《夜游神》 第1章 “命运”之死 “……的凶杀案,调查发现新的线索……系枪杀身亡……具体案情仍在深入调查中,请广大群众……” “哈!这下子真是有够出名了!真没想到,那个吝啬鬼竟然有一天能有如此待遇,真是让——” 话未竟,一只手猛的攥住电视机旁喋喋不休的八哥鸟。 慕清溪面带微笑,语气温柔的看着它说道:“别啰嗦了,白童。一会儿你要是再派不上用场,我也能让你享受一把万众瞩目的待遇。” 说完便将八哥鸟随手扔进一旁装满文件残骸的垃圾桶中。 “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垃圾??”白童一边吵嚷一边挣扎着爬出废纸篓。 “奉劝你最好对我放尊重点儿,毕竟你现在也就只能驱使我这个受制于你的可怜小鸟!” 白童蹦跳着飞到散落着一堆文件的桌案上,无视了慕清溪想要将其大卸八块的目光。 “如今‘命运’已死,又有谁能真心相信并且无私的帮助一个寂寂无名的流浪者?哈哈!真是狼狈啊,你和——” 慕清溪不耐烦地打断:“你说完了么?你的话怎么那么密?既然不想安静等待,那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话音还未落,慕清溪就已经打开窗子,将再次被擒的白童丢了出去,顺便还将窗子锁死,彻底隔绝了它的吵闹。 解决完聒噪的白童,慕清溪转过头,试图继续思考当下问题的解决之法。 但思绪却不受控制的飘向半年前的谋杀案——金鸡大酒店包厢枪杀案。 此案件在普通人社会和修行者圈子里都颇为有名。 前者是因案件本身是国内少有的枪杀案,且经由内部人爆料,案件中存在的诡异之处让人脊背发凉。 而后者,单纯就是因为死者近些年来的名气——能替人逆转生死的“命运交响曲”。 也许对于两边的人来说,这起案子只是个值得关注的热闹。 但对于慕清溪而言,他迫切的想知道当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定要问原因的话,大抵是因为… 死者正是慕清溪的亲哥哥——慕温春 —————— “哟!你已经到了,不好意思,刚才临时出去接了个电话。” 正当慕清溪仔细观察着屋内的陈设时,从门外走进来的一位“医生”说道。 之所以能一眼就认定她是个医生,再简单不过,她穿着一件白大褂,脖子上还挂着副听诊器。 慕清溪转过身,面露微笑。 “您好,齐医生让我来这里替他拿文件,打扰您了。请问您就是王医生是么?” 来人扶了扶眼镜,随即伸出了右手。 “王澜” 慕清溪上前与其相握,双手接触之间,他感受到了从对方指尖传来的淡淡暖意,与活着的人并无二致。 慕清溪虽然心里感叹,但面上却丝毫未露。 “王医生您好,我是齐医生的表弟周宣,您叫我小周就行。他叫我来给您送东西,顺便从您这儿把文件给他拿回去。” 听到“文件”二字时,王澜的眼神闪了闪。 但她并没有马上给出回应,而是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低头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王澜再次开口,只是嘴上却突然换了话题。 “你表哥之前负责的患者恢复的很好,他的家属今天还来院里送了花。院长说你表哥这几天有事请了假,所以花先放在他的办公室里了。” 说到这儿,王澜的声音戛然而止,翻找的动作也随之突然停住。 她转过头来紧紧盯着慕清溪,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非常认真地问道:“你表哥这几天忙什么呢?都找不到他人影。” 慕清溪被她问得一愣,反应过来后随即镇定地回答:“表哥说他最近得到了院长的赏识,院长有意将他外派深造,所以最近他都在家休息准备。” 不等王澜说话,慕清溪便故作天真地反问:“这事儿不是早就定下了么?怎么,王医生你们……都不知道?” 王澜听到慕清溪的回答后恍惚了片刻,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原来是这样,可能…院长‘它’忘记说了吧…对了,文件我已经找到了。” 