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住院医师吊打主任很合理吧》 第641章 陆安的教导 人才公寓。 夜已经深了。 陆安还是在电话响起的第三秒，就接通了电话。 听到陈默在电话那边讲述的患者病情，他眉头一皱，“患者血红蛋白多少？” “只有52g/L！”陈默焦急道，“老师，这个患者要急诊手术吧！” 这种肝修补的手术，属于急危重症的四级高难度手术。 以陈默目前的能力来说，这种难度的手术，对他还是太吃力了。 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就联系了陆安。 “对！”陆安正色道，“你立刻通知手术室做准备，我马上赶过来 ，然后备10个单位红细胞，4个血浆，1个治疗量血小板。加备2个冷沉淀，这个出血量很可能已经消耗凝血因子。” 陆安的语速很快，但是不失条理，“再准备2个单位红细胞术中备用，患者至少还有2000ml的失血量没补回来。如果情况危急，你先开台，我马上就来！” “收到！” 情况虽然十分的危急，但是在陈默安排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 陈默挂了电话，转头看向一旁的苏晴，“通知手术室备血，准备肝门阻断器械包，加一套血管缝合线。” 陈默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了一个缝合动作，“另外，把术中超声推进手术室待命，我怀疑有肝后段损伤。唐小玉今晚在不在？如果她有时间，让她过来帮忙看看超声。陆安主任在来的路上，我先上台，你来当助手！” 苏晴闻言，立刻点点头：“好！” 这时候，护士也递过已经签好字的输血同意书，陈默龙飞凤舞地补上自己的名字。 墨迹未干，他就已经转身向手术室方向跑去。 身后，推床的轮子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抢救室外，患者母亲瘫倒在门口，她的哭嚎被厚重的门隔绝在外。 陈默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要么是一个年轻的生命被挽救，要么是一张死亡证明需要签署。 …… 手术室。 无影灯刺眼的白光下，器械护士已经铺好无菌单，金属器械排列得整齐划一。 “患者血压掉到60/30了！”麻醉师的声音带一丝丝的急切。 陈默刷手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三分，碘伏顺着小臂流下，在肘窝处积成水洼。 “血氧开始下降！”麻醉师的声音再次响起。 “给纯氧，立刻气管插管。”陈默立刻跑进了手术室门，无菌巾已经铺好，患者裸露的腹部在灯光下。 手术刀划开皮肤，患者的腹腔被打开了。 暗红色的血液立刻涌出，陈默的手指探入切口，触碰到肝脏边缘时，他的指尖感受到了不正常的搏动。 那是动脉血在薄弱血管壁间冲击的震颤！ 巡回护士突然倒吸冷气。 陈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鲜血正从吸引器连接处的缝隙渗出。 出血量太大，常规吸引已经跟不上速度。 “换大流量吸引！”陈默的右手始终保持着压迫止血的姿势，左手接过护士递来的粗口径吸引管。 当新的吸引管接入瞬间，积血被快速抽离，暴露出肝门区狰狞的伤口。 肝动脉分支像被炸开的水管，血液呈喷射状涌出。 “血压测不出了！”麻醉师的声音变了调。 “输血！”陈默的左手插入术野，食指精准地压在喷血点上。 温热的血液立刻从他指缝间溢出，顺着橡胶手套而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陆主任来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快步走进来，正是急诊科主任陆安。他额头还挂着汗珠，显然是接到消息后一路跑来的。 陆安二话不说开始刷手。 “现在什么情况？”他的声音低沉而沉稳，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心安。 主刀的陈默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刚开腹，出血量至少2500ml。”陈默简短汇报，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如释重负。 陆安戴上手套，站到陈默对面：“我来接手压迫，你准备血管缝合。” 当陆安的手指替换陈默压在出血点上时，陈默惊讶地发现，老师的食指以特定角度压迫血管，出血量立刻减少了三分之二。 “看到了吗？”陆安的声音缓缓响起，“以45度角压迫，利用肝门解剖结构做天然止血带。” 陈默点头，迅速接过护士递来的6-0缝线线。 在陆安创造的相对干燥的术野里，他终于能够看清血管破口的全貌。 不规则的星状撕裂，边缘组织脆弱得像湿透的宣纸。 “先修补后壁。”陆安并没有亲自上手，而是指导道，“用间断缝合，每针间距2mm。” 陈默的针尖精准刺入血管壁。 陆安适时调整压迫力度，让每一针都处在最佳张力下。 两个人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手指动作，都传递着无需言语的信息。 当缝合进行到最关键的前壁时，陆安突然皱眉：“等等，这里有个隐蔽的二级分支破口。” 陈默顺着陆安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血管分叉处发现了一个芝麻大小的破口，正悄悄渗着血。 “我来处理这个。”陆安接过另一把持针器。 他的针尖在狭窄的空间里灵巧地翻转。 不到三十秒，那个隐蔽的出血点就被完美闭合。 “血压回升到85/50了！”麻醉师的声音里带着惊喜。 最后的收尾工作，陆安交给了陈默。 虽然陆安退后半步，但目光始终没离开术野。 当陈默打完结剪断最后一根缝线时，陆安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还有，肝后段探查过了吗？”陆安突然问道。 陈默心头一跳。 他差点忘了这个关键步骤。 在陆安的注视下，他小心地翻起肝脏，果然在后方发现了CT没有显示的星状裂伤。 “准备自体血回输。”陆安对巡回护士说，然后转向陈默，“这个你来处理，我看看你的一期肝缝合技术。”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陈默在陆安的注视下完成了肝后段的修补。 陆安偶尔会指出某个缝合角度可以改进，或是提醒他注意胆管走形。 当最后一针肝包膜缝合完成时，陈默的后背已经湿透。 “不错。”陆安终于摘下沾血的手套，“但下次记得先探查全部损伤再做修补，否则可能要做二次手术。” 陈默点头，心里清楚这是陆老师用最温和的方式在教导他。 他抬头看钟，距离陆安进入手术室才过去一小时十五分钟。 患者却经历了一场重生！ 第642章 这就是留下来的原因吧！ 手术结束，走出手术室时，陆安拍了拍陈默的肩膀，掌心传来的温度让陈默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 “陈默，等会儿你先去休息吧，还有一晚上的仗要打，剩下的交给我。”陆安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像是一剂强效的镇静剂。 陈默也没有矫情，点点头。 他知道，陆安这句话不仅仅是体恤，更是一种传承。 作为科室的上级医师，陆安始终都在背后支持着他，随时可以来科室处理各种突发事件。 …… 两人并肩走出手术区，走廊的灯光在凌晨显得格外冷清。 陈默的腰背传来阵阵酸痛，连续的高强度工作，让他的肌肉像是被灌了铅。 但此时，他的精神却异常清醒。 那种从死神手里抢回生命的亢奋感，远比咖啡因更提神！ 在家属等候区，患者的母亲像是感应到什么，猛地从塑料椅上弹起来。 她的眼睛红肿，手里攥着的纸巾早已被揉烂，看到陆安和陈默从手术室走出来，她连忙跑上前。 陆安上前一步，缓缓道：“手术很成功，您儿子很坚强。” 女人的眼泪瞬间决堤，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却被陆安一把扶住。 陈默在一旁看着。 陆安托住她手肘的姿势，就像是他在手术台上稳稳拖住患者的血管。 “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在EICU观察，等生命体征稳定后就能转入普通病房。”陆安的声音不疾不徐，“肝脏的修复很顺利，但接下来48小时是关键期，我们会密切关注患者的病情，也希望你们家属们也好好和我们配合。” 陈默站在一旁，看着陆安用最朴实的语言解释着那些复杂的医学术语。 而患者家属此时也点点头，“陆主任，我们听您的。” “我在网上看过您的视频，您是最厉害的，我们都配合您。” 家属看着陆安，也认出了这个目前在网络上最火的医生。 陆安笑着点点头：“好，那你们家属留一个人就行了，其他人可以回去休息。” “谢谢陆主任，谢谢！” 家属们连声道谢。但是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 EICU监护室。 将患者的所有术后医嘱处理完毕，确认EICU已经接管监护，陆安这才脱下白大褂。 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3:15，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只有几盏路灯在寒风中倔强地亮着。 “老师，我送您。”陈默抓起了陆安的外套。 陆安摆摆手：“留步吧，你还要值班呢。” 但看到陈默坚持的眼神，陆安笑了笑，没再拒绝。 医院门口，陆安的背影在路灯下拖得很长。 陈默望着他渐渐走远，突然发现这个在手术台上如同战神般的男人，也会在无人处显露出疲惫。 回到急诊科休息室，陈默反锁房门的瞬间，整个人直接瘫在了床上。 白大褂随意丢在椅背上，手术衣早已被汗水浸透。 他试着抬起右臂，肱二头肌传来一阵熟悉的酸痛感。 那是长时间保持精细操作姿势，所造成的后遗症，基本上大部分的外科医生都会有这方面的问题。 “叮咚！”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然亮起。 范建的消息像往常一样带着夸张的表情包：“老陈，你睡了？” 往上翻聊天记录，陈默的嘴角不自觉扬起。 这个在协和急诊科的老同学，三小时前还在炫耀他们科室如何“及时甩锅”。 “老陈，我这边碰到了一个肝破裂的车祸伤，幸好我这边发现得早，马上就推给普外了！” 陈默一愣，还真是，两人都碰到了肝破裂的患者， 他想了想，手指在屏幕上轻点：“我这边也碰到了一个肝破裂的。” 消息刚发出，范建立刻回复：“啊？这么巧？！应该成功转给普外了吧？” 字里行间透着理所当然。 陈默顿了顿，慢慢打出一行字：“没有，就在自己科室治了。” 聊天框顶部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足足十秒钟。 最后蹦出来的消息带着三个感叹号：“别啊！这种患者很容易出事的！！！” “放心，手术做完了。”陈默补充道，“我们主任赶过来协助的。” 这次范建的回复慢了整整一分钟：“你说啥？你们主任？半夜三点？亲自来医院？？？”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对方瞪圆眼睛的样子。 陈默想起陆安推开手术室门时，那件没来得及系好的外套。 “嗯，全程指导，还亲自上手，手术很顺利。”陈默简略地回复。 聊天界面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五分钟后，范建发来一段长长的语音，背景音里还混着急诊科的嘈杂：“老陈……我刚把我们主任的电话录音听了一遍……他全程都在说''风险太大''、''建议转诊''……你们主任他……怎么会……” 陈默没有立即回复。他望向窗外，东方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愿意跟着陆安，留在急诊科的原因吧！ 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陆安的职位有多高，他都会在第一时间赶到科室，亲自参与抢救。 