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选择你的天崩开局》 第1章 你,堂堂重生! 你觉得你死了。 这绝不是什么妄断的推论,也不是你一厢情愿的胡思乱想,因为就在刚才,你确实被迎面而来的大卡车碾了过去,连痛楚都还没来得及降临,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你感觉你要转生了。 这也不是过分自信的胡思乱想,因为在知晓自己已经死去的当下,你依然保持着意识清晰的状态,并且来到了城市的上空,高楼全都被你踩在脚下,环绕在身边的众多看不清细节的漆黑人形像是马上要对着你鼓掌说“祝贺你!”了,完全和EVA的最终集一模一样。 坏了,难道现在轮到你驾驶EVA了吗? 你开始不安。 无论怎么想,你都不觉得自己能当适格者,更加不打算成为过分阴郁的碇真嗣,毕竟他不是你的风格——但要是变成明日香的话,你还是会稍微考虑一下的。 所以你等待着,耐心地等待着,直到一个声音从天顶落下,从头盖骨砸下来。 “祝贺你。你是‘被选中的那一个’。” 果然是“祝贺你”啊!你不会真的要去开EVA了吧! 你准备逃了,却迈不开步伐——仔细看看,你压根就没有腿,也不具备人形。 你完全就是个虚无缥缈的存在。 你想尖叫,但叫不出来,只能呆呆地停滞在这个空间之中,听那个声音说出更多。 “我会给你重新开始的机会,但你必须完成一个目标。” 目标? 你眨眨不存在的眼睛:“是什么目标?” “你必须活过二十岁,如此一来,你的崭新人生就能继续。” 咦,听起来好像还挺简单的? “顺便一提,你转生的地点是东洋的岛国——日本。” 噢……这就有点不好说了。 你虽然很想为了第二次的人生高兴一下,但果然还是没办法轻松地高兴起来,只想问:“要是没完成目标,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的人生会再次重开,并且再次回到这里,重新选择你的人生开局,直到你能够顺利活过二十岁为止。”那个声音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也就是说,在顺利活到成年之前,你的人生只能不停循环重复。”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的……这怎么就“不怎样”了! 你有点恼怒,可惜只能无能狂怒。 没办法,谁叫你已经死了,能施舍你重开的机会就该为此谢天谢地了,于是你的怒火没骨气地瘪了下去,扭扭捏捏地问对方重开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而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一挥,三颗光球落在了你的眼前。 绿色、蓝色、红色……现在是在玩《精灵宝可梦》吗,要开始选择你的初始小精灵了? “这是供你选择的转生世界。”那个声音循循善诱,并不嫌弃你的笨蛋秉性,很耐心地说,“蓝色是咒术回战,红色是名侦探柯南,剩下这个的是文豪野犬。挑一个你喜欢的去吧。” “哦——” 好消息,这三部作品你全看过,而且你都挺喜欢的。 坏消息当然是,将无疾而终贯彻到底的你,哪部作品都没看到结局。 想想这些故事不约而同全都发生在不太平安的东京(以及它旁边的横滨),你汗流浃背了。 “就没有《药屋少女的呢喃》可以选吗?中华宫廷风我很拿手的!” “抱歉让你失望了,但是没有。” “就只有这三个选项?” “没错。” “呃——” 你开始头大了。 在你看来,这三个世界的生存概率都不那么高。 柯学每年都要炸一回,文野天天都打架,咒回嘛……要是躲过了一些关键事件,说不定存活概率还挺高的? 你一下子就下定了决心。 “咒回!”你大声说,生怕自己反悔,“我去咒回!” “好。我将会为你送上我的祝福。” 居然还能有新手大礼包,妙哇! 你竖起耳朵,耐心地听下去。 “你将作为御三家的孩子诞生。” 你心下一喜。 “你是这个家里真正的天才。” 你开始偷笑。 “你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物。” 你可以确信了——你将转生成五条悟! 能拿到这么一张好牌,你当然迫不及待了,毫不犹豫地钻进光球之中。坠落感随即而来,稍稍让你有些心慌,但也不至于那么害怕。 坠落感达到顶点,你沉沉落下,从黑暗中睁开双眼。 古旧的宅子弥漫着沉闷的木头香气,挂在墙壁上的日历写着“1998年12月15日”。 距离圣诞节还有十天,理所应当的在这个家里没有看到半点圣诞节特有的红绿色装饰,只有穿着和服的下人走来又走去,这大概是眼前唯一能看到的热闹元素了。 一个男孩探头过来,闯进你的视野里。你看到他嫌弃地皱起了脸。 “长得好丑,像个老头子。”他撇撇嘴,“我不要当丑八怪的哥哥。” 哥哥? 不对,你不是要转生成五条悟的嘛。五条悟有哥哥吗? 小男孩虽然嘴欠,一张漂亮脸蛋却很眼熟,你绝对在原作漫画里见到过,尤其一双标志又好看的狐狸眼更是不能轻易忘记的存在,但对不起这位小帅哥,你实在想不起他的名字了。 事实证明,这小子不仅嘴欠,手也很欠,光是嘴上的奚落还不够,居然开始动手戳你的脸了,把你肉乎乎的婴儿脸蛋戳凹一个坑,还得意兮兮地说:“母亲生下的是个妹妹也好。我可不想多一个人和我竞争家主候选人的位置。” 