只见王澜从抽屉里抽出一本心脏移植病例,入院时间是七个月前,而入院记录下的名字赫然写着:“甄嗣徽”。 “小周,把东西给我吧,我得去主任那里交差了。” 王澜边说着边合上抽屉站起身,准备接过东西出门,却发现对面的人迟迟没有动作。 慕清溪看着文件沉默良久,突然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王澜。 “你们明明早就知道,却选择视而不见。为什么?” 王澜猛的怔住,低头看向慕清溪手里拿着的文件。 还没等她分辨出文件上的内容,便听到面前的小周喃喃说道。 “我知道了。是因为‘命运’,他不肯低头。” —————— “怪不得老君那么干脆的同意让你自己调查,看来他是想拉拢你这个人才啊。” 慕清溪抬起头,看向对面正扯着白童翅膀翻来覆去观察把玩的青年。 “放开我!你这个无理之徒!” 白童“手”“脚”并用,拼尽全力地撕打着男子抓着它的手,余光却看到慕清溪视若无睹的从他们一人一鸟的身旁走过。 随即便愤愤不平地冲着慕清溪叫嚷道:“你就是这么对待老子的?老子刚刚才帮了你!快点叫这个粗鲁的混蛋放开我!” 慕清溪没有理会白童。 “我刚拿到了王澜的记忆,现在需要去查查日月阁的线索,你那边有能信得过的人么?齐程。” 边说,边从桌上拿起一页空白A4纸,低头一边在纸上写下刚得到的线索。 齐程闻言忙撒开八哥鸟,凑上前。 “竟然还能查到日月阁?你从王澜的记忆里到底看到什么了?你说清楚我才方便帮你找人嘛。” 慕清溪嗤笑一声。 “你来的这么晚,我还以为你已经先查过了呢?” “哎呀~这人毕竟是特调局的嘛。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可是让特调局丢了好大一个脸。” 齐程的语气充满了幸灾乐祸。 可接着齐程又装作一脸委屈地说道:“他们把这人的尸体看得牢牢的,要拿到她的一魂一魄可是费了我不少功夫呢!” “那真是谢谢你了。”慕清溪笑眯眯的说。 “兄弟!客气什么!你只要告诉我你都看到什么了就行。”齐程一副贱兮兮的表情,两眼充斥想要看热闹的渴望。 “你不知道,特调局和日月阁明里暗里的不对付,它俩能出现在一个事件里,必有大热闹可看!” 慕清溪抬头看他满脸的求知欲,突然就想到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 四个月前,慕清溪辗转调查到了兄长当晚在金鸡酒店约见的人。 此人早在兄长被谋杀之前便失踪了,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而他其实并不是修行界的人,只是一个俗世经商的老板。按理说他并没有渠道来‘命运’这里买命。 但是巧的是,介绍他来找“命运”的好友是个刚刚跨入修行门槛的人,这不由得让人多想。 在慕清溪上门对其充分展示了自身的实力过后,这个菜鸡哭哭啼啼的对慕清溪吐露出了事情的真相:“不是我啊!是诗社的人告诉他的!” “是…是青湖市的白马诗社。” 六月份的青湖市对于慕清溪这个在北方城市待惯了的人来说,已然算是燥热。 但在这燥热之中究竟有多少是真的来源于天气,慕清溪本人也不能肯定。 他一边查看着手机上的地图,一边顺着地下隧道向上的楼梯往出口走去。 他确实不知道诗社的具体位置,甚至他也不清楚,贸然来此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独自查找修行界在当地的地头蛇的行为,算不算得上理智。 慕清溪只知道,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懵懂的小鹿,怀揣着一腔孤勇,跌跌撞撞的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行。 就像很多年前,父亲的死留给他的茫然无措和满腔愤恨一样。 但那时,他至少还有兄长在前面一直牵着他的手。 而现在…… “你能不能快点儿啊!