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结之在劫难逃》 第十五章 众问山:爱意疯长与虐心诀别(上) “姑娘能不顾自身安危搭救大娘,实属难得。”逸风微微行礼,看向阿允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随后,他又关切地别过眼去看向老妇人,轻声问道:“大娘可有受伤,是否需要我送您回家?” “不用麻烦仙长了,我无碍,我家就在这山脚下附近。二位仙长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到我家里吃个便饭再走。”老妇人感激地说道,眼中满是真诚。 “多谢大娘好意,在下只是恰好路过此地,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多做停留了。”逸风说完,轻轻抬手之间,空中飞来一把大剑,他飞身而上,御剑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蓝色光影。 “欸!还真是说走就走!”阿允看着那男子说走就走的潇洒背影,忍不住嘟囔道,“来无影去无踪的,修仙之人果然酷得很!” 等等,他那衣袍怎的同祁泽的那么相像,连同那御剑的招式! 她突然一拍脑袋:“糟了!阿泽回来肯定找不到我了!”阿允赶忙嘱咐好大娘注意安全,然后便急匆匆地沿着原路往回赶。 --- “阿允!”就在阿允心急火燎地往回走时,便听到了祁泽那熟悉的声音。 祁泽沿着一路焦急地寻找,又气又无奈,快步走到阿允面前,略带责备:“我才摘了一会儿果子的功夫,你便跑得不见人影了!不是说好让你在原地等我回来吗?” “阿泽对不起嘛……方才看到一个大娘失足落水,情况太紧急了,我来不及多想就赶去救她了……好在大娘最后救起来没事了!”阿允低着头轻扯着祁泽的袖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愧疚。 “既是如此,那便不跟你计较了……你的手腕又是怎么回事!”祁泽一眼便看到了阿允手腕上的伤口,心中一紧。 “方才灵犀结忽现血色光芒,我呼唤你却毫无回应。”他凝起法术,急着为阿允疗伤,声音里满是责备与焦灼,“你可知我有多担心!” “或许是灵犀结浸水失灵了吧?阿泽果然一会儿没看到我便想我了。“阿允笑得眉眼弯弯,看祁泽急得施法疗伤,心口甜得发腻。 祁泽佯怒收手:“早知道不管你了!“目光却黏在她伤口上。阿允拽住他袖口晃了晃:“别气啦!我跟你说个奇事,刚刚我见到仙人啦!“ 见祁泽眉满脸疑惑,阿允也不继续卖关子了:“是玄真派的逸风道长!御剑时像道蓝光,救下落水大娘那模样,俊得跟画里走出来似的!“ 祁泽闻言竟神色凝重,低声问:“他看见你了……可有说什么了?“ “有啊,说我实属难得!”阿允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 实属难得……难道他察觉出什么来了?不对,按他的脾性,若是真察觉到了,应该不是这般反应。 祁泽暗自思索,看着阿允这没心没肺的样子,似是松了口气又似是轻叹。 罢了,至少现在无事发生,看来还真是要把她看紧一点,不能再让她乱跑,以免再生事端。祁泽心里想。 “很喜欢仙人?“他冷不丁开口。阿允眼睛发亮:“是敬畏!能护佑苍生的强者,谁不敬佩?“祁泽喉结滚动:“那逸风呢?“ 阿允心中已经料到祁泽一直没有主动提过的师门应就是玄真派了,她本想借此机会捧一捧他:“玄真派天下威名谁人不知,他又行侠仗义…...谁会不…...“ 话未说完,祁泽已黑着脸转身朝山上石路走去:“太阳要下山了,还找不找书仙?“ 这家伙怎么动不动就吃醋呢,真是越发小气了! “是敬畏!跟对天下所有心怀正义的修仙者一样!“阿允追上去摇晃他胳膊,“阿泽就别吃醋了嘛!“ 男子表面生气,实则将脚步放缓,余光瞥见她撒娇的模样,心底的酸涩早化作无奈和宠溺。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拌嘴声顺着山道飘向云雾深处。 --- 暮色完全笼罩众问山时,他们终于登上峰顶。 山林浸在浓稠的黑暗里,唯有零星虫鸣刺破寂静。 二人四处张望都没有发现仙人的身影,眼前的虚空中却突然裂开一道流光溢彩的缝隙。两人对视一眼,便踏入了那片悬浮着神秘符号的奇异空间。 墨香如雾般缠绕上来,七彩光晕中,悬浮的黑色符文如同活物般游弋。那些文字扭曲盘旋,明明一个都无法辨认,却让人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古老而又神秘力量。 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虚空传来,震得空气都泛起涟漪:“欢迎来到我的书中世界。倘若能活着走出去,我便解答你们二人各一疑惑。“ 祁泽护着阿允后退半步,警惕地看着四周:“前辈将我们二人困在此处,意欲何为?” 那苍老又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带着某种蛊惑的韵律:“既然有求于人就要付出代价。此境的墨香即是毒药,离开此处有两条路——打败出口处强大的书灵,或是吃下高台上的解药。对了,别怪老夫没有好心提醒你们,只要吃下解药之人便能立即安然的离开此境。“ 二人来到高台,那上面置放着一个檀木盒,上方悬浮着一颗玉色药丸泛着温润光泽。 祁泽还无法判断出书界的主人究竟是正是邪,但是他不愿意让阿允冒一丁点的风险,他严肃说道:“阿允,你先将解药……“ 女子早料到他会说什么,为了避免听到灵契的指令,她赶紧捂住耳朵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祁泽对她这么大的反应感到奇怪,可女子随即笑出声,笑着问道:“原来在阿泽心里,我这么重要?“ “你一向很重要。“祁泽不想在这涉及性命攸关的情况下开玩笑,神色严肃道,“听话,快把它吃了先。“ 还好没唤她的名字,要不然她就无法违抗灵契的力量只能照做了。 阿允轻轻拉起他的手:“别小瞧我,我们一起找出口,说不定还能救出被困的人。“ “可是......“祁泽话音未落,阿允已猜到他想说的。 她将解药收入怀中:“好了,我这就带上它,倘若真有危险我便立刻服下,这样你可放心了吧。“ 她清亮的目光扫过不断变幻的七彩墙壁,那些光影流转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 越往深处走,空间越发诡谲。脚下的路突然变成流动的墨迹,头顶悬浮的符文开始发出嗡鸣。 祁泽忽然捂住心口单膝跪地,冷汗顺着下颌滴落。阿允刚要伸手搀扶,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两人踉跄着互相支撑。 第十五章 众问山:爱意疯长与虐心诀别(下)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带着某种讥讽的笑意:“修为越高,毒发越急——“话音未落,祁泽眼前炸开刺目的白光,整个人向后栽进阿允怀中。 阿允眼疾手快,拼尽全力用自己的身躯撑住祁泽,慌乱地将他抱在怀里:“阿泽!阿泽你醒醒!别吓我……” 阿允吃力地将祁泽倚靠在一棵琉璃树旁坐着。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运起这几日在水帘洞之内勤加修炼的净化之法,试图为祁泽解毒。 她双手运起灵力,缓缓贴在祁泽的胸口前,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里念念有词,可她的灵力却只能缓缓地流入祁泽体内,效果微乎其微。 原来,早在域灵崖时,阿允就曾听槐树爷爷讲过,在众问山上有一仙书名唤瑶光书境,只要通过书仙的考验就能向其寻求答案。 