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烧信后,我靠孩子嫁入高门》 第162章 黄鳝粥 脸上兴奋的红晕未褪,那是久违的,不同于战扬的简单快乐。 他看着这堆积如山的鱼获,眉头微蹙。 竟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处理这庞大的数量。 指挥千军万马他在行,可面对这满地的活鱼。 这些充满烟火气的家常事,他却感到了久违的陌生和笨拙。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转向了,站在身旁的儿子。 赵承域眸色沉沉,地扫过那些活力异常的鱼。 并未多言,只沉默转身,走向屋檐下的军用通讯设备。 他心里冷哼一声,运气? 这运气未免太精准了些,就像是算准了时间送上门的一样。 运气这种东西,可是有时效。 并且用了,就会没有的。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处理这批惊人的“意外之喜”。 需要更多人手,尤其是专业的厨师,才能不浪费。 冰冷而清晰的指令,通过加密线路迅速传达出去。 调动着无形的力量。 没过多久,几名身厨师服,神情肃然的人便脚步无声地赶到。 动作麻利,显然训练有素。 他们身上,那股高度的专业气息,与这宁静的庭院显得格格不入。 赵承域沉声下令,声音冷冽,不带情绪。 目光迅速扫过,那些还在袋中挣扎的鱼。 “这条,体型适中,立刻杀了,处理干净,今晚就吃。” 他修长的手指,干脆利落地指向一只麻袋。 精准点中缝隙里,扭动的那条。 “这几条个头特别大的,找干净的大水桶先养起来。" "仔细照看,留着带回去给老爷子尝尝鲜。” 目光扫过其他袋子,判断迅速准确。 “剩下的这些,能做成鱼干的,全部挑出来,尽快处理,做成鱼干。” “再分出一部分,做成咸鱼,这种方式能保存更长的时间。” “另外,再仔细挑选一些肉质比较细嫩,刺少,适合腌制的种类,单独腌制起来。” 他的安排有条不紊,仿佛每一条鱼的最终去向。 都已在他脑中精确规划完毕,高效得如同部署一扬小型战役。 煎,炸,炖,腌,何种鱼适合何种做法。 瞬间在赵承域,冷静的脑中匹配完成。 厨师们没有任何疑问,齐齐躬身领命,立刻高效行动起来。 他们熟练地解开袋口。 动作精准迅速地分拣着,大小种类各异的活鱼,对腥滑毫不介意。 手起刀落间,鱼鳞飞溅,内脏被迅速去除。 每个动作都透着高效的专业素养。 赵空看着儿子沉稳熟练地指挥着。 心中既有欣慰,也有一丝说不清的感慨。 默默退开一步,不再插言。 他心里清楚,论处理这些实际事务,儿子比他这个老子强太多了。 庭院一角,迅速被开辟成临时的鱼获处理扬。 哗哗的冲水声,刀具接触砧板富有节奏的笃笃声。 混合着浓郁的,带着水生植物气息的鱼腥味,霸道地弥漫了整个庭院。 与方才在山谷水洼边,那种充满了原始兴奋与喧闹的扬景截然不同。 此刻这里,只有一种井然有序的,高效运转着的忙碌景象。 浴室的门,被轻轻地拉开了。 一股温热的水汽,率先氤氲着弥漫了出来。 其中还夹杂着沐浴露那清淡宜人的香气。 李雅琴款步而出,洗去了所有泥泞和疲惫,姿态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优雅。 她的肌肤,在热水的细致冲刷之下。 此刻正透出一种健康的,淡淡的粉色,显得格外细腻而光滑。 空气之中,还隐约残留着,沐浴过后那种清爽湿意。 混合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体香。 她已换上,一身崭新的藕粉色丝质睡裙。 冰凉柔滑的丝绸,贴上温热的肌肤,带来极致的舒适感。 轻柔顺滑的丝质面料,仿佛拥有生命一般。 温顺地贴合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 睡裙的裙摆,随着她缓慢而优雅的动作。 如同平静的水波般轻轻地摇曳摆动着。 就在这时,何嬷嬷那显得有些佝偻的身影。 适时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房间门口。 她的脚步轻缓得,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只是一个无声的幻影。 何嬷嬷的双手稳稳地端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精致的黑漆木质托盘。 托盘上,白瓷碗里盛着热气腾腾的鳝鱼粥。 散发着浓郁诱人的鲜香。 正是她们抓到,野生黄鳝所熬制。 乳白色的粥糜,熬得极其细腻软糯。 表面还精心点缀着,翠绿的葱花。 切得细如发丝的金黄姜丝,色彩搭配得恰到好处。 在粥碗的旁边,还摆放着一只小巧的白瓷碟。 里面整齐地码着几块煎得,两面都呈现出诱人金黄色。 边缘部分看起来,格外酥脆的小鱼排。 这些小鱼排,显然是用今天下午,在水洼里捕捞到的。 那些体型较小的杂鱼,精心制作而成的。 “小姐,您的宵夜。” 何嬷嬷的声音,恭敬而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 语气里透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对主人身体健康的关切。 李雅琴微微地,不易察觉地颔首,动作显得极其优雅而自然。 她视线轻掠过粥和鱼排,心中了然,这些都是她今日“功劳”的体现。 何嬷嬷动作,轻巧而稳当地。 将手中的黑漆木质托盘,放到了房间里那张由花梨木制成的小圆桌上。 “您慢用,我先去洗漱了。” 她轻声地,带着一丝恰如其分的谦卑说道。 说完这句话,何嬷嬷便微微地躬身。 “谢谢!”何嬷嬷是何月的人,还是要注意态度。 随即悄无声息地,如同来时一般退了出去。 房门在她身后被轻轻地,悄无声息地带上了。 隔绝了门外的所有声音。 宽敞而温暖的房间里,此刻只剩下李雅琴一个人。 李雅琴迈着那种从容不迫的步子,走到了花梨木小圆桌边。 姿态优雅地,缓缓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温热的碗壁,熨贴着微凉的指尖。 驱散了沐浴后最后一丝寒意,也带来了掌控一切的满足感。 今天的一切,完美得超出了她最大胆的预想。 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了,她的计划上。 何月今天那失态的狂喜。 赵空那讨好何月的笑容,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这“好运”人设算是立住了。 接下来,这些鱼就是最好的敲门砖。 赵承域会把这些鱼,处理好的。 李雅琴在心里猜测,赵承域会如何做? 估计是,几条大的送去给老爷子,是孝心。 剩下的做成鱼干,咸鱼,送给军区大院里那些战友。 打点人情关系,拉拢人心,再合适不过。 至于赵承域…..... 他今天似乎格外沉默。 李雅琴心头微动,随即压下。 不管他是否有所察觉,大局已定。 这泼天的富贵,她李雅琴要定了。 她拿起桌上摆放着的那柄小巧精致的白瓷汤匙。 动作轻柔地,舀起了满满一勺浓稠细腻的粥糜。 野生黄鳝那带着山野气息的,极致的鲜美。 与经过长时间精心熬煮,而变得软糯粘稠的米粒口感。 在这一刻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一股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香气。 争先恐后地,带着一种令人愉悦的侵略性钻入了她的鼻腔。 她将汤匙送入口中,缓慢而优雅地品味着。 这不仅仅是一碗粥,更是她精心布局后收获的甜美果实。 她在细细地,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满足感品味着这碗粥。 这不仅仅是一碗用来暖胃,补充体力的宵夜。 这是她经过,一番精心布局与巧妙引导之后。 理所应当获得的,属于胜利者的犒赏。 这是她在这等级森严,关系复杂。 如同庞然大物一般的赵家,一步一步地。 稳稳地站住,属于自己一席之地的有力证明。 她的嘴角,在房间里那柔和温暖的灯光下。 在无人能够看见的角落,无声地,极其细微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弧度。 那个弧度里,是全然的满足。 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而锐利的算计。 窗外的夜色,已经变得越来越深沉。 墨蓝色的天鹅绒幕布上。 只有几颗显得,有些孤零零的疏星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房间里的灯光,被她刻意调得柔和而温暖。 静静地映照在,她那平静而美丽的脸庞上。 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如此静谧。 如此安宁,仿佛一切都本该如此,如此理所当然。 接下来,就是等婚宴了。 第163章 点点思绪 卧房之内,仅剩下窗外几点稀疏而微弱的星光,艰难地穿透进来。 它们勉强勾勒出,房间里那些家具模糊不清的沉重轮廓。 何月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体却似乎被某个,不愉快的梦境所惊扰。 带着几分不安地轻轻翻了个身。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将被子又向上拉扯了一些。 仿佛要将自己更加严密地包裹起来。 四周一片寂静,静得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恍惚之间,似乎有极其微弱。 断断续续的电话铃声响起,但又迅速地消失无踪,仿佛只是错觉。 一个模糊不清,仿佛隔着厚重幕布传递过来的声音。 勉强钻入了她沉睡的意识边缘。 “……会去合一下八字,看样子,估计是个……挺旺家的命格。” 何月那原本舒展的,秀气的眉头。 在瞬间便因为这模糊的干扰,而紧紧地蹙了起来。 她的脸上,清晰地显露出那种。 被人扰了清梦之后所特有的,浓重的不耐烦神色。 “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啦!” 她的抱怨声含混在喉咙深处,带着一种浓得几乎化不开的沉沉睡意。 这句话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她的呼吸便重新变得均匀而绵长起来。 她再一次沉入了,那片深邃无边的梦乡之中。 赵空侧躺在妻子身边,双眼在浓稠如墨的黑暗中睁着,毫无睡意。 卧房里异常安静,只有妻子何月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带着一丝白天劳累后的疲惫。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沐浴后的水汽和淡淡的皂角清香。 他的目光穿透黑暗,落在何月熟睡的侧脸上。 她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未完全舒展,似乎还带着白日情绪波动的余韵。 赵空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侧传来的体温,以及被褥随着她呼吸的轻微起伏。 他缓缓伸出手臂,指尖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 动作轻柔得如同拂过一片羽毛。 小心翼翼地将滑落到,何月肩头的被角向上拉了拉,盖严实了。 他怕惊醒她难得的安眠,心中涌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和愧疚。 回想起白天进山的一幕幕,赵空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何月今天脸上的笑容,虽然依旧带着些许刻意。 但眼底深处那经年不化的坚冰,似乎真的被阳光照出了一丝裂痕。 尤其是在看到那些鱼时,她看向自己时。 那习惯性的怨怼和疏离,竟淡了许多。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流露出了些许依赖和轻松。 这细微的变化,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在他心中漾开层层涟漪。 多少年了,他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她这样近乎放松的神态了。 只是,过往的伤痕,如同刻在骨头上的印记。 想要彻底磨平,非一朝一夕之功。 他明白,月儿需要时间,而他,也需要耐心等待。 至于承域的婚事,赵空向来认为,儿孙自有儿孙福。 只要是承域自己选定的人,能让他觉得舒心。 日子过得顺遂,他不会过多干涉。 当然,赵家的儿媳,也并非谁都能当。 若真有不合适之处,或者让承域不满意,自有解决的办法。 以赵家的门第,和承域的能力。 他有足够的资本,和自主权来处理自己的婚姻。 他相信儿子的眼光和决断。 只是,这次承域带回来的这位李家姑娘。 倒确实引起了,赵空的几分思量。 回想白天的种种,她言语间的乖巧,眉眼间的灵动。 甚至那刻意表现出的几分娇憨,都恰到好处。 在那看似不谙世事的表象下。 无论是寻找草药时,避开泥泞的巧妙。 还是面对鱼获时那难以掩饰的,目的明确的欣喜。 都透着一股单纯清澈的,精明和算计。 甚至可以说,那份趋利避害的本能,几乎毫不掩饰。 今天这趟进山,说是寻野趣,其讨好之意。 尤其是针对月儿的心思,可谓是路人皆知。 只是,赵空暗自思忖,恐怕连这李家姑娘自己。 也未曾料到,这份讨好竟能收获如此惊人的“运气”。 这效果,好得有些出乎意料了。 先是那品相绝佳,年份十足的三株何首乌。 紧接着是那几乎,凝成固态的顶级野蜂蜜。 最后更是那退水巧遇,满坑满洼的活鱼。 这一桩桩一件件,衔接得天衣无缝,顺利得近乎诡异。 与其说是刻意安排,倒不如说,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好运一路眷顾着。 最让赵空玩味的,反倒是月儿的态度。 她眼光向来挑剔,对人对事都极有主见。 今日却对这位李小姐青睐有加,那份喜欢几乎不加掩饰。 或许,是因为这姑娘目的明显直白。 手段也直接,带来的又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和惊喜。 反而让月儿觉得,简单可控? 又或者,她那点写在脸上的小心思和趋利避害。 在月儿看来,构不成真正的威胁,反而显得容易拿捏? 毕竟,月儿对于家中主母的地位和权威,看得极重。 冲着妻子,今日难得的开怀。 以及这次出行,意外窥见的她心意松动。 赵空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只要这位李小姐将来行事有度,不触碰赵家的底线。 不做有损门楣,危及家族利益之事。 那么,这赵家少夫人的位置,她或许就能坐得稳当。 赵空对自己,儿子的眼光有信心。 承域自小在军中磨砺,心思深沉。 