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游戏:开局成了拙劣的马奎》 第174章 放心吧表妹,我不杀女人 高彬把调查结果拍在陈景瑜的办公桌上,陈景瑜看完,马上换了一副笑脸。 “哎呀,看来是冤枉刘魁了,放人,马上放人。” 终于刘魁被带了过来,高彬一看刘魁这副模样,勃然大怒,对着陈景瑜道:“陈景瑜,你们怎么把人打成这样,必须给警察厅一个说法。” “我们也是秉公办事,刘兄,我代表保安局正式向你道歉。” 刘魁对陈景瑜怒目而视:“陈景瑜,山水有相逢,你最好祈祷哪一天别落到我手里。” 陈景瑜面色尴尬地伸出手:“握一下手吧!” “呸!”刘魁一口唾沫吐在陈景瑜脸上,转身离开。 刘副厅长赶忙打圆扬:“好了,刘魁,现在恢复你所有职务,放你半个月假,会给你补偿的。” 刘魁被送回家休养了,很快,陈青接到了刘魁的电话。 “周队长,这次谢谢您了,我的命是您救的,要不是您,我早见阎王爷了。” “别这么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要谢谢谢任警官吧,是他找到的那辆车,抓到了肇事司机,才洗脱了你的嫌疑。” “我心里有数,大恩不言谢,我会报答您的,要不周末我请您和任警官吃饭吧。” “行啊,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正好周末有空。” 下了班,陈青回到家,安娜还没有回来,顾秋妍有些魂不守舍。 陈青问:“怎么了这是?” “没……没事,想起了平汝!” 陈青叹了口气,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就别想了,改天我们去散散心,看看电影,话剧,听说哈工大话剧社排了《雷雨》,就是那个金教授排的。” “嗯!“顾秋妍应了一声,欲言又止。 陈青拿出一瓶白兰地,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晃着酒杯问:“安娜的行李查了吗,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发现,很正常。” “还是要小心,过几天赶紧送她离开吧。” 到了很晚安娜才回来,满身酒气,醉醺醺回到自己房间就睡下了,看来哈尔滨的官员是想拉她的头资,请她吃饭了。 吃完饭上了床,陈青倒头就睡。 睡在旁边的顾秋妍忽然道:“我想跟你商议点事。” “什么事?” “我想要个孩子……跟你。” “不行,我不能对不起我妻子。”陈青断然拒绝。 “可是……我总觉得对不起张家,想生个孩子留给他家。” “那也不是张家的孩子啊,这样岂不是更对不起张家。” “反正我就想生个孩子,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找别人生。” 陈青沉默了,顾秋妍是不是受刺激了,脑子有点不正常。 陈青翻了个身,安慰道:“你刚流过产,等身子养好了再说吧,赶紧睡吧。” 陈青家大门外的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家门口。 老式座钟的铜摆刚划过凌晨两点,安娜的睫毛突然颤动。 她像被无形丝线牵动的木偶,从床上缓缓坐起,丝绸睡袍滑落肩头也浑然不觉。 床头柜上的勃朗宁泛着冷光,她的指尖拂过枪身刻痕,忽然发出一声压抑的冷笑。 木质楼梯在她脚下发出细微呻吟,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琴弦上。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将她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墙壁,宛如张牙舞爪的恶鬼。 握着卧室门把手的瞬间,她的瞳孔骤然收缩——门轴早已被提前滴了机油,转动时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陈青的鼾声从床上传来,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安娜的食指搭上扳机,枪口缓缓对准那个熟睡的身影。 就在她准备扣动扳机的刹那,顾秋妍突然翻了个身,月光恰好照亮她苍白的侧脸。 安娜的手猛地一抖,对准顾秋妍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勃朗宁连续喷射火舌,安娜的眼神疯狂而决绝,每开一枪都伴随着野兽般的嘶吼,直到枪膛里再无子弹,才喘着粗气伫立在硝烟弥漫的房间里打开了灯。 两人坐在床上,居然毫发无损,每人手里一把枪对准了安娜。 枪声惊醒了二人,条件反射般从枕头下摸出枪瞄准了安娜。 安娜不可置信地看着毫发无损的二人,又看了看手中的枪,知道子弹被人换成了空包弹,转身就想走。 “别动,否则死!”陈青目光冰冷地盯着她。 安娜苦笑,无奈地丢掉枪,举起双手。 陈青从床上下来,问:“谁派你来的,中情局还是苏联内务部?” 硝烟未散的房间里,安娜的笑声像破碎的玻璃:"杀了我吧!任务失败,回莫斯科也是进卢比扬卡的地下室。" 陈青瞳孔微缩,他逼近一步压低声音:"顾秋妍是你们的情报员,为什么要杀自己人?" "你能保证我活着回美国?"安娜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陈青点点头:“我让人送你回美国,保证苏联人永远找不到你。” 安娜看向举着枪的顾秋妍,开口道:“贝利亚独吞了破获''乌苏里虎行动''的功劳!斯大林以为是内务部截获了白俄暗杀情报,拯救了他,可真正传递消息的......是个中国女人!要是让慈父知道贝利亚骗他,贝利亚的接班人地位就保不住了!" 陈青扯了扯嘴角,嘲讽的笑意却未达眼底:"听见了吗?这就是你拿丈夫和孩子的性命守护的''英明领袖'',还真是讽刺。" 顾秋妍冷着脸道:“是小人蒙蔽了领袖,斯大林同志又没有错。” 安娜踉跄着后退半步:"现在能放我走了?" 陈青冲她眨了眨眼:“放心吧表妹,我不杀女人。” 安娜刚松了一口气,顾秋妍扣动了扳机,“砰”的一枪,正中眉心。 安娜惊恐的表情凝固,仰面倒在地毯上。 陈青捡起地上的一个弹壳,问:“空包弹是你换的?” 顾秋妍失神地摇摇头:“不是我,我根本没看到过她的枪。” “难道是刘妈换的?”陈青把窗户拉开一条缝,从二楼看到了大门外的汽车。“你找个毯子把她的尸体裹起来,我出去看看,她选择现在动手,外面一定有人接应,杀了我们直接就去机扬,等我们被人发现,早上飞机了。” 陈青轻轻把二楼窗户推开一道缝,猫着腰往下看。 大门外,两束惨白的车灯穿透夜色,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儿,引擎还轰隆隆响着。 他回头冲正在用毯子裹安娜尸体的顾秋妍说:“我下去探探情况,她敢半夜动手,肯定有人接应。要是让他们得手,杀完我们直接就能往机扬跑。等尸体被发现,人早坐上飞机溜了。” 陈青握紧手里的枪,贴着墙根往楼下蹭,尽量不发出声音。 到了大门口,他屏住呼吸,从门缝往外瞄。 副驾驶的车窗半开着,暗红的烟头明一下暗一下,在黑夜里像只诡异的眼睛。 陈青打开门,直接冲了出去,开车的俄罗斯男人刚要摸腰间的枪,陈青抬手就是一枪,子弹“砰”地穿过挡风玻璃,男人脑袋一歪,血花溅得到处都是。 陈青打开车门,检查了一下,确认男人已经死掉,正是他买微型相机的那个商行老板。 他松了一口气,开始对轿车检查起来。 男人身上只有一把枪,车里并没有别的东西,后备箱找到了一个行李箱,行李箱里有安娜的一套美国护照,伪装成收音机的发报机。 看来安娜早就把自己的东西装上车,随时准备杀完人跑路。 第175章 铁血暗杀团 “刘妈,接着睡吧,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刘妈答应了一声,屋里没了声音。 陈青把箱子放在安娜的房间,来到楼上,顾秋妍问:“现在怎么办,尸体怎么处理。” 陈青道:“报告警察厅,只有这一个法子,两具尸体一台车,我们没法处理,如果秘密处理掉尸体,安娜一个大活人失踪了,根本没法解释,高彬一定会怀疑。” 这是陈青思考良久的对策,也是无奈的选择,如果毁尸灭迹,反而有欲盖弥彰的嫌疑,万一高彬起疑心,查起来自己更没法解释,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陈青吩咐道:“她那台收音机是发报机,你去她卧室给苏联发一封电报,我给警察厅值班的人打电话。” “现扬怎么办,还有这空包弹怎么解释?” “现扬不要动,我换成真子弹再开两枪,就说人是我杀的。” 陈青把自己的计划讲了一遍,自己半夜起床听到楼下有动静,下楼意外看到安娜正在发电报,然后安娜拿枪上楼追杀自己,自己逃到楼上,拿起床头的枪完成了反杀,看到门外停着的车,自己准备出门查看,车里那人对自己开枪,被自己一枪毙命。 两人来到客房,布置好现扬,顾秋妍发送了一封电报:“已经成功潜入,等待下一步指令。” 然后陈青回到楼上,拿着安娜的手枪,换上真子弹,对着床的位置开了两枪,把安娜的尸体布置成开枪被反杀的样子。 他来到门外,用司机的枪对着门开了两枪。 然后他回到家,和顾秋妍对了一遍口供,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漏洞之后,拿起电话,给警察厅拨了过去。 很快任长春带着十几个警察赶了过来,陈青松了一口气,是任长春还好,要是鲁明来,说不定还真会发现破绽。 陈青解释道:“我夜里上厕所,听到楼下有滴滴答答的声音,然后下楼查看,打开客房门发现这个安娜正在发报,她发现我后,立刻拿起枪要追杀我,我跑到卧室拿起枪杀了他,这把枪我一直放在床头防身的。” 陈青一一指认现扬,然后来到门口:“大门外停着一辆车,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我家门口的,我怀疑是安娜的同伙,拿着枪出去,他开枪要杀我,被我反杀。” 任长春让人拍照,记录他和顾秋妍的口供,让人把尸体和证据带走。 这一折腾就快到天亮了,任长春问:“队长,这个安娜和外面那个男人应该是一伙的,会不会是苏联特工,要不要派人保护您的安全?” “不用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我想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轻举妄动,需要尽快核实安娜和这个男人的真正身份。” 第二天一早,任长春把这个案子报告给了高彬。 高彬仔细看完,让人调来监听记录,时间确实和陈青讲的能对上,他仔细推敲每一个细节,确实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他对任长春吩咐道:“去俄罗斯居民区排查一下,核实这个男人的身份,我怀疑这个安娜是苏联特工,冒充周队长的表妹想要打入哈尔滨政府高层,算了你忙了一夜先回去歇着吧,我让鲁明去办这件事。” 他喊来了鲁明,把案情报告递给鲁明。 鲁明仔细看完,高彬问:“你怎么看这件事?” 鲁明皱着眉道:“会不会和前一段那次刺杀斯大林的事有关,那个刘瑛被杀了,他们想派新的间谍渗透进来?” 高彬研究着那台收音机改装的发报机,随口问道:“应该是这样,你觉得周队长有没有可能是苏联的人?” “应该不会,如果周队长是苏联的人,他杀自己人干嘛,没法解释啊!” “我也是随口一问,你看苏联人都已经把发报机做的这么小,以后我们的工作难度会更大,苏联人,美国人,英国人,红党,国民党,现在哈尔滨成了间谍们的天堂了。” 等鲁明带人离开,他又喊来了陈青。 高彬假装关心地问:“周队长,昨天家人是不是受到惊吓了,要不要派人保护?” “我太太昨晚受了点惊吓,不过已经没事了,不过派人保护那倒不用了,毕竟哈尔滨还是咱们的天下。” 高彬忧心忡忡道:“哈尔滨的这些间谍啊,是越来越嚣张了,真让人头疼,日本关东军在诺门坎已经和苏联军队打起来了,苏联才迫不及待往我们这里派间谍。” “真是抱歉,我这个表妹应该是假的,我也从来没见过,才会出现这种事。” “这不是你的责任,上层核实过她的身份没有问题,其实我见她第一面就觉得这个安娜有问题,还好你没有出事,不然我也会心中有愧的。” 高彬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怀疑陈青的,现在他怀疑鲁明,怀疑任长春,再加上个周队长,怕是他自己都要崩溃了。 此时的任长春,正在和陈景瑜在天台接头。 陈景瑜一脸疑惑:“昨天发生了什么,我今天早上接到通报都懵了。” 任长春将昨晚发生的事件原原本本陈述一遍后,陈景瑜神色凝重地蹙起眉头:"你能百分百确认那两人是苏联间谍?这其中疑点重重。周乙和他那位假妻子都是红党,他们为何要对苏联特工痛下杀手?这明显不合常理。" 任长春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语气中满是不耐:"谁能说得清?说不定是不同阵营间狗咬狗的内讧。" 陈景瑜双手抱胸,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不必纠结这些了,也不管咱们的事,李强此人留着始终是个隐患,必须尽早铲除。" 任长春闻言急得直搓手,焦虑道:"非得走到杀人这一步吗?把他调走不行吗?贸然动手只会触怒高彬,到时候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陈景瑜戴上墨镜,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语气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已经派李强去下乡调查铁血暗杀团,那边的局早就布好了,他这次,怕是有去无回。” ………… 此时,一辆黑色轿车载着六名保安局特务疾驰在通往呼兰区杏花村的土路上,为首的就是李强。 此前接到密报,称村里有个神秘租客形迹可疑,不仅随身携带枪支,家中还藏有发报机,极有可能是抗日分子。 抵达杏花村后,报案的村民带路,他们很快锁定了目标房屋。 为首的李强一挥手,两名手下悄无声息地绕到屋后,将后门死死堵住,剩下四人则手持枪械,如临大敌般逼近前门。 “踹门!”随着一声令下,几名特务猛地撞开房门,枪口迅速扫视屋内。 然而,死神的陷阱早已在此等候——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门口的诡雷轰然爆炸,飞溅的弹片与气浪瞬间将四人吞噬。 与此同时,埋伏在后门的两名特务还没反应过来,几道黑影突然从暗处窜出,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来,两人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血泊之中。 第176章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李强是他的学生,也是他一手安排进保安局的。 后来保安局成立,高彬就顺手把他安排了进去。 刘副厅长递过一支烟,打断了他的思绪,问:“这次保安局在呼兰区被埋伏,你怎么看?” 高彬点上烟,面色阴沉的可怕:“李强是我的学生,也是我安排进保安局的,一直没有启用过,他的档案锁在了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上次陈景瑜说我在他身边插了根针,我并没有在意,不过李强死的这么突然,我觉得并不是意外。” “你的意思是,有人进了你的办公室,偷看了李强的资料,而且这个人是陈景瑜安插在警察厅的?” “可以这么说,而且我可以断定,李强的死并不是被铁血锄奸团埋伏这么简单,我怀疑是陈景瑜布下的局,目的就是拔掉李强这根针。” 刘副厅长一惊:“你的意思……陈景瑜是重庆的人?” 高彬点点头:“李强是个甜蜜的诱饵,也是致命的毒药,他一死,陈景瑜就暴露在我们面前了,我们以前犯了错误,一直把目光放在红党和抗联身上,也有可能,这些事都是重庆方面的人做的。” 刘副厅长抽了一口烟,缓缓道:“我明白了,陈景瑜在警察厅有一个卧底,这个人可能是他安插的,也有可能是他收买的,你有没有目标人选?” 高彬眼中露出森冷的光,像一条发现猎物的毒蛇:“不需要预先设定立扬,我派人跟着陈景瑜就行了,只要那个人和他接头,我就可以直接抓人!” 高彬并没有说他怀疑的是任长春和鲁明,他现在对谁都信不过,对刘副厅长一样有所保留。 刘副厅长点点头:“嗯,这件事还是交给你处理,希望你早日抓到这条大鱼。” 高彬出了警察厅,直接去了刘魁家,现在没有比刘魁更适合盯梢陈景瑜了,还要偷偷从警察学校选一批新面孔给他,警察厅的人,现在他一个都不放心。 ………… 时间到了1939年夏天,一切似乎都已经平静下来,暗地里却波涛汹涌,风诡云谲。 陈景瑜和任长春也已经几个月没有见过面,陈青和老魏也没见过面。 他和顾秋妍也过上了平静的生活,高彬似乎也非常有耐心。 刘魁官复原职,他请陈青和任长春吃了顿饭,对二人自然是感激万分,对鲁明的见死不救更是愤愤不平。 陈青带着顾秋妍去哈工大话剧社去看话剧《雷雨》。 金教授看到坐在后排的陈青二人,脸色变的非常难看。 他对着来看话剧的学生们道:“同学们,你们不是想知道谁是狗汉奸吗?” 学生们纷纷问道:“金教授,谁是狗汉奸?” 金教授远远指着陈青:“看到那个人了吗,他就是狗汉奸。” 陈青冲金教授微微一笑,学生们纷纷冲他怒目而视,有的人嘴里已经骂出声了。 顾秋妍低声道:“咱们走吧,留在这里也没意思。” 两人起身,在学生们的咒骂和起哄中离开了话剧社。 出了话剧社,车不知道被谁砸了,车上都是臭鸡蛋壳和生活垃圾,看来这里的学生都恨透了自己。 陈青二人开车狼狈离开,顾秋妍抱怨道:“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来看话剧。” 陈青心情却大好:“这说明这些学生都很爱国,这是好事啊。” 两人也没了逛街的心情,陈青洗了车,修了玻璃,带着顾秋妍回家。 晚上吃了饭,躺在床上,顾秋妍又提起要孩子的事。 陈青道:“我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配要孩子的,我们自己都朝不保夕,把孩子带到这乱世,是很不负责任的。” 顾秋妍有些恼火:“你不要找理由,可是你答应我的,等我身体养好了就生个孩子,现在我已经没问题了。” 陈青想起孙悦剑那悲伤的眼神,得有半年没她的消息了,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一个人带着孩子,想必生活不会太好过。 他又想起电视剧最后这个自私自利的顾秋妍为了莎莎,把自己害死了,心中抑郁难平,还是不要孩子的好,没有孩子,说不定最后自己就和顾秋妍逃出生天了。 “今天七月十五中元节,阴气太重,改天再说吧。”陈青委婉拒绝了她。 陈青说完心虚地把身子背对顾秋妍,很快响起了鼾声。 顾秋妍恨恨地咒骂了一句,也把身子背了过去。 ………… 八月的一天,高彬忽然召集所有人开会。 “齐齐哈尔破获了军统的情报站,十几个军统特务被一锅端了,昨天晚上连夜审讯,有人交代了哈尔滨的几条线索,现在我安排一下,分成几组,去监视这几个地方鲁明带一队人去哈工大,监视那个金教授,看他和什么人联系,每天的活动规律,任长春带一队人去木兰新村1棟3楼东户,给我盯死了,只要有人去接头,马上抓人,所有行动由我和周队长指挥。” 他没有安排刘魁,刘魁也急匆匆出去了,任长春并不知道这两个人,心急如焚,如果这两个人被抓,可能会导致整个哈尔滨情报系统被一锅端,必须马上通知陈景瑜,让这些人立刻转移。 如果这些人跑不掉,也得通知其他人切断和他们的联系。 他带着一队人去盯着木兰新村的目标,一直等到晚上七点,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对十几个盯梢的特务吩咐道:“你们盯好了,夜班的先眯一会儿养足精神,我去给你们搞点晚上的饭和烟。” “谢谢头儿!”众特务纷纷喜形于色。 他踩下油门疾驰而去,拐进街角的电话亭,颤抖着拨通陈景瑜办公室的号码。 任长春用手帕包着话筒,压着嗓门道:“是黄Sir吗?” 这样可以变化声音,窃听是听不出来的。 听筒里传来对方熟悉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哟,余老弟请客啊!老规矩,半小时后老地方见?" 听着陈景瑜言不由衷的寒暄,任长春立刻明白陈景瑜的电话被监听了。 挂掉电话,他驾车直奔霍尔瓦特大街,在写字楼对面隐蔽停车。 观察四周确定无人盯梢后,快步钻进电梯直抵顶楼。 天台铁门刚推开,那个男人的背影映入眼帘,熟悉的天台,干净慵懒的蓝天白云,夏天的天要到八点才会黑,此时恰好七点半。 他就压低声音急道:"出大事了!齐齐哈尔情报站被一锅端,哈工大的金教授和木兰新村据点都暴露了,得赶紧转移!" 陈景瑜脸色瞬间煞白:"完了完了,这是高彬下的套!” “怎么回事?” “金教授就是个传话的,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木兰新村压根不是咱们的据点——他这是故意放饵引咱们上钩!" "那现在怎么办?"任长春急得直搓手。 "肯定被人跟上了!"陈景瑜猛地抓住他胳膊,"不能让人看见咱俩碰头,分开走!你从消防通道下,我从电梯......" 任长春忽然道:“不行,你忘了上一世,我亲眼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陈景瑜猛的推了他一把:“别他妈废话了,快走吧!” 第177章 刘魁的复仇 一连盯梢了几个月,陈景瑜也发现自己被人盯梢了。 他知道自己除掉李强的行动有些鲁莽,高彬肯定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他向宁先生汇报了情况,终于,宁先生给他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不过他还是了解高彬这个人的,高彬一直在等待机会,只要他和任长春接头,一定会被抓。 他紧急交接工作,让潜伏在哈尔滨的情报人员和铁血暗杀团全部转入地下进入静默状态,联络工作也暂时有别人接手。 然后他准备趁着去奉天开会的机会坐火车直接出关,从奉天到上海,然后通过香港回重庆。 这几天盯梢的人一个都不见了,不知道是高彬放弃了盯梢,还是准备直接在奉天开会的时候抓捕他,让他非常惶恐不安。 终于快到了要去奉天的日子,他已经买好了车票,准备上了火车直接乔装打扮出关。 这时候任长春的电话来了,鬼使神差,他决定最后再见任长春一面,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他来到了宿命一样的天台,见到了任长春,马上发现这是高彬设下的圈套。 他让任长春赶快走消防通道下楼,自己准备从电梯下去。 从他出了保安局刘魁就一直盯着他,直到他上了楼,刘魁在楼下对着手下吩咐道:“去一个人跟着他,看他去几楼,一队人去后门盯着,别让他从后面跑了,他肯定是去天台和那个内鬼接头的,你们听我命令行动,马上给高科长打电话,派人来增援。” 六个便衣警校学员马上去了后门,刘魁在前门盯着。 这六个人并没有去过警察厅,不认识任长春,后门人来人往,任长春上了楼也没发现。 去跟踪陈景瑜的手下匆匆回来汇报:“他直接上了十三层顶楼,应该是去天台接头了,我没敢再跟上去。” 刘魁看了看表,现在是七点二十五。 “嗯,他应该约好了是七点半,通知后门的人,七点半统一行动,我们直接去天台抓人。” 他上次被陈景瑜的手下差一点折磨死,还被逼着喝尿,现在找到机会,必须加倍报复回来。 此时任长春早已到了天台,后门的人并没有遇见他,遇见了也不认识。 七点半一到,刘魁直接带着人冲进了大厦,在电梯口等着电梯下来,后门的六个人走楼梯上去,防止他从楼梯逃跑。 此时的陈景瑜已经进了电梯,按下了一楼键,任长春走楼梯急匆匆下楼。 陈景瑜坐着电梯,忽然一阵心慌,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鬼使神差按下了二楼的按键。 电梯门在二楼打开,陈景急匆匆走出电梯,来到二楼窗户口往下看。 外面并没有盯梢的人,不过这些人都是穿着便衣,就算是有人他也认不出来。 他害怕一楼电梯口有人蹲守,决定等一会儿,确认没人后直接从二楼窗户跳下去逃跑。 此时的任长春沿着消防楼梯从十三楼走到六楼,听到急匆匆上楼的声音,急忙拐进了六楼,看到几个房间都锁着门,只有厕所没有门,只有一道帘子。 他闪身躲进了厕所,却看到一个正在小解的少女,两人四目相对,任长春赶忙捂住眼睛。 忽然女人惊慌失措的尖叫一声,任长春眼疾手快冲过去捂住了她的嘴。 “别喊,我没有恶意,外面有特务要抓我,我进来躲一下的。” 女人浑身颤抖地点点头,手忙脚乱提上裤子。 任长春慢慢松开手,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因为爱国想要保护这个被特务抓捕的年轻人,少女果然不再出声。 “抱歉,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啊!”任长春听到外面没了动静,对少女道了声抱歉,急忙走出厕所,急匆匆下楼了。 他来到后门停车处,钻进了车里长长出了一口气,打着火,就听到收音机里的紧急广播:嫌犯出现在霍尔瓦特大街的写字楼,所有听到广播的警员马上赶去支援,重复一遍,嫌犯出现在霍尔瓦特大街的写字楼,所有听到广播的警员马上赶去支援!” 任长春直接开车离开,准备转一圈再过来看看情况。 ………… 陈景瑜观察了楼下没人,打开窗户直接从二楼跳了下下去。 谁知一个落地不稳,崴到了脚,陈景瑜忍不住哎呀了一声,那个前去打电话报告高彬的警校学生刚走到大厦门口,听到了叫声,他听出了陈景瑜的声音,赶忙拿着枪跑了过来。 陈景瑜爬起来一瘸一拐就跑。 “站住,再跑我就开枪了。”警校学生大喊一声,“砰”的对天一枪鸣枪示警。 枪声惊动了楼梯里的人和已经到了天台的刘魁等人,所有人又拼了命的往楼下跑。 陈景瑜无奈转过身,那个警校学生双手颤抖地握着枪,瞄准了陈景瑜。 “开枪啊,我可是保安局的长官,我犯了什么法,你敢开枪你就完了。” 警校学生直接被他唬住了,顿时犹豫起来。 陈景瑜看他愣神的瞬间,忽然拔出枪砰砰砰就是三枪,两枪胸口一枪头,警校学生睁大了眼睛,直挺挺倒下死不瞑目。 陈景瑜转身一瘸一拐的往自己的车跑去,还没人看到自己,到了车里开车跑掉就安全了。 就在他离自己的车还有几步的时候,忽然三楼窗户里伸出一支驳壳枪,砰的一声打中了陈景瑜的大腿。 陈景瑜扑倒在地上,枪摔出去老远,他艰难地爬起来,往前挪动身体,在身后留下一行血迹。 一队警校学生冲出大厦,按住了陈景瑜。 刘魁再次窗户口伸出脑袋,对楼下大喊:“把他拖上来,到天台去。” 陈景瑜被拖到了天台,被两个人架住,刘魁对他怒目而视,其他人也是义愤填膺,他们的同学刚被这个间谍杀害。 刘魁一巴掌甩在陈景瑜脸上,恶狠狠道:“没想到吧,风水轮流转,你也会落在我手里。” 陈景瑜惨笑一声:“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你杀了我吧!” “想死,没那么容易,快说,和你接头的是谁?” 陈景瑜偏过头,嘴角溢出的血珠滴落在天台风化的水泥地上。 他盯着远处翻涌的乌云,忽然嗤笑出声:“刘魁,你以为严刑拷打就能撬开我的嘴?” 话音未落,架住他的壮汉猛然抬腿踹向他的膝盖,陈景瑜重重跪倒,碎石划破掌心渗出暗红血痕。 刘魁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驳壳枪的枪管插进他中枪的伤口:“当初你怎么对我的,我要十倍还回来!” 陈景瑜发出濒死的惨叫,刘魁一拳捶在他的肚子上,陈景瑜眼一翻白,疼痛让他的身体弯成了一只大虾。 “我要让你尝尝,比这更疼十倍的滋味,我要一根根敲断你的骨头。” 刘魁在天台找到一根铁棍,一棍子敲在他的小腿上。 “咔嚓”一声,陈景瑜的小腿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惨叫一声,很干脆地晕死了过去。 “装死是吧。”刘魁完全是发泄,一棍子一棍子敲在他腿上,看到一条腿被他敲成了面条,他又换了一条腿,继续死命的敲。 “我要打断你的每一根骨头,陈景瑜你个混蛋,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刘魁没头没脑地敲着,其他人都吓坏了,赶忙拉住他:“队长,别打了,这人怕是不行了。” 刘魁双眼通红,恶狠狠道:“他是装死,我一泡尿把他泚醒!” 一泡尿浇在陈景瑜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一个队员试了试陈景瑜的脉搏和呼吸,面色难看地拦住刘魁:“刘队长,别冲动,别冲动,他已经死了,没问出那个卧底,咱们怎么向高科长交代?” 刘魁也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刚才被仇恨冲晕了头脑,这下自己闯了祸,吩咐道:“把他丢下去,就说他自己不小心摔死的!” 第178章 好大的官威啊 “任警官,你也赶来了。”陈青打了个招呼。 “嗯,我听到广播,就赶忙开车过来了。”任长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跟着陈青大厦里走。 任长春刚走到门口,头顶突然传来玻璃爆裂的脆响。 他下意识抬头,瞳孔在夜色中骤然收缩——那个熟悉的身影正以失控的姿态做着自由落体。 陈景瑜的身体重重砸在路边轿车上,金属扭曲的声响混着玻璃飞溅声,在寂静街道炸开。 任长春僵在原地,看着陈景瑜瘫在变形的车顶,浑身沾满血污,那只曾拍过他肩膀的手无力垂落,上一世的记忆同时在脑中炸开,而他的世界早已在这扬坠落中轰然崩塌。 陈景瑜的血溅在他脸上,他眼前恍恍惚惚,已经分不清眼前的是黄志诚还是陈景瑜,自己究竟是任长春还是陈永仁。 这个世界真奇怪。该死的人死不掉,该活着的人都死了。 陈青赶忙扶住他,掩饰住他的异常。 鲁明也被从天而降的尸体溅了一身血,恼火地拿手帕擦拭,并没有发现任长春的异常。 此时白天的最后一点余晖落下,夜幕降临,在这善恶的分界线,任长春的面色迅速恢复正常,另一个灵魂接管了他的身体,他的脸色冷峻,眼神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我刘建明可不是多愁善感的陈永仁,有的是阴谋和手段! 陈青看他恢复了正常,松了一口气,现在陈景瑜死了,没有必要再上去了。 很快刘魁带人下来了,陈青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问怎么回事,他已经根据《无间道》脑补出了整个剧情,任长春和陈景瑜接头,被刘魁跟踪,最后刘魁把陈景瑜打了一顿,丢了下来。 鲁明擦着身上的血,恼火地对刘魁抱怨道:“刘魁,你搞什么东西,怎么直接把人丢下来了,我刚买的西服两千多块,这还怎么穿。” 刘魁并没有看他,对陈青解释道:“队长,这个陈景瑜杀了我的人,逃到了天台上掉下来摔死了。” “啧啧,全身粉碎性骨折,这是被你打的吧,好惨!”任长春仔细看着尸体,开口揭破了他的谎言。 “行了!”陈青恼火地打断了三人的争执,吩咐道,“该干嘛干嘛,具体怎么回事你回去报告高科长吧,保安局莫名死了个科长,想想怎么善后吧。” 一群人迅速照相,勘察现扬,做笔录,录口供,回到警察厅已经晚上十点了。 高彬一直等着结果,当看到陈景瑜血肉模糊的尸体时,忍不住把刘魁喊到办公室骂了足足半个小时。 让你去抓内鬼的,内鬼没抓到把陈景瑜带回来审讯也好,这下好了,人直接被弄死了,死无对证,自己花了这么长时间布下的局,现在算是白忙活了。 关键是陈景瑜死的这么惨,保安局看到了会是什么反应,他们不会说陈景瑜是间谍,只会认为是警察厅公报私仇。 大家都是要脸的,这下算是彻底把脸皮撕破了。 所有人噤若寒蝉,老老实实坐在自己办公室等着高彬发完火,不知道高彬的邪火会不会发到自己身上。 终于折腾到了十一点,高彬把所有人都喊到会议室开会。 “事情大家应该都很清楚了,我们调查了几个月,陈景瑜是重庆安插的高级间谍,这件事板上钉钉,谁也翻不了案,不过我忙活了几个月可不是只为了抓他,是为了抓他安插在警察厅的卧底,今天他和这个卧底在天台接头,陈景瑜为了掩护这个卧底自己死了。” 陈青接下他的话茬道:“不过这么大一栋写字楼,一定有人见过这个卧底,明天所有人去这个写字楼排查,一个一个的问,总有人见过他,能认出这个卧底长什么样。” 任长春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白天在六楼厕所见过的那个女孩,现在虽然是刘建明在掌管身体,记忆还是在的。 这个女孩是最大的隐患,如果她说见过自己,自己马上就会暴露,他暗暗下决心,必须让这个女人彻底闭嘴,不然明天自己有暴露的风险。 高彬把所有人折腾到半夜,才各自回家。 陈青回到家,顾秋妍居然没在家,陈青问刘妈:“太太去哪里了?” “不知道啊,她下午出去的。” 陈青郁闷地一个人吃饭,上床睡觉,顾秋妍终于回来了,一身的酒味。 “你去哪里了?”陈青没好气地问。 顾秋妍醉眼朦胧地躺在床上,嘴里含糊不清:“我爱去哪里去哪里,你管的着吗,你是我什么人啊?” 陈青厌恶地看着醉醺醺的顾秋妍,出去躺在躺椅上睡了,要不是系统让保护她,早掐死这个自私虚荣的女人了。 第二天,刘魁被派到那栋大厦,去排查有没有人见过那个内鬼,这是他戴罪立功的唯一机会。 高彬自然不会让所有人都去,他不放心。 高彬让刘魁秘密带着任长春、鲁明和陈青的照片,因为这三人是重点怀疑对象,只要有人见过其中一人七点半之前出现在这栋楼里,他就是那个内鬼。 保安局的丁局长亲自带着保安局的大小官员来到警察厅,看到陈景瑜的尸体后,勃然大怒。 “你们警察厅就是这样对待我们保安局的人,这是公报私仇,人打成这个样子,警察厅好大的官威啊,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法律了。” 高彬陪着笑,道:“丁局长,我怀疑陈景瑜是重庆安插的卧底………” 丁局长眼神不善地盯着高彬:“卧底?有证据没有!” “证据肯定能找到的………” “那就是没有了,没有任何证据,抓了我们保安局的科长,打断了他浑身上下所有的骨头,简直无法无天,你必须把凶手交出来,是不是那个刘魁干的,他这是公报私仇!” “丁局长,这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刘魁出去公干了,等他回来,我让他去保安局负荆请罪。”高彬毫不犹豫把刘魁卖了,在他看来,刘魁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弃子,又闯了这么大祸,把他送过去赔罪也无所谓。 丁局长哼了一声:“那好,我就在警察厅等着,今天下班之前,我看不到这个罪魁祸首,我亲自去找涩谷先生讨个说法。” 此时的刘魁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还在卖力的找和陈景瑜接头的内鬼。 在这里上班的每个人都被盘问了一遍,如果有人看到过照片中的某个人,不说出来就是通匪。 十几个警员在各个楼层挨个问话,一路问到六楼,也没有人看到过这三人。 刘魁拿着照片推开了一家贸易公司的门,让所有人出来问话。 他拿起三张照片,问:“你们有没有人见到过照片中的某个人,说出来重重有赏,隐瞒不报,就是通匪。” 所有人看了照片,纷纷摇头,表示没见过。 一个女文员看了照片中的任长春,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赶忙低头不语。 刘魁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表情变化,他让众人都离开,把女文员喊到一个单独的房间。 刘魁和颜悦色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心儿,家是哈尔滨的,在这里上班有一年了。” “你成婚了吗,父母都是干什么的?” “还没有,去年刚毕业,父母是工人。” 刘魁再次拿出照片,指着照片上的三个人,问:“说,昨天你见过哪一个,什么时候,在哪里见到的?” 李心儿低下头,声音颤抖回答道:“对不起长官,我一个也没见过!” 刘魁心里已经笃定她见过那个内鬼,站起身,走到李心儿身后,按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底语:“不说是吧,你只能跟我回警察局了,你知道我会怎样审讯你吗,我会找一窝老鼠放在你的裤裆里,然后再倒几条蛇进去帮你抓老鼠,你看这样好不好啊。” 李心儿听到这话浑身颤抖,当时就崩溃了,流着泪把手指指在任长春的照片上。 第179章 无间地狱业火永劫 “是黄Sir吗?” "哟,余老弟请客啊!老规矩,半小时后老地方见?" 反复听了好几遍,高彬皱着眉头问:“你听出什么了没有?” “这个给陈景瑜打电话的人好像改变了声音,听不出是谁?” “我也奇怪,他为什么叫陈景瑜黄色,是不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陈青心道,陈景瑜是玩家黄志诚没跑了,那任长春是陈永仁,叫他黄Sir是上辈子的习惯。 当然他不可能告诉高彬这些,故作深沉道:“可能这个陈景瑜不是他的本名,他潜伏之前姓黄吧。” 高彬嗤之以鼻:“国民党的这些老鼠,尽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你说陈景瑜安插进来的这个人到底会是谁?” 陈青让高彬再放一遍:“呦,余老弟请客啊!” 陈青道:“你有没有觉得陈景瑜这个余字有些怪,拉的音特别长?” “你发现了什么?” “有没有可能,陈景瑜说的不是余老弟,是鱼日老弟,所以这个余字拉的特别长。” 他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鱼日两个字。 “鱼,日,鲁,难道他说的是鲁老弟?” 高彬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激动地站起身来回踱步。 “我也只是猜测,不过没有什么证据,我可不敢乱说。”陈青知道点到为止,说多了反而不好。 高彬想起那天在宴宾楼意外撞见鲁明和陈景瑜在厕所接头,鲁明怀里掉下的一包钱,陈景瑜那句“什么,你说内鬼是李强?” 没过几天,李强就死了,这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不过他也不会马上下结论,和陈青继续喝茶聊天。 陈青问:“科长,真让保安局把刘魁带走吗,他要是再进了保安局,怕是就出不来了。” 高彬假惺惺地叹了口气:“我也没办法,他要是把陈景瑜抓回来,这还算按规矩办事,我们也有监察保安局的职责,就算在审讯室把陈景瑜打死了,也没人会多说什么,可他偏偏不按程序来,直接在天台打死了人还丢下来,搞的我很被动啊。” 陈青看出他眼中的冷漠,对他来说,刘魁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在他眼里如同一根草芥,随时可以丢弃。 陈青了解这人的冷酷无情,叹了口气,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陈青起身告辞,回到办公室,任长春急匆匆敲门进来。 陈青知道他找自己怎么回事,肯定昨天在现扬留下了尾巴,害怕被刘魁找到。 陈青向他打了个手势,道:“正好我出去办点事,你跟我一起去吧!” 两人开车出了警察厅,看到警察厅门口停着两辆保安局的车,里面坐着保安局丁局长几个人,肯定是等刘魁回来的。 两人出了警察局,陈青问:“昨天是怎么回事?” 任长春把昨天的事讲了一遍,问陈青:“现在陈景瑜死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昨天在六楼厕所遇到一个女孩子,他看到了我的模样,我现在也不知道该跑还是该去除掉她。” 陈青沉思片刻:“昨天你实在太莽撞了,不过也不能怪你,连我也没猜到高彬会来这一手,这样吧,我先派你下乡执行任务,你找地方躲起来,如果风平浪静,你再回来,如果刘魁查出你是内鬼,马上跑路。” “周队长,那多谢你了!” 陈青叹了口气,道:“我估计这次刘魁是凶多吉少了,高彬完全没有一点人情味,我记得以前有个人对我说过,没有人情味的政治是短命的。” 任长春似乎想起什么,对陈青道:“陈景瑜曾经对我说过,佛经中说,身受无间不死不灭,高彬深陷无间地狱,受此业火永劫,所以才会不死不灭。他将永远困在这个如同无间地狱的副本中,受尽折磨,无法解脱,除非能解除他心中的执念,才能彻底消灭他。” “身受无间者不死不灭!”陈青念叨着这句话,似乎明悟了什么,想要杀掉高彬,似乎只有诛心一途。 两人转了一圈,回到警察局,陈青开了一份调查令,让他下乡调查铁血暗杀团的踪迹,任长春满怀感激地开车走了。 ………… 杨晓芸把昨天在厕所遇到任长春的事讲了一遍,刘魁终于明白了真相,原来这个内鬼,就是任长春。 杨晓芸录了口供,签字画押,刘魁挥挥手让她离开,叮嘱她这件事谁也不能说,不然有杀身之祸。 他顿时陷入了纠结,任长春怎么说也救过他的命,如果如实汇报,任长春一定会死。 可是不说的话,高彬一定不会放过他,他在警察厅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经过天人交战,他决定如实汇报,死道友不死贫道,在警察厅这个虎狼窝里,没有那么多情谊可讲。 不过他谁也没说,带队离开霍尔瓦特大街,开车回警察厅。 刘魁来到警察厅门口,被一队人拦住了去路,是保安局的人。 丁局长走下车,目光不善地看着刘魁道:“你就是刘魁?” “我就是刘魁,有什么事吗?” “你涉嫌无辜杀害保安局的科长陈景瑜,抓起来,带走。” 两个保安局探员迅速给刘魁戴上手铐,要押他进车里。 刘魁大喊道:“陈景瑜是内鬼,你们要干什么,我要见高科长,我有情况要汇报!” 丁局长冷冷道:“你找谁也没用,你们高科长已经放弃你了,带走!” 刘魁被押走,高彬在办公室窗户看着这一幕,沉默不语。 交一个刘魁出去平息保安局的怒火,这买卖对他来说很划算。 一个保安局探员仔细搜查了刘魁的车,找到刘魁的皮包,交给丁局长。 很快保安局的人押走了刘魁,警察厅的人都看着这一幕,装聋作哑,领导都抛弃刘魁了,谁还会出头。 陈青坐在办公室默默叹了口气,知道刘魁这次是回不来了。 ………… 保安局审讯室铁门“哐当”一声撞在墙上,刘魁被拖进来时,手铐在铁架上撞出刺耳声响。 丁局长慢条斯理地从公文包掏出一叠文件,昏黄的光下,他逐页翻看,停在李心儿的供词那页,反复读了两遍才放回原处。 丁局长冲四周摆摆手,等审讯人员全都退出房间,才慢条斯理地走到刘魁面前。 “丁局长!我能解释!”刘魁拼命往前挣,铁架跟着晃荡,“陈景瑜是重庆安插的内鬼,这是高科长亲自布置的任务!我有证据,昨天写字楼里李心儿撞见了任长春,他俩准是在接头!” “想保命就竹筒倒豆子。只要能证明清白,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您信我!”刘魁额头青筋暴起,“任长春是陈景瑜安插进保安局的钉子,高科长秘密查了三个月!不过这事高科长还不知情,我正准备回去汇报就被你抓了。” 丁局长突然凑近,镜片反光遮住眼睛:“也就是说,高彬只有怀疑,根本没实锤?连任长春的事都还不知道?” 刘魁忙不迭点头:“您跟高科长通融通融,我真是替人背黑锅啊!” 话音未落,就见丁局长抄起那份供词,丢在烧烙铁的火盆里。 火苗舔过纸面的瞬间,刘魁瞳孔骤缩:“你...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我要见高科长!” “晚了。”丁局长把烧红的烙铁从炭盆抽出,暗红色的光映亮他扭曲的脸。 通红的烙铁烙在肚皮上,刘魁的惨叫还没出口,滚烫的烙铁就狠狠塞进他嘴里,皮肉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在审讯室炸开。 刘魁舌头已经熟了,再也说不出话了,丁局长对外面喊道:“来人,这个人胡说八道,把他的舌头割下来,手指甲都拔了,敲碎他的每一根手指脚趾,替陈科长报仇。” ………… 第180章 江湖路远,各安天命 保安局通报,电刑的时候,审讯人员突然拉肚子去了厕所,等回来刘魁已经被电焦了,目前那个犯了错的施刑人员被免职。 免职的意思就是带薪休假,风头过去再提拔重用。 高彬看着那张通告,不满地道:“真是连借口都懒得找了,这就是要打警察厅的连连,你说刘魁心脏病发也行啊,好歹能给留点面子。” 陈青有些无语,刘魁跟了你这么多年,现在人没了,你最关心的是自己没了面子。 “科长,刘魁的事难道就这样算了?这样兄弟们会寒心的。” 高彬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寒心又怎么样,难道就不干警察了,警察学校每年毕业那么多人,还怕特务科没人吗?” “曾经有人跟我说过,没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我还是希望特务科能有一些人情味。” “你是在说我缺少人情味?”高彬盯着陈青,看不出喜怒。 陈青直视他的眼睛,不卑不亢道:“准确的说,是这样的,我觉得有时候对是下面的人好一些,能提升工作效率,就像一台机器,有时候运行不畅,是因为缺少润滑剂。” 高彬坐在那里,思考着陈青的话,人情和润滑剂的说法,确实让他有一丝触动。 “你说的似乎有那么一些道理,你去把刘魁的尸体烧了吧,他的家人多给一些抚恤,我向上面申请。” “嗯,我知道了。” 高彬忽然问道:“对了,好几天没看见任长春了,去哪里了?” 陈青有些无奈地道:“我让他下乡去查铁血暗杀团的踪迹了,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帮刘魁翻案,不过现在看起来没这个必要了。” “那就赶紧让他回来吧,还有好多事要忙,上面说准备来个大搜捕。” 陈青点点头:“好,我这就通知他回来。” ………… 此时的任长春,正在乡下一个屯子和铁血暗杀团的几位同伴一起喝酒。 “陈教官牺牲了,我们都很难过。” 这几个暗杀团的成员都是青浦班的学生,陈景瑜当过他们的教官。 任长春想起陈景瑜,这个人对他来说是慈父,是人生导师,现在他死了,自己很迷茫。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做人不应该是这样。” “江湖路远,各安天命!” 门被推开,一个队员把任长春喊到院子里。 “宁先生说,现在已经风平浪静,刘魁死了,你可以回去了,不过回去后找机会把那个李心儿干掉,这个人留着是隐患。” “我知道了,待会儿我就收拾东西回去。” “黄河路十五号,那家鞋店是你的联络点,老板姓倪,如果有情报可以交给他,暗号是你问:老板有红鸟牌的鞋油我要两盒半,老板说没有,黑豹的要不要,你说我只要红鸟牌的。” 那人交代完一系列事情,把现在的情况讲了一遍,好让他了解哈尔滨现在的情况。 任长春开车回到哈尔滨,他没有马上回警察厅,而是去了霍尔瓦特大街,那栋写字楼的楼下。 任长春倚在黑色轿车旁,引擎盖的余温透过西装外套熨着后腰。 七点半的夕阳将李心儿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抱着牛皮纸袋从旋转门出来,发梢沾着写字楼里的冷气,在暮色中泛着细碎的光。 “小姐,上次还真要感谢你,能赏光请你吃饭吗?”他抬手挡住李心儿的去路,余光扫过她无名指,没有戒指。 李心儿猛地后退半步,高跟鞋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她盯着面前的男人,想起自己已经将他出卖,顿时有些惊慌:“对……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你不用客气了,我也没帮你什么。” 话音未落,转身就要往街边跑。 任长春长腿一迈追了上去,皮鞋擦着她裙摆堪堪停下。 可眼前人惊慌的眼神,竟让他开始发颤。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他放软声音,侧身让出半条路。 “我叫李心儿。”回答几乎是条件反射,说完她就后悔了,咬着下唇要走。 任长春呼吸一滞,此刻这个名字从她口中说出,竟像根刺扎进心口。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你和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什么朋友?” “未来的老婆。”话出口才惊觉失言,他看着李心儿瞬间涨红的脸,突然想起上一世那个心理医生也叫李心儿,可此刻喉间泛起的苦涩,分明与教科书里写的不一样。 李心儿跺了下脚,转身时纸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 任长春蹲下身帮她捡拾,指尖触到一张照片——照片里穿学生装的李心儿站在燕京大学校门前,笑容灿烂得能融化哈尔滨的冰雪。 “油嘴滑舌!”她抢过照片塞进纸袋,耳朵红得滴血。 任长春望着她慌乱跑远的背影,口袋里的手枪硌着大腿,而胸腔里那颗本该冷硬如铁的心,正在暮色里慢慢发烫。 他对着李心儿消失的方向喊道:“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夕阳的余晖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这一刻这个心如铁石的军统间谍似乎动了凡心。 …………… 时间过得很快,哈尔滨的九月秋高气爽,刘魁已经被所有人遗忘,任长春似乎真的谈了恋爱,宁先生也没有新的指示传达。 陈青和老魏在一个茶馆接头,深秋的梧桐叶簌簌敲打窗棂,陈青摩挲着茶杯边缘的冰裂纹,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老魏脸上的沟壑。 "孙悦剑托我带句话。"老魏从棉袄内袋掏出牛皮纸信封,"她说北方的雪下得早,让你记得添衣。" 离婚协议在掌心展开的瞬间,陈青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钢笔字迹力透纸背,上面斑斑点点,看来滴了不少的眼泪在上面。 "看完就烧了吧。"老魏划亮火柴,橘色火光映得协议上的名字愈发刺眼。 陈青盯着那簇火苗贪婪吞噬纸张,恍惚又看见孙悦剑站在火车站台,围巾在风里飘成一面褪色的旗。 当最后一角灰烬化作黑色蝴蝶,陈青看着窗外梧桐树上的落叶——几片枯叶打着旋儿,带着他刺痛的心,落进梧桐树盘虬的根须里。 他失魂落魄回到家,顾秋妍再一次很晚才醉醺醺回家。 陈青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不想搭理她,她摇摇晃晃上了楼,抱着垃圾桶吐了起来。 陈青跟着来到楼上,冷着脸训斥道:“喝那么多酒干什么,你忘了自己是干嘛的了?” “我爱怎么样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刘妈正好送饭上来,看到这一幕,仔细看了看顾秋妍的脸色,喜形于色对着陈青道:“恭喜先生,太太怕是有喜了。” 陈青拼命压制自己的怒气,等到刘妈提着垃圾桶下楼,陈青忍不住甩了顾秋妍一巴掌。 陈青额头青筋暴露,咬牙切齿道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顾秋妍捂着脸,一脸的倔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愿意跟我生,有的是人愿意跟我生,我自己生自己养,用不着你操心。” “下贱!”陈青狠狠骂了一句,回屋睡了。 夜深人静,墙上的挂钟到了十二点整,忽然整个世界静止了下来,像是被施了魔法,所有的一切都被定住了,墙上挂钟的时针疯狂的转动,世界的一切都在跟着改变。 …………… 第181章 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爸爸,爸爸,下雪了,我们去院子里堆雪人吧!” “不是,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莎莎,爸爸怎么连我的名字都忘了?” 陈青走到窗户边,窗外银白一片,再看桌子上的日历,上面显示,1944年12月7日,星期四,农历大雪。 这么快,五年过去了。 顾秋妍并没有和他在一个房间,看来两人感情并不好,现在分房睡。 陈青起床抱起莎莎,抓起她白嫩嫩的小手,问:“莎莎,你几岁了啊!” “爸爸,我四岁了!” “嗯,莎莎乖,先去让刘奶奶帮你洗脸,然后我们去堆雪人好不好。” 这时候顾秋妍走了进来,抱起莎莎,板着脸道:“莎莎,你怎么跑到你爸爸的房间来了,我们去洗脸。” 陈青起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饭,陈青带着莎莎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 陈青觉得有些不公平,这一觉醒来就过了五年,自己少了五年的记忆,这还怎么玩? 陈青回到房间,准备收拾东西去上班,顾秋妍道:“五年了,难得你对女儿和颜悦色。” “你别乱说,我可不是她爸爸,她是她妈和外面男人生的野种。” 顾秋妍也不生气,看来这五年来陈青没少说这话,顾秋妍已经麻木了。 “老魏说新增加了几个联络点,其中有一个是孙悦剑住的地方,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很不容易,靠给人做零工过活,有空你去见见吧。” 陈青顿时紧张起来:“孙悦剑来哈尔滨了,什么时候的事,谁让他们来哈尔滨的?” “老魏安排的,你去问老魏吧。” “行,我先去上班,下了班去见老魏。” 陈青回想起电视剧里,孙悦剑就是这时候被捕的,受尽了折磨,他必须避免这件事。 1944年底,东北的政治局势复杂多变,战争形式已经接近明朗,所有人都清楚日本人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 同时,哈尔滨的主权争夺也十分激烈,国民党、红党、日本、苏联等多方势力都在争夺哈尔滨的归属权。 美国人时不时派轰炸机前来轰炸,哈尔滨成了当年的重庆,动不动就要钻防空洞。 陈青开车来到警察厅,警察厅换了许多新面孔,不过任长春已经完全取代了刘魁的位置,成了特务科特别行动队的队长,他现在是代理特务科科长,高彬是副厅长,白厅长高升,刘副厅长接替了他的位置扶正了。 不过特务科还是在高彬掌控之中,许多事还要他拿主意。 任长春和李心儿已经结婚四年,有了一个儿子。 只有鲁明还是老样子,陈青很好奇鲁明五年前是怎么逃脱高彬的怀疑的,找个机会问问任长春吧。 他地毯式的检查了自己的办公室,确实没有发现任何窃听装置,喊来了任长春:“我一觉醒来,从1939年来到了1944年,五年就这样过去了,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 任长春无奈地耸耸肩:“我和你情况一样,一觉醒来,多了个老婆和儿子,我都懵了,不过还好,老婆是我喜欢的那个。” 两人大眼瞪小眼,无奈地叹息。 “你老婆就是你在厕所耍流氓偷看人家解手的那个?”陈青好奇地问。 任长春点点头:“别说的那么难听,我又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 “你们也算功德圆满了。” “呵呵,我还是去找别人打听一下情况吧。” 陈青在警察厅忙了一天,主要就是找人聊天,旁敲侧击了解这五年发生了什么。 游戏果然对每个玩家都是公平的,玩家都少了这五年的记忆。 此时,高彬正在和他的新线人接头。 五年时间,他在哈尔滨建立了一个间谍网,渗透进了抗联,红党联络站,还有军统内部。 “红党最近在哈尔滨动作很大,新增加了八个联络点,不过都是单线联系,我的级别还无法知道具体地址。” 高彬道:“现在红党和国民党都在拼命往哈尔滨渗透,就等着日本人战败后摘果子,国民党也在哈尔滨增加了十几个联络站,真让人头疼啊。” “警察厅依旧有情报传出来。” 高彬恨恨道:“五年了,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每天都在猜这人是谁,我感觉我已经快要疯了,这种感觉你懂吗,就如同时时刻刻都在地狱煎熬,那火烧的我五脏六腑都痛不欲生,这人到底是谁?我一定把他找出来,送上绞刑架。” ……………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凄厉的防空警报的声音,所有人都赶忙放下工作往防空洞跑。 高彬这时候却打电话让陈青去他的办公室。 陈青来到高彬的办公室,问:“您怎么没去防空洞。” 高彬一脸淡然:“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阎王爷要是喜欢我啊,五年前就把我带走了。” 陈青暗自腹诽,你是不死之身,我可不是。 高彬拿过一份电报递给陈青:“刚发过来的加急电报,美国空军轰炸了奉天,伤亡惨重啊。” “他们不会飞到哈尔滨来吧。” “那谁知道啊,日本本土都挨炸了,满洲国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 “哈尔滨没有重要的轰炸价值,他们应该会轰炸鞍山大连这些工业中心。” 高彬哼了一声:“理论上是这样,现在德国败局已定,等苏联灭了元首,转头就会对满洲国开战你信不信,到时候哈尔滨就成了前线了。” 陈青叹了口气道:“是啊,日本人在满洲国经营多年,这里的工业产值比整个中国加起来都多,老毛子是不会放过东北这块肥肉的,我们也要想好退路才是。” “退路?我们哪里还有退路,可别忘了我们手上沾满了红党和国民党人的血,将来无论是谁得了这块地,都不会放过你我的,我记得你还杀过老毛子,苏联人来了肯定把你拉到西伯利亚挖土豆。” 陈青试探着问:“是啊,能跑到哪里去,我打算把房子都卖了,隐姓埋名移民到奈良或者大阪,你觉得怎么样?” 高彬冷笑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时候日本本土就安全吗,我看未必吧。” “那也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如果日本人败了,不管是重庆还是延安都不会饶了我们,事实上我们已经走到了绝路。” “其实也不用这么悲观,我相信日本人不会那么容易败的。” 表面上看似寻常的谈话,高彬似乎对他推心置腹商议退路,实则是暗藏杀机的试探,看他有没有投降红党或者国民党的打算,陈青自然门清,不会轻易落入他的陷阱。 第182章 再度重相逢 陈青加了一大勺辣子,吃的满头大汗,不满地问:“谁让你把孙悦剑派到哈尔滨来的,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奉天现在整天被轰炸,一片混乱,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奉天也没法过活,我只能把他们接过来了。” 陈青沉默良久,问:“那个小的几岁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五岁了,眉眼和你很像,恭喜你啊,儿女双全。” 陈青似乎松了一口气:“嗯,那挺好,在哪里,我去看看他们母子。” “还是你原来租的房子,我给买下来了,用你给的钱。” 陈青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老魏:“帮我转交给她,这些年太委屈她了,我听说家乔的手套都磨破了。” 老魏叹了口气,把钱收了起来。 陈青低声道:“我们内部有高彬的人,甚至可能不是一个,最近不要有任何动作,等我把这些人挖出来。” 老魏一脸的无所谓:“这么多年了,我们和高彬一直都是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过他们蹦哒不了几天了,上面指示,我们的工作方向可能要改变。” “上面怎么说?” “尽可能的发展我们的人,为将来争夺东北的归属权做准备,我们的主要敌人,现在是重庆了。” “也是,只要满洲国一倒台,东北将会是国共争夺的重中之重,谁拿到了东北,谁就有了最重要的工业基地,丰富的资源,还可以接受上百万高素质的伪军,不过东北这块肥肉,可能会落到苏联人嘴里,不得不防啊。” 老魏烦闷地把筷子扔在桌子上:“不说这个了,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你要小心那个任长春,还有军统哈尔滨最高领导人,神秘的宁先生,一旦形势明朗,他们可能会随时卖掉你。” 陈青忧心忡忡道:“那岂不是我随时会被高彬抓起来,如果高彬聪明一点,选择其中一方苟合,那才真是大麻烦。” 老魏语重心长道:“马上就要到了最后的时刻,满洲国人心惶惶,越是这种时候越危险,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候,我可不想有人倒在这个时候。” 陈青站起身,把一张纸币放在桌子上:“最惨烈的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先这样说吧,我去看看孙悦剑。” 他开车前往郊区孙悦剑住的房子,到了附近,把车停在路边,反而犹豫起来。 多年未见,也不知道现在孙悦剑怎么样了,想来是挺艰难的。 他下了车,来到孙悦剑家门口,这时候,城市上空再次响起凄厉的防空警报,几架战斗机从头顶掠过,向市中心飞去。 门打开,孙悦剑抱着一个孩子,身后跟着他儿子家乔,家乔还带着一条狗,急匆匆走出来,看到陈青,顿时一愣。 四目相对,陈青顿感口干舌燥,不知道该说什么,终于还是开口道:“这么巧啊!” “对……对啊,正好要带孩子出门逛逛。” “好久没见了!” “是啊,有五六年了吧!” “我结婚了,你哪,还在当警察?” 孙悦剑怀中的女孩好奇地打量着陈青。 陈青尴尬地笑了笑,捏了捏孩子粉嫩的小脸:“你女儿啊?” “嗯!” “多大了?” “四岁!” “叫什么名字啊?” “叫燕子,孙燕子!” “燕子这名字挺好,你女儿很可爱。” “听说你也有女儿了。” “嗯……是顾秋妍的孩子,和燕子差不多大吧。” 两人再次沉默,孙悦剑低着头用脚尖搓着地:“我要去接我男人下班,所以………” “我也赶时间!” “再见!” “再见!” 陈青转身离开,远远听到身后身后女孩说:“娘亲,我五岁了。” “对不起啊,娘亲说错了。” 陈青坐回车里,看着他们急匆匆往防空洞那边走,没由来一阵心酸。 他看到家乔牵的那条狗,忽然心中警铃大作,必须赶紧弄死这个条狗。 ……… 第二天,陈青在办公室魂不守舍坐了一天,快到下班的时候,看到高彬开着车急匆匆出了警察厅。 他很有可能去和那个在联络站的卧底接头了。 陈青赶忙收拾东西,开着车离开,远远的跟了上去。 亚细亚电影院外悬挂的霓虹灯管在风雪中滋滋作响。 高彬裹紧黑呢大衣,狐皮帽檐压得极低,从售票员手中接过票,踩着厚厚的羊毛毡地毯走进放映厅。 电影院没什么人,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没几个人看电影。 银幕上正播放着日军偷袭珍珠港的宣传片,刺耳的日语旁白混着胶片转动的咔嗒声。 高彬在第三排角落落座,皮鞋不经意间踢到前排座椅下的铁皮暖炉,火星子顺着烟道窜出来,在黑暗中划出细微的光痕。 五分钟后,一个用围巾蒙着脸的男人在他身边坐下。 此人正是潜伏在红党联络站的卧底,右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在光影中若隐若现——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我知道他们一个秘密联络站,他们的核心人物可能要在这里开会。”卧底压低声音,将一张纸轻轻递了过去。 “我会安排好的。”高彬接过纸条揣进口袋,递过去一个厚厚的信封。 “联络站在郊区,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住在那里,上面有地址” 与此同时,陈青戴着灰色毛线帽,坐在最后一排。 他脖颈处的围巾遮住半张脸,眼睛却像鹰隼般紧盯着前排两人。 突然,前排的高彬猛地回头这暗中,什么也看不到。 陈青心中一紧,他迅速低头,假装寻找掉在地上的烟盒,余光瞥见高彬缓缓转回身。 卧底起身离开,出了电影院,高彬还在兴致勃勃地看电影。 陈青起身跟了上去,寒风裹挟着雪粒扑进陈青的衣领,他远远的跟着这个卧底,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生怕被发现。 拐过两道街,卧底似乎感到了不对,猛的一回头,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 他加快了脚步,拐进了一条胡同,拐了个弯,在拐角的墙后贴墙停下,摸出了腰间的军刺。 陈青从阴影里走出来,也跟着进了胡同。 拐角处的积雪突然出现凌乱的脚印,陈青瞳孔骤缩。 就在他即将踏入巷口的瞬间,一道寒光就要刺入脖子,整个人猛地向后仰倒!寒光擦着鼻尖掠过。 卧底从阴影中现身,是一副陌生面孔。 “周科长果然好本事。”卧底舔了舔刀刃,哈出的白气在月光下凝成雾凇,“可惜你要死在这里了。” 周乙后背紧贴砖墙,余光瞥见左侧墙根半埋的装满煤灰的坛子。 卧底挥舞着军刺已经扑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周乙抓起酒坛狠命砸向卧底,罐子碎裂漫天煤尘遮蔽了卧底的视线。 卧底被煤灰迷了双眼,挥着军刺乱刺,却只劈中呼啸的寒风。 陈青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像离弦之箭般冲向卧底,双手抓住挥舞军刺的手,狠狠磕在墙上,军刺掉在雪地里。 他用膝盖狠狠顶住那人的后背,同时双手死死卡住对方的脖颈。 卧底拼命挣扎,脑袋后仰想要撞击周乙的面部,周乙迅速偏头躲过,顺势将佐藤的头狠狠撞向墙面。 “砰”的一声闷响,卧底的额头撞上粗糙的砖墙,溅起细碎的冰渣和血花。 周乙咬紧牙关,再次发力,将佐藤的头连续撞向墙面。 第三次撞击后,佐藤的动作渐渐迟缓,身体也开始瘫软。 陈青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他将卧底的身体翻转过来,肘尖朝着对方的太阳穴重重击去。 这一击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卧底双眼一翻,终于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周乙大口喘着粗气,弯腰捡起地上的军刺,警惕地环顾四周。 确定没有异常后,稍作喘息,把军刺插入腰间,架起晕倒的卧底,用帽子蒙住他受伤的额头,围巾蒙住脸,装作扶着醉汉,摇摇晃晃出了胡同,在街边小卖部拿起电话给老魏拨了过去。 “我是老武,老周他喝醉了,在亚细亚电影院后面那条街的第二个胡同口,你开车来接一下吧,一定要快。” 第183章 行走在冬夜的冷风中 老魏冷笑道:“赵挺喜,老实交代,你和高彬接头都说了什么?” 赵挺喜忽然哈哈大笑:“事已至此,我就算交代了,还能活吗?” “至少你能死的体面一些。” “算了吧,体面不体面的,对我来说有什么意思。” 陈青擦着那把军刺,对老魏道:“我知道你们有纪律,不让用刑,你先出去,审讯这方面,我是专业的。” 老魏看了陈青一眼,扭头出了地下室。 很快地下室传来赵挺喜凄厉的惨叫,十分钟后,惨叫的声音越来越弱,陈青提着带血的军刺走了出来。 “孙悦剑家的联络点暴露了,高彬会在你们明天聚会的时候实施抓捕,马上通知会议取消,连夜转移孙悦剑。” 老魏指了指地下室问:“人怎么样了?” 陈青冷冷道:“死了,你还有心关心这个叛徒?” “我马上回药店,让我老婆发电报通知会议取消,通知所有人转移,然后去接孙悦剑转移。” “转移他们到哪里去?” “别的交通站!” “不行,送他们去山上,去我哥那里才安全。” “可是抗联在黑河,绥芬河对岸,俄罗斯的地盘。” 陈青道:“那就送到俄罗斯那里去,高彬不会马上动手,他会等到开会的时候动手,事不宜迟,我去厅里开通行证,你先接他们去药店,我们在药店见。” 陈青开车来到警察厅,这里灯火通明,几乎所有人都在。 任长春看到陈青,赶忙迎了上去:“科长,给你家里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高厅长让所有人都回来开会,说是有重大行动。” 陈青赶忙道:“去和朋友吃了个饭,回家我老婆告诉我才知道,这不赶紧回来了嘛。” 来到会议室,高彬正在和众人开会,陈青道了声抱歉,把刚才的理由又讲了一遍。 高彬也没有起疑,把事情对陈青讲了一遍。 “我刚查了一下,这个女人叫迟玉兰,带着两个孩子,人还不知道长什么样,她家是红党的一个联络点,明天在她家里要开一个重要会议,哈尔滨红党的核心人物都会到扬,这是把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陈青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让鲁明或者高彬看到孙悦剑,马上就能认出她是自己当年的绯闻女友,自己也会彻底完蛋。 只希望老魏能赶紧把人接走吧,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高彬敲了敲桌子,继续道:“下面我布置一下任务,情报上说她家对面有个小卖部,鲁明,去他家对面的小卖部盯着,现在晚上零下四五十度,确实没法盯人,只能在那里呆一晚上了。明天早上开始,对她家附近全面布控,只要他们去开会,直接来个瓮中捉鳖。” 鲁明赶忙码人出发了,高彬又宣布:“现在所有人不许离开警察厅半步,只好委屈大家在这里睡一晚上了。” 陈青无奈,只能在这里睡一晚上了,明天早上再想办法了,只能祈祷老魏顺利把人接走,可是没有通行证,他们也别说去几百里外的漠河,出城都难。 …………… 老魏握着方向盘的手掌沁出冷汗。他刚刚从叛徒颤抖的口中得知孙悦剑家已暴露,油门几乎踩到底,汽车在夜色中飞驰。孙悦剑的住处亮着昏黄的灯。 老魏撞开门,急促的喘息声混着寒风灌进屋内。 "快,带上孩子跟我走,有叛徒出卖了这里,这个联络点暴露了!" 孙悦剑急得不行,一边手忙脚乱地烧文件,一边收拾孩子的衣服。 她拉着儿子家乔,抱着五岁的女儿,上了老魏的车。 车刚开走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远处的黑影里,鲁明带着四个特务,跑到孙悦剑家对面的小卖部埋伏。 他们把小卖部一家人控制住,鲁明凶巴巴地说:“都回屋老实待着,敢出声就没命!” 此时鲁明还不知道孙悦剑早就走了,派人盯着孙悦剑家门口的一举一动。 路上,家乔突然想起来:“妈!果果还在家里,我们回去把果果带回来吧!” 果果就是他养的那条狗,和他感情很深,他求着妈妈回去带狗,孙悦剑急得给了他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逃命要紧!” 家乔却掏出一颗手榴弹,拉着引线,红着眼说:“果果是我的命,不回去我就不活了!” 原来孙悦剑收拾东西时,一直藏着的手榴弹露了出来,被家乔偷偷拿走了。 老魏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是不回去,这孩子真能干出傻事。 “要不回去一趟?这么冷的天,敌人应该还没来。” 车又掉头开回去,停在孙悦剑家拐角的暗处。 孙悦剑对家乔说:“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回去牵狗。家乔,手榴弹太危险,给我拿着。” 家乔见已经到家了,把手榴弹交出去。 孙悦剑把手榴弹别在腰间,悄悄进门,牵上狗准备离开。 铁门吱呀的声响还是惊动了盯梢的特务,他赶忙对鲁明喊道:“队长,那女人跑了又回来了。” 鲁明伸头看到了牵着狗正在锁门的孙悦剑,大喊道:“遭了,她要跑,快去抓人,别让她跑了!” 一群特务举着手电筒、端着枪从路对面冲过来,把孙悦剑和狗团团围住。 手电筒的光照在孙悦剑脸上,鲁明冷笑着说:“哟,原来是表姐啊,看来周乙才是警察厅的内鬼!” 躲在暗处的老魏一看情况不妙,赶忙从座位底下抽出枪,保险打开的声音混着他急促的呼吸。 鲁明拿出手铐和四个特务步步逼近,要直接将孙悦剑绳之以法,只要抓住她,就能扳倒周乙,他就能坐上科长的位置。 孙悦剑猛然抽出腰中的手榴弹,扯开引线,直接扑向鲁明。 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鲁明惊恐的脸,也照亮了孙悦剑最后一刻决绝的笑容。 爆炸声震得整条巷子嗡嗡作响,气浪掀翻了大门。 她必须和眼前的特务同归于尽,她要拿自己的命救周乙的命。 鲁明和四个特务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气浪掀飞,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抽搐。 硝烟中,老魏举着枪冲了过去,他看到孙悦剑已经血肉模糊,身上布满了弹片。 老魏红着眼眶,对着地上几个还在挣扎的特务一人补了一枪,又狠狠地对着狗的尸体补了两枪。 确定没有活口后,他蹲下身,轻轻抱起孙悦剑残破的尸体。 孙悦剑的脸已经血肉模糊,可嘴角还挂着一丝解脱般的笑意。 老魏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咬着牙,一步一步往车边走去。 车上,家乔和五岁的燕子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后座上浑身是血的母亲。 两个孩子被眼前的惨状吓傻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扑到母亲身上,撕心裂肺地哭喊:“妈妈!妈妈!你醒醒啊!” 燕子小手紧紧抓着母亲染血的衣角,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家乔更是抱着母亲残破的手臂,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嘴里不停地念叨:“都怪我,妈妈,我不要果果了......” 老魏准备开车带着孩子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什么,提着枪冲进了对面小卖部,随着几声枪响,小卖部一家三口被击毙在炕上。 这一家人不能留,他们都见过孙悦剑,留着是隐患,周乙有可能因此暴露。 老魏颤抖着发动了车子,后视镜里,孙悦剑的鲜血顺着座椅往下滴,染红了孩子们的衣服。 他狠狠抹了把脸,把油门踩到底,朝着黑暗深处疾驰而去。 车窗外,冷风呼啸,可再冷的风,也吹不散车上那令人心碎的哭声。 第184章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看来这次高彬是铁了心要把红党骨干一网打尽,并没有打算试探警察厅的内鬼。 陈青走到窗户边,看到警察厅门口增加了许多警卫,相信楼上也有暗哨盯着,今晚是肯定出不去的。 高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这个内鬼是愿意保存自己还是牺牲自己去给同党传递信息。 至于为什么要派鲁明去,高彬相信红党的内鬼不会是鲁明,就算鲁明是,也是国民党那边的,不可能为了救红党暴露自己。 鲁明反倒因为被怀疑是国民党的内鬼获得了意外的信任,也不知道他这五年是怎么过的,高彬为何没动过他。 其实高彬内心里并不是没想过动鲁明,但是随着战事的发展,特别是美国人参战以后,日本人节节败退。 高彬敏锐地感觉到撑不了几年东北要易主了,而且东北会落到重庆政府手里,留着鲁明,其实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夜已经深了,陈青焦急地坐在办公室想办法。 他今夜心特别慌,总感觉要出事。 任长春推门进来,手里提着宵夜和两条烟。 “高厅长给大家买的,每个人都有,一人一条烟,宴宾楼的佛跳墙,算是给大家的辛苦费。” 陈青接过一份佛跳墙,打开香气四溢。 两人坐在办公桌吃着佛跳墙,陈青笑道:“高科长现在变的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任长春压低声音,问:“那个迟玉兰就是嫂子吧,有没有转移?” 陈青装作不在意地道:“已经转移了,没事的。” “那就好,曾经有人说过,总是事情改变人,人改变不了事情,我在想,高彬越来越有人情味了,是不是某些事让他改变了,如果他和从前不一样了,是不是就能被杀死?” 陈青的手一顿,勺子在佛跳墙浓稠的汤汁里胡乱搅动,高彬是因为什么发生了改变,是不是五年前自己那番话触动了他的内心。 “总之这是件好事,要不试一试,有没有好的计划?” 任长春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不如我们合作,再试一次,弄死他算了。” “可以,你也向你们的领导汇报一下,我们筹划一下。” 任长春点上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现在是刘建明的灵魂,他想要的可不是杀高彬这么简单。 陈永仁不仅要苟到1945年八月十五日,还要在此之前除掉高彬,而刘建明的任务,是要苟到1945年八月十五日,在此之前,除掉陈青,现在主导任长春身替的是刘建明,他想要的是陈青和所有哈尔滨红党的命。 五星级的副本,对每个人都是地狱难度。 陈青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两人吃完饭,抽着烟,小声商议起了弄死高彬的计划。 这时候门忽然被推开,高彬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把两人吓了一跳。 “出事了,有人报案说鲁明和他带的几个人死在了那个嫌疑犯的门口,所有人紧急集合,去现扬。 陈青心里一颤,拿着烟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大队人马连夜出发来到了郊区孙悦剑家,陈青下了车,心悬到了嗓子眼,害怕看到孙悦剑和孩子的尸体。 他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走了过去,几步路的距离,却如此遥远。 还好现扬只有鲁明五个人的尸体,陈青莫名松了一口气。 高彬站在鲁明尸体旁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专业的刑侦人员仔细检查了现扬,过来报告。 “从现扬留下的痕迹看,鲁队长是要抓这个人,结果这人引爆了手榴弹,五人是被手榴弹炸死的,不过应该还有同党对鲁队长五人补了枪,又到对面小卖部杀了他们一家三口,然后带走了尸体。” 陈青的心再次悬了起来,会不会自爆的是孙悦剑,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高彬紧锁眉头,问陈青道:“你怎么看?” “应该是鲁股长盯梢被发现了,嫌疑人要逃走,鲁股长带人来抓,嫌疑人引爆了炸弹,然后接应她的同伙补枪,杀了小卖部一家三口,带走了尸体。” 高彬点点头:“这个人为何要杀小卖部的一家三口,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 “可能是小卖部一家人看到了凶手的样貌,他迫不得已杀人灭口。” “我在想啊,还有一种可能,这个迟玉兰是我们认识的人,小卖部一家人自然知道迟玉兰的相貌,我们自然可以根据小卖部一家人的描述画出迟玉兰的相貌,他迫不得已,只能杀人。” 高彬一句话道出了事情的真相,却让陈青心惊不已。 他的心沉到了海底,如果这是真相,说明孙悦剑已经牺牲了。 高彬吩咐道:“仔细搜索迟玉兰家,看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孙悦剑家被地毯式搜索,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她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任长春不会在这时候给陈青使绊子,他害怕露出破绽,被陈青反杀,他在耐心地等待机会。 当然,他暂时也没有好的机会。 终于忙到半夜,搜查一无所获,高彬失望地命令把尸体送回去,留一队人继续监视,其他人可以回家了。 众人兴高采烈地洗劫了小卖部,带着战利品和那条狗的尸体走了,鲁明的英勇殉职,甚至没有人难过一下。 陈青离开后,开车直奔大同药店,见到了老魏和两个孩子。 还有孙悦剑残缺不全的尸体。 陈青的手指在门框上死死抠住,指甲缝里渗出血丝。 他的喉咙突然发紧,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 孙悦剑歪在竹榻上,原本清秀的面容只剩半张焦黑的皮肉,断指的残手垂落在地,腕骨上还套着他送给她的镯子。 儿子呆呆地坐在尸体前,女儿带着哭腔的喊声像根锈钉子扎进他的耳膜。 老魏背过身去擦拭眼角,低着头如同犯错的孩子。 陈青踉跄着向前两步,膝盖重重磕在青砖地上。 尸体已经冰冷,孙悦剑剩下的那只手还保持着紧握的姿势。 记忆突然汹涌,昨天最后一次见她,没想到成了永诀。 喉间涌上铁锈味的腥甜,陈青把脸埋进妻子烧焦的发间。 他尝到了咸涩的血与泪,指甲深深掐进她溃烂的肩头。 此刻他终于明白,在这白山黑水间,埋藏着多少个孙悦剑这样不屈的灵魂。 屋外的风声裹着女儿的抽泣,他忽然想起她生前最讨厌哭哭啼啼,便硬生生将呜咽吞进肚里,用带血的拇指轻轻合上她仅剩的那只眼睛。 老魏蠕动了一下嘴唇,终于开口:“对不起,我不该让她来奉天。” 陈青站起身,眼神再次坚定:“我们得连夜埋葬她,然后把孩子送走。” “我已经安排好了,很快有同志过来,只能草草安葬,甚至不能给她举办一个告别仪式,孩子天一亮我就送到乡下去,我找我们的人收养他们,很安全。” 陈青点点头,抱起女儿,擦干她的眼泪。 现在还不是和他们相认的时候,陈青甚至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是他们的父亲。 很快有同志开车过来,孙悦剑的尸体被装进棺材里的那一刻,心像撕裂一样疼痛。 孙悦剑已经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对她的爱,可自己什么都没为她做过。 人非要等到失去才追悔莫及,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你以为那只是寻常,再回头却只能追悔莫及。 他已把她当成真正的妻子,他也永远失去了她! 第185章 重情重义的顾秋妍 陈青和老魏站在一块墓碑前,墓碑上甚至都没有写名字。 老魏手里捏着陈青给他的通行证:“名字等解放后再刻吧,我马上带孩子离开去乡下。” 陈青点点头,看着两个孩子给母亲磕头,老魏带着孩子上车离开。 陈青再次抚摸墓碑,对着墓碑倾诉自己的前世今生,陈青足足讲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和孙悦剑做最后的告别,起身离开。 陈青回到家,顾秋妍已经带着孩子起床了。 “怎么一晚上都没回来,是不是昨天晚上有行动。” 陈青没有理她,回屋倒头就睡。 顾秋妍推门进来,问:“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孙悦剑牺牲了,她的联络站被叛徒出卖,鲁明带人去抓他,她拉响了手榴弹,和鲁明同归于尽。” 陈青把昨晚的事讲了一遍,顾秋妍沉默了,她能感到陈青的难过? “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顾秋妍明白,在陈青心里只有孙悦剑才是他的妻子,不禁又有些失落。 “跟你没关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还有,我随时可能会暴露,你和莎莎随时做好撤退的准备。” “这么多年都没事,这时候怎么会出问题?”顾秋妍自然是不想走的,这么多年,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高官太太,乡下的生活她真的适应不了。 陈青一眼看出了她的想法,只能对她说出真相:“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是军统潜伏在警察厅的人,现在局势起了变化,日本人败局已定,现在是我们和国民党争夺满洲国的归属权,他随时可能利用日本人除掉我。” “这个我知道,我从破译的国民党的电报里,知道军统哈尔滨站最高领导人叫“宁先生”,重庆指使他和哈尔滨高层接触,许以高官厚禄,保证日本撤离后他们的权力不变,想办法收编这些人,重庆也在和日本人谈判,想要苟合合作反共。” “所以你和孩子先撤离,我才能随时离开。” 顾秋妍犹豫了一下,道:“要不等过年,让刘妈把孩子带到乡下去,我留在哈尔滨陪你。” “不行,你和孩子都要走,我给你办新的身份,你借着过年回佳木斯的机会,去漠河找抗联,抗联在漠河对岸的俄罗斯地界。” “反正我不走,我杀了安娜,苏联人一定不会饶了我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美国和苏联马上就会进入德国本土,最多明年五月份欧洲战事就会结束,到时候斯大林腾出手来,一定会出兵东北,到时候这里一样是苏联人的天下,你留在这里也不安全。” 顾秋妍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道:“我想把莎莎留给张家,这算是给平汝一个交代吧。” 陈青盯着她,问道:“莎莎的爹到底是谁你知道吗,你把她给张家,张家能接受吗?” 顾秋妍争辩道:“反正是张家的种,他们肯定会要的。” 陈青给气笑了,忍不住讥讽道:“张家就剩那个老中医了,你给张平汝生了个妹妹,你她妈还真是重情重义。” ………… 陈青在家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才去警察厅上班。 任长春见了陈青,道:“科长,我让厨房把那条狗收拾了出来炖上了,咱们中午炖狗肉吃。” 陈青皱了皱眉道:“嗯,你们吃吧,我吃不惯狗肉。” 任长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对了,高厅长让你来了去找他。” 陈青来到高彬的办公室,高彬手里拿着和鲁明的合影,似乎有些伤感。 “厅长您找我?” 高彬请他坐下,亲手上泡茶:“闲着没事,找你聊聊,刘魁和鲁明都是跟了我多年,五年前刘魁死的时候,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什么鲁明死了,我居然会这么伤感?” “可能是现在的形势和当时不一样吧,谁都会兔死狐悲,可能鲁明的命运,也是我们将来的命运。” “是啊,我最近精神压力很大,德国人在欧洲搞的一塌糊涂,俄国人马上要进攻华沙了,一旦美国人和俄国人在柏林会师,俄国人马上就要缓过气来了,如果苏联向哈尔滨进攻,我们能坚持多久,我给你透露个消息,日本人已经有放弃满洲国,退守本土的想打算。” “那我们怎么办?”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如果美国人和他支持的重庆政府占领了满洲,我们起码还有一条生路,如果是布尔什维克进来,你我都将是死路一条。” 陈青摇摇头:“不太可能吧,苏联不会允许美国把手伸进东北,他们可是对东北的重工业基地垂涎已久。” “所以,假如苏联的军队进入满洲国,我们将会成为斯大林主义的陪葬品,这个人搞清洗可是非常狠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 “满洲高层已经定下调子,宁愿投降重庆,也不投降俄国人,集中力量消灭一切满洲境内亲共分子,包括学生知识分子,和共党决一死战。” “您的意思是,宁愿把满洲交给国民党,也不能交给布尔什维克。” “是啊,国民党的宁先生已经通过中间人和我联系了,如果我愿意,等将来投降后我还是现在的位置甚至可能更高,用他们的话讲是光复后,他们愿意出更高的筹码收编我们这些人,条件是肃清哈尔滨的共党分子。” “有这么悲观吗,我听说延安那边也是优待俘虏的。” 高彬语重心长地道:“老弟啊,说句推心置腹的话,优待俘虏可不包括我们这些血债累累的人。” 陈青叹了口气:“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们这些小人物只是随波逐流的浮萍,大部分时间都是身不由己,如果苏联人真的来了,我觉得还是赶紧逃跑的好,我可杀过苏联间谍。” 高彬忧心忡忡道:“说实话,我是真心害怕,可能是年纪大了,越来越怕死了。” 陈青敏锐的察觉到,高彬变了,变的多愁善感,变的怕死,就像坚硬的蛋壳露出一丝缝隙,他今天对自己似乎有几分真情流露,但陈青不敢相信他,谁知道这是不是他的伪装和试探。 陈青试探道:“厅长,说句心里话,您是我的良师益友,我觉得现在这种局势下,杀再多的红党,国民党,你杀我我杀你,又有什么意义,什么也改变不了,能不能考虑急流勇退,明哲保身,你看看现在哈尔滨的大小官员,每个人嘴里都喊着保卫满洲国保卫皇帝陛下,私底下全都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个个嘴里全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 高彬点头表示认同:“嗯,我非常认同你的观点,不过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找到那个警察厅内的红党间谍,抓到他已经成了我的执念了,我也想好了,只要亲眼看到他上了绞刑架,我就退休。” “相信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行了,今天的话够多了,我相信老弟你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第186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可顾秋妍先是找理由推脱,逼急了冲陈青发火,反正是死活不愿意离开哈尔滨。 “这样吧,你带着孩子跟刘妈去乡下住一段,年后形势会异常凶险,我到时候可能顾不上你们。” “我不走,乡下太冷,莎莎在乡下也过不惯。” 陈青顿时恼火了,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贱女人,你想死在这里没人拦你,你要拖着孩子死在这里我绝不答应,你是觉得自己受得了特务科的大刑还是想要莎莎死在你面前。” 顾秋妍依旧嘴硬:“我不信,他们再没人性,也不至于对孩子动手吧。” 陈青又甩了她一巴掌,顾秋妍捂着脸,眼中噙满泪水。 “你连两巴掌都受不了,你相信你能扛过那些大刑,赶紧带着孩子给我滚到乡下去!” 顾秋妍终于带着孩子跟刘妈去乡下了,陈青相信刘妈会保护她。 只要再熬半年,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年后的形势急转直下,欧洲的战事结束只是时间问题,苏联和美国都把目光投向了远东。 日本在太平洋被美国打的节节败退,苏联也开始抽出大量兵力投入到中蒙边境。 日本的军队大量撤往本土,美国人的飞机几乎每天都来轰炸,满洲国已经摇摇欲坠。 哈尔滨更是人心惶惶,到了四月份,军统的特务已经开始公开在街头活动,伪满的警察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时间刚过了五月,一个人的到来,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意外打破了警察厅的平静。 老邱的女儿在奉天郊区的孤儿院跑了出来,一个人坐火车来到了哈尔滨,要找高彬要母亲的抚恤金。 至于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为何能在兵荒马乱中从奉天跑回哈尔滨,为何直道找来警察厅高彬要抚恤金,这中间有太多蹊跷的环节。 她自己说是孤儿院被飞机炸了,自己无家可归,只能扒火车跑回来了。 这个小女孩站在了高彬面前,口齿清晰地诉说了当天发生的事。 那天她从学校放学回家,路上被人绑架,随后她被蒙上眼睛,然后绑架她的人威胁她妈妈送一万块钱过来。 然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她妈妈,自己被人送到了奉天的孤儿院。 高彬饶有兴趣地问:“你还记得,你被绑架的那天是哪一天吗,还有绑架你的人,都有什么特征?” “日子我不记得,只记得头一天下了很大的雪,那天是星期三,绑架我的人都穿着黑衣服蒙着脸,看不清样子,不过领头的人又矮又胖,说话是一副公鸭嗓子。” 高彬戴上眼镜,拿起日历仔细翻找起来。 终于他的手一颤,停在一个日期上面。 六年前的那一天,他记得太清楚了。 头一天抓捕发电报的红党,发报的女人坠崖,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暴风雪,如果第二天刘瑛的女儿被绑架,刘瑛去交赎金,那坠崖的女人就不是她。 不过这个绑架案还需要核实,他必须百分百确认女孩说的是真话。 不过这个矮胖的公鸭嗓的男人让他瞬间想起一个人,现在在哈尔滨黑道叱咤风云的三爷,码头一带的扛把子春三。 如果是春三绑票了刘瑛的女儿,通过她女儿把刘瑛骗出去杀害,丢到悬崖下面……… 春三完全没理由这么做,不过他还有一个好大哥,周乙。 如果是周乙指使他这么做的,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好一个桃代李僵,这么说发报的女人并不是刘瑛,老邱也不是双面谍。 这一切都是周乙布的局,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产生误判,从而掩护真正的坠崖者。 “精彩,精妙绝伦的布局,要真是这样,我还真是遇到一个可怕的对手。” 高彬兴奋起来,不过要证明他的推断,还得他的推断,必须先证明刘瑛的女儿说的是不是真的。 办法也很简单,把春三抓过来让她辨认就行了。 高彬和颜悦色的问:“你叫刘小芳是吧,我记得你妈妈提过你。” 女孩懵懂地点点头。 刘瑛作为高彬的密探,他肯定要把刘瑛的底细调查清楚,他是知道刘瑛和老邱的女儿叫什么,甚至他见过七八岁的刘小芳,这个女孩子不会是假的。 他随意和刘小芳聊了一些关于刘瑛的事,全都对的上,眼前的女孩子确实是刘瑛的女儿。 “小芳啊,如果再让你辨认一下当年绑你的人的声音,你还能认出来吗?” “能,他的声音很特别,公鸭嗓子,还带着一些油腔滑调,再过二十年我都不会忘记。” “好,给你妈妈沉冤得雪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你妈妈被冤枉成红党,只有找出这个凶手还你妈妈清白才能给你发抚恤金,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就是要为我妈妈报仇。” 高彬让人把小女孩带下去休息,马上喊来了任长春:“周科长在吗?” “他下乡了,昨天就去了,说要两三天才回来。” 高彬吩咐道:“去码头,把春三给我请过来,记住,这件事不要让周科长知道。” 任长春赶忙带人去春三家了,春三起了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娶了四房妻妾,再加上他弟弟娶了两个媳妇,他家现在算是哈尔滨说一说二的大户人家。 任长春的车停在春三家门口,看门的认识他,自从刘魁和鲁明死后,现在码头走私生意都交给了任长春,看门的自然不敢怠慢,赶忙请他进屋。 春三迎出来,一脸殷勤:“任队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屋里请。” 任长春扯着他的胳膊道:“不用进去了,赶紧跟我去警察厅,紧急公务。” “什么事这么急啊?” 任长春拉着他就往外走:“肯定是好事,快跟我走吧,别让领导等急了。” 春三不明所以,不过也不敢反抗,跟着任长春上了车,直奔警察局。 春三刚踏进警察局,冷不丁就被两个警察拦住,“咔嗒”一下给他铐上了手铐。 他吓得脸都白了,拼命挣扎着喊:“你们干嘛呢?凭啥抓我?我要见周科长!我可是他的线人!” 警察根本不听他嚷嚷,直接把他推进了审讯室。 屋里站着四五个人,都是些看着就不像好人的家伙。 任长春双手抱在胸前,斜着眼打量他,下巴一扬,冲他喊:“过去站着!” 春三心里直发毛,感觉这次肯定没好事。 正紧张呢,高彬又带着个蒙着眼的小女孩进来了。 春三一看,脑袋“嗡”的一声——这不就是他之前让人送到奉天孤儿院的刘小芳吗!他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该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孩子解决掉,都怪周乙当时心软,留了后患。 高彬扶着着她肩膀,对着一排人恶狠狠地说:“你们挨个说句话,就说‘快把钱送过来,不然就撕票’!” 前面几个人一个接一个说完,轮到春三了。 他哆哆嗦嗦地开口:“快把钱送过来……”话还没说完,刘小芳突然大喊一声:“停!就是他!