这便是她执意让祁泽来到远在百里的岚县,为的就是引他上山求得答案,好得知他阿娘究竟身在何方。 可她也未曾料到,这书仙考验竟如此凶险,他们二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施展身手,便已双双中毒,现在更是害得祁泽毒发,奄奄一息。 她苦修多日的净化术,本可涤尽世间秽毒,却因化形前被蜘蛛精啃食参须,灵力根基不稳,如今只能为祁泽稍解毒性。 阿允眼眶泛红,满心皆是自责,恨自己修为不足,无力护他周全。此刻的她也正值毒发,那噬心之痛让她的双手止不住颤抖。 无奈之下,阿允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颗解药上。她颤抖着双手,缓缓从怀中掏出解药,手心里的解药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黑暗中唯一的希望。 她的眼神中满是决绝与不舍,她缓缓靠近祁泽,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阿泽,你一定要好起来……” 就在她正要把解药塞进祁泽口中的那一刻,祁泽的眼睛突然微微睁开,黯淡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手握住阿允的手腕,声音微弱却坚定:“不……我不吃……” 阿允拼命摇头,一滴泪水滑过脸颊,与此同时用力地将解药塞进他的口中:“阿泽,我不要你有事,你吃了解药才能活下去!” 祁泽眼底翻涌着浓稠的眷恋,苍白如纸的面容因用力而泛起潮红。他拼尽最后一丝气力,翻身将阿允桎梏在琉璃树下,冰凉的树干抵着她的脊背。四目交缠间,他迅速俯身向下将含在口中的续命丹药渡入她唇齿。 阿允猝不及防,已被祁泽堵住唇瓣,那苦涩的药味瞬间在她口中散开。她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与抗拒,双手更是用力推搡着祁泽的胸膛。 祁泽将她死死箍入怀中,铁铸般的双臂不容她有丝毫挣脱余地。滚烫的吻如骤雨倾泻而下,每一分力道都似要将余生未尽的眷恋揉进这须臾,胸腔剧烈起伏间,满是濒临诀别的悲怆与蚀骨深情。 喉间溢出压抑的叹息——他恨自己曾错过无数坦诚相诉的时刻,恨未能在朝夕相伴时,将满腔情意化作恋人的温柔缱绻。 阿允又怎肯独吞解药抛下祁泽一个人?她心一横,用力咬住了祁泽的下唇。 祁泽吃痛,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嘴角渗出血珠,那血珠顺着他的嘴角滑落。 他眼中噙着泪水,望着阿允那早已泪流满面的模样,眼神中充满了悲伤与决然。他明白阿允的苦心,可在他心里,眼前的女子早已比他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千倍万倍,他宁愿自己涉险,也绝不愿让阿允受到一丝伤害。 男子狠下心用宽大而有力的手掌钳制住阿允的下颌,逼迫她吞下解药。女子终是被迫咽下解药,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 祁泽终于松开了她的唇,苍白的指节颤抖着抚过阿允泛红的脸颊。他倚着琉璃树缓缓滑落,即便气若游丝,仍强撑起一抹温柔笑意: “阿允别哭……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子,是比我的生命更重要的人。可是……阿泽没有办法继续陪着你了,是阿泽不好。” 阿允扑进他怀中,悲伤得拼命摇头:“不、不是的,阿泽是对阿允最好最好的人。阿允不想你有事……我不允许…” “待你出去之后一定要询问出你的家人在哪,找到家人之后……再找一个比我更好更好的男子嫁了。”祁泽嘴角努力扯出一丝笑容,祁泽艰难地抬手替她拭泪,指尖已经凉得没有温度 “阿允不要、阿允不要嫁给别人,阿允只要阿泽一个人……”女子早已泣不成声。 这句话让祁泽心头猛地一颤,又痛又喜的情绪翻涌而上。他虚弱呢喃:“傻瓜,忘了我……” 话未说完,悲痛欲绝的阿允再次吻了上来,她双手紧紧抱住祁泽的脖颈,仿佛要把自己的生命与他融为一体。 两人在琉璃树下拥吻,阿允滚烫的泪水混着咸涩的情绪,顺着祁泽掌心蜿蜒而下。这一刻,时空仿佛凝固,唯有彼此急促的心跳声在寂静中回荡。 就在他们以为这将是最后的告别时,祁泽突然感到掌心传来一阵酥麻——那道狰狞的中毒纹路竟在缓缓消退!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阿允,发现她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血色。然而喜悦转瞬即逝,阿允依然被困在这书境之中。 祁泽猛地撑起身,双目赤红地对着虚空怒吼:“不是说解药能离开这里吗?为何言而无信!“他的质问在空旷的书境中反复回响,唯有寂静作答。 书境外,一个老头的背影正看得入神,“竟然是千年灵参的净化之力!”他又吸了吸鼻子,眼眶泛红,自言自语道:“感人,真是太感人了!这段佳话我要把它记下来!” 祁泽大声的责问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阿允轻轻拉了拉祁泽的衣袖,柔声道:“阿泽,不必动怒。此前那个声音所说的话并不能全信,既然我们都解了中毒之症,那找到出口应该会更简单些,须赶紧出发找到出口为上。” 祁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牵住阿允的手,用力地点点头:“好,你小心点跟上我,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阿允红着脸,刚刚二人诀别深吻的余温似乎还在唇间,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紧紧地握住祁泽的手,两人一起坚定地朝着迷宫前方走去。 第十六章 书仙老头儿:人性的抉择(上) 二人沿着一条看似通往正确方向的通道稳步前行,通道两侧隐隐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然而,当他们满怀期待地走到尽头时,却只看到一堵光滑如镜的墙壁,毫无破绽与出口的迹象。祁泽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思索,阿允则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正当两人准备转身折返之时,脚下的地面毫无预兆地剧烈晃动起来。阿允惊呼一声,还未等她做出反应,一道道裂痕如蛛网般瞬间蔓延开来。 刹那间,阿允的身体失去平衡,直直地掉进了裂开的缝隙之中。 “阿允!”祁泽心急如焚,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向着阿允掉落的方向扑去。他的眼神中满是决然与坚定,仿佛无论前方等待着怎样的危险,都无法阻止他救阿允的决心。 奇怪,这画面为何似曾相识!祁泽来不及多想,他咬紧牙关,奋力运转灵力,朝着下方急速飞去。 终于,他稳稳地抓住了阿允的手,而后顺势将她紧紧护在怀里,那动作轻柔而又坚定,仿佛阿允是这世间最易碎的奇世珍宝。 祁泽低头确认她并无大碍之后,他大喝一声:“剑来!”声音在这黑暗的空间中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阿允抬眼见他这般紧张自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暗自思忖:这家伙,还真是不要命了。