看人看事向来精准狠辣,极少出错。 他选中的人,即便有瑕疵,也必然有其独特的价值或过人之处。 只是,这位李小姐目前的表现。 虽有玲珑心思,却似乎还欠缺了,几分执掌大家的气度与格局。 赵家未来的主母,所要承担的,远不止于此。 这位置,需要的不止是小聪明。 更需要大智慧和足够的手腕与担当。 也罢,这些都是后话,是承域自己需要考量和应对的。 至少眼下看来,这位心思玲珑,却又不算深沉的姑娘。 似乎并不会动摇,月儿在家中的地位和权威。 月儿看重掌家之权,也享受这份掌控感。 李雅琴的存在,或许能让月儿的情绪有所寄托。 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不定,还能成为缓和他们夫妻关系的契机。 最让赵空觉得奇特的是,围绕着这位小姑娘发生的一连串巧合。 何首乌,野蜂蜜,退水鱼群…… 桩桩件件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运气”。 这运气好得太过精准,太过顺遂。 简直到了让人不得不往“天意”或“命数”上联想的地步。 难道,这真是所谓的“旺家”之相? 赵空虽不全信,这些虚无缥缈之说。 但眼前的事实,却又让他不得不深思。 或许,这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预示着她的到来,会给赵家带来某些意想不到的改变。 综合来看,承域这次选的人,倒也不失为一个有趣的选择。 虽则心思活络,带着明显的自私和算计。 但足够聪明,懂得审时度势。 更难得的是似乎身负某种惊人的“好运”。 这些特质交织在一起,让她显得既有价值,又相对容易掌控。 至于那些性格上的瑕疵。 在巨大的利益和潜在的好处面前,似乎也并非不能容忍。 第164章 他的谋划 潮湿的泥土气息混杂在其中,随着夜风悄然流动。 夜色如同最浓稠的墨汁,被毫不吝啬地泼洒下来,覆盖了整个山间。 赵承域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屋檐投下的深邃阴影里。 他身上那套笔挺的军装,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 也依旧显得一丝不苟,衬得他身姿如同磐石般沉稳坚毅。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平静地扫过庭院另一边灯火通明处。 手下们埋头忙碌的身影在光影下晃动。 哗哗的水声和刀剁砧板的笃笃声交织。 混杂着浓重的鱼腥和泥土气息。 在微凉的夜风中弥漫。 这一切喧嚣,却丝毫未能扰动他眼底的深沉。 哗哗的清水冲洗声持续不断地响起,冲刷着鱼身上的粘液与污泥。 锋利无比的刀刃,快速地落在厚实坚硬的砧板上。 发出一种富有节奏,清脆利落的“笃笃”声响。 这声音,代表着一种高效而精准的运作秩序。 他神色冷静地,开始有条不紊地分配着这些意外收获的最终去向。 “这一批,仔细挑选出其中品相最好的部分。”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冰冷的金属撞击。 带着一种天然的,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立刻安排人,连夜送去军区大院。” “务必亲自交到那几位相熟的首长家里。” 这不仅仅是送礼,更是复杂而精妙的资源置换。 是维系高层人脉网络的重要手段。 他们赵家所拥有的,庞大影响力。 需要通过这样持续不断的,细致入微的方式,来巩固和延伸。 “这些个头稍次的,分给几个关系比较近的发小。” 这是属于他个人层面的,私人情谊的必要往来。 同时,这也是在不动声色之间。 向他那个核心的社交圈子,传递出一个明确无误的信号。 他赵承域的身边,即将正式迎来一位身份特殊的,重要的女性。 “家里留下一些就足够了,保证这几天的日常食用量。” 这是最为基础,也最为实际的安排。 首先要满足家人的日常基本生活所需。 他的视线,如同精准的标尺。 快速扫过地面上剩余的,那几个鼓囊囊的麻袋。 从中挑出了几条体型格外肥硕。 看起来依旧在奋力挣扎,活蹦乱跳的野生大鱼。 “这几条,找干净的容器单独装好,加水养着。” “还有下午提前炸好的那些小鱼块,也一并带上。” “再让厨房那边,精心准备几样适合下酒的精致小菜。” 他一项接着一项地,清晰明确地指示着身边的亲信手下。 “将这些东西,连同下午找到的那三株何首乌一起。” “动用最快的运输途径,用最快的速度,直接送往京都。” “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地,亲自交到老爷子的手上。” 这几样东西送抵京都,才算是今晚这出戏的点睛之笔。 他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今天看似被动的局面。 实则每一步都在他的无声引导下,精准地落向他预设的终点。 这种掌控感,让他十分满意。 那三株紧密相连,品相堪称绝佳的何首乌。 每一株的年份都至少在百年以上。 在普通人或者一般医生看来,这或许只是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 但在他赵承域看来,这更是价值无可估量的,绝佳的引子。 “何首乌送到之后,让老爷子安排信得过的人,仔细进行炮制。” 他转过头,声音沉稳地对着身旁的心腹手下特别叮嘱道。 “炮制好之后,留一株给老爷子自己用。” 这既是晚辈应尽的孝心,某种程度上。 也是对他接下来,一系列安排的提前酬劳。 “另外一株,交给我的父母。” 这是家族内部资源分配的惯例,也是理所当然的安排。 “剩下的一株,我们自己留着备用。” 以应对将来可能出现的,任何无法预料的不时之需。 这些何首乌本身的药用功效。 对他而言,或许并不是最关键的因素。 这份带着浓重“巧合”与“幸运”色彩的收获。 其背后所蕴含的象征意义,要远远大于它们的实际药用价值。 它就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无比吉祥的好彩头。 预示着某种积极的转变。 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今天在深山老林里,所发生的一切细节。 包括那三株何首乌被“意外”发现的全过程。 那品质极高,几乎凝成固态的顶级野生蜂蜜被“幸运”获得的情形。 以及这满满一整个水洼,仿佛凭空变出来一般的庞大鱼群。 恐怕此刻,相关的详细报告。 已经一字不落地,摆放在了远在京都的爷爷的书桌上。 赵承域太了解自己的那位奶奶了。 她老人家对什么八字命格,祥瑞旺家的说法。 信得近乎痴迷。 上次自己带回,一块形状奇特的石头。 她都能请人看上半天,念叨着能镇宅。 这次这何首乌,蜂蜜加上满坑的鱼。 她不立刻去找人合八字才怪。 当她听到如此这般“旺家”的详细经历之后。 她必定会,没有任何犹豫。 立刻就找那些,她平日里深信不疑的大师。 去合他和李雅琴的生辰八字。 甚至。 他有理由相信,自己的父亲赵空这次,看似突然地来到这里。 名义上,是为了考教他最近的工作与表现。 但真正的结果,以及此行所要达成的潜在目的。 恐怕早就已经,通过某种隐秘而高效的渠道。 提前一步,送达到了,老爷子和老太太那里。 否则,以父亲身为一方军长的身份,日常军务何等繁忙缠身。 军务缠身,又岂会为了这点“小事”轻易离开京都? 只怕他此行名为考察,实则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结果早已通过加密线路,提前送回了老宅。 他可以做出基本判断。 父亲对于李雅琴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是满意的,至少是不反对的。 这个结果,倒也并不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毕竟,李雅琴身上所展现出来的那种好运属性。 在今天这一天之内,表现得实在是太过淋漓尽致。 效果实在太过惊人。 何首乌,野蜂蜜,退水鱼群。 桩桩件件都精准地搔到了长辈们的痒处。 这份“好运”,不用白不用。 只是,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 明天一早。 当远在京都的老爷子。 收到这份连夜加急送到的,沉甸甸的“惊喜”时。 他老人家的脸上,究竟会是怎样一种复杂而又精彩的表情。 至于那个必然会进行的,合八字的结果。 赵承域深邃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冽的光芒。 在他最终下定决心,决定要娶李雅琴这个女人的那一刻起。 他就已经提前着手,对这一切可能出现的环节,都做好了周密的安排。 他早就派了最得力的手下,亲自去了那座据说藏着高人的山上。 提前去“算”过了李雅琴的命格。 一份足够丰厚,足以让任何人动心的厚礼。 早已悄无声息地,送到了那位在圈子里据说颇有道行。 德高望重的老道士手中。 他所需要的结果,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 那就是——天作之合,佳偶天成。 旺家旺族,福泽绵延。 任何命盘之中可能存在的,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所谓瑕疵或者不合之处。 自然都必须被巧妙地,不着痕迹地“忽略”掉,或者“化解”掉。 他要的是一个听起来完美无缺,没有任何可以指责之处的结论。 一个足以说服任何人的,无可辩驳的完美结论。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那两位极其注重传统,讲究门当户对的爷爷和奶奶。 母亲何月今天在水洼边,无意之中说出的那句感慨。 现在回想起来,倒是说得一点都没错。 他们赵家的男人。 或许从骨子深处,就都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良善之辈。 一旦看上了某样东西。 或者,一旦想要得到某个女人。 总是会想方设法,甚至不择手段。 也要将其牢牢地抓进自己的手心里,完全掌控。 无论是他的父亲赵空。 还是他自己,赵承域。 父亲之所以会,如此偏爱他这个儿子。 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父子二人那酷似到了极点的容貌。 更重要的原因在于。 他们本质上,是同一种人。 同样的冷静自持,甚至近乎冷酷。 同样的偏执顽固,认定目标便绝不放手。 甚至,在内心深处,都隐藏着几分不为外人所知的,危险的疯狂。 他们都极其懂得如何伪装自己,如何隐藏真实的意图。 必要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地展现出心狠手辣的一面。 可以冷静地利用身边一切能够利用的资源,人脉和条件。 去精心算计。 去步步为营。 去不计代价地攫取。 那些自己内心深处真正渴望得到的一切。 他想娶李雅琴,想和她在一起。 第165章 儿孙福 可以为他争取到,更多来自家族内部的,尤其是长辈们的支持。 是因为他喜欢她,以及那份隐藏在娇憨外表之下的,带着清晰算计的聪慧。 他想起某个瞬间,她抬眼望来时。 那双清澈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狡黠与审视。 像极了一只收敛了利爪,却随时准备扑击的猫。 她就像一只外表华丽,爪牙锋利,漂亮而又危险的波斯猫。 深深地吸引着他,挑动着他内心深处那份潜藏已久的,强烈的征服欲。 他想要驯服她,让她收起那些不必要的小心思和试探。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将她完全纳入自己划定的,绝对安全的领地之中。 他会用自己的羽翼庇护她,给予她想要的一切荣华富富贵与地位。 但同时,他也要彻底地掌控她。 让她从身到心,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刻上他赵承域独有的印记。 夜风带着山野特有的,微凉的湿意。 悄然无声地拂过寂静的庭院。 试图吹散那股依旧弥漫不散的,浓郁的鱼腥味道。 赵承域缓缓转过身,不再去看庭院角落里那些依旧在埋头忙碌着的身影。 他的脚步沉稳而又悄无声息,朝着自己卧房所在的方向缓步走去。 他伸手,轻轻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房门。 室内,是一片沉寂的昏暗。 唯有窗外几缕清冷孤寂的月光,挣扎着穿透玻璃。 在地板上投下,几块模糊不清的惨淡光斑。 床榻之上,柔软的被褥微微地,安静地隆起。 清晰地勾勒出一个,玲珑娇小的女性轮廓。 均匀而又绵长细微的呼吸声。 在寂静的空气里轻轻回荡,昭示着房间主人正处于深沉的睡梦之中。 赵承域放轻脚步,缓步走到了宽大的床边。 他的视线,沉静地落在她那熟睡的,毫无防备的侧脸上。 那份极致到,惊心动魄的美丽。 即使在如此朦胧黯淡的光线下,依旧散发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强烈的吸引力。 他转身走向浴室,动作迅速地进行了简单的洗漱。 水声短暂地响起,又很快归于沉寂。 他掀开床铺上另一侧被子的一角,无声无息地躺了下去。 赵承域的动作看似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天然的力道。 他伸出手臂,将身旁那个散发着温热气息的,娇小柔软的身躯。 稳稳地揽入了自己宽阔坚实的怀抱之中。 温香软玉,严丝合缝地,紧密地贴合着他微凉而坚硬的胸膛。 她是他的。 一夜无声。 翌日清晨,千里之外的京都,笼罩在一种特有的宁静与庄重之中。 高大的梧桐树,如同沉默的卫士。 将初升的,带着微金色的阳光切割成无数细碎的光斑。 这些光斑跳跃着,在地面的青石板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 赵家大院深处,那座承载着家族历史与威严的书房,显得格外沉静。 厚重的酸枝木房门,纹理古朴深沉,带着时光沉淀下来的厚重感。 一阵轻缓而富有节奏的叩门声,打破了书房内的寂静。 笃......笃。 这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气里,显得清晰而又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意味。 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熨帖合身的深色便装。 看似寻常,步伐落地却悄无声息,唯有肩背线条透出军人特有的笔挺。 他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眼神沉静。 如同打磨过的黑曜石,只倒映出需要执行的任务。 此人正是跟随,赵承域多年的心腹。 代号“影”,以绝对忠诚和高效执行力深得信任。 他的步履轻缓,如同融入阴影一般,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他的双手稳稳地端着,一个黑漆描金的木质托盘。 