甚至亲自做指导手术！ 这种事情是很少有科主任能做到的！ 陈默很庆幸，庆幸自己跟着这样一位老师。 他的技术，他的医德，他的行为处事，都时时刻刻影响着自己。 “对了，老陈，我刚才才反应过来，说这手术是你主刀的？！” 此时，范建又发过来一条微信。 他刚才一直在想着患者是在哪里处理的，有没有转到外科，但是没有注意到患者留在急诊科，是谁做的手术。 现在，范建才陡然反应过来，这种高难度的四级手术，居然是陈默主刀的？ 他俩是同学，陈默的技术，他清楚得很啊！ 两人的技术半斤八两。 一般的小手术，切胆囊、割阑尾什么的，陈默还可以的。 但是这种高难度的四级手术，还是急诊手术，他们基本上都没有上台过，更别说自己主刀啊！ 第643章 再见邹睿 “是我主刀，但是陆主任全程都在协助，没有他，我完成不了这台手术。” 陈默的这条微信发出去后，手机屏幕暗了又亮。 三公里外的协和医院急诊科，范建盯着这行字，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没有落下。 监护仪的警报声在背景音里此起彼伏，但此刻他耳中只剩下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两人的差距已经这么大了吗？ 他上周还在为独立完成一台胆囊切除术沾沾自喜，而陈默已经在主刀肝门部损伤修复术了？ 更讽刺的是，自己遇到类似病例的第一反应永远是"赶紧转普外"，而那个曾经和自己一起在医学院解剖室手抖的室友，如今却能在急诊科独当一面。 手机又震了一下。 “前段时间的那台胰十二指肠切除术，也是这样，我主刀，陆主任全程协助。” 范建猛地攥紧听诊器。 胰十二指肠切除术，号称外科手术中的“珠穆朗玛峰”！ 他轮转普外半年连拉钩的资格都要抢破头，陈默居然已经主刀了？ “先不说了，来病人了。”范建匆匆回复，把手机扔进抽屉。不锈钢碰撞的声响惊动了隔壁工位的护士：“范医生？3床的腹腔引流……” “转普外！立刻转！”范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喊出来，又在护士错愕的目光中狼狈改口：“我是说，先请普外会诊……” 他抹了把脸，白大褂袖口蹭到一片湿润。 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已经湿透。 另一边，陈默见范建没有理会自己，也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一会儿，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在无意之中装了个B。 正所谓，无形装B，最为致命。 好在接下来这一夜，相安无事。 …… 陆安回到家后，再也没有被急诊科骚扰。 只不过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还是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像这种半夜醒来了，去医院干活儿，然后再回家里睡觉，是难有好的睡眠质量的。 颜悦知道陆安半夜去了医院，也是心疼得要紧。 “陆安，要不今天你休息吧，别去医院了。” 作为科室大主任，他可以有很多理由不去科室。 陆安摇摇头，“今天不行，徐风华师兄那里有个疑难病例讨论，之前我们都约好了。” 颜悦知道自己没办法阻止陆安，只能无奈点点头，“那你早些回来，要是太累了，就别上手术了。” “只是一个疑难病例，没说手术。”陆安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衣，他不像很多其他科室主任那样，非要每天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上班。 “到最后，还不是成了疑难手术。”颜悦忍不住说道。 陆安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和颜悦道别后便去了医院。 …… 来到急诊科。 今天不是大查房的日子，陆安只是简单看了几个重症病人和昨天晚上手术的病人，然后就去了普外科参加疑难病例讨论。 时间刚刚好。 陈默昨天是夜班，今天是下夜班，但是他还是非要跟着陆安一起过来学习。 陆安见他状态还不错，就答应了下来，但还是嘱咐道：“你要是累了，就早点儿回去休息，别硬撑。” “嗯。”陈默点点头，“老师，我还行。昨天那台手术之后，苏晴就没叫我了，我睡了大半个晚上。” “那你等会儿可要代替我发言啊，你比我睡得还好，我昨晚回去之后，一直都没睡着，还是天快亮了，才睡了一会儿。”陆安笑了笑。 陈默挠了挠头，憨憨地一笑。 两人来到普外科二病区会议室。 徐风华已经在会议室里坐着了，不少其他科室主任都已经到了。 见到陆安前来，纷纷站起身和他打招呼。 现在的陆安，可是医院的一个“金字招牌”。 当然了，这不是说陆安的技术是最好的，而是他的名声在老百姓的圈子是最响亮的。 虽然大半年没有更新视频了，但是他的影响力还在，甚至是越来越玄乎。 因为很多来京都大学医学院急诊科就诊的患者回去之后，对陆安主任的夸赞根本停不下来。 各种危重症，或者是疑难杂症，来到陆安这里，绝对可以拿到一个满意的治疗方案。 当然了，也有一些负面评价，那些都是找不到陆安，联系不上陆安，或者是小手术都想陆安新手做手术的人。 对于现在的陆安来说，他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技术突破和高难度的手术上。 相较于那些小手术，比如说胆囊切除术、阑尾切除术等等， 基本都可以让手底下的年轻医生来做了。 所以这种点名让他做的，又没有任何的难度，他是不会理会的。 因此在网上，是有这么一部分人专门来黑陆安的，但是这种小黑子的比例很低，一下子就会被其他的声音淹没。 “各位主任好。” 陆安和众人一一打了招呼，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陈默则是搬过来一张椅子，坐在了陆安的身旁。 疑难病例讨论开始，让陆安惊讶的是，今天汇报病史的医生是邹睿。 此时，他匆忙走进了会议室，手里拿着十几份A4纸大小的病例简介。 “邹睿医生是患者的主管医生，由他向大家汇报病史。” 徐风华话音刚落，邹睿便依次给大家发这份病例简介。 看到陆安的时候，他眼中闪过一抹惊喜，“老师，您也来了。” “嗯。”陆安微微点头，“徐主任前几天邀请的。” 邹睿在陆安面前停留了一会儿，简单的和陆安介绍了病情，这可是其他主任所没有的待遇。 在他的心中，想要解决这次的疑难病例，最有可能得突破口还是在陆安主任这里。 发完了病例简介，邹睿正式上台，开始给众人介绍患者的病情。 患者是58岁的男性，既往有3次腹腔手术史（阑尾切除术、肠梗阻松解术、腹壁疝修补术），合并2型糖尿病和轻度肺功能不全。 此次住院的主诉是反复右下腹包块突出伴疼痛2年，加重1月，伴间歇性发热、肠内容物经腹壁窦道渗出。 第644章 有陆安在的手术 会议室的大屏幕上，那张腹部CT影像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影像片中，患者的右下腹那团模糊的阴影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周围组织粘连严重，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粗暴地揉捏过。 一条细长的窦道如蜿蜒延伸至皮肤表面，在断层扫描的某个切面上，甚至能隐约看见黄绿色的肠内容物正从破损处渗出。 看到这个影像，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十分的沉重。 邹睿的激光笔红点在影像上来回游走，他的声音在密闭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患者目前腹痛伴高热三天，白细胞计数2万8，C反应蛋白高达156。从影像学表现来看，我高度怀疑是回盲部肠瘘合并腹腔脓肿形成。” 他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墙上的时钟秒针走动声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每一声“咔嗒”都像是敲在在场每个人的神经上。 徐风华率先站起身，打破了会议室的沉默。 他指着屏幕右下角那片密度不均的区域：“各位主任仔细看这里，患者的肠系膜脂肪已经完全玻璃样变，这说明感染至少持续了两周以上。” 他的食指重重敲在桌面上，“并且患者的腹腔粘连到这个程度，术中一旦损伤肠管，光是术后感染性休克就能要了病人的命。所以这一次把大家召集在一起，主要是讨论接下来的治疗计划。” 麻醉科主任熊雄摘下眼镜，眉头紧皱，他转过身子，看向一旁的徐风华：“患者FEV1只有预计值的38%，这样的肺功能，别说术后脱机困难，光是诱导期都可能出现支气管痉挛。” 肺功能是术前必须要检查的项目。 如果患者肺功能很差，在麻醉插管的情况下，有可能是没办法脱离呼吸科的。 角落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消化内科的林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查过患者的用药史，他长期服用糖皮质激素。这种情况下，保守治疗或许……”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可能是自己也察觉到不妥，被停下来了。 “不行。”陆安站起身。 所有人都转向这个年轻的主任，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屏幕前，手指直接点在窦道与皮肤交界处。 “这里，每小时都在渗出至少30ml肠内容物。患者今早的血培养已经报阳，是多重耐药的肺炎克雷伯菌。如果继续等，我们等什么呢？等脓毒血症爆发？等感染性休克？” 当这个病例早上交到他手上时，陆安就意识到其中的棘手之处。 诊断其实很明确，肠瘘合并腹腔脓肿。 真正的难题在于治疗选择。 就像修复一件被拙劣裁缝缝补过的旧衣服，二次手术的腹腔永远比处女腹腔危险十倍。 那些黏连的组织就像干燥的胶水，稍有不慎就会引发灾难性的大出血。 “陆主任。”李东宇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你知道二次手术的死亡率是多少吗？” 不等回答，李东宇华自问自答：“文献报道在15-20%之间。而这个患者还有COPD、长期激素使用史……死亡率只会更高！” “但如果不手术，死亡率是100%！”陆安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李东宇。 说到底，这个患者的病情并不复杂。 难的是治疗，这种高难度的手术，谁能有自信可以完成呢？ 今天到场的，估计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打包票。 “至于手术，我可以来试试！”陆安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静水中的石子，“手术同意书我来签，术前谈话我亲自去。” 除了陆安，任何人说这句话，都要被质疑。 但是陆安，就是一个例外！ 听到他的这句话，甚至连李东宇在心中都默默给“手术”投了一票。 别人或许不行，但是陆安不是别人，他或许能够成功！ 熊雄突然笑出声，他拍了拍麻醉记录本：“好小子，那我就陪你疯一次。不过得用纤维支气管镜引导插管，术后直接送ICU。” 他转向徐风华，“老徐，你们科那台新的腹腔热灌注机.……” “可以用。”徐风华听到陆安答应主刀手术，心中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把胸中的犹豫都吐了出来。 “但需要术中冰冻确认切缘。”徐风华站起身，走到陆安身边，“准备杂交手术室，备好血管吻合器械。如果情况允许.……做造瘘更安全。” 