你对这种自信发言过敏,毫不犹豫地立刻挥舞手臂,硬是把他碍事的手拍走了,而后适时地爆发出婴儿特有的尖锐大哭,成功地把对方吓了一大跳。 乳母慌慌张张地把你抱起来,哄好之后才把你放进了浮着一层酒气的白发老头的怀里。他的手臂垮了一下,差点把你甩在地上。 险些就这么窝囊地死在出生点,看来你的人生会相当不容易。 “家主大人,夫人诞下了一个很健康的女孩。请赐给她个名字吧。” 乳母毕恭毕敬地说。 大概是你父亲的老头子瞄了眼浮在庭院的阳光,提起酒壶眯了一口,以叹息似的声调给你选定了名字。 “就叫夏栖吧。夏栖。”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他给你取了个夏日霞光般的名字。 然后,你,禅院夏栖,你就此诞生——而你差点就在襁褓里大喊“怎么会是禅院家啊啊啊!”。 开开坑坑!本人的无CP首作也堂堂登场! 会是很轻松的风格,但可能还是沾上了一点我写文拖沓的陋习。不管怎么说,我自己写得很开心,希望大家也看得开心! 另外,用第二人称只是因为想用第二人称写全文试试看而已,没有除此之外的用意了quq妹会是一个比较有自己性格的妹,所以一如既往给我们的妹选了印象曲↓ into the dream - Jaroslav Beck Night - keshi 以上 一起愉快地看文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你,堂堂重生! 第2章 你,规划未来 正如之前所说,你没有看完咒术回战,但禅院家男尊女卑和重强欺弱的封建秉性是漫画进度尚未看到死灭回游的你都能知道的事情。 讲道理,咒术世界的御三家都是这副调性,作为女孩的你转生到谁家都是差不多的待遇,注定要经历专家难度级别的人生开局。 躺在婴儿床上,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以至于睡眠时间可以媲美猫咪的年幼的你每天都在认真思考,琢磨着在御三家活到二十岁的最佳人生路线。 思来想去,你觉得你应该当上禅院家的家主。 这可不是什么狂妄的念头,而是脚踏实地得出的结论。 在转生之前,那个声音曾说过,你会成为这个家真正的天才,但你猜应该不是什么智力方面的天才,因为你经常觉得自己是个笨蛋。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是个咒术小天才了。 要是一个咒术方面的天才不当家主,岂有此理! 再说了,咒术师是死亡概率相当高的职业,而你想要在禅院家立足,首先就必须成为咒术师。但如果能够同时肩负“未来家主”的这重身份,想必会有一大帮人前赴后继地保护你的安全,漫长的二十年也绝对会变成信手拈来的简单任务。更别提你爹正是现任家主禅院直毘人,你又比家里的其他孩子离家主之位更近一步。 这么想着,你顿时觉得安心了不少,眼睛一闭,开始倒头睡大觉。 这可不是偷懒哟!身为婴儿的你,现阶段的任务是好好长大,而没有什么是比梦乡更滋润一个小婴儿的了。 “啧——” 讨人厌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你不用翻动眼皮都能知道是谁又跑过来了,当然是你的哥哥禅院直哉——你的家主之位的最有力竞争者。 直毘人和正妻的两个孩子分别出生在二十世纪最后十年的一头一尾,直哉生在1991年的盛夏,而你,夏栖,则是1998年的冬日出生的,七岁的微妙年龄差加上早已显露的术式天赋让他在你的面前自命不凡,每回过来都是对你指指点点,有够烦人的。 比如现在,他会说:“一天到晚都在睡觉,真没用。这种废柴真能当我妹妹吗?” 一边抱怨着你,他还要做出吐舌头的鬼脸吓唬你。而你看着直哉这张尚且算是纯洁可爱的年幼面孔,想到的全都是他长大之后那副欠打的屑脸,然后又顺便想起了他的抹布文,忍不住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对不起,以前小头控制大头,看了直哉的一些——对不起其实是很多抹布文,非常对不起! 越想越觉得罪恶,你干脆闭上了眼,翻了个身躲开直哉的目光。他嫌你没意思,但还是气鼓鼓地捏了下你的脸才走开。 你健康而茁壮地长大,像个正常孩子那样一点一点进步。 母亲对你爱答不理,把你丢给乳母,自己则专心且低微地照顾着天才儿子直哉,低眉顺眼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他的母亲,却似乎是他的仆人了。倒也正常,这里是禅院家嘛。 父亲嘛,他还算喜欢你,毕竟你早就已经开始了讨好家主的计划。 像个乖孩子那样不吵不闹,见到直毘人就挤出又乖又甜的笑容,把他的臂弯当做最安全的港湾,尽管在你出生的那天,他就差点把你摔在地上。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像是个乖到有点呆的小朋友,你还要时不时表现出调皮的一面,比如像是揪一揪直毘人的胡子,或是在他的书法作品上印下自己的手掌印,然后咯咯咯笑个不停,让老爷子也陪你一起会心一笑。所以他常常把你放在他的膝头上玩耍,哪怕偶尔是在比较严肃的场合也让你留在身边。 你知道直毘人为什么喜欢你。 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不哭不闹又可爱,他无需付出多少父爱,就可以得到你给予他的情绪价值。 