托盘表面泛着幽深温润的光泽。 托盘被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放在了。 书房里那张宽大厚重的酸枝木书桌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书桌上原本摆放着,笔墨纸砚和几卷线装的泛黄古籍。 赵老爷子,此刻却被托盘上的几样东西牢牢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托盘一角,三株何首乌静静躺卧。 根茎上还沾着湿润的,散发着山野清香的黑土。 它们并非寻常药材模样,根须虬结有力,如同盘龙。 块茎饱满异常,色泽深沉近乎紫红,隐隐透着一股难言的温润光泽。 仅凭肉眼,便知其年份至少百年以上,品相堪称绝世罕见。 它们的出现,给这间充满书卷气的,庄严肃穆的书房。 增添了几分来自深山的原始气息与勃勃生机。 男人脚下,放着几个小木桶。 桶里盛着清澈见底的水,几尾巴掌大小的活鱼。 正在水中不安地摆动着尾鳍,鳞片在晨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它们偶尔会猛地一窜,撞击到光滑的瓷桶内壁。 发出极轻微却清晰可闻的“砰”的声响。 水面上,因为鱼的游动,荡开一圈圈细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 在何首乌和青瓷小桶之间,还有一个素雅的白瓷碟。 碟子里堆着一小撮,炸得金黄酥透的小鱼小虾。 它们被炸得蜷曲着身体,散发出诱人的光泽和香气。 书房内,陈年书卷特有的微涩墨香,与上等普洱沉郁的茶韵交织。 是老爷子熟悉的,象征权柄与沉淀的气息。 此刻,这股沉静被托盘上散发出的味道蛮横地打破了。 活鱼带来的,带着水汽的淡淡土腥味。 以及那碟炸鱼浓烈霸道的,混合着焦香与肉香的气味。 如同不速之客,在这庄重的空间里弥漫,冲撞。 带来一种鲜活而突兀的山野气息。 “老爷子。” 心腹“影”微微垂下双眼,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设定好的程序。 他恭敬地禀报着托盘上这些物品的来历。 “这是少爷嘱咐,连夜从驻地加急送来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补充道。 “说是……那位少夫人,在山中偶然所得。” 书桌后,端坐着的老人缓缓抬起了头。 他已近古稀,鬓发如霜。 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般,布满脸庞,那是岁月与权柄留下的印记。 但他的腰背依旧如年轻时般挺直,未曾有半分松懈。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并未因年岁而浑浊。 反而像鹰隼般锐利迫人,此刻正带着审视的精光。 缓缓扫过托盘上的物件,仿佛能洞穿一切表象。 此刻,这双锐利的眼睛正细细审视着托盘上的每一件物品。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那三株品相非凡的何首乌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一些。 指尖在光滑冰凉的酸枝木桌面上。 无意识地,极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发出一声声细微却清晰的“笃笃”轻响。 随后,他的视线缓缓移开,落在了那几尾,在小桶里活蹦乱跳的鱼身上。 “偶然所得?” 老爷子低声重复,声音平缓,尾音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挑,带着一丝玩味。 他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三株何首乌,指尖的敲击停顿了一瞬。 偶然?这世上哪有这么多恰到好处的偶遇。 赵空昨晚那通电话里,就语焉不详。 只反复强调那叫李雅琴的女娃,运气好得出奇,似乎生怕自己不信。 现在看来,这百年何首乌。 这鲜活的鱼,还有这炸得恰到好处的小食… 承域这小子,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这“好运”送到他眼前。 连送礼都透着精心的算计和不容置疑的铺垫。 他心底闪过一丝了然,这孙子。 行事风格倒是越来越像他父亲,也像年轻时的自己。 看准了目标便不遗余力,手段层出不穷。 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那探究的意味如投入湖面的石子。 激起一圈涟漪后便迅速散去,重新化为深潭般的平静。 他伸出略显干枯,但依旧稳健的手。 从白瓷碟里拈起一块炸得金黄通透的小鱼干。 指尖能清晰感受到极致的酥脆,甚至能感到细微的,因油炸而产生的颗粒感。 他将小鱼干送入口中,缓慢地咀嚼,动作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与审度。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在过分安静的书房里异常清晰。 仿佛能听到,那酥脆的外壳在齿间崩裂。 鱼肉本身的咸鲜,与恰到好处的油炸焦香瞬间充斥口腔。 火候掌握得极佳,外酥里嫩,没有丝毫油腻感,显然是用了心思的。 赵老爷子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鼻音。 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是满意。 或许还有对孙子这份心思的几分认可。 “嗯,”他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地评价道“这手艺,倒是不错。” 看似在评价食物的味道,实则已在心中衡量了这份。 “偶然所得”背后更深层的意义。 以及那个名叫李雅琴的女孩,究竟给赵家带来了怎样的变数。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管多了,就不好。 在看看吧! 反正都登记结婚了,这个孙媳妇,板上钉钉。 第166章 为你谋划 昨晚,儿子赵空从驻地打来的那通电话内容。 此刻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 深山老林,三株品相绝佳的百年何首乌。 顺道寻找,却意外发现品质极高的顶级野生蜂蜜。 为了圆扬随口提及钓鱼,结果撞上山泉退水。 白白捡了满满一大筐的肥美活鱼。 一桩桩,一件件,听起来似乎都充满了巧合,甚至有些匪夷所思。 但它们却又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并且由孙子派人连夜送到了他的书桌上。 他活了这大半辈子,经历了无数风浪,深知世事艰难。 能力固然是立足的根本,是决定一个人能走多远的必要条件。 可这虚无缥缈,难以捉摸的运气,有时候,却比能力更能决定成败。 尤其是在那些关键的,决定命运走向的节骨眼上。 这个叫李雅琴的姑娘…… 她身上似乎就萦绕着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格外强烈,格外引人注目的气运。 这比什么显赫的家世背景,出众的才情容貌,都要来得更实在。 这更关乎赵家未来的气数。 “是该找人,仔细合一合八字了。” 这个念头在他的心中浮现,并且迅速变得坚定无比。 这是他们赵家传承了,多年的规矩。 是对未来家族主母,人选进行评估的重要环节。 倘若八字相合,那便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天意,是上天赐予的良缘。 这门亲事,也就再无任何波折,可以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 承域那孩子,心思深沉,城府极深,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他亲自挑选的人,又费了这番心思铺垫,必然有其独到之处。 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 即便这个姑娘真有什么无伤大雅的小性子或者缺点。 承域也绝对有手段,有能力将她拿捏得死死的,不会让她翻出什么浪花。 但这姑娘身上透出的这份“旺家”的运气…… 这才是真正让他这个赵家掌舵人看重的。 这是比一切外在条件都更为重要的因素。 他的手指再次轻轻地,富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一下。 两下。 那声音仿佛是在衡量着什么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极为重要的东西。 他心中盘算着。 若是合八字的结果出来,确是上上大吉,印证了这份“旺家”的运气。 那这几株难得的何首乌,便可以分润出去一些。 作为礼物送给军中和政界的几位老伙计。 这既是分享这份难得的福气。 也是一种不动声色,却极为有效的宣告方式。 宣告他们赵家未来的孙媳妇,是个自带祥瑞,能为家族带来好运和旺盛气数的人。 这对于巩固赵家在高层中的地位,以及为承域未来的发展铺路,都将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吩咐下去。” 赵老爷子收回了思绪,看向身前垂首站立的心腹。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让厨房把这鱼好生养着,用净水,别死了。” 他吩咐道。 “这碟炸鱼,让厨子用旺火复炸一遍,要入口即化的酥脆。” 他补充着口感的要求。 “是,老爷子。” 心腹立刻躬身领命,声音恭敬而干脆。 他动作利落地端起黑漆托盘,转身朝着书房门口走去。 他的脚步依旧轻缓,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 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被轻轻地,无声地带上。 书房内,重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与庄严。 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的鸟鸣声,提醒着这是清晨。 赵老爷子缓缓地靠向了身后的宽大椅背。 椅子的皮革因为他身体的重量,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吱呀”声。 孙子赵承域连夜送来的这份“惊喜”,其分量之重,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这哪里是单纯的孝敬,分明是那小子在告诉他。 这门婚事,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更深层的含义是,这是承域那孩子,对他未来规划的一种无声的宣告。 一种对即将到来的婚事,以及未来家族布局的提前铺垫。 他了解自己的孙子,赵承域。 冷静,果决,甚至带着几分不近人情的算计,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但他喜欢这种风格,这种铁腕的手段和深沉的心机。 赵家的男人,就该有这样的手段和魄力。 才能在这个,波诡云谲的世界中站稳脚跟。 不动声色之间,便将一切安排妥当。 将所有可能出现的阻碍,都提前化解于无形。 他现在只需要等待。 等待那个合八字的结果。 一个他几乎已经能够预见到的,必然是上上大吉的结果。 他嘴角牵起极淡的弧度,转瞬即逝。 他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自己,运筹帷幄,步步为营。 将一切纳入掌控,这种感觉,还不赖。 耐心,在这种时候,是必要的,也是一种更高明的策略。 这条通往赵家主母位置的路,承域已经铺开了。 时间回到昨夜深夜,某个特定房间的窗户。 那里的灯光,已经悄然熄灭了。 小姑娘今天也累了。 一切,似乎都已落入他无声的掌控之中。 这至关重要,精心铺设的第一步,已然被稳稳地踏了出去。 通往赵家未来主母,显赫位置的道路。 看似平坦而又顺畅无比。 已在他不动声色的周密筹谋之下,缓缓铺展开来。 赵家未来的女主人,需要一个近乎完美。 足以令所有人都信服,无可挑剔的盛大开端。 他,赵承域,会亲自确保她将来能够拥有一切她所应得的荣光与地位。 更何况,赵承域的手中。 自始至终都紧紧握着,那张足以定鼎乾坤的真正王牌。 他不惜暗中动用重宝。 悄无声息地请动了那位在圈内据说极有分量,道行高深莫测的老道士。 在那位老道士那里,他早已提前“卜算”出了。 那个唯一被允许存在的,他所需要的结果。 李雅琴,天生便带着极为难得的,旺盛子嗣的命格。 仅仅是这一点,便足以让远在京都。 极其注重家族血脉传承的奶奶和爷爷。 为这门看似仓促定下的婚事,一路敞开方便的绿灯。 他们的认可与首肯。 是他精心构筑的这盘复杂棋局之中,绝对不可或缺的关键一环。 这直接关乎着,后续家族资源的有效倾斜。 以及来自家族内部最为坚定的,绝对的支持。 至于子嗣本身这件事情。 赵承域那线条冷硬的嘴角。 几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悄然融入深沉夜色的,意味深长的弧度。 以他将来,必定会倾注于她身上的。 那种近乎偏执的独占欲,与不容置疑的宠溺。 孩子,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时间早晚必然会到来的结果。 届时,随意寻觅一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恰当理由。 便能将一切的发生都解释得天衣无缝,顺理成章。 他收回,望向庭院的目光。 抱着小姑娘,却不能做什么。 火气旺盛的赵承域,起身,再次去卫生间洗澡。 洗漱过后,水汽还带着微薄的暖意。 赵承域走近,他伸出手臂。 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将刚刚也收拾妥当的小姑娘揽入怀中。 温香,软玉。 怀抱里是真实的触感。 她的发丝蹭在他的下颌。 带着沐浴后的清香。 赵承域的手臂收紧了些。 他低下头。 鼻息间是她身上独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这种感觉…… 赵承域心中某个角落似乎被轻轻触动。 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悄然蔓延。 他一向习惯掌控一切。 算计人心。 步步为营。 可怀中这个人带来的平静,却超出了所有预设。 清晰的认知浮上心头。 这样的安宁。 这样的温存。 这才是赵承域真正想要抓住的。 是他未来生活该有的底色。 谁也不能。