就在众人收拾文件准备散会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重重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一个满脸通红的住院医师冲了进来，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白大褂的领口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扶着门框，大口喘着气，声音因急促的呼吸而断断续续：“患者……患者突然意识模糊！血压降到80/50！血氧掉到85%！ICU会诊医师说……可能是感染性休克前兆！”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徐风华猛地站起身，椅子“哐当”一声被撞开，他一把抓过住院医师手里的监护单，眼睛迅速扫过上面的数据：“乳酸多少？” “6.8！还在上升！”住院医师声音发颤，“患者已经开始寒战，体温飙到39.5℃，心率140，四肢湿冷……” “妈的，脓毒症爆发了！”熊雄一把扯下听诊器，脸色铁青，“再拖下去，连麻醉的机会都没了！” 陆安已经冲到了门口，他的身影在走廊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凌厉。 他没有回头，但声音像刀锋一样刺进会议室：“直接送手术室！通知血库备6单位红细胞、4单位血浆！叫ICU准备ECMO备用！快！” 他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急促远去，白大褂的下摆被带起的风掀起，像一面战旗。 徐风华狠狠拍了下桌子：“所有人，按急诊手术预案行动！熊主任，你负责麻醉团队；器械科，立刻准备粘连分离器械；护士长，调最有经验的洗手护士上台！” 住院医师还站在原地，脸色煞白，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了。 徐风华瞪了他一眼，声音低沉而紧迫：“还愣着干什么？去推抢救车，通知手术室接病人！” “是……是！”住院医师如梦初醒，转身狂奔出去。 第645章 这就是陆安！ 手术室3号间，无影灯刺眼的白光笼罩着手术台。 在徐风华的协调下，患者很快就被紧急转运进来，麻醉团队正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气管插管。 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在手术间里此起彼伏。 手术室外。 陆安、徐风华，还有邹睿、李东宇等人都在候着。 徐风华表情严肃看向陆安：“师弟，这次你来主刀，我来当助手，手术就拜托你了。” 众人听到这话，都没有感觉到惊奇，甚至每个人心中都闪过一个想法，只要有陆安在，无论多么困难的手术都可以解决。 陆安正在进行外科洗手：“师兄，您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的。” 说完，他转头看一旁的邹睿和同他一起前来的陈默，“你们两个也上台吧。” 陈默和邹睿微微一怔，随时都不约而同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好的，老师。” 能够近距离看这种高难度的手术，对手术医生的提高是最直观的，一般人可没这种机会。 其他围观的医生看到这种场景，纷纷朝着两人投来的羡慕和嫉妒的神色。 但是他们根本没啥办法，谁让陈默和邹睿是从陆安组里出来的医生呢？！其他人只能是在手术室外，或者是以后看视频，再一起学习这段手术操作。 …… 手术室内，手术正式开始！ 患者的生命体征并不稳定，血压70/40mmHg，心率150次/分，血氧勉强维持在88%。 陆安站在手术台旁，双手悬在胸前。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患者的腹部。 那里曾经做过三次手术，皮肤上还残留着陈旧的手术疤痕，像一条扭曲的蜈蚣。 “麻醉完成，可以开始。”熊雄的声音从麻醉机旁传来，语气凝重，“但患者循环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崩溃。” 强行麻醉成功，但是这种状态很难坚持。 陆安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迅速完成手术。 陆安深吸一口气，伸手：“手术刀。” 器械护士迅速将手术刀递了过来。 锋利的刀尖划开皮肤的一瞬间，暗红色的渗液立刻从切口处涌出。 “吸引器跟上！”陆安的声音冷静而紧绷。 护士迅速递上吸引管，但液体太多了，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浸湿了手术巾。 “吸引，跟上！”陆安眉头一皱。 陈默立刻拿来第二个吸引器，开始用上。 他和陆安配合得最多，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干啥。 “是脓液……腹腔感染比CT显示的更严重。”徐风华作为助手站在一旁，眉头紧锁。 术前CT影像中，患者的腹腔感染远远没有开腹之后看到的这么严重。 陆安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他没有停顿，迅速扩大切口，手指探入腹腔。 触感糟糕透顶！ 患者的肠管、网膜、腹壁，所有组织都黏连在一起，像被胶水胡乱粘过一样。 稍微用力分离，就会扯破脆弱的肠壁。 “电刀，低功率。”陆安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滋滋的电流声中，焦糊味弥漫开来。 他一点点分离患者黏连的组织，像拆解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突然，监护仪发出一串尖锐的警报！ “血压降了！BP50/30！”麻醉医师大喊。 “快速输液！去甲肾上腺素推注！”熊雄厉声下令。 陆安的手指顿了一下，但下一秒，他更加坚决地继续分离：“没时间了，必须尽快找到瘘口！” 血液和脓液的混合物不断涌出，视野一片模糊。 护士和陈默不停地更换吸引器瓶，地面已经堆满了染血的纱布。 就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瞬间。 “找到了！” 陆安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波动。 在回盲部深处，一个拇指大小的破溃口正不断涌出浑浊的肠内容物，周围的肠壁已经发黑坏死。 “切除病变肠段，端端吻合。”陆安迅速下令，“准备抗菌冲洗液，彻底清理腹腔！” 但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在分离最后一处黏连时，一根隐藏的血管突然破裂，鲜血像喷泉一样飙射而出，直接溅在了无影灯上！ “下腔静脉分支破了！” 徐风华猛地上前一步，声音紧绷。 无论是是手术室内，亦或是手术室外，所有人的心都开始紧绷。 下腔静脉破了，这可不是冒着玩的！ 血如泉涌，瞬间淹没了手术视野。 陆安的反应快如闪电。 他直接用手压住出血点，同时厉声喊道：“血管钳！4-0 Proline线！准备输血！” 巡回护士狂奔向血库，麻醉团队疯狂调整升压药剂量。 整个手术室陷入一种紧绷到极致的寂静，只剩下监护仪的滴答声和吸引器的嘶鸣。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终于，血管钳递到了陆安手中。 他的动作精准而迅捷。 在几乎完全被血液淹没的术野里，其他人根本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仅凭触感完成了血管的夹闭和缝合。 当最后一针打结完成时，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出血控制住了。”陆安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依然沉稳，“继续吻合。” 接下来的操作行云流水。 陆安一边进行手术，一边给陈默和邹睿进行教学。 切除坏死肠段，吻合健康肠管，大量生理盐水联合抗生素冲洗腹腔，最后放置引流管。 …… 当陆安剪断最后一根缝合线时，监护仪上的数字已经缓缓回升。 血压90/60，心率100，血氧98%。 “生命体征稳定了。”熊雄摘下口罩，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这老头儿的命真硬。” 整个过程中，麻醉师全程检测患者的生命体征，可不轻松。 陆安这才缓缓直起腰，长时间弯腰操作让他的背部肌肉僵硬发痛。 他看向墙上的时钟，手术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 “送ICU，继续抗感染治疗，监测引流液性状。” 陆安脱下手套，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倦意。 徐风华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写满了赞许。 这就是陆安！ 这就是无论发生任何紧急情况，如果你不知道做什么，那就相信陆安吧！ 第646章 再次拒绝 陆安在手术台上，所有人都会心安。 这是京都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手术圈子里流传的消息。 涉及到普外科、血管外科、介入科等领域的手术，很多人都习惯性的咨询陆安的意见。 天气越来越热，虽然手术室里开了空调，但是仍然抵不住众人的热情。 今天，书记曹寅也来了。 他身后跟着几个医院的高层领导，大家都看完了陆安的这台急诊手术。 “陆主任不愧是英雄出少年！” “有陆主任在手术台上，患者是最安全的啊！” “有陆主任在心脏中心当主任，那我们医院心脏中心肯定会一往无前的。” 众人七嘴八舌，言语之间都是对陆安的夸赞。 只不过，对于现在的陆安来说，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年轻的住院医。 他已经免疫了这种无意义的夸赞，反而是会重新审视整个手术，想要看看自己还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够。 从手术室出来，陆安就看到了书记曹寅。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曹寅了。 自从曹寅正式接手书记的位置，他越来越忙，几乎不在临床上露面。 上一次，两人谈话还要追溯到曹寅让他当心脏中心主任的时候。 “徐主任，不介意我借陆主任几分钟吧？”曹寅走到徐风华和陆安面前，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徐风华自然不会拒绝：“书记请便，我们的手术已经完成了，剩下收尾的工作就交给年轻人了。”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曹寅的示意之下，陆安跟着他走进了隔壁的休息室。 …… 手术室旁的休息室，现在默认是给陆安和徐风华等人聊天休息的房间。 两人刚坐下，曹寅就开口了：“陆主任，前段时间，徐仲煌主任的事情，我知道了。你没有接受，是对的。” 陆安眉头微微皱起：“书记，既然医院知道这事儿，为什么不明令禁止呢？” “哎，这事儿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曹寅翘起二郎腿，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事情，我们没办法计较太多，而且徐主任是有正经的手续的，所以……” 陆安也知道这其中的门道，他不感兴趣，甚至也不想知道。 “这次来，我是有其他事情跟你谈的。”曹寅坐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心脏中心的事情，迫在眉睫，我还是提议，由你来到心脏中心的医疗主任。” 听到这话，陆安眉心一皱。 当初为了这个事情，他和陈一东、傅欢两人还特意坐在一起吃了个饭。 为的就是解决心脏中心的问题。 陆安明白曹寅的意思，他希望由自己来当医疗主任，自己经验不比傅欢和陈一东主任，更容易被他拿捏，容易听话。 