又救我一次,这恩情可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还完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顾苍剑瞬间从虚空飞来,在空中光芒大放,眨眼间便化成了一个宽大的剑柄,稳稳地接住了他们二人。祁泽运起灵力操控剑柄,朝着上方的裂缝疾速飞去。 然而,等他们飞到近前时,却惊愕地发现,刚刚裂开的大裂缝竟然如同有生命一般,缓缓地自动合了起来,不留一丝缝隙。无奈之下,只得御剑降落在这山谷的底部。 “砰!”随着一声轻微的落地声,两人稳稳地站在了谷底。却在此时有一阵耀眼的金光扑面而来,晃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 待光芒稍稍减弱,他们定睛一看,这谷底竟堆满了黄金! 阿允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地尖叫一声,甩开了祁泽的手,迫不及待地扑到那堆成小山般的金谷子上,幸福地在上面翻滚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这这!这些把十个霓裳阁买下来都够了吧!” 祁泽看着刚刚还在怀中的女子此刻见了黄金竟然推开自己,此刻的他将金子的醋都吃! 他心中委屈,语气中带有几分嫌弃,忍不住调侃道:“对,再买十个知食轩都够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天天吃尽天下美食,是不是很美?” “没错!阿泽果然很懂我!”阿允仍然闭着眼睛,一脸陶醉地在金谷堆上继续打滚撒欢。 可没过一会儿,她突然觉得祁泽的声音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她疑惑地睁开眼睛,只见祁泽竟然自顾自地朝着楼梯方向走去。 “欸!你怎么走了!阿泽!等等我!”阿允赶忙从金谷堆上起身,一路小跑着跟上祁泽。 “我怕扰了你的美梦。”祁泽故意用带着几分挖苦的语气说道,表面上看似自顾自地走着,可实际上却将脚步放得极慢,时刻留意着身后阿允的动静,等着她赶上来。 “美梦哪有阿泽香阿。”阿允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脸,一边说着,一边凑到祁泽身边,像是察觉到什么,好奇问道:“阿泽身上的香气好似与之前清冽的松香不同,似是多了一点橙花的甜腻?” 反正每次祁泽一生气,只要阿允稍稍撩拨撩拨他,他便会顾着害羞而气不起来了。不得不说,阿允真是把祁泽拿捏得死死的。 祁泽的脸微微一红,心中暗自惊叹,她竟然连自己熏衣的香料里多加了一味都能察觉出来。 自从情愫暗生,连平日里清冷的熏香配方,都悄然添了味橙花的甜香,如今想来,倒像是藏不住的心事,在空气里都化不开了。 “哼,你那么喜欢金谷子,怎么不装上一些带走?”祁泽故意岔开话题。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阿泽不拿,我就不拿!何况这些又不是我的,哪能擅自拿走。”阿允一脸讨好地看着祁泽,其实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诡异的书境之中突然出现这一堆金谷子,必定有诈! 祁泽倒是对她这些话很满意:“你看,刚刚这上面突然裂开又自动合上,下面却不是龙潭虎穴,而是铺满厚厚的金谷子,且这里也无人把守,似乎是并非真想害人性命。” 祁泽若有所思,推测道:“那金谷堆应该是故意迷惑人罢了。” “你是说!这数不尽的金谷子会让进入此境的人沉迷于搬金子而耽误了过关的时间!” 忽然,两个人异口同声:“不好!” 碎石崩裂的轰鸣如雷贯耳,摇摇欲坠的阶梯在脚下寸寸坍塌。祁泽眼疾手快扣住阿允手腕,身影如离弦之箭疾射向盘旋而上的台阶。 两人足尖刚点上一级石阶,身后便轰然炸开一片烟尘,碎石裹挟着呼啸的罡风擦着耳畔掠过。 他们几乎是跌撞着扑向石门。就在石门闭合的刹那,谷底翻涌的金谷子骤然褪去华光,化作漫天飞散的砂砾。 两个人终于松了口气,相视而笑。 阿允看到二人又回到了琉璃境地,笑嘻嘻地邀功:“幸好及时反应过来了,” “那确实,如果你不在金谷子上打滚那么久,我们应该可以发现得更及时。”祁泽摊开手耸了耸肩取笑道。 阿允刚点点头,忽然才反应过来:“好啊!你取笑我!” “我可没有取笑你。”祁泽在一旁努力憋笑:“我取笑的是小财迷。” 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双手叉腰,用手戳了戳祁泽的手臂:“那你为什么刚刚不直接御剑?” 祁泽瞬间愣住! “它它它!它有楼梯……我忘了!”祁泽看着阿允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仿佛要把他吃了一般,撒腿就跑。 “害我刚刚跑得那么急!你个大笨蛋你还敢取笑我!”阿允假装要撸起袖子揍他,两人嬉闹着往前跑。 书境外,一白发老头看着他俩笑呵呵起来:“这么多金子都不要,心性倒是坚定。” 第十六章 书仙老头儿:人性的抉择(中) 他又捋了捋胡须:“年轻人就是好啊,充满了希望。” “可是你们俩闯着闯着竟然嬉闹起来了,也太不把我的瑶光书境放在眼里了吧!” “哼!不行,我得给你们加加难度,才能让你们长长记性!” 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就啰嗦了些,那老头看着他们自言自语着。 --- 地势越走越高,四周的墙壁上浮现出一幅幅奇异的画面,画面中的人物痛苦挣扎,似乎在承受着无尽的折磨。阿允心中一阵不忍,说道:“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出口,解救这些被困的人。” 两人继续摸索前行,突然,前方出现了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内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让人看不清前方的情况。祁泽握紧阿允的手,轻声说道:“跟紧我。” “阿泽,屏住呼吸!这雾气恐又有毒!”阿允眉头紧蹙,捂住口鼻。他掌心腾起莹蓝色光晕,水汽翻涌凝聚成一颗剔透的水幕结界,将两人牢牢笼罩其中。 “你们、你们不讲武德……”书境外的老头气得跺了跺脚,自己所谓的加加难度竟然就这样被他们挡下了。 他们很快穿过毒雾,就在以为即将走出通道时,却来到了新的空间,这里摆放着一本巨大的古书,古书的封面上刻满了神秘的符文,散发着强大的灵力波动。 正当他们疑惑之际,古书突然翻开,一道身影从书中缓缓浮现,正是书仙老头的幻影,手上还拿着一把巨大的毛笔。 书仙老头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你们能走到这里,倒也有些本事。不过,想要离开,还得先过我这一关。” 还未等他们二人反应过来,书仙老头的幻影身形一闪,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般向他们袭来。 “阿允小心!快躲到一旁!”祁泽迅速将阿允护在身后,挥剑迎敌。 书仙老头的幻影速度极快,哪怕即将修成仙根的祁泽也只能勉强抵挡。每一次剑与书仙幻影的碰撞,都爆发出强大的灵力波动,震得四周的空气嗡嗡作响。 阿允看着祁泽竟然只能勉强打个平手,难不成是因为被困在他的地盘的缘故?自己既灵力不稳又不方便出手,这可怎么办才好。 暗中观察后,她发现了那老头每次用仙术攻击之时才会将笔毫对准祁泽,而一旦用物理攻击和格挡时则会迅速笔毫那端转至自己身边,改成用笔杆朝向祁泽。阿允眼睛微眯,半晌之后,她更确定了心中猜想:老头的弱点是笔毫! 