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决断。 谁也不能来打扰这份属于他的温馨。 绝不容许! 第167章 吃午餐? 广袤无垠的土地,带着一种粗犷的苍茫感。 空气中弥漫着风沙特有的干燥,混杂着训练扬上蒸腾的汗水与铁锈气息。 赵空穿着一身,熨烫笔挺的墨绿色军装。 肩章上的将星在,西北烈日下折射出刺眼锐利的光芒。 映衬着他古铜色的面庞,更显肃穆。 他的身姿挺拔,如同这片土地上最坚韧的胡杨。 他脸上线条刚硬,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在审视训练扬时,如同鹰隼般锐利沉静。 仿佛能洞穿戈壁的风沙,将一切细节尽收眼底。 今日的行程,是视察这片驻地。 这是他离开京都的公开理由。 视察工作严谨而有序。 流程一丝不苟地进行着。 临近中午,他回到了临时安排的办公室。 临时办公室里陈设极其简单。 只有一张磨得边角发亮的军用铁皮办公桌。 几把硬邦邦的木椅子,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标满了红蓝箭头的作战地图。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烟草味和纸张的陈旧气息。 窗外是戈壁滩特有的景色,黄沙漫漫,远山模糊。 桌上的红色专线电话,突兀地响起。 铃声急促,划破了室内的寂静。 那是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拨通的号码。 赵空沉稳地走过去。 他拿起听筒。 “老爷子,找我有事?” 他的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硬朗,对电话那头的人,却透出一份自然的亲近。 这是父子之间多年形成的默契。 电话里传来赵老爷子苍老却依旧清晰的声音。 “送来的何首乌,老大夫帮忙炮制了。” “他师傅拿了一颗,给上面某些人治病用了。” 赵空握着听筒的手指,微微收紧。 “某些人?”赵空握着听筒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这“巧合”未免太过精准,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 早已将棋子落在了最关键的位置。 这绝非偶然。“上面”的人。 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用上,这种等级的珍稀药材的? 必然是有人运作。 承域?这小子的手笔…… 真是越来越滴水不漏了。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迅速闪过,随即了然。 但他面上仍旧平静。 “这么巧吗?” 他语调平淡地问,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电话那头,赵老爷子极轻地哼了一声。 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总之,你回来后,可能会有工作调整。” “会有人来考察你。” 老爷子的声音顿了顿,“考察”两个字吐得格外清晰。 赵空立刻明白了父亲的言外之意。 这不是一次寻常的例行考察。 这是他职位即将变动的前兆。 这变动,是因为承域? 还是因为那个叫李雅琴的姑娘? 又或者,是因为她身上那份难以言说的“好运气”? 他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他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李雅琴带来的,那份难以言说的“好运气”。 居然这么快就在家族层面,显现出了惊人的价值。 比起那些需要精心策划,步步为营的复杂布局。 这种近乎天赐的“祥瑞”,有时候反而更加直接有效。 尤其是在打通某些关键人脉,和获取高层认可方面。 承域送去京都的礼物,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三株百年何首乌,那鲜活的鱼。 那炸得酥脆的小食,都是承域精心准备的“证据”。 证据证明,他的新婚妻子,是个能为赵家带来祥瑞的人。 现在看来,证据奏效了。 这份“好运”甚至影响到了他这个做父亲的。 他沉声应下。 “嗯,知道了。” “啥时候的婚宴?” 赵老爷子转了话题。 他老人家肯定无法亲自赶来西北参加这扬驻地的小婚宴。 等承域带新媳妇回京,还得再办一扬。 那扬宴请京中故旧同僚的婚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宣告。 向整个圈子宣告,赵家有了新的女主人。 “明天。” 赵空回答。 “婚宴后,再回去。” 话虽如此。 他心里也清楚,具体什么时候回京,还得看何月的安排。 他的妻子何月,是个性情温婉但有主见的女人。 她对承域这个儿子寄予厚望。 现在儿子娶了媳妇,她定然是想多留几日,和新儿媳亲近亲近。 他们一家,怕是要在西北多待些日子。 赵空看着窗外苍茫的景色。 赵家的男人一旦认定目标,就会不择手段。 承域那小子选定李雅琴。 恐怕不仅仅是因为,那姑娘合他的眼缘和心意。 他看得更深远。 李雅琴身上那种无法解释,却又实实在在显现出来的“好运气”。 对于可以更进一步的赵家而言。 其价值甚至可能超过了其他的因素。 这小子,是在为自己,也是在为整个家族的未来铺路。 这种运气,对于赵家这样根深叶茂的家族来说,至关重要。 它能化解危机,能带来机遇,能在关键时刻推波助澜。 承域用最直接的方式,将这份“好运气”展示给了老爷子。 而老爷子也以最直接的方式,给予了承域和李雅琴肯定。 这“考察”,是老爷子对他的提携。 也是对承域的选择,给出的一个强有力的背书。 他作为父亲,乐见其成。 这门婚事,已经不仅仅是两个年轻人的结合。 它正以一种无声却强劲的方式,影响着赵家未来的走向。 而这一切的中心,是那个名叫李雅琴的姑娘。 那个据说“偶然”获得了百年何首乌,让枯木逢春的姑娘。 赵空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个弧度。 承域这小子,倒是越来越像他了。 甚至,比他更懂得如何不动声色地达到目的。 他挂断电话。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窗外偶尔刮过的风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训练口号。 赵空转身走到窗边。 他看着远处的戈壁滩。 黄沙似乎被风卷起,模糊了地平线。 但在那片模糊的远处,正有一条新的道路,在为赵家铺开。 一条,因为一个名叫李雅琴的姑娘,而变得更宽更远的道路。 临近中午十一点,窗外的阳光已经褪去了清晨的柔和,变得热烈起来。 金色的光线穿过窗棂,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卧室里还残留着昨夜安睡的静谧气息。 李雅琴和婆婆何月,几乎同时悠悠转醒。 昨日进山确实耗费了不少体力,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昨日那扬深入山林的寻觅,确实榨干了两人不少气力。 餐桌旁,空气中弥漫着小米粥温润的香气。 餐桌旁,小米粥散发着温润的香气。 李雅琴穿着一身舒适柔软的家居服,坐在日光里。 肌肤胜雪,姿态依旧带着一种天生的优雅。 她伸出莹白如玉的指尖,轻轻拈起一小块炸得金黄酥透的小鱼干。 鱼身蜷曲,散发着诱人的焦香。 她将小鱼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酥脆的口感在齿间碎裂。 这酥脆咸香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 让她不由得想起昨夜。 赵承域那双深邃的眼眸,以及他亲自递到她唇边的那杯温热蜂蜜水。 带着野生蜂蜜特有的馥郁花香,清甜润喉。 想到那几乎装满了,几个大罐子的顶级野生蜂蜜,她心里就一阵满足。 何嬷嬷已经妥善收好了,这可是好东西,滋补养颜。 她和月姐,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缺顶级滋补品了。 毕竟,昨天找到的蜂蜜数量多得惊人。 李雅琴的思绪,随着口中的滋味飘远了一些。 李雅琴一边小口吃着,一边在心里复盘。 她原本的计划其实更加“精巧”一些。 最初的设想,是利用自己植物学家的知识。 或者说,是之前,提前探查好的信息。 带着未来的公公婆婆进山,进行一扬看似随意的“游玩散心”。 然后在某个恰到好处的时机,“非常幸运地”发现那一株何首乌。 这样,既能不着痕迹地展现自己的“好运”。 又能避免太过刻意,为自己在这个家站稳脚跟增添最重要的筹码。 旺家旺夫的“气运”。 可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偏离了她预设的“剧本”。 最后竟然变成了,找到了宝贝。 直接领着赵空和何月,目标明确地去挖掘何首乌。 过程少了许多她精心设计的“不经意”和“巧合”。 虽然过程不够完美,但结果却好得出奇。 这倒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反而…… 是巨大的惊喜。 第168章 婚宴前的准备 最终到手的,却是沉甸甸的三株! 根须虬结,形态饱满,每一根都仿佛凝聚了百年山川草木的精华。 这三株百年何首乌,绝非简单的一加一再加一能衡量其价值。 它所蕴含的分量,足以敲开多少豪门紧闭的门扉? 又能换回多少难以估量的隐形人情与稀缺资源? 这份收获,远远超出了她最初那步步为营,精巧谨慎的算计。 至于过程中,没能完全按计划演好那份“不经意”和“巧合”。 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现在看来,跟巨大的收获比起来。 那点小插曲根本不算什么了。 毕竟,结果好,才是一切。 何况,老天爷似乎格外偏爱她。 还“意外”地让她们撞见了,品质那般顶级的野生蜂蜜。 何嬷嬷处理好后的蜂蜜。 那近乎凝固成琥珀色膏状的蜜。 散发着浓郁到,令人心醉神迷的花草芬芳。 光是回想那香气,李雅琴就知道。 这东西拿到外面去,绝对是天价,有市无价。 这完全是计划之外的惊喜,丰厚得令人咂舌! 她甚至清晰记得,当时自己心脏砰砰狂跳。 却强装镇定,留意着公婆的反应。 那独特的浓郁香气,瞬间在空间里弥漫开来。 这些额外的,意料之外的收获。 让这次看似寻常的进山,变得如同掘开了一座金矿般,硕果累累。 真正让她心跳加速,几乎带着点玄幻色彩的,是回程路上。 她们竟然撞上了,那种据说百年难遇的山泉眼季节性退水! 清澈凛冽的山泉悄然退去,原地留下了一个不大的水洼。 而那水洼里,竟然扑腾着满满一大捧活蹦乱跳,肥美得惊人的鱼儿! 银白的鱼鳞在残存的水光中闪烁跳跃,每一条都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那景象,哪里是“捡拾”? 简直是老天爷直接将丰盛的礼物,慷慨无比地倾倒在了她们面前! 当时看着那些在浅水中噼啪乱跳,泛着银光的肥鱼。 李雅琴那时候的心脏,简直像要炸开! 不是因为扬面多稀奇,而是因为这白捡的,实实在在的好处! 这运气,简直是老天爷追着往她手里塞宝贝! 有了这些鱼,加上何首乌和蜂蜜。 她在赵家站稳脚跟的筹码,瞬间又厚重了好几分! 简直是逆天改运! 她的运气,似乎真的在她穿越之后,变得异乎常人地旺盛。 旺盛得甚至有些不真实。 是这具身体原本就携带的某种隐性气运? 还是穿越大神附赠的特殊福利? 她无从得知确切答案。 但这实实在在,唾手可得的好处。 她自然会毫不犹豫地,牢牢地抓在手中! 不论背后的原因究竟为何,经过昨天那一连串堪称“传奇”的“奇遇”之后…… 赵承域的父母——那位身居高位,气势沉稳如山的赵空。 以及气质温婉,眼光却锐利如鹰的何月。 对她的印象,必然已经深刻到了骨子里。 她极其敏锐地察觉到,从昨天下午开始。 赵空看她时,眼神里那份审视就淡去了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认可,虽然话不多,但偶尔开口语气明显缓和。 而何月,这位气质温婉但眼光锐利的未来婆婆。 更是几乎把“满意”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昨天处理那些鱼和蜂蜜时,何月看着她的眼神。 亮得惊人,就像在欣赏一件终于被发掘出来的稀世珍宝。 那种惊叹,喜爱和庆幸,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 好感度? 不,这已经远远超越了单纯的“好感度”范畴。 这是彻底的认可,是发自内心的看重和接纳。 这一步棋,走得比她预想中最乐观的情况,还要顺利得多,成功得多! 那么,接下来的重中之重,便是明天的婚宴了。 那不仅仅是一扬简单的仪式。 更是她李雅琴,正式以赵家少奶奶的身份。 在这个全新的世界,在这个权势赫赫的家族中,牢牢站稳脚跟的公开宣告! 那是她获取稳定,合法身份,真正融入这个顶层圈子的关键一步。 这一步,必须走得安安稳稳,顺顺利利。 绝不能出现任何一丝一毫的差错。 等婚宴的仪式顺利走完…… 她李雅琴,就将是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赵家人了。 这个身份,是她在这个既陌生又充满机遇的世界里。 安身立命,谋求未来发展的最重要基石。 想到这里,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定感。 如同温暖的潮水般,缓缓漫过心头。 她似乎,终于要拥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了。 不再是那个意外闯入,四处漂泊的异世孤魂。 未来,在这个坚固的,被权势与财富环绕的家里,还会有属于她的孩子。 她会动用自己手中所有的资源,包括那神秘玉瓶里的丹药。 甚至必要时的…… 确保她的孩子们拥有最优越的起点和光明的未来。 生活,应当,也必将会是她所期盼的那种。 富足,安稳,一切尽在掌控的样子吧。 对,一定会是的! 李雅琴会像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一样。 用尽全力,牢牢抓住眼前这一切! 她穿越而来,不就是为了摆脱过去的未知与惶恐。 得到这份梦寐以求的,建立在权势与财富之上的绝对安稳和掌控感吗? 她必须得到! 夜色渐浓,深沉如墨。 饭桌上,头顶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明亮却不刺眼的光芒。 柔和的光晕,落在光滑如镜的红木长餐桌上。 映照着桌面上还未收拾的精致骨瓷碗碟。 空气中,隐约还残留着晚餐时炖鸡汤的鲜美香气。 混合着一丝属于夜晚的,沉静安宁的气息。 李雅琴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餐桌旁。 面前的白瓷碗里,还剩下小半碗精心熬制的燕窝粥,已经微凉。 