也就是说,他不是像爱孩子那样爱你,而是在爱一只小猫或是小狗,也可能是把你当成了吉祥物。但没关系,你正在努力呢。 所以开口说的话第一句话当然要是“父亲”,顺利地把这个年龄能当你爷爷的男人逗得哈哈大笑。 “再喊一声试试。” 你配合地挥舞小手:“父亲!父亲!” 直毘人喜笑颜开,而恰好在场的直哉一副不高兴的面孔。 “来。”直毘人扶着你站起来,指了指直哉,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直哉瞬间坐正了身子,扬起的下巴怎么看都像是在说“快叫我哥哥!”,但你才不想让这家伙如愿呢。 你还是笑吟吟,举着手臂大喊:“直哉!直哉!” 直哉的脸一下子失望地瘪了下去,笑容全都转移到了直毘人的脸上。他笑个不停,丝毫不觉得你的无礼有多么不好,还夸你说:“真聪明!我们夏栖是个聪明姑娘啊!” 与此同时,刚过完八岁生日的你哥气得鼻子都歪了。 事实证明,直哉这个讨厌的家伙果然是很讨厌,从那之后居然更加频繁地来骚扰你了,每次都瞪着眼在你耳边说:“哥哥!是哥哥!快像别人那样叫我哥哥!” 而你:“直哉!” 一边对他直呼其名,一边不忘伸出手假装要他抱抱,吓得直哉原地弹射,逃也似的跑走了,而你窃笑不止,心想尚未成型的大男子主义果然好对付。 到了又一年冬季,你觉得是时候像这个月龄的小朋友那样学会走路了。 乳母带你去庭院学步,家主大人当然是没空来看你的,那你也没必要扮演一点就通的神童,索性慢悠悠地走在草地上。 这副躯体对你来说还是太不灵活了一点,走起路来总是摇摇晃晃。你努力适应,踏实地迈出每一步。 “嘻!”听到了嬉笑声。 你回过头,直哉和一群比他年长些的兄长们站在不远处,那双和你很不一样的漂亮狐狸眼眯了起来,正在用戏谑的目光看着你,他抬起的手也在指你。 “看她。”他嘲笑你,“走路的样子多怪!” 年长些的男孩也搭腔:“就是!一点也不像端庄的禅院家女子!” 有人跟着点头:“她肯定不如直哉少爷您啦!” “没错没错。” 真烦。 把自得感建立在小孩身上的直哉讨人厌,吹捧他的那群半大不小的男孩也讨厌。你很不爽,不假思索地转过身,朝直哉走过去——或是说,冲过去。 崭新的躯体直到这会儿才变得稍稍顺畅了一些,你的每一步都坚定且义无反顾。 要是中途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情况,你将直接来到直哉的面前,一拳头砸向他的腘窝,让他整条腿都弯折过去,看他还敢不敢说你坏话。 计划是挺好的,可惜出现了这个“要是”。 现实情况是,你在距离直哉一步之遥的位置脚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猛往前扑。为了站稳身子,你必须抓住眼前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在此刻的场景下,这个东西是直哉的腿。 顺便,你结实的脑袋撞到了他的膝盖,让他“嗷”地叫了一声。 虽然锤人计划中道奔殂,但头槌攻击确实胜利了,可喜可贺! 乳母慌慌张张地追过来,又是点头又是道歉,还不忘说:“看呐直哉少爷,夏栖小姐多喜欢您!” 毕竟,不管怎么看,紧紧抱着哥哥小腿的你,都像是兄友妹恭的场景,也难怪直哉一副微妙的表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嫌弃——很可能是既高兴又嫌弃,所以他并没有一脚把你踢开,只是把你这只固执的小抱脸虫轻轻推开,然后僵着面孔快速走开了。 不知道和这段小插曲是否有关系,在过完周岁生日之后,你的房间就被安排在了直哉的小院里唯一空的那间房,且这间房就在直哉寝室的旁边——明明是嫡子却没有属于自己的一整个小院这种事还挺糟心的吧。 更糟心的是,你差不多天天都要和他见面,这种事还是挺叫人郁闷的,好在直哉对你那些幼稚的情绪全都消停了些,最多就是调皮地扯扯你的头发,当然你也会扯回来,除此之外,一切都还算平静。你享受着为数不多平静的童年时光,只在攻略老爹这件事上专心且认真。 你知道的,在显露了术式之后,你就要凭实力正式加入艰难的家主继承人的争夺战之中了。 那个声音说你会是天才。你的术式究竟会是什么呢?真期待啊—— 你躺在榻榻米上畅想,一阵仓皇的脚步声打断了你的思绪。原来是直哉跑回了房间。他的脸分外苍白,什么表情也没有,不知道是见到了什么。 能让直哉吃瘪的东西,那一定是你的笑料。于是你也赶紧追了上去,像每个调皮妹妹会做的那样跳到他的眼前,大声问:“直哉!你怎么啦?” 他瞄了你一眼,飞快地收回了目光,嘀咕着:“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 “那个没咒力的废物……他明明很强诶……” 哦——原来剧情已经进行到“天才少年被天与暴君吓到自闭”的环节了。 你了然般点点头,心想自己好像也可以稍稍攻略一下禅院甚尔。 成为家主需要足够多的支持,对剧情了解够多的你足够当个预言家。要是能够避免甚尔死亡的结局,将他纳入自己的麾下,显然是个不错的主意。 同为这个家中最为边缘的存在,他一定会知道你的野心的实现会有多难,也一定能够支持你吧。 最重要的是…… ……你怎么忍心让这世上少一个双开门帅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你,规划未来 第3章 你,开始攻略 攻略甚尔的第一步是什么呢? 