如果让陈一东和傅欢来当主任，曹寅可能就没那么好掌控了。 “陆主任，你可别急着推辞，我知道你的能力够，威望也有。”曹寅坐直了身子，语重心长道：“心脏中心整合了心内科、心外科、急诊科的多方力量，所以需要一个有能力、有威望，更有影响力的医生来当。” “可是书记，我听您这话，好像傅欢主任和陈一东主任，他们两位老师在各个领域好像都比我更适合当这个医疗主任吧？” 虽然陆安现在青出于蓝，但是要论在京都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这一亩三分地上，陈一东和傅欢的声望，肯定是要高过陆安的。 至少，他俩当这个心脏中心的医疗主任，是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但是陆安毕竟太年轻了，而且还没有去国际上刷脸，手术能力这个东西也是在圈子里小范围的医生患者知道。 陆安当上这个主任，医院的老人肯定是会有意见的。 “医院需要的是新鲜血液！”曹寅叹了口气，“现在的医院，你没发现死气沉沉？很多老教授都在搞自己的圈子，科室里的医生都是自己的学生，其他科室的医生是自己学生的学生，像这种近亲繁殖，有优势，但是劣势很大啊！” “陆安，你本科不是京都大学，你也不是京都协和，或者是京都其他医院，你是一个原原本本的外来人。” “都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我希望你能打破现在的格局。” 说到这里，曹寅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搞这个心脏中心，当然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自己的今后的仕途，但是心脏中心的出现，绝对会有利于广大的老百姓，整合医疗资源，进行更优质、精准的医疗。” 他这话倒是没错。 心脏中心的建设，会整合当前心血管相关资源。 权利的集中统一，将会提高疾病的诊疗进程。 学科之间的相互融合，可以减少患者求医的繁琐。 陆安听完曹寅似乎有些“掏心窝子”的话，内心也有些迟疑。 他其实不太想管这些事情，只想好好的治病救人。 但是到了这个位置，很多事情都开始变了，变得不单纯，充斥着各种欲望和杂念。 “书记，这事儿我要再想想，不过从我内心的想法，还是傅欢和陈一东主任当这个医疗主任更好，我随时都可以毫无保留的帮助他们。” “更何况，心脏中心的医疗主任，是心内科主任或者心外科主任都行，让我这个急诊科主任来当，是不是没有说服力呢？” 半晌，陆安回过神，他没有被曹寅这番话冲昏了头脑。 一旦他当了这个医疗主任，那就是打脸陈一东和傅欢。 这两位主任，是他来京都之后，关系最好、联系最为紧密的两个主任了。 陆安不希望因为这种事情，妨碍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此时，曹寅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陆安的再次拒绝，让他已经有些生气了。 领导喜欢的是听话的天才，而不是这种恃才傲物的天才。 不过这样接触之后，曹寅也明白了，陆安是不准备往行政上走，而是专心在搞临床医疗。 都说医而优则仕，陆安似乎是个例外了。 第647章 躺平 从休息室出来，陆安先回普外科看了眼刚才手术的患者。 患者的各项生命体征都很稳定，可是有专门的医生和护士密切照顾。 邹睿是这个患者的主管医生，期间还问了不少相关的问题。 “老师，我啥时候可以像陈默师兄一样，去急诊科学习啊？” 陆安从病房里出来，邹睿就连忙跟上了脚步。 现在能和陆安一起工作，是所有普外科、急诊科年轻医生的愿望。 陆安一笑，脚步放缓了，“你本来的专业就是普外科，留在这里更对口，去了急诊科，病种更加复杂，不仅仅是一个科室领域的疾病，而且不精细化。” 现代医学的分工，其实是朝着精细化的方向发展。 以前只有大内科、大外科，内科医生什么内科病，诸如呼吸、消化、循环都要去诊治。 大外科医生，从上到下，所有的手术都要做。 广而不精，碰到常见病、多发病还好，但是碰到少见病，这种大内科、大外科医生可能会捉襟见肘了。 当然了，肯定有那种全科的优秀医生，但是少。 现在的医学，越来越分科化、精细化。 一个普通外科，可以细分化肝胆外科、胰腺外科、胃肠外科等多个亚专科。 一个心血管内科，可以细分化高血压、心律失常、冠心病、结构心脏病等多个亚专科。 除了急诊科，其他科室都朝着这种趋势发展。 “老师，您不是说过，想要当一个合格医生很简单，但是要当一个好医生，不仅仅是要学会自己科室的疾病，还要将其他科室的疾病融会贯通，这样才能成为一个好医生。” 邹睿说这话的时候，双目炯炯有神。 他想到了陆安带着他们铁三角，在普外科诊断出的那些疑难杂症，很多并不是单纯普外科的疾病。 如果只是安心留在普外科，是不可能诊断出那些罕见的疑难杂症。 看着眼前的年轻医生，陆安神色微微有些愣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对周围医生的影响，不仅仅是在医术上，而且是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他们的行为准则。 这种影响，是让他欣慰的。 陆安看着邹睿坚定的目光，随之一笑，“会的，会有这个机会，我们重新一起手术，一起工作的。” 邹睿闻言，眼前一亮，随后才满足地回到了病房。 …… 陆安正准备从普外科离开，没想到碰到了徐风华和李东宇。 徐风华有些担心的看向陆安，他知道曹寅最近对陆安有些意见：“师弟，曹书记没有为难你吧？” 陆安摇摇头，露出一抹笑容：“没有，师兄你放心吧，有什么事儿我会及时和你沟通。” “嗯，这就好。”徐风华把心放了下来，以陆安现在的位置和影响力，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可以动他的。 看到李东宇站在一旁，陆安又想到了之前她和自己沟通过关于陈默的问题。 陈默不愿意回普外科，他不会阻拦组里的医生离开，但是别人不愿意走，对此他也无能为力。 “师兄，我知道现在普外科缺人。”陆安突然挑起了这个话题，“我之前和陈默沟通过，他好像不愿意回普外科。” 徐风华无奈笑了笑：“要是我啊，我也不愿意回，他留在你们那里，发展更好。” 陆安想了想，拉着师兄回到了他的主任办公室。 徐风华的办公室不大，房间里陈设很简单，最引人注目还是那个放满书的书柜，上面都是国内外著名的医学著作。 “师兄，我和陈默谈了以后，仔细想了想。”陆安坐在徐风华身前的沙发上，“在急诊科和普外科可以搞个互相交流学习的项目。” “嗯？”徐风华眉头一挑，露出一丝不解的神色。 “就是我们两个科室之间的人员互相流通。”陆安简单说明了陈默的情况，“其实陈默，我知道，他是想回普外科锻炼的，但是又想跟着我，普外科的手术更加专业化，是他一直所追求的。所以我想，那不如搞个互相交流计划，让你们普外科的医生可以来急诊科轮转，我们急诊科医生可以去普外科轮转，取长补短，互相学习进步。” 徐风华点点头。 现在大家都知道陆安的教学成果很好，很多年轻医生都想去急诊科学习。 就比如刚才和陆安说悄悄话的邹睿…… 奈何现在的急诊科兵强马壮，根本不缺人，可不是以前的急诊科，需要到处借人支援。 现在的情况就是，大家想来急诊科学习，但是根本没名额啊！ 陆安提出的这个互相交流的计划，最大的受益方，肯定是他们普外科。 “师兄，只要您同意，我立刻就去找书记谈这个事情。” “没问题。” 徐风华当然不会拒绝，这种好事儿，其他外科主任知道的话，肯定都要眼红了。 “好，那我去和书记谈谈。” 陆安是从普外科出来的，所以当李东宇跟他谈起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就在想解决办法。 借调人来普外科，肯定是最直接的方法。 但是现在没人想去，而且借调的人迟早还要回去。 恰好今天碰到了邹睿，陆安便有了科室之间互相交流学习的想法！ 从徐风华办公室出来之后，他没有立刻去找曹寅书记，而是先回了一趟急诊科。 …… 急诊科里，大家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和之前相比，急诊科的业务量已经有很的进步。 无论是从患者的质，或者是从量上来说，他们现在可以算得上是整个京都市急诊科中的佼佼者。 陈默刚好带着外科组的去上手术，唐小玉则是推着超声机器给EICU病房里的患者复查。 各个规培生、进修医生都在各自带教老师的指导下，在各自的岗位上工作和学习。 陆安在各个病区逛了一会儿，发现他现在的工作越来越少，大家基本上都能处理各自的事情。 除了一些急危重症的抢救，或者高难度的手术需要他亲自出马，其他时候，他基本都可以躺平了。 不过面对这种躺平，陆安心里更多的是高兴。 第648章 开始装修 天气越来越冷了，急诊科也变得越来越忙碌。 陆安在兼顾科室的同时，也开始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颜悦身上。 现在颜悦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已经很少出门了，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看看书，偶尔做一些胎教，再不就是去医院检查。 今年一家人准备在京都过年，陆安到时候把双方父母都喊过来，免得颜悦来回奔波劳碌。 越是这种时候，陆安越是能沉住气，现在他最大的任务就是迎接下一代的到来。 至于在云华的亲戚朋友们，在听说陆安今年不回云华的消息后，这可让众人失望不已。 很多在医院的同僚，都想着过年的时候，陆安能够回云华一趟，好趁着这个机会联络感情。 如果能让陆安在自己医院开个会，或者做一场教学手术，那可就赚大发了！ 很多求医的患者也想着趁着这个时间，能够找到陆安来看病。 现在的陆安，早就名声在外了。 无论是在医疗界，或者是在媒体圈，陆安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一旦陆安能够在云华医院露面，那就是最好的宣传了！ 这其中最为活跃的，就要数陆安的本科院校——云华医科大学。 因为陆安的缘故，云华医科大学今年在医学圈里面爆火，很多想要学医的学生都想要报考。 为此，云华医科大学高考和研究生的分数线有小幅度的涨幅。 高校领导们看到这种情形，巴不得赶紧请陆安回来做一次演讲。 “我的陆大医生啊，最近我们导师，还有我们院长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了。” 颜悦端着一杯热茶，笑吟吟地走进了书房。 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的身材越来越丰腴。 陆安见状，连忙起身接住了，然后把颜悦搀着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是云华那边的？” 颜悦笑着点头：“是的，他们都想让你回去上课、讲座，又或者是做教学手术，我没有答应，还是要考虑你的想法，你自己来决定吧。” “都推了吧。”陆安背靠在沙发上，“只不过你爸那边，我不太好推，实在不行，等你生了，我们回云华的时候，我再去他们医院做几次教学手术吧。” 因为颜悦本科和研究生都是在云华医科大学，来京都学习是来交流的，所以她和云华那边的关系比较紧密，等交流结束，还是要回云华毕业，只不过京都这边已经答应给颜悦解决工作问题。 “那今年不回云华了？”颜悦小声道。 “今年不准备回去了。”陆安轻轻摸了摸颜悦的肚子，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神色，“把爸妈都接过来，今年在京都过年，我和医院里说了，正好我们隔壁有个房间暂时是闲置的，可能临时借用，到时候他们住宿也方便。” 人才公寓有一半以上是空置的，曹寅书记听到陆安的打算，很爽快的就把房间让给他用了。 “嗯，也好。”颜悦轻轻笑着，“把弟弟妹妹也接过来吧，前几天我和陆然聊天，感觉她早就想来了。” “行，我来安排。” 陆安又和颜悦温存了大半天。 两人结婚没多久，颜悦就怀孕了，食髓知味的感觉并不好受。 陆安只好强忍着冲动，把颜悦搀扶回了房间，他自己继续在书房处理实验室的事情。 周采薇和夏梦会定期把实验进步发到陆安的邮箱。 