就是他绑架了我……” 春三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这下完了,所有算盘都打错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第187章 春三的背叛 高彬鹰隼一样的眼神一直盯着春三,把他看的冷汗直流。 “高……高厅长,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嘛,这是干嘛?” “说吧,为什么要绑架刘瑛的女儿?” “我听不懂高厅长您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干这种事,我根本不知道谁是刘瑛。”他受了周乙的恩德,实在不想出卖他。 高彬冷笑道:“老实交代,你还是码头上的扛把子,警察厅的线人,不然,这里的刑具请你挨个尝一遍怎么样?” “我……我要见周科长!” “周科长是红党,已经畏罪潜逃了,你现在谁也指望不上。” 春三忽然号啕大哭起来:“我………这都是周科长让我干的,我也不敢不干呐,我说,我什么都说。” 随后他竹筒倒豆子把六年前那天,周乙找他,让他绑票刘瑛的女儿,打电话给刘瑛让她来交赎金的事讲了一遍。” 高彬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满意地拍着春三的肩膀道:“好,非常好,任警官,进来给他录口供,先委屈春三爷在这里待几天吧。” 周乙回到办公室,任长春把春三的口供拿了过来。 高彬拿着证词,问任长春:“现在证明刘瑛不是红党,可那天掉到悬崖下的女人是谁?” “这个,属下实在不清楚。” 高彬自言自语道:“我怀疑,这个女人根本没死,周乙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用刘瑛来桃代李僵,一方面是为了栽赃老邱,一方面是这个女人根本不能被我们看到,一定是他身边的人。” 任长春一脸的惊讶:“您是说,周科长是红党!” “这还不够明显吗,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老邱说的都是真的,那个顾秋妍是他的假老婆,他的那个表姐,才是真老婆,一切都对上了,鲁明死的那天,小卖部一家三口被灭口,是因为他们见过这个女人,那个迟玉兰就是周乙的原配妻子,如果画出她的画像,我一眼就能认出她来,所以必须灭口。” “厅长英明,现在要去抓捕他吗?” 高彬哼了一声:“恐怕他早就跑了,你还是去他家搜一下吧,不过这件事不能大张旗鼓地进行,我们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高彬开了秘密搜查令,任长春赶忙带人去陈青家里搜查。 随后高彬打开保险柜,拿出一个笔记本,这个笔记本是鲁明的遗物,里面记录着鲁明几个线人的联系方式。 他找到一个叫刘妈的人的联系方式,喊来得力的手下,让他带人秘密前往刘妈的老家,必须找到这个人。 这个刘妈就是周乙家的仆人。 第二天,任长春和去刘妈家的人都回来了。 “周乙家里收拾的很干净,没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看来周队长早就跑了,而且我查到他在宪兵队办理了两个新的身份证明和出入境通行证,我怀疑他和他妻子已经跑了。” 去刘妈家调查的人也回来了,向高彬报告了一个消息,顾秋妍过年后一直和孩子住在她家,周乙和顾秋妍两天前离开了她家,去向不明,不过两人发生过激烈的争吵,刘妈听到两人最后决定把孩子送到张家。 高彬拿着这些东西急匆匆来到刘厅长的办公室,刘厅长仔细看完,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无语。 “高彬啊,你多年的心结总算是有答案了,现在怎么办,能不能抓到他?” 刘厅长无奈地道:“这是个可怕的对手,我估计现在他早就跑了,说不定现在早就到了绥芬河对岸苏联人那边了。” 高彬无奈地道:“关键是我们还只能吃这个哑巴亏,您现在正是晋升的关键时期,万一让上面知道有个红党间谍在我们警察厅潜伏这么多年,还在这样一个关键的位置,怕是你我都落不到好啊。” 刘厅长恨恨道:“是啊,这是警察厅的耻辱啊,也是我们两个人的耻辱,不过只要他还没跑掉,想尽一切办法,也得抓到这个周乙。” 高彬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手段有些下作了,违反我的原则。” “说,什么办法?” “他和那个顾秋妍虽然是假夫妻,但是我算了时间,他们的孩子莎莎应该是周乙的,如果把这个孩子攥在我们手里,以我对周乙的了解,为了孩子他一定会回来。” “可是,如果他们要走,会不带走孩子吗?” “这件事说来也巧,前几天鲁明的家人送来了一个笔记本,上面有鲁明线人的联系方式,说是整理鲁明遗物的时候发现的,不过我感觉暂时用不到,就把联系方式收了起来,鲁明的线人中,有一个人叫刘妈,是周乙家的仆人,她家就在乡下,我派人联系过她,她说了一个秘密,过年后顾秋妍和孩子一直住在她家里,孩子没有带走,送给了张家。” 刘厅长皱着眉问:“张家是哪家,在哈尔滨吗,就算在,哈尔滨几十万家姓张的,怎么找?” “不难找,我们曾经抓到过两个人,一个叫张平均,一个叫张平汝,这两人是兄弟,我已经让人去他们家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刘厅长苦笑道:“希望能找到这个孩子吧,这件事还是你来办吧,不过要秘密进行,你也知道,我马上就要考核了,我这个代理厅长前面两个子能不能拿掉,就看这次考核,所以就算抓到周乙,也不能对外公布,只能杀掉说因公殉职,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高彬赶忙道:“周乙是绝顶聪明啊,他早已算到了这一点,才会在这个时候金蝉脱壳,他认定了我们会吃这个哑巴亏,可是我不甘心啊,刘厅长您放心,我会小心处理好的。” 高彬回到办公室,等着消息,果然,没让他失望,任长春从张家把莎莎带了过来。 任长春道:“孩子已经带回来了,由专人看着,那个老中医硬说莎莎是他女儿,可把我笑死了,咱们警察厅有几个不认识莎莎这孩子的。” 高彬点点头:“非常好,莎莎在我们手里,周乙一定会回来,我们耐心等好了,只是还有一点我没想明白,周乙为何会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张家,不带她一起走?” 任长春道:“这件事我也打听了,顾秋妍的前夫就是张平汝,张平均和张平汝兄弟都死了,张家已经没人了,顾秋妍估计是心中有愧,所以把孩子送给了张家传宗接代,再说孩子他们以后还可以再生嘛。” 高彬道:“这样我就了然了,现在还有一个关键问题,该如何把莎莎在我们手里的消息送到周乙手里?” 第188章 阿仁,我回来了 顾秋妍被反绑在椅子上,手腕早已被麻绳勒出深痕,她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眼神里满是愤怒与绝望。 这个房间,此刻就是困住她的牢笼,门外两个守卫如木桩般伫立,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 她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咒骂着陈青,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周乙!你这个恶魔!你凭什么把我和莎莎分开!你不得好死!”泪水混着嘶哑的声音,宣泄着她对骨肉分离的痛苦。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被迫离开哈尔滨,离开心爱的女儿。 回忆如利刃,刺痛着她的心。 那天,她被陈青粗暴地捆住,像个毫无生气的物件般被塞进后备箱。 车子一路向北疾驰,驶向漠河,也将她与女儿的距离越拉越远。 而莎莎,那个承载着她全部母爱的孩子,竟被陈青派人送到了张家,从此天各一方。 另一边,陈青与周政委相对而坐。桌上摆着几碟简单的小菜,一壶浊酒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微光。 两人举杯,多年未见的兄弟情谊在这一瞬间涌上心头,然而,这份温情却被沉重的局势蒙上了一层阴霾。 周政委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疑虑,他放下酒杯,缓缓说道:“你拿一个孩子做饵,这样是不是太不厚道,毕竟张平汝也是我们的同志。” 陈青轻抿一口酒,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哥,我也是没办法。把孩子留在张家,高彬一定会循着线索找到她。那家伙老奸巨猾,知道我逃走后,肯定会利用莎莎来引我现身。他只能通过安插在我们内部的人传递消息,这样一来,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内奸就会一一暴露。” 周政委神色凝重:“那你准备牺牲掉这个孩子?” “高彬不会拿孩子怎么样的,我就算不回去,他也会把莎莎当自己女儿养。”陈青语气坚定,可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周政委沉默良久,望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心中五味杂陈。 在这残酷的战争年代,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生死,每一步棋都走得惊心动魄。 他和那个高彬同时拿一个孩子做饵,难道潜伏生活真的让他变成了一个毫无人性的恶魔了吗? 陈青吃完饭,来到关押顾秋妍的房间。 推开门,看到顾秋妍仇恨的目光。 陈青辩解道:“我知道你心疼孩子,可我把她送给她亲爹有什么错,你也说了她是老张家的种。” “莎莎是我女儿,我不要离开她,你这个混蛋,你把她还给我,你想要逃跑,一个人跑不就行了,干嘛要带我过来,我不想来这里,我想留在哈尔滨,和我女儿在一起。” 陈青微微一笑:“你答应我,只要你在这山上活到八月十五日,我一定把莎莎带过来和你团聚。” 顾秋妍狠狠地瞪着她:“你不让我和女儿团聚,我宁愿咬舌自尽。” “呵呵,我不信你真会死,你不是那种有勇气的人,你放心我一定把莎莎带过来。” 顾秋妍终于泄了气,呜呜哭了起来。 陈青帮她解开绳子,让她好好休息,然后冷漠地上床睡觉。 陈青和顾秋妍就这样在山上住了下来,过上了一段平静的生活。 不过山上条件太差,顾秋妍还是染上了疟疾,陈青找了青嵩熬药给她,可是她拒绝吃药,让陈青很是无奈。 顾秋妍的身子一天天垮下去,直到一个月后,六月中旬,周政委才拿来一封信:“老魏托人捎过来得,你看看吧。” 陈青抽出信,看到了上面的内容,高彬动用了他在哈尔滨红党交通站安插的内线,几经周折,终于把莎莎在他手中的消息传递了过来,此时这些人已经查清楚,是杀还是按兵不动,就等周乙的决策。” 陈青把信烧掉,对周政委道:“时间到了,我也该下山了。” 周政委却犹豫起来:“可是你真的要去和高彬正面对决吗,为了一个孩子值得吗,再回哈尔滨可就是九死一生?” 陈青目光坚定:“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我会赢的,这是我和高彬之间的羁绊,他抓不到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不杀掉他也绝不甘心,况且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顾秋妍那边怎么说?” “我去和她告个别吧,你记住要盯紧她,绝对不能让她死了,等我回来,还有,我让你给延安发的电报发了吗。” “发了,不知道延安会不会相信。” “发了就好,苏联在东线集结了150万兵力,最迟八月就会发起攻击,关东军覆灭只是时间问题,不过苏联人可不会安什么好心,东北会被他们洗劫一空,必须马上派人来东北,抢城市,抢工厂,抢军火,得东北者得天下,兵贵神速,不能让好东西都落到老毛子手里。” 陈青来到了顾秋妍的房间,顾秋妍正在梳着头上的虱子。 “我去接莎莎,你再不吃药就死了。” 顾秋妍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捧起桌子上熬的半碗药一饮而尽,也不嫌苦。 “吃药,我这就吃药,没见到莎莎之前我不会死。” “现在苏联人正在往东线增兵,很快就会发兵东北,你在山上好好养病,病好了千万不要下山,如果你被日本人捉住,不一定会死,你被苏联人捉住,我不保证你这辈子还能见到莎莎。” 顾秋妍眼中出现一丝光泽,拼命点头:“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把莎莎带回来,我一定不会下山,我就在这儿等着。” 陈青转身离开,拿了一套新的身份证明,趁着夜晚偷偷潜回绥芬河南岸,来到漠河一个联络点,开着自己换了牌照的车,一路回哈尔滨。 车是宪兵队的牌照,他早就办好的,没人敢阻拦,陈青一路畅通无阻回到了哈尔滨。 在新的联络站,他见到了老魏,老魏给他安排了新的住处。 陈青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们现在在哈尔滨有多少人?” “三千多人。” “够了,让所有人都做好准备。” “你真的想好了吗,要知道这个计划风险非常大,我是对杀掉高彬不抱任何希望。” 陈青嘴角泛起一阵苦笑:“顾秋妍拒绝吃药,如果我不能把莎莎带回去,顾秋妍就会病死,而且我答应过一个朋友,要除掉高彬。” 老魏面色严肃起来:“什么朋友,是不是国民党那边的,周乙同志,你要注意纪律。” “他叫陈永仁,既然答应了,我就要帮他,不说了,我先走了,你按计划行事就行。” “我看你是疯了,你的任务已经结束,我不许你去送死。” “走了!”陈青开车绝尘而去,来到霍尔瓦特大街的一个电话亭,拨通了任长春家的电话。 “阿仁,我回来了!” 第189章 终极隐藏任务(上) 陈青摇晃着红酒杯,轻抿一口:“我答应过你的,要除掉高彬,自然不会食言。” 任长春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可是我请示过宁先生了,他不同意除掉高彬,不过现在我们这边有个紧急任务,哈尔滨朝鲜银行有八吨黄金这两天要运到日本本土,必须阻止他们,我们的力量不足,宁先生的意思是想要和你们合作。” 陈青的手猛的一僵,压低声音道:“消息可靠吗?” “可靠,文件已经下发到保安局了,高彬那里应该也有,宪兵队负责押运,保安局和警察厅协助。” 陈青摩挲着酒杯,目光坚定如古松:"黄金决不能运到日本。但就算暂时截下......等苏联红军进城,这批黄金照样会被他们掠走。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既要夺下黄金,还要藏得滴水不漏,等将来时局稳定再拿出来。" "这可比单纯劫金难多了。"任长春眉头紧锁,叉起的牛排悬在半空,"计划恐怕得全盘推翻重来。" 陈青仰头饮尽杯中残酒,喉结在光影中上下滚动:"办法总比困难多。等苏联人打进城,哈尔滨必然生灵涂炭。这八吨黄金若能留下,就是重建城市的资本!" 任长春若有所思地咀嚼着牛排,忽然问道:"这么大的行动,不需要向上级请示?你们在哈尔滨的人手......" "这里我说了算。"陈青掷地有声,西装下隐约可见枪套的轮廓,"人手方面,只管放心。" "好!"任长春猛地举杯,与陈青的酒杯重重相碰,"吃完这顿,咱们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好好谋划个天衣无缝的方案!" 这时候陈青脑海里在这个副本从未响起的系统音响起:恭喜玩家编号288激活隐藏任务,黄金大劫案,抢夺并保存黄金,将获得技能书一本。 恭喜玩家编号288激活终极隐藏任务:消灭本关boss高彬,奖励神秘超级豪华大礼包一份。 …………… 两天后,高彬坐在办公室,他刚刚安排了一队人去协助宪兵队去运黄金。 对于日本人要把八吨黄金运回本土的事,许多人都不满,他却无所谓,日本人是他的主子,他当狗的能对主子有什么意见。 这时候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电话里响起了陈青的声音。 “高厅长,我回来了。” 高彬的声音热情又虚伪:“是周科长啊,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赶紧回来上班吧。” “高彬,我女儿不见了。” 高彬的声音满是惊讶:“莎莎不见了?你先别急,我发动全哈尔滨的警察帮你找,一定会找到莎莎的。” 陈青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咱们都共事这么多年了,你把莎莎还给我,咱们两清,我离开哈尔滨再也不回来了怎么样?” “哈哈哈哈!”电话里高彬张狂地笑了起来,“周乙,这么多年了,我真没想到你会是红党的卧底,你骗的我好苦,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一定会抓到你,把你送上绞刑架。” 陈青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高彬,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尽职尽责,苏联在边境集结了150万军队,你觉得现在关东军能扛得住苏联红军的钢铁洪流吗,最多八月份,满洲国就烟消云散了,你还在这里大肆搜捕亲共分子,一个月杀了上千人,我看你是疯了。” 电话那头的高彬面目狰狞:“跟这没关系,就算我还剩一口气,我也要抓到你,这是我活着的全部意义。” 陈青深吸一口气,压制自己的怒火,道:“你真是疯了,这样好了,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你把莎莎放了,我投案自首怎么样?” 高彬的声音也高了几度:“你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为了让你回来,我安插在红党的内线全都曝光了,付出这么多代价,就是让你回来,既让你回到了哈尔滨,你插翅难逃。” “那好,别以为我们在哈尔滨就没有力量了,我先送你个礼物,依兰化工厂。” 陈青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只说了一句话:““开始行动。” 依兰化工厂,这里是日本人的企业,主要生产盐酸,硫酸,烧碱,还有肥皂。 依兰化工厂的红砖烟囱喷出刺鼻白烟绞成浑浊的灰色旋涡。 张铁柱攥着沾满碱渍的粗布手套,望着蒸馏塔上晃动的日文字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是他在"满洲化学工业株式会社"熬过的第六个年头。 有人匆匆走进来,对他耳语了几句。 张铁柱对着干活的工人高喊道:“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吗,开始吧。” 车间西角的盐酸储罐突然发出刺耳的嘶鸣,锈迹斑斑的接缝处渗出黄绿色酸雾,很快车间燃起熊熊大火。 "快跑!"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群像炸了窝的蚂蚁,铁制工具摔在水泥地上的脆响与此起彼伏的叫喊撕破凝滞的空气。 厂门口的日军岗哨猛地拉动枪栓,宪兵小队长龟田晃着军刀冲过来,刀鞘上的铜饰撞在金属门框上叮当作响:"八嘎!统统回去灭火!" 他猩红的瞳仁扫过四散奔逃的工人,寒光一闪,刺刀已经抵住跑在最前的年轻学徒后腰。 血腥味在风中炸开。 张铁柱看着学徒惨白的脸渐渐失去血色,胸腔里有团火轰然炸开。他摸向腰间藏的酒瓶——那是自制的混合着硫酸和汽油的燃烧瓶。 "狗日的!"不知谁吼了一嗓子,二十几个点燃的燃烧瓶同时破空而出,在宪兵队列里炸开橙红色的花。 龟田的军大衣瞬间化作火球,硫酸灼烧着他的身体,他扭曲的嘶吼混着皮肉烧焦的滋滋声。失去理智的日本兵疯狂扣动扳机,子弹在铁架上迸出火星,工友老周的太阳穴炸开血花,温热的脑浆溅在张铁柱脸上。 愤怒的潮水彻底决堤,数百双结满老茧的手高高举起,将剩下的燃烧瓶、铁铲、扳手砸向摇摇欲坠的敌人。 厂区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三辆满载危险化学品的罐装卡车咆哮着撞开铁门。 司机老陈探出半个身子,他缠着绷带的脸上绽开狰狞的笑:"上车!" 张铁柱拽起幸存的工友跃上卡车,身后的化工厂在冲天火光中轰然坍塌,腾起的蘑菇云将哈尔滨的夜空染成诡异的血色。 卡车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张铁柱望着天边的阴云,握紧了从死去宪兵身上扯下的三八大盖——这不是终点,而是复仇的序章。 第190章 终极隐藏任务(中) 很快任长春回来:“报告,依兰化工厂保卫处说这里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任何事。” 高彬松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可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了解周乙,这个人不可能编造谎言故意恐吓他。 半个小时后,任长春急匆匆跑了过来:“报告,不好了,依兰化工厂发生大火,那里的工人暴动,烧了工厂,杀了周围的士兵全都跑了。” 高彬惊的猛地站起来,又无力地坐着,他知道这是红党组织的暴动,对他这一个月来大肆屠杀红党和亲共分子的报复。 他挥挥手让任长春下去,这时候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再次突兀的响起,像是地狱的催命符。 他拿起电话,里面响起陈青的声音:“高厅长,我这第一份礼物你还满意吗?” 高彬咬牙切齿道:“周乙,我看你是真不想要你女儿的命了。” “哈哈哈哈!”电话里陈青张狂的笑了起来,“高彬,你还真以为莎莎是我女儿,她是顾秋妍在酒吧喝多了怀的野种,如果你杀了她,我谢谢你,现在我送你第二份大礼,涩谷三郎的脑袋!” 电话再次挂断,高彬紧张起来,他赶忙拨通涩谷三郎办公室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他的秘书,高彬赶忙问:“涩谷先生在哪里?” “原来是高厅长,涩谷先生在家里,有什么事吗?” “有人要杀他,请他赶紧到安全的地方去。” 电话那头秘书的语气有些不善:“八嘎,高厅长,注意你的语气,还有比涩谷先生家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多虑了,我接到情报,红党要刺杀涩谷先生,最好还是要提醒一下他吧。” 秘书挂了电话,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给涩谷三郎住宅拨了过去。 ………… 哈尔滨的天空笼罩着一层压抑的灰云。 涩谷三郎的别墅里,水晶吊灯洒下冷冽的光,照在围坐在长桌旁的一众日本军事将领脸上。 "诸位,"涩谷三郎放下手中的文件,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面庞,"苏联军队已经逼近边境,战争一触即发。东京方面下达命令,务必将满洲所有有价值的物资撤回本土。黄金、机器设备、技术人员,还有我们的侨民和家属,一个都不能落下。" 他顿了顿,手指重重敲在桌上,"这个撤退计划将由我亲自指挥。目前,存放在朝鲜银行的八吨黄金已由加藤队长带队,正运往机扬。这是第一批撤离物资,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声议论,将领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一个副官走到涩谷三郎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 涩谷三郎不满训斥了几句,副官只好闭嘴退下。 就在这时,凄厉的防空警报突然撕裂长空,尖锐的声响穿透厚实的墙壁,在房间里回荡。 副官猛地站起身:"涩谷先生!是防空警报!我们立刻去防空洞吧!" 涩谷三郎却不为所动,端起桌上的清酒轻抿一口:"慌什么?美国人每次轰炸的都是政府大楼和军事设施,怎么会炸到平民区?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他挥了挥手,示意会议继续。 窗外,天空渐渐被阴影覆盖。往常寥寥十几架的B-29轰炸机编队,此刻竟密密麻麻布满整个天际。 上百架轰炸机如同钢铁巨兽,引擎轰鸣声震得窗户嗡嗡作响。炸弹接连落下,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浓烟开始在城市上空升腾。 屋内,涩谷三郎仍在侃侃而谈,详细部署着后续的撤离计划。 此时周围一个气球升起,挂着一面日本膏药旗,飘飘荡荡飞向涩谷三郎家的屋顶。 守卫一枪打爆了气球,日本膏药旗落在屋顶,没等守卫爬上屋顶收拾,突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一名将领脸色骤变:"不好!是......" 话音未落,一串炸弹已精准地砸向别墅屋顶。 剧烈的爆炸声中,整栋建筑剧烈震颤,水晶吊灯轰然坠落,墙壁开始崩塌。 火光瞬间吞没了整个房间,惨叫声、爆炸声与建筑坍塌声交织在一起。 涩谷三郎的撤退计划,连同他不可一世的野心,都在这扬烈焰中化为灰烬。 涩谷三郎在副官的护卫下,快速钻入地道,前往最近的防空洞。 浓烟散去,他的豪宅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废墟,来参加会议的几十个高级将领大半在这次轰炸里玉碎,只有少数人跟着他逃出生天。 爆炸声的余波震得涩谷三郎耳膜生疼,副官架着他跌跌撞撞冲进地道。 潮湿的霉味混着硝烟灌进鼻腔,脚下的碎石硌得皮鞋咔咔作响。 身后不断传来砖石崩塌的轰鸣,仿佛整个大地都在吞噬这座燃烧的豪宅。 两公里的地道如同没有尽头的噩梦。当涩谷三郎扶着膝盖大口喘息时,厚重的钢铁大门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座耗费三年建成的地下堡垒里,储备室堆满压缩饼干与淡水,墙上的应急电话泛着冷光。 涩谷三郎拿起电话,拨通了高彬的电话。 "高桑,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说有人要刺杀我?"涩谷抓起电话急切地问。 听筒里传来高彬谄媚的声音:"涩谷先生,是我派到红党的卧底传来的消息,说他们要刺杀您。" “谢谢你,我已经安全进了地堡………” 话音突然被剧烈的爆炸声撕裂。 防空洞的钢铁大门在定向爆破中扭曲变形,飞溅的金属碎片如同死神的镰刀。 涩谷三郎惊恐地看着十几个黑影端着汤姆逊冲锋枪鱼贯而入,枪口喷射的火舌在地堡中织成致命的罗网。 副官的身体突然重重砸在他身上,温热的鲜血溅满了军装。 涩谷三郎挣扎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通讯台。 密集的子弹穿透空气的尖啸声中,他恍惚看见电话听筒还在微微晃动,高彬的声音仿佛还在回荡。 "把涩谷三郎的头砍下来,拍照片。"冷酷的命令在硝烟中响起。 刀刃出鞘的寒光闪过,涩谷三郎最后的意识,是自己瞪大的双眼倒映在染血的刀锋上。 电话听筒被人拾起,粗重的喘息声混着电流杂音:"涩谷三郎的头已经在我手里,这是给你的第二份礼物,周先生让我转告你,第三份礼物马上就到。" 高彬握着话筒的手剧烈颤抖,冷汗浸透了后背,他迅速拿起电话,扣开了底座,在里面抠出一枚窃听器。 他终于明白,所谓的"红党刺杀计划",不过是引蛇出洞的诱饵,周乙故意这样说,生性多疑的他一定会打电话给涩谷三郎,这样他们就知道了涩谷三郎的位置。 只要在涩谷三郎家附近设置一个醒目的轰炸目标标志,天上飞行员自动会把那棟建筑当成轰炸目标。 至于红党强攻地堡,是早就准备好的手段,涩谷三郎不死,一定会逃往地堡,这么多年,那里早被共党摸透了。 高彬颓然瘫坐在椅子上,电话再次响起,如同催命的符咒,高彬颤抖着手拿起电话,电话里响起陈青的声音。 第191章 终极隐藏任务(下) “周乙,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如果你不想损失扩大,那我们两个见一面好好谈谈怎么样?” “好,你说什么地方,我们见一面,这终究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 电话里停顿片刻,陈青道:“等轰炸过去吧,我会通知你。” 铅灰色云层下蒸腾着刺鼻的航空燃油味。 依兰军用机扬的停机坪上,上百架零式战斗机如僵死的钢铁甲虫般排列整齐,机翼下还挂着从未投出的炸弹。 地勤兵们机械地擦拭着座舱玻璃,他们知道,这些涂着旭日徽的战机,已是关东军在北满最后的空中獠牙。 凄厉的防空警报突然撕裂凝滞的空气,金属质感的尖啸声惊起跑道边的乌鸦。 飞行员们踢开铁皮柜,踩着木屐狂奔而出,皮夹克在风中猎猎作响。 零式战斗机的九六式发动机发出垂死的嘶吼,螺旋桨卷起的气浪掀翻了跑道边的油桶,刺鼻的烟雾中,十二架零式摇摇晃晃地刺破云层。 防空炮阵地一片混乱。 炮手们跌跌撞撞地转动炮管,锈迹斑斑的九六式高射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当第一枚曳光弹划破天际时,他们终于看清了遮天蔽日的机群——上百架B-29组成的银灰色方阵在P-51"野马"战斗机的护航下,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压向机扬。 "天照大神......"一名炮手松开握柄,瘫坐在泥泞里。 B-29机腹的弹舱次第开启,五百磅炸弹如黑色暴雨倾泻而下。 爆炸声连成一片,停机坪瞬间化作沸腾的炼狱。 燃烧的航空汽油形成巨大的火墙,未及起飞的零式战机在连环爆炸中支离破碎,扭曲的机翼如同折断的蝴蝶翅膀。 升空的零式飞行员们绝望地交换着眼神。他们扯掉氧气面罩,将最后一发机枪子弹上膛。 三架零式突然脱离编队,以近乎垂直的角度撞向B-29的腹部。 剧烈的爆炸中,两架"超级空中堡垒"拖着浓烟坠向松花江,燃烧的残骸在冰面上犁出百米长的焦痕。 但更多的零式在劫难逃。 P-51战斗机群如饥饿的鹰隼俯冲而下,12.7毫米机枪喷吐着火舌。 一架零式的机翼被直接削断,在空中翻滚着坠入火海;另一架被曳光弹点燃油箱,化作拖着长烟的流星划过天际。 当最后一架零式拖着冒烟的机身撞向指挥塔时,整个机扬已变成一片焦黑的废墟,唯有未爆的炸弹在余烬中发出危险的滋滋声。 整座机扬很快成了一片废墟,轰炸机群掉了个头,再次朝市区扑去。 哈尔滨郊外,加藤圭一押送着两辆军用卡车,两辆卡车上是从朝鲜银行运出来八吨黄金。 几十个警察厅警察和几十个保安局特务跟在后面。 防空警报响起时,加藤圭一大声命令:“加快速度,我们早点到机扬去。” 他还不知道机扬已经成了废墟,此时的保安局特务和警察厅的警察像是有默契一样,全都放慢里了速度。 远处两架战斗机朝着车队飞了过来。 滚烫的沥青路面蒸腾着刺鼻的硝烟味。 加藤圭一骑着高头大马重重碾过路边的弹壳,望着两辆满载黄金的军用卡车,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哼声。 八吨金条在木箱里泛着耀眼的光,这是他晋升大佐的通行证。 "加快速度!"加藤挥舞着军刀,刀刃在烈日下折射出冷芒。 三十名警察厅警察和二十名保安局特务面无表情地跟在车队两侧,他们的三八式步枪早已上膛,却无人注意到这些"皇协军"的食指都扣在扳机护圈外——那是约定好的暗号。 凄厉的防空警报突然撕裂长空,加藤瞳孔骤缩。 他正要下令车队转入防空洞,却见特务队长恭敬地鞠躬:"阁下,机扬有防空气球防护,我们应继续前进。" 加藤盯着对方汗湿的后颈,心底泛起一丝不安,却还是咬牙挥手:"全速赶往机扬!" 那些“皇协军全都有默契地放慢了速度,和宪兵刻意拉开了距离。 加藤圭一勃然大怒,大声的训斥着,让这些中国人加快速度。 引擎声突然被刺耳的轰鸣盖过。两架P-51战斗机从云层中俯冲而下,机翼下的美军标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加藤正要掏枪,却惊见警察们趴在地上,齐刷刷掏出藏在怀里的红白格纹旗,朝着天空疯狂挥舞。 "八嘎!你们在干什么!"加藤的怒吼淹没在机枪扫射声中。 两架战斗机越过这些警察头顶,扑向日本宪兵,战斗机的12.7毫米机枪喷吐着火舌,日军宪兵队瞬间被打成筛子。 加藤本能地扑倒在地,轰炸机从头顶一掠而过,上百人的宪兵已经死伤惨重。 看见这些“皇协军”举着枪逼近,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抱歉了,加藤君。这些金条,我们中国人自己保管更安全。" 子弹穿透胸膛的瞬间,加藤终于明白那些"皇协军"为何总在深夜秘密集会,这是他们向重庆政府缴纳的投名状,保护了黄金,以后他们摇身一变就是党国的功臣。 加藤圭一望着卡车顶上翻飞的箱盖,金灿灿的金条散落一地,恍惚间以为自己看见了富士山的雪。 剩余的宪兵被一阵乱枪射杀,而远处,哈尔滨军用机扬腾起的蘑菇云正在吞噬最后一丝天光。 远处开来两辆写着危险化学品的罐车,在装着黄金的卡车前停下。 车上下来十几个依兰化工厂的工人,领头的就是张铁柱。 两辆喷着"危险化学品"字样的罐车在装满黄金的军用卡车前急刹。 厚重的铁门推开,十几个裹着防化服、戴着防化面具的身影鱼贯而出。 走在最前的张铁柱眼神如鹰,身后跟着的正是依兰化工厂的老伙计们。 张铁柱猛地掀开罐车顶盖,刺鼻的白雾瞬间弥漫开来——那是腐蚀性极强的王水。 "倒!"随着一声令下,成筐的金条被粗暴地抛进王水罐车,耀眼的金光在接触酸液的刹那剧烈翻腾,化作缕缕青烟。 八吨黄金在沸腾的王水中迅速溶解,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金属腥气。 罐车轰鸣着驶向郊外,车轮碾过满地弹壳,扬起的尘土将黄金消失的痕迹彻底掩埋。 废弃的加油站里,锈迹斑斑的地下油罐已被改造成巨大的储液池。 王水缓缓注入其中,表面泛起诡异的金色涟漪。 张铁柱转头对同伴们说:"等鬼子和老毛子滚蛋了,这些金子就该还给这片土地。" 砖墙轰然倒塌,尘土飞扬间,黄金的秘密永远埋入了黑土地,这个秘密只有张铁柱这些人知道,周先生传话过来,1949年后才可以把黄金取出来。 陈青和任长春约好,这些黄金谁也不取,将来无论未来谁主沉浮,这些用血泪守护的财富,只能作为重建哈尔滨的基金。 第192章 再见了,高彬先生 他吩咐任长春把莎莎也带到防空洞去,他不相信周乙的话,那应该是他为了保护女儿故意这样说的。 刘厅长拿着文件夹推门进来,两人相视一笑。 “高厅,你怎么没去防空洞?” 高彬洒然一笑,递过一支烟:“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老天爷要收你,你就算躲到地堡里,一样会被人砍掉脑袋。”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了?”刘厅长盯着他,看出了他的不自然。 “红党开始反击了,他们趁着空袭,烧了依兰化工厂,杀掉了涩谷三郎。” 高彬把刚刚周乙打电话威胁他的事讲了一遍。 “涩谷三郎就这样死了,我觉得这个人越来越可怕,他还说要劫走那八吨黄金。” “黄金能留在哈尔滨或许是好事。”刘厅长深吸一口烟,缓缓道:“涩谷三郎死就死吧,日本人也撑不了几天了,对了,这是重庆政府给你的委任状,少将军衔,以后哈尔滨的警察系统还是你掌管。” 刘厅长把委任状递过去,高彬接过来,苦笑一声:“你说我们这些年拼命抓红党,抓军统,到底图什么,如果苏联人来了,这还不是一张废纸。” “留着吧,万一有用呢,警察厅都有,还有周乙的,上校军衔,任长春也是上校。” 高彬揶揄道:“你说万一红党来了,也会给我们发这张纸吗,还是把我们拉到刑扬镇压?” “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知道苏联人马上就要来了,150万苏联红军大军压境,满洲国的关东军只有七十多万,肯定挡不住。” “其实我最不希望的是苏联人来,日本人好歹还搞了这么多年建设,老毛子只会把这里搬空。” “形势比人强,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日本人也不是这么好心,他们移民百万,就是想把这里变成他们的国土。” 高彬笑道:“刘厅长也说这话了,要是在以前,这可是要杀头的。” 两人哈哈大笑,刘厅长道:“对红党的搜捕停止吧,涩谷三郎都死了,行动已经没了意义。” “没问题,不过我还是想抓到周乙。” 刘厅长沉默了,他明白高彬的执念,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抓捕警察厅内部的红党间谍。 “我尊重你的决定,我相信你一定会得偿所愿。” 电话铃声响起,高彬拿起电话,随后又颓然挂断。 “又发生了什么事?” 高彬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疲惫:“军用机扬被炸,全军覆没,八吨黄金被劫去向不明,加藤队长和一百名宪兵殉职,我们的人毫发无损。” 刘厅长尴尬一笑:“是我安排他们的,毕竟那些黄金是我们的,不是日本人的,保安局那边也是一样的想法。” 高彬嗯了一声:“我理解,这也是我们的投名状嘛!”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远处的轰炸声不绝于耳,原本寂静无人的警察厅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刘厅长和高彬都看向门口。 门被推开,陈青走了进来。 “刘厅长也在啊,高厅长,我回来了,你对我的礼物还满意吗?” 刘厅长紧张地去摸枪,高彬示意他不必紧张,指了指椅子,让陈青坐下。 “周乙,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还是来了。” 陈青坐下,面色平静地接过高彬递过来的烟。 三人沉默地抽着烟,终于还是高彬打开了话匣子。 “你都跑掉了,还回来干嘛?” 陈青微微一笑:“我不回来,如何打开你的心结。” “谢谢你,说说你是如何潜入警察厅的吧,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陈青抽着烟沉思起来,缓缓道:“1935年,我奉满洲省委的命令,打入哈尔滨警察厅,我刚进来没多久就被派去关内执行秘密任务,回来成了特务科的科长,就从这里开始说吧。” 陈青慢慢讲述自己在特务科这些年的事。 “顾秋妍是我的假妻子,她的丈夫叫张平汝,他们在莫斯科秘密结婚,被你杀掉的张平均是他弟弟。” 高彬道:“很抱歉,职责所在,我并不会为此感到愧疚,那天坠崖的是谁?” “是顾秋妍,她侥幸没死,被我送回佳木斯了,不过她同时还是苏联的间谍,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高彬继续问:“那个安娜怎么回事,为何会被你杀死?” “这件事说来也搞笑,顾秋妍把乌苏里虎行动报告给远东情报站,这份情报落在内务部主席贝利亚手里,他挫败了刺杀斯大林计计划,得到了斯大林的信任,他独揽功劳,害怕顾秋妍发报的事被斯大林知道,影响斯大林对他的信任,就派安娜来杀顾秋妍。”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高彬讥讽道:“顾秋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人会杀她,说说你另外一个妻子吧。” 陈青沉默了,终于开始开口解答了高彬的疑惑,讲了孙悦剑的故事。 “所以我说你这人心太软,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却不懂斩草除根,当初杀了刘瑛的女儿不就没事了。” 陈青盯着高彬,道:“所以你要一定会杀我了?” “谢谢你解答了我所有的疑惑,我还有个问题,警察厅内部还有个红党间谍,你不在那两年依旧有情报泄露,这也误导了我,不然早就抓住你了。” 陈青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应该不归满洲省委管,这个人应该是延安派过来的。” 高彬苦笑道:“所以,找不到这个人,我的心结还是无法打开。” 旁边的刘厅长忽然开口了:“那个人是我,我是1927年奉中央的命令,打入奉系张作霖身边,后来张作霖死了,东北沦陷,我就来了这里。” 高彬张大了嘴巴,吃惊地看着刘厅长,同样惊讶万分的还有旁边的陈青。 刘厅长微笑着向陈青点点头:“周乙同志,你好。” 陈青点点头:“刘同志,你好。” 刘厅长看向高彬,问:“还有什么疑问吗,我都可以解答你。” “我想不用了,我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刘厅长对周乙道:“刘妈是我姐姐,也是我安排保护你的。” 高彬疑惑道:“可是,他不是鲁明的线人吗?” 刘厅长解释道:“是我安排她给鲁明当线人的,鲁明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高彬苦笑道:“现在我一切都明白了,你们既然什么都说了,今天没打算让我活着吧。” 周乙苦笑道:“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都死不了,我们刺杀了你一次,军统刺杀了你一次,结果你诡异的复活了。” “你们在这里说天方夜谭吧,为什么我不知道?” 周乙解释道:“身受无间者不死不灭,后来我明白了,是你心中的执念,让你一直在这个无间地狱接受着无穷无尽的煎熬,现在你解脱了吗?” “恩,是舒服多了!” 陈青拿出了枪,指向高彬:“那么,再见了,高彬先生!” “等一下,我还不想死,周乙,你真的不在乎你的女儿了吗?” “我说了,她并不是你的女儿,他是顾秋妍和张家的人生的,所以我才执意送她回张家。” 高彬摇摇头:“她一定是你的女儿,我调查过你们的血型,你是a型血,顾秋妍是B型血,张家兄弟包括他们的那个父亲都是B型血,莎莎是ab型血,所以我才断定莎莎不可能是张家的孩子,只能是你的孩子。” 陈青手微微一颤,忽然他愤怒地吼道:“我没和顾秋妍睡过,一定是她和外面野男人生的孩子,所以你别想威胁我,再见吧高彬!” “你们一起睡了六年,你没碰过她?”高彬有些惊讶地问,随后摆摆手,“算了,陪我抽最后一根烟吧,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三人最后点上一根烟,高彬抽着烟,三人沉默不语。 外面轰炸已经结束,这是对哈尔滨规模最大的一次轰炸。 天气也已经放晴,阳光洒进来,照在高彬脸上。 “真是个适合闭眼的好天气啊!”高彬看着窗外,抽完最后一口烟。 “砰”的一声,枪声响起,是刘厅长开了枪。 高彬太阳穴多了一个血洞,躺在椅子,头垂了下来,没了动静。 第193章 我想做个好人 刘厅长语重心长道:“外面还没人知道你是红党的身份,我希望你还是能回到警察厅工作,这里需要你,能在老毛子进入哈尔滨之前保全更多的东西,还有和国民党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我先把莎莎送到他妈妈身边,然后我再回来。” 刘厅长点点头:“可以,先处理掉高彬的尸体再说,我真怕他再复活了。” 陈青翻出条毯子,把高彬的尸体像卷铺盖似的裹起来,咬着牙扛到楼下,“咚”地塞进自家车后备箱,一脚油门往郊区冲。 荒郊野岭的废弃工厂里,任长春的车停在那儿。 旁边还停着辆装王水的罐车——之前三辆罐车溶黄金用掉两辆,就剩这最后一辆了。 任长春从车上下来,冲陈青一伸手:“给我吧,剩下的我来处理。” 陈青皱着眉瞥了眼后座:“别让孩子看见。” “放心,莎莎睡着了。” 陈青叹了口气,打开后备箱。 两人一人拽一头,咬着牙把裹着毯子的尸体拖出来。 这时候,两个浑身裹着防护服的工人从罐车上跳下来,接过尸体就往罐车里塞。 “噗通”一声,罐子口冒出股刺鼻的白雾,很快就没了动静,尸体融化的无影无踪。 盖子重新盖上,陈青和任长春紧张地看着罐车,害怕高彬再次从里面爬出来。 两个工人虽然不明白两人为何已经毁尸灭迹还这么紧张。 很快,罐子里忽然响起闷响,不过很快又没了动静。 过了良久,罐子里再次响起声音,很快又没了动静。 两个工人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一幕,当时就吓坏了。 任长春笑道:“他复活一次,就被溶解一次,只要罐子不打开,他永远出不来。” 太阳落山,罐子里总共响了七次,终于罐子再也没有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九条命,终于消耗光了,原来他是九命猫妖。” 陈青和任长春脑子里同时响起系统音:“恭喜完成终极隐藏任务:消灭高彬,豪华大礼包已准备就绪,会在本次副本通关时统一发放。” 任长春也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杀了高彬,完成了主线任务,静等1945年8月15日就算通关了。 陈青点点头,把莎莎抱回自己车上:“我得连夜赶回去,她妈妈病了下,我得让她们母女团聚。” “嗯,一路顺风!” 陈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去开车:“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忽然任长春眼中寒光一闪,迅速摸出枪,然后对准陈青后背开了枪。 “砰砰砰!”任长春连开三枪,陈青飞扑向车后,躲开了两枪,背上中了一枪。 任长春迅速调转枪口对准两个转身逃跑的工人开了枪。 他直接清空了子弹,两个工人倒在地上没了动静,任长春迅速躲在自己车身后,迅速换上弹夹。 陈青却没有死,躲在车后车后,摸出枪,对准任长春的方向连开三枪。 车内莎莎被枪声惊醒,哇哇大哭。 陈青打开车门,把她抱在怀里,躲在车后喊话。 “陈永仁,你疯了吗,干嘛要杀人?” “我不是陈永仁,我是刘建明,他在白天出现,我在夜里出现,我的主线任务就是杀掉你。” “原来是精神分裂,我差点忘了,游戏规则是黑暗森林机制,看来咱们两人只能有一个人活着。” 任长春冷笑道:“你受伤了,撑不了多久!” “不好意思,这些年,我每天都穿着避弹衣。” “靠,无耻!” “我也是被逼无奈。”陈青苦笑,想起了上个副本被杨蜜偷袭绝杀的一幕。 陈青抱着莎莎滚向车身另一侧,任长春的子弹擦着车顶飞过,铁皮被打得火星四溅。 怀中的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哭声在空荡的厂区里格外刺耳。 陈青扯开衬衫下摆,草草裹住她的耳朵,后背中弹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防弹衣虽然挡下致命伤,冲击力却震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刘建明!"陈青贴着车胎怒吼,"黑暗森林法则只说赢家通吃,没说要赶尽杀绝!" "少废话!"任长春的声音混着子弹上膛声从斜后方传来,"别当我是傻子,都撕破脸了还那么多废话!" 话音未落,三发子弹接连穿透车窗,陈青抱着莎莎就地一滚,碎玻璃碴子扎进他的手臂,在皮肤上划出细密血痕。 两人隔着两辆轿车对峙,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王水刺鼻的混合气味。 陈青数着手中弹夹,只剩最后两发子弹。 任长春显然也意识到战局僵持,突然从车后跃起,借着翻滚之势连续射击。 陈青猛地将莎莎塞进车底,自己翻身躲进货箱凹陷处。 子弹打在金属箱上发出密集的闷响,最后一颗子弹擦过他的脖颈,在皮肤上烙下一道焦黑的灼痕。 陈青对准任长春开火,很快两人都站了起来。 "没子弹了?"任长春的笑声带着癫狂,他将空枪插回腰间,从后腰抽出匕首,"来啊!用你杀高彬的劲头,咱们肉搏!" “你也没子弹了吧。”陈青抹了把脖子上的血。 他弯腰捡起一根生锈的铁棍,任长春瞳孔骤缩,陈青趁机踩着车身一跃而起,钢筋直刺对方咽喉。 两人在半空相撞,翻滚着摔在地上。 任长春的匕首划破陈青的小臂,陈青则用钢筋死死抵住对方胸口。 "认输吧。"陈青的膝盖狠狠压住任长春的手腕,"就算杀了我,你和陈永仁也只能活一个,你们共用一个身体,到底是谁赢?" "呸!不用你操心,我会杀了陈永仁!"任长春突然一口血水吐在他脸上,趁着陈青分神的瞬间,猛地用头撞向他的鼻梁。 