真不好意思这么说,但你需要迈出的第一步,其实是见到甚尔。 你现在已经平安无恙地长到了三岁,怎么想也是个正经大孩子了,对禅院家这张巨大地图的解锁进度却无限趋近于零,去过的地方少得可怜,见过的人更是不多,简直同这个家的陌生人无疑。 你后悔了,你真不该过分贪恋眼下这种有吃有喝没人对你进行实力歧视的好日子的。 既然懊恼了,就该对此进行反省,然后好好改正才对。你不想浪费时间,当天傍晚就趁着乳母不注意,偷偷溜出了房间,穿过庭院,朝着你也不那么确定的方向前进。 以前偷听老爹和别人谈事情时提起过,没有术式的禅院家成员统统都被发配去了名叫“躯俱留”的护卫队伍之中,想来甚尔就在那里。而咒术师组成的队伍“炳”位于大宅的西南角,你猜想躯俱留的住所应该也不会隔得太远。 话虽如此…… ……西南角在什么位置啊? 对于基本方位都缺乏感知的你,感觉自己要卡在第一步了。 但没关系。你自信这个年纪的自己长得可爱,口齿也还算伶俐,只要装出最听话最乖巧的样子问问身边的人就好啦! “请问,您知道躯俱留的队伍在哪里吗?” 你随手逮住了一个干杂活的大姐姐,对方当然对你的询问很意外:“去那儿做什么?” “我想去找哥哥玩。” 这个家里认识你的还不多,当然不会知道你哥哥是小天才直哉,所以稍稍撒个谎也是没关系的。 大姐姐显然被你骗过去了,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嫌弃,想必是把自称着“哥哥无术式”的你也当成了无术式的存在,拿着扫帚指了一个方向就走开了,多余的话一句都不想和你说。你乐得自在,嗒啪嗒啪迈着小短腿走在路上,与一群拎着咒具的男孩子们擦肩而过,还好里头没有直哉。 你可不想被直哉知道你去找甚尔了。 啪嗒啪嗒走了好一会儿,似乎都快走到宅邸的最角落了,躯俱留的住所却没看到。难道走错方向了吗? 你挠挠头,踮起脚尖往远处看。 事实证明,视线就算只是抬高了三厘米,能看到的东西也多多了。 譬如像是现在,你看到了站在乱糟糟紫藤花架下的漆黑身影,硕大的一个,正躲在那儿抽烟,尼古丁味的烟雾从他的头顶上接连不断地冒出来。同样黑洞洞的眼神就垂在地面上,不知道在盯着什么,或许并未在注视任何东西吧。 你看了又看,没错,就是甚尔。 为了自己的健康成长考虑,你等待甚尔抽完这支烟、且空气中的尼古丁气味稍微消散一些之后,才匆匆忙忙跑过去,一开口就是元气满满的“甚尔!”——嗯,你平等地不会称呼任何人为“哥”,哪怕是在此刻很需要拍马屁的场合也不想违背本心。 大概算是理所应当,甚尔并没有搭理你,估计是没有听到你的声音,连目光也没有动弹一下,自顾自从兜里抽出又一支香烟,拇指在打火机上摩挲了三圈,可惜都没打起火来。你抓紧机会,赶紧跳到他的面前。 “甚尔!你可以帮帮我吗?” 甚尔抬了抬眼皮,直到这会儿才总算是愿意看你了,依旧是叼着烟,说出口的话都显得更沉闷了些。 “你谁?” “我叫夏栖。”你摆出小孩子特有的一本正经,“夏天的夏,栖息的栖。夏栖。” 显然甚尔对这种事并不在意。他第四次拨弄打火机。这次总算有火了。 点燃了烟,他毫不避讳地在你的面前吞云吐雾。你们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谁也不说话。 “所以。”你率先开口,“你可以帮我吗?” 他自顾自抛出疑问:“你是直毘人的女儿?” “嗯。拜托你帮帮我,可以吗?”你的攻略之心已经怎么都藏不住了,“我的发卡被乌鸦叼到树上去了,我够不到。要是被母亲知道,她要骂我的。你很高,帮我拿回来,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麻烦。” “拜托你啦!” 你开始发挥抱脸虫的精髓,一下子扒在了他的腿上,说什么也不撒手,就算甚尔不耐烦地甩腿,你自巍然不动。 “拜托啦!拜托啦!”你目标坚定,“只有你能帮我啦!” 可能是你着实磨人,也有小概率的可能性是他真的被你打动了,在一声相当无奈的叹息声之后,你的四肢离开了地面,也离开了甚尔温暖结实的小腿——你被他揪着衣领子提起来了。 “哇!”你像个海龟似的动动手脚,“厉害诶!” 甚尔懒得搭理你,只问:“你的东西掉到哪里了?我们快去快回。” 不想把他惹毛的你赶紧收敛起调皮臭小孩的模样:“就在花园的围墙上,那里有个乌鸦巢。” 于是他提溜着你,就像拎了一只小狗那样来到花园。 这会儿庭院里没有什么人在,真是太好了。你相信你和甚尔全都不想要听到恶意满满的“没咒力的废物只能和小孩混在一起”之类的话。 绕到花园一角,在栽着夹竹桃的树丛旁,一窝叽叽喳喳的乌鸦鸟窝就立在低矮的围墙上。你信誓旦旦地对甚尔说,自己的发卡一定被叼到这里了。 你的确信源于你亲自把发卡丢进了这个鸟窝里。 甚尔抓了抓脑袋,看看鸟窝又看了看你,毫不犹豫地将你举过头顶,把你丢在了围墙上。 “你自己上去捡吧。”并且说出了这种很不温柔的话语。 你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气恼地攥紧了拳头。 在禅院家想要遇到一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就这么难吗! 事实证明,这件事确实挺难的。甚尔把你放在围墙上之后,就觉得事情已了,甩甩袖子准备走了,直到你叫嚷着“没有你我下不去!”才总算是没有迈出离开的脚步,但揣着双手的样子怎么看还是很不上心的样子。 