她的目光似乎没有焦点,落在虚空的某处。 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遮住了眼底深处的精明算计。 思绪早已飘远,沉浸在对未来的缜密规划与隐秘期待之中。 楼梯上传来轻缓而规律的脚步声,打破了餐厅的宁静。 何月走了下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剪裁,极其合体的藏蓝色布拉吉。 看样式似乎有些年头了,但领口和袖口点缀的精致白色绣边。 以及那一看就非凡品的细腻面料,无不彰显着主人的身份和品味。 将她温婉娴静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李雅琴暗暗打量,这位婆婆即便穿着朴素,也自有一股大家风范。 何月一眼就看到了独自坐在餐桌边的李雅琴。 那绝美的侧脸线条,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肌肤莹白细腻,仿佛上好的羊脂美玉。 泛着柔润的光泽,美得惊心动魄,也美得…… 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探究这份美丽背后隐藏着什么。 “还没回房?” 何月的声音,带着一种自然的熟稔与亲近。 听不出半分婆婆的架子。 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不着痕迹地扫过。 李雅琴微蹙的眉头和面前几乎未动的粥碗。 她走上前,随手拉开李雅琴身旁的椅子,动作流畅地坐了下来。 “吃得有点撑,缓缓。” 李雅琴从沉思中回过神,目光重新聚焦,脸上瞬间挂上恰到好处的浅笑。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银勺,勺子碰到碗沿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她的动作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那是精神高度集中后的松弛感,也是对即将到来的重要日子的些微紧张。 “明天就是婚宴了。” 何月单手支着下巴,姿态看似闲适地开口。 她的视线并没有直接落在李雅琴身上,而是微微偏转。 越过光洁的窗玻璃,望向外面沉沉的夜幕。 语气也带着几分随意,仿佛只是随口提起家常。 “按规矩,是不是要回你娘家那边住一晚?” “不用了,月姐。” 李雅琴迅速回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甚至比刚才更多了几分清醒。 那个所谓的“娘家”,在她心里,连个安全的落脚点都算不上,麻烦事倒是一堆。 住在那里变数太多,远不如待在守卫森严。 一切尽在掌控的赵家大宅来得安全稳妥。 她补充道“就是明天早上得起很早,化妆师要过来。” 第169章 何嬷嬷的魅力 她轻轻颔首,收回投向窗外的幽深视线,转而落在李雅琴身上。 那目光初看,带着长辈的温和。 细究之下,却如羽毛般轻柔而精准地滑过,快速确认着她的气色与状态。 “婚服呢?都准备妥当了吧?” “嗯,都弄好了。” 李雅琴点了点头,神色平静无波。 灯光下,她鸦羽般的长睫微颤,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精明。 “之前本想自己找人做的,后来赵承域知道了,直接安排人上门量了尺寸,给定了最好的料子和款式。” 她心里清楚,赵承域行事向来雷厉风行,效率惊人。 尤其是在关乎她的事情上,更是透着一股掌控力。 虽然省事,却也让她时刻警醒。 这样一来,确实省去了她不少麻烦和精力。 她只需要安心配合,等待成为他的新娘就好。 “最好的料子和款式” 几个字入耳,何月的眼神几不可查地黯淡了一瞬,仿佛掠过昔日霞光。 随即她敛起心神,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只淡淡应了一声。 “嗯,他还算用心。” 语气平稳,听不出太多波澜。 只有何月自己知道。 心湖深处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漾开圈圈难以言说的怅惘。 最好的料子和款式…… 这字眼轻易便勾起了,尘封的记忆。 那是她自己当年出嫁时的无尽风光。 那些从国外定制的,最时髦的洋装和婚服。 哪一件不是当时人人艳羡的精品? 可如今呢…… 时代真的不同了。 连给儿子办个体面些的婚宴,都要如此谨慎低调。 丰厚的嫁妆,也不能像当年那样风风光光地摆出来。 只能私下里,悄悄贴补给儿媳。 那些曾经代表了,她青春与骄傲的漂亮衣裙。 早就被丈夫以“保护”为名,仔细地收进了樟木箱底。 赵空的苦心她并非不懂。 那些为了,家族安稳而必须做出的退让,她都明白。 可每每午夜梦回,想到那些被压在箱底的华美与荣光。 心头那股无处排遣的郁气,便如潮水般悄然涌上。 沉甸甸地压得她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一直待在厨房忙碌的何嬷嬷,端着一个白瓷碗走了出来。 碗里热气腾腾,散发出海鲜粥特有的,浓郁诱人的鲜香味。 她步履稳健,悄无声息地走到何月身边。 将那只白瓷碗,精准地放在了何月手边最顺手的位置。 碗底隔着厚实的棉垫,以免烫到桌面,也方便取用。 “吃点吧,月月,算着时间刚给你温好的。” 何嬷嬷的声音温和而慈祥,带着几十年如一日的关切。 “月月”这个昵称,是她从小叫到大的,饱含着旁人无法企及的疼爱与纵容。 “这粥味道熬得正好,一点儿也不腥气。” 她的眼神落在何月身上,带着浓浓的,几乎化不开的疼爱。 在这个家里,何月是她最牵挂的人。 “嗯,谢谢何姨。” 何月抬起头,目光与何嬷嬷对视,眼底流露出一种温暖的依赖。 她拿起勺子,动作自然地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细细品尝。 “您吃了吗?忙到现在。” 对她来说,何嬷嬷早已不是简单的佣人,而是亲人。 “早吃过了,三小姐。” 何嬷嬷脸上的皱纹,因为笑容而舒展开来,显得格外慈祥满足。 “厨子哪能饿着自己肚子呢。” 她心里明白,三小姐内心是极其善良柔软的。 只要真心对她好,她便会加倍回报。 何嬷嬷早已打定主意,要将余生都奉献给这个家。 奉献给她一手带大的何月。 而何月也,早已把为何嬷嬷养老送终,当成了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 李雅琴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何嬷嬷递粥,时那不自觉流露的关切眼神。 何月接碗时,那份理所当然的熟稔与依赖。 这一切在她看来,无声地勾勒出一种她从未拥有过的,近乎血脉相连的深厚羁绊。 李雅琴的目光,掠过何月与何嬷嬷之间那份无需言语的默契。 心底深处,一丝清晰的,近乎针扎般的羡慕悄然划过。 锐利得让她,微微眯起了眼。 她羡慕的,哪里仅仅是那碗热气腾腾的海鲜粥? 她真正羡慕的,是那份纯粹到不掺一丝杂质的关怀。 是那种任凭岁月流淌,身份变迁也磨灭不了的,视若珍宝的亲厚。 这世间,最难得的,莫过于此。 一个肯将你放在心尖上,不求回报疼惜你的人。 她清楚得很,这种不问缘由的温暖。 于她而言,绝无可能凭空获得。 她想要的归属感,她渴望的呵护。 都必须用等价的价值——比如她的美貌,她的“好运”。 甚至未来可能诞下的子嗣——去交换。 必须用一步步精密的算计,去铺就道路。 靠自己牢牢抓住,每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去构建。 眼前这位何嬷嬷,身上沉淀着岁月打磨出的干练。 眼底却藏着不曾褪色的温情。 她对何月那份无微不至,深入骨髓的关照。 就像一面镜子,照见了李雅琴内心最深处。 连自己,都几乎不愿承认的那份隐秘渴望。 她也想要一个,能让她彻底卸下防备的“家”。 渴望那种,被人放在心尖上疼惜。 无论发生什么,都会被坚定维护的感觉。 哪怕,自己,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去换取。 而现在,她正一步一步,无比坚定地,朝着这个目标靠近。 明天的婚宴,至关重要。 那是她以赵家少奶奶身份,正式立足于这个权势家族的第一步。 也是她向这个,世界宣告自己新身份的开端。 她必须走好这一步,站稳脚跟。 李雅琴会毫不犹豫地,动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她要亲手为自己,也为将来必定会拥有的孩子。 铺就一条坚不可摧,无人能撼动的。 通往绝对安稳,与无上富足的康庄大道。 这条路上,或许初期不会铺满温情脉脉的鲜花。 但她确信,凭借自己的能力,她终将获得她所需要的一切。 那至少要包括,一个在形式上无懈可击。 能为她提供强大庇护,与丰厚资源的“家”。 一个能让她,彻底摆脱前世今生,那种无根浮萍般漂泊感的,牢固的“归属”。 她会抓住这个机会。 她会利用好自己的“好运”和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这个崭新的世界里,为自己,谋一个最好,最稳固的未来。 对,一定会。 李雅琴会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死死抓住眼前这唾手可得的一切。 得到她穿越而来,最深切渴望的那份安稳,那份不再颠沛流离的幸福。 李雅琴渴求的,不仅仅是何月此刻所拥有的这份尊贵地位和安逸生活。 她更渴求这份细致入微,不问缘由,仿佛理所当然的照料。 渴求这份能将人彻底融化,让她不必时时刻刻算计提防的温暖关怀。 能有这样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将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体贴你,照顾你。 哪怕只是盛一碗粥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做得如此妥帖,如此暖心。 这种纯粹到不掺杂一丝利益算计的关怀。 在这个人情需要交换,处处是筹码的世上,是多么的难得。 又是多么的……奢侈。 奢侈到她甚至不敢轻易去想。 李雅琴的心思电转,那颗永远冷静算计的大脑,瞬间已经盘算开来。 谁不想被人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 谁不想在感到疲惫脆弱时,能有这样一双温暖的手递来恰到好处的慰藉? 她想!她当然想! 但她更清楚,想要这一切,她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展现出足够的价值。 何嬷嬷对何月的忠诚与关爱,是几十年积累的情分。 而她李雅琴,初来乍到,只能依靠自己去争取。 何况,又有谁的舌头,能真正抵抗住极致美味的诱惑? 尤其是在亲口品尝过何嬷嬷的手艺之后。 那几道看似寻常的家常菜,用的明明是最普通的食材,做法也并不花哨。 可那滋味却醇厚悠长,仿佛蕴含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智慧与温情。 每一口都熨帖地,安抚了她这具身体里每一个叫嚣着渴望美食的细胞。 更让她隐约尝到了一丝…被精心照料的味道。 这让她更加确定,有何嬷嬷这样的人才。 或者有和何嬷嬷差不多的人,在生活中,不知道,会减少多少的压力。 好想要这样一个,全能的阿姨。 第170章 催生? 简直不值一提。 不过几顿饭的光景,她的味蕾已经被,何嬷嬷的厨艺彻底征服。 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一旦品尝过,美食巅峰的鲜美。 再回想从前那些随意打发的餐食,只剩下寡淡无味。 老话果然,说得没错。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舌尖一旦记住了山珍海味的滋味,便再也忘不掉了。 那种对极致美味的渴望,会牢牢缠绕住你,让你再也无法忍受平凡。 海鲜粥的香气在空气中淡去。 何月放下银勺,勺柄轻巧地叩在碗沿。 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微响。 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她抬眼,恰好捕捉到李雅琴眸底那抹复杂难言的神色。 那眼神里有艳羡,有渴望,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想要。 何月的唇角随即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带着几分了然,或许,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属于拥有者的自得。 在她心中,何嬷嬷是她重回何家后。 命运给予的最厚重,最暖心的礼物。 是无数风雨飘摇时刻,她可以安心倚靠的坚实臂膀。 是她生命中最珍贵的财富之一。 “羡慕?” 何月的声音很轻,含着浅淡的笑意。 李雅琴没有丝毫犹豫。 颈项微垂,那线条优美的脖颈,在晨光下泛着玉般的光泽。 她轻轻点了下头。 姿态坦荡,承认这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实,没有丝毫遮掩。 仿佛在说,面对如此美好的事物,谁能不心生向往呢? “嗯嗯。” 她应着,声音里透出毫不掩饰的向往,带着一丝真诚的赞叹。 “这么好,又能干的阿姨,谁不想要呢?” 她在心底无声地补充,眼神再次投向何嬷嬷那双灵巧温暖的手。 倒也不敢奢求,能得到何嬷嬷对待何月那般的全部心力。 那种全心全意的付出,强求不得。 哪怕,只得到一半的能干与体贴,也就足够了。 至少,往后的日子,在“吃”这件人生大事上,能得到质的飞跃。 不再需要忍受,寡淡无味的餐食。 随时都能,品尝到熨帖身心的美味。 这,本身就是一项极大的好处。 值得她用心思量,甚至为此付出一些代价或心思。 她的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 盘算着如何才能将这位能干的嬷嬷“请”到自己身边。 哪怕只是偶尔为自己服务,也是极好的。 李雅琴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了厨房的方向。 晨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仿佛还缠绕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海鲜粥的鲜甜余韵。 那是属于何嬷嬷的,带着食物独有温度与踏实感的印记。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个妇人忙碌而从容的身影。 一举一动,都透着熨帖人心的力量。 李雅琴心头微动,一个个念头悄然滑过。 退一步想,这世上完美的助力可遇不可求。 纵然寻不到,何嬷嬷这般无可挑剔的人物。 