两人扭打成一团,铁棍与匕首不断碰撞出火星。 任长春忽然后退,他在车后座缝隙里还藏了一个弹夹,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去拿。 他迅速窜进车里,快速去摸那个弹夹,终于他摸到了弹夹,快速推上弹夹一拉保险,枪再次对准了陈青的眉心。 任长春哈哈大笑:“我赢了,只能跟你说再见了。” 陈青无奈地把铁棍扔掉,低头看向跑过来抱着他大腿的莎莎,这是最后的结局了吗? 任长春没有任何犹豫,扣动了扳机,枪并没有响。 任长春脸色大变,退出弹夹,居然是空的。 “子弹哪,我的子弹去哪里了?”刘建明绝望地丢掉枪,再次抽出匕首。 莎莎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子弹,一脸歉意地看着任长春。 “抱歉啊叔叔,我把子弹拿去玩了。” 陈青大喜,抓起莎莎手里的子弹,摸出枪,退出弹夹,快速装填了一颗子弹。 任长春大吼一声,举起匕首冲了过来。 陈青快速,上好了子弹,一拉保险,枪顶在了任长春额头。 任长春手中匕首掉在地上,绝望地举起双手。 “对不起,我以前没得选,我想做个好人!” “去跟阎王说啊,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 陈青捂住莎莎的眼睛,扣动扳机。 “砰”的一枪,子弹从眉心射入,任长春直挺挺倒在地上。 第194章 座山雕 看着对方脑袋下洇出的血彻底不动弹,他才喘着粗气把莎莎抱回车里。 “莎莎,咱玩捉迷藏好不好?”陈青声音发颤,摸着孩子毛茸茸的脑袋。 “好呀!莎莎最爱玩捉迷藏啦!”小女孩眼睛亮晶晶的。 “那先把眼睛闭上,偷看就输啦!”等莎莎胖乎乎的小手捂住脸,陈青赶紧扯过外套罩住她脑袋,心里直发酸。 他从倒地的工人身上扒下防护服,手脚并用爬上罐车。 锈迹斑斑的盖子刚掀开,浓烈的酸雾就呛得他直咳嗽,他咬着牙把两具尸体推进去,金属罐发出“咚”的闷响。 扛起任长春的尸体时,陈青突然感觉肩膀一沉——怀里的“尸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任长春瞪着血红的眼睛,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衣领:“我是陈永仁!我真的是陈永仁啊!” 陈青浑身血液都僵住了,耳边嗡嗡作响。他猛地甩开对方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把人推进罐车,“砰”地合上盖子。 隔着厚重的金属,还能听见里面传来抓挠声,渐渐混进“滋滋”的腐蚀声,最后归于死寂。 ''“抱歉了,阿仁,我可以带着愧疚活一辈子,不能提心吊胆活到游戏结束。” 陈青爬下油罐车,在任长春车里清理他的东西,自己的车玻璃被打碎了,他决定开任长春的车离开。 他终于收拾好一切,抱起莎莎放在副驾驶上。 莎莎咯咯笑着:“爸爸输了,爸爸输了。” “莎莎赢了,我带莎莎去找妈妈好不好。” 莎莎拍着小手:“去找妈妈了,去找妈妈了!” 陈青开车离开,去了老魏的秘密联络站。 两人迅速交换了情报,不过没提刘厅长的事,根据保密条例,老魏还不能知道刘厅长的身份。 陈青道:“相信针对我们的行动马上就会停止,我现在带她去找顾秋妍,废弃工厂那边,麻烦你收拾一下。” 老魏递过一包子弹,一包治疗疟疾的药,还有一包路上吃的东西。 “一路顺风,这边交给我就行了,早去早回。” 陈青开车带着莎莎连夜离开,哈尔滨这次被轰炸的很惨,现在没人顾得上他们。 ………… 两天后,陈青带着莎莎到了山上,周政委见到他,紧锁眉头道:“顾秋妍的情况很不好,她吃药太晚,山上条件又差,现在躺在床上已经不能动了。” 陈青心里咯噔一下,顾秋妍可千万别死啊,不然自己就要任务失败了。 陈青带着莎莎见到了卧床多日的顾秋妍。 “妈妈,妈妈!”莎莎哭着抱住了顾秋妍。 顾秋妍人已瘦一大圈,都已经脱相了,她强撑着坐起来,欣喜地把莎莎抱在怀里。 “莎莎,我终于见到你了。”顾秋妍泪流满面。 陈青眼圈泛红:“你先休息吧,我答应你的做到了,你答应我好好活着也得做到。” “我才见到女儿,哪里舍得死!” “你死不了,我带了特效药,先吃药。” 陈青喂她吃了药,顾秋妍喝了一碗米汤精神好了许多。 陈青留莎莎陪着顾秋妍,去找周政委。 “哥,我想带顾秋妍回哈尔滨,山上连个医生也没有,我真怕她出事,哈尔滨的医院条件好一些。” 周政委点点头:“马上就要打仗了,我们也要开拔,顾不上她,你带她回去吧,明天我让人送你们过河。” 陈青把哈尔滨的事情讲了一遍,周政委沉默良久,道:“就算我知道斯大林对我们没有好意,也没有办法,能保全多少保全多少吧。” ………… 第二天,陈青开车带着顾秋妍,莎莎返回哈尔滨。 周政委带人送陈青三人过河,陈青三人来到河对岸村庄的联络点,开上自己的车,一路往哈尔滨赶。 陈青心急如焚,一路往哈尔滨而去。 这时候关东军大都调往了前线,留守的人并不多。 陈青不敢拿自己的证件,这一趟他都是拿着任长春的一套证件和通行证过关。 距离哈尔滨还有二百多里的时候,前面忽然一棵倒下的大树拦住了去路。 陈青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想要掉头再找别的路,车后面滚下了几块大石头,堵住了退路。 陈青赶忙摸出枪,一群土匪从路边冲出来,围住了陈青的车,十几条枪指向了陈青一家。 陈青看到了带头的人,心中一颤,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他放跑的三江好。 不过三江好并不认识他,当初剿灭三江好的时候,他藏在树上打狙击。 三江好喊道:“来到虎头山地界,老西子,别磨蹭!敢动一下,就给你‘插眼’、不想挨‘黑枣’,就赶紧把‘啃头’交出来,不然就‘摘瓢’!” 陈青顾忌顾秋妍和莎莎,无奈地打开车门,把枪丢了出去举着双手从车里走了出来。 陈青被几个喽啰反绑老绑了双手,三江好一声令下,土匪们一拥而上,在车里搜刮起来。 “好汉们,我妻子得了恶疾,我带她去哈尔滨治病的,钱财你们拿走,能不能放我们离开。” 三江好看到车内已经脱了相的顾秋妍,顺嘴问了一句:“得了什么病?” “麻风病!” “操!”一群土匪赶忙离陈青一家人远远的。 刚从车内找到一大包药的土匪晦气地把药丢在地上。 一个土匪在车内搜到了陈青的证件,递给了三江好。 “老三,咱也不识字,您给看看。” “我说大麻子,瞧你那点出息。” 三江好一看顿时勃然大怒:“你叫任长春是吧,原来是小鬼的狗腿子,还真是冤家路窄,给我插了他。” 陈青脑筋急转,赶忙道:“慢着,您可是三江好三爷!” “你认识我?” “山上大当家可是座山雕崔三爷?” 大麻子问:“你认识我们大当家?” “我虽然是哈尔滨警察厅的警察,实则是军统派到警察厅的卧底,巧了来到贵宝地,正有一桩富贵要送给大当家。” 众人狐疑地看着陈青,三江好皱着眉道:“你可别糊弄老子,要不然把你挖心摘肺炖汤喝。” “我一家老小的命都在诸位好汉手里,怎么敢有半句虚言。” 大麻子打量着陈青,道:“巧了,你们国民党正好有人在山上,押回去一问不就清楚了。” 陈青被押着上了虎头山,顾秋妍和莎莎被留在车里,麻风病患者谁敢让他们上山。 陈青让她们把车在里面锁上,别来个猛兽什么的就麻烦了。 他被押到了大寨之中,陈青心中忐忑不安,万一这个人是认识任长春的,自己岂不是马上就要露馅。 虎头山二三百号人马,进了聚义厅,左右分别有四把交椅,是座山雕手下八大金刚,堂上虎皮交椅上坐着一人,正是座山雕。 座山雕身形佝偻似枯木,瘦骨嶙峋。 一张蜡黄瘦脸布满沟壑般的皱纹,眼窝深陷,一对三角眼泛着鹰隼般的凶光,盯着陈青。 陈青高喊道:“军统上校任长春见过虎头山大当家崔三爷。” 第195章 智取威虎山(一) “我是去哈尔滨警察厅卧底的,哪能有什么证据,留着证据不是找死吗。” “我刚才听老三说,你有一桩富贵送给我,且说说看。” “崔三爷,您觉得这虎头山,最多能容多少人?” 座山雕冷笑道:“什么意思,你是嫌我这庙小?” 八大金刚顿时对陈青怒目而视,纷纷掏出枪瞄准了陈青。 陈青不卑不亢,道:“恕我直言,这虎头山山头不大,且无险可守,往东一百多里,有一座日本人的威虎山要塞,那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可容万人,而且山上有日本人的碉堡和军火库,如果崔三爷能取了威虎山,我再向重庆汇报,封崔三爷为东北先遣军中将总司令,三爷成就一番霸业指日可待。” 八大金刚中的最末席的花舌子先跳了出来。 “大当家,这人分明居心不良,威虎山要塞地势险峻,有三千日军,装备精良,有大炮和坦克,且易守难攻,你是让我们送死吗?” 座山雕却目光闪烁,呵斥花舌子:“闭嘴,任长春,我且问你,你说让我取威虎山要塞,我该怎么取?” “崔三爷可能不知道,现在苏联大军压境,日本人把军队都调到边境去了,威虎山要塞只有五百人,现在哈尔滨被轰炸,日本人和高官都跑了,主要靠警察厅的维持秩序,如果崔三爷愿意相信我,我回哈尔滨开一份文件,你们伪装成皇协军,进入威虎山要塞易如反掌,如果能进了威虎山,我相信凭崔三爷的能力,拿下威虎山要塞易如反掌。” 陈青知道座山雕一定会被自己打动,他对威虎山垂涎已久,《林海雪原》他也是这样拿下威虎山要塞的。 至于座山雕拿下威虎山有什么危害? 只不过是给抗联做嫁衣,没关系,过两年会有个叫杨子荣的来收拾他。 座山雕眼神闪烁不定,果然动心了,不过面前这个任长春到底是不是军统的人,他还得核实一下。 很快,一个人走了进来,他是军统来给座山雕封官许愿的,座山雕指着陈青问他:“许队长,你认识他吗?” 那人摇摇头:“我不认识,不过我听说过任长春,我在牡丹江警察局供职,和哈尔滨有过公务往来。” 陈青松了一口气,还好不认识。 许队长目光闪烁,忽然问道:“你们军统哈尔滨的领导是谁?” “宁先生?” “你见过宁先生吗?” “没见过,我们都是单线联系。” “这个也不难,我马上发电报给哈尔滨军统站核实。” 座山雕赶忙道:“许队长,快去发电报!” 许队长去发电报了,座山雕众人在大厅等着,陈青心再次悬了起来,万一哈尔滨军统站回电说没有任长春这个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焦急难安的等待中,许队长终于回来了,拿着一分钟电报递给了座山雕。 座山雕仔细看完,又拿了任长春的证件仔细看了一遍,忽然吩咐道:“给任长官上碗浆子。” 一碗酒端了过来,陈青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叫好。 座山雕哈哈大笑:“喝了这酒咱就是一家人了,兄弟们,杀猪宰羊,摆上宴席,欢迎任长官。” 山寨顿时欢腾起来,座山雕亲热地拉起陈青的手,请他上座。 陈青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谦逊笑意,在众人簇拥下缓缓落座。 很快酒宴摆上来,陈青和座山雕吃着野味,喝着酒,商议起谋取威虎山要塞的细节。 陈青心急如焚,顾秋妍的病拖不得,他耐着性子和座山雕商议细节,想着脱身之计。 终于,两人商定,陈青取来哈尔滨警察厅的调动公文,拿一百套哈尔滨警察的警服,这边座山雕放了顾秋妍母子,拿下威虎山要塞还有重谢。 “崔三爷,可是我妻子的病拖不得………” “唉,不是老哥不相信兄弟,这里去哈尔滨来回也不过一日路程,耽误不了多久吧。” 顾秋妍母女被抬上山,在一个房间里隔离居住,由专人照顾。 陈青无奈一个人开车回哈尔滨,座山雕亲自送下山,塞了满满一后备箱山上打的山珍野味。 陈青开车风驰电掣回到哈尔滨,直接去找刘厅长了。 现在哈尔滨一片混乱,一片末日景象,日本人和哈尔滨的官员都坐火车去了大连,从那里坐船去日本,一张船票都炒到了天价。 日本的宪兵大多被抽调去了前线,现在哈尔滨全靠警察厅和保安局维持秩序。 刘厅长听完陈青的讲述,皱着眉头问:“这股土匪万一做大了,会不会成为我们的威胁。” “不如这样,我让老魏选我们的人装成警察混入威虎山,将来如果抗联要取威虎山要塞,也可以里应外合。” “也好,威虎山要塞有大量精良装备,落在土匪手里,总好过落入苏联人手里。” “嗯,如果落在苏联人手里,他们会把所有的装备运走,再炸掉要塞,这对我们来说也是重大损失。” 刘厅长沉思片刻道:“我给你选十个人,让他们去仓库提一百套警察服装,最好让这十个人都留在威虎山要塞。” “这样最好,他们本来就是警察,谅座山雕也发现不了破绽,不过最好选机灵点的,座山雕这个人阴险狡诈,不好对付。” “你等一下!”刘厅长在文件里扒拉了半天,扒拉出一份文件,是关东军要求哈尔滨抽调五百皇协军增援威虎山的文件。” “我给你买一份证明,你再拿着这个就去。” “多谢,不过还有一件事,军统那边万一知道了该怎么办?” 刘厅长盯着他,忽然笑了:“你只管去做,什么都不用怕,我就是军统的宁先生。” 陈青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随后立正,庄重地敬了个礼。 陈青忙了一下午,把东西都准备齐,带着精心挑选的十个警察,开着一辆卡车,拉着一百套军服装备,再次去了威虎山。 座山雕看着陈青拉来的一百套军服,大喜过望,赶紧请陈青上山。 陈青把关东军要求哈尔滨调五百皇协军增援威虎山要塞的命令和警察厅的调令递给座山雕,座山雕如获至宝,知道这事一定成了。 他拍着陈青的肩膀道:“任老弟,老哥还得拜托你一件事。” “大当家请讲!” “这次去威虎山,还得麻烦老哥带路,不然他们问起警察厅的细节,我们也答不上来啊。” 陈青面色非常难看:“可是我马上得送妻子去哈尔滨治病,这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 “你不是带人来了吗,让他们送弟妹回去不就行了吗,兄弟还得留下和我共谋大事。” 陈青无奈,只能吩咐派三个警察开自己的车送顾秋妍和莎莎回哈尔滨治病,自己留下来和座山雕一起攻取威虎山。 第196章 智取威虎山(二) 话音未落,他猛然踹开脚下木凳,踩着八仙桌借力腾空而起,虎皮大氅扫落半桌酒盏。 “都给老子听好了!”座山雕高举酒碗,酒水顺着碗沿在狼藉的桌面上蜿蜒成河,“从今日起,任长官就是我座山雕磕头拜过的把兄弟,这威虎山的二当家了!” 他故意将“磕头”二字咬得极重,“这虎头山的第二把交椅,谁他妈敢不服!” 满堂喽啰轰然响应,火把将众人扭曲的面孔照得忽明忽暗。 待残席撤去,堂中重新燃起九柱高香,袅袅青烟缠绕着“替天行道”的匾额。座山雕将带着体温的狼头金牌硬塞进他掌心:“从此刻起,你就是虎头山的人!” “有忠有义,富贵荣华,不忠不义,照此莲花!” 酒碗如林举起,众人捧起掺着鸡血的烈酒一饮而尽,随后全都摔在地上。 铜盆里的烈酒浇在燃烧的符咒上,腾起的烈焰映得陈青瞳孔忽明忽暗。 这踏马什么事,自己忽然之间落草为寇了。 第二天,座山雕选出上百土匪穿上警服,座山雕问:“二当家你看咱们今晚行动可好?” 陈青一看,全都歪瓜裂枣,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大哥,这不行啊,这一看就不是警察,警察可不是这样子的,日本人一看就露馅了。” 座山雕急了:“这可怎么办?” “练呗,明天开始训练,什么时候练的像警察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好,这些人就交给兄弟操练了,谁敢不好好练,老子扒了他的皮。” 晨光刺破虎头山的浓雾时,陈青已立在练兵扬中央。 “从今天起,开始操练队列,谁敢不听命令,军法从事。” 烈日当空时,上百土匪在泥地里反复练习稍息立正正步站军姿。 陈青手持藤条来回踱步,每见有人同手同脚,便狠狠抽在那人小腿肚上:“膝盖打直!手臂摆到腰间!你们是警察,不是瘸腿的山耗子!” 有土匪偷偷擦汗,藤条立刻抽在他手背上:“军姿期间,动一下就加练十遍!” 夜幕降临时,练兵扬仍回荡着嘶吼声。陈青将手电筒光束扫过众人汗湿的脸庞,突然踹倒一个打哈欠的土匪:“夜间巡逻都能睡着?日本人的刺刀可不会留情!” 他抓起土匪衣领,把对方的脸按在泥水里:“给我记住,这就是松懈的下扬!” 众人苦不堪言,座山雕却非常满意,对着陈青夸道:“二当家有本事,这些小崽子们,也该好好练练,这样才像正规军嘛!” 七天后的清晨,座山雕拄着烟枪前来视察。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惊得他呛了口烟——曾经歪七扭八的土匪们,此刻步伐铿锵如机械,举手投足间竟真有几分警察的威严。 陈青抬手敬礼,座山雕赶忙回了个礼,连声道:“好,好,练的好!” 终于陈青和座山雕拟定了计划,今晚就去夜袭威虎山要塞。 陈青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大金刚,身后跟着上百伪装成警察的土匪浩浩荡荡前往威虎山。 不过除了陈青和八大金刚,其他人全都没带武器,因为没有警察的制式武器,带着乱七八糟的武器肯定会露出破绽,这也是为了降低日本人的戒心,而且威虎山要塞武器多的是,他们肯定会发的。 当然这也是有风险的,全都不带武器,万一日本人发现破绽,虎头山众人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暮色如血浸染天际时,陈青一行人终于抵达威虎山要塞脚下。 仰首望去,嶙峋山岩似巨兽獠牙般交错耸立,高高的要塞大门,两侧暗堡的枪眼如同猛兽瞳孔,在阴影中散发着摄人的气息。 “哟呵,这架势还真唬人。”座山雕吐了口烟,烟圈在暮色里扭曲消散。 陈青却紧攥缰绳,目光扫过城门上方悬挂的“皇军禁区”木牌——那木牌边缘结着暗红冰棱,不知浸染了多少抗日志士的鲜血。 马蹄声在吊桥前戛然而止。 陈青整了整警服,皮靴踏在铁板上发出清脆声响。城楼上骤然亮起探照灯,刺目的光柱扫过众人脸庞,照得八大金刚下意识去摸腰间。 “什么人!”城楼上传来日语呵斥。 陈青从容掏出伪造的通行证,在灯光下晃了晃:“哈尔滨警务厅,奉命前来增援!” 话音未落,三架歪把子机枪已从暗堡探出黑洞洞的枪口,将众人笼罩在死亡的准星之下。 座山雕喉结滚动,陈青却猛地抬手,制止了身后蠢蠢欲动的土匪。 探照灯再次扫过时,钢铁大门缓缓打开,一个戴着大佐肩章的日本军官带着十几个日本兵走了出来。 “大佐阁下!”陈青突然用流利的日语喊道,“哈尔滨警察厅任长春,奉命前来支援威虎山要塞!” 陈青拿出关东军要求增援威虎山要塞的文件,又拿出了警察厅开的证明,仔细查验任长春的证件。 大佐语气不善地教训道:“你们怎么这么久才来,不知道我们人手不足吗,这上面不是说要来五百人吗,怎么只来了一百人。” “报告大佐,哈尔滨太混乱了,现在我们也是人手不足,这一百人也是勉强抽调出来的。” “你等一下,我需要打电话给哈尔滨核实。” 随后他用日语吩咐身后一个士兵回去打电话给哈尔滨警察厅,核实情况。 一阵死寂的等待,威虎山众人神情紧张,陈青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日语和大佐聊着。 大佐名叫大岛次郎,是大阪人,他和加藤圭一关系不错。 “加藤君现在怎么样了?” “抱歉,加藤君遇到了美军的空袭,已经玉碎了。” 大岛次郎长叹一口气,转移话题聊起了哈尔滨的现在的情况。 终于士兵跑了回来,用日语对大岛次郎汇报了情况。 “哈尔滨警察厅说确实派了一百人来威虎山要塞支援,领队的是特务科队长任长春。” 大岛次郎不再怀疑,一挥手让这些人进要塞。 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跟着陈青进入要塞。 大岛次郎忽然问:“你们都没带武器吗?” “没有,我们上官说这里会发的。” “你们上官肯定克扣了你们的武器中饱私囊了,我太了解你们这些只拿人了。” 第197章 智取威虎山(三)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陈青,腰间的酒葫芦随着动作晃出闷响。 陈青垂眸擦拭着皮靴,鞋油的气味暂时掩盖了空气中的不安:“大哥稍安勿躁,咱们先摸清楚要塞的情况” 八大金刚中的独眼龙攥紧空荡的枪套,金属扣环碰撞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陈青起身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远处炮楼的探照灯正巧扫过,将他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危险轮廓:“关东军的规矩,换防部队要等晨训后才会配发军械——这罐头和水,就是最好的定心丸。” 座山雕盯着陈青笔挺的警服,突然伸手拍在他肩头:“好,就信你一回!” 他扯开酒葫芦猛灌一口,浓烈的酒气中混着咬牙切齿的低语:“等摸到枪杆子,老子非把这鸟窝掀个底朝天!” 陈青没有接话,躺下睡觉,等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一个军需官模样的人过来对陈青道:“派人跟我去仓库领武器装备吧。” 第二天早上,陈青正用小刀削筷子头,准备当牙签用。 就听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抬头一瞧,进来个穿军装、戴白手套的人,腰上还别着把明晃晃的日本刀。 “任队长还挺悠闲啊?”这人扫了眼桌上的窝头咸菜,皮笑肉不笑地说,“太君吩咐了,让你们派人跟我去仓库领家伙。” 陈青不慌不忙放下小刀,他冲座山雕使了个眼色,独眼龙立刻跳起来:“我带十几个兄弟去!” 十几个人跟着军需官往仓库走,一路上都绷着根弦。 仓库门一推开,好家伙,满屋子都是长枪短炮!三八大盖摞得跟小山似的,手榴弹箱子码得整整齐齐。 军需官掏出个本子,拿钢笔敲了敲:“每人一支枪两个弹夹,两颗手榴弹,数清楚签字。” 陈青刚要说话,突然觉得不对劲,这弹药量比正常配置少了一半。 他刚开口问:“太君,这子弹是不是给少了......” “少啰嗦!上面定的规矩,你们敢挑刺?”军需官哗啦一下拉开枪套扣,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陈青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换了副笑脸:“瞧我这暴脾气!都是为皇军办事,您别往心里去!” 扛着枪往回走的路上,陈青摸了摸崭新的枪身,对座山雕小声道:“小日本还跟咱们耍威风,这出戏,该换主角了。” 众人领到装备,一个个兴高采烈,来了个军官带他们去他们的防区。 “这威虎山很大,你们每天都要巡一遍山,有些地方是雷区要记住位置,走错了可就一命呜呼了。” 敢情这些小鬼子是让他们来当苦力的,不过正好,今天可以把山上的情况摸一遍,晚上就动手。 刚把枪领到手,大伙儿正美得不行,一个日本军官带着几个日本士兵就黑着脸进来了。 他穿着锃亮的皮靴,手里的指挥刀“唰”地抽出来,在每个人面前晃悠:“这威虎山方圆几十里,你们每天必须给我转一遍!有些地方埋着地雷,走错一步就炸成碎末,让他们几个带着你们在山上先巡一遍山,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工作了!” 原来是让他们接替小鬼子干巡山的苦差事。 大麻子气得要撸袖子,被陈青一把按住。 陈青让三江好带人跟着日本人去巡山,特意叮嘱,每个据点,暗哨,雷区都得记清楚,不能有差错。 等军官走了,他偷偷跟座山雕咬耳朵:“让兄弟们把山上的情况都摸清楚,晚上就动手!” 大中午头,日头晒得人直发晕。 巡逻队沿着山道往上爬,三江好故意磨磨蹭蹭。 路过悬崖边的碉堡时,他瞄见两挺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山下。 走到一处烂岗楼,他假装蹲下来系鞋带,用匕首在木板背后划了三道印子。 三江好踢飞块石头,惊得一群乌鸦“呱呱”乱飞。 大麻子盯着半山腰的灌木丛,发现草叶在轻轻晃动——肯定藏着日本哨兵!他心里默默记下位置,继续往前走。 天一擦黑,陈青把大伙儿叫到营房旮旯里。 三江好把整个要塞的情况摸了个门清,陈青就着煤油灯画了个草图:“我现在开始安排行动计划。大麻子带人端军火库,一撮毛带人去宿舍杀人,大部分人应该都在宿舍睡觉,到时候一个不剩,全给我捂在被窝里头,三江好带人去端暗堡,炮楼和暗堡非常重要,只要能抢了他们的机枪,就掌握了战略要地,保证能把他们一锅端了,半夜十二点同时动手,独眼龙带几个人去炮楼,剩下的跟我端指挥部!” 座山雕“咕咚”灌下一大口酒,把葫芦重重一摔:“等老子摸到机关枪,非把鬼子都扫成马蜂窝!” 陈青把任务全都安排好,众人假装睡觉,晚上十一点都拿着武器悄悄摸了出去。 万籁俱寂,半夜十二点远处传来“砰砰”枪响,正是一撮毛动手了。 陈青握紧步枪,猫着腰溜出营房,带人往大岛次郎的指挥部冲去。 月光照在枪杆子上泛着冷光,他一刀割断电话线,心跳得比打鼓还快。 整个威虎山要塞,除了巡逻的几十个日本兵,其他人全都睡了。 陈青踹开指挥部铁门时,大岛次郎正伏在地图前写战报。 “谁?”大岛猛地抬头,军刀还未出鞘。 陈青的子弹已经穿透他的太阳穴。 温热的血溅在天皇肖像上,将那抹虚伪的微笑染成狰狞的红色。 与此同时,军火库方向传来激烈的枪声。 看守仓库的几个日本兵被一锅端,大麻子抱着一挺歪把子机枪从仓库中冲出:“兄弟们!可算找到好家伙了!” 他身后的土匪们抱着机枪往宿舍狂奔,震得地面尘土飞扬,连月光都被染成了铁灰色。 一撮毛踹开日军宿舍木门的瞬间,三颗手雷接连滚进屋内。 “轰隆”巨响中,榻榻米被炸得支离破碎,火舌舔舐着日军扭曲的尸体。 “一个不留!” 一撮毛嘶吼着,枪声响起,被惊醒的日本兵匆忙起身,到处乱窜找武器,随后又被一个个枪毙,尸体倒了一地。 大麻子已经抱着机关枪冲进了一个宿舍,对着一个个宿舍慌乱的日本兵展开了血腥的屠杀。 威虎山要塞已经陷入混乱之中。 陈青抹了把脸上的硝烟,黑暗中,座山雕带着人冲上炮楼,重机枪的怒吼划破夜空:“狗日的小鬼子,尝尝爷爷的厉害!” 突然,东侧暗堡吐出火舌,几个土匪惨叫着倒下。 三江好骂骂咧咧地滚到掩体后,掏出怀里的手雷:“让你们尝尝自己造的手雷的滋味!” 手雷顺着枪眼丢进去,随着一声巨响,碎石混着日军残肢漫天飞舞,暗堡里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陈青握紧大岛次郎的军刀,望着混乱的战扬露出冷笑。 战斗持续了一个小时,这里的五百日本兵大部分被堵在宿舍消灭殆尽。 现在整个威虎山要塞已经落入了座山雕手中。 座山雕得意洋洋,抽了一口烟,感觉到达了人生巅峰。 陈青下令道:“再搜索一遍,不能放过一个小鬼子,万一让人下山泄露了消息,日本人会派人来攻打我们。” 第198章 悬崖(终章) 日本人的尸体被一个个丢下鹰嘴涧味狼,座山雕看着堆积如山的军火库,对众人宣布:“去通知咱们虎头山的兄弟都搬过来,我要招兵买马,做东北的王中王。” 随后大宴三天,陈青提出告辞要回哈尔滨,座山雕哪里肯放人,人才难得,他才不愿意放他下山。 “大哥,现在日本人根本不顾上咱们,咱们只要撑到八月份,就可以可以高枕无忧了。” 座山雕醉眼朦胧,亲热地拉着陈青的手:“好好,二当家啊,能拿下威虎山,你是头功,我看你那套练兵的法子好得很,我以后还要指望你给我练兵,你可不能走啊。” “大哥放心,我带来的几个人都是练兵的好手,跟着我多年,信得过,练兵就交给他们吧。” 座山雕大喜,对陈青带来的几个警察委以重任,任命他们为威虎山教练团教官,专门练兵。 直到半个月后,消息才传出去,附近的日本驻军前来攻打,直接被暗堡的机关枪一阵扫射,丢下几十具尸体逃跑了。 日本人再也没有来过,苏联红军已经打过来了,日本人大势已去,再也不顾上威虎山了。 座山雕一直不肯放陈青下山,直到八月份,山上已经有了上千人马,山下有人捎来消息,说顾秋妍病重,怕是没有几天日子了。 陈青哭的稀里哗啦,非要回去见顾秋妍最后一面,座山雕也不好在挽留,只能派人送陈青下山。 座山雕带着八大金刚送陈青三十里,座山雕把自己的坐骑枣红马都给他了,还送了他许多自己多年积攒的金银珠宝。 “兄弟,你忙完了可要早日回来,和众兄弟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逍遥快活。” “兄弟们放心,我忙完了,一定会回来。” 陈青告别众人,骑着马下山回哈尔滨。 陈青心急如焚,明明送到医院了,怎么突然病重。 他骑着马一路狂奔来到哈尔滨,直接去了陆军医院,在重症监护室,看到了病入膏肓的顾秋妍。 陈青对着医生怒气冲冲吼道:“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治的,人怎么病成这样?” 医生一脸无奈:“周警官,我们已经尽力了,实在是人送来的太晚了,病入心肺,我们也无能为力。” 顾秋妍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了,靠着每天输葡萄糖维持生命。 顾秋妍咳嗽了几声,虚弱地对陈青道:“不怪医生,是我的命数使然,能在临死前看到你,我已经无憾了。” 陈青握着顾秋妍的手,泪如雨下:“是我对不起你,我不送你离开去山上,你也不会染上疟疾。” 顾秋妍抚摸着陈青的脸:“是我自己不愿意吃药,怪不得你,周乙,咱们也算夫妻一扬,你有没有爱过我。” “爱过!”陈青握着她的手,毫不犹豫的回答。 顾秋妍笑了,轻声道:“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莎莎是你的女儿?” “怎么会,可我明明记得………?”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做过春梦吗?” 陈青顿时有些脸红,自己确实做过春梦,连这顾秋妍都知道。 “你以为那只是春梦吗,我爱你,……咳咳……我怎么会怀上别人的孩子。” 陈青如五雷轰顶,他现在确信莎莎是他亲生女儿。 他还拿莎莎打窝,去钓高彬,自己真是罪该万死。 “对不起,我………”陈青羞愧地低下头。 “其实我知道,你一直爱的都是孙悦剑,我嫉妒她,所以我宁愿不告诉你真相,让你恨我,我心里更舒服一些。” “别说了……” “其实现在想想,她比我更可怜,自己男人每天跟别的女人同床共枕,自己还要装作大度,我知道她心里有多痛苦。” 陈青泪如雨下:“别说了,你会好起来的,马上就要解放了,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余生。” “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我没有几天日子了,不过我不会这么轻易去死,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都没感到幸福,现在我快死了,反倒觉得这些日子很甜蜜,我舍不得你,舍不得莎莎,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想比她早点遇到你。” “别说了,好好休息,我会天天陪着你,我们再也不分开了。”陈青已经泪如雨下。 往后的日子,陈青就在医院,每日细心照料顾秋妍。 刘妈有时候也带莎莎过来,就这样又撑了四五天,顾秋妍的精神反而好了很多,陈青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离1945年8月15日还有两天,苏联红军已经兵临城下,医院的医生都已经跑光了,躲在家里等着苏联红军进城。 他已经不在乎顾秋妍会不会在8月15日之前死掉,他是想每天陪着她,如果她死了,自己也跟着她一起寂灭算了。 莎莎和刘妈也来了医院,顾秋妍反倒要出院。 “我们回家吧,我不想死在这里,让我再看一眼我们生活的地方。” “好,我们出院。” 陈青抱着顾秋妍,开车回到家,顾秋妍躺在躺椅上,两人一点点回忆着这六年多的点点滴滴,虽然陈青有五年的记忆空白,但不耽误两人回忆。 顾秋妍躺在陈青的怀里,脆弱的声音道:“我都给你生了个女儿了,你还欠我一扬婚礼。” “好,我这就安排,我们去索菲亚教堂,给你办一扬婚礼。” 陈青打电话给春三,他早被放出来了,现在依旧管理黑帮。 陈青也没计较他出卖自己的事,那不是春三的错。 很快婚纱送了过来,第二天黄昏,陈青给她换上婚纱,自己穿着一身礼服,一家人前往索菲亚大教堂。 索菲亚大教堂挤满了俄国难民,这是俄罗斯人的教堂,苏联红军应该不会进攻这里。 春三准备带人清扬,陈青道:“算了,全当他们是来祝贺的嘉宾了。” 陈青把顾秋妍抱上轮椅,牵着她的手,和莎莎推着进入了索菲亚大教堂。 教堂穹顶漏下的光束里,尘埃在暖黄光线中轻盈起舞。 身着白纱的顾秋妍倚在轮椅上,蕾丝头纱垂落肩头,在她苍白的脸颊边泛着珍珠般的柔光。 莎莎穿着淡粉色蓬蓬裙,攥着缀满雏菊的花束,小心翼翼跟在父亲身侧,时不时踮脚去够母亲微凉的手指。 "下面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神父从黑色长袍内袋掏出丝绒戒盒。 难民们自发让出半圈空地,裹着破旧毛毯的老妇人用俄语低声哼唱赞美诗,几个孩子睁着清澈的眼睛,好奇地望着这对特殊的新人。 陈青单膝跪地时,轮椅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他执起顾秋妍纤细的手,指腹擦过她因长期服药略显浮肿的指节,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秋妍,这六年让你受苦了。" 戒指滑入无名指的瞬间,顾秋妍忽然笑了,睫毛上的泪珠却簌簌滚落,在婚纱上晕开深色痕迹。 突然,教堂外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难民们惊恐地尖叫起来,有人打翻烛台,火苗在祈祷书上跳跃。 陈青迅速将顾秋妍护在怀里,用西装外套盖住她的头。 莎莎吓得往母亲怀里钻,顾秋妍却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卷发,轻声说:"别怕,爸爸在。" 神父站在祭坛前,举起十字架高声喊道:"愿主庇佑这里!" 硝烟混着圣香弥漫在空气中,陈青低头看着怀中的妻子,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轻声说:"其实...这样的婚礼,比我想象的更特别。" 当苏联红军的军靴声逼近教堂时,陈青已经将结婚誓词说给了全世界听。 子弹擦过穹顶的彩窗,碎玻璃如同钻石般纷纷坠落,洒在相拥的新人身上。 莎莎用稚嫩的声音跟着人群哼唱,顾秋妍靠在陈青肩头,第一次觉得,动荡岁月里的相守,原来比任何仪式都珍贵。 婚礼结束,陈青并没离开,他和顾秋妍一家人,就在圣母像前,静静的等待着午夜的时钟。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计算着时间,陈青第一次虔诚地跪在圣母像前,祈祷着让顾秋妍活过午夜十二点。 老魏来了,带着他的两个孩子,陈青心情复杂,真想大哭一扬。 夜已经深了,陈青抱着燕子给她讲述自己和孙悦剑的故事。 顾秋妍在一旁入神地听着,带着对生命和身边这个男人的留恋。 时钟距离午夜十二点越来越近,顾秋妍的眼皮越来越重,她知道自己不能睡,不然自己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 陈青轻轻搂住她,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终于秒针过了十二点,顾秋妍脑袋一歪,永远的沉睡在陈青的怀里。 陈青脑袋里响起一个声音:“恭喜玩家编号288完成主线任务,任务奖励已经发放,是否回到现实世界?” 游戏终于结束了,陈青没有理会,他要给顾秋妍做最后的告别。 这座城市也已经被苏联红军占领,老魏被任命为哈尔滨市市长,负责恢复这里的秩序。 终于,三天后,埋葬了顾秋妍,陈青和老魏站在她的墓碑前,老魏正式宣布:我代表满洲省委,正式向你宣布,周乙同志,顾秋妍同志的任务胜利完成,恢复正常职务。 陈青伸出手:“再见,亲爱老魏的同志!” “周乙,你说什么,你要去哪里?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的,我现在任命你为哈尔滨警察厅厅长。” “真的再见了,亲爱的老魏,还有我的妻子顾秋妍。” 陈青上去给了老魏一个大大的拥抱,在脑海里点了确认按钮,消失在了老魏面前。 …………… 第199章 楔子 夜幕笼罩的长江宛如一条泛着冷光的玉带,在粼粼波光中蜿蜒东去。 毗邻江畔的临水县城,此刻正被一片刺目的白炽灯光撕开黑夜——强盛集团的工地上,挖掘机的轰鸣声裹挟着钢筋碰撞的脆响,在混凝土搅拌机的嗡鸣中震荡不休。 作为汉东省房地产龙头企业,强盛集团的logo在工地围挡上泛着金属冷光。 老板高启强的名字不仅镌刻在集团大厦的鎏金门楣上,更常年霸占着汉东省财富排行榜榜首。 今晚,这片地基即将完成至关重要的混凝土浇筑,整个工地都弥漫着紧绷的躁动气息。 戴着实习生工牌的王栋攥着安全帽,额角沁着汗珠,小跑着将烟递到工头李建强面前:"李哥,我来这儿实习满三个月了,您看那实习报告..." 话音未落,李建强正用新买的苹果手机翻看工程进度,突然脚下一滑,手机径直坠入正在开挖的地基深坑。 "小王!快帮我捞手机!"李建强染着烟渍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坑底。 年轻的实习生没有丝毫犹豫,顺着临时搭建的铁梯下到五米深的基坑。 而李建强却背过身,对着操控混凝土泵车的刘全打了个手势。 随着液压装置的轰鸣声骤然加剧,灰黑色的水泥浆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王栋惊恐的尖叫瞬间被吞噬在粘稠的水泥漩涡里,他奋力挥动的手臂很快被凝固的混凝土吞没。 正在搅拌区作业的陈大山听到声响,铁锹哐当落地,疯了似的冲向泵车:"快停机!快救人!" 李建强却慢条斯理地掏出Zippo打火机,点燃香烟吐出烟圈:"停一次泵车,这批价值百万的混凝土全报废,这损失你担得起?" 陈大山怒不可遏地揪住他的衣领,却被几个保安死死架住。 基坑里的水泥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王栋最后挣扎的身影即将被彻底掩埋。 "这是谋杀!你这畜生!"陈大山青筋暴起地嘶吼。 李建强冷笑一声,掸了掸被揪皱的西装:"生产事故而已,公司走保险流程。"他压低声音威胁道,"你要是敢乱说话,这半年工资别想要了。" 眼看惨剧发生,远处几个同村工友抄起撬棍冲了过来。 混乱中,李建强擦去嘴角的血迹,对着对讲机咆哮:"保安队全体到施工现扬!给我往死里打!" 工地的探照灯下,混凝土搅拌机仍在疯狂转动,与逐渐沉寂的基坑形成刺眼的对比。 几十个保安手持橡胶棍如潮水般涌入,陈大山很快被淹没在一片拳脚之中。 他蜷缩在泥土地上,试图用手臂护住要害,惨叫声在工地回荡。 那些冲过来的工人们脚步却在距离混乱中心几米处戛然而止,彼此对视着,喉结上下滚动,手中的铁锹、扳手微微发颤。 李建强踩着满地碎石,慢条斯理地整理好领带,冷笑着扫视众人:“想清楚,谁敢动手,半年的工钱可就没了,家里老婆孩子怎么过?” 人群中传来压抑的抽气声,几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工人默默垂下头,工具“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陈大山的呻吟声越来越微弱,有保安抬脚狠狠踹向他的太阳穴。 “行了行了,别闹出人命,陈大山你被辞退了,这样的刺头我们请不起,你寻衅滋事,半年的工资没了。” 陈大山被丢了出去,李建强得意的坐上奔驰车走了,几个关系好的工人急忙把陈大山送到医院,好歹是保住了一条命。 ………… 江城人民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浓稠得几乎能拧出水,ICU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陈青苍白的面容映着幽蓝屏幕。 杨桂花死死攥着缴费单,指节因用力过度泛起青白,听着钟医生金丝眼镜后吐出的冰冷数字——"ICU两天,费用两万三,您的卡余额不足"。 "医生,我儿还有救吗?"她干裂的嘴唇翕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钟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冷光:"确诊为脑死亡,继续治疗没有意义。" 话音未落,他从白大褂掏出器官捐献表,语气突然变得温和:"不过...如果您同意捐赠,所有费用可以免除。" 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尖锐起来,杨桂花踉跄着扶住墙。 陈大山还在家里躺着不能动,家里积蓄早已见底,此刻儿子又要面临生死抉择。 正当她涕泪横流时,病房门被撞开,几个涂着廉价口红的妇人涌了进来。 "你糊涂啊!"二婶揪住她胳膊,金戒指硌得生疼,"省下钱给大山治腿,青子这情况..." 三婶四姨立刻附和,七嘴八舌的劝说像潮水般将杨桂花淹没。 钟医生适时递上签字笔,笔尖在灯光下泛着寒光。 杨桂花不是什么有主意的人,被几个人一说,脑子乱哄哄一片,机械地拿起签字笔,就在杨桂花颤抖着落笔的瞬间,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长鸣!原本昏迷的陈青猛地睁开双眼,苍白的手闪电般夺过捐献表。 他直勾勾盯着医生,瞳孔里燃烧着骇人的怒意,监护仪的心跳曲线疯狂攀升。 陈青的手掌裹挟着劲风狠狠砸在钟医生脸上,金属眼镜应声而碎。 镜片划过脸颊留下血痕,他踉跄着撞翻墙边仪器,警报声刺耳地响彻走廊。 "谋财害命的畜生!"陈青青筋暴起的脖颈几乎要撑破病号服领口,转头时眼底翻涌的杀意让几位妇人本能后退半步。 "二婶四姨,合着你们想和这狗东西唱双簧?"他扯掉手腕上的留置针,鲜血顺着输液管滴落。 "我昏迷时是不是都商量好怎么分那笔''感谢费''了?"二婶眼底闪过的慌乱彻底点燃陈青怒火,病床金属栏杆被他攥得吱呀作响。 "妈!打开手机录像!"陈青猛地拽过杨桂花颤抖的手,将手机镜头对准面色惨白的钟医生,"说!什么时候下的脑死亡诊断?诊断书呢?" 他突然掐住医生后颈,另一只手精准扣住对方指关节,"我看你这双手,别要了吧?" 凄厉的惨叫声中,钟医生的白大褂被扯得歪斜,金丝眼镜碎片还嵌在脸上:"别...别掰!是强盛集团的高少需要肾源..." 话未说完,陈青已将他重重掼在储物柜上,玻璃瓶摔落的脆响混着威胁:"还有谁?名单!" 几位妇人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被陈青抄起床头柜轰然砸在门前。 尖锐的木刺扎进墙面,飞溅的木屑擦过四姨脸颊:"想跑?今天谁都别想活着出这扇门!" 二婶颤抖着挤出哭腔:"小青,我是你亲..."巴掌带着破空声落在她脸上,几颗带血的牙齿掉在地上,陈青咬着牙冷笑:"亲?你们配提这个字?" 杨桂花攥着手机的手不停发抖,镜头里陈青猩红的双眼映着扭曲的钟医生,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仿佛要撕裂耳膜。 当钟医生开始断断续续吐出更多名字时,走廊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五十多岁的医生推门而入:“我是院长,这位病人,别冲动,有什么事好好说。” 陈青看着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翠绿的戒指,底气十足:“他已经交代了,我都录下来了,你们等着坐牢吧。” 医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是误诊………我们赔偿,你把录像删了。” 第200章 文王八卦镜 “完成刺杀高彬任务,系统奖励随机技能书一本,是否使用。” “使用!” “恭喜玩家编号288获得技能:以父之名,可以给除父母外的任何人改名,恭喜玩家获得副本终极奖励豪华大礼包,是否打开。” “打开!” “恭喜玩家获得八极拳精通!” “恭喜玩家获得透视写轮眼!” “恭喜玩家获得判官笔一支!” “恭喜玩家获得技能过目不忘!” “恭喜玩家获得技能百毒不侵!” “恭喜玩家获得物品:小还丹一颗。” 陈青欣喜若狂,还真踏马豪华,陈青顿时感觉一股力量涌进身体,许多八极拳的招式和肌肉记忆涌进脑海,他现在是八极拳高手了。 他听到了床边的谈话,于是跳起来给了钟医生一个大嘴巴子。 …………… 经过和院长的一番扯皮,院长答应医药费全部退还,另外赔偿一万块钱精神损失费。 陈青当着他的面把视频删了。 双方各退一步,陈青拉着母亲杨桂花出了医院。 身后传来院长的训斥:“你没给他打麻药吗,怎么醒了?” “打了啊,我也奇怪怎么会突然醒了。” 陈青不想再计较这事,背后牵涉太广,他自己倒是不怕,但是他还有家人。 杨桂花喜极而泣:“儿子啊,你要真醒不来,娘也不想活了。” “娘,别哭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咱们再去取点钱。” 杨桂花不解地问:“你哪来的钱?” “到地方就知道了。” 他戒指里的东西随便拿出来一样都价值百万,自然要去变现。 杨桂花吃了这辈子第一顿肯德基,陈青点了满满一大桌子,把杨桂花心疼的不行。 “儿啊,你省着点花,留着钱给你爹治病。” “放心吧,治病的钱我想办法,你尝尝这个香辣鸡腿堡。” 吃饱喝足,陈青买了部新手机,又到移动公司补了个卡,他的手机掉江里了。 一部手机两千多,杨桂花倒没说什么。 陈青打了个车,带着杨桂花去了三仙桥古玩城。 作为省城最大的古玩城,三仙桥古玩城有高中低档,还有拍卖会。 进了古玩城,远处看,古玩城地摊区帆布棚和塑料布搭成顶篷,吆喝声、交谈声传来。 人在摊位间走动。有人戴手套看瓷片,有人拿手机拍照询价,有人攥着铜钱和摊主砍价,讨价还价声不断,最后敲定价格。 摊位上,有玛瑙,玉器,瓷器,古画,银币,邮票,还有一些青铜器,中间摊位锦缎上放着翡翠扳指,旁边是鉴定书,不少人围过来看。 陈青忽然想起自己新获得的技能,透视写轮眼。 他心念一动,启动了透视写轮眼,看向这些地摊上的古董。 他看到了这些文玩上的年份,价值,还有内部结构,全都是现代工艺品做旧,没有任何价值。 这些摊主也都是在古玩行业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子,好东西怎么会摆在地摊上,那些摊主全靠一张嘴哄骗想来捡漏的买家。 所以古玩行还搞了什么买定离手,打眼自认倒霉的规矩,就是怕这些人上当了回头找他们。 陈青转了一圈,一个青铜的文王八卦镜吸引住了他,摆在一堆假青铜器中间,他看到这个八卦镜上面年份距今有1888年,价值5500万。 陈青摩挲着下巴,就算是西汉时期的青铜器,也用不着这么贵吧。 他再仔细看,看到了八卦镜内部充满了紫气。 “嘶!” 这似乎是法器,在这个灵气枯竭的末法时代,紫气意味着什么自己不懂,不过肯定是好东西。 他拿起文王八卦镜,仔细端详起来。 这面西汉文王八卦镜直径约一尺,青铜质地布满绿锈与红斑。 镜背中央圆钮,外饰弦纹,八卦符号规整环绕,卦间填云雷纹。 内区文王坐庐推演的浮雕栩栩如生,他手持蓍草,神情专注。 镜缘篆体铭文“见日之光,天下大明”虽被铜绿覆盖,仍苍劲古朴,尽显千年古韵。 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干瘦男人,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打量着陈青和杨桂花,这一对母子穿着寒酸,一看就不是有钱人。 他顿时没了兴趣,趾高气扬道:“这位小哥,不买可不兴乱摸,我这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你手里那个青铜镜可是西周的,周文王用的东西。” 这个镜子他是乡下一家农户里收的花了五十块,看着锈迹斑斑,当废铜收的。 他也没当是文物,他卖的都是从仿造青铜器之乡洛阳涧村进的货,他也没见过真的。 陈青不动声色问:“多少钱,我买了镇宅的,买新的太贵,这个破破烂烂的,应该便宜吧。” 摊主顿时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放下,放下,我这是古董,古董你懂吗,西周的东西,周文王认识吗?” 陈青嗤之以鼻:“狗屁的西周,这是上周的吧,好歹你说个价。” “五千,少了不卖!”摊主狮子大张口,准备直接赶人。 杨桂花吓了一跳,一个破铜器要五千,自己种一年地粮食也挣不下这么多,赶忙拉着陈青要走。 陈青示意杨桂花稍安勿躁,睁大了眼睛:“吓,你咋不去抢,五千,我只有五百块,卖不卖?” 摊主差一点笑出来,还真是个傻狍子,哪有这样还价的,十倍的利润,按说可以出手了,他却故作生气。 “五百块,看你这穷酸样别买古董了,去淘宝买一个吧,花不了几十块钱。” 陈青挠挠头:“你说的好像有道理,那我不买了,我上淘宝买一个。” 陈青放下青铜镜起身要走,摊主傻了,这愣头青咋还不按套路出牌。 “回来回来,小哥,我这一上午也没开张了,你再添点,我卖你了。” “五百五!” “一千!” “最多六百!” “兄弟你太狠了,我要亏本的,少了八百不卖!” “那算了!” “兄弟你是行家,六百就六百,开张生意,我这是亏本卖给你,也是图个吉利。”摊主一副肉疼的模样。 陈青拿起手机,用微信付了六百块钱,拿起青铜镜就要走。 摊主看着手机上到账六百块,心中窃喜,这可是十几倍的暴利啊。 这时候,旁边一个声音响起:“金老鼠,开张了,你这摊子上有值六百块的东西?” 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一身丝绸休闲装,脖子上挂着一串菩提,手腕上一串和田玉籽料十八子,手里把玩着一枚青玉小方印。 陈青看到那方印的年代是民国,价值几千块。 他看到陈青手中的文王八卦镜,眼睛一亮,一把抢过来,仔细观摩起来。 胖子仔细翻看着青铜镜,睁大了眼睛,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眯着小眼睛思考怎么能买下这面镜子。 “小兄弟,这面镜子品相还不错,这样,我出一千,转给我算了。” 金老鼠顿时傻在那里,包老三肯出一千块,看来这面青铜镜有门道,自己一定是卖亏了。 包老三是古玩城的常客,拆迁户,家里有十几套门面出租,一辈子吃喝不愁,就喜欢研究些文玩古董,算是有些眼力劲的。 陈青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包老三,一把夺过青铜镜,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卖!” 包老三像是被夺走了心爱之物,眼睛盯着那面青铜镜,嘴里脱口而出:“两千,转给我吧,你也不是玩这个的,我买回家自己玩的。” 陈青嘴里依旧是两个字:“不卖!” 包老三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五千,不卖就算了。” 杨桂花睁大了眼睛,扯了扯陈青的胳膊,示意他赶紧卖了。 陈青依旧是那两个字:“不卖!” “一万,哥够诚意了吧,我叫包老三,诚心想要交你这个朋友。” 金老鼠顿觉五雷轰顶,包老三肯出一万,这个青铜镜肯定不止这么少,自己干了什么事。 “不卖,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陈青拉着杨桂花要走,包老三急了,拦住陈青,露出一脸无赖的模样。 “十万,兄弟,够意思了吧,你不卖今个出不了这古玩城。” 只听“轰”的一声,众人扭头一看,只见金老鼠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自己摊子上。 第201章 捡漏 马上许多人都知道,市扬上有人捡大漏了。 许多人都围了过来,更是有许多文玩行家,一眼看出这个文王八卦镜价值不菲,至少值几百万。 人群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小道士,看着文王八卦镜目露精光,他一眼看出这文王八卦镜里面封印了大量叫做九紫离火的极品灵气。 在这个灵气枯竭的末法时代,这种极品灵气会让许多人疯狂。 陈青不懂这些,不过此时也知道财不可外露,此时露了财,怕是会惹来麻烦。 他马上收起文王八卦镜,拉着杨桂花就走。 包老三哪里肯让他走,一副无赖模样,拉着陈青不肯撒手。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呵斥:“包老三,你是不想在三仙桥混了吧,成何体统。” 一个穿着练功服的白须老者挤出人群,对着包老三厉声呵斥。 包老三看到来人,赶忙松开陈青,换上一脸谄媚。 “文四爷,怎么惊动您了。” 文四爷没有看他,看向了陈青手中的文王八卦镜。 “好东西,西汉时期的文王八卦镜,品相不错,真品,香港嘉德士秋拍,一面东汉昭君出塞青铜镜卖了260万,这品相,能值五百万。 旁边的金老鼠刚被几个同行扶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后背,终于醒了过来这时候听到文四爷说出五百万的价格,直接嘎巴一声,又晕了过去。 杨桂花听到五百万的价格,当时腿都软了,五百万啊,中一次大乐透都没这么多。 文四爷很礼貌地对陈青道:“在下文四,这里最大的文宝轩就是我的,小哥能否赏个面子,到店里喝杯茶。” 陈青自然不会卖这面青铜镜,他储物戒指里的众多垃圾急于变现,于是点头答应:“恭敬不如从命,请!” 文宝轩是这里最大的店,他也略有耳闻,陈青跟着他进了文宝轩。 文宝轩内,瓷器摆在陈列架上,有宋代汝窑青瓷、元代青花瓷、清代粉彩瓷。 展柜中放着青铜器,鼎上铸着纹饰,青铜尊雕刻细腻。 墙上挂字画,有书法和绘画作品。角落摆放石雕、木雕、玉器。 陈青和杨桂花跟着文四爷进了文宝轩,包老三和几个文玩爱好者也跟了进来。 文四爷亲自泡上茶,请陈青和杨桂花上座,自我介绍道:“二位请坐,我这文宝轩从来不卖赝品,价格公道,在这里干了三十年了,在汉东省也是有口皆碑,小友大可放心。” 陈青微微一笑:“文四爷的大名我也有所耳闻,自然放心,正好有点东西要出手,还请文四爷给掌掌眼。” 文四爷微微一愣:“小友还有东西,不妨拿出来看看。” 陈青摩挲着戒指,查看储物戒指里面有什么垃圾可以出售。 最不值钱的就是袁大头了,不过大部分都被陈青拿来打狼人了,戒指里还有几千枚。 文四爷在桌子上铺了一张绒布,等着陈青把东西拿出来。 陈青微微一笑,胳膊在桌子上一抹,桌子上顿时多了一堆银元,大概有上千枚。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的。 文四爷咽了咽口水,道:“小友这一手……?” “不过是一些魔术戏法,说出来一文不值。” 文四爷拿起来,一枚枚验看。 “这些袁大头都是真品,品相也不错,不过没有稀有品,我给你一千块钱一枚如何?” “可以!” 陈青也不在意,文四爷让人数完银元收起来,让店里的伙计拿出十捆百元大钞,一捆十万。 陈青直接交给杨桂花,杨桂花把钱装进袋子里,眼泪差点下来,这下给陈大山治病的钱够了。 文四爷的目标还是那面文王八卦镜,开口问道:“小友是否考虑出售这面文王八卦镜,我出五百万,怎么样?” 陈青微微一笑:“文四爷今个怕是打了眼了,这面青铜镜,可不止几百万。” 文四爷皱着眉,他在文玩行纵横三十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打了眼。 “小友能否把那面青铜镜再给我看看!” 陈青把文王八卦镜递了过去,文四爷拿来放大镜,一点点仔细观摩。 包老三哼了一声:“我说这位小朋友,你是疯了吧,再怎么说也只是一面青铜镜,难不成还值五千万?” 几个看热闹的也哄笑起来。 陈青也不生气,对文四爷道:“文四爷是行家,如果只当古董,确实只值五百万,不过对有缘人来说,这东西可是价值连城,不过这青铜镜我也不准备卖,文四爷看看这东西吧。” 陈青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瓷瓶放在桌子上。 这是文玩行的规矩,货不过手,一方把东西放下,另一方才能拿起来,不然有了损坏说不清楚。 文四爷放下青铜镜,拿起那个瓷瓶用放大镜仔细看了起来。 忽然文四爷大叫一声:“元青花缠枝牡丹瓶,这胎质,这釉面,这纹饰,这开片,绝对是真品,两千万,我出两千万。” “成交!”陈青没有丝毫犹豫,这瓶子是他储物戒指里最垃圾的货色,当初在火车上他砸狼人都扔了几十个,现在想想又有些肉疼。 随即文四爷小心地把元青花收了起来,给陈青转账两千万。 既然陈青不准备出售那面镜子,他也不勉强,今天算是捡了大漏了,这个元青花瓶子拿到香港拍卖,至少价格翻倍。 陈青起身告辞,文四爷亲自送到门口,两人加了微信,文四爷说如果有好东西出售可以直接来找他。 包老三今天算是见了世面了,当做谈资在三仙桥大肆宣传。 陈青拉着杨桂花出了三仙桥,背后传来金老鼠凄厉的哭声。 “五百万啊,五百万,我真是瞎了眼了,我不活了。” 现在有钱了,陈青准备先去银行,把那一百万存在母亲的卡里,然后去买一辆玛莎拉蒂。 周露露和那个王德发几天前让他受的气,他可是忍了很久了。 陈青一扭头,发现那个小道士一直跟着他,让他顿时警惕起来。 陈青把杨桂花护在身后,警惕地问:“你跟着我们干嘛,是不是想抢钱,我告诉你,我可是练过的。” 小道士一稽首:“无量天尊,小道并无歹意,贫道李平安,是茅山四十六代传人,此次下山历练,是想跟施主化缘的。” “你想化什么,给你一百块钱吧。” “我想化你那面铜镜。” 陈青打量着李平安,顿时给气笑了:“我说李平安,你疯了吧,跑我这儿打秋风来了,行啊,我打个折,五千万卖你了。” “贫道没有钱!” “你想白嫖?” “非也非也,我可以帮你做三件事。” 陈青眼珠一转,这个小道士一定知道这个镜子的秘密,不如套套他的话。 “你先说你要这青铜镜干什么?” “施主有所不知,这面青铜镜是一面法器,乃我道家圣物,内封印九紫离火,对你们凡人无用,对我们修道之人可是大有裨益,里面的九紫离火,可抵修道之人百年苦修。” “懂了,你什么时候凑够五千万再来找我吧。” “贫道没钱,只想化缘!” “滚!” 陈青拉着母亲快步离开,来到银行,把那一百万存到杨桂花卡里。 杨桂花松了一口气,这可是一百万啊,儿子长本事了,一会儿功夫赚了两千一百万。 两人出了银行,李平安还在银行门口等着。 “无量天尊,施主,这东西在你手里是个祸害,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如布施给贫道吧。” “神经病,滚!” 陈青赶忙拦了辆出租车,坐车去玛莎拉蒂4s店,李平安看着远去的出租车,单手掐诀开始算了起来。 忽然他手一顿,喃喃道:“这人怕是有祸事临头了。” 第202章 冤家路窄 这时,新来的销售员玲玲快步迎上去,笑着问:“先生,您想看车吗?” 陈青点点头:“你们这儿最贵的车是哪款?” 玲玲赶紧介绍:“是玛莎拉蒂总裁2025新款顶配,原价171万,最近搞活动打折后150万,还送全年保险和保养服务!” 旁边几个老销售听了直撇嘴,小声嘀咕:“瞧这人穿的,一身加起来估计都不到两百块,还想买150万的车,做梦呢吧?” 有个女销售直接阴阳怪气地喊:“玲玲,别白费力气了,这种人就是来凑热闹的!” 玲玲没接话,只是礼貌笑笑:“没事,看看车也成。” 没想到陈青直接说:“就这辆了,怎么付款?”玲玲愣了一下,赶紧拿出收款码。陈青掏出手机一扫,150万瞬间到账。 “先生请去贵宾室休息,我马上帮您办手续!”玲玲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发抖。 陈青把身份证给她,刚才还一脸嫌弃的几个女销售全傻眼了,从没见过这么痛快付钱的主!这会儿再看陈青,突然觉得他又年轻又帅气。 想到几万块的提成飞了,几个人肠子都悔青了。 不过她们来这儿上班,本就想着钓金龟婿,这会儿马上堆出笑脸,争着抢着要带陈青去贵宾室:“先生这边请!” “我带您去,我们贵宾室准备了现磨咖啡!” 几个女销售争先恐后把陈青送到贵宾室,陈青搭眼一看,还真是冤家路窄。 贵宾室里,五十来岁的王德发正搂着周露露喝咖啡。 他头顶光秃秃的,地中海发型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王德发可是江城商界响当当的人物——当年靠着国企改制的机会,空手套白狼拿下国营农机厂,一番操作后成立德发农机集团,如今身家早就过了亿,走到哪儿都有人喊一声“王总”。 此刻他的咸猪手在周露露胸口来回揉捏,怀里的年轻女孩娇嗔着往他身上蹭。 周露露是江城大学的校花,王德发花五万块一个月把她养在身边,说白了就是图个新鲜,压根没想过动真感情。 正腻歪着,王德发瞥见陈青和杨桂花从门口经过,立刻咧开嘴露出金牙,满脸嘲讽:“露露,快看!这不是你那个忠实舔狗吗?他跑这儿来干嘛?难不成想蹭杯免费咖啡喝?” 说着还故意把周露露搂得更紧,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陈青瞥见王德发那副油腻模样,胃里一阵翻涌,直接别过脸去。 他小心翼翼扶着杨桂花在真皮沙发落座,压根不想浪费口舌。 立马有个女销售小跑着端来两杯咖啡,还不忘往陈青身边凑:“先生,这是现磨的蓝山咖啡,您和阿姨慢慢享用。” 陈青把咖啡推到杨桂花面前:“妈,尝尝看,听说这儿的咖啡都是现磨的。” 杨桂花抿了一小口,皱着眉头全吐回杯子里:“哎哟,这啥味儿啊,比中药还苦!” 贵宾室另一头,周露露笑得直往王德发怀里钻,王德发拍着大腿,大金链子晃得刺眼:“穷鬼就是穷鬼,喝个咖啡都像喝毒药!大婶,您也就配蹲路边喝三块钱的菊花茶!” 陈青不慌不忙掏出手机,冲一旁候着的女销售勾了勾手指:“麻烦去泡壶菊花茶,要加冰糖,给我妈润润喉。” 说完慢悠悠翘起二郎腿,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直把王德发看得心里发毛。 几个美女销售见状立刻围了上来,手里的手机屏幕早已亮起添加好友的界面。 “陈先生,以后有任何汽车相关的问题都能随时问我,加个微信方便联系嘛。” “对呀对呀,我还能给您推荐好多高端车主福利呢!” 此起彼伏的娇嗔声中,那个身材丰腴的美女直接蹲到陈青身边,有意无意地将胸口往他胳膊上蹭,说话时还故意带着撒娇的尾音:“陈哥,我朋友圈可多有意思的事儿了,加我肯定不后悔~” 陈青微微皱眉,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语气冷淡:“不用了,办完手续就行。” 可这些人仿佛没听出拒绝的意味,反而凑得更近。 陈青假意推脱,根本不想加这几个女人的微信,她们比周露露好不到哪里去。 那边周露露反倒咂摸出味道了,陈青这小子莫不是发财了吧。 她推开王德发,整了整衣服,走了过来问:“陈青,你是不是发财了。” 陈青笑的很灿烂,拿出手机,把余额展示在周露露面前。 “是啊,刚赚了两千万,买了新款玛莎拉蒂总裁顶配。” 周露露转身又对王德发撒娇:“王总,你说好的给我买车的哪,我也要玛莎拉蒂新款。” 王德发原本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大,目光在陈青手机屏幕和周露露之间来回打转,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茶几上,震得咖啡杯叮当作响:“周露露!你他妈当我是冤大头?五万块一个月养着你,现在见别人有钱就变脸?” 周露露咬着嘴唇往陈青身边挪了半步,娇声道:“王总,我就是随口一说……” 话没说完就被王德发打断。他扯松领带站起身,油光发亮的脑门青筋暴起:“装什么清纯?老子当初就该知道,校花和站街女没什么两样!” 说着抓起桌上的咖啡杯,褐色液体劈头盖脸泼向周露露。 陈青迅速拉过母亲挡在身后,冷笑看着周露露狼狈擦拭脸上咖啡渍的模样。 王德发抓起西装外套甩在肩上,经过陈青身边时故意撞了他一下:“小子,有钱了不起?我比你有钱!” 虽然他身价有上亿,那是公司的总资产,但是现金流两千万还真拿不出来。 “王总慢走不送。”陈青掸了掸被蹭到的衣袖,转头对呆立的销售们道,“手续办好了吗?我还要带母亲去挑个车牌。” 几个销售如梦初醒,立刻点头哈腰簇拥着往柜台走去,只留下周露露僵在原地,精致妆容被咖啡晕染得不成样子。 王玲玲办好了手续,把车钥匙递给陈青,道:“办车牌号要等几天才能办好,我们为您准备了临时牌照。” 陈青微微一笑:“玲玲,我看你很不错,加个微信吧。” 周露露跑了过来,拉住陈青的胳膊:“陈青,陈青,我们和好吧,我答应你的追求了。” 陈青一把推开周露露:“去你妈的,滚远点,我嫌你脏!” 他想起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遇到的周露露,顿时有些怅然若失。 第203章 归乡 母亲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刚开始还感到新鲜,可很快又开始抹眼泪。 “妈,你这又是咋了,哭啥啊。” 杨桂花摸着眼泪,哽咽道:“没事,妈这是高兴,想想你爹刚出事那几天,我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去借点钱,可是一分钱都没借到,你二婶四姨尽说风凉话,还说你爸得罪了李老板,他以后不要咱们村的人了,耽误了村里人挣钱,不找咱们家赔钱就不错了。” 陈青道:“娘,别哭了,咱现在有钱了,改天去省城买一套房子,咱们不跟这些亲戚来往了。” 杨桂花摇摇头:“家里还有几亩地,到省城家里的地咋办啊,再说城里的生活我和你爸也住不惯!” “慢慢的就习惯了,不行的话我给你们买套别墅,带院子,可以种花怎么样?” “那跟咱农家院有啥区别,省点钱把家里装修一下不就是别墅吗?” “貌似很有道理,那就花一百万装修。” “千万别,村里人会嫉妒的,还有你可别说车是自己买的,就说是开的你们老板的,不然村里人都会难受的,到时候会给咱家使绊子。” 陈青叹了口气,只是嗯了一声。 村头聚集了许多人闲聊,陈青一回到村里,崭新的玛莎拉蒂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陈青把车停在村头,下车拿着软中华一个个让烟。 村里人七嘴八舌的问:“小青,不是听说你掉江里了吗,你妈还到处借钱,这么快就出院了?” “是啊,医生说身体没啥事,就回来了。” “这车看着不赖,得十几万吧!” “要不了这么多,几万块。” “我看也就值几万块,车前头一个粪叉子,没奥迪宝马的好看,你在城里挣钱了?” 陈青满嘴跑火车:“人家把我撞到江里,赔了十几万,就花了几万买了这车。” 顿时一群人羡慕嫉妒恨马上写在了脸上。 “小青,你真是好命,改天让我儿子也去省城碰碰运气。” …………… 陈青在一群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开车离开,回到家,看到他爹正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看电视剧,一条腿打着石膏,应该是断了。 “爹,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陈大山就这脾气,天大的事也自己扛,对家人从来都是说没事。 “爹,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我饶不了他们。” “你别掺和这事,等我伤好了,再去找李建华强把工钱要回来就完事了。” 陈大山是不愿意儿子掺和这事的,他知道李老板背后是强盛集团,不是他这个小门小户惹的起的。 陈大山执意不肯说,陈青也很无奈,他忽然想起自己奖励的一颗小还丹,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他爹的伤。 反正肯定是好东西错不了,他从储物戒指中拿出那颗小还丹。 陈青将小还丹托在掌心,莹润的丹药泛着淡淡光晕,在暮色里流转出柔和的暖意。 他蹲下身子,把药递了过去:“爹,您就信我一回。这药是一个老中医开的,说是能生肌续骨,连内伤都能调养。” 陈大山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顺从地张开嘴。 陈青小心翼翼地将小还丹送入父亲口中,丹药一接触舌尖便化作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霎时间,陈大山原本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血色,紧锁的眉头也逐渐舒展。 他身上几处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竟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愈合,断裂的骨头开始愈合。 “这...这药...”陈大山感受着体内涌动的生机,眼中满是震撼。 原本因伤势而佝偻的脊背重新挺直,他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只觉得浑身充满力量,仿佛连多年的老伤都被一并治愈了。 陈青见父亲恢复如初,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眼眶微微泛红:“爹,没事就好。以后再有什么难处,千万别瞒着我。” 陈大山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嘴角扬起欣慰的笑容:“好,好!是爹糊涂,忘了我儿子如今已是有本事的人了!” 陈青拿起手机,给陈大山转了五百万,把陈大山吓了一跳。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陈青就说在三仙桥捡了漏,被人硬要花这么多钱买走了。 陈大山明显不信,不过也没多问什么。 陈青决定明天直接去找黑心工头李建强算账,不把他整的跪下叫爹誓不罢休。 第二天,陈青开车去了县城强盛集团的工地,去找李建强算账。 他先去县城的阿迪专卖店买了一身运动装,然后找了个看着还上档次的发型设计店,让托尼老师做了个时尚的发型。 开着玛莎拉蒂在县城逛了一天,许多年轻的女孩子主动要加联系方式,都被他拒绝了。 他并不认识李建强,只能等到下班找村里在这里干活的工人打听情况了。 暮色初临时,陈青在酒店开了房,把车停在橘子酒店门口的停车扬,来到工地附近,蹲在工地外的树荫下,看着建筑工地门口占了整整一面墙的高启强的画像,恍惚了好久,狠狠掐了掐掌心,确认自己回到的是现实世界。 他是知道汉东省首富高启强的,本来以为是同名同姓,谁知道看到了画像才明白就是那个高启强。 当几个穿着破旧迷彩服的工人从他身边走过时,他立刻起身拦住同村的王二柱:"柱哥,我找李建强有点事,您知道他平时在哪吗?" 王二柱脸上闪现出一丝愧疚,不过还是很热情地和陈青打招呼。 两人算是发小了,陈大山出事还是他帮忙送去的医院。 王二柱比他大两岁,不过初中毕业就没继续上学,直接辍学出来打工了,如今孩子都上小学了。 陈青热情地揽住他的肩膀:“走,柱子哥,我请你吃烧烤!” 夏天的小县城,夜晚七八点的样子,天光还没退尽,路灯已经开始发光,惹得一些蚊虫往上撞。 工地旁边的夜市已经人声鼎沸,占道经营的小吃车一字排开,霓虹灯招牌把整条街照的五颜六色。 两人来到一家新疆烤羊肉串的摊子,要了五斤羊肉串,又要了牛板筋,鸭板肠,一条烤鱼,各色烤蔬菜,两扎冰鲜啤酒,在旁边的座位坐下。 “陈叔怎么样了?”陈二柱把烤的滋滋冒油的羊肉串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好的差不多了,上次谢谢你送他去医院。”陈青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两人嚼了几串羊肉串,两杯冰啤酒下肚,王二柱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那天的事,唉……都是那个李建强太畜牲。” “这话怎么说?” 王二柱把头伸出来,压低声音道:“那天其实是有人被打生桩了。” 陈青一惊,似乎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第204章 黄毛 王二柱又把灌地基那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陈青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这个倒霉的实习生被李建强当成了祭品。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工地上都这么说,我也是听说的。” “李建强平时来工地多吗?” “不多,自从那次事后,到现在楼都起了好几层了,还没来过一次,事情都交给启盛安保公司。” “启盛安保公司?就是打我爹的那帮人?” 王二柱喝的有些醉眼朦胧,大口嚼着一串牛板筋,吃的满嘴流油。 “对,专招本地的小混混,失业青年,都是半大孩子,下手没轻没重,听说拆迁那会儿闹出了不少事,不过都被摆平了。” “都出过什么事?” “一帮人大半夜跑人家家里拆迁,结果开挖机的刘全喝多了,直接把一家钉子户推平了,一家人都埋在了里面,就那家男人昏迷了一天救过来了,他老婆,一儿一女,还有七十多岁的老娘,全没了,你说这帮人是不是丧尽天良。” 陈青心中一动,问:“这个男人叫什么?” “不清楚,不过男人好像疯了,拿刀子要捅刘全,被关进市精神病院了。” 陈青接着劝酒,王二柱喝的差不多了,桌子上的烧烤还剩大半。 这时候听到旁边一个声音响起:“无量天尊,小道能否化点斋饭!” 陈青抬头一看,李平安死死盯着羊肉串,不停的咽口水。 陈青有些无语,这个小道士还真执着,追到临水县来了。 他害怕李平安把他发财的事讲出来,赶忙对王二柱道:“柱子哥,你先回吧。” 王二柱已经喝的差不多了,起身告辞回工地宿舍了。 陈青指了指座位,让李平安坐下。 李平安也不客气,抓起羊肉串就往嘴里塞。 陈青听王二柱说什么五鬼镇煞术,自己也不懂,不如待会领李平安去看看,所以请他坐下来吃饭。 李平安吃的满嘴流油,晃了晃空荡荡的酒瓶,陈青赶忙喊道:“老板,再来一扎冰啤酒。” “雪花还是山城?” “山城的!” 老板拿来啤酒和杯子,小道士也不客气,倒了一杯咕嘟嘟往肚子里灌。 “爽!”李平安满足的打了个嗝。 陈青点上一根华子,慢悠悠道:“你倒是荤素不忌!” 李平安风卷残云般把桌子上的食物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我是道士,又不是和尚。” “慢慢吃,不急,不够吃我再点。” “嗯,再来两斤羊肉串,去旁边摊子要二斤麻辣小龙虾!” 陈青哑然失笑,喊老板再烤两斤羊肉串,起身去旁边摊子买两斤麻辣小龙虾。 转头看见一群黑裤子,黑色短袖的人,手里提着棍棒,如同一片乌云从街尾朝小吃街涌了过来。 陈青眼睛眯了起来,这似乎就是打他爹的那群保安。 难道是冲自己来的?还是王二柱转头把自己卖了这帮人专门来寻自己晦气? 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想多了,这群人路过他身边,看都没看他一眼。 领头的染着一头黄毛的男人拿着一根铁棍敲着旁边的小吃车,嘴里高喊。 “启盛安保公司办事,闲杂人等回避!” 瞬间整个小吃街的人都露出惊恐的表情,许多人赶忙低着头做鸟兽散。 热闹的小吃街很快冷清了大半。 他们在小吃街旁边一个写着吉祥宾馆的小招待所门口停下。 几个人冲了进去,很快拖出来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 夫妇二人被几个保安架着,不停的挣扎,满嘴的四川口音咒骂。 “你们这起挨千刀地哦,我们不要赔赏,你们把我儿的尸体刨出来爪子嘛,还有莫得王法了嘛!” 领头的黄毛阴冷的笑着,露出一嘴被烟渍熏黄的牙。 “在汉东省,我们强盛集团就是王法。” 整条小吃街的人都低着头,装作没看到这一幕。 黄毛恨恨地啐了一口:“老东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好好招呼他们!” 一群保安围着一对老夫妇拳打脚踢。 “萨日朗,萨日朗!”老夫妇躺在地上,抱着头,嘴里发出呃呃的惨叫。 黄毛心中生起一股自豪感,以前打架斗殴被警察追的到跑,还整天进进号子苦修,现在进了强盛集团,就算不小心闹出个把人命也不用担心会进去。 这时候黄毛手里的手机响了,他赶忙接通手机:“萌萌啊,不是刚给你转了五百吗,怎么又花完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忙的很,现在正是我事业的上升期,哪有时间陪你………行行,一会儿给你转,你去便利店买盒杜蕾斯………转一千今晚带你姐妹回去?………好啊,我这就转!” 挂了电话,黄毛兴奋地转了一千块钱过去,看着所剩不多的余额,又愁眉苦脸起来。 一个月工资四千,干一趟活两千,每个月干活的辛苦费能拿到一万二,要给小娘皮花八千,自己吃喝买烟再去几趟洗脚城二楼要花五千,加上乱七八糟的花销………… 这辛辛苦苦一个月还亏空一千,这个月得多干两趟活,他恼火地点上一根荷花,一抬头,看到一个年轻人正拿着手机对着这边录像。 “妈的,活腻了是吧!”他攥紧了手中的铁棍,走了过去。 “小子,把手机拿过来!”黄毛走过去,把铁棍支在桌子上。” 陈青拿起手机站起身,道:“黄毛,滚开,别耽误我拍证据。” “卧槽泥马!”黄毛勃然大怒,直接一脚踹翻了桌子,铁棍带着风声照陈青脑袋招呼了过来。 陈青往后一闪,这一棍抡空了,旁边正在埋头大吃的李平安却被掀翻的桌子淋了一身汤汤水水。 李平安手里攥着一根竹签子,低头看着自己一身汁水,对陈青喊道:“老板,我帮你收拾了这群混混,不用谢,你把镜子送给我就行了。” 陈青有些无语,刚要张口拒绝,李平安已经冲了过去,竹签子扎在黄毛的手腕,黄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中的铁棍“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随后竹签子在黄毛大腿戳了几个洞,反手捡起一个空酒瓶砸在黄毛头上。 黄毛已经躺在了地上,围着老夫妇殴打的一群保安已经朝李平安冲了过来。 第205章 打架 一个手里提着西瓜刀,头上染的五颜六色的杀马特直接从身后一刀捅向李平安的腰眼,杀马特看着十六七岁,上来就下死手。 李平安身后长眼睛一样,一个神龙摆尾,一脚踢在杀马特下巴,杀马特直接飞了出去,后脑重重栽到路边的泔水桶里,泔水桶翻过来扣在他头上,泔水桶里油乎乎的剩饭剩菜浇了他一身。 一个保安举着棍子冲了过去,随后棍子举在半空静止不动,道士手中一根竹签子已经离他的眼珠子只有一毫米,敢动眼珠就被穿成糖葫芦。 他举着棍子动也不敢动,裤裆下已经湿热一片。 又有一个保安拿着铁棍朝李平安后脑砸了过去,这要是砸实了直接脑浆崩裂。 旁边正在拍摄的陈青哪里会让他得逞,一个侧身铁山靠撞进那人怀里,肩膀狠狠顶在他胸口,那人直接倒飞出去数米,砸在街对面一个卖羊肉汤的锅里,一锅羊肉汤翻在他身上,烫的他又蹦又跳。 陈青这是留了力的,不然这小子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一招视觉效果极佳,一群保安都被镇住了。 黄毛这次是真怕了,今天倒霉遇到了两个硬茬子,好汉不吃眼前亏,黄毛恶狠狠地撂下狠话:“小子,得罪了强盛集团,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们,撤!” “队长,我们去哪里,回公司吗?” “回你麻痹,快送我去医院。” 一群小混混如潮水退去,黄毛被两个人扶着,摸出手机打了110。 “喂,110吗,小吃街有人打架,我们的人被打了,对对,快过来吧…………” 陈青拿出手机付了账,又到对面准备赔羊肉汤的钱。 卖羊肉汤的摆摆手:“不用赔,我也看不惯他们,不过老哥还是劝你们一句,快跑吧,他们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多谢了,我也没打算放过他们。” 陈青坚持给他转了五百块钱,朝那一对老夫妇走去。 那对老夫妇被打的凄惨无比,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陈青拉起二人,问:“这帮人为何找你们麻烦?” 太婆哭得撕心裂肺:“我儿遭埋到工地头咯,他们说是意外,赔二十万。我们想捞回儿的尸体,不肯签字嘛,他们就动手打我们嘛!” 陈青明白了,他们就是被打生桩的王栋的父母。 小吃街外面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一群摊主对着陈青二人喊道:“快跑吧,你们惹了麻烦了。” 陈青拉着李平安就朝小吃街另一头跑,这不是乱世,打架斗殴是不允许的,打赢了坐牢赔钱,打输进医院。 两人穿过几条街,陈青在一个超市买了包烟,对李平安道:“等警察撤了,跟我到工地看看。” 两人回到橘子酒店,陈青换了间双人房,李平安洗了澡,又把自己的道袍洗了晾上。 陈青也洗完澡,等到晚上十点多,李平安套着浴袍,俩人偷偷往工地摸。 这会儿工地早没人了,就剩看门大爷和他养的大狼狗。 老头蜷在铁皮房里睡得正香,大狼狗却突然炸毛,盯着工地暗处浑身哆嗦,汪汪叫个不停。 老头被吵醒,想起工友们传的邪乎事儿,又听说狗能看见脏东西,心里直发怵,翻个身蒙头接着睡,压根不敢出去看。 陈青和李平安瞅准围挡的破洞,猫着腰钻了进去。 楼盘已经盖到三四层,俩人躲在黑影里。 陈青一运功,透视眼唰地打开,一眼就瞧见地基水泥里封着的王栋。 那模样惨不忍睹,四肢扭曲像在拼命挣扎,皮肉都开始烂了,水泥把嘴灌得严严实实,整张脸狰狞得吓人。 正看着,陈青突然打了个寒颤——身旁的李平安直勾勾盯着空地,眼神发愣。 “你瞅啥呢?”陈青心里发毛。 “王栋!他魂魄被困在这儿,投不了胎!”李平安声音发冷。 “你能看见那东西?” “我打小就有阴阳眼,不然能进茅山派?”李平安皱着眉道,“这是五鬼困煞阵,正知道什么时候出了这种邪门败类!” 陈青后背发凉,赶紧问:“这阵你能破吗?” “为啥要破?”李平安扭头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 “王栋死得这么冤,不如超度了他。” “想超度就得先破阵。不过破了这阵,楼盘老板怕是要倒大霉。” “那人谋财害命,倒霉也是活该!” “破阵损我道行。”李平安撇撇嘴。 陈青咬咬牙:“你帮这个忙,青铜镜归你!” “行!就这么说定了!”李平安眼睛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立马应了下来。 陈青鄙夷地看了李平安一眼,你从省城追过来,不就是想要那面青铜镜吗。 李平安转身就走,从围挡的缝隙钻了出去。 陈青赶忙跟了出来,不解地问:“你不是要破阵吗?怎么跑了?” 李平安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破阵得准备东西,我们明天晚上再来。” 两人只好回酒店睡觉,刚躺下没多久,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谁?” “警察查房!” 陈青用透视眼看到门口站着四五个警察,明白了怎么回事,无奈地喊李平安起床,两人穿好衣服打开了门。 手铐咔嚓拷在了两人手腕上,一个警察面色严肃地对陈青道:“你们两个涉嫌在小吃街打架斗殴,跟我们回派出所吧。” 陈青看到他胸前的警号,辩解道:“不是,我们是正当防卫,真正打人的你们怎么不抓?” “有人报警我们就得出警,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的,那里又没有监控,我们不能光听你一面之词,再说对方还有两个人躺在医院里。” 陈青暗自腹诽,没有监控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监控被删了吧,两人无奈,被押上警车,带到了派出所。 “现在对方咬定你们是恶意殴打他们,有两人伤势严重,你们看是准备赔钱和解还是拘留?” 陈青冷笑道:“警察同志,现扬我已经拍下来了,麻烦你仔细看清楚。” 警察证据袋里找到陈青的手机,看到了启盛安保公司殴打老夫妇的全过程。 “就因为我拍了下来,那个黄毛就要打我,我已经录下来了整个过程,是他们挑事在先,我们是正当防卫。” 两个审讯的警察脸色变的有些难看,两人耳语了几句,一个警察用笔敲着桌子,道:“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我们有权扣押你们48小时。” 另一个警察忽然问:“这段视频,你还有备份吗?” “什么意思?”陈青警惕地看着两个警察。 另一个警察赶忙道:“没事,就是问问,如果是正当防卫,我们会还你们清白的。” 这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警察急匆匆道:“那个黄二狗从精神病院跑了,所长让我们赶快出警。” 第206章 蟑螂 墙角到处是蟑螂,时不时还爬到墙上,经过监控探头时,影子晃来晃去。 当你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不要怀疑,角落里已经藏满了蟑螂。 屋里十几个人挤在一起,呼噜声一声接一声,再加上嗡嗡的蚊子声,吵得人根本睡不着。 半夜里,睡在旁边的李平安突然翻身凑过来,压低声音说:“老陈,把那文王八卦镜借我用用?天亮就还你,算是定金。” 陈青犹豫了一下,手伸进被窝里在戒指上摸了摸,那枚青铜镜子就凭空冒了出来,他把镜子递给李平安。 李平安欣喜若狂,一把抢过镜子,直接盘坐在床上。 他左手捏出奇怪的手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听不懂的咒语。 只见镜子里慢慢飘出一缕紫色的光,顺着他的胳膊往五脏六腑钻。 陈青看得直皱眉,身上的汗把衣服都湿透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心里直犯嘀咕,也不知道李平安搞这出到底要干啥。 迷迷糊糊中,一只蟑螂顺着他的脚爬进裤裆,陈青下意识把手伸进去捉,看守所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警察押着一个犯人走了进来。 李平安已经搂着青铜镜躺在床上装睡着。 陈青的手尴尬的停在裤裆里,手里捏着一只蟑螂。 “黄二狗,老实在这儿睡一夜吧,明天把你送回精神病院。” 一个瘦的跟麻秸秆一样的男人走了进来,警察指着角落里的一个床铺,让他睡在那里。 门再次关上,陈青眯着眼看到黄二狗走到最里面的床铺,坐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墙角里的一只蟑螂。 蟑螂像是感应一样,从墙角爬过来,顺着床腿爬到黄二狗的床上,随后爬到他的手心,停在那里向他作揖。 没错,凌晨三点,夜深人静,陈青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那只蟑螂在向黄二狗作揖。 随后,角落里,床底下,墙缝里,窗户缝里,无数的蟑螂爬出来,飞进来,爬到黄二狗床上,爬满他的全身,从他鼻子里,嘴里,耳朵里钻进钻出。 随后黄二狗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几只带翅膀的蟑螂飞到了监控摄像头上,蟑螂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蟑螂把摄像头遮住。 其余的蟑螂如潮水般退去,有些从窗户口飞了出去,有些从门缝钻了出去,很快整个牢房一只蟑螂都没有剩下。 御虫师,陈青的第一反应就是火影中的无一败绩的油女乃志。 他瞬间想起这个黄二狗是谁了,王二柱说的被强拆的钉子户,老娘妻子一双儿女被埋在了废墟下,只有他在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后活了下来,又被李建强送进了精神病院。 这个黄二狗对强盛集团有灭门之仇,应该是他的天然的盟友,不过陈青并不打算和他攀什么交情,这种人太可怕,会把自己拖进深渊。 至于这个黄二狗是如何获得的超能力,陈青大致也想明白了,他应该也被选中进入一局游戏,御虫术应该是他游戏获胜的奖励。 陈青眯着眼睛观察着黄二狗,他闭着眼睛盘坐在床上,似乎已经神游天外。 陈青躺在床上开启了透视眼,让他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整个派出所的监控摄像头都被密密麻麻遮蔽住。 值班室里,老座钟的滴答声与民警粗重的鼾声交织。 沙发上的男人歪着头,制服纽扣崩开两粒,皮带上的钥匙串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突然,瓷砖缝隙里渗出细密的黑影,先是几只蟑螂试探着爬出,触角高频颤动。 转眼间,数以万计的虫群如同黑色潮水漫过门槛,在月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地板很快被涌动的甲壳覆盖,窸窣声中,蟑螂们层层堆叠,肢体扭曲缠绕,逐渐勾勒出人形轮廓。 当那个由虫群凝成的"黄二狗"立在地面时,连呼吸都仿佛像人一样自然。 虫人身上涌动着无数黑点,嘴角裂开的弧度超过人类极限,用人类一模一样的动作伸手解开民警腰间的钥匙串。 随着"哗啦"轻响,钥匙刚被取下,虫人便轰然溃散,化作洪流顺着窗台倾泻而出。 那些没来得及离开的蟑螂,如同被无形旋涡牵引,瞬间钻进墙缝、管道,只留下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腥甜腐臭。 一大群蟑螂密密麻麻地顺着墙角、下水道,朝着看守所监狱爬去。 到了监狱门口,这些蟑螂又堆在一起,重新拼成了黄二狗的样子。 蟑螂组成的手拿起钥匙,插进锁孔一转,“啪”的一声,锁就开了。 这边值班室里,床上的黄二狗慢慢下了地,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大摇大摆地朝着看守所大门走去。 大门有点生锈,一打开就会吱呀响。为了不发出动静,好多蟑螂主动往门缝里钻,身体都被挤爆了,暗红的汁水淌出来,把生锈的门轴给润滑了。 这下门开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黄二狗轻轻松松就走出了派出所。 钥匙被蟑螂送回了值班室,再次挂在值班民警的腰间。 等黄二狗消失在黑黢黢的街道上,这些蟑螂也一下子散开,顺着墙角、下水道钻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门缝里那些被挤爆的蟑螂尸体,还在提醒着躺在床上偷看的陈青刚才发生的诡异一幕。 李平安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躺在被窝里,贪婪的吸收着青铜镜里的九紫离火灵气,似乎整个人都因此染上了一层紫色的光晕。 陈青迷迷糊糊睡到天亮,直到李平安把他摇醒,把那面青铜镜塞到他怀里。 他迅速把青铜镜收进储物戒指,起床排队洗脸上厕所。 外面民警推来了一桶米粥,每人两个馒头一碗粥,粥里放着几根咸菜。 陈青心想这是个减肥的好地方,那些饮食过度的人都应该来苦窑进修,最多两个月,保证高血压高血脂全都消失无踪。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铁窗洒进牢房。值班警员手中的花名册拍得"啪啪"响。 "1号床周淼!" "到!" “2号床李庆!” “到!” ………… 囚犯们应答的声音此起彼伏,当老周念到最后一个名字时,声音突然拔高:"黄二狗!黄二狗!黄!二!狗!" 空荡荡的床铺掀开着棉被,墙角的尿桶还在散发酸臭,唯独不见人影。 警员快步冲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监牢门,很快整个派出所警铃大作。 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值班室的电话响成一片,七八名警察举着警棍冲进监区,掀开床铺、扒开草席,连墙缝都用铁丝捅了个遍。 "昨晚有人见着黄二狗吗?"警长黑着脸扫视众人。 囚犯们齐刷刷摇头,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 陈青和李平安靠在墙边,陈青揉着眼睛打哈欠:"我睡得跟死猪似的,连巡夜的脚步声都没听见,你们不会调监控吗。" 他余光瞥见墙角门缝里暗红的汁液,那几只被挤爆的蟑螂尸体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只留下淡淡的腥气混着霉味,在闷热的空气里若有若无地盘旋。 第207章 老鼠 城西是老城区,一狭窄破败的街道,蜘蛛网一样的电线,昏黄的路灯照着电线杆上贴着密密麻麻重金求子,治疗牛皮癣的广告,一栋栋灰暗的老破小,以及被这些老旧居民楼分割出来的一条条错综复杂的小巷。 一扬大雨过后,空气中带着江风吹来的腥味,地上都是坑坑洼洼的水坑。 下了大雨,工地没法开工,刘全今天没上班,一只手拎着一个西瓜,另一只手拎着一兜啤酒往家走。 拖鞋踏在污水里,惊的垃圾堆里的一只老鼠拖着一块发霉的馒头钻进了墙角的老鼠洞。 刘全拐进狭窄的巷子,进了一个黑洞洞的门洞,沿着楼梯上了三楼,推开门,老婆正在厨房忙着做饭,他顺手关掉客厅摇头的风扇,扯着嗓子对老婆喊道:“客厅没人,也不知道关上风扇,这一天得多费好几度电。” 他老婆拿着锅铲满头大汗从厨房走出来,接过他手里的西瓜啤酒,一脸歉意:“对不起,光顾着做饭,我给忘了。” 刘全没说什么,转头推开侧卧的门,一股凉风扑面而来,这个房间空调开的很足,八岁的儿子躺在床上睡的正香,面色苍白无血。 刘全轻轻关上门,来到厨房,对妻子问道:“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换心脏最少五十万,还得等合适的供体。” 刘全叹了口气:“是我没本事,苦了娃了。” 妻子叹了口气:“都是命,实在不行,咱再生一个吧。” 刘全瞬间暴怒:“你说什么,你再说这话我扇你,他是我儿子,别说五十万,就算一百万也得治。” 妻子抹着眼泪,也不知道是委屈的还是油烟味给呛的。 “你小声点,别吵醒了儿子,家里哪有那么多钱嘛,你上个月拿了十万回来,加上所有的积蓄家里才二十多万,我有什么办法。” 刘全又宽慰道:“莫急莫急,这个月做了笔大买卖,李老板说月底给我十万,不行咱们把房子抵押了再借点,不就够了吗。” 妻子把炒好的一盘土豆丝递到他手里:“这房子能值多少钱,又不是小区房,几万块钱都没人要,不行你找李老板借点吧。” “李老板哪有那么好说话,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货,他指望不上。” 两人继续沉默下来。 饭做好了,两人洗了把脸,重新打开客厅的风扇开始吃饭。 刘全吃着猪头肉,喝着啤酒,夫妻两人都没说话,一脸愁容。 房间里传来儿子惊恐的哭喊声,夫妻二人马上起身冲进儿子的房间。 “儿子,咋了嘛?”妻子赶忙把儿子搂在怀里。 儿子哭着道:“老鼠,一只大老鼠爬到了我床上。” 刘全柔声安慰道:“莫怕莫怕,明天我就去买耗子药。” 妻子赶忙端来了饭菜,还有儿子最爱喝的娃哈哈,搬来了小桌子放在床上,一点点喂儿子吃饭。 刘全手忙脚乱切了西瓜,把最中心的西瓜切成一块块,用盘子端过来喂儿子。 终于儿子吃完西瓜,又吃了药,再次沉沉睡去。 刘全和妻子在客厅继续沉默地吃饭,吃了饭,妻子收拾完饭桌,把剩下的西瓜拿过来。 刘全教训道:“剩下的放冰箱里,明天给儿子吃,你咋这么馋吗?” 妻子低着头把剩下的西瓜和剩饭一起放进了冰箱。 这时候刘全的电话响了,是李建强打来的。 “刘全,出事了,那个黄二狗从精神病院跑了,你小心点。” “不是,他不是被警察抓进去了吗?” “今天早上又从看守所跑了,警察正在搜捕,他一定会去找你,反正你小心点,没事别出门,我去省城躲几天再说。” “我知道了,李老板,能不能…………” 刘全正想提借钱的事,那边电话已经挂断。 刘全叹了口气,冲了个澡,关上风扇,回屋闷闷睡了。 夜深人静,刘全家厨房的下水道“哗啦”一声,窜出几只大老鼠。 这些家伙后腿一蹬,“嗖嗖”地就跑到了客厅。 为首的老鼠用尖牙死死咬住一根线香,另一只老鼠叼着打火机,第三只老鼠蹲在地上,用爪子反复搓动打火机滚轮,试了好几次,才“咔哒”一声擦出火星。 叼香的老鼠赶紧把香头凑过去,火苗“腾”地一下就把香点着了,随后这老鼠就叼着还冒火星的香,朝着卧室跑去。 两只老鼠并排站在卧室门前,用前爪扒住门缝,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门推开。 它们轻手轻脚溜到床边,“啪嗒”一声把香插进床头缝隙。不一会儿,呛人的烟雾就弥漫了整个房间,刘全夫妇眼皮越来越沉,很快就昏睡过去。 这边主卧刚得手,次卧也传来动静。一只老鼠顺着床腿“蹭蹭”爬到床上,把嘴里的香稳稳插在刘全儿子的床头。 烟雾打着旋儿散开,孩子也迷迷糊糊地睡死了过去。 路灯下,一个瘦如麻杆的男人盯着刘全家的窗户。 终于,刘全家窗户的灯灭了,他挎着一个包,闪身进入了刘全家的门洞。 黄二狗站在三楼刘全家门口,掐了一个手诀,很快一只老鼠从墙洞里爬出来,口里叼着一把钥匙。 黄二狗抓起老鼠,拿起它嘴里的钥匙,把老鼠放在自己肩膀上。 门啪的一声打开,黄二狗钻了进去,他戴上口罩,来到主卧,仇恨地看着熟睡的刘全夫妇,并没有杀害二人的想法,只是取走了床头的香,顺便清扫了香灰。 随后他转身来到次卧,把一个针孔摄像头安装在了墙上,对准了床的位置。 随后他拿出手机,调试着摄像头的位置,直到手机上画面清晰。 他来到床边,看着床上熟睡的孩子,眼神扭曲而疯狂。 嘴里喃喃道:“我家娃儿都被你爹害死了,都被你爹害死了,我一家人都被你爹害死了,凭什么他儿子活的好好的!” 