唯一值得高兴的大概是,在你终于在乱糟糟的鸟窝里找到发卡时,他果断地向你伸出了手,而不是揪着你的衣领把你带下围墙。 “现在满意了吧?”他叹着气说。 “嗯!” 你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余光瞥见到了被他牵在掌心里的你的手,心想,作为初次的攻略,你做得应该算是很不错吧。 既然如此,你要得寸进尺。 “送我回房间吧,甚尔!”你蹦蹦跳跳,“天黑了,我一个人害怕。” 甚尔显然已经被你磨得没性子了,没说什么抱怨的话语,拉着你往前走。 其实,和甚尔手牵手,不是什么特别舒适的体验。 他长得实在太高了,又不懂得迁就你的矮个子,你必须直直地举起手臂,才能勉强被他牵着走,但这副模样不管怎么看都很像是被拽着一只手的洋娃娃。 一路走回到房间,你全程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脱臼。 完成了你们之间无聊的约定,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对你毫无眷恋。 与他的初次见面要是就这么没头没尾地结束,总觉得不太好。你匆忙在他身后大喊:“以后,要是甚尔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就告诉我吧!我会全力以赴地帮你哦!” 甚尔没有回应,当然也没回头,甩了甩袖子大概就算是答复了,倒也不赖。你乐得在房间里蹦跶了三圈,然后被隔壁的直哉以“吵死人了!”抱怨了一通。但没关系,直哉发出的声音,你一向是当做耳旁风对待的。 你耐心盘算着对甚尔的攻略计划,不急不躁地期待下一次与他的见面,顿时觉得在禅院家的无聊日子终于有点盼头了。 然而下次见面还没到来,你倒是先听说了甚尔逃离禅院家的消息,而且还是和家里的女眷一起私奔了,算得上一个不大不小的轰动。 对于两个无用之人的叛逃,谁也没有送上过多的在意,当然也不会急着把他带回家。 说句实话,全家上下对这个消息最震惊的大概只有你,还有你的哥哥直哉了。他惊讶的表情像是吃下了一只苍蝇,叽叽咕咕念叨着的全都是和甚尔有关的事情。 他一会儿说:“是强大到不甘心待在禅院家了吗?怎么会这样呢。” 他一会儿又说:“和他一起走的女人又普通又没天赋,到底是怎么得到甚尔中意的?” 他还说:“总有一天甚尔会回来吧。这可是禅院家啊,离开禅院家还了得?” 而你忍不住想,利益即得者果然丝毫不懂得低头往下看,于是你也懒得安慰他了。 你还得安慰你自己呢,毕竟你一度自信地以为自己与甚尔建立起了羁绊,而这份羁绊足以让他在未来也支持你。 到了甚尔离家的现在,你也不得不承认,你完美无缺(并不)的甚尔攻略计划,彻底宣告失败了。 禅院家主的宝座好像离你稍微远了一点,顺利活到二十岁的难度是不是又提升了一点?你郁闷地用手拖着下巴,少年老成地跟直哉一起叹气,拼凑出了一支微妙的兄妹叹息曲。 没有了甚尔,禅院家依然照常运转——严谨、规矩、无趣地运转。 你度过了觉醒咒力和术式前的最后一个闲散冬天,每日都在庭院里消磨时间,或者是当直哉的小跟屁虫看他训练,并且在他期待着你的夸奖时送上不知所谓的微笑。 日子就这么无趣地度过。 到了春寒料峭之时,禅院家终于有了一点算得上是新鲜事的小事发生——扇叔父的妻子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婴。 第4章 你,口不择言 之所以称之为小事,而不是好消息,当然是因为扇叔父的妻子生下的是一对不吉利的双胞胎,甚至还是不顶用的女孩,这种事在禅院家想来算不上多好。 话虽如此,礼节还是不能少。挑了个最暖和的日子,母亲带你和哥哥前去向扇叔父道喜。 嘴上说是道喜,你更觉得母亲是去得意洋洋地炫耀的,毕竟她有一个天才的儿子,和一个捎带手的女儿,而不是污秽的双生子。 扇叔父的妻子怀了双胞胎,这件事早在妊娠中期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只是那时候大家还不确定腹中孩子的性别,所以多少还能抱有一点无用的期待——这里可是禅院家,哪怕没有咒力,也一定是男孩更好。 一路上,你听着母亲如何以故作惋惜的语调说着扇叔父的妻子生产不易,又说起家里另一对没咒力的双子在躯俱留的队伍里也排不上用场,还惦记着要如何安慰扇叔父呢,听得你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妈,夏栖眼睛不正常了!” 看到你翻白眼的直哉毫不犹豫地向母亲告状。 好消息是,被直哉一打扰,母亲自鸣得意的话语总算是消停了些,你的耳朵清净了。 不太好的是,她嫌弃地瞥了你一眼,把粗糙得像砂纸一样的手掌搭在你的额头上,怀疑你生了什么怪病。 “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就回去吧。”这可不是什么关切的话语,因为紧接着的下一句就是,“别在扇叔父那儿丢了你父亲的面子。” 原来你还背负着父亲的尊严啊—— 无论是母亲一本正经的腔调还是一本正经的发言,全都听得你想笑。但你总算是收起那副不认真的模样了,像每个三岁小朋友那样乖巧地点点头。 “我没有不舒服,只是睫毛掉进眼睛里了。”你找了这么个借口。 你哥满不高兴地撇嘴,觉得你是个大骗子。他明明看到你翻白眼了。 直哉没有继续同你拌嘴下去,纯粹只是因为禅院扇的小院近在眼前。