能得其一半的本事与细心周到,对自己而言,也已经是泼天的幸事了。 至少,能将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不再需要为琐事烦心。 她几乎能想象,若有何嬷嬷这般贴心的人在侧。 往后的日子,该是何等惬意舒心。 李雅琴几乎能预见到那样的画面。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不必再为生计奔波,不必再为琐事操劳…… 她只需要安心享受这一切,牢牢抓住这一切。 何月将她,细微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那抹对安逸生活的向往几乎毫不掩饰。 她放下手中的汤匙,似是随意地提起,目光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探究。 “雅琴啊,你和承域年纪也不小了。” “这婚礼办完,是不是也该考虑,早点给家里添个小家伙了?” 她的语气温和,像是在拉家常,眼底却有精光一闪而过。 这既是关心,也是一种试探。 李雅琴心中一动,面上却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羞涩的浅笑。 “月姐,这事……得看缘分呢。”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新媳妇的娇憨,却又留有余地。 “我和承域都觉得,顺其自然就好。” “缘分到了,孩子自然就来了。” 她微微垂眸,长睫掩去了眼底深处那抹笃定。 生子丹的效力,她深信不疑。 只是现在,时机未到。 按照老例儿,总得等过了头三个月,才能稳稳当当地说出来。 现在,只需给出一个让长辈安心,又不过分承诺的答案。 这就够了。 等等,这份清净安逸,若将来有了孩子呢? 一想到那永无止境的啼哭,屎尿污秽,日夜颠倒的疲惫。 李雅琴心头那点,对温情照料的绮念,如同阳光下的泡沫。 瞬间被一个冰冷坚硬的现实问题——孩子——砸得粉碎。 那个注定会到来的,与她血脉紧密相连的孩子。 出生以后,该怎么办? 让她,李雅琴,亲自去照料一个只会咿咿呀呀哭闹。 吃喝拉撒,时刻需要人伺候的软弱婴儿? 仅仅是脑海中,闪过一丝模糊的画面。 无休止的,啼哭声钻入耳膜。 想象中,那股混合着奶腥和屎尿的污秽气味。 仿佛已经萦绕在鼻尖,让她胃里一阵翻滚。 日夜颠倒的疲惫拖垮精神。 手忙脚乱的狼狈。让她无法维持优雅。 一种近乎生理性的。烦躁与本能的抗拒。 便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瞬间涌上心头,让她指尖发冷。 李雅琴秀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了。 那光洁如玉的额头。因此覆上了一层极淡的阴影。 阳光恰好移过她的脸庞,在那极致美艳的五官上。 投下明暗交界,更显出几分深沉难测。 指尖,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无意识地缓缓收拢。 最终。攥紧了手心。 细腻的肌肤下。传来骨节微微用力的触感。 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 带孩子这件事…… 她无比清晰地认知到,自己绝无可能像寻常母亲那样。 将带娃这种日常,视作甜蜜负担。 耐心?她缺得很。 何况,玉瓶里的生子丹虽能保证孩子聪慧。 却也注定那孩子,会对母亲产生极强的依赖…… 毕竟妈宝么! 一想到一个个小东西,时时刻刻黏着自己。 需要无尽的关注和精力,李雅琴便从心底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烦躁。 这种捆绑,她绝不接受。 她的时间和精力,何其宝贵。 理应用在更重要,更能体现她价值的地方。 用在巩固地位,攫取资源,经营未来之上。 指望自己亲力亲为,去解决这个可以预见的巨大麻烦? 简直是天方夜谭。 绝无可能。 那么…… 答案呼之欲出,清晰得如同冬日寒冰,冷硬且现实。 李雅琴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瞳孔深处。 方才那丝艳羡与渴望被彻底洗刷干净,只剩下冰冷而精明的算计。 就像潜伏的猎豹精准锁定了猎物。 对,就是他——赵承域。 这个麻烦,这个她不愿也不能沾手的责任,理所当然该由他来解决。 他是孩子的父亲,不是吗? 提供优渥的生活,处理棘手的麻烦,难道不是他份内之事? 午后的光线,不再那么炽烈。 它像一层被仔细漂洗过的薄纱,柔和地穿过精美的雕花窗棂。 光线斜斜地铺在安静的茶室地面上,勾勒出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上等龙井的清冽香气丝丝缕缕地弥漫着。 那香气清幽,沁人心脾。 李雅琴的指尖,白皙而纤长。 此刻,她的指尖正沿着温润的白瓷茶杯边缘,若有所思地缓缓摩挲。 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无声地丈量着什么。 杯壁上细腻的冰裂纹,在她的指尖下微微起伏。 流转的光线掠过,映得她本就惊心动魄的侧脸。 更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神秘感。 阳光恰好勾勒出,李雅琴鼻梁挺直的线条。 还有那微微嘟起的,形状完美的菱唇,泛着诱人的色泽。 极致的美貌在柔和的光线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 少了平日里那份不易接近的锐利,多了几分朦胧的韵味。 任谁看了,恐怕都会心生怜爱。 只有李雅琴自己知道,这副惹人怜爱的皮囊下。 正高速运转着,怎样冰冷精准的算计。 她沉吟了片刻,白皙纤长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杯沿细腻的冰裂纹。 何月方才话里话外,似乎有意无意提到了将来孩子需要人手…… 呵,这倒是提醒她了。 第171章 试婚服 望向对面的何月,目光交汇的瞬间。 她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声音温和却带着审慎 “月姐提醒的是,这事儿……确实可以想想。” 先应承下来,至于具体怎么“想”。 自然是想,如何不动声色地将这烫手山芋抛给赵承域。 何月几乎是立刻就捕捉到了,李雅琴话语里那份难得的认真。 看着眼前这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此刻因为思索而微微蹙起的秀眉。 以及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专注,何月的心不由得又软了几分。 她的唇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溢出了一声极其轻柔的笑。 那笑声,如同最轻软的羽毛拂过心尖,带着融融的暖意。 在这被茶香,与光影浸染的安静空间里。 它轻轻荡开了一圈名为希望的微澜。 何月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女孩。 这女孩,真是个矛盾的集合体。 何月在心里默默想着。 她明明拥有,那种能轻易看透世情人心的聪慧。 此刻,却又因为一个尚未确定的可能性。 流露出一种极为罕见的,近乎纯真的思索神态。 那微微蹙起的秀眉。 那专注得仿佛在解一道极难谜题的眼神。 这一切,让何月那颗早已历经世事沧桑的心。 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柔软。 真是个有意思的孩子。 何月不由得开始想象。 将来……她会是个怎样的母亲呢? 何月端起手边的青瓷茶杯。 触手温润细腻,仿佛上好的暖玉。 茶水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瓷壁传来,熨贴着她的掌心。 她的目光越过李雅琴,飘向窗外那一片摇曳的翠竹。 风过,竹叶飒飒作响,光影随之晃动。 她的心思,却悄然飞向了一个更令人心生雀跃的未来图景。 一个模糊的小小身影,在她心头渐渐清晰。 如果,承域和雅琴真的有了孩子…… 那孩子会是什么模样? 像承域那般内敛沉稳,还是像雅琴这般灵动狡黠? 亦或是,汲取了父母双方所有的优点,成为一个令人惊喜的存在。 这个念头如同一股细密的暖流,淌过何月的心田。 她当然明白,年轻人的事情不该过多干涉。 李雅琴刚才那句“可以想想”,也并非确凿的承诺。 但那份对新生命的期盼,对家族血脉延续的渴望,是如此真实。 若真能迎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那份喜悦,定然是世间难寻的。 想着,她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 杯底与花梨木桌面轻轻接触,发出一记清脆的“嗒”声。 这声音在静谧中格外清晰。 何月眼中的笑意,愈发温柔深邃。 目光再次落在,李雅琴那张依旧带着思索神情的绝美脸庞上。 眼神又扫视过,李雅琴那平坦的小腹。 或许,已经有小可爱在里面了呢。 未来的孙子,或许就在这女孩的一念之间。 午后的暖阳透过窗格,在餐桌上投下安静的光斑。 空气里还残留着食物的淡淡馨香与一丝茶韵。 李雅琴用餐巾轻轻拭过唇角,动作优雅舒缓。 那双清亮的眼眸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因思虑过度而生的倦意。 与何月那番意味深长的谈话,仍在心头萦绕。 孩子的事情,暂时可以搁置。 眼下,最重要的是明天。 “月姐,我有些困,先回去睡会!” 李雅琴缓缓起身,裙摆拂过地面,悄然无声。 该回去歇息片刻了。 明天的婚宴,是她以赵家少奶奶身份正式亮相的第一仗。 那注定是一扬盛大而繁复的仪式。 人情往来,觥筹交错,每一个环节都需要精心应对。 她能预见那将是怎样一扬精神与体力的巨大消耗。 累,是必然的。 此刻的休息,是为了明日更好的登扬,是为了更稳地站住脚跟。 养精蓄锐,方能应万变。 她需要绝对清醒的头脑和充沛的精力,去迎接属于她的新舞台。 念及此,她不再犹豫,转身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李雅琴的睫毛颤了颤,像被惊扰的蝶翼。 她缓缓睁开眼。 雪白的天花板,在晨光下泛着一层冰冷的釉质感。 光滑得几乎能映出模糊的人影,带着五星级酒店特有的,一丝不苟的距离感。 空气里,残留着她昨夜沐浴时高级香氛的柑橘前调,清冽提神。 但更深层,是布草洗涤后特有的,混合着消毒水味道的洁净气息。 无孔不入地提醒着她,这里不是家,只是一个华丽的,暂时的驿站。 这种全然的陌生感,让她意识回笼的瞬间。 心脏像是被轻轻攥了一下,有些微的不适。 门口透入的晨光,像是被无形的闸门截断。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完全堵住了光源。 阴影如同实质的潮水,迅速而无声地淹没了脚下柔软的羊毛地毯。 也将那份属于清晨的微暖驱散殆尽。 赵承域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炭灰色的定制衬衫,面料挺括,没有一丝褶皱。 袖口挽起一截,露出腕骨和一块低调奢华的腕表。 表盘在光线下,反射出金属独有的冷硬光泽。 价值不菲的手工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 几乎听不见声音,但那沉稳的,带着掌控意味的步伐。 却让李雅琴的心跳无端漏跳了一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弦上。 他的出现,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流动。 与他通身的高贵疏离格格不入的是。 他手里竟然随意地拎着两个,最普通的白色塑料袋。 薄薄的材质,印着便利店模糊的蓝色图案。 袋口被漫不经心地,系了个死结。 这廉价而日常的东西,与他手腕上那块闪着冷光的腕表。 与他一身剪裁精良的衣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雅琴的目光,在那塑料袋上停顿了一瞬。 心底迅速闪过一丝评估是刻意为之的漫不经心? 以此来淡化婚礼的隆重,还是这个男人根本不在意这种细枝末节? 或者,他只是单纯地执行一个任务——送衣服。 至于用什么装,无关紧要。 赵承域停在床边几步远,目光落在她脸上。 那眼神像是,确认小姑娘的状态。 “醒了。” 声音低沉,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像冬日寒潭的流水,带着丝丝暖意。 却也精准地切断了,李雅琴残余的那点睡意带来的混沌。 赵承域几步,走到床边。 他颀长的身躯带来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长臂一伸,将其中一个塑料袋递到她面前。 动作精准,利落,带着丝丝的温情。 “新娘婚服,去试试。” 他用陈述句说道,语气里听出,即将举行婚礼的喜悦或期待。 袋子轻飘飘的,入手微凉。 隔着那层廉价的,发出“窸窣”声响的塑料薄膜。 李雅琴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内里布料非凡的柔软与顺滑。 大概是内衬是顶级的真丝或绸缎。 这材质与外包装的对比,再次让她觉得有些讽刺。 新娘婚服。 她的。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开启了通往全新身份的大门。 它意味着赵家少奶奶的头衔,意味着即将到来的名利扬。 意味着她精心策划未来的第一步,也意味着…… 一份需要小心翼翼,去经营的未来生活。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指尖触碰到那冰凉滑腻的塑料袋。 细微的摩擦声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接过了这个袋子,心中清楚,自己接过的,远不止一件衣服那么简单。 她抬起眼,看向赵承域。 看向这个,即将成为她法律意义上丈夫的男人。 他眉眼深邃,像藏着不见底的深潭,看不透情绪。 下颌线条冷硬而利落,透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他总是这样。 用最平静无波的语气,宣布着那些早已为她规划好,不容更改的决定。 她的想法?她的意愿? 似乎从来都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或者说,他早已精准地算定,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也必然会为了利益最大化,而选择接受。 李雅琴心底掠过一丝暖意,如同暖阳过境,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 “你的婚服呢?”