陆安很少过问细节方面的问题，他只把握大方向上的决策。 好在周采薇在实验方面的经验十分成熟，除了一些疑难的点，她基本都能自己处理。 至于夏梦，她的经验没有周采薇丰富，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思维跳脱了常规的限制，往往能够捕捉到一些更有创新的想法。 虽然大部分的想法都是没有前途的，但是只要抓到了一点，那这种收获就是满满的。 因此陆安基本都会给周采薇足够的实验空间，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即便错了，也让她自己知道回头。 在这种环境下，整个实验室的众人们，都在朝着各自的方向努力着。 …… 翌日。 陆安在急诊科处理完了日常事务之后，便来了医院的心脏中心。 心脏中心在内科大楼的四楼和五楼。 其中三楼是介入室，二楼是手术室，有任何心脏相关的手术，无论是内科介入，还是外科开胸，都能在第一时间进行。 心脏中心已经正式成立，内部的装修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 看到陆安来了，负责装修和后勤负责人和工程办副主任都上前。 “陆主任，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看看？”后勤负责人叫卫巍，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平时医院有什么大型的装修，都是由他来负责的。 他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递给陆安。 陆安摆了摆手，“谢谢，不抽烟。” 卫巍也没在意，把烟夹在自己的耳朵上，笑了笑：“这里的进度还不错，估计这个月底就能完成，到时候心脏中心就可以交付使用。” “设置有单独的重症病房吗？”陆安环顾整个心脏中心的病房。 “暂时还没有。”卫巍摇摇头，“书记的意思是整合心内科和心外科现有的资源，我们做这个心脏中心，只是搭建一个平台，一个架子，具体的病房和重症监护室，可以使用心内科或者心外科的。” 陆安在整个楼层走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特殊的地方。 与其说是搞了个心脏中心，倒不如说是新搞了个组织，将心内科、心外科、急诊科的人力资源整合到了一起。 而真正诊治的时候，患者还是被分流到了各个科室。 “陆主任，您对整体的装修有什么意见，可以随时提出来，我们互相沟通。”卫巍跟在陆安身边，心里对这个年轻的心脏中心主任颇为好奇。 他在医院这么多年了，但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年轻的主任，还是有实权的主任。 “挺好的，暂时没有意见，后期如果有，我随时和您沟通。”陆安十分官方的回答了一句。 “好的。” 在心脏中心逛了几圈，陆安便回到了急诊科病房。 …… 第649章 初生 陆安和颜悦两家人在京都这个陌生的城市相聚。 因为曹书记又特批了一间人才公寓，所以一家人倒是不显得拥挤。 对于陆安这种人才，曹书记可不会像他的前任那样进行打压，而是会不遗余力的进行培养和资源的倾斜。 现在有很多私立大型国际综合医院来挖陆安的墙角。 对于陆安这种年轻有为，在网络上又有巨大影响力的医生，私立医院是疯狂的追逐。 他们私立医院给陆安出的条件，要比公立医院丰厚得多。 诸如一线城市的房产，年薪七位数起步，顶级的实验室和研究平台等等。 很多私立医院的硬件设备，甚至都远远超过了一些公立三甲医院。 不过，陆安将私立医院的邀请全部都给拒绝了。 在华夏目前的大环境下，医疗资源还是掌控在公立医院的手中。 …… 除夕当天，陆安的弟弟妹妹都来了。 一家人在人才公寓里做饭、聊天、打牌，好不热闹。 颜悦大着肚子，看着忙碌的家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从参加工作到现在，她很幸运碰到了陆安，之后一切都是顺风顺水和水到渠成。 颜悦则是和陆然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着。 陆然现在正在读大三，马上要出去实习了，很多事情都可以问颜悦这个过来人。 每次谈到谈恋爱，颜悦一脸的幸福，但是陆然则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陆安好不容易抽出几天休息，也跟着父母一起在厨房忙碌着。 餐桌上，一盘盘美味佳肴被端上桌。 陆安是两个家的主事人，当所有菜上齐之后，他率先端杯，庆贺新年的到来。 “希望各位长辈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希望弟弟妹妹们学习进步、工作顺利！” “当然，也希望在未来，我能够为更好的患者减轻痛苦，治愈更多的病痛。” 陆安笑着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切的愿望。 看着餐桌旁坐着的妻子、父母、兄弟姐妹，还有岳父岳母，陆安打心眼里感觉到满足。 如今的他，身份已然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从学生变成了老师，从孩子变成了父亲，从求学者变成了教授者，从实习生变成了主任，在今天，陆安收获满满也，幸福满满。 …… 新年在喜悦声中过去了。 京都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心脏中心正式成立，陆安也被曹书记任命为心脏中心副主任。 对于一个“经验不足”的年轻主任来说，陆安如今的位置，坐得还真不太稳当。 急诊科是个烫手的山芋，别人或许不会多说什么。 但是现在的心脏中，心可是未来京都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工作中心，陆安这个副主任是很大的实权。 甚至很多人都猜测，医院未来的领导层，很有可能都会这个心脏中心出来。 所以陆安这个位子，引得很多人眼红不已。 每天都有很多人告状到书记那里，明里暗里都在挤兑着陆安。 要不说他专业不对口，要不就说他资历不够，亦或者是科研能力还不达标。 不过曹书记在大会上力排众议，表示无条件支持陆安，他的表态让陆安在短时间内迅速站稳脚跟。 除此之外，内科的傅欢主任和外科陈一东主任都鼎力相助。 因此，陆安虽然在医院内部遭受了很多的非议，但还是能够顺利将科室的事务安排下去。 最关键的是，陆安最新获得的S级技能——冠脉搭桥术，在心脏中心的手术中大放异彩。 大家原以为陆安只是会心脏的内科介入和急诊急救，没想到在最艰难的外科方面，陆安居然在心脏外科领域也有此建树。 这让之前很多质疑陆安的人闭嘴了。 另外，陆安主导的实验室，再次发表了两篇顶刊论文！ 两篇论文的第一作者分别夏梦和周采薇。 当然了，作为通讯作者的陆安，才是这两篇论文的幕后功臣。 特别是夏梦作为第一作者的这一篇论文，开创了如今肝脏肿瘤治疗的一个新方向，nature等权威杂志将其评为近二十年来最具有创造性的发现！ 一时间，陆安所在的实验室，被视为华夏最有前途的实验室之一。 外面传言陆安科研爆弱的消息，自然也是不攻自破。 很多研究生、博士生都闻讯而来，想要加入陆安实验室。 陆安自然是优中选优，挑选出合适的人才，保证实验室的良好运转。 也正是因为这两篇论文发表，让谭永年投资陆安实验室的信心大增。 虽然短时间看不到变现的效果，但是长期坚持，努力进行临床的转化，这对整个华夏的医疗行业都是大有裨益的。 …… 除此之外，最让陆安一家人感到高兴的，那就是怀胎十月的颜悦终于生了。 在所有人的期盼当中，她生了个小公主，取名陆萱。 小陆萱的降世，让陆安一家人都欣喜无比。 每天日常工作结束，陆安都想快点儿回家看到自己的颜悦和小陆萱。 在外人面前威严的陆主任，在家里也是个女儿奴。 不过，陆安在医院的工作越来越繁忙，他接手心脏中心之后，开始把重心慢慢转移。 他虽说现在兼任着急诊科和心脏中心的职务，但是急诊科的行政事务全部交给了程立峰来管理，这也是当初曹书记和陆安承诺给他的。 至于急诊科其他临床上的事务，大部分交给了陈默。 陈默最终还是没有回普外科，而是继续留在陆安的身边，因此也等到了入主急诊科的这个机会。 陈默的工作能力早就得到了急诊众人的认可，他的技术能力没得说。 而且去了急诊科之后，在陆安的鼓励之下，他的性格也开始变得开朗，可以和周围同事进行友好的交流。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书记也发现了他这个在急诊科的人才。 陈默自然而然就弥补了陆安走后的空缺。 而在不知不觉之中，陆安所在团队中培养的人才，也在京都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中生根发芽。 …… 第650章 最幸福的时刻 急诊外科的周泽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医生办公室。 此时，陈默刚刚从上一台手术下台，手术衣和手术帽都还没来得及脱下来。 “别急，具体说说患者什么情况。”陈默从周泽手中接过病历。 办公室中，急诊科外科组、介入组和内科组的大部分医生都在，包括之前的外科组韩峰、于晓东、苏晴，介入组的有周远、杨泽仁，以及内科组的张鹏、王自强、唐小玉等人。 现在的急诊科已经人才济济，完全就不像是之前那种人才凋零的模样。 “患者年龄大，基础疾病多，而且目前处于感染性休克的状态，如果不解除梗阻，患者的状态不可能缓解……” 周泽的心情有些急切，但是说话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通知手术室，准备手术，我先去看看患者，患者家属在不在？”陈默皱着眉头翻阅完病历，然后就放到了一边，身旁的外科组苏晴顺势拿起了病历。 “通知家属了，已经在赶来的路上，马上到。”周泽道。 “好，我们去看看患者。” “嗯。” 周泽在前面带路，陈默带着苏晴来到了急诊抢救室。 …… 陈默带着苏晴和周泽走后，原来安静的办公室瞬间就吵闹了起来。 “陈主任真累啊，这刚下手术，又得去做急诊了，这一天天的，我看陈主任的发际线很危险啊！” 唐小玉边敲着病例，边摇头，嘴里还在念叨着。 “那是啊，陈老师刚当上主任，肯定是想要好好表现，记得之前陆主任在的时候，陈老师还有个依靠，现在基本上都要单打独斗了。” 内科组的张鹏也有些唏嘘。 以前陆安主任在的时候，陈默主任遇到困难的时候，还能去询问他。 陆安主任现在大部分的精力都在心脏中心，虽然他还兼着急诊科大主任的职务，但是急诊科的事情几乎都不过问了。 急诊科暂时还没有发现另外一个可以独挑大梁的医生，这主要是之前那次急诊科变故损失的医师力量太过于严重了。 唐小玉的成长很迅速，现在是科室的主力医师。 不过她也仅限于一些常见急救内科疾病，碰到危重的患者，还是需要陈默来把关。 至于外科组，在陈默的带领下，的确也在飞速进步。 但是他们没有陆安当时的直接教导，进步速度没有陈默这么快，只能说是在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但是想要独当一面，还有些时日。 因此，如今的陈默，虽然成功在急诊科上位，但其实急诊科主任的位置可没想象中的那么好当！ 现在和陆安联系最紧密的，当然就算是急诊科的介入组，其中包括周远和杨泽仁两人。 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讲，急诊科的心脏介入组，也属于心脏中心的一部分。 陆安现在主要在心脏中心的地盘上活动，碰到一些高难度的心脏急诊手术，他都会出面解决。 “我前天还去心脏中心的那栋楼，发现人还真多啊，不少人慕名而来，要找陆安主任做手术。”内科组王自强不禁感叹道，“我一直觉得陆安主任是个手术天才，从急诊科、普外科，然后到介入科，陆安主任无论是去哪个领域，好像都可以融会贯通，迅速成长为这个领域的天才选手。” “你说少了吧。”外科组的于晓东眯起眼睛笑道，“我可是听说，陆安主任曾经还是整容外科的好手，多少人想预约上他的手术，根本都约不上啊……” 唐小玉等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 现在的陆安，在京都医学圈，或者说是在华夏医疗圈，那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很多关于陆安“年轻”时候的故事，都流传了出来，比如说当时他在云华急诊科当住院医时候的趣事…… 而此时，被众人谈论的焦点——陆安主任，正在家里陪着家人散步。 