她看着祁泽被书仙打得连连后退,再也顾不上隐藏身份,她在袖口之下将金丝参须拧成一根金色鞭子,迅速挥鞭鞭子打向那老头,祁泽正讶异于她竟然也能清空凝出武器。 下一秒,老头因没料到她竟然会出手,躲闪不及,那鞭子正正打在了他的笔毫之上,他“哎哟”了一声。 随着一道剧烈的强光,阿允和祁泽瞬间回到了现实世界! 晨光破晓,翌日已至,明媚的阳光倾洒而下,周遭鸟语婉转,花香馥郁,处处洋溢着生机。 “你们……你们这些年轻人怎如此不讲武德!居然二人联手对付我这把老骨头!”书仙老头的真身骤然浮现于他们面前。 他满脸心疼地摩挲着手中的毛笔,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我的玉麟幻彩毫啊!竟……竟散了!” “你才不讲武德呢!你这老头儿,当初说好——服了解药就能过关,结果却差点把我们俩都害死!”阿允气得满脸通红,袖子一撸,作势还要冲上前去再和他大战一场。 “你你你!”老头慌了神,竟一下躲到祁泽身后,扯着嗓子喊道:“救命啊!打人啦!” 祁泽见状,无奈扶额。眼前这个活脱脱像个老顽童的家伙,真的是那个将他们困在诡异书境中的幕后操控者? “书仙前辈竟如此惧怕阿允?”祁泽侧头看向身后的老头,满心疑惑。 “那是自然!她她她可是……”躲在祁泽身后的老头,激动地伸出手指向阿允。 阿允心里一紧,她知道这老头定是看出了自己的真身!“嗯?”她眯起眼睛,眼神里满是警告。 祁泽一头雾水,追问道:“是什么?” “她!她简直就是个母老虎!都把我心爱的笔毫给打坏了!”老头话锋一转,无奈地控诉着。 祁泽再次扶额,语气笃定:“阿允并非前辈所说那般。” 阿允看祁泽没再起疑,她双手叉腰,佯装发怒,实则暗自松了口气:“你这臭老头说什么呢!” 祁泽赶忙安抚气鼓鼓的阿允:“阿允,莫要冲动,我觉得此事或许另有隐情。” 阿允顺势就坡下驴,乖巧地站好:“行吧,那听阿泽的。” 祁泽转身,恭敬地向老头行礼:“前辈,方才多有冒犯。敢问前辈为何设下此境,故意刁难我们二人?” 这时,老头瞬间收起玩闹之色,神色变得正经起来。他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 “还是你这小年轻懂些礼数,哪像她她她……一点都不懂得尊老爱幼……”老头刚把腰板挺直,目光一触及阿允的眼神,瞬间又矮了半截。 “书境里你把我们折磨了整整一夜!要是再不实话实说,我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尊、老、爱、幼!”阿允一想到这老头刚刚差点害得祁泽毒发身亡,就火冒三丈,扯出的笑容里都透着咬牙切齿的狠劲。 祁泽心中暗自思忖,在暮云村时,阿允对村里的老人家都极为客气,怎么独独对这书仙老头针锋相对?细想之下才明白,应是她是紧张自己,一心想为自己出气,念及此处,祁泽心里暖意涌动。 “咳咳!我本是修行七百年的书灵,机缘巧合之下,方才修成书仙!”老头双手背在身后,仰头挺胸,满脸得意。 “散仙。”阿允小声嘀咕了一句。 “散仙也是仙!你们都得尊称我为书仙大人!”书仙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阿允叱责道。 “阿允,不得无礼。”祁泽拉住阿允的手,神色严肃地摇了摇头。 “是,书仙大人!还请您继续说。”阿允心里清楚祁泽向来敬重神仙,自己也是敬畏的,只是一想到这老头论年岁比自己还小,却要自己向他行礼,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更何况这老头还抓了那么多普通百姓,实在可恶!不过既然祁泽说其中有隐情,那就暂且听听这老头怎么讲。 第十六章 书仙老头儿:人性的抉择(下) 书仙见状,顿时眉开眼笑,满意地摸了摸胡子:“也罢,那我就给你们讲讲这书中的故事。” 书仙翻开其中一页,上面赫然标着:第五十六则。刹那间,书中记载的画面如画卷般徐徐展开: 【一对气质超凡的侠侣,带着满心疑惑与探索的渴望,踏入了这神秘的书境。刚一进入,他们便惊觉自己已身中奇毒,而眼前,仅有唯一的解药。 起初,二人皆不愿独自服下,携手在这空间里四处探寻出口,满心期许能逃离这绝境。 终于,他们寻到了出口,可却因拼尽全力了也打不过书仙那两成功力的分身,他们决定放弃这条逃生之路。 可解药仅有一份,面对生死绝境,他们深情相拥,立下同生共死的誓言,泪水潸然而下。 然而,就在这情意坚贞的时刻,男子突然暗自运转内力,猛地朝妻子拍出一掌,毫无防备的妻子瞬间被击飞出十步开外。 男子趁机飞身而起,如饿虎扑食般抢下台上的解药,脸上满是得逞后的狂喜,以为就此能逃出书境。 被击飞的女子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泪水决堤。就在这一瞬间,女子身形一闪,回到了现实,而男子却被困书境,开启了一次次痛苦的循环。 此后每次循环,男子面对的都是妻子在书境的幻影。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幻影都只是机械地重复原来的动作与话语。 男子每次都想尽办法抢夺解药,甚至不惜更加残忍地杀害妻子,却都一次次以失败告终,重新进入循环。 多次循环以后,男子的精神濒临崩溃,最终,在这无尽的循环折磨中,他的心智被彻底摧毁,彻底陷入了疯癫。】 阿允和祁泽细细品读这则故事,心中百感交集,不禁为故事里的曲折情节与复杂人性而唏嘘不已。 书仙将手中的毛笔杆子重重地朝着地上跺了跺,忍不住愤愤道:“没本事打败我设下的阻碍,却对与他同生共死的妻子痛下杀手,如此行径,真是又蠢又坏,令人不齿!” 阿允不禁垂下眼眸,心中满是感伤。不料她发现画面中男女身上佩戴的青鱼玉佩,竟和昨日在山脚下救下的大娘身上的玉佩一模一样! 书仙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没错,这故事里的女子,就是昨日你救下的那位大娘。” “你竟知晓昨日之事!还能洞悉我心中所想!”阿允不禁对老头另眼相看。 “这有何稀奇,我可是书仙大人!”老头下巴微微上扬,眉眼含笑,脸上写满了“一切尽在我掌控”的得意。 阿允心里暗暗想着:看来昨日救大娘时我使不出灵力确实是这老头搞的鬼,可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阿允,怎么回事?”祁泽满脸担忧地问道。 “昨日你去采摘野果时,我救下的那位大娘恰好就是这故事中女子。”阿允眼底满是哀伤,“那时,她告诉我们,她的老头子还在家里等着她。” “嗯。那女子实在难以接受,与自己相濡以沫的丈夫,竟会是这般无情狠心之徒。下山之时,她已然失魂落魄,近乎癫狂。此后,更是深陷悲伤的泥沼无法自拔,最终,她的记忆永远停留在了与丈夫恩爱如初的往昔……” 阿允听闻,情绪瞬间低落下来,像是被一层阴霾笼罩。祁泽同样满心感慨,不禁幽幽叹了口气。 这故事的压抑氛围太过浓重,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阿允,只能轻声唤道:“阿允……” 阿允缓缓抬起眼眸,看了祁泽一眼,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那笑容却无比苦涩。 祁泽见状,心中一阵心疼,随即转身面向书仙,问道:“此男子心肠如此歹毒,的确死不足惜。但前辈这般强行将他困于书境之中,是否有失妥当,过于霸道了些?” 书仙老头听闻,眼中顿时怒意翻涌,急忙摆手道:“非也非也!我可没有强行困住他!我设置这循环之境,本意就是想给那些被邪念蒙蔽心智之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那男子能真心实意地把解药让给他的妻子,他同样能安然无恙地从书境里出来。可他呢!” “是他们自己的邪念,将自己牢牢困住……”阿允忍不住感慨,语气中满是唏嘘。 “确实如此!”老头用力点头,附和道,“更何况,我这山上安心修炼,逍遥自在,这些凡人却总无端打扰我清修,擅自闯入我修书之地却又心术不正,如今出不去了,怎能怪我呢!” 祁泽听了这番话,眼中闪过一抹讶然之色,嘴唇微微开启,似有话要说,却又止住。片刻之后,他缓缓点头,神色间满是经过思忖后的认同。 祁泽紧接着追问道:“那为父亲求药的男子,还有一心想要找回失散多年孩子的大娘,他们独自上山,在书境之中究竟经受了怎样的考验呢?” 书仙老头闻言,不紧不慢地捋了捋胡须,神色悠然自得,缓缓开口道: “那为父求药的男子踏入书境,书境中出现的另一人正是他的父亲;而那寻女心切的大娘,书境里出现的则是她失散多年的小女儿。这二人皆是毫无修为的凡人,自然无法通过第一种方式闯关。 然而,在绝境面前,他们都毫不犹豫地将生的希望留给对方,心甘情愿地把解药喂给对方。如此至善之举,便是破局的关键所在,所以他们顺利通过了考验。 至于毒雾啊,不过是吓吓你们罢了,只是让你们略微感受些疼痛,主要是为了考验你们在求生的情况下不惜牺牲他人性命。再后来那金谷底,你们也清楚,我还担心你们摔得粉身碎骨,特意给你们铺了那么厚的金谷子呢!” “这么说来,您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好老头了?”阿允听完后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说道。 “那是自然!我可是堂堂书仙大人!”一听到夸奖,这老头顿时眉飞色舞,格外得意,一边说着,一边还兴奋地用手比划起来,“你们瞧瞧,我这山上雾气缭绕的,看起来是不是宛如仙境一般!” “可为何我没吃解药,中毒之症却也解了?”祁泽满脸疑惑地问道,“而且为什么阿允吃了解药后,没有如您所说的那样,能够随即被传送出来呢?” 第十七章 人妖殊途:必有大劫!(上) 此时阿允的神情瞬间变得格外紧张,她心中暗自猜想,或许祁泽的毒解了与她的泪水有关,生怕书仙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这个嘛……其实当时你们二人互相让出了生的机会时,就已然通过了考验。只不过那场景实在太感人了,所以我决定……再继续看会儿……”老头仿佛还沉浸在那虐心的场景之中,脸上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前辈,您!”祁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没想到这书仙竟然拿他们二人当戏看! 回想起当时生死诀别的画面,两人的脸瞬间羞得通红。 阿允羞得赶忙转移话题,嘴角微微一弯:“咳咳,老头,那之前可有谁打败过你呀?我看,刚刚你那分身可不止用了二成功力吧?”言语间带着几分与调侃。 书仙老头一听这话,顿时嘴巴一撇,没好气地大声回应道:“哼!谁让你们过关的时候居然嬉闹起来,压根就没把我精心布置的关卡当回事儿!为了给你们点小小的惩戒,我那分身也就用了……用了五成的功力罢了!” “要不然,哼哼……”他那傲娇的模样,活脱脱像个赌气的孩童,实在让人忍俊不禁。实际上的他心里暗自捏了把汗,暗自思忖:“我可绝对不能让你们知道,我其实用了八成功力啊!” 阿允见书仙没有揭穿她的身份,便也不拆穿他,反而一脸讨好地捧场道:“不愧是书仙大人呐!自然是英明神武,就算惩戒我们,都还为我等凡人留有余地呢!” 书仙老头听到这般夸赞,得意地嘿嘿笑了一声,极为满意。紧接着,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神色间透着急切,说道:“好了好了,我这酒瘾一下子就犯了,得赶紧去喝上几杯。看在你们俩颇为有趣的份上,刚刚给你们解答的那些,就当是我跟你们闲聊着玩的。说吧,你们大老远跑到这众问山来找我,究竟是想问什么答案,一人一个问题,抓紧时间问啊。” 祁泽听闻,微微垂眸,陷入了沉思,嘴唇微动,似有话要说,可话到嘴边又生生收了回去。 阿允瞧着祁泽这般犹豫不决的模样,心中一动,抢先开口问道:“我想知道,阿泽的父母在哪里,我们可以去哪里找到他们呢?” 祁泽闻言,心中猛地一惊,着实没想到阿允竟如此了解他,一下子就问出了他心中所想。他满怀感动地看向阿允,目光中满是深情。 书仙老头掐起手指,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眉头紧紧皱起,说道:“这位公子的阿爹已然不在人世;至于他的阿娘……啧……好似……尚在人间,我隐隐察觉到了她的气息。” 祁泽听到阿爹去世的消息,犹如五雷轰顶,心中涌起无尽的悲伤。 阿允见状,心疼不已,轻轻叹了口气,缓缓伸出手,温柔地握住祁泽的手,而后又看向书仙,急忙追问道:“那他阿娘究竟在何处呢?” “好似在一个宛如水晶般的空间里安睡着!”书仙话刚说完,突然灵力反噬,一口鲜血从他嘴角缓缓渗出,他满脸震惊,失声道:“竟然还有我老头看不到的地方!” “水晶空间……”阿允和祁泽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但看到老头已然受伤,实在不好再继续为难他,只能无奈作罢。 “前辈不必为难。”祁泽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既然得知阿娘尚在人世,对我而言便是极大的安慰了。” 阿允轻轻拉住祁泽的手,轻声安慰道:“至少现在有了希望,这总归是件好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倘若阿娘心里还惦记着我,总该会去山门找我一次的。想来,她应该是真的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了……”祁泽自嘲地笑了笑,笑容中满是苦涩。 “不必再寻了,我不会去打扰她新的生活了……无妨,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祁泽故作轻松地说道,可那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在意。 阿允怎会看不出祁泽的故作坚强,他自幼被阿娘遗弃,这其中的伤痛又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祁泽看向阿允,问道:“阿允,另一个问题不如问问你的身世?”阿允愣了一下,赶紧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要紧的,我、我只想陪在阿泽身边,倒不如问问你体内失控的力量是何缘故?” 祁泽闻言又喜又忧,这剩下一个问题的机会着实珍贵,阿允的身世成谜,自己失控的力量又是为何……他实在害怕会问出自己难以接受的答案,他着实没有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罢了,前辈刚受了伤,我们下次再问吧。”祁泽说道。 阿允看出他心中在担忧什么,她转而一笑:“也好,那我们先把剩下的问题留着,我也实在害怕,万一真要在我原来的夫君和你之间做个选择,那我可不得愁死了。” 祁泽自然明白她是在故意逗自己开心,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好……等到时你想知道的时候,我再陪你上山便是。” 书仙老头看他们二人眉来眼去又啰哩啰嗦的,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该回书里养伤了,日后你们若有需要,再来找我便是。” 