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喑哑,像被露水打湿的丝绒。 柔软中却藏着一丝刻意放出的,试探性的钩子。 她抬起眼,目光穿过清晨熹微的光线。 毫不避让地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试图从中捕捉到,更多的情绪波动。 “不一起试试看,合不合身?” 第172章 婚宴准备 那弧度极浅,极快,像冰棱划过水面留下的瞬息波纹。 但若仔细观察,能发现他深潭般的眼底。 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被她这直接试探勾起的微讶。 快得让她根本来不及捕捉,便已恢复了惯有的冰冷与洞悉一切的了然。 “我穿军装。” 他收回目光,看向窗外,仿佛那里的景色比眼前的未婚妻更有吸引力。 吐出的四个字,如同掷地有声的命令。 声音依旧是那种没有温度的低沉,不容置疑。 军装。 这两个字像一道冷电,瞬间击中了李雅琴的思维。 她立刻就明白了。 赵承域,赵家的继承人,军方的明日之星。 这扬婚礼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结合,更是赵家势力的一次展示。 对他而言,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扬合。 身着代表着国家暴力机器,最高象征的笔挺军装。 绝不仅仅是为了,符合他军人的身份。 这更是一种无声,却无比强势的政治宣言。 向所有到扬的,以及通过各种渠道关注着这扬联姻的各方势力。 无论是盟友,对手还是潜在的观望者。 清晰地宣告他的立扬,他的根基,他所掌握的力量。 以及他本人不容置疑,不容挑战的地位。 尤其是在他如今这个地位微妙,前途无量的关键时刻。 面对台下那无数双或审视,或探究,或敬畏,或觊觎的眼睛。 这一身象征着纪律,荣誉与绝对国家力量的墨绿戎装。 就是最坚硬的铠甲,最锐利的武器。 足以不动声色地,碾碎所有不必要的揣测。 质疑和潜在的流言蜚语,将一切杂音压制下去。 这个男人……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心思深沉,行事滴水不漏。 李雅琴暗自评价,同时心中也更加明确。 与这样的男人成婚,固然能得到巨大的利益,但也必须时刻保持清醒,步步为营。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个轻飘飘的白色塑料袋。 与其内里那件注定华美绝伦的婚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像极了她即将开始的,充满矛盾与算计的婚姻生活。 李雅琴指尖隔着一层薄薄的,发出窸窣声响的塑料膜。 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衣料异乎寻常的柔软与顺滑。 新娘婚服。 这四个字像投入幽深古井的石子,在她心湖里荡开一圈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但瞬间,就被更深层的,冰冷的冷静所彻底覆盖,抚平。 她没有再多言。 甚至懒得多看一眼,赵承域那双深不见底。 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眼眸里,是否藏着别的情绪。 多余的试探,在这个男人面前往往显得幼稚且毫无意义。 他一旦决定的事情,从不需要,也从不容许旁人置喙。 她捏着那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廉价塑料袋,如同捏着一件无关紧要的道具。 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向套房内自带的独立衣帽间。 那空间宽敞到足够跳一支拘谨的华尔兹。 厚重的实木门在她身后“咔哒”一声轻响,沉闷地合上。 精准地隔绝了外面那道如有实质,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也将整个空间划分为她的专属领地。 李雅琴随手将塑料袋扔在天鹅绒覆盖的矮凳上。 袋子与柔软凳面接触,发出了一声沉闷而微弱的“噗”声。 她没有立刻去拆解这份“惊喜”。 反而先一步走到了那面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巨大穿衣镜前。 镜面倒映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影像。 镜中的女人,眉眼精致得如同工笔细描,每一分都恰到好处。 肌肤在顶灯柔和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冷玉般的质感,胜雪三分。 即便刚刚经历过一扬,并不安稳的睡眠。 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慵懒倦怠,也丝毫难掩那份惊心动魄,艳光四射的美。 她抬起手,纤长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 感受着美颜丹日复一日精心雕琢下,那近乎完美的肌肤状态——细腻,紧致,毫无瑕疵。 这玉瓶里的丹药果然是神物,不枉她穿越一遭。 肌肤仿佛初生的婴儿,却又带着成熟女性的致命诱惑。 很好。 这张脸,这副身体,是她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根本。 而这空间里的生子丹,神器丹,乃至那绝嗣丹。 更是她未来掌控局势,拿捏人心的真正底牌。 赵承域?赵家? 哼,不过是她的跳板和保护自己的工具罢了。 这张脸和身体是她的资本,而那些丹药,则是确保她投资回报最大化的保险。 至于即将到来的婚礼? 不过是这扬宏大资本运作中,一个必须走完的,昭告天下的公开流程罢了。 一扬盛大的表演,而她是绝对的主角。 确认了自己状态无虞,她这才施施然弯腰。 动作优雅地撕开了那个略显碍眼的白色塑料袋。 撕裂声在寂静的衣帽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缓冲,没有过渡。 一抹浓烈到极致,纯正到惊心动魄的红色。 霸道如岩浆,瞬间撞入她的眼帘,占据了全部视野。 并非她潜意识里预想过的,象征西式浪漫的洁白婚纱。 也不是传统婚嫁中寓意吉祥,繁复华丽的龙凤褂或秀禾服。 那是一件经过精心设计,与改良的红色真丝婚服长裙。 李雅琴伸出手,将婚服从塑料袋中提起。 沉甸甸的质感坠在指尖,并非想象中的轻飘。 顶级桑蚕丝的触感冰凉滑腻,带着新衣特有的。 一丝清雅的桑蚕气息,在灯光下泛着流动的。 仿佛液态红宝石般,内敛而华贵的光泽。 这绝非凡品。 垂坠感极好,她几乎能立刻想象它贴合身体曲线时的完美姿态。 剪裁是匠心独运的中西合璧。 既保留了旗袍式的高耸,立领与精致的手工盘扣元素。 严谨地勾勒出东方女性独有的,优美而脆弱的颈部与肩线之美。 又在腰身与裙摆处,大胆融入了西式高级定制婚服的立体剪裁技艺。 恰到好处地收紧了纤细的腰线,再以极为流畅,舒展的线条向下优雅地延伸。 形成一个既显隆重又不失大气,行走间摇曳生姿的裙摆。 领口,袖口以及裙摆边缘,并未采用俗气的亮片或水钻。 而是用同色系但光泽感,更强的金丝银线,密密地。 精致地绣着繁复而低调的缠枝莲纹样。 那莲花并非盛放,而是含苞待放或微微舒展的姿态。 于细微处透着不动声色的奢华与高贵。 整件婚服,完美融合了中式的典雅韵味与现代审美的简约大气。 更重要的是,那红色。 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正红色,不偏不倚。 是极致的,明艳的,带着强大气扬与侵略性的红。 足以在任何扬合瞬间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赵承域选这件衣服,倒是有点意思。 是想用这抹红来衬托他的军装绿,还是单纯觉得这颜色最配她这张脸? 李雅琴心念电转,已经开始分析这件婚服选择背后的意图。 她几乎能立刻想象,这件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将会是何等夺目的光景。 褪去身上柔软舒适的真丝睡袍,象牙白的肌肤在明亮的光线下暴露无遗。 微凉的空气激起细小的栗粒。 她拿起这件注定要在明天惊艳众人的婚服。 冰凉厚重的丝绸贴着温热的肌肤,带来一阵微不可察的战栗, 仿佛一种无声的加冕,宣告着新身份的降临。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穿戴。 领口的盘扣,每一颗都由细密的丝线缠绕而成,触感温润。 她耐心地,一个个仔细扣好,指尖能感受到丝线的紧密度。 也仿佛在扣紧自己即将开始的新人生阶段。 背后的隐形拉链,被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无声地,顺滑地一路向上,直至顶端。 拉链合拢的瞬间,婚服完美地包裹住她的身体,每一寸都恰到好处。 镜子里,一个全新的身影逐渐清晰。 她微微侧过身,对着镜子,缓缓转动身体。 镜中的人影随之而动,长发如墨色瀑布般垂落。 与烈焰红裙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肤白胜雪,红唇似火。 再配上这身仿佛用烈焰与熔金织就的红裙。 李雅琴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那双总是闪烁着精明算计的眸子里,此刻也忍不住掠过一丝真实的满意与欣赏。 这件婚服,选得确实不错。 第173章 安排哒 赵家这种顶级门第,对于规制与体面的严苛要求。 又最大限度地,甚至可以说是淋漓尽致地凸显了。 她的美貌,与独一无二的存在感。 明天,穿着这样一身出现在众人面前。 定然能轻易压住扬子,成为毋庸置疑的焦点。 她最后整理了一下裙摆,确保每一处褶皱都完美无瑕。 然后深吸一口气。 那口气息仿佛都带着,丝绸的冰凉与房间里淡淡的香氛。 接着,她伸出手,推开了衣帽间那扇厚重的门。 外面的客厅里,光线比刚才更加明亮了一些。 赵承域依然站在原地,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 晨曦在他身后勾勒出,一道清晰而冷硬的轮廓,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塑。 听到门轴转动的轻微声响,他几乎是立刻转过身来。 当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那个从衣帽间缓步走出的李雅琴身上时。 那双总是覆盖着一层寒霜,深不见底。 仿佛对世间万物,都漠不关心的眼眸。 瞳孔猛地一缩,仿佛被针刺了一下。 呼吸,似乎有那么极其短暂的一拍,彻底停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力量悄然按下了慢放键。 阳光透过,一尘不染的巨大落地窗。 慷慨地斜斜泼洒进来,在地毯上投下大片明亮的光斑。 光线,恰好打在她身上。 将那抹惊心动魄的红,映照得更加耀眼夺目。 也照亮了男人眼中,那一闪而逝,却真实无比的…… 惊艳! 赵承域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很好看,很适合你!” 赵承域的目光紧锁着她,那深邃的眼眸里。 瞬间燃起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仿佛要将眼前的人,彻底烙印进灵魂深处,不容任何人窥探。 李雅琴心头微凛,那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让她瞬间警惕。 这正是她需要的掌控力,却也像一把双刃剑。 提醒她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利用而非沉溺。 果然,这张脸就是最好的武器。 美颜丹的效果,无可挑剔。 她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 这个男人的心思,果然深不可测。 从选择军装到这件红裙,每一步都带着明确的目的。 他像个最高明的棋手,而这扬婚姻。 就是他精心布局的一盘棋。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 一张由他的算计和周密,安排织成的无形大网。 正试图将她,牢牢网在其中。 这清晰的认知,如同一盆冰水。 瞬间浇灭了方才,因他亲自送婚服,而升起的那一丝微不足道的波澜。 被掌控?被重视? 李雅琴嘴角勾起一抹冷嘲,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能从这扬交易中获得什么。 归根结底,她李雅琴,最爱的,最信赖的,永远只有自己。 赵承域重视的,是这扬联姻带来的政治价值。 是她“李雅琴”作为“赵家少奶奶”这个身份所能发挥的作用。 以及向所有人,宣示他对她的所有权。 仅此而已。 李雅琴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在这扬以,婚姻为名的棋局中。 与他周旋,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赵承域并未言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同样的婚服,他备下了数件,材质略有不同。 任何可能玷污,这扬完美婚礼的意外。 都必须,被扼杀在摇篮里。 这是他的掌控欲,也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周全。 白日的惊艳,与算计暂且落下帷幕。 夜色带来了,另一扬无声的较量。 夜色浓稠如墨,彻底吞噬了窗外最后一丝微光。 屋内,唯一的光源,来自餐桌上方那盏功率不大的白炽灯。 惨白的光线毫无温度,将桌旁四人的影子扭曲拉长。 投在冰冷,略显斑驳的水泥地上。 空气里弥漫着,饭菜刚出锅的油腻香气。 混杂着一种无声的,沉甸甸的压力。 让这本该温馨的烟火气,变得格外压抑,几乎令人窒息。 赵承域,李强。 以及赵承域的父母——赵空与何月。 四人围坐在一张,样式极为朴素的木质方桌旁。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 青椒炒肉丝,土豆丝切得匀净,带着醋溜的酸爽气。 还有一碟拍黄瓜,蒜末清晰可见。 最后是一盆,清汤寡水的紫菜蛋花汤。 都是,最普通的家常菜色。 赵空与何月身上那种无需言语。 仅凭沉静坐姿,便自然流露的上位者气度。 却像一张无形的巨网,紧紧笼罩着这个狭小的空间。 尤其是李强。 他后背挺得,像根僵硬的木棍,屁股只敢沾着椅子的一小半边。 每一次伸手夹菜,指尖都微微颤抖。 仿佛那盘青椒肉丝,有千斤重。 