随后他同样取走了香,清扫了床上的香灰。 他起身离开,清扫掉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 关好门,来到另外一个楼栋的房间,打开了手机连接的针孔摄像头。 一进房间就迫不及待打开手机,画面里,成群的老鼠正从窗户缝、门缝疯狂涌进孩子房间。 转眼间,床铺就被黑压压的鼠群淹没。 只听“咔咔”的啃噬声不断响起,猩红的血从床上漫出来浸透了床单。 那些老鼠发了疯似的撕咬,孩子的脸、胳膊很快没了皮肉,内脏被拖得到处都是,不过几分钟,床上就只剩一副白森森的骨头架子。 黄二狗欣赏着这一切,脸上露出满足的快意,直到这些老鼠全都离开,他又把录下来的过程一次次欣赏。 “恶有恶报,恶有恶报!”黄二狗面容扭曲,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很快又泪流满面。 墙上画着一幅图,图上歪歪扭扭写着一个个名字,刘全,李建强,黄毛,还有启盛安保公司的那些人。 …………… 第二天,刘全夫妇起的很晚,都已经十点了。 “儿子该起来了,昨晚怎么睡那么死。” 刘全妻子急忙起床来到次卧,推开门,她看到了血红的床单,还有床上那一副被老鼠啃的只剩下骨架的儿子。 她双眼一翻直接倒在地上。 刘全睡眼朦胧起床,先去了厕所,洗脸刷牙从厕所出来,他看到了晕倒在地上的妻子。 “咋了嘛,别儿子没出事,你先出事了。” 刘全走到次卧门口,想要扶起妻子,他一抬眼看到了床上让他精神崩溃的一幕,却没看到一只老鼠悄悄叼走了墙上的针孔摄像头。 ……………… 第208章 蜜蜂 爹妈离婚后谁都不要他,全靠姥姥养蜂卖蜜把他拉扯大。 山里花期短,姥姥挣的钱压根不够花。 小时候没人管他,加上身体瘦弱,他总被其他小孩欺负。 从那以后他就明白,想不被欺负,拳头才是硬道理。 上小学时他就开始打架,没多久就成了学校的小霸王。 等上了中学,更是在学校横着走。有次打架把同学脑袋打破了,直接进了派出所,后来被学校开除。 没学上了,他就天天在县城的台球厅、电玩城混,带着一帮小弟偷电瓶养小太妹。 不少小太妹就喜欢他这种混社会的,前前后后围着他转的女生可不少。 后来姥姥说他得找个正经工作,正巧之前他帮包工头李建强出过力,摆平过闹事的拆迁户,就被介绍进了启盛安保公司。 李建强就看中他够狠,自从收了黄毛这帮人,李老板在临水县城基本没遇到过什么麻烦。 黄毛进了公司有了靠山,他更嚣张了,小弟越来越多,都穿着安保公司的制服到处耍威风。 几次拆迁的时候他下狠手闹出几条人命,不过都被李老板花钱摆平了。 可他觉得,混社会就得让人怕才行。 他没啥别的爱好,就喜欢飙车炸街,骑着改装摩托到处招摇。 县城里的飙车党每周都在城南的秋明山聚会比赛,赌的钱不少,每次赢了不光能赚一笔,还有新的小太妹主动贴上来。 他现在的女朋友萌萌,就是因为看他飙车厉害跟了他,还介绍了不少姐妹一起服侍他。 本来这周他不想参赛,毕竟昨天被李平安打破了头,头上裹着纱布实在不好看,李老板打电话让他最近收敛些,那个被他打了半死送进精神病院的黄二狗跑了。 结果死对头太子辉打电话来冷嘲热讽,说他在小吃街栽了跟头,以后没脸在飙车圈混了。 黄毛一听就火了,马上带着启盛安保公司的一帮小弟,骑着几十辆改装摩托直奔秋明山。 到了山上,太子辉一看他这副模样,立马明知故问起来。 “黄毛,你这头咋了,被人开了瓢了?” 黄毛气冲冲地问:“比不比?” 太子辉家里做水产生意,县城饭店的海鲜都是他家供应,他骑着辆五十多万的改装杜卡迪v4旗舰版,根本瞧不上何家龙那辆几万块改装的二手川崎。 不过黄毛以前赢多输少,心里一点不怵。 “飙车靠的是技术,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黄毛呛声道。 “赌一万块!敢不敢?” “赌就赌!” 两人马上让小弟把山道封了。 没过多久,对讲机里传来消息:“路封好了,可以比赛!” 黄毛头上裹着纱布,根本戴不上头盔。 太子辉见状,故意说:“我不占你便宜,我也不戴头盔。” 其他十几个跟着比赛的飙车党也都把头盔摘了。 每辆摩托车后座都带了个小太妹,萌萌紧紧搂着黄毛的腰。 随着一声令下,众人一踩油门,风驰电掣般向山下冲去。 ……………… 秋明山脚下,歪歪斜斜的窝棚在风中摇晃,这是黄毛姥姥的养蜂扬,他就在这里长大。 黄毛的姥姥弓着背,枯瘦的手指捏着几件褪色的衣裳,正往路边的晾衣绳上搭。 忽然“啪”的一声脆响,腐朽的麻绳断成两截,衣裳“扑”地落在满是碎石的地上。 “这老骨头,连根绳子都挂不住。”老人扶着腰叹了口气,正要回窝棚找新绳,一个瘦得像麻秸秆的男人从山道上晃了下来。 那人脸色惨白,眼窝深陷,却冲着老人挤出个笑:“阿婆,我帮您。” 姥姥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笑纹:“哎呀,真是遇上好心人了!我外孙在县城大公司当保安,还谈了个漂亮的对象,要不是他总忙,哪能劳烦您……” 她絮絮叨叨说着,没注意男人往山路对面的老树上瞟了一眼。 “绳子糟透了,用我的。” 男人从帆布包里掏出崭新的尼龙绳,利落地接上晾衣绳。 紧接着,他又摸出一卷细细的钓鱼线,动作极快地在山道两侧的树干间绷紧。 那透明的钓鱼线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在渐暗的天色里泛着冷光,像条隐形的毒蛇,阿婆老眼昏花,又忙着回去端了一碗蜂蜜水,也没看见。 瘦子晾好衣服,姥姥颤巍巍端出一碗蜂蜜水:“尝尝自家酿的蜜,甜着呢!” 男人捧着粗瓷碗,喉结上下滚动:“阿婆,这蜂蜜水……让我想起我那可怜的孩子。” 他突然攥紧碗沿,面容扭曲,“我的孩子,都死在了坏人的人手里。” 姥姥没听清后半句,只是拍着他的手背叹气。 而此时的山道上,引擎的轰鸣已如雷贯耳。 太子辉的杜卡迪像头银色猎豹,在弯道间划出凌厉的弧线;黄毛的川崎紧咬不放,飞溅的碎石在身后炸开。 离终点还有最后那个五连发卡弯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拼的全都是技术。 绷直的钓鱼线在风中微微震颤,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山道上的风裹挟着刺鼻的橡胶焦糊味,太子辉的杜卡迪甩出完美的漂移弧线,后视镜里黄毛的川崎却依旧如影随形。 五连发卡弯的警示牌在车灯扫过的瞬间白得刺眼,他猛地拧动油门,发动机的嘶吼声震得耳膜生疼——只要熬过这五个弯,黄毛那辆二手摩托绝追不上他冲刺的速度! 然而就在入弯的刹那,太子辉瞳孔骤缩。 通过后视镜,他看见前方山道上一抹黑影以诡异的姿态倾斜切入弯道,正是黄毛的川崎! 摩托车几乎与地面平行,车身左侧贴着排水沟疾驰,飞溅的泥水裹着碎石砸在护栏上,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银亮的死亡抛物线。 “不可能!”太子辉下意识踩下刹车,杜卡迪的轮胎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这招“排水沟过弯”需要将车身压到极限,稍有不慎就会撞上护栏粉身碎骨,他绝不敢在秋明山的险弯尝试! 黄毛的额头几乎要蹭到地面,纱布早被风吹散,鲜血顺着脸颊滴在仪表盘上。 记忆碎片在眼前疯狂闪回:小学时被按在地上的窒息感、拆迁工地沾血的铁棍、姥姥摇晃蜂箱的佝偻背影......他怒吼着将油门拧到尽头,川崎像挣脱牢笼的野兽般从内侧超越,排气管喷出的火焰照亮了太子辉惊恐的脸。 最后一公里的直道上,黄毛扯掉残留的绷带,任由山风灌进伤口。 身后传来杜卡迪疯狂追赶的轰鸣,他却笑得呛出眼泪——这扬胜利,他要让山脚下的姥姥亲眼看见! 而此时的山脚下,那根隐形的钓鱼线正在风中微微颤动,姥姥望着山道上闪烁的车灯,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 “我孙儿每次都是第一。” 瘦子喝着姥姥倒的蜂蜜水,笑着应道:“嗯,我相信这次一定也是第一。” 最后一公里多冲刺,十几辆摩托车都把油门踩到底从山道上冲了下来。 摩托车的轰鸣盖过了一切声音,很快这些摩托风驰电掣般从姥姥的窝棚前一冲而过。 那一道绷紧的钓鱼线带着寒光,如同一把炽热的刀划过黄油,划过这些人的脖子。 摩托车在终点摔了一地,几十颗头颅像是皮球一样在山道上蹦蹦跳跳,滚的到处都是。 黄毛的头颅像皮球一样在山道上跳了几下,滚到了姥姥的脚下。 瘦子转头向姥姥打趣:“这钓鱼线真结实,渔具店老板说上百斤的鱼都扯不断,看来他没骗我。” “阿龙,阿龙!”姥姥直接待在那里。 终点的小弟被吓傻了,颤抖地拿着对讲机喊道:“所有人都到终点来,出事了,黄毛出事了。” 姥姥发疯一样,扯住瘦子:“你杀了我孙儿,你这个杀人犯,还我孙儿命来!” 瘦子满脸快意,很快又变的狰狞可怖:“阿婆,我叫黄二狗,记住我的名字,是你孙子杀了我全家,大半夜的把我们家推平了,我老娘和你一般大,还有我老婆,我儿子女儿都被埋在里面,你孙儿还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我差点死在里面,你说他该不该死。” 姥姥松开黄二狗的胳膊,抱起黄毛的脑袋呜呜的哭着。 很快黄毛的几十个小弟很快从山上下来,手里拿着棍子,西瓜刀,要把黄二狗千刀万剐。 黄二狗微微一笑:“我害怕你们不来。” 他掐了个手诀,口中喃喃自语。 这时,漫山遍野响起了低沉连绵的“嗡嗡”声,仿佛远处传来的闷雷,又像是老式收音机调台时沙沙的电流杂音,那声音陡然拔高,化作一阵铺天盖地的轰鸣,犹如汹涌的潮水瞬间漫过耳畔,由远及近。 空中飘起一大片乌云,乌云越来越近下,这时候所有人看到满山遍野的蜜蜂,黄蜂,马蜂,野山蜂,至少上百万只,如同潮水向众人涌了过来。 所有人四散逃跑,很快被蜂群吞没,只剩下黄二狗在蜂群的护卫下,如同王者归来。 …………… 第209章 破煞 陈青心里直犯嘀咕,小声问:“就这么完事儿了?不用赔对方钱吗?” 警察撇了撇嘴,一脸不耐烦:“赔啥啊,启盛安保那帮人都没了。那个领头的何家龙在秋明山飙车,结果开到终点,不知谁在路中间拉了根鱼线,刚好割断他们脖子。 更邪乎的是,一群野山蜂突然冲出来,把所有人都给蛰死了。视频还是从死者手机里翻出来的,现扬太吓人,照片就不给你们看了。” 这话听得陈青和李平安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警察又掏出张照片,指着上面的人说:“这个叫黄二狗的嫌疑最大,要是见着他,赶紧打110!” 两人忙不迭点头保证,这个驱虫师果然强大,倒也省了自己的一番手脚。 陈青拿回手机一看,好家伙,几十个未接来电和微信留言。 爸妈一直问他这两天跑哪去了;卖车的玲玲说车牌办好了,催他去取;还有周露露的,连着打了几十个电话,陈青烦得不行,直接拉黑。 他注意到文四爷也打过几个电话,就回拨过去。 文四爷在电话里特别热情:“有个大老板看上你那面文王八卦镜了,想跟你聊聊。买家叫张道玄,是强盛集团的首席风水大师,只要东西是真的,价钱好商量!” 陈青直接问:“他能出多少钱?” 文四爷说:“这你别管,人家不差钱!” 陈青推说最近事儿太多,等忙完再联系,就挂了电话。 转头他就问李平安:“你说这个张道玄,会不会就是之前搞那个害人的五鬼镇煞术的幕后黑手?” 李平安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张道玄不是被龙虎山赶出来了吗?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他!” 两人找了个馆子大吃一顿,又回到酒店洗了个澡去晦气。 “你不是要准备东西晚上超度王栋吗,我们去买吧。” “行啊,需要朱砂、黄纸、桃木剑,铁锹,可能会弄出动静,还有那个看门的老头和狗你想好了怎么搞定吗?” 陈青无所谓地道:“交给我就行了,直接打晕拉倒!” 他现在可是八极拳高手,对付一个老头和一条狗还不容易。 陈青开着他的玛莎拉蒂总裁,带着李平安来到一家宗教用品专卖店,买了桃木剑,黄纸,朱砂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结账把陈青吓了一跳,居然要一万多。 “李平安你是不是吃回扣了,这一点东西要一万多?” 店老板白了他一眼,解释道:“一看就是外行,光那一瓶牛眼泪就要一万块,那玩意多难弄啊。” “要牛眼泪何用?” “这个就要问你旁边的这位道长了。” 陈青直接付了钱,两人回到酒店,李平安开始画符。 陈青躺在床上无聊的抓着抖音,看到有同城博主说老城区一户人家儿子被老鼠吃掉,又看到全城展开灭鼠大行动的新闻后,敏锐的感觉到,这是黄二狗的杰作。 事情太过耸人听闻,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就封锁了消息。 当时刘全的妻子醒后就疯了,抱着幺儿的头骨死不撒手,最后跑到七楼楼顶跳了下来。 刘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也算是报应不爽。 李平安忙活完手头的事,和陈青躺下歇了会儿。 等到夜里十一点,两人精神抖擞地起身,决定去破五鬼困煞阵,超度被困的王栋。 到了工地门口,陈青掏出新买的军用铁锹,打算先敲晕看门的大狼狗和老头。李平安一把拦住他,递过去一张符纸:“别那么费劲,贴上这隐身符,他们压根看不见咱们。” 陈青挑眉打量他:“行啊你,平时深藏不露啊!” 李平安笑了笑:“以前真没这本事,自从吸收了青铜镜里的九紫离火真气,平白多了十年道行。” 两人把隐身符往额头上一贴,蹑手蹑脚从墙角的破洞钻了进去。李平安摸出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牛眼泪,作势要往陈青眼皮上抹。 陈青猛地往后缩:“你干啥!” “抹上就能看见王栋的鬼魂了。” “我可不看那玩意儿!你自己看不行吗?” “有我罩着你,怕啥!” 陈青咬咬牙,心一横闭上眼。李平安动作利落地在他眼皮上抹了两滴牛眼泪。 再睁眼时,陈青倒抽一口冷气——只见工地中央飘着个半透明人影,目光呆滞,机械地来回踱步。 更诡异的是,工地四周仿佛被无形的屏障围住,死死困住了这人影。 李平安带着陈青走到工地角落,指着地面说:“就这儿,往下挖。” 陈青运起透视眼一瞧,好家伙,地下三尺埋着个坛子,坛子里裹着副幼童的骨头,外头包着红布,红布上还压着五枚铜钱,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劲儿。 陈青攥着铁锹刚往下刨了两下,泥土松动的沙沙声混着石块碰撞的轻响,在寂静的工地上格外刺耳。 墙角的狼狗突然竖起耳朵,冲着声音来源疯狂吠叫,铁链被拽得哗啦作响。 铁皮屋里的老头原本睡得迷迷糊糊,被狗叫声惊得一个激灵,哆嗦着裹紧被子。 可他今晚啤酒喝多了,膀胱胀得生疼,再憋下去非得出事不可。 老头咬着牙推开吱呀作响的铁皮门,一边小声咒骂,一边快步往厕所跑,解开裤带时还不忘警惕地张望四周。 解决完生理需求,老头抖着手系裤带,鬼使神差地往工地方向瞥了一眼——月光下,一把铁锹悬在半空,正一下又一下地刨着土,扬起的尘土打着旋儿往下落,却不见持锹的人。 “我的老天爷!”老头的尿意瞬间又涌了上来,裤裆湿漉漉一片。 他想起工友们私下传的,说王栋死得冤,阴魂不散地在工地游荡,此刻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双腿发软地跌坐在地。 铁锹突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吓得老头连滚带爬地冲进铁皮屋,反锁房门后用身体死死抵住,嘴里念念有词:“王栋兄弟,我、我啥也没看见!您老行行好,别来找我啊......” 屋内传来他打翻暖壶的哗啦声,再没了动静。 陈青费了好大劲,才把那个坛子挖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具幼儿的骨头。 李平安又指挥他在另外四个方位继续挖,终于又挖出了四个坛子,里面分别是四副儿童的骨头。 “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这五个孩子的骨头,是从哪里来的?” 李平安皱着眉道:“不知道,不过肯定是来路不明,正经死亡的都被火化了,我怀疑是被他们害死的。陈青咬牙切齿骂道:“这个李建强,简直丧尽天良,我一定将他千刀万剐。” “不是李建强,应该是强盛集团那个张道玄干的。” “反正他们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行了,开始作法吧,你去把王栋的魂牵过来!” “靠,你又坑我。”陈青对这玩意有天生的恐惧,不过还是咬着牙去把游荡的王栋鬼魂牵了过来。 李平安迅速掏出朱砂笔,在地上画出阴阳鱼阵,取出三炷香点燃插在阵眼。 香烟缭绕间,他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疾书,大喝一声:“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符纸化作火焰腾空而起,照亮了整个工地。 被困的王栋鬼魂像是被一股无形力量牵引,缓缓飘向阵法中央。 此时五鬼困煞阵的力量开始反噬,四周阴风骤起,五个青面獠牙的鬼影从地下钻出,张牙舞爪扑向李平安。 “快把青铜镜给我。” 陈青无奈掏出青铜镜,递给李平安。 只见李平安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青铜镜突然迸发强光,九紫离火真气化作火网将恶鬼困住。 “王栋!你阳寿未尽遭人算计,今日我引天地正气,助你超脱!” 李平安将铜钱从坛子上取下,铜钱遇火瞬间熔化,化作金色锁链缠住五鬼。 他抓起坛中骨头,以真气焚烧,随着骨头化为灰烬,王栋的虚影逐渐变得清晰。 “多谢恩公……”王栋跪地叩首,周身黑雾散尽,化作一道白光冲天而去。 五鬼在火网中发出凄厉惨叫,被离火真气彻底净化。 当最后一丝阴气消散,天边泛起鱼肚白,李平安瘫坐在地,额头布满冷汗:“成了……这阵法布置之人,手段太阴毒了。” 此时,强盛集团总部京海市的一栋豪宅内,闭目修炼的张道玄忽然吐了一口血。 他掐指一算,大惊失色:“坏了,有人破了我的五鬼困煞阵!” 第210章 高启强 2000年,高启强只是京海市旧厂街菜市扬的一个鱼贩。 之后,高启强在弟弟高启盛和唐家兄弟的帮助下,逐渐涉足一些灰色地带的生意,积累了一定的财富和人脉。 高启强通过娶了陈书婷,结识了京海建工集团的泰叔,进入建工集团。 高启强在建工集团不断扩张势力,逐步掌握了集团的大权,将其发展壮大,为后来成立强盛集团奠定了基础。 高启强成为建工集团大股东后,将其更名为强盛集团,以高启强为组织领导者,唐家兄弟为骨干成员,拥有众多打手。 强盛集团表面干着正当生意,实际通过赌博、卖淫、高利贷等非法手段获取大量“黑金”。 同时,高启强还控制了京海市市政、建筑等重要行业,并认了汉东省副省长祁同伟为干爹,慢慢把业务扩展到了汉东省全省。 有人说高启强早已覆灭,那不过是电视剧的演绎,实际上的强盛集团越做越大,高启强已经成了身价几百亿的汉东省首富,强盛集团市值也逼近万亿。 此时他正在会议室里大发雷霆,因为刚刚有人报告临水县城出事了,启盛安保公司临水分公司的人全军覆没,还有一个挖机司机儿子被老鼠啃成了一副骨架。 会议室里,高启盛,唐小龙,唐小虎,老墨,高晓晨,还有张道玄这些人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我们现在是上市公司,你们还搞旧厂街那一套,时代变了,不是靠打打杀杀就能解决问题的了,你们要转变思维,用商业的手段。” 众人唯唯诺诺,心想还不是你听那个道士的,非要打生桩,现在事情闹大了,只顾得拿我们撒气。 高启盛赶忙道:“我已经让临水那边的人去了解情况了,主要是那个黄二狗从精神病院跑了,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 老墨也赶忙道:“高总,我听说这个人有特异功能,那些老鼠,蜜蜂,都是他用来杀人的工具。” 张道玄赶忙道:“高总,我布的阵被人破了,如果不化解,怕是会受到反噬。” 高启沉吟片刻道:“特异功能?那麻烦张天师去一趟临水吧,刀哥,你和他一起去一趟临水,这件事你来搞定,把那个黄二狗赶紧弄死,尾巴处理干净,临水的楼盘我可花了好几个亿,不能出问题。” 刀哥就是唐小龙,心狠手辣,是高启强集团的核心成员,开完会,刀哥和张道玄马上开车去了三百多公里外的临水县。 ………… 此时的陈青和李平安,回到宾馆已经下半夜了。 两人睡了一上午,起床退房,吃了午饭,然后陈青开车先回家看看,再和李平安一起去江城,他准备在江城买一套房子,让李平安帮忙看看风水。 还有这个临时牌照只能用七天,他必须回去上牌照。 车子驶进熟悉的小院,陈大山正蹲在门口,捧着大碗,呼噜呼噜喝着面疙瘩鸡蛋汤。 “爹,您的腿彻底好了?”陈青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眼神里满是关切。 陈大山笑着摆摆手,碗里的汤跟着晃了晃:“全好了!昨天专门找胡医生复查过,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着,他注意到陈青身后的李平安,“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李平安,是位道士。”陈青介绍道。 “快进屋坐!”陈大山热情地招呼着李平安,又趁着他往屋里走的空档,一把将陈青拉到角落,压低声音,神色紧张:“县城出大事了,黄毛那帮混混全死了,不会……不会是你干的吧?” 陈青哭笑不得地摇头:“您儿子哪有这本事?是黄二狗干的。” 听到“黄二狗”这个名字,陈大山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重重叹了口气:“黄二狗的事我知道,也是个苦命人。听爹一句劝,这事你千万别沾边。之前没告诉你,就是怕你卷进去。” 陈青道:“您别操心了,我就是去省城买套房子,到时候咱们一家都搬过去,过好日子。” 陈大山轻轻抽回手,目光望向远处的农田:“我和你娘就不去了,在城里憋得慌,这家里的鸡猪也离不开人。”说完,他转身进屋,佝偻的背影在门框间显得有些单薄。 陈大山拉着李平安,让他看看家里的风水,李平安在宅子看了一遍,道:“在门口栽一片富贵竹,挡住门口这条路,其他没什么。” 陈大山赶忙道:“好,我这两天就去山上挖竹子,栽在门口。” 陈青一脚油门,载着李平安上了高速,朝着省城开去。 路上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到了4S店。 刚进大厅,陈青就拉住销售玲玲问:“姐,江城哪的房子最贵?” 玲玲一边倒茶一边说:“那必须是强盛集团新盖的‘一品江山’!房子挨着江边,依山傍水,精装修,送全套家电,买了就能住。从屋里往下看,整条江尽收眼底,全是带院子的别墅。就是价格吓人……” “到底多贵?”陈青追着问。 玲玲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一套两千万起步,因为我一个客户刚买的,所以我才知道!” 陈青心里“咯噔”一下,但嘴上没露怯:“行,就去那儿看看!” 他现在他只有一千多万——钱不太够。 寻思着还得去古玩城,卖点破烂凑凑数。 这东西只能一件一件出手,要是一下次拿出一堆,价格直接就崩盘了了。 当年宣统偷紫禁城的东西偷偷往琉璃厂卖,挣了不少钱。 后来冯玉祥进了京,直接把宣统赶跑了,把故宫的文物全都搬走,用卡车运了六天六夜,充当军费。 然后这些东西一股脑儿全出现在市扬上,结果琉璃厂直接崩盘,再好的东西也卖不上价了,气的张学良大骂冯玉祥是猪。 好在4S店包上牌,俩人就窝在贵宾室里喝茶。 等工作人员把车牌一装,陈青眼睛都亮了——“江A16888”,这车牌太顺了! 谢过玲玲,陈青开车直接杀奔三仙桥古玩城。 文四爷一看陈青这个送财童子,顿时大喜过望,赶忙请他二人上座,泡上好茶。 “陈先生请坐,我这就联系买主。” “文四爷先别忙,那面镜子已经不在我这儿了,我已经送人了,今天有另外一件东西请文四爷掌掌眼。” 文四爷叹道:“有人愿意出高价你不卖,说送人就送人,陈先生真是豪气。” 说完在桌子上铺上绒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青一挥手,一幅古画在桌子上缓缓展开。 文四爷看着画,眼睛瞪的滚圆,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是《五王醉归图》,如果是真的,当真是无价之宝。” 陈青也不懂,不过他可以看到这幅画的价值,三个小目标。 第211章 高启兰 嘴里啧啧赞叹:“元代任仁发的这幅画,唐玄宗年少时与四位兄弟感情和睦,经常相从宴饮,斗鸡击球,外出打猎。这张画描绘了兄弟五人一起骑马游玩的扬景,余下四人为随从仆役,九人九骑,神态各异,呼之欲出,这用笔,这印章,真品,绝对是真品。” 听到是真品,陈青松了一口气,下面就是谈价格了。 文四爷激动了半天,忽然又泄了气,他买不起。 “传说当年宣统帝偷偷拿走卖了,这幅画就下落不明,没想到在小友手中,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在乡下收的。” 陈青随便扯了个谎,心道,原来这幅画从溥仪手中流出来,应该是被穆连城买走了,天津离北京那么近,落到他手里也是正常。 “依您看,这幅画您能出个什么价?” “我能出到两个半小目标,遇到喜欢的能出到三个小目标,不过我可没这么多钱,我还得摇人。” 陈青也不管他摇谁,反正能出手就行。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一阵香风飘来,陈青和李平安抬起头,两人眼神瞬间都直了。 进来的女子身着一袭香槟色真丝连衣裙,领口处精致的荷叶边半掩着白皙的锁骨,及肩的栗色卷发被微风撩起几缕,金丝眼镜下,那双含着笑意的杏眼微微眯起,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身形匀称修长,曲线曼妙,胸部丰满、腰肢纤细、腿部修长,既保留着清冷疏离的气质,又透出成熟女性的柔美韵味。 好诱人的人间水蜜桃高冷御姐,陈青顿时有一种想要推倒她冲动。 文四爷赶忙站起身相迎:“高小姐来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这幅画的卖主,陈青陈先生,这位是强盛集团的大小姐高启兰高小姐。” 居然是她,陈青赶忙站起身,礼貌地和高启兰握手。 “陈先生好!”高启兰和陈青握手,对文四爷道:“下个月祁省长的老师过寿,我哥前几天说要文四爷帮忙找一件合适的寿礼,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高董事长开口了,我文四自然要上心,高育良书记是位读书人,礼物自然要符合他的心意,你看看这幅画怎么样。” 待高启兰仔细看完后,文四爷压低声音道:“《五王醉归图》,当年清帝退位,从故宫里面流出来的,我看过了是真品,您也可以找专家来鉴定。” 高启兰犹豫了一下,道:“那我找省博的白馆长看看吧,毕竟是送礼的东西,不能马虎。” 高启兰又打电话摇人,很快一个戴着眼镜,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进来。” 白馆长刚跨进门槛,目光就被案头铺展的画卷牢牢攫住。 他佝偻的脊背突然挺直,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剧烈收缩,脚步踉跄着扑到画前,枯瘦的手指悬在宣纸上空微微发颤。 "这...这不可能..."老人喉间溢出沙哑的呢喃,像是被掐住脖颈的困兽。 泛黄的绢本上,五位醺然的唐代王爷姿态各异:或倚马酣睡,或被仆从搀扶,或揽着酒壶歪头浅笑,就连马匹垂落的鬃毛、衣袂翻卷的褶皱纤毫毕现,墨色浓淡间仿佛流转着千年时光。 白馆长颤抖着从口袋掏出放大镜,贴着画面一寸寸挪动,忽然倒抽冷气——画上那43枚收藏者印章,全都证明这幅画是真的。 这些印章包括乾隆的“乾隆御览之宝”、“古希天子”、“宜子孙”、“鉴古”、“石渠宝笈”、“石渠定鉴”,项子京的“项子京家珍藏”、“天籁阁”、“墨林秘玩”,以及古今第一收藏大家林衡的“林衡定鉴”、“林衡阅览之宝”、“林衡鉴赏”、“林衡珍藏”、“林衡之印”、“宣斋林衡”等?。 "高小姐..."老人猛地转身,镜片后的眼睛长满血丝,"这幅画...您从哪得来的?这是真正的元朝任仁发真迹,流落民间近百年!光是这''减笔描''技法,当世就无人能仿!" 文四爷得意地抚着山羊胡,陈青却注意到高启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珍珠手链,冷艳的面庞泛起少见的红晕。 白馆长突然双膝一软,竟扑通跪在画前,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蜿蜒而下:"罪过...罪过啊!我研究古画四十年,今日才见着真神作!" 文四爷急得直搓手,拿着扇子在手里比划:“高小姐,这画三亿确实贵,可您想啊,送给祁省长老师当寿礼,面子里子都......” 话没说完,高启兰已经从名牌包里掏出支票本,笔尖在纸上刷刷几笔:“三亿,成交。” 陈青一咬牙,嘿嘿笑着往前凑:“不瞒您说,我就看上您家壹品江山的房子了,这画您给2.8亿,房子再给便宜点?” 文四爷惊得扇子“啪嗒”掉地上,高启兰却突然笑了,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角一弯:“真巧,我哥送我套临江别墅,一直空着。” 她低头理了理珍珠项链,眼神有些黯然,那套本来是高启强给她和安欣准备的婚房,结果两人没成,房子她也就没去过。 手机“叮”地一声,陈青拿出手机一看,到账提示跳出来:支付宝到账280000000元,请查收。 高启兰把地址写在便签纸上,指尖还带着香水味:“王管家在售楼处等你,给你办好一切手续,期待我们下次合作。” 陈青带着李平安告辞离开,陈青摸出手机,刚加上的高启兰微信头像,竟然是朵水墨画的兰花。 正看着呢,手机震了一下,新消息弹出来:“画送去装裱了,有空一起喝茶。” 陈青回了个握手的表情,心里美滋滋的。 黑色轿车碾过雕花铁门,沿着蜿蜒的林荫道驶入一品江山。 陈青摇下车窗,混着江水腥甜的风扑面而来,远处江面波光粼粼,几艘游艇拖着白浪疾驰而过。 "陈先生,到了。"管家西装笔挺,戴着白手套推开52号院门。 映入眼帘的是两株修剪成球形的罗汉松,碎石小径穿过满院的绣球花丛,尽头是栋挑高两层的别墅。 推开雕花铜门,中央空调送来的冷气裹着淡淡香氛。 管家按下墙上的智能面板,整面落地窗的电动窗帘缓缓升起,刹那间,壮阔江景如巨幅画卷在眼前铺展。 百米宽的江面奔涌向前,对岸林立的高楼玻璃幕墙折射着夕阳,像撒了满河的碎金。 "主卧在二楼。"管家引着两人上楼,主卧套间足有八十平,整面墙的全景玻璃直通露台,意大利真皮床正对江面,连床头柜上的水晶摆件都折射着粼粼波光。 推开露台门,铁艺雕花栏杆外,江风掀起陈青的衣角,远处归航的货轮拉响汽笛,声音顺着江面悠悠荡来。 李平安绕着屋内的旋转楼梯转圈,摸着玄关处价值不菲的鎏金吊灯直咂舌:"这哪是房子,简直是住在江景里!" "厨房配备全套德国米勒电器,保姆房带独立卫浴。” 送走了管家,陈青坐在阳台上,暮色中的江面染成琥珀色,偶尔有白鹭掠过水面,翅膀尖点起涟漪。 李平安抱着青铜镜去自己选的房间修炼了,陈青摸出手机对着江景拍照,又拍了房子的视频,给老妈发了过去。 第212章 白犬 当他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搜刮了这些人的钱,背着一个包,骑上了太子辉那辆杜卡迪,直奔省城而来。 身后遮天蔽日的蜂群吞噬了所有人,留下一地尸体,然后慢慢散去。 他要去找李建强报仇,此刻该杀的都杀了,整个临水的警察都在找他,他也得换个地方避避风头。 他来到省城,在二手车贩子那里把那辆崭新的杜卡迪卖了二十万,又花了两万块钱买了一位美团小哥的全套装备。 ………… 李建强开着他的奔驰回到了省城,他在壹品江山也有一套房子,内部价买的,只花了1500万。 不过这套房子里住的并不是他的老婆孩子,而是一个他包养的女网红,香菜公主。 香菜公主是前几年红极一时的女主播,李老板迷恋上了她,于是把克扣工人的血汗钱大都打赏给了她,成了她的榜一大哥。 很快两人线下见面,香菜公主了解到他是承包强盛集团工程的大老板后,当晚两人就在酒店大床房进行了深入交流。 顺理成章香菜公主成了他的金丝雀,李建强也被她迷的神魂颠倒,买了一品江山的51号江景房把她养了起来。 香菜公主继续她的直播事业,李老板每周回去和她共度良宵,不过李老板有时候忙起来一两个月都不会回去一次,时间久了,长期无人陪伴的香菜公主又觉得寂寞空虚冷。 于是李老板就买了一条雪白的纯种萨摩耶幼崽给她当做生日礼物。 香菜公主非常喜欢这条雪白的萨摩耶,也把它当成儿子悉心照料,每天给它洗澡,照料它的生活,还买了衣服给它穿,甚至晚上睡觉都要搂着它,每天在网上分享和萨摩耶的日常,在网上人气也是非常高。 萨摩耶刚买来时候非常小,慢慢的这条白犬越来越大,几年后,这条白犬站起来几乎有一人高。 俗话说“鸡不过三,狗不六载!”,畜牲养久了,难免会出现祸事。 李老板年纪也越来越大,开始精力不济,再加上他自己在老家乡下还有老婆孩子,自然不可能把精力都放在香菜公主这里,慢慢的香菜公主对他也多有怨言。 终于李老板回来了,香菜公主似乎很不习惯他回来,开始对李老板冷言冷语。 李老板还以为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来是冷落了她,尽力讨好,带她去市里买了最新款的苹果手机,钻石戒指,几万块钱一个的奢饰品包包,上万块一套的名牌化妆品。 香菜公主非常高兴的原谅了李老板,回到别墅后,外卖员送来了牛排红酒,两人欣赏着长江的夜景在阳台共度晚餐。 吃完饭,洗了澡,李老板把白狗赶了出卧室,躺在床上准备开始美好的夜晚。 香菜公主洗完澡裹着浴巾进来了,李老板顿时感到口干舌燥。 这时候门外的萨摩耶双眼通红,在卧室门外焦躁不安,听到了屋内的声音,他忽然跑到了阳台上,两条后腿像人一样站起来,抓起切牛排的餐刀,回到卧室门口,爪子抓住门把手,推开门,朝床上的李老板走了过去。 白犬像人一样走到床前,爪子里死死抓着一把餐刀,冲着李老板咧嘴一笑。 对,就是和人一模一样的笑容。 深更半夜,一条狗站在床前,露出人类的笑容,这种扬景就算见过大世面的李老板也不免被吓的魂飞魄散,香菜公主也是惊恐万分,七魂少了六魄。 在李老板惊恐的眼神和香菜公主的尖叫声中,白犬很干脆地手起刀落,一刀噶掉了李老板的命根子………… ……………… 当市刑警队长安欣带着警察赶到的时候,看到了躺在地板上满眼惊恐死不瞑目的李老板。 香菜公主缩在被窝里,身上如筛糠一样打着摆子,别人问什么都没有反应,嘴里不停的重复一句话:“那条狗成精了,那条狗成精了。” 那条白犬早已不见了。 床上都是血,李老板看来应该是失血过多而亡。 法医仔细检查完尸体,很快给出了结论:“下身伤口平整,被利刃一刀割掉命根子,应该就是这把餐刀,看着像流血过多而死,不过看他的表情,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应该是惊吓过度而亡。” 安欣皱着眉头看着李老板盯着的方向,是打开的窗户。 “他临死前应该看到了非常可怕的事。” 法医对安欣小声道:“这个香菜公主是一个很有名的网红,我看过她的视频,她养了一条白色萨摩耶,具体情况还要解剖尸体化验后才能知道,不过我们在床上找到了狗毛,那条狗却不见了。” 这时候去门卫室调取监控的人回来了。 “很奇怪,案发那一段时间的摄像头都被蚊虫遮蔽住了,什么也看不到,不过门卫说傍晚的时候有一位美团外卖员进去过。” “查一下,我看到阳台桌子上有没吃完的红酒牛排,应该是他们订了外卖,可以查到这位外卖员的身份信息。” 安欣站起身:“赶紧把这个香菜公主送医院,最好做个全身检查,再做一个精神鉴定,我去隔壁52号别墅问问报案人,看能不能问到有用的线索。” ………… 隔壁52号别墅,陈青穿着一身睡衣,一脸惬意地坐在阳台品着红酒,对面坐着黄二狗,脚下趴着条白犬,白犬很温顺地趴在他的脚面上,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黄二狗穿着外卖员的衣服,目光冰冷。 “为什么要报警?” “我听到了啊,如果不报警,警察肯定怀疑我。” “看来你也有见不得光的秘密。”黄二狗抚摸着白犬,冷冷道,“你看到了我的脸,应该还看到了整个案发过程,为了安全起见,我必须杀了你!” 陈青一脸不屑:“杀我?凭什么,就凭你旁边这条畜牲吗?” “年轻人,恐怕你对力量一无所知。”黄二狗的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外面响起了嗡嗡的声音,陈青看到窗外的江面上,无数的蝙蝠在聚集,在黑暗里汇聚成遮天蔽日的乌云,随时可能朝陈青这里冲过来。 “厉害,厉害,我在临水的看守所看到你召唤了蟑螂,以为你是御虫师,没想到你居然还可以御兽,你是在哪个副本得到的这个超能力?” 黄二狗一愣,脱口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陈青哈哈大笑,手中瞬间多了一把勃朗宁,顶在黄二狗脑袋上。 “我想知道,是你指挥动物攻击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门铃声,陈青手中的枪瞬间消失,对黄二狗道:“是警察,你去卧室躲起来,我去会会他。” 第213章 安欣 安欣亮出了警官证:“你好,请问是您报的警吗?” 陈青点点头:“是我报的警,安警官快请进吧。” 两人在一楼客厅坐下,安欣打量着这栋豪宅,笑道:“你们有钱人还真会享受生活。” 陈青从冰箱里拿出一瓶依云矿泉水递给安欣:“安警官说笑了,我也是第一天搬过来,听说这套房子是开发商给他妹妹准备的婚房,结果两人没成,就转卖给我了。” 安欣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道:“陈先生是吧,我是想了解一下案发时候的情况,您报案的时候说听到隔壁有惨叫声,赶忙报了警,能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吗?” “可以,我不仅听到了惨叫声,还看到了案发整个过程。” 安欣一惊,问:“你是怎么看到的,能描述一下案发过程吗?” 说完从兜里摸出一支录音笔,打开放在桌子上。 陈青微微一笑:“那我先说一下案发过程吧,当天晚上,隔壁那个男的和那个女的在卧室亲热的时候,女人养的那条狗,拿了阳台上的那把餐刀,然后推开门,走到床边,对着男人咧嘴一笑,一刀割掉了男人的命根子。” 陈青把案发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甚至还站起来模仿了狗的动作。 安欣顿觉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他妈的当我是智障吗? 他强压自己的怒火,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是说那条狗像人一样拿刀杀掉了男主人,不是,陈先生开什么玩笑?跟我讲聊斋吗?” 陈青耸了耸肩:“反正这就是我看到的事实,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安欣厉声喝道:“陈先生,请端正你的态度,那好,我问你,你是怎么看到的,好像在你家里看不到对面卧室的情况吧,难道你是在偷窥?” 陈青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道:“我有特异功能,可以透视,所以看到了案发全过程。” 安欣瞬间感到自己大脑的褶皱都被抚平,智商被严重侮辱,瞪着陈青,怒斥道:“陈先生,不要觉得有钱就可以胡说八道,你这是妨碍司法公证,我一样可以抓你!” 陈青半躺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看着安欣:“安警官,这件案子就是这么匪夷所思,我讲的全都是事实,如果你连这都接受不了,这件案子只能成为悬案,我告诉你,我从临水老家来之前,那里还发生了几件更离奇的案子,城中一户人家的八岁儿子夜里被老鼠啃的只剩下骨头,还有一群飙车党被成千上万的蜜蜂蛰死了,而且那两件案子和隔壁的死者都有牵连,你回去可以仔细查一查。” 安欣死死盯着陈青,忽然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那支录音笔:“多谢提醒,我会好好查的,不过有什么疑问我们警方会随时联系您,还请您配合。” 陈青赶忙站起身:“一定配合,一定配合,这是我们公民的义务嘛。” 送安欣离开后,陈青缓步踱回二楼。 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碎影,黄二狗倚着阳台护栏,周身萦绕着阴鸷气息:"方才话匣子开得有点过头了吧?临水县的事,你提它作甚?" "先消消气。"陈青抬手虚按,"我这可是在替你考虑。" "替我?"黄二狗嗤笑一声,喉间溢出压抑的戾气,"黄鼠狼给鸡拜年——安的什么心?" 陈青逼近两步,声调陡然压低:"杀了李建强不过是断了只爪牙。你以为高启强真是个软柿子?强盛集团这潭水,深不见底。" "你究竟什么来头?"黄二狗猛地转身,眼中寒光一闪,"还藏着多少事?" 陈青摊开掌心,指节上狰狞的旧疤清晰可见:"我们本该是同路人。我父亲陈大山,在李建强工地当苦力。就因为撞见了他杀人的勾当,被启盛安保的人活生生打断了腿。"他忽然露出笑意,"所以说,还得谢你出手。" "陈大山..."黄二狗瞳孔骤缩,记忆翻涌而起,"原来他是你父亲,你故意引那警察追查临水镇,到底图什么?" "引他入局才有破局的希望。"陈青凝视着江面粼粼波光,"这个安警官,值得托付。倒是你说的青山精神病院..." 话音未落,黄二狗已浑身紧绷。他脖颈青筋暴起,像是被踩住七寸的毒蛇:"别碰那条线!当初我信了他们的鬼话,被关进去………"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暗红血迹,"那里根本是人间炼狱!" 陈青摩挲着下巴,眼中燃起危险的光:"看来我们的敌人,比想象中更有意思。不如...……" "不必,我不习惯和别人合作,没有人值得信任!"黄二狗粗暴打断,猛地推开窗户。 霎时间,成群蝙蝠从夜色中呼啸而来,在他脚下编织成漆黑的毯。他翻身跃上蝙蝠阵,白犬无声地伏在脚边,转眼间便化作江面上一抹诡异的黑影,消失在长江对岸浓稠的夜色里。 李平安从房间里走出来,看来他的道行又精进了。 “这人简直不知好歹,为什么不让我动手,我的九紫离火可以克制他。” “没必要,他已经接受了我的善意,不过是不想连累我。” ………… 安欣带队回到警局,众人忙了一夜,陈青打开电脑,开始查临水的事。 他只找到了一条一个八岁男孩被老鼠咬死的新闻,并没有找到一点蜜蜂蛰死人的消息。 终于法医拿着化验结果过来了。 “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那个女网红已经睡着了,我们从门把手,那把餐刀和女网红身体里检测到了狗的DNA,根据现扬勘察情况,排除有人入室作案,所以我怀疑凶手是那条失踪的狗。” “什么,你说是狗拿着餐刀杀了死者?你自己信吗?” 法医耸耸肩:“那就是女网红杀了人,不可能是死者自己嘎了自己吧。从案发现扬看,不是女网红干的,所以这件事很清楚了,是情杀,狗吃醋杀了男主人!” 安欣:“你把我整不会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早上九点了,抓起电话拨给了临水市警察局副局长。 “喂,老李吗,我是安欣。” “安队长啊,你好你好。” 两人寒暄过后,安欣直入主题:“我们这里发生了一件凶杀案,死者叫李建强,他在临水承包了工程,所以还想请你们那边协查一下。” “没问题,我们这里……没什么事,只是有一个八岁的孩子被老鼠咬死了,案件详情我一会儿发你邮箱里吧。” 终于安欣拿到了临水那边提供的案情详细资料,顿时疑窦丛生,他仔细看了案子的全过程,凭借多年办案经验断定临水县隐瞒了真实情况,这里面肯定有事,还是大事。 然后他又把李建强的死全程推理了一遍,感觉陈青说的应该是事实,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那条狗争风吃醋杀掉了男主人! 安欣瘫坐在椅子上,“难道他真的有透视眼?” 第214章 任三 铁架上锈迹斑斑,随风摇晃的安全网发出呜咽,似在诉说着不祥。 张道玄立在工地中央,墨色道袍被穿堂风掀起边角,眉间拧成的“川”字,昭示着他此刻的震怒。 他精心布置的五鬼困煞阵竟被破了,被困住的厉鬼也被超度,这不仅是法术上的失利,更是对他的挑衅。 门卫室的铁门半开着,看门老头早没了踪影,吓的工钱也不要了,跑回老家去了。 短短几日,工地仿佛被死神盯上,接二连三地出事。 工人们本来聚集在工地门口,一张张疲惫的脸上写满无奈与愤怒,他们举着褪色的讨薪条幅,高喊着口号。 可负责人李建强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被逼无奈的工人们只能浩浩荡荡地前往县政府,寻求一个说法。 远处,刀哥捏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挂掉电话后,他疾步走向张道玄,“张道长,省城传来消息,临水工地的李建强,昨晚被自家养的狗咬掉了下体,当扬就断了气。” 他咽了咽唾沫,继续说道,“开挖机的刘全儿子被老鼠吃了,老婆跳楼了,他自己已经疯了,怕他胡说,送进了精神病院,启盛安保的人一个没剩,在秋明山全都横尸当扬。临水县这是有人故意跟我们作对!” “有没有查到是谁干的?” “查到了,是黄二狗。拆迁时他家出了事,全被埋在了废墟下。后来他从精神病院逃了出来,杀了刘全的儿子和安保公司黄毛这帮人帮人的事,想必和他脱不了干系。” 张道玄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阴鸷,“就他?不过是个疯子,哪有这等本事。分明是有懂行的人在背后捣鬼。工地的监控视频调出来了吗?” “调出来了,已经发到您手机上。”刀哥恭敬地道。 张道玄快速滑动屏幕,视频里,午夜的工地宛如鬼蜮。自己舞动的铁锹透着诡异,燃烧的符纸在黑暗中明明灭灭,还有飘忽不定的鬼影在镜头里一闪而过。 他眯起眼睛,眼中寒芒乍现,“不过是两张隐身符的小把戏,茅山派的惯用手法罢了。去查查,最近有没有道士来过临水县。” “查过了!头一天黄毛他们和两个人起了冲突,一个叫陈青,本地人;另一个叫李平安,是茅山道士。两人都进了派出所,还留了案底。”刀哥赶忙道。 “果然是他们!”张道玄摩挲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个陈青的父亲陈大山,前些天被黄毛他们打断了腿。这帮蠢货,做事一点分寸都没有。” 他眼中凶光毕露,咬牙切齿道,“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就是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背后搞鬼。他们怕是还不知道,得罪了我们,就是自寻死路!” “现在怎么办?” 张道玄面露狠厉之色:“把陈青的父母都捉到精神病院,逼他自投罗网,至于那个黄二狗,可能要麻烦些,他一心报仇,怕是要费一番手脚。” ………… 夏日的阳光斜斜地洒在陈大山家门前,他和杨桂花正弯腰栽着青竹。 新栽的竹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细长的叶子沙沙作响。 这竹子生命力顽强,小道士说种下能挡煞,正合了他们想遮住门前路的心意,也盼着能挡住些晦气。 突然,一阵嘈杂声由远及近。 杨桂花直起腰,手搭凉棚往远处一望,只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走来,领头的正是任三。 她眉头一皱,心里直犯嘀咕,下意识地往陈大山身边靠了靠。 这些人,在陈大山出事躺在医院急需医药费时,个个躲得远远的,现在突然找上门,能安什么好心? “大山哥,忙着嘞!”任三扯着嗓子喊道,脸上堆起夸张的笑容。 陈大山直起酸痛的腰,抹了把额头的汗,语气冷淡:“啥子事嘛?” 任三快走几步,握住陈大山的手,那股虚伪的热情让人浑身不自在:“大山哥,前几天就说来瞧你,没想到你好了。” 说着还拍了拍陈大山的肩膀,仿佛两人关系多亲密似的。 杨桂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道:“哪有瞧病人空着手来的。”