两人正准备离开众问山,就在这时,老头使了眼色把阿允叫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阿允的面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 下山路上,祁泽从怀中掏出一颗果子,递到阿允面前,轻声询问:“阿允,怎么了?看你一路上都心神不宁的。” “没什么……老头说、说我下次来的时候,得带一壶好酒来赔给他那受损的笔毫,那老头心疼得紧呢。”阿允回过神来,强挤出一丝笑容,伸手接过果子,故作轻松地解释道。 祁泽微微皱眉,他太了解阿允了,从她的神情和语气,他笃定书仙老头当时说的绝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但阿允既然不愿意说,他便也不再追问。 两人一路各怀心事,等回到苍云顶的时候,天边已经染上了一层瑰丽的晚霞,太阳渐渐西沉,夜幕即将降临。 到了晚饭时间,祁泽特意为阿允做了她平日里最爱吃的肉丝面条。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桌,香气扑鼻,可阿允只是机械地用筷子扒拉着面条,眼神游离,丝毫没有往日的食欲。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书仙提醒她的那句话:“人妖殊途,务必远离祁泽,否则你必有大劫!”这短短几个字,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第十七章 人妖殊途:必有大劫!(中) “阿允,是今日的面条不合你的胃口?”祁泽看着阿允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询问。 阿允摇了摇头。她回想着最开始只是一心报恩,说好不会以身相许的,却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日久生情。 现在她已经帮祁泽获知了他阿娘还在人世的信息,他也放弃了继续找阿娘的想法,这恩也算报完了,不如趁现在陷得不深,尽早脱身…… “许是昨夜没睡安稳,有些乏了。”她匆匆撂下碗筷,不敢看他眼里的关切,“阿泽,我吃饱了,先去歇息了。”祁泽瞧着她眉宇间凝着愁绪,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轻轻颔首让她去了。 --- 回到房间里的阿允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如果说最开始千方百计留下来只是为了报恩,采集露水是为了报恩,带他去众问山是报恩,让出解药是报恩,那现在恩都报完了,又为何还这么舍不得离开。 难道自己真的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深深爱上了这个数次不顾自身安危,豁出性命救下她的男子。 没想到自己活了千年,竟然会对一个寿命只有短短不到百年的凡人动心动情。阿允自嘲地笑了笑。 她实在睡不着,坐在茶座上,托着腮看着窗台之外的山水,和繁星点点。 叩门声突然响起:“阿允,看你房间亮着,料想着你应该还未入睡,又看你刚刚没什么胃口,做了你最爱吃的糖渍山楂。” 阿允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心里不由得欢喜,紧接着却又是一阵忧愁。 “进来吧。” 祁泽推门而入,将盛着糖渍山楂的盘子放在茶桌上,自己也坐在了茶桌的另一边。 她拿起其中一颗咬下,酸甜可口,顿时驱散了她心中的郁闷。 想想那时自己为了留在苍云顶,百般纠缠,如今却因为书仙的话暗自生了想要离开的心,还真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参精了。 男子鼓足勇气从怀里掏出一个黄梨木锦盒,从中取出一只流光溢彩的玉簪:“阿允,这是我用冰璃玉给你雕刻的簪子……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原来,那日他慌张藏在身后之物就是还未雕刻完成的玉簪。 阿允擦了擦手,凑近一看,那冰璃玉簪周身流光溢彩,尽显清澈柔和,光辉流转间美不胜收。 “这是阿泽亲手雕给我的?”阿允眼睛一亮,心中触动。 祁泽不知道阿允是否喜欢,喉头滚动着咽下紧张:“这是我第一次雕.…..刀痕还有些歪扭...“ “我喜欢!这是阿泽亲手雕的,我自然喜欢!”阿允眼眸亮晶晶的,唇角扬起的弧度瞬间将今日的阴霾都驱散干净。 祁泽望着她灿烂的笑颜,心底也跟着泛起层层暖意,声音不自觉地放柔:“那我帮阿允戴上。” 阿允点点头,将整个身子倚在茶桌边沿,托着腮笑意盈盈看着茶桌对面的祁泽。 发间绕的皂角香裹着温热的呼吸,簪尖穿过青丝时,他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那支冰璃玉簪斜斜簪入青丝,流转的光华映得女子眉眼愈发灵动,恰似晨露缀于新荷,顾盼间皆是清韵。 他忍不住在女子的额头落下深情一吻,阿允看着他深情的模样愣了神。 祁泽的唇瓣离开她的额头之时,他缓缓直起身子,下意识轻抿残留温度的唇瓣,这才重新坐回原位。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良久,祁泽沙哑着嗓音,轻声问道:“阿允,是打算离开了吗?”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在祈求一个否定的答案。 阿允心中诧异,“你怎知!” “那夜你醉酒……我将你抱回榻上时,你梦中呓语……说报完了恩就会离开……”祁泽双眼低垂,低语道。 “今日你从众问山回来之后就心情低落,对我也甚为冷淡……我猜想,帮我寻亲或许就是你找到报恩的契机,如今事已了结,你便要离开了……” 原来祁泽是听到了此前的梦中呓语,误会了阿允想离开的缘由。 阿允心中一紧,指尖不自觉地抠紧了掌心,试探着问:“那日醉酒,我可还说过什么其他的话?”问话时,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祁泽的侧脸,生怕错过对方任何一个细微反应。 祁泽垂眸沉思片刻,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随后缓缓点点头。 “我……还说了什么?”阿允往前半步,又似想到什么般僵在原地,紧张得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当时自己将身份暴露出来,指甲在掌心掐出细密的月牙痕。 “你说你有一个秘密,说你……”祁泽突然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转身背对着阿允,似乎在逃避什么。 见状,阿允也着急得绕到他的跟前,裙摆带起一阵风,发梢微微扬起。她仰头望着祁泽紧绷的下颌线,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说了什么秘密?” 良久,祁泽才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躲闪,不敢与她对视,喉结再次艰难地滑动了一下,这才继续说下去。 “你说你喜欢……”祁泽支支吾吾的,耳尖迅速染上一层红晕,垂在身侧的手不自在地揪着衣角,此刻倒像个小娘子。 阿允诧异地瞪大眼睛,嘴唇微张,紧张又期待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他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垮下,神情满是失落与委屈:“你说、你不能告诉我……”语气里带着化不开的酸涩,说完后,还叹了口气。 