人才公寓外。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陆安推着婴儿车，他身旁跟着的是一脸慈爱笑意看着车上婴儿的颜悦。 颜悦早就出了月子，现在已经可以外出散步。 因为怀孕期间太闷得慌，所以现在只要一有时间，陆安都会陪着她出来散散心。 看着婴儿车上的小陆萱，两人相视一笑，颜悦轻轻挽着陆安的手臂，两人继续在公园里漫步。 “云华那边又给我传话了，有个学生想要报考我的研究生，听说履历不错，很优秀，可是我今年的名额早就满了……” 陆安小声说着，讲述着医院和生活中发生的趣事。 颜悦抬起头，看着有些刺眼的耳光，微微撇过头。 陆安立刻将婴儿车推到阴凉的地方。 “我的陆大医生，你现在的一言一行可是备受瞩目，在整个华夏医疗圈那都是顶流。”颜悦轻笑着，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道，“肯定有很多熟人朋友或者领导长辈们，想要介绍人到你这儿 ，我觉得我们做不到拒绝每一个人，但是可以给每个人一个公平的机会。” 颜悦虽然很久都没在临床上干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啥都不懂。 相反，跟在陆安身旁耳濡目染，她这个局外人可能看着更加通透。 “就比如之前实验室接受私企赞助的事情。”颜悦指了指公园一处的休息椅上，陆安会意，立刻上前，把两个坐骑擦干净了，颜悦这才坐了上去，“有赞助是好事儿，但是接受了赞助，意味着你受制于人，要受他们的监管。相反，如果可以独立自主，虽然短时间发展慢，但是长久的良性循环下去……” 颜悦并没有说什么大道理，而是将自己平时所感所想，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陆安一边看着婴儿车上睡觉的小陆萱，一边笑着看向颜悦。 他感觉到此时此刻的生活，对于他来说，那就是最幸福的时刻。 第651章 救命而非治愈所有的问题 陈默已经跟着周泽来到了急诊抢救室。 抢救室内的八张病床都已经被占满了，各种仪器的报警声此起彼伏，不少医护人员在前前后后忙碌着。 “患者男，今年82岁，既往基础疾病就有高血压、糖尿病，还有轻微的肺气肿，身子本身就不算硬朗，还有长期抽烟和饮酒史。” 周泽开始汇报患者的病史情况。 陈默一边点头，一边皱了皱眉头，他能隐隐约约听到急诊科抢救室外的哭喊声。 因为是某个病床的患者家属到了。 “小苏，你怎么看？”陈默听到周泽的回报，没有立刻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苏晴。 苏晴是最早在急诊科跟着陆安的那一批医生。 陆安走后，她就顺理成章地跟着陈默。 “这个患者很棘手，首先是老年患者的特殊性，生理储备差、合并症多、对手术耐受性低，其次，我刚看了患者护理记录单，他已经出现了感染性休克的“死亡三联征”——低体温、酸中毒、凝血障碍！不做手术，解决不了根本性问题，患者必死无疑，做手术，九死一生，可能有一丝丝的希望！” 苏晴翻阅着患者的护理记录单，表情严肃。 陈默闻言，随即微微点点头。 其实，这是他跟着陆安学习到的一点，平常遇到某些疑难的问题，不会立刻说出解决答案，而是会考察周围的年轻医生，只有这样才能加深他们的印象，才有进步的空间。 周泽有些羡慕的看着苏晴，羡慕之中又带着一丝丝的钦佩。 大家都知道，以后的急诊科肯定是陈默主任做主的，现在能入陈默的眼，以后肯定是后备的主任力量了。 苏晴现在紧紧跟随着陈默，大概率是下一任主任的人选了，当然了现在陈默太年轻了，说这些事情为时尚早。 陈默继续补充道：“肠道梗阻，导致肠道内细菌及其毒素大量穿过受损的肠壁进入血液循环，引发全身性剧烈炎症反应，诱发感染性休克。” “这是最危急的环节，也是手术迫在眉睫的原因！ 说到这儿，他微微一顿。 肠梗阻的时候，他做过不少，但是像这种危急手术，患者已经处于休克的死亡边缘。 他还是没有太大的把握。 想到这儿，陈默的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 陆安刚把颜悦送回家，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了陈默的电话。 “这个点儿的电话，可不太好啊！” 陆安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马上要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他当然不会认为这是陈默要请他吃饭，一般到这个时间，陈默还跟他打电话，那就是说明碰到了解决不了的问题。 果然，刚接起电话，陈默的第一句话就是：“陆老师，有个急诊病人，有强烈手术指征，我可能搞不定。” 这也是陈默的性格，说事情从来都不拖泥带水，直奔主题。 “病人在急诊？” “嗯。” “好，我马上过来。” 陆安挂了电话，一旁的颜悦立刻便道：“去吧，我和妈先吃，午饭给你留着。” 颜悦帮不了陆安，她能做的就是不成为陆安的拖累，尽可能让他不分神。 “嗯。”陆安上前，轻轻吻了吻颜悦的额头，然后又看了眼婴儿车里的小陆萱，便离开家，赶往急诊科。 …… 急诊科医生办公室。 急诊科所有当班人员都到扬了。 主要的原因当然是要进行疑难病例讨论，科室所有的医生都要在扬。 次要原因，就是许久未现身的陆安主任到扬了。 见过陆安的本科医生就不说了，那么没有见过陆安的实习生、进修医生，还有规培医生都期待着这位传说中的大佬到扬。 十分钟后。 在陈默的带领下，陆安终于到了。 办公室众人看到陆安的那一刻，都下意识的坐站了起来。 陆安和陈默走在一起，看起来比他还要年轻一些。 不过这样说不太准确，因为陈默的年龄本来就比陆安要大，只不过大家平常总是下意识的忽略了陆安的年龄。 急诊科办公室里，大家都屏气凝神，看着眼前年轻得有些过分的陆安，所有人都不禁感叹。 那些见过陆安的医生，都心神向往。 那些没有见过的，都惊诧不已。 大家印象里的医学大佬，基本都是四十岁往上的年龄，大部分发际线上移，或者有些秃顶。 但是现在的陆安，看起来和刚研究生毕业没多久的医学生。 “大家都坐吧，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这个急诊患者。”陆安走进办公室，随意找了个空位就坐了下来，“接诊医生先来汇报病史吧。” 陆安开口说话，让所有人松了口气。 大家纷纷落座。 陆安的目光从张鹏、唐小玉、周泽等熟悉的身上扫过。 这些急诊科的医生都激动不已，时隔多久，终于再次见到了他们的“老”主任。 周泽听到陆安的话，立刻站出来，开始复述之前的病史简介。 等到他讲完之后，陆安继续开口了。 “时间紧迫，来不及让大家每个人发言，我就先总结一下，再看大家有什么补充的。” 患者的生命体征并不稳定，这个时候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决定。 在扬的人都大气不敢出，紧紧盯着陆安，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首先明确病因，患者的肠道内容物不能顺利通过。起因可能是粪石堵塞、肠粘连、肠道肿瘤压迫或嵌顿疝等。这次梗阻时间长，从目前情况来看，超过24小时甚至48小时，导致肠道严重扩张、缺血。” “而我们这次手术目标，是剖腹探查，解除梗阻原因，比如松解粘连、切除坏死肠段、取异物等，清理腹腔感染灶，比如脓液、粪便污染，并做肠道造口，通常是结肠造瘘，以转流粪便，让受伤的肠道休息。” “大家心里一定要有一个认知，那就是我们的目标是救命，而非一次治愈所有问题！” 第652章 教学 “同时感染性休克中的血压极低，依赖大剂量升压药，还需要强心药，如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维持血压，但药物本身也有副作用，比如如心律失常、器官灌注问题。” “组织缺氧，微循环障碍导致全身器官细胞处于缺氧状态。” “内环境极度紊乱， 严重酸中毒、电解质，如血钾可能异常波动、凝血功能障碍，DIC风险。” “各器官功能衰竭风险极高， 心、肺、肾、肝都可能受累，手术后可能出现多器官功能衰竭……” 因为时间紧迫，陆安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说了出去。 众人心中无不惊异，这就是大佬的强悍之处。 只需要看一眼患者，迅速就可以分析出这么多的内容。 “至于这个手术的难点……”陆安看向一旁的陈默，挑眉示意他来说说看。 陈默跟着陆安这么久的时间，自然十分了解他的脾性。 陈默稍稍清了清嗓子，随即开口说道：“初步来看手术难点有三个地方。” “第一，患者的腹腔情况复杂， 长时间的梗阻、感染和缺血，可能导致腹腔内充满脓性渗液、粪水，肠壁高度水肿、脆弱，像湿透的纸一样一碰就破。广泛粘连，肠道与其他器官、腹壁黏连紧密），解剖结构不清。” “第二，寻找梗阻点困难。 在严重水肿、粘连和感染的组织中，准确找到梗阻原因，比如说粘连束带、扭转点，需要高超的技巧和耐心。” “第三，需切除坏死肠段。可能有部分肠道已经坏死，肠道发黑、没有蠕动、没有搏动，必须切除。判断哪些肠管尚可挽救、哪些必须切除，需要精确的判断力。切除范围不足会遗留感染灶、吻合口破裂风险高。切除过多会导致术后肠道功能障碍。” 陆安听着陈默讲述，一边听，一边默默点头。 看来这段时间他不在急诊科的时候，陈默的成长还是不少的。 以前的陈默，只是一个在他身旁当一助、二助的小医生。 话不多，闷头干活儿。 现在的陈默，早就脱胎换骨，可以迅速组织语言，说出这么多的“所以然”的东西出来。 “很好，讲得很全面了，但是还遗漏了两点。”陆安并没有卖关子，直接就说了出来。 陈默听到这话，一下子就竖起耳朵来听。 “第四就是吻合或造瘘风险， 在感染、水肿、低氧、休克状态下进行肠道吻合，极易失败。吻合口漏，导致更严重的腹膜炎。” “因此，急诊抢救性手术通常采取“损伤控制”原则，我们只做救命最关键的操作，切除坏死肠段后将健康的肠管提出腹壁外造瘘，让受损腹腔得到休息和控制感染，待病情稳定，通常数月后再行造瘘回纳术。” “第五点，止血困难。 休克病人凝血功能差，加上炎症和组织脆弱，术中渗血会非常明显，难以控制。这也是高龄患者手术需要最注意的一点！” …… 一次简单的病例讨论，与其说是病例讨论，倒不如说是陆安的教学时刻。 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就把患者目前所处状态，手术面临困难，全部剖析得一清二楚。 以这种方式展现在众人面前，让在扬的医生们震撼不已。 他们也能更加近距离体会这种患者的难度，以后万一碰到了相似的患者，或许能够记起来陆安的话，解答某些疑惑。 “陆主任、陈主任，患者家属在办公室外面，想要再问问情况。” 等陆安说完之后，周泽就上前小声说了一句。 “主要是了解手术相关的问题。” 陆安微微皱眉，转头看向陈默，“你们刚才没有谈手术的事情吗？” “谈了，但是患者比较犹豫。” “好，那让我来吧。” 陆安决定亲自出马。 别看他的年龄看起来小，但是戴上口罩和帽子，再加上平时养成的这种主任威严，还是能“欺骗”一下患者家属的。 …… 来到医生办公室外。 患者家属是一个中年男人，是患者的大儿子。 患者一共有四个孩子，两个儿子，两个女儿，目前到扬的只有老大。 “我是急诊科的陆安，现在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您父亲目前的情况很复杂，但是解决的办法很简单，不做手术，几乎没有生还可能；做手术，风险极高，九死一生。但手术是唯一的希望！” 患者大儿子听到这话，微微有些迟疑，“我父亲能承受住手术？” “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这个的问题，不做手术，就死；做了手术，九死一生。”陆安轻轻摇头，“你现在需要立刻拿定主意，每过一分钟，你父亲的风险就增加几分。” 患者大儿子看了眼陆安，又仔细看了眼陆安的工牌，“您是急诊科的大主任吗？” 