这天儿都要热死鸟了!看不明白地图就赶紧找人问一问行不行啊!”白童的吵闹声在空旷的地下隧道里回响。 “真是受够你了!跟着你就没一天儿能消停的!天天跟一只无头苍蝇一样飞来飞去。你要学会接受你自己就是个菜鸟的事实,不要老是妄想……” 慕清溪不耐烦的一把抓住白童的鸟头,无视它吃痛的闷哼声,粗暴的将其塞进背包内,打断它越来越过分的吵嚷。 “请问……”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慕清溪一愣,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蓝色道袍,留着时髦…橘色…短发的……不明人士,从身后快步走上前,一脸兴致勃勃地问道:“兄弟,你的鸟儿卖不?” —————— “你竟然让这个变态帮你找人!你也不怕……”背景音中,哪怕没人应和,白童依然在抱怨不休… “好吧,谁让我有求于人呢。”慕清溪看着齐程,好脾气地笑着说道。 “但在我满足你的好奇心之前,你是不是,也应该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呢?” 齐程一愣,随即定睛看向慕清溪,戏谑道:“哦?我有什么可值得你好奇的呢?” 话音还未落,慕清溪就靠上前,他的肩头刚刚好碰触到齐程的大臂,轻声问道:“那天,你早就在那儿等我了。对吧?” 他小声地说着,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不然怎么就那么凑巧,我要去白马诗社,出了站刚好就碰到你这个社员了呢?” 齐程脑袋微微偏向慕清溪的一侧,看着他笑容下毫不掩饰的冰冷神情。 静默了一会儿后,齐程故作神秘地答道:“老君说了,诗社远,怕你找不着路,让我出来迎迎你。” “老君”是白马诗社的社长。 那天出了隧道口后,慕清溪被迫与齐程展开了“交浅言深”的对话。 在齐程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后,慕清溪成为了齐程异父异母的亲兄弟,顺带被其成功忽悠到了诗社,见到了仙风道骨……不对,是“人美心善”的社长——“老君” …… 慕清溪静静地看着一脸乖巧的齐程,沉默不语。 片刻后,慕清溪后退一步,双手抱胸靠在了身后的桌沿上。 “王澜早在7个月前就接到了上司的命令,让其盯紧‘命运交响曲’。而原因是他们接到了内线传来的消息,上面有人要下手暗杀‘命运’。这对于特调局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能抓日月阁对修行界监管不力的证据。他们只需要坐等其成就好,毕竟……” “杀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白童:真吓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命运”之死 第2章 “命运”之死 “我刚刚看到他了,他将饭店的服务人员支开了,好像是约了什么人。地点就在金鸡大酒店二楼左手第四个包厢里。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 “…好的,我知道了。” 撂下电话,王澜从二楼的楼梯口径直向左手边的走廊深处走去。在路过第四包厢的时候,假借从口袋里掏口红的动作将一个球形微型相机扔在地上。 相机落地后展开六只机械腿,迅速地爬入第四包厢的门缝中,只等相约的来者打开房门,就可借其掩护溜入室内。 王澜直接进入走廊深处的卫生间,打开手机调到相机画面,与“命运”一起,静待着命运的到来。 今晚酒店的客人络绎不绝,可在王澜看来,今夜的喧嚣终究掩盖不了寂静。 …… 大概十分钟后,王澜透过相机的镜头终于看见了她和“命运”一起等待的人。 来者是一个年轻的男性,衣着讲究,容貌秀美,神情略带忧郁。他的手中拿着一捧鲜艳的花束,粉嫩的色调却不像是打算送给一位男士的礼物。 但是很快,王澜就没空再思考这束奇怪的捧花了。 