阿允不由得“嗤”地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起,却又在触及祁泽哀怨的眼神时,慌忙抬手捂住嘴,指尖从指缝间偷偷打量着他。 祁泽微恼,泛红的耳尖更烫了,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喉结急促地动了两下,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忐忑:“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个秘密了吗?你喜欢的,是我吗……” 倒是第一次见他打直球,阿允都有点不习惯了。她也没想到,自己的潜意识里竟然要比察觉时更早就喜欢上祁泽了。 见阿允没有回答,祁泽追问:“如今想走,可是因为见过书中负心男子的行径,连带对我也不信任了?” 他紧张得瞬间拉起女子的手,经历书境毒发之后,他更加珍惜和阿允相处的每一刻,他不想让女子误会而离开他:“阿允,我一定不会负你。你知道的,你比我的命还要重要许多……” 女子心里满是纠结,还是没有应答。 “阿允,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我吗……” 第十七章 人妖殊途:必有大劫!(下) 灵契接收到指令,阿允又被驱动着如实回答:“是。” 祁泽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心中欣喜。 “那时候我曾以为我早已习惯一个人生活,也习惯了被抛弃,我以为……我能坦然面对你的离开。可是我发现我高估了自己,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了。”男子的眼里全是眷恋和不舍。 “你可以不要离开吗?”他将双手轻轻地搭在阿允的双臂处,似乎怕用力一点的话就会吓跑她。 这次没有灵契的指令驱动,阿允思索一番了。良久,她唇角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薄唇轻启:“我不走了。” 是劫又如何?千年灵参终究是逃不过一个情字。 “阿允,你知道我又多开心吗?”男子欣喜万分,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有了你的出现之后,我才真正发现:这人间真的值得!“ 怀中女子也紧紧环抱住他,本就不舍得离开的她,又怎能抵抗住这男子的深情挽留。 此刻,她深陷其中,她的劫难正式开启了…… --- 第二日午后。 暖阳将苍云顶染成金色时,阿允正躺在后山金桂树下的摇椅上晒着阳光,惬意得很。 此时,一道青光破开云层。一位穿着白色道袍的老者御剑降临,那银线云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来者正是祁泽的师叔——宸德长老。 ”修仙者!“阿允很快察觉到,连忙起身,循着那气息寻去。 ”泽儿。“宸德长老慈蔼的嗓音裹着灵力传来,阿泽闻声从丹房走出,袖口还沾着未净的药渣。 阿允悄悄蹲在藤架后,看着宸德长老慈爱的用手抚上阿泽肩头:”十年之期将至,掌门师兄命我来看看你。“他袖中不知藏了何物,突然震颤,苍老目光扫过药圃,”这药圃中的草木倒是比山门的药田更丰茂。“ 阿泽恭敬地向宸德长老行礼,不动声色地挪步,将阿允藏身的大树挡在身后:”师叔这次没有提前传讯,侄儿有失远迎。“ 宸德被祁泽手上浓烈的药渣味熏到,刚刚好不容易察觉到的那股神秘的气息,也因此识别不出来了。宸德若有所思:”侄儿,不请师叔我入内喝茶一叙吗?“ 是了,之前宸德每半年来探望他一次,祁泽总会恭敬迎他入房间内的茶座歇息奉茶,今日却有所反常。 而那间房早已成了阿允的住处,祁泽自然不敢带宸德进房。 ”那房里还未来得及收拾干净,恐让长老见笑。“祁泽用行了个礼,请长老坐在这前山的石椅上,”还请长老见谅,暂在此处歇脚,让侄儿为您奉茶。“ 宸德会心一笑,坐在石椅上:”无碍,泽儿不必如此拘谨,叫我师叔便是。“ 祁泽从小最为敬重宸德,他是比师父对他要亲近许多的师叔。他恭恭敬敬倒出茶水双手递给宸德:”师叔,请润润口。“ 宸德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躲在藤架之后的阿允心里默默感叹:原来这就是阿泽口中最敬重的宸德长老,看起来确实和蔼可亲。可不知是否是因为他拥有强大的气场的缘故,不禁让自己打了个寒战。 正在阿允沉思之时,一个杯子似乎是长了眼睛似的拐过大树瞬间飞来,就在还差一尺就要砸中阿允的鼻子时,另一个茶杯从另一方向飞来,将第一个茶杯打中,两个茶杯”哐当“一声,瞬间掉落到草地上。 ”何人在那?“宸德的声音不怒自威,”泽儿,莫非你早就知道那里有人?“ ”长老,她是……“祁泽赶紧站起来,犹豫再三,正准备开口时。 ”我是山下医女!“,阿允尴尬地从大树后走出,她知道宸德长老对祁泽很重要,不想让祁泽为难。 她学着人间女子行礼的样子,福了福身,”见过长老。“ ”那日我上山采药扭伤了脚,所幸被泽公子收留救治,这才留我在此暂住几日。“ 阿允知道她在这里住过的痕迹根本无法隐瞒,倒不如直接坦白。她自认为自己妖力隐藏得极好,应该不会被宸德识破。 祁泽是还没有想好要怎样和师门坦白他们二人之事,但绝不是怯懦地想要隐瞒此事,却没想到阿允反倒先否认了关系,他心中复杂。 待女子向他们走近之后,宸德竟仍然几乎察觉不到她的气息,若不是袖中之物的反应,他差点无法识破她的真身。 宸德的脸色看不出喜怒,他缓缓站起身,白色道袍上的鹤纹在树影下明明灭灭:”既是如此,我见姑娘的伤势已无大碍,自该速速下山。孤男寡女共处于此,难免招人是非。“ 祁泽转身向阿允使了眼色,”正有此意。那你……就赶紧回去山下暮云村吧。“ 阿允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听话赶紧退下,往暮云村方向去了。 阿允退下之时,宸德长老眼底似有微光一闪,转瞬却又消失不见 。 ”长老,侄儿再去换几个干净的杯子来。“祁泽看阿允走远好些,才安心开口道。 ”泽儿,不必了。““宸德叫住正要起身的他,脸上又换上了平时的和蔼模样,“你好好歇着吧,我已经把掌门的意思带到了,三日后我来接你回玄真派。“ 祁泽若有所思,俯身行礼:”是,长老。“ 看着宸德确实往玄真派的方向飞去,祁泽才松了一口气。 --- 祁泽对着手腕上的灵犀呼唤:”阿允,回来吧,我想你了。“ 半晌之后 ,阿允已笑嘻嘻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只才一会儿,阿泽便想我了?“ 男子突然伸出手,不由分说地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女子先是一愣,随即也抬手环住他的腰,脸上露出甜甜的笑。 此时,祁泽的声音从头顶闷闷地传来:“阿允,我们可能要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了……“ 怀里的女子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为什么?是长老不喜欢我吗……“ 祁泽摇摇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阿允,我不管他们喜不喜欢,我喜欢你就够了。“ 那为何还要赶我走?”阿允不解。 “阿允,你听我说。我知道你还有秘密瞒着我……但不管你是谁,我也不在乎你是谁。”祁泽轻捧着女子的脸,认真地盯着她,“虽然我刚刚用许多药渣混杂的味道试图掩盖了你的气息,但是师叔修为高深,方才应是有所察觉了,我担心待他反应过来之后,会找你的麻烦。” 祁泽一字一句认真地解释给阿允听,生怕她误会又要赶她走:“师叔虽然是很好的人,但他毕竟是修仙者……总之先避开我的师傅他们,越远越好。” 