陆安点点头，又摇摇头：“以前是，现在不是，不过我在急诊科也算说得上话，我叫陆安，如果你同意手术，也是你父亲这次的主刀医生。” “好，那你们等我几分钟，我弟，还有两个妹妹马上过来，我们再商量一下。” “请尽快，您父亲那边的情况很糟糕。”陆安只能尽量催促，现在恐怕是他们这些急诊科医生最了解事情的紧急性。 患者大儿子点点头，然后又退了回去。 他来到抢救室门外，不出两分钟，另外一个和他长相相似的中年男人，以及两个中年妇女带着焦急的脸色跑了过来。 “哥，爸的情况怎么样了？”几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患者大儿子叹了口气，“哎，情况不太好。” 他将陆安刚才谈话的内容，全封不懂的复述了一遍。 几个家属闻言，便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爸这么大的年龄，能下手术台吗？就算做了手术，能好吗？” “可是现在有一线机会，如果不去争取，你们不后悔吗？” “……” 第653章 你信不信我？ 患者的儿女们在激烈的讨论着。 此时，最为患者的病情感到焦急的，无疑是急诊科的一众医生们。 随着时间的推移，手术的成功率肯定是越来越低的。 陆安很理解患者家属现在的担忧，他们害怕人财两空，害怕老人下不了手术台，害怕今后老人的生活质量不好。 这对于每个家庭来说，都不是一个容易的选择。 陆安能做的，只是静静地等待，期待着他们能早些做出决定。 …… 约莫五分钟后。 患者的大儿子手上拿着手机，大步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我们做好决定了，暂时就保守治疗，不做手术了。” 听到患者的话，在扬所有的医生内心都不免微微叹了口气。 无论是选择手术，或者选择放弃，这都是人之常情的事情。 “主任，我有个同学，也是医生，他想问问我爸的情况，您现在方便吗？”患者大儿子举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陆安缓缓站起身，朝着患者大儿子点点头，上前接过手机。 “您好，我是京都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医生，陆安。” 接过患者的手机，陆安在第一时间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听到陆安的话，话筒那边的声音陡然间一滞，像是呼吸停滞了几秒钟似的。 “啊？您是……陆安教授？”话筒那边半晌才传出了声音。 “您认识我？”陆安微微一愣。 “陆教授，您说笑了。”对面的声音显得十分的激动，“华夏外科圈的人，都应该听说您的大名吧，您手术的视频是我们医院的教学视频，我也经常反复研究。” “这个患者家属，是您的朋友？”陆安将话题拉回正轨。 继续让话筒对面的医生说话，指不定扯到什么地方去了。 “嗯，我朋友就是想问我了解他爸的情况，再给个意见。陆教授，您的意见呢？” 陆安把之前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一遍，“不做手术，几乎没有生还可能；做手术，九死一生。” “嗯，我知道了。”话筒对面的医生道，“麻烦陆教授把电话还给我朋友，我来说吧。” “好。” 陆安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手机还给了患者大儿子。 患者大儿子接过手机，眉头紧皱，对着话筒说道：“你没问病情啊？就说了这一两句？” “老张，你信不信我的？”话筒对面传出一个十分严肃的声音。 患者大儿子叫张宇，今年四十岁，他这个医生朋友是市级三甲的一个外科医生。 两人是多年的好友，关系好得不得了。 “当然信啊，你这话啥意思？”老张露出了疑惑的眼神，他这时候已经走回了抢救室外。 抢救室外，所有的家属都等在这里，大家都知道老张有个医生朋友，都在等着所谓“专业人士”的意见。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到一点。 在华夏，很多患者家属更倾向于听“亲戚朋友”的意见，特别是当亲戚朋友中有人是医学相关专业的，而不是听患者管床或者急诊医生的意见。 “老张，如果你相信我，那就做手术吧！” 老张拿着手机，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这是咋了，刚刚不是说现在这种情况没必要做吗？手术难度大，成功率不高，而且我爸可能下不了手术台！现在和这边的主任通了一个电话，都没说几句话，就改变主意了？” 电话那边的医生朋友并不着急，而是等老张说完了，才不急不慢地说道：“因为陆安，你爸现在的主刀医生是陆安教授，他可是华夏目前最顶级的医生，如果是别的医生来做这台手术，那我坚持之前的意见，没必要冒险，但是！” 说到这里，对面的语气好像变得很自信，“但是，如果是陆安给你爸做手术，那绝对可以试试，陆教授能把成功率无限的提高！” “他……他这么厉害？”老张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他转过头，发现家人也都紧紧盯着他，他咽了口唾沫，“可是我看他的年龄” “何止厉害啊，你可以上网查他的信息，他是现在华夏外科圈的顶级医生，他可不是那种论文医生，他现在名声是自己一刀一刀做出来的。” 老张听到这里，心里也有些松动了。 他这个朋友的性格，他是很清楚的，绝对是很靠谱的。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其实，老张也不想放弃。 只不过，家里人意见不同，更多人的倾向于放弃。 面对这种大事，肯定是要倾听所有人的意见。 “老张，你赶紧决定吧，再拖下去，可能陆安教授也没办法了。” “好，我知道了，这次麻烦你了，等我回去再找你吃饭。” “先别说这个，你先把当前的事情搞好。” “嗯。”老张挂了电话，深深吐出一口气。 打完这通电话之后，他的目光变得坚定，内心也已经做出了决定。 …… 医生办公室。 “陆老师，不好意思，把您叫过来，还让您空跑一趟。” 陈默也没想到家属拒绝了手术，看向陆安的表情有些不太好意思。 “这有啥的，大家都是为了患者的病情。”陆安笑着摇摇头，“下次如果还有这种情况，你自己搞不定的，还是得给我打电话。” “好。”陈默点点头，顺手接过了陆安脱下来的白大褂。 “陆主任，经常来科室看看呀，我们都想死你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唐小玉、张鹏等人也来到了陆安的身旁。 所有人听到唐小玉这么说，都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陆安一笑，转头看向众人，“好，肯定会经常来的，不仅要来，我还要来考核大家，可别偷懒啊！” 大家听到这话，想到了陆安在急诊科时，那一段“痛苦而快乐”的工作状态。 痛苦是因为陆安的严格，快乐是因为每个人的能力都在那个时候有飞速的进步。 “好，我就先走了。” 可就当陆安准备离开急诊科的时候，周泽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陆主任，陈主任，患者家属又同意做手术了！” 第654章 梗阻的源头 在等到患者家属同意手术的消息之后，陆安、陈默等人在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手术室。 急诊科那些没有当班的医生也都来围观手术了。 像陆安这种顶级大佬的手术，通常都会被众人围观，而且要提前来，否则都没有位置了。 而手术室得到消息之后，越来越多的外科医生前来观摩。 …… 洗手完毕，来到手术室。 无影灯泛着清冷的光芒。 麻醉科医生快速响应，很快就位，已经给患者进行了插管麻醉。 麻醉科主任也到扬了，他手下的麻醉师正低声汇报着升压药的剂量，以及患者目前的状态。 麻醉科主任周长林是陆安的老熟人了，两人配合十分的默契。 看到陆安又搞这种高难度的操作，他只能心中默默祈祷着患者能够安全下手术台。 这台手术的主刀是陆安，陈默是一助，苏晴、周泽分别是二助和三助。 消毒、铺巾结束，陆安就站上了主刀的位置。 因为是肠梗阻这种需要剖腹探查的手术，所以术式毫无疑问是需要开腹的，这样才能完全、毫无遗漏的进行探查和诊治。 手术室外，已经围着一群前来观摩手术的医生，他们隔着玻璃观看手术，也有一部分医生在隔壁通过实时视频观看手术画面。 陆安拿起手术刀，心中变得一片清明，眼神中只剩下当前的术野。 护士递送手术器械的声音短促而精准。 中腹正中切口，电刀划开皮肤、皮下，分离出肌层。 患者的腹膜紧紧绷着，一看就是腹膜炎的体征。 当患者的腹膜被切开一个小口的时候，一股混杂着消毒水气味和血腥味、腐败味的气味率先涌出。 即便众人戴着口罩，但还是很清晰地闻到了这股味道。 一旁的麻醉师下意识的转过了头屏息。 随即，在众人的视野中，带着浑浊、粪渣的暗红色液体，好像是突然开闸泄洪一样流出。 陆安眉头深深皱起，沉声道：“比想象中的还要脏，大量的脓液粪性渗出！快！吸引器！” 陈默早就准备好了吸引器，在切开腹膜的那一刻，他就拿着粗、细两路吸引器立刻插入，开始吸引腹腔里的液体。 吸引器发出刺耳的“嘶嘶嘶”声音，但是涌出的液体十分多，仿佛无穷无尽一样。 当腹膜被完全打开，术野逐渐清晰，一个好像被充气的肠管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肠管的表面呈现出暗红、紫绀，甚至局部开始慢慢出现了黑色。 这些黑色的肠管就代表着已经完全坏死的部分！ 而肠管的表面则是布满了脓苔和纤维性渗出物，还有部分肠管因为粘连扭曲成团，整个组织显得极为的脆弱。 严重的粘连，往往可能会导致无法清晰分辨出重要的血管，大大增加了手术损伤风险。 “这种情况我们一定要小心！千万别硬扯！”陆安一边操作，一边叮嘱。 复杂手术，更看重的是细节。 细节不注意，往往可能导致严重的并发症出现。 肠管表面是一股异常滑腻的触感，陆安戴上手套的手指探入腹腔，感受到的是一股灼热的温度和粘稠的液体环境。 他的操作手法无比的轻柔，小心翼翼清理着肠道的粘连，寻找束带或者梗阻扭转点。 这个过程是极为漫长，而且特别考验术者的耐心。 陈默作为一助，用宽大的深部拉钩奋力上提切口，陆安快速用手在肠管中轻柔的拨弄着。 …… 在肠管之间、肠管与腹壁、大网膜之间被灰色或者血红色的致密、坚韧的粘连束带死死捆缚着。 整个肠管被扭转到了一起，他开始轻轻的进行松解，同时观察肠管状态的变化。 原本就已经极度扩张的肠管，在陆安的操作之下，开始松弛了下来。 此时，看似正常的肠管，只要轻轻牵拉着，另一处就如同泡沫般的肠管，就会渗出脓液或者血液。 随着术野变得逐渐清晰起来，陆安终于找到了导致这次肠梗阻的源头。 在小肠系膜根部的深处，手指触及一处异常坚韧、勒入肠壁的粘连带。 陆安用镊子轻轻分开覆盖在上面的脓苔和系膜脂肪，一条苍白、弦样的纤维束带暴露出来，其远端的肠管扩张得几乎透明，颜色呈一种暗紫色。 这正是此次肠梗阻的元凶！ 陆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长弯血管钳！” 护士将血管钳递了过来，在陈默的配合固定下，陆安开始用长弯钳小心翼翼地提起那如束带下，与肠管只留下很小的缝隙，确保钳尖只夹住束带的本身。 这个过程极为考验术者的手感和眼力。 手术外的观摩室里，众人看到陆安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操作，纷纷惊叹不已。 随着“嚓”的一声，束带应声被切割而断。 陈默的速度也很快，在第一时间用电刀尖端轻触断端，进行灼烧止血，防止小血管渗血。 …… “纱布！”陆安轻声道。 陈默随即递过来一块温盐水纱布。 这个时候，就到了肠梗阻手术的重点，复位扭转，然后判断肠管的活性。 陆安用温盐水纱布包裹肠管片刻，然后轻柔地沿着扭转的相反方向缓缓旋转复位，直到系膜血管重新捋顺舒展。 复位后，然后再观察它的颜色、蠕动以及动脉的搏动。 如果肠管的活性仍然存在，那就可以不切除。 陈默小声道：“这段肠管发青，搏动很弱……” 一旁的苏晴立刻接话：“那我们是不是再等等看……有可能不需要全切了？” 周泽的经验最少，他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紧紧盯着陆安的操作。 “不行，这段虽然没有全黑，但是搏动微弱，范围很有限，几乎都摸不到了，肠管的活性没了，必须切掉！” 