男人开门的瞬间,正准备溜进角落的相机却被他精准的一脚踩在了脚下,瞬间动弹不得。 王澜本以为她偷窥的行为被来人发现了,却没想到他并未揭穿,也没有马上毁掉相机。 王澜盯着手机一片黑暗的屏幕,清晰的听到了一句:“哥哥,好久不见。” —————— 齐程正屏气凝神的听着,慕清溪却陷入了沉默。 “然后呢?” 看着慕清溪好似愣了神,齐程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慕清溪回过神,继续说道。 “然后就是相机还是被踩碎了,王澜头脑一热冲出厕所,却只看到了凶手淡定离去的背影,而包厢里我的兄长已经遇害了。” 齐程的表情复杂的一言难尽,纠结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你还是没说完。日月阁呢?” “因为没能成功抓到把柄,王澜找了官方的渠道调查凶手的去向。猜猜看,她找到什么了?”慕清溪故作神秘。 齐程一怔,“难不成……” “哈哈!还能找到什么?”白童从旁边窜了出来,趁着齐程不备,落到了他的头顶,用爪子薅着他的头发来回摇晃。 “这个傻妞儿亲眼看到那个男的跟日月阁的人碰了头,银货两讫,拍拍屁股各回各家啦!哈哈!” 齐程被白童扯的狼狈不堪,却因为它的爪子勾住了自己的头发而不好暴力解决,只能向慕清溪求助:“清溪!快把你的鸟收回去!它扯得我好痛!” 慕清溪没有说话,而是眯起眼睛盯着齐程,像是在仔细辨别着什么。 齐程一脸茫然,双手奋力的挥舞着,试图抓住恶劣的八哥鸟 “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过来帮忙?” “你不会真的觉得,这件事是日月阁找杀手做的吧?” —————— 白马诗社的所在地是一栋古朴的小楼,周边的环境清幽,还守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荷花池,在青湖市这个繁华的一线城市中,颇有一种闹中取静的悠然姿态。 但若不是特意来寻,想必除了钓鱼佬,也不会有人试图拐进林子深处巧遇这处现实版的“桃花源”。 “哈哈哈,我这可钓了足足有六斤!” 还没到近前,隔着整个荷花池,慕清溪二人加一鸟就已经听到了小楼内传出的说话声。 合理推测,应该是钓鱼佬。 …… “诶~我这可是比老文多出了整一条五斤半的大花鲢!哈哈哈哈!” “你可别扯了,你这条花鲢哪有五斤半!四斤撑死了!” “哈哈!他急了他急了!哈哈哈哈!” “去去去去!我不和你掰扯了!老婆子喊我家去吃饭呢。” “诶!我和你一起走。今儿收获多,正好叫上那两个麻友一起加道菜!” “快拉倒吧,你这小鱼儿剁了鱼头就剩一斤肉,可别转着圈儿的丢人了。” “哈哈哈哈……” …… 随着慕清溪二人逐渐靠近小楼,两位“斗士”的庐山真面目也即将揭晓—— “文老、杜老,今儿又来喝茶啊?” 齐程向着迎面走过来的两位老人打着招呼。 “呦!橙咂放学啦?这是跟同学出来玩儿了?”手里拎着鱼兜的老人说道。 齐程无奈地叹了口气:“杜老,我都多大了还上学,而且这也不是放学的点儿啊。”说着又指了指慕清溪,“这是我兄弟。” 杜老爷子微怔,回过神后,对着慕清溪点了点头,随即又转过头接着对齐程说道:“哦对对对!瞧我,老忘!今天你杜爷爷我又钓了一条大鱼,要不要来家吃饭?” “不了,杜老,我今儿找廉老板还有事儿呢。”齐程挠了挠脸,说道。 “你小子肯定又是来给廉老板送新奇小玩意儿的吧!”杜老爷子一副逗小孩子一样的神情,“快去吧,廉老板就在二楼品茶呢。”边说边回过头向小楼看去,“看看!在那儿呢,他就在窗边瞅着咱呢!” 慕清溪逆着阳光,眯着眼,顺着杜老爷子抬头看着的方向望去,影影绰绰的只看见一个身姿修长的人影站在窗边。 不知为何,慕清溪总觉得他的身影很是熟悉。 —————— “这凶手一点儿也不隐瞒他的行程,甚至与日月阁的人见面都丝毫不加掩饰。”齐程顶着一脑袋凌乱的头发,一只手拎着晕眩过去的白童的鸟脖子,另一只手来回地摸着下巴状若沉思地说道。 “就像是明目张胆的嫁祸。