他如母亲所愿那样扮成乖巧听话的小天才,你也要毕恭毕敬地对那个阴沉着脸的男人喊“叔父”,喊床上暗自啜泣的女人为“叔母”。 母亲送上京都藤花堂寓意多子的和式点心,以一副过来人的语调宽慰这对刚刚诞下不吉利双生子的夫妻,未来尚且漫长,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大人们寒暄的当口,小孩子自然是插不上话的。你干脆拉着直哉去看新生的妹妹们。 早早知道这对叫作“真希”和“真依”的姐妹未来长大后的样子,你愈发对她们幼年的模样好奇,忍不住踮起脚尖,扒在婴儿床边,拼命往里打量。 你的妹妹们安静地睡在里头,肉乎乎泛着绯红色泽的脸颊像是夏日的桃子,漏出安稳的呼吸声。她们双手紧握,依偎在一起,对于外界的事情与未来的惆怅一无所知。真好。 在令人烦躁的、又相当无趣的禅院家,终于能够见到一些温暖而宁静的事物,你甘之如饴,直到直哉烦人的脑袋挤过来,小嘴嫌弃地一撇,说出的话实在让人不爱听。 “好难看。”他说得毫不留情,转而开始取笑你,“知道吗?你小时候和她们俩一样,也这么丑。” 你懒得搭理小男孩的嘴碎,但还是想要呛他:“你肯定是记错了。” “当然没记错。” 直哉自信地扬起下巴,没有对自己的这番气人发言质疑哪怕半秒钟,洋洋自得地继续说:“知道吗,你刚出生的时候,整张脸都红彤彤皱巴巴的,像只猴子,难看的要命。我当时都忍不住想,这么丑陋的小东西,怎么配当我的妹妹!” 直哉当时岂止是停留在“想”的阶段,完全就是把这份嫌弃说出口了好嘛。 你暗戳戳这么想,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没把话直白地说出口。 你只说:“那你小时候也一样,肯定也是这么丑。” 他想也不想丢来反驳,听起来好像有些气急败坏完全是在嚷嚷着:“怎么可能!” 你一脸平淡,理直气壮说:“怎么不可能。我们是兄妹啊。” 你哥的鼻子又要气歪了。 “我不可能会是那副丑样子!不可能!” 破防的他上蹿下跳。 “我们现在就去问妈,她一定记得我刚出生的样子,也知道我没那么丑的!” 你眯起一双绿眼睛,很无奈似的重重叹气。 “知道自己说不过我,这就要去找母亲撑腰了吗?”你两手一摊,很无所谓的模样,“你要是不觉得这样很丢脸的话,我是无所谓啦。” 直哉烦人的嘴被堵得严严实实,以至于耳朵都涨红了。他伸出手来,想要揪你的脸,但大概是实在气急了,伸出的手又悻悻地收了回去,化作拳头,无力地对着空气锤了一拳。 “禅院夏栖!”他嚷嚷着,“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讨人厌!” 你笑得害羞,还故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哎呀——多谢夸奖!” 这是禅院直哉的彻底失败! 在你们兄妹俩无聊的拌嘴终于一分高下之时,母亲和扇叔父他们的大人寒暄也结束了。她慢悠悠迈着步子走过来,撩起和服的衣袖,轻轻拂过双生子浓密得胎发,笑得像是和蔼的姨母。 “扇、芥子,你们的孩子很乖呢,和夏栖小时候一样。” 她说。 “别太担心双生子的束缚了。就算是女儿,说不定也能拥有像我们直哉一样的天赋呢。” 母亲笑着眯起眼,这双狐狸似的眼睛让你第一次意识到直哉的双眼是继承自她。而她说着宽慰的话语,明里暗里送上的却全都不是美好的祈愿。你觉得好不自在。 偷看一眼直哉。 刚才被你击溃的他的尊严已经在母亲的三言两语中重新铸成了,他笑得得体且得意,垂眸睨着你,目光像是在说,你可没被母亲夸赞呢。 但你其实无所谓。 你无所谓这个家对你的看法。 “孩子们的名字取好了吗?”母亲问扇叔父。 禅院扇的表情已经阴沉得很难看了,不过还是颔了颔首,说尚未选定双生子的名字。 “我想请兄长为我的女儿们取名。” 在最郁闷的时刻还不忘卖直毘人一个人情,你忍不住感叹他百折不挠的性格,顺便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这个角色的结局。 嗯……好像没什么结局吧? 貌似就是随意地出场了一下,后面就没有太多故事了。但不是那种打心底疼爱没天赋的孩子的守旧派,你也不打算攻略这种人。 于是向扇叔父道别,不要忘记同睡得正香的双子挥挥手。 下次见了,真希,还有真依。 与妹妹们见面的高兴足够冲淡一切无趣。你心情大好,轻快地蹦跶在路上,心里还在想着真希和真依的事情。 “双生子一定会有很了不得的默契感吧?听说还能有心灵感应呢。”你跳着跳着,差点把直哉和母亲全都甩在身后,“一起出生、一起长大、一起分担人生中的好与坏,真好啊!要是我也能有个双胞胎的兄弟姐妹就好了。” 结果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母亲瞪着你,仿佛你说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 “双生子有什么好的?不吉!”她啐了一口,“你有直哉这么优秀的哥哥就足够了,不要谋求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听到我说的了吗,夏栖?” 过分现实的话语一定挂在了你的脚背上,一下子拽着步伐往下沉。你再也不想蹦跶了,像个乖孩子那样点了点头,应着“好”。 母亲的训诫时间还没有结束。 “还有,今年的咒灵试炼会放在夏天进行。夏栖,你还记着这件事吧?别看现在只是二月,天很快就会热起来的,你也到了参加咒灵试炼的年龄了。” 咒灵试炼,标准的麻烦事一桩。你恨不得母亲没提起这件事,但既然都说起来了,你也就只能乖乖地“嗯”一声了。 “放心,母亲。我没有忘记。”你顿了顿,觉得有必要补上一句,“我会好好表现的。” 但这话并不是母亲想听的。 “夏栖,我不求你在咒灵试炼时展露出什么了不得的术式。只要你别像那个看不见诅咒的——那家伙叫什么来着?” 直哉不高兴地从嘴里挤出“甚尔”这个名字。 “对,就是他。” 母亲一股脑点着头,伸手去抓你的手臂,把走在前头的你强硬地拽了回来。你几乎要觉得手臂会骨折,可她并不在意你龇牙咧嘴的吃痛模样,自顾自说:“我不会给你过多的压力,也不会抱有太多期待。夏栖,听好了,我对你的愿望只有一个。” 她把你拽到直哉的身后,让你走在他的影子里。 “你必须注意自己的言行,乖乖听话,不要拖累你的哥哥。” 这段与直哉有关的对话,直哉却无动于衷,好像没看到母亲是怎么对待你的。或是他看到了,只是不在意而已。 反正你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妹妹而已。 总要一天要把这个混蛋哥哥从自鸣得意的宝座上拽下来。 你就此下定了决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你,口不择言 第5章 你,咒灵试炼 夏天来得不紧不慢,你也不急不躁,压根没为咒灵试炼的事情担心,更加不抱有多余的期待。 你大概会是术式方面的天才,你依旧很坚信着这一点。 在咒灵试炼到来之前,还有更麻烦的事情等着你应对呢。 “把手指放在这枚白键上。手肘提起来,不能掉下去。对,就是这样。” 家里庶出的堂姐在教你弹钢琴,这台黑白色会发出好听乐声的东西就是你眼下最大的敌人了。 学钢琴是母亲的一时脑热,不管这种小事的父亲当然也不会提出异议。于是在母亲好声好气的劝说之下,你就是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坐到钢琴旁了。 咒术师应该没有什么必须要学习钢琴的必要吧?你想来想去,都觉得这是母亲为了防止你没有术式而采取的后备培养手段。 毕竟,没办法成为咒术师的话,你的价值就只剩下一颗子宫了,哪怕身为家主心爱的女儿也是如此。贤良淑德且多才多艺的大和抚子皮套会让这颗子宫更具竞争力,就是这么回事。 这么想着,钢琴对你来说简直瞬间就失去了吸引力。你在姐姐耐心的教导下不耐烦地把手指敲在琴键上,砸出乒乒乓乓的声响,简直不像是在弹钢琴,而是在敲打什么东西了。 你的姐姐一定被你折腾得很痛苦,她脸上礼貌的笑意都伴随着你敲出的音符逐渐扭曲了。但更痛苦的一定是直哉。 他路过了房间三次,每回从门前经过是都会对你挤眉弄眼,捂着耳朵摆出一副难熬的鬼脸。 到了第四次,他的忍耐终于到极限了,跺着脚冲过来,完全无视了庶出姐姐对他点头问好,一下子把你从钢琴椅上揪下来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弹什么东西!” 你一脸无所谓:“我在弹《小星星》啊。” “被你弹出来之后完全变成了大猩猩吧!” 他气冲冲地把钢琴一合。真没想到弹糟了钢琴居然能让他这么不高兴。 他甚至还说:“我要去和妈说,别让你学钢琴了!”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 你肯定是一万个赞同,差点就要欢呼“太好了!”,话到了嘴边才突然想到,要是暴露了真心,记仇的直哉肯定不会如你愿,于是匆匆忙忙违心地伪装出一副失落模样,嘴角都快耷拉到地上去了。 伪装归伪装,你毕竟暗自高兴着呢,难免忍不住露出破绽。比如此刻,你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笑什么呢你?”直哉还是一脸不痛快,“别说你是为了不用学钢琴而高兴。” “怎么会!”你久违地搬出乖巧妹妹的模样,眨眨眼看着直哉,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是在想直哉弹钢琴的样子,肯定很厉害——因为直哉就是很厉害的嘛!” 蹩脚的夸奖一下子把你哥捧上了天。他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飞了上去,下巴也扬起来了,摸摸鼻尖的动作透着得意。一开口,说出的自信发言也是不出所料。 “那当然了。我和你不一样,是学什么都很快的天才。区区钢琴,我肯定信手拈来!” “哇,是嘛是嘛,真棒真棒。”你一股脑点着头,推着直哉在钢琴旁坐下,“那直哉快点给我演示一下吧!让我看看天才的发挥!” “啊?不要。” 腾一下站起来的直哉,瞬间打破了你给他制造出的奉承氛围。 “我才不要弹钢琴,也不想玩乐器。这种东西都太女孩子气了。”他固执地说,“我可是男的!” “伟大的钢琴家多数也是男性哦。” “那是以前的事情。知道吗,夏栖,现在世道不一样了。” “嗯嗯嗯嗯。” 你不耐烦地点着头,把直哉的发言当耳旁风,暗自心想,现在还不如继续学钢琴呢。 不过嘛,虽然直哉唠唠叨叨,烦人的话也多,但至少有一句话他顺利地传达到位了——他当真和母亲说了你不适合弹钢琴的提议。于是母亲也死心了,彻底为你打上了“没什么大本事的孩子”的可悲标签,别的什么事情都不强迫你去做了。