阿允听出了祁泽的言外之意。她一直以为祁泽如果知道了她的身份后远离她,甚至把她炖成汤,还以为自己隐藏得极好,没想到祁泽早就发现了她并非常人,却还是喜欢她、坚定地想跟她在一起。 第十八章 决裂:阿允纵火?玄真围杀!(上) 祁泽看着陷入沉思的阿允,以为她在担心会被师叔找到。他伸出手来在阿允发间的冰璃玉簪上施法:“我在这上面施加了法术,隐匿了你的气息。这样,别人就发现不了你的真……踪迹了。” “阿泽,不怪我吗?”阿允心绪复杂,她有千言万语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反而问出这心中最大的疑问。 “想要让你知道我究竟有多爱你的时间都不足够,又何来时间去怪你呢?”祁泽轻轻将阿允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深情地看着她的双眼,“何况阿允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女孩子,也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最好的人,这些都真真切切。” 阿允心里感动得无法言明。她看着祁泽那满眼的爱意,原来这就是槐树爷爷讲述的戏文中,这人世间的痴男怨女的模样,“情”之一字,是如此的偏爱,又刻骨铭心。 祁泽将她带到后山的水帘洞附近,“听我的,即刻从这条小道下山。我故意说了让你回山下的暮云村,为的是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他默念口诀,那水帘之后竟露出蜿蜒向下的石阶。 “阿允,玄真派有着能追踪到我们每个弟子的秘术,我无法御剑将你送走,只能靠你自己离开了。” 阿允眼里噙着泪水,她还以为刚刚祁泽面对解释她的身份之时犹豫不决是面对师门的质问时的怯懦,没想到是在为自己争取逃离的机会。 阿允攥着他袖口的水云纹:“那你会来找我吗?” “我会的!不出三月,我一定……”话音未落,女子突然踮脚吻上他的唇瓣。 “我会乖乖等你。”阿允双眸湿润,却语气坚定。 “待我报了师门的恩情,打败晶宇妖族,我就自请离开师门。然后第一时间让灵犀带我去寻你。”祁泽信誓旦旦说道。 他本就对那修仙并无多大的执念,之前是因宸德所言,为了得道成仙或许能找到阿娘,但如今阿允已经帮他获知了阿娘安好,他的心愿已了,修不修仙对他来说已经不如能跟自己心爱之人相守一生要紧了。 “晶宇族……”阿允在域灵崖时听槐树爷爷讲过二十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人妖大战,当时双方死伤无数,最终玄真派牺牲了二位长老,才得以将晶宇族打败。看来当时还未被彻底消灭,祁泽竟然也要面对这样的大战吗? 阿允十分忧心:“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祁泽故作轻松道:“掌门曾说为门派算过一卦,我体内有一半仙根,恰好能克制晶宇妖族。阿允不必担心,我苦心修炼了这十多年,就是为了此战。届时我一定杀了那些害人性命的妖物,既为之前丧生的同门报仇,也能守护住有你的人间。” 阿允心里的担心也不敢多表露出来,生怕拖了祁泽的后腿,只能笑笑地点点头。 “快走吧,我怕师叔察觉之后会立刻直返回来。”祁泽试探性地问道:“下次回来,告诉我你的一切好吗?” “我答应你,一定会的。”阿允落下眼泪,她知道现在离开是为了祁泽能按计划去完成他的使命,更是为了来日长久的相守。 阿泽看着阿允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他将山路掩盖起来,眉头微微皱起:“阿允,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我……” 夕阳瞬间西沉,天际那最后一缕金橘色余晖,恰似被暗夜悄然吞噬,没留下一丝痕迹。 苍云顶外,阿允并无心思游玩人间,她回到了她最初生长的域灵崖,又变成了灵参的样子乖乖地躺回之前的坑里,这里灵力充沛,又极其隐秘,这千年来除了祁泽,再也没人发现过,实在是没有其他地方比这里还要安全的了。 “那就趁这时间,多加修炼吧。或许大战那时还能悄悄帮上阿泽。”阿允自言自语说道。 她深呼吸之后,将外界的纷扰全然摒除。须臾,气息平稳,沉浸入修炼状态。 而悬崖旁那棵大槐树,仍然在呼呼沉睡之中,仿若沉浸在一场绵长的梦境里,对周遭一切都浑然不觉 。 时光匆匆,已是独自离开苍云顶的第三日。 这日,阿允在睡醒时灵敏地听见山峰之间有十分嘈杂的回音,那声音似从苍云顶山脚下的暮云村传来。 她化作人形,四处张望,发现暮云村方向升腾起熊熊大火,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阿允的心瞬间揪紧,那村落中的百姓们的面容一一浮现在她眼前,她顾不上自身安危,更顾不得阿泽让她躲藏的嘱咐,心急如焚地朝着村落奔去。 当她施展浑身解数,用尽法力,总算在火势彻底失控之前将其控制住,村民们的性命得以保全。 然而,还未等她松一口气,那些被烧伤的村民们看向她的目光却充满了愤怒和恐惧,纷纷指着她大喊:“妖女!” 阿允瞪大了双眼,满脸的惊愕和不解,声音颤抖着说道:“是我救了你们,上次我们也见过的。” 村民们怒目圆睁,丝毫不为所动,大声吼道:“就是你刚刚拿火把纵火,现在又假惺惺地来救我们!是何居心!” 另一村民附和着:“上次村里着火之时也你在场,我看当时的火也是你这妖女所纵,好骗取我们的信任!” 阿允不明白为什么好心救火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她连连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急切地解释道:“真的不是我,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何况我未曾拿你们半分好处,又何来骗取你们的信任?” 这时,上次与阿允和祁泽一同交谈过的孙大娘,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她看着阿允,眼中满是怀疑和恐惧,说道:“我刚刚确实也看到是你纵的火,但是你和刚刚的神情判若两人……” 尽管阿允极力辩驳,村民们却依旧坚信就是她所为,对她的指责和谩骂愈发激烈。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声清冽的女子声音从天际传来:“妖物多擅长靠外貌来迷惑人心,切勿被她蒙骗。” 众人抬头一看,一女子身着蓝白渐变的门派服饰,衣袂随风而动,飘逸出尘。她的面容精致中带着几分冷峻,细长的眉毛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傲然。 来者正是丁绪,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穿着浅蓝色服饰和四名穿着深蓝色服饰的男弟子,其中便有沈行致的身影。这些人之中只有她一人穿得了带有蓝白渐变的服饰,好不威风。 “玄真派的服饰……神女!是仙女来救我们了!”村民们惊呼,宛若看到了大救星。 阿允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赶来救火,她是神女,自己就成了妖女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你被认定是坏的,就会连带之前所有做过的好事都被怀疑是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