但此举又太过坦荡,反而让人不能确定他到底是归属于哪一方的。” “或者说,他哪一方都不是。无论我们最终找到谁,他都坐收渔翁之利。” “嗯……有道理……嗯?”齐程突然反应过来,抬头吃惊地看向慕清溪,“你不会是在怀疑诗社吧?” 慕清溪满脸无辜地说道:“我可没有那么说哦~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还有另一种可能。” 齐程怀疑地看着他,想向他解释些什么,但又觉得这样做反而显得自己欲盖弥彰。 踯躅了半晌,还是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气氛越来越尴尬,他开始懊悔为什么自己刚刚要将白童打晕过去。 慕清溪也不主动开口,自顾自的站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齐程。 终于,受不了这种氛围的“十万个为什么”上线,绞尽脑汁的想出了一个……一串问题:“你哥哥那天出门有什么反常的么?他不是给人改命很厉害么?难道他没能提前预感到什么吗?有没有可能他给你留了点儿线索呢……” 在齐程滔滔不绝的提问中,慕清溪愣了愣神。 当然有,甚至可以说哪里都不对劲。 哥哥换了一套风格一直不讨他喜欢的衣服,穿着一双不适合洽谈生意的休闲鞋,甚至没拿任何防身的东西。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竟然也没有戴象征身份的玉佩。 感觉他什么都不想带出门,甚至临走前还跟自己说… “我不想在那里待太久,还是早点回来比较好。” 太多反常,却滴水不漏。 哥哥平时是个严谨的人,所以基本杜绝了巧合的可能。 慕清溪很想弄懂哥哥的真实意图, 而这,也是他最终决定向老君妥协的原因之一。 —————— “你的眷术很特殊,用死亡唤醒连接着彼此的因果,编织成了记忆的网。这就是你的能力在梦境中的权能。” 慕清溪面无表情地看着廉老板——诗社的社长 “老君”。 “什么玩意儿?”白童毫不客气的说道。 老君并没有介意白童的无礼,反而又好脾气的解释了一遍:“意思就是说,你能通过梦中梦的方式,进入与梦境主人因果交织的、已经死亡的人的梦境。” “梦境?不如说是精神和意识吧。”慕清溪语气略带尖锐。 “哈哈,那就太直白了,不符合我的拓扑美学。”老君笑呵呵的说道。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乱七八糟的?什么‘唾噗’美学?你是在骂人呢吗?”白童站在慕清溪的肩膀上,愤愤地拍打着翅膀。 老君对着白童温和地笑了笑, “小鸡仔~你要多读一读书,这样才不会让人怀疑你细细的脖子上顶着的是回族的禁忌。” “什…小…小鸡仔!!你在说谁!”白童不可置信到即使用一张鸟脸都能让人感受到它内心的震撼程度。 “我可不是那群成天只会咯咯叫的蠢鸟!还有!你说谁是禁忌!你以为我听不懂吗?你竟然敢骂我是猪头!!!”白童已经气到炸毛,连头上的冠羽都根根炸开。 奈何,全场地位和实力最低的它,即便再能叫嚷抗议,也仍会迎来被人镇压的命运——慕清溪不耐烦地抓住白童,将它一把塞入了外套口袋里。 “烦人的家伙消失了,接着说我们的话题。”慕清溪严肃地说道。 “啊~真是可爱。好吧,总之不管其本质是什么,你只需要把它当作是一场梦境就好,不需要有什么额外的心里负担。”说完,老君端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吹升腾的水汽,悠哉地品起了茶。 慕清溪看着对面淡定喝茶的老君,突然就想起先前齐程说的话 “…那可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从长相到气质,就跟书里写的什么……呃…谦谦君子…呃…还有…人美心善!嘿!那是一样一样的…” 齐程确实没有说假话,对面的人长相秀雅靡丽,举止谦和,如瀑的长发更衬托得他像是古代世家大族子弟的气质风度。 “青湖的毛尖可是难得的珍品,凉了就失了味了。” 