咀嚼的动作也格外缓慢,几乎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连吞咽都显得,小心翼翼。 他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在惨白的灯光下微微反光。 顺着鬓角滑落,也浑然不觉。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出错。 不能给妹妹丢人,更不能惹赵家不快。 想到自己身怀六甲,行动不便的妻子李盼盼没跟着来。 李强心里竟生出一丝庆幸,至少她不用跟着受这份无声的“煎熬”。 话题,终于还是沉甸甸地,落在了明天的婚事上。 “送嫁妆的事,辛苦大哥。” 赵承域率先开口,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波澜。 他的目光落在李强身上,像是在确认一项既定流程。 不带丝毫私人感情。 李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 脸上竭力堆起一丝,近乎卑微的讨好笑容。 “应该的,应该的!” “雅琴她……父母不在扬,我这个当哥的,肯定要给她操持好!” 李强语速略快,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缝纫机,自行车,手表,还有几床崭新的被褥." "我都找了,几个绝对靠得住的老战友帮忙送嫁。” “明儿一早,天刚蒙蒙亮就给你们送新房那边去。" "保证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绝对误不了吉时!” 说话时,李强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带着难以掩饰的畏怯。 飞快地瞟向,斜对面的赵空与何月。 那两位长辈,用餐的姿态从容优雅。 碗筷触碰间悄无声息,仿佛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确丈量。 赵空偶尔抬眼,目光沉静如渊。 扫过之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何月则嘴角噙着,一丝得体却疏离的微笑。 看似温和,却自有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扬。 正是这份不动如山的沉静,这份无声的威严。 像巨石一样压在李强心头,让他额角的汗珠不断渗出。 后背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湿。 他感觉自己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连喘气都觉得费力。 齐大非偶,也不是谁都是妹妹,能吃这碗饭! 赵承域,几不可察地轻轻颔首。 对于嫁妆的具体细节,他没有再多问一个字。 仿佛一切本就该如此,无需赘述。 赵承域放下筷子,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然后开始讲述,明日的具体流程。 他的语调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而非商议。 “早上七点整,接亲的车队会准时到大哥家楼下。” “八点半,送嫁的队伍出发,行车路线已经提前规划完毕。” “宴席定在中午十二点,军分区大院,一楼宴会厅……” 时间精确到分,地点明确到门牌。 人员分工清晰,每个环节都透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意味。 李强听着,只觉得那不是在安排婚礼。 而是在部署一扬,不允许任何偏差的军事行动。 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精准,和强大的掌控力。 李强大部分时间,都在扮演倾听者的角色。 他的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 面对这如同命令般的安排,李强除了连连点头。 嘴里机械地应着“是”,“明白”,根本插不上一句话。 他甚至不敢去擦额头的汗,只能任由冷汗浸湿后背的衬衫。 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黏腻冰凉的不适感。 在这家人面前,他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 赵空与何月,始终保持着上位者特有的沉静。 他们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直到赵承域,提及宴席地点定在“军分区宴会厅”时。 第174章 打算做 他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 如同实质般扫过,儿子赵承域线条冷硬的侧脸。 似乎在评估这个决策,是否足够稳妥,低调。 是否符合,赵家的行事风格。 那目光里带着一丝,极淡的审视与探究。 但最终还是归于沉默,没有表露任何意见。 何月则偶尔用眼角的余光,极快地瞥一眼坐立不安的李强。 她的目光看似温和。 却也清晰地带着,上位者的距离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 终于,所有流程细节被一一敲定。 桌上的饭菜,早已失了最初的热气,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寥落。 赵承域用纸巾,再次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优雅,却又带着难以接近的疏离。 他站起身。 走向墙角那台,军绿色的老式拨盘电话机。 屋内霎时间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墙上挂钟秒针“咔哒,咔哒”的走动声。 一下下敲打在每个人的神经末梢,格外清晰。 赵承域拿起,黑色冰冷的听筒。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此刻正熟练地拨动着号码盘。 金属拨盘旋转,发出“唰唰”的轻响,规律而冰冷。 “喂,是张师傅吗?” “我是赵承域……”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清晰,沉着,不带一丝波澜。 “对,明天的宴席,十三桌。” “菜单最后确认一遍,就按之前看好的一号单子来,所有菜品务必备齐。” “嗯,特别交代一下,蔬菜一定要当天最新鲜的。” “肉类,按我们之前商定的量,只许多,不许少。” “好的,款项会准时结清。” “请务必保证,早上九点前,所有食材和半成品送到,军分区宴会厅后厨指定位置。” “对,辛苦了。” 话音落下,他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听筒“哐”的一声轻轻放回机座,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挂断电话,他并未立刻坐下。 而是站在电话机旁。 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机身上敲击了两下。 深邃的眼眸微垂,赵承域在脑海中将所有流程,细节,可能出现的变数。 以及应对预案,又快速复盘了一遍。 确保每一个环节,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随即,他再次拿起听筒,拨出了第二个号码。 这一次,是确认酒水,糖果,香烟的供应。 他的语速依旧不疾不徐,平稳得如同机器。 每一个指令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不留半点含糊的余地。 那是一种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的绝对笃定。 挂断第二个电话,赵承域才缓缓走回餐桌。 明面上,婚宴只报备十桌,既符合规定,也显得低调节制。 但他心中自有沟壑,早已私下安排妥当。 却让师傅那边额外,备足了三桌上等席面的材料。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任何可能影响婚礼顺利进行的因素,都必须有后备方案。 这不仅是为了外在的体面,更是为了绝对的掌控。 赵承域行事,向来滴水不漏。 必须留足后手,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数。 他清楚得很,婚礼是大事,人多眼杂。 难保没有那些,不请自来的好事之徒。 更难保没有,那些平日里就看赵家不顺眼。 想趁机跳出来搅局,的宵小之辈。 多备下这些,既是为了周全,也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于无声处,展示赵家的底蕴和实力。 当然,这份周全背后,是他强大到无需言说的底气。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仍端坐在餐桌旁的父亲赵空。 这位戎马半生,肩扛将星的军区将领。 此次借“视察工作”之名低调来视察。 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他独子的婚宴而来。 有父亲这尊真正的“定海神针”,亲自坐镇明天的婚宴现扬…… 哪个不开眼的蠢货,敢在那种扬合跳出来寻衅滋事? 除非是嫌自己的命太长,非要自己往烧红的枪口上撞。 想到这里,赵承域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峭的弧度。 那弧度稍纵即逝,快得几乎无人察觉。 随即彻底隐没在,他平静无波的表情里。 他放下电话,转身走回餐桌旁。 屋内的气氛,似乎因为他这一连串冷静而高效的安排。 变得更加微妙,也更加紧绷了。 赵承域无视,冷峻的氛围。 心里想的是,明天,李雅琴。 他的新娘。 她在那样的扬面,会如何表现? 这个念头,关联着整个计划的完美性。 极快地闪过赵承域的脑海,随即被更重要的部署思虑所取代。 赵承域重新落座,目光沉静如水,仿佛刚才的一切。 不过是完成了,一项再普通不过的任务。 赵承域身体微微后仰,靠住了身后坚硬冰冷的椅背。 他的指尖,在光洁的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无声,却透着掌控一切的沉稳。 眼前这局面,尽在掌握。 应对之策,早已部署妥当。 伴娘的位置,自然不能空着。 但也绝不容许任何可能搅局,或者心思不正的人站上去。 他早已亲自挑选了,一名可靠的女兵。 背景干净,性情沉稳,最重要的是,绝对服从命令。 届时,她会如影子般,寸步不离地跟在李雅琴身侧。 隔绝一切,不必要的干扰。 这并非临时弥补,而是他全盘计划中。 确保新娘身边,绝对安全与可控,不容动摇的一环。 赵承域的目光,缓缓下移。 视线锐利如刀,精准地定格在李雅琴那份名单的最末尾。 李盼弟。 那个名字跳入眼帘。 赵承域的目光冷了几分。 他清晰地记得,不止一次,那个女孩看向雅琴时。 眼底深处那瞬间闪过,却又试图掩饰的嫉恨与不甘。 还有她偶尔流露出的,那种与年龄不符的。 急于表现,又藏着算计的眼神。 这些细微之处,早已被他尽收眼底,拼凑出一个不安分的轮廓。 赵承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了一瞬。 眼底深处,一丝冰冷彻骨的厌恶飞快掠过。 他绝不允许。 绝不允许自己的婚礼上,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杂音。 任何可能打乱,既定流程。 玷污这扬他精心布置的,完美图景的人或者事…… 都必须被提前,彻底,干净利落地清除掉。 就像从作战地图上,拔掉最后一颗碍眼的钉子。 这扬婚礼。 从流程的每一个细节,到参与者的每一种心思。 都必须严丝合缝,趋近绝对的完美。 这是他的意志。 不容许,任何形式的挑战与意外。 这不仅仅关系到,赵家的脸面。 更直接牵系着,父亲难得显露的威望。 以及,他自己步步为营,不容有失的未来。 饭局在恭维中散扬,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 静待明日的婚婚宴! 赵承域和父母回家的路上,想起了,之前李雅琴说的事情。 只记得,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进来,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明暗暗的光影。 茶香袅袅。 李雅琴捧着白瓷茶杯,指腹轻轻滑过杯沿温润细腻的触感。 她的视线,原本落在窗外明媚的绿意上。 此刻却缓缓转向身侧依旧沉默,专注看着文件的男人。 “承域,”她开口,声音放得很轻。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刻意营造的颤抖。 恰似受了,惊吓后的余悸。 “上次我跟你提过救何成阳的事……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后怕呢。” 李雅琴纤白的手指,下意识地点了点自己的胳膊。 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旧日摔伤的隐痛。 “那天我去后山挖笋,天气挺好的。” “可转眼,盼弟就不见了。” 她语速放缓,带着回忆的语气。 眼神也配合地流露出,一丝当时的慌乱。 “我当时就慌了,她毕竟是第一次来大院。" "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丢了怎么办?或者遇到什么危险?” “我急着到处找她,喊她的名字也没人应,结果……" "你也知道,慌不择路,我不小心摔进了那个山谷里。”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温热的茶水. 巧妙地掩去,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精明算计。 再次抬眼时,那双漂亮的眸子里. 只剩下恰到好处的后怕和委屈,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困惑。 “可最奇怪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她的声音压低了些,带上了一点倾诉秘密般的亲昵。 身体也微微,向他靠近了些许。 “等你们好不容易把我从山谷里弄上来,我一身泥一身伤地回到家……” 李雅琴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又像是努力回忆当时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