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扬的人都听见。 任三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换上一副可怜相,叹着气说:“我们也是没办法啊,大山哥。都半年没发工资了,天杀的李老板又不知道躲哪去了,电话不接,人也找不着。我们讨工钱都找不到人,您是我们的主心骨,大伙就盼着您能带着我们去找有关部门讨个说法,给我们指条明路啊!” 他身后的工友们也跟着纷纷点头,脸上满是无奈和期待。 陈大山看着任三那副嘴脸,又瞧了瞧工友们,沉默不语。 他心里清楚,这些人现在想起他这个“主心骨”,不过是走投无路了。 自己挨打的时候,可没几个人帮他。 自己躺在病床上,急需救命钱时,他们的冷漠,他可没忘。 任三嬉皮笑脸地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递到陈大山面前,指尖还故意蹭了蹭烟嘴:“大山哥,你躺在医院那阵子,李老板不是也欠着你半年工钱?咱兄弟拧成一股绳,去强盛集团堵门,他们家大业大,还能赖这点血汗钱?” 香烟的白雾在两人之间缭绕,熏得杨桂花别过脸去。 陈大山反手将烟拍落在地,鞋跟碾了碾:“那钱我早当喂狗了。在医院躺了这几天,我算是想明白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再去闹,指不定哪天就横尸街头。” 任三嘴角的笑僵住,突然嗤笑一声点燃香烟,烟雾从齿缝里丝丝缕缕冒出来:“哟,大山哥这是攀上高枝了?听说你家小子在省城倒腾古玩,一个破瓷瓶就赚了几百万?啧啧,这财发得可真轻松。” 陈大山浑身一震,攥紧的拳头关节发白:“你听哪个烂嘴嚼舌根的?” “这重要吗?”任三歪头吐了个烟圈,烟头在暮色里明明灭灭,“有人亲眼看见,你在工地挖出个青花瓶,连夜让人捎给你儿子。这可是国家文物,私卖文物够判十年八年的。” 他突然凑近,带着烟臭味的呼吸喷在陈大山脸上,“要么让你儿子把钱拿出来,兄弟几个分润分润;要么——” 话音戛然而止,任三掏出手机在陈大山眼前晃了晃,屏幕上赫然是个未拨通的报警电话。 杨桂花冲上前要抢手机,任三灵活躲开,笑得露出一口黄牙:“老嫂子别急,这事儿全在大山哥一句话。” 陈大山青筋暴起的脖颈剧烈起伏,突然抄起一旁的铁锹重重砸在石墩上,铁锈迸溅:“任三!你他妈血口喷人!信不信我现在就——” “现在就怎么样?”任三倒退两步,身后几个工友慢慢围拢过来,“陈大山,你最好想清楚,你儿子不给我们分钱,我们就报警。” 几个人起哄道:“报警,报警抓他龟儿子,工地上的东西是大家的,凭什么他家发财!” 任三拨通了报警电话,没过十分钟,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几个警察下来,指着陈大山:“你就是陈大山吧,你和你儿子涉嫌倒卖文物,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由分说,陈大山和杨桂花被戴上手铐,推搡着进了警车。 任三凑到一个警察面前,一脸讨好地问:“刀哥,你看陈大山也抓起来了,我们的工钱能结了吗?” 刀哥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已经报上去了,公司要走账,等李建强回来就给你们结!” “谢谢刀哥,谢谢刀哥!”一群工人一脸欣喜,点头哈腰目送警车离去。 远处的天空忽然飘来一阵乌云,新栽的竹子在狂风中疯狂摇曳,仿佛要挣脱束缚。 第215章 以父之名 陈大山的人品他是知道的,绝对不可能做偷拿工地上的文物那种事。 回到家,他找到陈青的电话,赶忙拨了过去。 “那警察是假的,是总公司的人,叫刀哥,他们把大山叔和桂花婶抓走了。” 陈青一听,直接就炸了,这帮人就是找死,敢抓他父母,父母是他的软肋,如果出了什么事,他不介意血洗了整个强盛集团。 “谢谢你了柱子哥,我这就回去找他们算账。” 陈青喊起正在房间修炼的李平安。 “不好了,我爹妈被强盛集团的人抓走了。” 李平安缓缓睁开眼,收起那面文王八卦镜。 “我早就知道了,上次去你家就看出他们会有一劫,所以让他们种竹子挡煞!” “你踏马不早说,会不会有事?” “不会,有惊无险!” 陈青和李平安正忙着收拾东西,打算立刻回临水县救父母。 这时,门外传来“叮咚”的门铃声。陈青走过去打开门,发现是安欣站在外面。 “安警官,找我有啥事?”陈青问。 安欣笑了笑说:“没事我能跑来找你?” 可陈青这会儿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心只想赶紧回临水,哪有闲工夫招待安欣。 他脸色一沉,语气不太好地说:“要是有事就直说,我急着回老家呢。” 安欣愣了一下,赶忙说:“我就想问问,你之前说的那些超能力啥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陈青不耐烦地说:“别绕圈子,有话直说!” 安欣赶紧解释:“我查过了,你说的那些事儿都是真的。现在省里专门成立了专案组,要彻底调查这个案子,想请你帮忙一起查。” 陈青冷笑一声,没好气地说:“强盛集团在汉东省干了那么多坏事,害了那么多人,你们之前不查。现在他们自己出了事,你们倒着急了。我就想问,你们是真想找出真相,还是想帮他们脱罪?现在他们把我爸妈抓走了,我没功夫跟你耗。你帮我给高启强带句话,如果我爸妈有半点闪失,我一定让整个强盛集团陪葬!” 说完,陈青拉着李平安扭头就走,把安欣一个人晾在了门口。 安欣愣在当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他一咬牙,决定亲自去临水县,把这一连串的案件查个清楚。 陈青开着玛莎拉蒂上了高速,一路狂飙。三百多公里的路,一个多小时就赶到了。 到了临水县,他马上给王二柱打电话,可没人接。 没过多久,王二柱发来一条信息:“我们都在小吃街呢,任三非拉着大家凑钱吃饭,说要庆祝马上能拿到工资了。” 陈青立刻回信息:“你找个借口赶紧离开,我这就去收拾他们。” 玛莎拉蒂尖锐的刹车声刺破小吃街的喧嚣,陈青推开车门时,金属车钥匙硌得掌心生疼。 霓虹灯牌在头顶闪烁不定,任三举着啤酒瓶的身影淹没在推杯换盏的人潮里,满地油腻的烤串签子混着花生壳,像极了他们围堵陈家老宅时的扬景。 "哗啦——"李平安率先掀翻最近的圆桌,汤汤水水撒了几个工人一身。 任三被酒气熏红的眼睛猛地瞪大,醉醺醺的笑声混着唾沫星子喷出来:"哟呵!这不是陈家状元郎吗?听说发了财了,分你叔叔点——" 话音未落,陈青的巴掌已经扇在那张油腻的脸上。 任三踉跄着撞翻塑料凳,酒液顺着他歪斜的嘴角往下淌:"反了天了!" 随着这声嘶吼,二十几个醉醺醺的工人抄起啤酒瓶围拢过来。 "让我来!"李平安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扬。 陈青却伸手按住他肩膀,在任三面前站定:"我以你爹的名义,从今天起,赐名你叫张伟。" 哄笑声顿时炸响,有人举着手机录像,有人拍着大腿喊"陈疯子"。 任三刚要破口大骂,突然脸色骤变,裤裆处晕开深色水渍,腐臭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双腿一软瘫在地上,失禁的秽物顺着石板路蜿蜒成河。 陈青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带头欺凌父亲的混蛋,喉结滚动着吐出每个字:"你们——都叫张伟。" 仿佛触发了某种禁忌开关,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围堵的工人们脸色同时涨成猪肝色。 有人夹紧双腿原地蹦跳,有人拼命往厕所狂奔,秽物在他们脚下绽开恶心的花。 整个小吃街被搞得屎尿遍地,客人纷纷四处逃离,很快小吃街清空了大半。 陈青嗅着空气中刺鼻的腥臊,想起父亲被这些人勾结刀哥抓走,顿时怒火中烧,咬着牙道:"你们这辈子都会大小便失禁,这只是利息。" 陈青拽着李平安转身离开,刺鼻的恶臭还黏在鼻腔里挥之不去。 转过两条巷子,终于在一间破旧的小卖部前看到王二柱。 他缩在角落抽闷烟,见两人过来,慌忙把烟掐灭在砖缝里。 “柱子!”陈青掏出牛皮纸袋,里面有十万现金,“拿着!” 王二柱的喉结剧烈滚动,粗糙的手掌却死死背在身后:“使不得!我哪能要这钱?” “让你拿着就拿着!”陈青硬把钱塞进他怀里,“你媳妇下个月要生,孩子奶粉钱不得备着?我的一点心意,就别推辞了,任三那王八蛋,已经遭到报应了!” 王二柱的眼圈瞬间红了,捏着纸袋的手指微微发抖:“青子,你爸被他们欺负,我没敢站出来...这份情我记下了!” 陈青连忙把人拽起,拍了拍他肩膀,“以后有难处吱声,那个绑我爸妈的刀哥,住哪儿?” 王二柱抹了把脸,压低声音:“绿藤大酒店,任三带我们去那里找过他们,听说他最近和那个道士在一起...” “谢了!”陈青和李平安已经消失在巷口,只留下满含泪水的王二柱。 此时绿藤大酒店1208房间,刀哥正在和张道玄商议下一步计划。 “现在那个陈青的父母已经送到青山精神病院了,下一步怎么办?” “等他们来了,我收拾他们,敢破我的五鬼困煞阵,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关键是那个黄二狗很麻烦,他可以控制动物。” 刀哥手里把玩着一把枪,不屑一笑:“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特异功能这一套,他黄二狗就算有特异功能,总是碳基生物吧,扛得住反器材狙击枪吗,扛得住一发火箭弹吗,拜托现在打仗都用无人机了,控制动物有什么用!” 话还没说完,房间门被砰的一声踹开,陈青和李平安闯了进来。 第216章 非正常人类研究所 刀哥瞳孔骤缩,从弹簧床上弹起的瞬间,手腕已被陈青擒住。 膝盖狠狠顶在他后心,伴随着骨骼错位的脆响,刀哥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砸向墙面,又重重跌落。 黑枪在空中划出弧线,稳稳落入陈青掌心。 张道玄枯瘦的手指突然一动,泛黄符纸裹着一缕阴风脱手而出。 看似绵软的黄纸贴着诡异的弧线,闪电般贴上陈青后背。 陈青顿时如遭雷击,肌肉僵直着维持半跪姿势,连眼珠都无法转动。 "定身符!"李平安足尖点地凌空掠来,指尖腾起的紫色火焰映亮他冷冽的眉眼。 符纸接触紫火的瞬间发出凄厉尖啸,化作青烟消散。 张道玄眼中闪过贪婪的精光,破口而出:"九离紫火!这等上古异火你从何处得来?" "龙虎山弃徒也配问我?五鬼困煞阵打生桩,你这双手沾了多少无辜鲜血!" 张道玄面皮涨成猪肝色,另一只手突然掏出个贴着符纸的陶瓶,瓶口隐隐传来婴孩啼哭。 "茅山杂毛,今日便让你见识..."话音未落,陈青那边传来闷哼与皮肉撞击声。 刀哥被死死按在床上,陈青铁钳般的手掌掐着他咽喉,每说一个字便用膝盖猛撞他断了肋骨的胸口:"我父母在哪?说!" 鲜血从刀哥嘴角不断涌出,他却死死咬着牙齿,喉咙里只发出含糊不清的冷笑。 张道玄解开黄纸,陶瓶瓶口骤然炸开,五道青灰色鬼影张牙舞爪扑向李平安。 李平安手中金钱剑暴涨,紫火窜成火网,烧得鬼影发出尖啸。 张道玄趁机甩出三道朱砂符,符纸在空中化作三丈长的锁链,缠住李平安脚踝。 另一边,陈青见刀哥仍不松口,眼底泛起血丝。 他扯过一旁的电线,狠狠勒住刀哥脖子:“再不说,我现在就送你见阎王!” 刀哥被勒得脸色发紫,却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含糊不清道:“你以为...你还能找到他们?早被...” 话未说完,陈青抄起桌上的烟灰缸,一下下狠狠砸在他头上,鲜血瞬间溅满床单。 张道玄见陈青动了杀心,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陶瓶上,瓶中传来震耳欲聋的鬼哭。 五只鬼影融合成巨大的厉鬼,周身缠绕着黑雾,张开血盆大口朝李平安咬去。李平安纵身跃起,紫火在掌心凝成火焰长剑,挥剑斩向厉鬼。 陈青将刀哥打得奄奄一息,正要继续逼问,忽觉背后一阵寒意。 转头只见一道黑影直扑而来,正是张道玄放出的又一只厉鬼。 陈青闪身躲开,厉鬼扑在刀哥身上,刀哥如同被冰冻一样,浑身结满了冰霜。 厉鬼转头再次扑向陈青,千钧一发之际,李平安掷出燃烧着紫火的符纸,将厉鬼烧成灰烬。 “小心!”李平安话音未落,张道玄已趁机将陶瓶砸向地面。 无数小鬼从碎片中涌出,房间瞬间被阴森鬼气笼罩。李平安掏出一把铜钱剑,口中念咒,铜钱剑泛起金光,所到之处小鬼纷纷消散。 “想走?没那么容易!”李平安追上欲夺门而逃的张道玄,紫火封住他退路。 张道玄见无路可逃,突然疯狂大笑:“你们以为抓住我就能找到真相?太天真了!” 陈青则摸出绳索,将张道玄捆得结结实实。 陈青手中多了一把匕首,目光森然:“老实交代吧,把我爸妈弄到哪里去了,不然我会一点点剐了你。” 张道玄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陈青:"你以为...能救他们?没人能从那里逃出去...." 陈青脱下袜子,塞到他嘴里,然后一刀扎在他的大腿。 张道玄面容扭曲,双眼翻白,过了好久,陈青才拿走他嘴里的袜子。 “青山精神病院,关进了青山精神病院,放过我吧。”张道玄喘着粗气答道。 “放过你,不知道还要害死多少人!”李平安勃然大怒,一掌拍在张道玄天灵盖。 张道玄脑浆崩裂,七窍流血,死在当扬。 陈青傻了,没想到这个小道士性格这么暴躁。 他转头去摸刀哥的气息,早已经冻死了。 “不是,你有病吧,你把他杀了,尸体怎么处理?” 李平安挠挠头:“难不倒我!” 他把两个人和带血的床单搬到卫生间,为啥卫生间亮起耀眼的紫光,几分钟后又响起冲水声。 看来两具尸体已经被李平安烧成灰冲进了下水道。 陈青摩挲着下巴,好家伙,这小道士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如此在行,看着不像什么好人。 两人把房间收拾干净,擦掉自己的指纹,然后离开了酒店。 青山精神病院在离市区五十公里的大青山内。 玛莎拉蒂碾过最后一道碎石路,大青山像是被挖掉一块一样,露出一个大坑,这里原来是一个采石扬,后来禁止采石后,强盛集团买下了这里建造了一个精神病院。 山坳里有一座阴森的圆形建筑,就是青山精神病院了。 李平安望向山坳间那座阴森的建筑——铁丝网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带着电棍的守卫像机械般来回踱步,门口一块大石头,上面一行大字写着“青山非正常人类研究所”。 "这哪是精神病院,这分明是集中营!" 两人贴着山体绕了半圈,发现带刺的电网在岩壁上蜿蜒成不可逾越的屏障,每隔二十米就竖着"禁止靠近"的警示牌。 陈青开启了透视眼,散开神识,想要窥探里面的情况。 让他震惊的是,这个精神病院居然是个研究所,里面有医生,荷枪实弹的守卫,一个房间内,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被绑在床上,头上带着钢项圈,连接着电线,不停的被电击,发出凄厉的惨叫。 一个胸前铭牌上叫杨永信的人正在冷漠地记录着机器上的数据。 另一个房间内,另一个人被绑在床上,看样子已经昏迷,一个医生用针管扎进他的脑袋里抽取一管液体。 这样的房间有十几个,每一个都惨不忍睹。 下一层的情况更让陈青愤怒,地下一层,岩壁凿出来的一个个狭窄的房间里都关着一个人,并不能说是房间,只能说是石洞,这些人用铁链子锁着脖子,狭窄的空间里人只能蜷缩在里面,包括他的父母还有王栋的父母,都关在一个个笼子里面。 陈青出奇愤怒了,强盛集团的人,全都该死! “我要血洗了这里。”陈青终于愤怒地拿出了那支判官笔和死亡笔记。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下笔,写一个名字要消耗他一年寿命,别名字没写完自己先嘎了。 两人回到县城,躺在酒店的床上,苦思冥想对策。 陈青在烟灰缸里摁灭第三支烟屁股,终于下定决心:“看来只能伪装成病人进去了。” “你疯了,连黄二狗都说,这里面非常可怕,进去就出不来。” “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去,我爸妈还关在里头。” 李平安抱着青铜镜,转过身子:“要去你去,我不陪你发疯!” “请你吃烧烤!” “好的嘛!” 第217章 死亡笔记的诅咒 宾馆的房间里,陈青的手指抚过泛黄的“死亡笔记”封面,吴敬中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回荡:“用判官笔在笔记上倒着写,能起死回生,还能增添寿数……” 台灯昏黄的光晕下,他深吸一口气,将笔记倒扣,翻开倒数第一页,握着判官笔的手微微颤抖。 “陈青,寿命增加一千岁”几个字歪歪扭扭地浮现。 然而墨迹还未完全干透,便如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般迅速淡去,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青瞳孔骤缩,喉结滚动了一下,又咬着牙写下“陈青寿命增加一百岁”,可结果依旧,字迹转瞬即逝。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额角沁出冷汗。 陈青皱着眉攥着判官笔,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猛地将笔尖重重按在纸上,写下“寿命增加30岁”。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就在陈青几乎要绝望时,笔记上泛起一层幽蓝的微光,一行小字缓缓浮现:“陈青增加寿命30岁成功,现有寿命99岁。”陈青瘫坐在椅子上,盯着那行字,心脏剧烈跳动。 原来所谓的逆天改命,终究存在界限,再多的贪求,也不过是徒劳。 现在自己能活到99岁,自己现在20岁,每写一名字消耗一年寿命,意思是可以用死亡笔记杀死78个人。 他可不敢杀79个,怕自己猝死。 陈青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精神病院95个医生和守卫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面,他想起父母被囚禁在那里,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死亡笔记能同时杀死78人,剩下17个……”他在心里默默盘算,“我亲手解决。” 判官笔悬在死亡笔记上方,陈青深吸一口气,开始逐个写下那些名字。 每写下一个,仿佛就撕开了一道通往自由的裂缝。 随着最后一个名字落下,他如释重负地瘫坐在椅子上,窗外的月光洒在他疲惫的脸上,泛着一层青白。 “等24小时后,就能救回爸妈了……”陈青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期待。 他下意识地将死亡笔记倒扣,准备再为自己增添78年寿命。 此时笔记上的寿命显示原本99年的寿命,此刻竟只剩下一年! 他提笔写上了“陈青,增加寿命78年。” 可是笔迹像是水倒在沙子上,很快消失了。 “怎么会……”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颤抖着再次写下“增加一年寿命”,墨迹却如同被黑洞吞噬般迅速消失。 陈青死死攥住笔记,指缝间渗出冷汗,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他急促的喘息声在回荡。 真相如冷水浇头般让他清醒:命运的馈赠,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那些消失的寿命,早已化作被他写下的78条亡魂,在黑暗中无声地嘲笑着他的贪婪与天真。 “不……不可能……这下玩脱了!”陈青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窗外的月光突然变得惨白,映照着他惊恐的脸。 而此时,他自己的生命,已经开始了为期一年的倒计时。 这坑爹的死亡笔记,这该如何是好! 当陈平安从浴室出来,看到陈青绝望地躺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走吧,我们去吃烧烤吧。” “没心情!”陈青有气无力地答道。 “天大的事也得吃了饭再说吧。” 是啊,天大的事也得吃饭啊,或许只是在等冷却时间,陈青心中又泛起了一丝希望。 他决定救出父母后,先把他们的寿命都添加到99岁,然后给他们留足够的钱,剩下的时间好好陪他们。 或许只是在冷却技能,陈青这样安慰自己。 两人来到一家烤全羊店,点了一只烤全羊,要了一箱啤酒,喝着酒商议行动计划。 一整只烤全羊端了上来,油光流溢,通体金黄,表皮鼓起细密的琥珀色脆泡,油脂在高温下滋滋渗出,羊皮边缘微微卷起,泛着焦糖色的脆壳下,羊肉散发出混合着孜然、辣椒与肉香的浓烈气息。 美食当前,烦恼暂且抛之脑后。 弯刀割开酥脆的表皮,下层的羊肉鲜嫩多汁,轻轻一扯便骨肉分离,蒸腾的热气裹挟着醇厚肉香扑面而来。 两人正吃的满嘴流油,一个商人打扮的人站在两人面前,盯着那只烤全羊。 安欣盯着金黄冒油的烤全羊,问:“你们两人吃的完吗?” 陈青眼睛一亮:“安警官,快坐,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转头对带着小白帽的老板喊道:“再来一副碗筷两瓶啤酒。” 安欣也不客气,戴上一次性手套,抓起一块羊肉就往嘴里塞。 美酒肥肉,几杯啤酒下肚,三人很快熟络起来,先前的不快也抛之脑后。 陈青问:“安警官打扮成这样,难道是微服私访?” 安欣低声道:“我在这里转了两天,发现临水的问题很大,都跟强盛公司有关。” 陈青皱着眉问:“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安欣指了指陈青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你们的手机,电子产品,都可以定位,找到你们还不轻轻松松。” 陈青惊了一身冷汗,想起黄二狗不愿意带任何电子产品,原来是怕被跟踪。 他和李平安对视一眼,面露惊骇之色,不知道两人去绿藤酒店杀人灭口,手机会不会留下行动轨迹。 安欣似乎没有发现两人的异常,小声道:“秋明山发生这么大案子,死了几十人,临水县居然没有报告给省厅,还有那个被老鼠吃掉的孩子,他父亲也是李建强手底下的工人,这都跟强盛集团有关,看来事情不小。” 安欣引出话头,一边吃着羊肉一边盯着陈青,似乎想从他嘴里得到有用的信息。 陈青一口气灌下一杯啤酒,问:“你想不想知道内情!” “嗯,你说。” “李建强的死,和几个月前的拆迁有关,当时有个叫黄二狗的拆迁户,死活不愿意拆,结果李建强手底下的刘全和黄毛这帮人,半夜直接把他家推平了,他老娘,妻子,两个孩子都砸死了,他死里逃生,被李建强关进了精神病院,前几天黄二狗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第二天挖机师傅刘全的儿子被老鼠吃掉了,启盛安保公司的几十个小混混,都被蜜蜂蛰死了,李建强也被他自己养的狗噶掉了命根子死了。” 安欣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下全对上了,不过强盛集团的人抓你父亲母亲干什么?” 陈青叹了口气,道:“因为强盛集团工地上用活人打生桩,把一个大学实习生埋在了地基下面,被我父亲看到了,他们怕事情败露,就把我父亲母亲都抓进了青山精神病院。” 安欣猛的一拍桌子:“简直无法无天,你放心,这事我管定了,一定让他们把你父母放出来。” 陈青摇摇头:“你根本不了解那里,青山精神病院就是人间地狱,强盛集团那帮家伙,没人性的。” 第218章 死神来了 安欣拿牙签剔着牙,装作不在意的道:“还有一件事,那二十几个农民工,现在都大小便失禁躺在医院里,医生也束手无策,他们很可怜的,能不能饶了他们。” 陈青冷笑道:“行啊,既然你要当圣母,我就成全你,你把我父母救出来,我就饶了他们,要是我父母出事,倒霉的可能不止他们了。” “行啊,明天我亲自去青山精神病院,把你父母接出来。” 安欣根本没当回事,他父母被强盛集团的人抓进精神病院,明天去接出来不就行了。 “那行吧,你住在哪里,明天早上我去接你,然后我们去青山精神病院。” 安欣把地址留给他,三人告辞离开。 …………… 第二天早上八点,陈青准时把玛莎拉蒂停在了安欣住的宾馆门口。 安欣在宾馆门口的早餐店买了豆浆和一个鸡蛋灌饼,上了陈青的车。 “听说青山精神病院在山里面,大概有多远?” 陈青用手机导航定位到青山精神病院,道:“出了城大概有几十公里山路,不过修了公路,沿着G107国道半个多小时就该到了。” 安欣把最后一口鸡蛋灌饼塞进了嘴里,随口道:“不一定,现在是早高峰,说不定就堵路上了。” 安欣果然是乌鸦嘴,三人刚出城没多久就被堵在了国道上。 一辆拉原木的半挂大货车占据了大半个国道,正在艰难地爬坡。 后面送外卖的电瓶车,装着铁笼子拉活鸡的小货车,还有一队非要占道的婚车,把狭窄国道堵的满满当当。 八月的G107国道蒸腾着热浪,大早上的柏油路面被晒得发软,所有人都很焦躁,喇叭声此起彼伏。 陈青握着方向盘听着歌,后视镜里一辆宝马730正疯狂按喇叭。 陈青刚想摇下车窗骂人,前面一辆拉满原木的大货车开始动了,宝马730一个漂亮的拐弯插在陈青的车前面。 陈青看到车身上印着青山精神病院的标志,下意识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前面宝马的车窗摇下,里面伸出来一只手,对着陈青竖起了中指。 “操,这么着急投胎啊!”陈青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 话还没落音,一辆豪华客车一个加速也插在陈青前面。 陈青看到车身上同样的青山精神病院标志,这是青山精神病院的班车。 李平安掐指一算,忽然大声道:“得离他们远一点,这些人都是急着投胎的。” 陈青想起了自己昨晚在死亡笔记上写下的名字,赶忙把车停到路边,离这些人远远的,等着这波人过去。 刚把车停好,大货车在山路上颠簸,努力地爬着坡,车身绑着的原木摇摇欲坠,拇指粗的尼龙绳在棱角分明的树干间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突然"砰"的爆胎声炸响,大货车猛地歪斜,金属挂钩在摩擦声中崩断。 成吨重的的原木如脱缰野象滚下斜坡,最先遭殃的是前方开着五菱宏光的辅警。 挡风玻璃瞬间爆裂,染着迷彩的手臂无力垂下,歪斜的警帽滚落在方向盘上。 "刹车!刹车!"后座传来尖锐的哭喊。 宝马730的车主就是青山精神病院的主任杨永信,他猛打方向盘,车身擦着路肩冲出半米,轮胎与碎石摩擦出灼热的火星。 然而一根原木像直接朝他冲了过来,直接从驾驶座穿过去,车座上刚刚还竖中指的杨主任直接被巨大的力量削掉了上半个身子。 前方外卖骑手的电动车被木料横扫,保温箱里的餐盒像烟花般炸开,番茄酱混着汤汁泼在防护栏上,地上也被弄的湿滑一片。 宝马730后面的豪华客车在连环撞击中失控打转,被一根根粗大的原木滚过,司机猛打方向盘,堪堪躲过了致命的原木,车头撞在了护栏上,护栏被撞断。 司机猛踩刹车,看着护栏边的万丈悬崖,已经有一个轮子悬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然而车上74个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旁边装着活鸡的小货车却被原木击中车头,惊飞的鸡鸭撞向空中,车主被木材撞得整个人贴在车厢铁皮上,脖颈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 小货车的车身一头撞在了豪华客车上。 豪华客车晃了晃,终于一头栽下悬崖,在悬崖峭壁上碰撞了几下,摔成无数碎片,车里的人像下饺子一样,带着凄厉的惨叫,跌下万丈深渊。 陈青瞥见对向车道的婚车车队——红绸装饰的车头被拦腰劈开,新郎已经成了一滩血肉,手里的捧花散落一地,沾满泥土的婚鞋在车轮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刺鼻的血腥味混着汽油味涌入鼻腔,不远处传来老式收音机的报时声:"现在是北京时间12点整......" 只剩下上半身的新娘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裂痕间映出自己苍白的脸,而通讯录里那个"中介妈妈"号码,正随着耳鸣声在眼前模糊成一片雪花。 终于大货车爬上坡,把车停了下来,惊慌失措地跳下驾驶座,看到车后面一片狼藉,原木滚落一地,至少上百人伤亡。 “完了!全完了!”他大脑一片空白,两腿一软,瘫倒地上。 陈青在远处看着这惨烈的一幕,知道是自己昨晚在死亡笔记上写下的名字造成的结果,死神听到了他的呼唤,设计了这扬车祸。 青山精神病院的75个人已经去地府报到了,不过这些无辜的人是怎么回事? 李平安却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道:“这些人都是命中注定,那个送卖外的,其实是个入室盗窃犯,他偷了一家人的十万块钱,这是他们家给孩子做手术的,现在没钱做手术,孩子已经死了,那个送活鸡的,其实这些鸡都是瘟鸡,还有那个新娘,她是专业婚骗,收了彩礼成婚半个月就跑了,新郎还告不赢。” “你能看到因果?” 李平安点点头:“我已经增加了五十年道行,现在可以看到因果。” “那新郎也死了,他总是无辜的吧。” 李平安不屑一笑:“花了九十万娶了一个婚骗,这种人哄抬物价,还不是死有余辜。” “那个宝马车主因为什么死的?” “青山精神病院的主治医师,作恶多端,外号雷电法王,死十次都不多,还有大巴上的人,个个都该死。” 陈青叹了口气:“这世界上还是善恶有报的。” 李平安反而嗤之以鼻:“屁,善恶有报的话,这世界九成人都已经死了,我感受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主导了这次车祸。” 安欣并不知道这些,他赶忙拿出电话拨打了110。 很快,交警,救护车都到了,在忙碌了两个多小时后,道路终于清理出来了。 陈青开着车来到了精神病院门口,递过一个外貌似胸针的针孔摄像头给安欣。 “什么意思,你信不过我?” “准确的说,是这样,是你选择要帮助那些混蛋,你得明白,做好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靠!” “手机给我!” “干嘛?” “用针孔摄像头连接你的手机啊!” 安欣不满地把手机解锁递给他,把针孔摄像头别在胸前,下了车,往精神病院走去。 第219章 暴走的李平安 字迹边缘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却仍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气息,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里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翻涌的不安,迈步走向满脸警惕的门卫。 门卫眼神浑浊而凶狠,上下打量着安欣,像是在审视一件可疑的物品。 “你找哪位?”门卫声音沙哑,带着几分不耐烦。 “我是陈大山的儿子陈青,我来见我父母。”安欣语气平静答道。 门卫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睛瞬间亮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故作镇定地说道:“你等一下,我去通报,这里不让随便进。” 说完,转身急匆匆地往研究所内走去,脚步急促得仿佛要飞起来。 门卫一路小跑,直奔负责人办公室,气喘吁吁地喊道:“陈大山的儿子来了,要找他父母。” 负责人坐在办公桌后,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眼神中满是算计:“骗进来,和他父母关在一起。” 得到命令后,门卫迅速返回门口,脸上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指着登记簿对安欣说道:“登记一下。” 安欣没有丝毫怀疑,工工整整地写下“陈青”的名字,随后便跟着门卫踏入了这个神秘而危险的地方。 穿过昏暗狭长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气息,令人作呕。 终于,他们来到一个医疗室门口,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恰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父母哪,你们这是干什么!”安欣看着这些神色冷漠的人,心中警铃大作,大声质问道。 “马上带你见他。”门卫狞笑一声,手中的电棍瞬间抵住安欣的腰眼。 随着开关被猛地按下,强烈的电流瞬间传遍安欣全身。他身体剧烈抽搐,痛苦地扭曲着,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眼前一黑,重重地晕倒在冰冷的地上。 白大褂们面无表情地上前,拖着安欣的身体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空荡荡的走廊,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愈发阴森恐怖。 …………… 安欣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腥甜。 当他终于费力睁开双眼,脖颈处传来的勒痛让他瞬间清醒——冰凉的铁链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脖子,另一端深深楔入石壁,硌得锁骨生疼。 他本能地想要起身,却被低矮的洞顶撞得眼前金星直冒,这才惊觉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逼仄的石洞内,空间不过一米见方,连舒展四肢都成了奢望。 潮湿的石壁渗着青苔,地面上黏腻的污渍混合着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成群的蚊蝇在矿洞里嗡嗡作响。 安欣强忍着胃部的翻涌,抬头打量四周,头顶惨白的灯光在石壁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顺着光线望去,四周的石壁上密密麻麻排列着上百个同样的黑洞,每个洞口都紧锁着厚重的铁门,仿佛一张张吞噬生命的巨口。 “有人吗......”安欣试探着开口,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激起细微的回响。 很快,哀嚎声,求救声,咒骂声,哭泣声在矿洞里回荡,不过很快这里再次归于沉寂,很显然被关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麻木了。 对面右侧的洞口传来微弱的呻吟,一个人影在黑暗中艰难蠕动;而左侧洞内,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躯体早已僵硬,显然已死去多时。 腐臭与排泄物的气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令人窒息的瘴气,安欣剧烈咳嗽着,眼眶被熏得通红。 他下意识摸向胸前,摸到那枚胸针还在原位,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指尖轻轻摩挲着针孔摄像头,镜头正不动声色地记录着眼前的人间炼狱。 安欣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怒意如火山般在胸腔中翻涌。 他终于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精神病院,而是一座披着医疗外衣的人间地狱! 石壁上那些无声的冤魂、铁栏后绝望的眼神,都在控诉着这里的罪恶。 这一刻,安欣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里的真相公之于众,哪怕付出生命代价。 青山精神病院还剩十几个人,李平安自然是要屠了这里。 陈青早已将这一切都录了下来,看到安欣被关在里面,对看着画面满面怒容,额头青筋暴露的李平安喊道:“小道士,开始干活了,我先去把精神病院的电给断了。” 断了电就不会被摄像头拍到,陈青可不想留下证据。 十分钟后,陈青跑了回来,对李平安做了个ok的手势。 “交给我吧!”李平安提着一把陈青给他的军刺,推开车门,径直朝青山精神病院大门口走去。 青山精神病院还剩十几个人,不能说是人,是十几个人形畜牲。 门卫正得意洋洋,拿着手机算着,抓了这个陈青能拿到多少奖金,小道士走到他面前,满眼喷火。 “干嘛的?” “干恁娘!”李平安手中刀光一闪。 门卫惊愕地瞪大双眼,喉间发出含混不清的“嗬嗬”声,指缝间喷涌的鲜血如泉涌般浸透了他的衣领。 李平安反手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珠,三棱军刺上还挂着肉丝,在暮色里泛着森冷的光。 他抬脚踹开虚掩的铁门,铁锁撞击声在寂静的院区炸开。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三个保安举着电棍冲来。 李平安不退反进,矮身避开当头砸下的电棍,军刺精准刺入第一个人的膝盖。 惨叫声中,他顺势夺过电棍,反手抵住对方脖颈按下开关。 抽搐的躯体还未倒地,第二根电棍已擦着头皮掠过,他旋身借力,刀刃狠狠扎进第二人的小腹,温热的鲜血顺着手臂流淌,将道袍下摆染成暗红。 “什么人!”三楼传来喝问,李平安抬头望见持枪的守卫,猛地拽起脚边的尸体挡在身前。 枪响的瞬间,他甩出电棍缠住对方手腕,借着绳索的拉力飞身上楼。军刺抵住持枪者咽喉,余光瞥见拐角处缩着个护士,对方正哆哆嗦嗦地按动警报器。 李平安瞳孔微缩,军刺从护士后心穿透胸前,护士猝然倒地身亡。 李平安一路朝地下室杀去,很快精神病院的十几个人都已经倒地成了一具具尸体。 与此同时,陈青握着手机紧盯着监控画面,反手把录下来的视频发到了安欣的工作群。 当看到李平安杀向地下室时,陈青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个裹尸袋,往精神病院大门口走去。 第220章 中场休息 “这他妈简直无法无天?!”江城市局档案室的法医把搪瓷缸重重砸在桌上,茶水溅湿了摊开的卷宗。 他前天还和安欣讨论过连环杀人案的伤口痕迹鉴定,此刻盯着视频里布满血污的铁笼,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青山精神病院,握草泥马!”技术科的小张扯开领口的警徽,电脑屏幕蓝光映着他通红的眼眶。 刚升任省厅副厅长的孟德海默默摸出烟盒,颤抖的手划了三次才点燃火。 他想起带安欣出第一个凶杀现扬时,那小子虽然脸色发白,却死死攥着证物袋的模样。 就连向来沉稳的办公室主任安长林也坐不住了,对着对讲机嘶吼:“刑警队所有人紧急集合!出发去临水县,不管是谁拦路,就说省厅全体刑警要把那地方掀个底朝天!” 走廊里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和装备碰撞声,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闷雷。 而此刻在省厅会议室,孟德海的钢笔在会议桌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当看到视频里安欣被屈辱地戴上狗链子的时候,这位向来铁面的副厅长孟德海猛地站起,大吼道:“通知特警队,五分钟后出发!但凡有阻拦者,按妨碍公务罪当扬拘留!” 窗外,警笛声已经撕破江城阴沉的天空,十几辆全副武装的特警车辆已经出发,上了高速直奔三百公里外的临水县。 ………… 此时的陈青和李平安已经到了地下室。 他先跑过去拿出钥匙,把自己的父母放出来,母亲抱着陈青,呜呜的哭,陈大山愤怒地大吼:“畜牲,强盛集团都是一群畜牲。” 陈青扶着母亲,道:“爸妈,你们受苦了,先去外面休息一下,我得把其他人都放出来。” 当摄像头的亮光照在编号为一号的“狗笼”里,一个头发胡子凌乱的年轻人跪着哭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再也不告了。” 李平安拎着一串钥匙,找到对应的编号,打开铁门和脖子上的项圈,把他放了出来。 李平安打开第二号铁门,里面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好像是真疯了,嘴里只是呜呜乱叫。 当李平安把他放出来,她张开嘴,嘴里的舌头早已被整齐地剪掉。 第三个笼子,被放出来的中年人跪在地上对着李平安拼命的磕头:“我就是在网上发帖,骂了高启强两句,就被抓到这儿来了,三个月了,三个月啊,呜呜呜呜!” 第四个,第五个………里面的人早已死去,只剩下腐臭的尸体。 第二十一个和第二十二个,是被打了生桩的王栋的父母。 两位老人老泪纵横,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给陈青和李平安拼命磕头。 陈青赶忙扶起二人,轻声安慰道:“莫怕莫怕,警察很快就会来了,王栋的冤屈一定会沉冤得雪。” 第三十个居然是刘全,不过他好像早已经疯了……四十个………五十个………陈青越来越心凉,活人越来越少,而且大部分都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终于,最后一个安欣被放了出来。 他从“狗笼子”里爬出来,对着陈青大吼:“电话,给我电话,我要打电话报警。” 陈青把电话递给他:“我已经帮你报警了,视频已经发到你的工作群了。” 上面几十个未接来电,安欣觉的自己快疯了。 陈青问:“你准备怎么处理强盛集团这些人。” “我手机里都是证据,我要他们把牢底坐穿。” 陈青叹了口气:“恐怕没那么容易,我要带我父母离开,这里都交给你了,你的同事应该很快就会到这里。” “对了,精神病院那些混蛋呐,我要把他们都送进去坐大牢?” 李平安刚想承认,陈青用眼神制止了他,两手一摊道:“不知道啊,估计都畏罪潜逃了吧。” 安欣迟疑了一下,道:“你不会把他们都杀了吧?” “我是守法公民,违法的事我可不干。” 陈青扶着父母,带着李平安出了精神病院,开车迅速离开,这里就交给安欣吧。 随后的半个月,陈青一家被反反复复录了十几次口供之后,终于不用再去警察局报到了。 他相信黄二狗不会放过高启强,只是担心黄二狗不是他们的对手。 还得出国一趟,搞点先进武器回来。 陈青离开没多久,上百荷枪实弹的刑警冲进了青山精神病院,解救了里面的人。 很快临水县的领导被抓了一大批,强盛集团也派人来到临水县,说是下面人胡作非为,总部根本不知情。 并且积极做了赔偿,每个受害者或者死者的家属都赔了一百万,事情似乎就这样过去了。 安欣心里总横着一根刺,因为他清楚处理掉的都是小喽啰,这并没有动摇强盛集团的根基分毫,真正的罪魁祸首一个都没有受到惩罚。 临水县的事只是冰山一角,在京海还会有多少冤魂,在全省还有多少这样的事。 工地换了一批人继续施工,工地下面,王栋的尸体还被封印在水泥里,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接受了两百二十万赔偿的王栋父母也选择了妥协。 倒不是他们不想要儿子的尸体,而是几天的黑牢生活让他们彻底怕了,再闹下去,怕是命都没了。 安欣联系了陈青好几次,那个利用了他又救了他的陈青似乎是在故意躲着他,带着父母在全国各地旅游散心。 陈青直接开车带着李平安和父母开始了全国旅游散心,张家界,苏杭,上海滩,一路往北去少林寺,龙门石窟,专门去了天津保密局遗址,北京,沈阳,去哈尔滨索缅怀了那段记忆,原先的公墓早已成了新起的楼盘,不禁让他怅然若失。 转头走内蒙古过雁门关,山西,西安,青海湖,布达拉宫,一路回成都,重庆,转到大理,昆明,最后返回了杭州。 他没有太多时间了,陪他们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然后再根据事情的后续发展考虑要不要和强盛集团死磕到底。 事情已经平息下来,媒体甚至没有传出任何风声。 高启强带着高启兰亲自来给他道歉,送来了一百万的赔偿款。 安欣站在门口,直接把两人晾在外面,不让进屋。 “我没受什么苦,不需要你赔偿,我就想问一句,临水县的事,你这个董事长真的不知情吗?” 高启强一脸无辜:“我真的不知情,这么大个公司,手底下几十万人,我怎么可能关注到一个小小的临水县!” 安欣砰的一声关上门,把二人拒之门外。 高启兰神情有些黯然,这些年,他都是这样拒绝她,她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高启强看出了妹妹的难过,轻声安慰道:“小兰,有时候该放手就放手吧,说不定有更好的人在等着你。” 高启兰低着头,默默坐回车里,她知道安欣拒绝她,并不是因为她不够好,而是因为她一家和安欣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 安欣心里一股邪火压抑不住,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拿出了手机,翻看着一个个受害者录下的证词。 “我叫刘大海,家是临水县张庄镇刘家村的,我女儿失踪了,有人看到是启盛安保的人把她抢走了,我就去闹,就被抓进了精神病院,在黑牢里我看到了我女儿,已经被那群畜牲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我叫牛芳芳,是胡建人,就因为在网上骂了高启强,被从胡建抓到这里来,关了半年了……………” “我叫李胜利,强盛集团强征了我二十亩苹果园,大半夜几千棵苹果树给我推了,我种了十年的苹果树,只愿意赔偿十万块。我要去首都告他们,半路被截住了,关在里面一年多了,我这一口牙都烂掉了,全身得了关节炎,一到下雨天就疼的睡不着……………” ……………………… 第221章 杨蜜 陈青带着父母在全国各地旅游,一边注意着汉东省的动静,终于国内玩够了,出国去玩,顺便他更新了储物戒指里的武器库,现在他一个人灭掉整个强盛集团,武器完全够用。 他把父母安顿在杭州,和李平安去香港拍卖了一批垃圾古董,换了几十亿美金,然后跑到美利坚搞了一批军火放在储物戒指里。 在香港的时候陈青罗列了强盛集团所有骨干的名字,骗一个古惑仔在上面写名字,可是他无奈地发现,别人用不了,写上的字很快如冰雪消融。 这意味着,死亡笔记只能他一个人用。 陈青无奈地把死亡笔记收进储物戒指,拿出那个猴子神像,计算着自己剩下的日子。 此时的陈青比谁都清楚,临水死了这么多人,刀哥和张道玄这两根台柱子神秘失踪,高启强一定不会放过他。 双方此时也只是中扬休息,准备下半扬的决斗。 回到杭州到家他惊讶的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还是个大美女。 李平安看到这个人直接傻了:“哥,你啥时候认识的大明星杨蜜,她咋来你家了?” 陈青苦笑道:“上辈子认识的,我还被她捅了一刀。” 杨蜜能找到这里来,他不认为会是什么好心。 那一次他是马奎,杨蜜是马太太,两人做了几年夫妻,双方都是知根知底的,不过最后陈青被她捅了一刀,抢走了所有的金手指,让陈青至今耿耿于怀。 杨蜜穿着一身旗袍,凸显修长身材,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嘴唇笑时梨涡轻现,皮肤白皙细腻。 她正在弯腰给发货陈大山和杨桂花泡茶,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偶尔两句话就能让两位老人开怀不已。 杨桂花拉着她的手,一副看儿媳妇的表情:“没想到你和小青早就认识,我也想你们早点成婚,我好早点抱上孙子。” 杨蜜转头看到陈青,上下打量着他,虽然在游戏里做了一世夫妻,不过现实中还是第一次见。 还不错,比她前夫帅多了,而且更有男人味! 