慕清溪没有接茬,而是轻轻开口道:“入梦需要梦主的一魂一魄做‘路引’,你竟然会觉得这是额外的心理负担么?” 闻言,老君放下了茶杯,笑着看向慕清溪的眼睛说道:“又不是不还,你怕什么?再说,若要真的出了岔子……” “死的又不是你” 慕清溪:……我竟无话可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命运”之死 第3章 “命运”之死 慕清溪并不能肯定,选择信任老君这个选项到底是对是错。 但就像老君说的那样,他别无选择。 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哪里办事儿都需要人脉。 而他与兄长二人纵使天资聪颖,但在修行界看来,他们两兄弟也不过是“孤掌难鸣、独木难支”罢了。 “往往在信仰实力至上的地方,很多时候反而不能单单只拥有实力。” 这也是慕春温一直以来坚持“出去找点儿活儿干”的原因。 在需要“隐性实力”的场合,兄弟二人并没有太多能拿得出手的底牌。 不然也不会连特调局这种修行界门槛儿都摸不着的组织也能拿到兄长的真实资料了。 “甄嗣徽…甄家…”老君低头沉思片刻道,“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两兄弟的父亲,可是当年的甄家四爷甄善清甄大人?” “看来廉老板对我们家的情况了若指掌啊?要知道,这已是快百年前的往事了。”慕清溪的语气颇具讽刺。 老君微微笑道:“在青湖市谁人能不知甄家之名?更何况,我也不是什么年轻人了,与甄善清大人勉强也能算是故交。” “哦?我竟不知父亲竟有您这么一位‘不凡’的故交。”慕清溪笑眯眯地打探。 老君并不介意他的试探,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我与你的父亲本也只是生意上的往来。你父亲的人脉很广,又很有商业头脑,凡是想要在青湖做生意的人,没有不去拜会‘点金石’的道理。” “什么‘点金石’?” 慕清溪闻声,转过头向楼梯口看去。 只见齐程一手端着个楠木盒子,一手撩开竹帘正往里进。 “您又得着个什么好东西?”齐程边说边捧着盒子向他们这桌走来。 待到桌旁,一屁股便坐在慕清溪旁边的椅子上。 齐程将手中的盒子放下后,又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水。牛饮一杯‘上好毛尖’后,一脸抓包的得意表情看向老君:“还背着我说给清溪炫耀?” 慕清溪皱着眉看着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 老君则是满眼心疼的看着他身前桌上的茶杯。 “仄是束么茶叶?”还不等老君回话,山东魂上线的齐程又说道。 他后知后觉地吧唧吧唧嘴:“味道不错啊!该不会是您以前抠门儿的只舍得泡一杯的好茶叶吧?” 慕清溪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老君。 只见老君彻底黑了脸,盯着坐在他旁边正无知无觉打开壶盖查看壶里茶叶的齐程。 “齐程” “啊?”齐程下意识抬头,毫无防备地应道。 “刚刚,我找机会和杜老说了几句。” 齐程放下了茶壶,咽了口唾沫问道:“他怎么了么?” “影响丝毫没有消退。” “……” “这次失误造成的后果需要你自己亲自去解决。” “……” 看着齐程一脸难色却没法反驳的样子,老君终于露出了笑意:“你现在可以去杜老家吃鱼了。” 齐程一言不发的站起身往楼梯口走去,走到门口,又听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就是一碗茶,至于么?” 听得一清二楚的慕清溪随即便抬手端起了茶杯,借着喝茶的动作悄悄瞄了一眼老君的脸色。 老君脸上挂着依旧温和友好的笑容看着慕清溪说道:“至于。” 随后,慕清溪便听到了楼下有人匆匆跑出门去的脚步声。 齐程走后,屋里好不容易回暖的气氛再次临近冰点。连一直在慕清溪口袋里乱动的白童都停止了折腾。 