你当然乐得自在,被母亲看清也无所谓,拉着庶出的姐姐一起去玩翻花绳,尽情享受自己所剩无几的、真正意义上的童年。 预示着童年即将终结的咒灵试炼伴随着热空气漂浮在禅院家的上空。你厚重的和服换成了更轻便的浴衣,可惜你还是没办法好好穿上,只能由侍女帮忙才能系上腰带。 这个夏天会有金鱼、刨冰和烟花。直哉说下个月家附近的神社会举办夏日祭,他也早就已经和家里的几个男孩子们约好一同前往了,你要是想去,就找母亲或是其他堂姐一起,千万别来打扰他。这番发言真是有够气人的。你赌气地说“反正我也不感兴趣”,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想去的。 咒灵试炼比夏日祭来的更早,选在了日光最为燥热的那一天,又很过分地定在了正午时分,浴衣换成了练功服,你的影子小小地聚集在脚下,变成并不醒目的一团。日光刺得你有些睁不开眼,只能勉强从细缝般的视野中环顾四周。 这是在咒灵库房的后门外,为了本次试炼而特地围出了一块小小的地界,小型的结界笼罩着你和其余十三位试炼者。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比你大一点,最大的看起来已经很像个小少年了,青春期抽条的瘦长身材在众人的目光下瑟瑟发抖,看起来很局促,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年龄才显得如此自卑,更让人觉得格格不入。 父亲对你说过,咒灵试炼的门槛是四岁,未能在试炼中显露出术式的孩子将在十二岁前反复参加试炼,这条原则存在的根据是咒术界普遍认为十二岁是最后觉醒术式的时机。 在试炼者的前方,摆着恰好十四个笼子,装在里面的是蝇头或是其他不满四级的劣等咒灵。你要想办法杀死咒灵,用你的术式。这应该不会很难吧?你出生时可是得到了“天才”的金手指设定呢! 你这么想着,果然还是免不了有点紧张,身旁同样急促的呼吸声也听得你不安。你觉得你需要暂时从这个场合中抽离,但目光也没有其他可以安放的场所,哪怕环顾四周,看到的也只是家里人那些熟悉的或是不熟悉的脸。 直哉和父亲站在一起。直毘人大概是一点都不担心你,这会儿还有空喝酒。母亲嘛,应该是去做杂活了,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她。 至于直哉,他当然也在一旁看着你,可你更觉得他是来看你笑话的。要是你没发挥好,在未来的几年里这一天都会变成笑柄。 想想总觉得有点不服气,你冲直哉做了个鬼脸,他也回以满不在意的吐舌。 一来一回之间,试炼悄然开始。 咒力凝成的囚笼瓦解,叽咕叫着的咒灵冲了过来,直往脸上扑,冰冷又恶心。 你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蝇头飞向了那位年长些的高个子,他吓得大叫起来,挣扎之间险些敲到你的脑袋,你匆忙闪开,却被地上的小石块搬到,狼狈地摔倒在地。 鼻涕虫般黏糊的长着翅膀的咒灵顺势爬到了你的腿上,叽叽地叫着,怎么样甩不开。你还是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咒力,只能想象有一股气凝在手中,用力一挥,终于把咒灵吹飞到了地上。 倒是也没有那种茅塞顿开的通透感,但确实有种奇妙的感觉,你仿佛一只无形的、却更加宽阔的力量从掌心之中延伸了出去,如同看不见的手,拽住了咒灵的翅膀,把它拖了过来,它的脑袋被紧紧捏住,你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它的心脏,所以此刻扑通扑通的心跳才会如此显著而鲜明。 你合拢手掌,这股力量随即向四处拉扯,撕裂了咒灵,掏出了它的心脏。在最后的叽叽声中,它泄气般落在地上。 还听到了更多更多的啪嗒声,其他咒灵也被撕裂了——你杀死了所有咒灵。 通过试炼的条件就是杀死至少一只咒灵,你完成了目标,结界理所应当地为你敞开。你还是觉得迷迷糊糊的,没怎么听到旁人的夸赞,只听到直毘人说“干得漂亮”,也只看到了直哉很得意的表情,仿佛刚才上演了那出好戏的人是他。 “毕竟是我的妹妹嘛,有厉害的术式完全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他又把荣耀归在自己的身上了。 这番很“直哉”的发言瞬间让你大脑清醒,感觉一下子就脚踏实地了。 “要是我没有术式,你肯定只会想办法和我划清界限的。到时候看你还会不会笑成现在这样。” “会啊。”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没有就没有了。女人又当不好咒术师,要术式做什么?” 你轻轻咋舌:“混球。” 只在凑过来:“你说什么?” 你铆足了劲,在他的耳边大喊:“你个混球!” 在你的大喇叭叫嚷之下,禅院直哉的右耳不幸聋了三秒钟。 就在这三秒钟的功夫里,你已经一溜烟跑走了。 难得的先发优势让直哉怎么也没追上你,直到晚上回房间之后,他才泄愤般狠狠搓了一番你的脑袋,把你短短的妹妹头搓成黑色毛球。真是幼稚死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你,咒灵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