陆安的神色颇为凝重。 如果将这部分肠管术后持续性渗血，或者最终坏死，很有可能引起术后感染。 术后的感染，绝对是致死性的并发症！ 陆安现在的每一个判断都极为的艰难，但是又无比的重要！ 第655章 陆安进步了 犹豫就意味着毒素继续吸收，脓毒症加重，病人必死无疑！ 这是壮士断腕的时候！ 现在有丝毫的犹豫，对患者来说那都是致命的。 “直角钳！荷包钳！” 器械护士将相应器械递到陆安的掌心，他开始进行接下来的切除。 陈默则是用湿纱布保护好即将暴露的肠内容物区域。 手术外，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术画面，害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动作。 切除坏死肠道的第一步，那就是阻断血管。 陆安用手指和直角钳仔细分离拟切除肠段的系膜，找出供应该段肠管的血管弓。 在确认无法保留后，果断用弯钳夹闭、切断、丝线结扎。 这个过程至少两道，防止滑脱出血。 阻断好血管之后，便是切断肠管，也就是清除这次肠梗阻的毒瘤。 路南用有齿直钳或肠道吻合器配备的切割闭合器，钳夹在坏死肠段两端相对健康的肠管。 这里的相对健康，指颜色、水肿程度尚可，但活力仍需密切术后观察。 随即“咔嚓”一声，切割闭合器同时完成了切断和缝合封闭肠腔。 带着腥臭的、混有坏死组织的肠内容物不可避免地涌出一些，污染了手术区域。 陈默拿着吸引器再次上前开始抽吸。 …… 随着陆安的快刀落下，发黑、鼓胀、散发恶臭的盘状切除物，被快速放入标本袋移出手术台。 但是，手术却还没有结束，战扬还需要打扫。 患者的腹腔里现在全部是污染的液体。 陈默开始用大量温热的生理盐水反复、彻底地冲洗整个腹腔，特别是盆腔、膈下、结肠旁沟等腔隙。 一般要冲洗直到吸引管流出的水，从最初的浓稠血污，变为淡粉色，最终接近澄清。 这样才能尽可能降低术后发生感染的可能！ 等到陈默将患者的腹腔冲洗完毕，接下来便是肠道重建的一步。 这种污染的手术，如果选择完全重建肠道，也就是常说的一期吻合，直接缝合肠管，术后一旦发生吻合口瘘，那后果将是灾难级别的，很有可能会导致生命危险。 所以，陆安没有冒险直接进行一期缝合，而是选择了稳妥的肠道重建方式。 现在是救命的时刻，而非炫技！ 陆安将小肠的近端断端从切口中段右侧腹壁提出约3-5cm，然后用无损伤线仔细缝合固定在腹膜和筋膜上，做成一个临时性小肠造瘘口，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人工肛门。 外层皮肤边缘妥善处理，防止回缩，远端断端封闭后放置于腹腔深处。 手术室外的观摩室。 不知何时，普外科几个病区的主任都过来了。 李东宇、徐风华，还有陆安曾经组里带出来的医生邹睿和曹野。 他们几人透过手术实时屏幕，观看着陆安的手术操作。 “师弟的技术又精进了不少啊！”徐风华看着屏幕，嘴角不经意露出了一丝笑意。 以前的陆安，是几分钟内缝合大动脉。 现在的陆安，是以患者安全为首要目标，可以放弃高难度的缝合，转而进行最朴实无华的操作。 李东宇抿嘴看着手术台上的陆安，眼神中满是钦佩。 从刚开始和陆安的格格不入，到现在她慢慢成了陆安的“小迷妹”，她也终于知道自己的老师为什么让自己从梅奥回到华夏。 陆安才是最大的一个原因。 至于邹睿和曹野，看着陆安在台上手术的时候，他们总是回想起，当时的铁三角共同在手术室的时光。 虽然方任勇不在了，但是那一版旧的排班表上，始终留着他的名字。 陆安成为了他们越来越不可超越的存在。 邹睿和曹野的心思，现在只是想默默的努力着，等有一天和方任勇再次见面的时候，再来比试一下。 …… 手术至此，主要目标才完成，解除梗阻、清除坏死感染源、控制污染、粪便转流。 接下来，还有步骤要完成，那就是放置引流管和关腹。 陆安在污染严重区域，比如脾窝、肝下、盆腔、造口附近放置数根粗大的硅胶引流管，接负压。 别看操作并不复杂，但是每个过程都十分耗费精力。 在肠梗阻手术中，是容易碰到水肿的肠管，而诱发出血等并发症的。 陆安的整个手术下来，是让人赏心悦目，感觉他的每一个操作并不难，谁上都可以一样。 但实际上，正是因为他精湛的手术能力，才让整个过程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陆安的额头早就布满了汗水，“腹腔高度水肿和污染，无法一期关闭。我们只要缝合筋膜层，放置减张缝合。腹壁皮肤切口可能敞开，等到以后进行二期缝合或植皮进行了。” 剩下的操作，完全就交给陈默来善后了。 作为陆安的得意门生，他做这些善后的工作，完全就不在话下。 “手术是成功了，但战争只赢了第一仗！”陆安退下了手术台，摘下了帽子和口罩，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是术后的病情变化，仍然是一道门槛。 休克能否逆转？ 感染能否控制？ 凝血功能能否恢复？ 会不会出现肠瘘、多器官衰竭？ 术后72小时是另一道生死关！ 当患者带着满身的管道，气管插管、动静脉置管、胃管、尿管、腹腔引流管、造瘘袋从手术推了出来，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随后立即就被推入了ICU。 老张看着父亲亲人身上各种管子、肚子上醒目的造瘘袋，他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混杂着希望，内心深处还有一丝丝的恐惧。 “手术很顺利，但是您父亲的危险还没有解除，需要转入ICU进一步的观察和治疗。”陆安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眼前紧张的老张，他继续道，“最危险的一关过了，接下来就看您父亲的状态，这九死一生的生，暂时是保住了。” “谢谢陆主任，谢谢！”老张眼睛泛红。 他知道手术成功，已经是陆安团队尽了最大的努力，接下来的事情，只能默默地期待了。 …… 第656章 术后的温暖 但是其他人却是没有下台，一直在完成着手术的善后工作。 在患者被推往ICU之前，陈默几乎是习惯性地，接替了陆安手术最后的收尾。 他一丝不苟地检查引流管固定，确认敷料是否已覆盖妥善伤口和造瘘口，评估着患者的状态。 他的动作依旧流畅，但速度和节奏明显慢了下来。 …… 全扬唯一没有放松下来的，可能是麻醉科的周长林主任。 他手底下的麻醉师快速汇报着患者的情况。 “总入量7300毫升，出血约800毫升。去甲肾还在Max（最大值），血压85/50mmHg。心率135，窦速（窦性心动过速）。体温35.2（低体温）。” 麻醉科主任周长林微微点头：“准备去ICU！血管活性药物维持，带上备好的红细胞和血浆！联系ICU开放床位通气接机！” 他的语速依旧快，但语调平稳，不容置疑，手指飞快地在麻醉记录单上确认着最后一笔数据。 “患者情况极危重，术中几次接近崩溃。现在全靠药顶着，转运和交接半点差错都不能出！” 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不是指责，是预警，是托付！ 交代完所有人的事情，周长林下意识伸手摸向上衣口袋，似乎想掏烟，但立刻意识到这里是手术室，动作僵在半空，只用拇指用力按了按深锁的眉心。 …… 作为拉钩二助的苏晴，在无影灯灭的瞬间，似乎才敢允许自己真正喘息。 她几乎是踉跄地后退了半步，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摘下手套，双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之前在手术当中，那种高度紧张状态下，被压下去的恶心感猛烈地翻涌上来。 苏晴现在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干呕了几下，又强行咽了回去。 她迅速用无菌衣袖擦了擦嘴边的口水，试图掩盖自己面对这种危重症病人时候的胆怯。 她回想起老人腹部的造瘘口和狰狞的伤口敷料，目光复杂。 这不是教科书上的图画，这是血淋淋的生命挣扎！ 之前她和陈默上过很多台急诊手术，原以为她已经是个合格的急诊外科医生，但是这扬战斗的残酷远超她想象，让她不得不重新评估自己的能力。 “小苏，放轻松点儿。” 不知何时，陈默来到了苏晴的身旁，给她递了一块纸巾。 “慢慢就会好的，如果你想继续走这条路，这只是一个开始。” 苏晴揉了揉眼眶，声音似乎有些沙哑：“只是开始吗？” 陈默笑着点点头：“这才哪到哪儿啊！记得我刚开始跟着陆教授的时候，比这难度高的手术，比比皆是，你有没有看过在事发地当扬手术的？” “啊？不在手术室？直接当扬手术？”苏晴吓了一一跳。 不管怎么说，在手术室是多一份保障，在事发地当扬手术，这听起来有些骇人听闻。 “是啊！”陈默回忆道，“陆教授每次都不让我们说这个吧，说是不鼓励大家这么做，但是只要 每个经历过那扬车祸的人，可能都不会忘记陆教授当时的果决，还有那惊为天人的手术操作。” “陈主任，跟着陆教授，是一个很幸福的事情吧？”苏晴没来由得来了一句。 陈默顿了顿，立刻笑道：“是的。” …… 手术结束超过两小时，陆安在ICU确认老人暂时未发生预期中的循环崩溃后，才拖着灌铅般的双腿离开。 推开家门的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消毒水味、脓液腐败的刺鼻气息，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断在身后。 迎面扑来的，是家里恒常的、混合着淡淡奶香、婴儿护肤品甜香和一丝暖烘烘食物味道的气息。 这就是家的味道！ 总有那么一个时刻，让陆安产生了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颜悦正蜷在宽大的沙发里，怀里襁褓的颜色在昏暗光线中模糊不清，只勾勒出一个小小的、依偎的轮廓。 她的头微微歪着抵在沙发靠背边缘，呼吸均匀悠长，显然已经睡着，脸庞在柔光下显得异常柔和安静。 她的长发随意地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光洁的颈侧，手里还松松地捏着一本翻开的育儿书。 快有两个月的陆萱，也睡熟了。 小小的鼻翼随着呼吸轻轻翕动，嘴角偶尔无意识地蠕动几下，像在梦中吮吸。 陆安屏住呼吸，脱掉带着室外寒气的厚外套，只穿着单薄的医院里穿出来的T恤。 他赤着脚，小心翼翼地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缓缓蹲下身，没有立刻惊动颜悦，目光先落在女儿的脸上。 陆安轻轻蹭了蹭婴儿的脸颊，指尖传来那不可思议的充满弹性的触感。 这时候，颜悦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她没有立刻完全清醒。 但身体已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女儿更紧也更舒服地搂了搂，然后才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 目光朦胧地对上蹲在沙发边、同样带着一身夜气和倦气的陆安。 没有惊讶，只有心疼瞬间盈满了那双清澈的眼眸。 “……结束了？累坏了吧？”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但是在陆安听起来，那是无比的悦耳。 陆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他伸出手臂，不是抱向孩子，而是直接环抱住了颜悦和包裹在她怀里的那个小生命。 这是一个将两个人紧密包围的拥抱。 可在这时候，小陆萱不满地扭动了一下，小眉头微微蹙起，发出一声略显尖锐的“嗯~”声，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声婴儿的呢喃，让两人都僵了一下，随即同时看向中间那个引起“不满”的小家伙。 这种真实的幸福感，立刻让陆安和颜悦都笑了起来。 原来手术之后的疲倦感，也迅速被这种巨大的幸福感所淹没。 不过，陆安实在有些扛不住了，太累了。 深重的疲惫如同黑色的潮水，终于在家庭温存筑就的最后一道堤坝内，安全地找到了宣泄的通道，淹没了陆安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