但它富有节奏的呼吸频率使人不难想象,这家伙大概率是在偷笑。 沉默没有持续多久,老君放下茶杯,将桌上的盒子推给了慕清溪。 慕清溪看了看盒子,没有打开,反而用疑问的眼神看向老君。 “这是给你的,入梦的媒介——玉斑龙” 慕清溪一愣,随后笑道:“您倒是对自己非常的自信,笃定我一定会加入你们,所以才在我们进门的时候就吩咐齐程去取来信物。” 老君笑了笑,没有言语,而是复又端起茶壶,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水后才说道:“凡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世间的一切都有它暗中标好的价格。与其将机会留给别人自己挑剩下的,还不如主动出击。” 说罢,老君再次捧起了他心爱的茶杯,笑眯眯的冲着慕清溪说道:“话是这么说,但若是你真的不想付,那就让别人替你付不就得了。我们这里有很多解决渠道的哦。” 随后老君又向前微微探了探身子,故作神秘的窃窃私语:“再说了,不是自己的事儿,你能指望谁替你主持公道?要能,你哥哥也不会死了。” 慕清溪身体一震,随即便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这一切的答案,终究还得你自己亲自去寻找才对啊。” 说罢,老君复又坐正,示意慕清溪去看看盒子里的东西。 慕清溪沉默了片刻,伸手打开盒子。 只见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个鸭蛋大小的同心球,看不出具体材质,似玉非玉,似牙非牙。听名字像是鹿角雕刻而成,但摸着又不太像。 同心球共有两层,外层雕琢着精美的镂空花纹,刻有山水花鸟,亭台楼阁。除去这些栩栩如生的图案,其上还有四个孔洞,透过孔洞可以看到内里的核心球。 核心球是完整的,上面雕刻着复杂连续又无法描绘的纹样。之所以说它无法描绘,是因为看时明明看得清,移开视线后便又会忘记刚刚看到的花纹纹样,再仔细看去,却又觉看不真切。 “玉斑龙是它在俗世的名字,它的真名叫做‘**’。” “常言道天地四方、古往今来就是宇宙的本质。玉斑龙即是天地四方隐其二,而‘**’意在古往今来皆过客。” 老君抿了口茶水继续道: “你拥有眷术,这在我们这行拥有很大的优势。眷术在梦境中会掌控其领域的某种权柄。具体情况,等你入梦感受一下就知道了。你现在只需知道,加入我们会让你所向披靡就行了。” 慕清溪很多年没有再感受过被人掌控的滋味了,如今在老君这里被步步算计,心里虽很是憋火却也只能隐忍不发,但说出口的话可能就没那么温和了。 “那么,我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呢?”慕清溪再次带上自己温和无害的假面,笑着说道。 “只需要在某些时刻为我所用即可。”老君却是毫不客气。 随后老君放下了茶杯,站起身冲慕清溪说道: “那么,这第一次的梦境之旅,就由我这个领路人来为你指引方向吧!” —————— “最好不要!” 看着慕清溪不以为意的样子,齐程急得团团转, “那可是日月阁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它是什么庞然大物?” 慕清溪依然满不在乎。 齐程继续痛心疾首地说:“它是拥有管理整个修行界权利的‘掌门’啊!咱们两个小卡拉米去人家地盘儿兴师问罪,那肯定是要被报复的!” “哈哈!胆小鬼!你怕啦?就你这点儿小胆子,能做得了什么大事!”白童脑袋上顶着一只大包,嚣张地嚷嚷道。 “我……” “行了!你别再啰嗦了!怕这怕那的就什么都不要查了!”白童不耐烦的打断。 “你懂什么……”齐程试图反驳。 “我也没说要找到日月阁的大本营去啊,你们吵什么呢?”慕清溪一脸纯良,温和地笑道。 齐程和白童顿时停止了争吵,齐程忙问道:“你的意思是?” “杀手和日月阁的人可不是在日月阁门口大咧咧相见的啊。” “他们约在青湖市的一家教堂见了面。” …… 慕清溪二人隔天便来到了位于青湖市走山二路的132号。 二人出了地铁站,向教堂的方向走去。 整条路很安静,只有道路旁一排郁郁葱葱的行道树在随风沙沙作响。 “为什么一定要来教堂打听消息?这教堂里的人也不可能知道什么吧。”齐程边走边说。 “那个杀手可不是随便选了这个地方。”慕清溪回答道。 “我查了这个教堂近一年的监控,他每个月都要来三四次,可见教会应该是他固定的交易地点。教会的人一定对他有印象,他们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慕清溪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继续道, “他们是个软柿子,得到消息固然好。得不到,来查查这个教会也不亏。” “哈!我就知道你小子的掌控欲又发作了!”白童站在慕清溪的肩头嘲讽道。 “掌控欲?” “不用理它,一只鸟知道什么叫掌控欲?”慕清溪目不斜视的向前走去。 “你!你……” …… “Shalom!” “嗯?他…他刚刚说什么?”齐程试图藏在慕清溪身后,悄悄地问白童。 “…我怎么知道!” “Shalom.”慕清溪对着教堂的牧师温和地笑了笑。 “啊~几位是要来聆听上帝的福音的么?”对面的小牧师用温和又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慕清溪二人一鸟,语调标准地说道。 白童:? “他原来会说中文啊!”齐程低声吐槽。 “呃…是的”慕清溪故作犹疑了片刻,便对小牧师答道。 小牧师的眼神瞬间被点亮, “几位请随我来!” 随后慕清溪二人便跟着小牧师走进了一旁的小房间。 房间内简单的摆放着几张桌椅,最前方的小讲台上还放着一本圣经和一个十字架。 小牧师关上了房门,上前拿起圣经,示意慕清溪二人随便找个位置即可。 但慕清溪却并没有去座位上坐下,反而眉眼间略带犹豫和一丝羞赧(齐程瞳孔地震),略微低着头对小牧师说道: “是这样的,我们其实是想向您打听个消息的。事出有因,还请牧师先生不要介意。” 小牧师一愣,放下了手中的圣经,一头雾水地道: “没关系,那么请问您是要了解什么?” 慕清溪咽了口唾沫看着他说道: “我的朋友本与我约好了要见面。但快到约定之日的前几天,他却突然打电话来,说他出了急事,可能要性命不保了!” 慕清溪一脸担心慌乱: “之后我便怎么都联系不上他了。因为他那天提及了要来教堂见一个人,所以我就想来问一问,他最后一次来教堂可曾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小牧师回答,慕清溪便装作焦急地上前一步,满脸急迫地盯着小牧师说道:“我这么说你们可能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但其实我这个朋友有个很明显的特点的,他来教堂时手里老是拿着花!” 慕清溪说到最后,表情像是要急哭了似的,眼角含泪。 “他的朋友我都打听过了,我真的没有别的可打听的地方了!请您一定要帮帮我!” 小牧师看着慕清溪慢慢变红的眼眶,顿时手足无措,连一旁已经震惊到虚脱的齐程所露出的违和表情都没有注意到。 “施主!oh no!显生!呃…逆!逆补腰鸡!窝!窝纸刀逆们说的…呃…是!是‘河鲜菌’!” 小牧师语无伦次,慌乱地手舞足蹈、连比带划。 白童早已从开着的窗户飞出房间,到附近的树冠上去了。而一旁的齐程已经笑到真实地流出了眼泪。 但却因怕被发现端倪而不敢笑出声。于是便用袖子捂住脸,侧过身体,嘴里发出类似哭泣的抽笑声。 慕清溪闻言,立刻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向小牧师: “对!就是他!您知道他去哪里了么?” 脐橙:……他怎么可能知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命运”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