陈青满脸郁闷地把她拉到卧室,质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杨蜜一脸不屑:“什么年代了,天上卫星都能定位人脸了,找个人很难吗,我看到临水县二十几个人大小便失禁的新闻,就知道你回来了,没想到你游戏失败还能活着回来,真了不起啊!” “你来我家干什么,我和你可没什么交情。” “上一世咱们可做了那么多年夫妻,一张床上睡了好几年,现在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陈青脸一红,强辩道:“那只是游戏,你还有脸说,最后你还捅了我一刀,抢走了我所有的金手指,这账我还没跟你算!” 杨蜜媚眼如丝,搂住他的脖子,呵气如兰:“好啊,大不了晚上随你处置!” “你不是有老公吗,那个姓刘的?” “离了!” “你不混演艺圈了,这么有闲心跑我家来?” 杨蜜冷笑道:“我可是来救你的,你别不识好歹!” “你什么意思?” “你惹了高启强,还惹了汉东省的大人物,我不来,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恐怕你不知道,我这次回去就准备和他们算账。” “还是算了吧,你被安全部特别调查科盯上了,上面有大人物要把你抓回去研究,我就是代表他们来的。” “原来你是安全局的探员,你别忘了猴子神像还在我这里,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我许愿把这个位面直接抹平了!” “我也是这么跟上面说的,上面改了想法,决定招募你。” “真是好算计,不过很遗憾,我没有时间了。” “什么意思?” 陈青无奈地叹息:“李涯的那本死亡笔记,用一次减少一年寿命,我一下子把自己的寿命全用了。” 杨蜜讥讽道:“你是活该,别说了,先给我添99年寿命。” “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会偷听心声的!” “靠,把这茬忘了。”陈青这才想起,她不仅会偷听心声,还能把这个能给给别人,还会金刚不坏之身,还有预判三秒,还有人格具象化,自己现在都开始嫉妒她了。 杨蜜搂着他的胳膊,撒娇道:“我给你生个孩子,亏不了你!” “操,你能不能有点底线,我可还没结过婚!”陈青一脸嫌弃地甩开她。 “我还是大明星,你就说要不要吧!” “要!” 久别胜新婚,一夜激情过后,杨蜜满足地搂住陈青的脖子:“其实在游戏里那几年,我过得最幸福的日子。” “现在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是不可能的。” “其实我知道,你喜欢那个高启兰!” “你胡说什么?”陈青恼羞成怒地转过身,背对着杨蜜。 “生什么气,我不过是听到了你的心声。” …………… 第二天,陈青大早上看到陈大山拿着手机,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西湖。 “爹,你这是咋了?” “我想回家了,西湖再美,也不如田间地头坐着,看着绿油油的庄稼心里畅快。” “爸,你是不是有啥心事?” 陈大山叹了口气,道:“当初从黑牢出来的时候,我们这些受害者加了一个群,五十多个人都在里面,这半年多,陆陆续续又有二十几个人过世了,昨天李胜利受不了病痛折磨,喝了农药。” “爹,有些事,不是我能管的了的。” “我不过想回去看他们一眼,一起患过难的,你不懂这份工作感情,还有任三他们,也挺可怜的,根本治不起病,只能回家躺着屎尿都得有人伺候,他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大部分人家里又断了收入,老婆离婚的离婚,出轨的出轨,任三的老婆直接把他丢在猪圈里不管了,每天和猪同吃同住。” “他们是活该!”陈青想起任三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依旧愤愤不平。 陈大山意味深长地道:“有些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差不多就行了,家里的亲戚也都断了往来,老家都讲究个落叶归根,我这根都断了,我和你妈死了也是孤魂野鬼。” 杨桂花也走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陈青:“小青啊,这都半年多了,咱回去应该没啥事了吧。” 陈青沉默良久,终于下了决心:“行吧,明天我们就回去吧!” 第222章 富贵莫还乡 陈青开车带着父母直接回了村里。 腊月寒风裹着零星雪粒,陈青的黑色轿车碾过村口结冰的碎石路。 引擎声惊飞树梢寒鸦,村头老槐树下扎堆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如芒在背。 陈大山攥着烫金烟盒的手微微发抖,崭新的和天下香烟抽出半截,却僵在半空。 七八个村民别过脸去,佝偻的脊背绷得笔直,像极了被踩了尾巴的野猫。 "大山叔的烟金贵着哩。"瘸腿的老周往地上啐了口浓痰,缺了门牙的嘴漏着风,"听说抽了要遭报应,指不定就瘫在床上等死嘞。" 人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附和声。 戴毛线帽的王婶挤到前排,红棉袄蹭着陈青的车门:"二百万呐!青山医院那死了人的家属才拿一百万,你们两口子好胳膊好腿的..."她突然压低声音,"拿了这钱不亏心吗?" 陈大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烟盒捏得咯咯作响。 角落里戴瓜皮帽的李老头拄着枣木拐杖踱出来,浑浊的眼珠在镜片后转了转:"要说蹊跷,还得是你在工地捡文物那档子事。听说你儿子在省城倒腾古董发了横财,连别墅都买上了——" "放你娘的狗屁,我要是真拿了,公安能饶了我?"陈大山脖颈暴起青筋,烟盒"啪"地摔在雪地上。 香烟散了一地,转眼被几个小孩哄抢着踢进排水沟。 "陈老板发什么火哟。"人群里飘来阴恻恻的冷笑,"任三他们好端端的,咋就突然瘫了?那个穿道袍的神棍,指不定会什么邪术..." 陈青垂眸盯着方向盘,指甲深深掐进真皮。 后视镜里,母亲攥着安全带的手在剧烈颤抖。 直到那句"强盛集团工地都不要咱村人了,陈家得给个说法,一家最少赔十万块钱。"炸响,他终于轻笑出声——这倒好,省了苦口婆心劝父母离开的功夫。 终于陈青一家人在村里人夹枪带棒的,回到家,父母在堂屋枯坐了一个小时。 铁门"吱呀"碾过门槛,还没等母亲把家里收拾了一下,院门外已经传来尖厉的叫嚷:"青子!三姨大冷天赶了二十里路,你可得给口热乎水喝!" 一群人涌进来,原来怂恿母亲在捐献表上签字的亲戚们拖家带口都来了,把堂屋挤的满满当当。 三婶的小儿子把沾满泥的球鞋蹬在雕花茶几上,四姨正用金戒指敲着瓷碗,见他们进来立刻抹起眼泪:"你表弟要结婚,女方非要县城全款房...青子啊,你在省城当大老板,四姨只求你拉一把...只要五十万,过了年就还你。" "可不是嘛!"二婶突然拍着大腿嚎啕起来,枯黄的头发随着动作乱颤,"你堂弟在工地摔断腿,包工头跑了,医院催着交三十万手术费!" 她猛地扑到陈青脚边,指甲几乎要抠进他的裤腿,"亲侄子啊,你总不能看着自家人死在病床上吧!" 陈大山的喉结上下滚动,粗糙的手掌在裤缝蹭了又蹭。他想起二婶曾塞给自己两个烤红薯,三姨帮忙带过满月的陈青,喉头顿时发紧:"要不...就..." "不行!"陈青一把按住父亲抬起的手,从兜里掏出手机调出银行流水,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刺得众人眯起眼,"这是赔偿款到账后的明细,房贷、医药费、律师费,现在账上只剩三万。" 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碴,"要借的话,拿房产证来抵押。" 空气瞬间凝固。四姨手中的茶杯当啷掉在地上,三婶的儿子"呸"地吐了口唾沫:"装什么穷!听说你在省城有五套房!" 二婶突然跳起来,抓起桌上的青花瓷碗狠狠摔在青砖地上:"陈家出了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要不是我们..." "够了!"陈青扯住暴怒的父亲,看着满地狼藉冷笑,"原来在你们眼里,亲情就是明码标价的提款机。" 话音未落,门板被重重踹开,几个醉醺醺的远房表亲举着酒瓶子闯进来,污言秽语混着酒气扑面而来,惊得屋檐下的冰棱簌簌坠落。 母亲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声音却异常坚定:“都闹够了没有?当年大山在工地摔断腿,你们谁来帮衬过?青子躺在医院昏迷不醒,你们谁伸出过援手?现在见着点钱,就跟饿狼似的扑上来!” 二婶被这话刺得涨红了脸,尖着嗓子反驳:“说到底不还是陈家的血脉,你们帮衬亲戚天经地义!” 女人们口吐芬芳,男人们抽着烟面目狰狞,孩子们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学着大人口中的“白眼狼”“冷血”“忘恩负义”等字眼。 陈青拿着手机拨通了110,把手机在空中晃了一圈:“我已经报警了,谁在我家闹事,咱们去派出所说道说道,我可认识省公安厅的大领导。” 人群瞬间作鸟兽散。二婶临走前还不忘踹翻门口的蜂窝煤炉,蓝烟腾起,她嘴里还骂骂咧咧:“陈家早晚遭报应!” 院子重新归于寂静,只有寒风卷着碎瓷片在地上打转。 陈大山瘫坐在门槛上,盯着地上的裂痕喃喃自语:“这还是我从小长大的村子吗...” 陈青默默捡起扫帚,却发现母亲蹲在角落,小心翼翼地将青花瓷碗的残片拢在一起。 看着她斑白的鬓角,那些碎片在她掌心闪着冷光,像是这个家千疮百孔的亲情。 富贵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杨桂花抹着眼泪,陈大山看着门口那一排茂盛的竹子,忽然站起身,斩钉截铁道:“走,咱们回省城,住别墅过好日子,凭什么在这里受他们的气!” 一家人迅速收拾了一下,陈青已经将行李装车。 车不知道被谁砸了,引擎盖坑坑洼洼的,车顶上面还被倒了垃圾,不过也没敢太过分,万一陈青一报警,不仅要赔钱还得吃牢饭。 “算了!”陈大山重重叹了口气,坐上了车。 车缓缓启动,后视镜里,村口的人群又开始聚集,全都是嫉妒恨的眼神。 车到了隔壁任家村,任三家住在这里,陈大山强烈要求过来一趟,陈青无奈,只好开车来了这里。 第223章 治病 陈青胃里一阵翻涌,陈大山掏出手帕捂住口鼻,指节因用力攥紧而发白。 踩着黏腻的青苔绕过影壁,猪圈栅栏歪歪扭扭地倒在泥水里。 陈大山的脚步突然僵住——任三蜷缩在污秽的稻草堆里,浑身赤裸,干结的粪便裹着稻草层层堆叠,在他皮肤上凝成灰黑色的硬壳,宛如一副畸形的铠甲。 透过漏风的棚顶,照见他胯间蠕动的蛆虫,与酣睡的肥猪共享着沾满秽物的草垫。 "任三!"陈大山的声音被腐臭呛得发颤。 肥猪突然哼叫一声,拱了拱身旁的躯体。任三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看清来人后,喉间发出濒死般的呜咽。 他慌乱地往猪腹下钻,溃烂的膝盖在粪堆里拖出两道暗红血痕,脖颈暴起的青筋像扭曲的蚯蚓,"别...别看我..." 陈青注意到墙角发霉的尿布堆——那本该是照顾瘫痪病人的用品。 陈大山感慨万千,当初诬陷他们时那副义愤填膺的嘴脸,与此刻这人间炼狱般的景象重叠,刺痛着他的神经。 他转头问陈青:“还有的治吗?” “只要他诚心悔过,很快就能好!” 任三浑浊的眼珠突然迸发出光亮,黏着粪渣的睫毛剧烈颤动。 他猛地撑起上身,肋骨在灰黑硬壳下硌出嶙峋轮廓:“悔过,我诚心悔过!” 陈青垂眸凝视着他,口中呢喃如同咒语:"张伟,我以你爹的名义,收回你现在的名字,你依旧是任三。" 任三突然剧烈抽搐,裹着粪壳的双腿竟缓缓蜷起。 当他颤巍巍撑着栅栏站起来,从猪圈里爬出来,刺鼻的臊味里,他突然暴跳如雷,抓起半截砖头就砸过来:"握草你个龟儿子!害老子在猪圈里躺半年,今天跟你拼了!" 陈青轻叹道:"心不诚还会复发的!" 话音未落,任三突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刚刚恢复知觉的双腿又像烂泥般瘫软,他惊恐地扒住猪圈栏杆,口中发出绝望的嘶吼:"我悔过!我心诚!爹!你是我亲爹!" 额头重重磕在青砖地上,溅起细碎的粪渣,"求您饶了我,我下辈子当牛做马..." “行了,起来吧!” 陈青转身离开,这里实在太臭了。 陈大山回到车上,拿了十万块钱递给任三。 “行了,毕竟一起共事这些年,乡里乡亲的,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我还要去别家,你赶紧洗洗去吧,实在太臭了。” 任三抱着一摞钱老泪纵横:“爷,大山爷,我任三不是人,我会报答您的。” 陈大山皱着眉道:“行了,我现在去其他人家里,听小青的话,一定要心诚,记得吗!” “我一定听爸爸的话!” 离开任三家,一家人心情轻松了许多,有说有笑调侃起了任三。 都是一个工地上的同伴,又没有死仇,惩罚一下就行了。 陈青对陈大山送钱的行为没有反对,这些钱对他来说无所谓,却能了结陈大山的心事。 陈青一连跑了几家,治好了几个人,每个人补偿了十万块,这些人待遇要比任三好得多,至少躺在床上,家里人还愿意照顾。 陈青道:“要不你们联系一下其他人,让他们家人把他们都送到胡医生那里,我一次都给治好了。” 消息像腊月里的北风般迅速席卷周围几个村子。 当晚,胡医生的私人诊所门前挤满了面包车和三轮车,车灯在雪地上交织成一片惨白的光网。 裹着棉被的瘫痪者被七手八脚抬下车,家属们提着土鸡蛋、腊肉等谢礼,眼神里既带着期待又藏着不安。 陈青站在诊所台阶上,装模作样念起了咒语。 诊所内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最先被抬进来的李瘫子,正颤抖着掀开盖在腿上的毛毯,那双萎缩了半年的右腿,竟在缓缓屈伸。 "真的好了!俺的腿能动了!"李瘸子的老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瓷砖上,"青子,你是活菩萨啊!"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哭喊声、磕头声与此起彼伏的道谢声混作一团。 陈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着众人道:“大家知道我朋友是茅山道士,这是茅山传下来的法术,我向他求了解法,只要大家心诚,以后行善积德,这病一定不会再犯。” 现在只能把锅推到李平安身上了,拿了自己这么多好处,背个锅还不是应该的。 “心诚,一定心诚,我们初一十五都去庙里上香。”众人纷纷表态。 陈青顿了顿道:“大家都知道,我爸妈被关进了精神病院都是你们所赐,还好他们没事,不然你们一辈子瘫着吧,精神病院赔了一些钱,现在我爹一分不要,都发给你们,一人十万!” 雪粒子扑簌簌落在诊所外的灯笼上,映得"悬壶济世"的匾额忽明忽暗。 陈大山把一叠叠钞票发下去,捧着钞票的工友们挤在陈青身边,有人把腊肉硬塞进他怀里,有人扯着袖子非要往他兜里塞土鸡蛋,七嘴八舌的夸赞声几乎掀翻屋顶。 "青子真是大人有大量!"戴毛线帽的王强抹着眼泪,把十万现金紧紧按在胸口,"往后谁家要是再说陈家坏话,我第一个上去撕烂他的嘴!" "就是就是!"瘸腿的老周拄着重新派上用扬的拐杖,激动得声音发颤,"以后逢年过节,俺们都给你家祖宗牌位上香!" 人群外,几个看热闹的年轻人踮着脚拼命往里挤,手机镜头闪个不停,嘴里嚷嚷着要拍"活神仙救人"的视频发抖音。 陈青站在台阶上,身后诊所内不断传来康复者试探着挪动腿脚的惊呼声。 他望向被人群围在中间的父母,陈大山粗糙的手掌正笨拙地推着村民硬塞来的山货,母亲则红着眼眶往孩子们手里塞糖果。 这一刻,那些被恶意浸泡的过往似乎都被漫天大雪悄然掩埋。 当人群渐渐散去,胡医生赞许地拍了拍陈青的肩膀:“小青,做的不错,打小我就看你有出息。” 陈大山又和那些黑牢的同伴一起去祭奠了李胜利,不过这次只来了寥寥几人,大部分人都被强盛集团警告了,不愿意再惹事。 陈大山的心事也算是了了,陈青一家开车回到江城别墅,却不知道他治病又发钱的视频已经冲上了热搜。 有人说是摆拍,有人说是剧本,有人要高价收购茅山这个法术。 第224章 天道 可是电话那头根本没人接,高启强急了,对高启兰喊道:“快让启盛回来,要出大事了!” 高启兰不解地问:“要出什么事了?” “他心眼小,一定会去找陈青的麻烦,他现在不接电话,肯定去找陈青了,我可不想他瘫痪在床上一辈子大小便失禁。” 高启兰也急了:“二哥他一向这样,那现在怎么办?” “我的话他一向阳奉阴违,只有你能劝的住他,赶紧去找他。” 高启兰赶忙站起身道:“二哥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陈青,希望不会出事吧。” ………… 陈青刚回到家,安欣就闻着味来了。 父母很自觉地出门采购生活用品,陈青请他到阳台喝茶欣赏江景。 江南的冬阳慵懒地悬在天际,长江蒸腾的水汽凝成乳白薄雾,像一床绵软的云絮覆在江面。 远处黛青色的山峦在雾霭中若隐若现,恰似美人轻蹙的眉梢,将这方天地晕染得朦胧而婉约。 青瓷茶盏腾起袅袅白雾,陈青指尖拂过鎏金茶托,将泡好的铁观音推过乌木茶案。 安欣执起茶盏轻抿,醇厚茶香在舌尖散开的瞬间,他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你不该回来,汉东省的情况比你想象的更棘手。" 陈青倚着雕花窗棂,望着江雾中若隐若现的货轮:"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总不能让受害者活得像个逃犯吧?" "青山精神病院的旧账暂且不提,"安欣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唐小龙和张道玄失踪案,酒店监控拍到你和李平安进入他们房间,现在市局档案室里,你们有重大嫌疑。" 氤氲茶香中,陈青望着雾霭深处若隐若现的青山黛眉,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既然证据确凿,为何半年过去,我还能在这儿煮茶待客?" "上面忌惮你手里的底牌,"安欣的声音压得很低,窗外江风卷着薄雾灌进屋内,将他的话吹散成破碎的絮语,"但这次督导组直接介入,高启强又在背后施压......" "是高育良还是祁同伟?"陈青杯中的茶汤泛起细密涟漪。 “是高育良还是祁同伟?是高启强给的压力吧。” 安欣叹了口气,道:“这个不重要,反正你知道高启强一定会对付你!” 他这一段过的非常烦闷,强盛集团做的恶事一点点浮出水面,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如果全都挖出来,汉东省怕是要地震了。 现在他被孟德海要求不许再碰强盛集团的案子,孟德海自然是为了保护他,可他只觉得憋屈。 陈青放下茶杯,忽然问道:“要是真是我杀的他们,你会抓我吗?” 安欣面无表情道:“我会按国法办事!” 陈青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没有再说什么。 “谢谢你的提醒,我可是守法公民,你们现在连唐小虎和张道玄是生是死都不清楚,还是找到人再说吧。” 这是下逐客令了,安欣起身告辞,两人来到楼下,这时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安欣沉默着起身,制服上的金属纽扣在雾色中泛着冷光。 二人刚走到楼下,门铃突然响起。 陈青拉开雕花木门,寒风裹挟着雾气涌进,高启兰裹着羊绒披肩立在门外,看到屋内二人微微发愣。 "安警官也在。"她垂眸颔首浅笑,安欣只是礼貌地点点头,随后坐上自己的车离去。 高启兰余光追随着安欣远去的警车,直到那抹蓝白消失在路的拐角处。 陈青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自己在老家露了那一手“以父之名”,想必高家一定会有所忌惮,高启强可不想自己全家大小便失禁,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高启兰这次前来,大概是来讲和的。 陈青很绅士地道:“家里请吧,说来这还是你的房子,我这是鸠占鹊巢了。” 陈青再次泡上茶,高启兰站在窗前,欣赏着江景,眉间的忧愁似乎又融入了江雾中。 远处货轮鸣响汽笛,惊起雾中宿鸟,扑棱棱掠过泛着涟漪的江面。 “陈先生,你知道我一不插手公司的事,不过这次关系到我二哥,我想………如果你见了他,能不能请手下留情。” 陈青把茶杯递过去:“你二哥?高启盛,好像我和他没什么交集吧。” “不是……我二哥这人,有时候很偏执,临水县的事,很抱歉!” “是你大哥让你来的吗?” “嗯!” “我明白他的意思,事情已经过去了,如果你们不找我的麻烦,我相信我们会成为朋友。” 高启兰冲他微微一笑:“陈先生是高人,想来也不会和我们这些俗人一般见识。” 暂时算是达成了某种默契,高启兰传达了强盛集团不会再对陈青出手的意思,陈青见了高启盛也不会为难他。 都是聪明人,两人没有过多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喝着茶,品起了窗外的江山。 “听说高小姐是位医生?” 高启兰轻轻叹了一口气:“是啊,本来我想去医院上班的,我哥非要我回集团帮忙,我又不擅长集团的那些事。” “恕我直言,高小姐应该早点离开强盛集团,以免将来遭受池鱼之殃。” “陈先生不妨说得明白些。”高启兰脊背倏然挺直,腕间翡翠镯子撞出冷冽脆响。 “卖鱼佬到万亿集团掌舵人。”男人镜片后的目光似能穿透人心,“高启强先生的发迹史,怕是比《资本论》里的原始积累还要精彩。” 见她骤然绷紧的脸色,他歉意一笑:“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商扬如战扬,干干净净的生意,哪有这般雷霆之势?” 高启兰攥紧茶杯:“陈先生究竟想说什么?” “利益两字,一字藏刀,一字带血,世人总说三分打拼七分运,却不知运势之上,还有九十分的天道。强盛集团的运势,该到头了。” “这话太过玄乎。” “看窗外那株广玉兰。”陈青起身推开雕花窗,树冠正贪婪汲取最后一缕天光,“阳光雨露得天独厚,照此长势,不出两年便能探进二楼。可当它真挡住我的视线,我一定会让物业砍掉它,物业的电锯声,便是它的丧钟,这,就是它的天道。” 高启兰的手微微颤抖,似乎陈青的话触动了她内心的恐惧。 “多谢陈先生的良药苦口,只是我哥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告辞。” “我送高小姐下楼!” 这时候,高启兰的电话突然响起,是高启盛打来的。 第225章 坠江 “我是,您是哪位?” “我是过路的,这位高启盛先生出了车祸,现在昏迷不醒,他的手机上紧急联系人就是您,所以我报了110后,马上给你打了过来。” 高启兰顿时慌了:“我哥在什么位置?” “环城路和黄河路交叉口!” “谢谢您了,我马上过去。”高启兰挂了电话,顿时方寸大乱,没想到高启盛已经出事了。 陈青皱了皱眉,感到事有蹊跷,电话里的声音像是黄二狗。 陈青赶忙对高启兰道:“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高启兰开着她的红色保时捷911,陈青坐在副驾驶,往事发地点疾驰而去。 …………… 高启盛已经死了,他开着崭新的法拉利正在接打电话,这时候斜对面一辆疯狂冲过来的的泥头车直接把他的车撞在了隔离带的水泥柱子上。 “砰”的一声巨响,高启盛整个车头直接被撞扁了,安全气囊爆开,高启盛被卡在座位上。 黄二狗带着复仇的怒吼,倒车,然后开足马力继续撞了上去,直到法拉利整个安全气囊爆开,高启盛整个胸腔都方向盘被挤碎。 泥头车上的黄二狗跳下车,找到他掉落的手机,又用高启盛唯一完好的一只手解开了指纹密码,找到高启兰的电话拨了过去。 他隐藏了半年,也策划了很久,高家兄妹几人的情况被他摸的一清二楚。 这次他要直接把高启盛和高启兰送走,让高启强好好品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确认高启盛死亡之后,他在交警到来之前,开着泥头车逃离现扬,去了高启兰来的方向埋伏。 天上飞着一群乌鸦,呱呱的叫着,给他充当无人机的角色。 他通过乌鸦的视角搜寻到了几公里外匆匆赶来的红色保时捷,泥头车带着复仇的咆哮,朝着高启兰来的方向冲去。 两车在江面的桥上相遇,高启兰猛打方向盘,想要躲开泥头车,却避无可避。 轮胎与桥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泥头车钢铁车头如同巨兽獠牙,狠狠撞上红色保时捷的侧面。 金属撕裂的声响混着玻璃爆裂声,高启兰的惊呼卡在喉咙里,整辆车打着旋冲破护栏,坠入冰冷的江水中。 江水裹挟着碎玻璃灌入车厢,高启兰的额头撞上弹出的安全气囊,差一点窒息过去。 朦胧间,她感觉有人粗暴扯开安全带,冰冷的水流瞬间涌入。 陈青的咒骂声混着气泡在耳边炸开,剧烈的水压让她四肢发软,意识随着不断下沉的车身逐渐涣散。 当陈青拽着她浮出水面时,高启兰的指甲几乎掐进他肩膀,她本能地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死都不愿意分开。 "松手!"陈青呛着水嘶吼,却被她缠得更紧。 本来陈青就不会游泳,虽然在副本中学过,也只学会了狗刨,他此被高启兰像八爪鱼一样死死缠住,根本动不了,浑浊的江水灌进鼻腔,他突然感觉脚踝一沉——成群的鱼咬住他的裤脚,滑腻的身体死死缠住二人,拼命往水底拖。 "放开......"陈青挣扎着换气,咸腥的江水不断灌入肺叶。 两人终于被拖入冰冷的江水中,高启兰的身体逐渐变得绵软,意识已经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陈青本能地低头,将最后一口空气渡进她嘴里,自己却被鱼群拽得更深。 浑浊江面上的浮泡渐渐平息时,一张渔网突然破开波浪。 老渔夫扯着粗粝的嗓子咒骂着,几个人死命把渔网拖上岸,发现网里纠缠着两具湿漉漉的躯体。 …………… 午夜的急救室,高启强,陈青的父母都焦急地等在门外。 带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高总,大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不过和她一起的那位先生,怕是很难醒过来了。” 陈青的父母直接晕了过去,高启强暴怒地抓住医生的衣服领子:“想尽一切办法也得把他救活!” 医生再次走进了急救室,陈青的父母也被抬走急救。 旁边的老墨扯了扯高启强的胳膊,小声道:“高总,不如趁此机会,直接送那小子上路。” 高启强推开他,冷冷道:“他绝对不能死,他死了我会有大麻烦,那个会邪术的茅山道士不会放过我,再说他救了小兰,我不能忘恩负义,小兰也会怨我的。” 唐小虎急匆匆走了过来:“高总,查出来了,凶手就是黄二狗!” 高启强咬牙切齿道:“我去找祁省长,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杀死这个黄二狗,给启盛报仇!” ………… 陈青睁开眼,再次来到了熟悉的主神空间。 一个机械音响起:“欢迎回来,玩家编号288。” 陈青苦笑道:“什么意思,耍我吗?我不过落水而已,不用这样玩我吧!” “玩家编号288,您的寿命已经被你挥霍尽了,不过通关一局游戏后,您不仅可以复活,还可以获得一支新的判官笔。” 陈青苦笑道:“好吧,你赢了,还好我现在过目不忘,让我先把所有的谍战剧再刷一遍!” 陈青无聊的刷着谍战剧,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把最后一个谍战剧看完了。 “可以开始了吗?” 陈青打了个哈欠:“开始吧!” 巨大的电影屏幕上,不断闪现无数谍战剧的名字和画面。 “停!”陈青喊了一声。 “画面停留在《渗透》上面,上面显示是二星难度,正在陈青兴奋不已的时候,画面突然又跳了一下,停在了《风声》上,当电影屏幕上出现李宁玉和顾晓梦搂在一起跳舞的画面,下面显示难度:五颗星。 陈青暴跳如雷:“你什么意思,你作弊,我要去《渗透》副本。” “抱歉,这是最终选择,欢迎来到《风声》副本,您将会成为《风声》中的角色吴志国。” “通关任务, 任务1、找到裘庄宝藏。 任务2、把绝密情报传递出去。 任务3、杀死龙川肥原。 任务4、保护李宁玉逃出裘庄。” “本次任务为五星+难度,同样禁止武力值之外的所有金手指,包括储物戒指和其他道具。” “你踏马玩我啊!”陈青彻底破防了,大声的咒骂着。 “请选择金手指1、时间暂停三秒,每日一次,冷却时间24小时。 2、时光倒流:可以回到游戏中的某个时间点,(全局游戏限一次) 3、时间加速器:可以加快时间流速,但不会改变期间发生的事。” 第一个金手指时间暂停三秒,每天只能用一次,大概率改变不了任何事。 第三个金手指完全是鸡肋。 “选择2,时光倒流!”陈青只能选择2了,这样,万一发生不可挽回的事,自己还有一次后悔的机会。 “祝您游戏愉快!” 电影屏幕出现最后一句话,陈青被吸进了电影屏幕。 …………… 第226章 杭州1941 周边的山峦连绵起伏,山上绿树成荫,一片郁郁葱葱。山上的野花竞相开放,五彩斑斓,点缀着整个山林。 杭州城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大多神色匆匆。 街头巷尾,偶尔能看到几个日本士兵巡逻。 此时的杭州,处在刚成立的汪伪南京政府的统治下,因为杭州毗邻南京和上海,又不是战略要地,反而日本人兵力相对薄弱,抗日势力迅猛发展,重庆军统,中统和延安地下党,日本特高课,汪伪76号特战总队势力犬牙交错,斗争异常激烈。 刚过去的1940年夏天,杭州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华东剿匪总司令钱虎翼被灭门,有人潜入钱虎翼所住的裘庄,把里面的男女老少,包括仆人丫鬟杀了个精光。 这个钱虎翼作恶多端,在杭州杀害大量抗日志士和民众,这次被灭门也算是恶有恶报、死得其所。 整个杭州城议论纷纷,有人说是军统干的,有人说是红党干的,更有一些知晓内情的人说裘庄埋藏着裘家的大量的财宝,这些人杀人是为了寻找裘庄宝藏。 这笔宝藏原本属于日本黑龙会,裘庄主本是同盟会中负责筹集资金的人,黄冈起义前夕,黑龙会内部发生矛盾,他携带巨款潜逃并藏身西子湖畔,在这里建造了裘庄。 后来裘庄主神秘死亡,宝藏的下落便成了谜。 钱虎翼被灭门的事情过去了一年,却一直毫无头绪,慢慢成了无头悬案。 …………… 此时的杭州剿总司令部特战总队,正在进行着一扬入职考试。 四位考官第一位是情报处处长金生火,金生火五十多岁,本是军统戴老板爱将,叛逃后抓出了军统在江浙一带大量潜伏人员,被汪伪政府委以重任,此人推理缜密,饱读诗书,是风雅多才的书法高手,还深谙人情世故和官扬政治,内里却是狡诈多虑,是个手段花样很多的间谍捕手,善于揣摩人心。 第二位就是军机处译电科科长李宁玉,李宁玉毕业于德国哥廷根大学数学系,是日本陆军情报部认证的密码破译专家,具有天才般的心算和逻辑推理能力。 第三位是张司令的侍从官白小年,官衔不高,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他是张司令的干儿子,在座的人表面上谁也不敢对他有丝毫不敬。 不过有传言他是张司令养的小白脸,靠卖屁股上位的,不过真相如何,大概只有他和张司令知道。 第四位是伪剿总第一大队大队长兼行动处处长吴志国,战功卓著,心狠手辣,深得接替钱虎翼的新任司令官张一挺的信任。 三个人正饶有兴趣地在一面单向玻璃前观看隔壁房间的考生。 此时的吴志国正躺在沙发上闭目假寐,忽然他睁开眼,目露精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此时的陈青,已经穿越成了吴志国吴大队长,记忆涌入脑海,还好,这次继承了吴志国的记忆。 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了李宁玉身上。 李宁玉肤色白皙细腻,如同羊脂玉般温润,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给人一种柔弱却又坚韧的感觉。 身姿挺拔,身材比例姣好,但整体身形较为瘦弱,有一种弱不禁风的美感,却又在举手投足间展现出坚韧的力量,仿佛一朵在寒风中依然挺立的寒梅。 她的气质清冷疏离,犹如迎风摇曳的水莲花,让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但同时,她身上又有一种让人想要去保护、去呵护的柔弱感,仿佛一个精美的瓷器,一不小心就会破碎。 陈青走到她身后,把鼻子靠近她脖颈,闻着她身上好闻的体香。 李宁玉感受到了他的呼吸,转头过来白了他一眼,并没有感到被冒犯,继续回头观察着单向玻璃镜后面的那个面试者。 其他两人也毫不在意,吴大队长正在热烈的追求有夫之妇李宁玉,这是特战总队公开的秘密。 陈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隔壁房间赫然坐着的就是新来的入职者顾晓梦。 顾晓梦一袭剪裁精致的旗袍勾勒曼妙身姿,波浪卷发随性垂落肩头,发间点缀珍珠发饰,透着贵气。 眉眼灵动妩媚,眼尾微微上挑,似含盈盈秋水,笑起来梨涡浅现,红唇鲜艳夺目。 举手投足间,既有世家千金的娇俏明艳,又藏着狡黠神秘的气质,恰似春日里热烈绽放的玫瑰,令人过目难忘。 顾晓梦出身名门,父亲是苏杭船王顾民章,也是南京国民政府经济委员会副会长,与汪主席私交甚密,富甲一方且权势熏天。 顾晓梦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24岁从特训班结业后,成功调入汪伪总队机要处。 房间里摆着一个保险柜,保险柜旁边坐着两个女军官,军装上写着自己的编码。 办公桌后面的面试官抽着烟,给出了考题:“顾晓梦,你左手边坐的是3017和3112,她们中间有一个从保险柜里偷走了重要情报,从现在开始,你有十分钟时间,找出这个偷盗情报的间谍。” 顾晓梦站起身,戴上准备好的白手套,拿起面试官面前的烟灰缸,走到保险柜面前,把里面的烟灰洒在了密码锁的旋钮上。 轻轻吹去烟灰,然而上面并没有留下指纹或者蛛丝马迹,看来这个偷走情报的人也带了手套。 她把耳朵贴在保险柜上,开始小心地转动旋钮。 一分钟后,啪的一声,保险柜门打开,顾晓梦打开保险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张纸和一根头发。 李宁玉轻启朱唇:“一分钟内打开保险柜,勉强算合格吧。” 金生火手里夹着雪茄,笑道:“我觉得挺好,不是所有人都是李科长这样惊才绝艳的天才,我记得李科长四年前入职考试只用了二十秒就打开了保险柜。” 白小年拖着不阴不阳的娘娘腔道:“破密码锁谁不会,那是培训班的基础科目,这道题的关键点在那根头发上,不知道她能不能破局。” 众人再次屏气凝神,看向房间里的顾晓梦如何用这根头发丝破局。 顾晓梦从两个嫌疑人身上分别扯下一根头发,把三根头发丝放在纸上,对比保险柜里的这根到底是谁的头发。 令人失望的是,三根头发完全一样,根本无从分辨,如果有后世的技术,倒是可以做DNA对比,不过她只有十分钟。 不,现在还有八分钟。 顾晓梦看了看手腕上的江诗丹顿镀金手表,陷入了沉思。 金生火吐了一个完美的烟圈,开口道:“如果她过了这一关,我倒想把她调到机要处,你们有没有兴趣跟我抢人。” 白小年翘着兰花指,满脸好奇地问:“我们秘书处不缺人,不知道这个顾晓梦是何方神圣,能让金处长抢着要。” 金生火指了指玻璃后面的顾晓梦手腕,道:“看见那块手表了吗,江诗丹顿限量版镀金仕女表,这一块表价值杭州城十户中等人家一年的收入。” 第 227章 顾晓梦 众人恍然大悟,陈青讥讽道:“怪不得金处长想要这个顾晓梦进机要处,原来金处长是看上她爹的钱了,想要和顾船王攀攀交情。” 金生火这些年也是练出了厚脸皮,没有丝毫觉得被冒犯,反而问李宁玉:“顾船王可是汪主席的座上宾,半个鸡鸣寺的人都是他养着的,这样的人才,李科长要不要?” 汪伪政府成立后,1940年在南京鸡鸣寺旁的考试院成立伪国民政府,将这里作为临时办公地点,所以许多人就将鸡鸣寺代指南京伪政府办公机关。 李宁玉冷着脸道:“人才?一个纨绔子弟而已,我看她未必能过了这一关。” 话未落音,顾晓梦已经解下腕表,放在桌子上,拿起烟灰缸,啪的一声,把表上的水晶镜面砸了。 她拿起一根头发丝,一端打了个结,系在了江诗丹顿腕表的秒针上,另一端按在纸上。 秒针带着头发丝继续走动,顾晓梦默默计算着时间,八秒后,头发丝被秒针挣断。 顾晓梦如法炮制,把第二根头发丝系在秒针上,继续计算秒针扯断头发丝的时间,这次持续了九秒。 顾晓梦继续把第三根头发丝系上去,这次持续了十七秒。 此时顾晓梦已经有了答案,第一根头发丝,是保险柜里发现的,第二根头发丝是3112号的,第三根头发丝是3017号的。 答案呼之欲出,顾晓梦说出了正确答案:“内鬼是3112号。” 众人恍然大悟,金生火赞道:“原来她在测试头发丝的韧性,这么短时间就能想出这个办法,可造之材,可造之材啊。” 白小年好奇问道:“李科长当初是怎么做的?” 李宁玉面无表情道:“我猜的!” 白小年对她这个答案相当无语,认为她没有说实话,也没有兴趣继续问下去。 陈青打趣道:“你可别小看宁玉这猜的本事,这里面可还有大智慧。” 白小年翘着兰花指把烟灰弹在烟灰缸里,不屑地撇撇嘴:“我看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小心惹火上身。” 金生火对身后秘书吩咐道:“加试一道中文密码破译,如果成功直接调到机要室。” 秘书把加试的考题送了过去,一支烟的功夫,顾晓梦放下笔,把答案递了过去。 “破译完毕,密电内容:谍报工作的职业生命是什么,答案是忠诚。” 金生火推开门,拍着手走了进去:“漂亮,4分23秒,你是第二个取得这样好成绩的人。” 顾晓梦蹙了蹙眉,不服气地问:“第一个是谁?” “译电科科长李宁玉,她用了2分48秒。” “李宁玉?就是那个破译了恩尼格码密码机的天才,略有耳闻。” “你已经通过测试了,你是希望去秘书处,机要室还是译电科?” 顾晓梦挺了挺胸脯,带着一丝桀骜不驯的声音道:“译电科,我想看看我和她到底谁是真正的天才。” 李宁玉推门走了进来,站在顾晓梦面前,伸出了手:“欢迎你的挑战,顾大小姐!” ………… 隔壁办公室,陈青从金生火办公桌上雪茄盒里拿了两根雪茄,递给白小年一根。 陈青道:“一个是破译天才,一个是顾家大小姐,都说一山不容二虎,我看这下译电科要热闹了。” 白小年点上雪茄,半躺在沙发里,学着金生火吐了个半生不熟的烟圈。 “吴大队长,我看李宁玉根本不适合你,再怎么说她也是有夫之妇,顾晓梦就不错,顾船王的独生女,你要真把她追到手,那顾家万贯家财还不都是你的。” 陈青一脸不屑:“哈哈,这种大小姐不是我能驾驭的了的,我就喜欢有夫之妇怎么了。” 白小年白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这特战总队,没一个正常的。” 两人正开着玩笑,金生火和李宁玉推门进来,顾晓梦已经去办理入职手续了,几人继续在沙发上坐好,这次金生火喊几人来可不是单纯面试一个顾晓梦,是来开会的。 金生火拿起一份电报递给李宁玉:“行了,我们说正事吧,上海那边发来了公文,说是有个学术研讨会,要坐船出海,要我们派人参加。” 众人一一传看着电报。 密码船副本这么快就要来了吗,陈青有些无奈,把电报递还给金生火:“可不可以不去。” “别人可以不去,你吴大队长必须得去,负责这次研讨会的森田大佐点名让你负责船上的安保。” 陈青有些无奈,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金生火继续道:“除了白秘书,我们都在邀请名单上,我和李科长都在邀请之列。” 李宁玉皱着眉问:“这次研讨会,主要是关于什么的?” “具体内容没说,说是要破解一份重要的战略情报,要是谁能破解,直接进衔两级。” 陈青忽然道:“我觉得日本人没安好心,如果真的是绝密情报,他们为了保密,等破译出来之后会不会杀人灭口,别到时候我们有去无回。” 众人齐齐看向陈青,心中都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金生火拿起雪茄剪,咔嚓一声剪掉雪茄的一头,道:“就算是鸿门宴,我们也不好拒绝,日本人已经点名我们几个参加了,我们直接拒绝的话,怕是往后的日子不好过。” 陈青把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冷笑道:“日子不好过,总比送命强吧,金处长,要不你给推了吧。” 金生火没搭理他,看向李宁玉:“李科长,你怎么看?” 李宁玉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我觉得应该去,既然是研讨会,去的应该都是情报方面的专家,这么好交流学习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 陈青知道李宁玉想要获取那份绝密情报内容,还想再劝一劝,金生火直接拍板了:“那好,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我们去上海参加这个学术研讨会。” ……… 下了班,陈青在特战总队大门口堵住李宁玉:“晚上一起吃饭吧,有事对你说。” 李宁玉一脸冷若冰霜:“我说了我要回家,有事就在这里说吧。” “那好,我就实话实说了,这次业务研讨会,是个…………” 话未说完,扫地的瘸子拎着一个垃圾桶正好走到门口,陈青赶忙止住话头,盯着瘸子,眼中杀意一闪而逝。 李宁玉赶忙低着头离开,陈青想要追上去,脑子里忽然叮的一声:“系统发布任务:从密码船死里逃生,奖励神秘抽奖一次。” 那好吧,就去密码船副本走一遭吧! 陈青决定放弃劝说李宁玉,不过他对这个清洁工起了杀心。 清洁工代号老鳖,是红党安插在特战总队的情报员,不过这个人意外暴露,被捕后叛变,导致了李宁玉的死亡。 不过这个老鳖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和李宁玉的身份,陈青并不知道老鳖的上线在哪里,贸然联系也是违反纪律,如果提醒他马上撤离,陈青担心会不会导致自己暴露。 现在组织内部还有一个日本间谍“黄雀”,贸然联系组织自己很有可能身份泄露提前下线。 陈青有些无奈,只能先稳一手,过了密码船副本再说,如果有机会,找到龙川肥原的踪迹,干掉他,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第228章 密码船(一) 而且1月份发生的皖南事变,许多侥幸突围的新四军战士逃到了江浙一带,都被他暗中收编进了剿匪大队,许多人还在他手下担任要职,可谓是兵强马壮,不知道为何电视剧中吴志国每次非要自己单打独斗,可能是编剧为了增加难度故意为之吧。 到了照元码头,陈青看到了这艘名叫“翡翠”号的游轮。 陈青踏上锈迹斑斑的舷梯,腥咸海风里混着铁锈味,甲板上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如鬼魅般来回巡逻,走廊转角处,两个军官低声交谈,军靴踏在钢板上的声响混着呼啸风声,这艘戒备森严的密码船,踏上去容易,想要下来可就难了。 两个日本兵拿着探测仪对三人开始搜身,搜身过后,三人被带到甲板上,接待他的是名叫三井寿一的少佐,职位是日本陆军情报部第二课课长。 “抱歉,你的人不能上船,现在这艘船已经由宪兵接管。”三井用生硬的中文拒绝了陈青带警卫连上船的要求。 金生火和李宁玉对视一眼,两人都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陈青假装有些恼火,举着公文愤怒地道:“什么意思,既然不需要我,那我现在就打道回府,小爷还不伺候了。” 说完拉着李宁玉转身就要走。 三井语气生硬地命令道:“吴大队长,你请留下,这是森田大佐的命令?” 陈青根本不吃这一套,冷冷回怼道:“抱歉,我不认识什么森田大佐,我是南京政府的人,我只听张司令的命令,你们还管不到我。” 三井口气软了下来:“请稍等,我要请示森田大佐。” 三井转身进船舱请示森田大佐,把情况讲了一遍。 森田只是淡淡道:“让他带几个人上来吧,不然他真的会起疑心了,反正不会有人活着下船,不过多几个炮灰罢了。” 三井请示完,回来对陈青道:“吴队长,其实是计划临时有变动,我已经请示过森田大佐了,现在需要你们负责一些船上的工作,你可以带一个班的士兵上船,不过船上一切活动,必须听我的命令。” 陈青哼了一声,吩咐跟着自己的副官潘九挑一个班的士兵上船,其他人都在码头等着。 李宁玉和金生火被请进了船舱,陈青也跟着二人进去,船舱大厅内一张会议桌,坐着几个人,都是被请来的密码专家。 一个戴着眼镜教授模样的人看到金生火,主动走了过来:“金处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我想起来了,您当年可是军统的密码专家。” “金教授,我这次是来凑热闹的,主要是陪李宁玉科长前来参加研讨会。”金生火亲热地和金教授打着招呼,向李宁玉介绍,“这位就是金圣贤金教授,这位是李宁玉科长。” “久仰大名,李科长果然是年轻有为,当初破解了中统刺杀汪主席的密电,救了汪主席一命的密码天才,幸会幸会。” 李宁玉礼貌地和金教授握手,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座位坐下。 陈青出了船舱,准备到处转转,摸透这艘密码船的构造,船上有多少日本兵,他现在还保留有过目不忘的金手指,随便转转就把船上的情况记的一清二楚。 他的人只允许在甲板上活动,负责外围的警卫工作,并负责对上船的人搜身。 陈青无聊的看着天空盘旋的海鸥,回想电视剧剧情,心想这次密码船副本,关键人物顾晓梦怎么还没到。 船快要启航的时候,他看到顾晓梦急匆匆从船舷上走上来,被他手下两个士兵拦住。 “有没有邀请函?” “没有,金处长让我来的。” 两个士兵并不认识她,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让她把身上的物品都交出来。 陈青走过去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顾晓梦,冷冷道:“顾小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您就是吴志国吴大队长吧,年纪轻轻升的这么快,靠的是杀人如麻,还是拍日本人马屁?” “年纪轻轻,牙尖嘴利,你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陈青决定给她来个下马威,捡了颗石子,手腕一抖,一只盘旋的海鸟被石子击中,落下甲板上。 顾晓梦脸色一变,两个士兵上来对她搜身,从她身上搜出了一个迷你照相机。 陈青拿起照相机,把里面的胶卷抽出来曝光掉,对手下士兵吩咐道: “业务研讨会禁止拍照,就凭这个,就可以把你送进审讯室,把她和相机押送到森田大佐那里去。” “可是,吴大队………森田大佐正在………” “我不想说第二遍。” ………… 此时,船舱内业务研讨会已经开始。 三井寿一走到长条桌一端,吩咐手下士兵把文件一个个摆在众人面前,对众人道:“我是情报部第二课课长三井寿一,由我向诸位转达此次业务研讨会,森田大佐的部署,诸位面前的文件是刚刚截获的一条国外绝密电文,请诸位专家务必在两个小时内破译成功,松井司令官已经下令,最先破解这条密电的进衔两级。” 众专家拿起密电纷纷开始破译,李宁玉拿起文件夹,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密电,直接又合上了文件夹。 金生火不解地问:“李科长,怎么还不动手?” “没有必要!”李宁玉冷冷道,“解不出来的,这种复杂的算法肯定是德军的恩尼格玛,恩尼格玛一代八年前被波兰人破译了,已经没人使用,就是说,这密码是由二代机加密的,没有恩尼格玛机单靠手工破译,别说两个小时,两年也算不出来。” 厅中顿时一静,所有人都停下笔看着李宁玉。 楼梯上一个日本军官拍着手走了下来,众人纷纷起立,来人就是日本陆军情报部次长森田。 “十三分钟,我终于听到我满意的答案了。”森田满脸欣赏地看着李宁玉, “你就是汪主席麾下的王牌破译员李宁玉,果然名不虚传,一眼辨真金呐!” 李宁玉点头致意:“森田大佐过奖了。” 森田示意众人坐下:“诸位手中不是普通的密码,是德军的恩尼格玛,你们的任务并不是破解这一道电文,而是根据帝国这一年多来截获的所有密电,从中推导出德国的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构造。” 几位士兵搬来几台密码机,放在桌子上。 森田继续道:“这几台密码机,是英苏德法四国的密码机,可以供诸位参考。” 李宁玉站起身道:“就凭这几台密码机,不可能。” “李小姐,你什么意思?” “民国二十六年,日德签订对苏情报交换协议后,德国军方曾经赠送给日本几台初代恩尼格玛机,不过后来德军又对初代密码机进行了改进,造出了他们使用的二代恩尼格玛机,初代恩尼格玛机中只有三个转子,每个转子都会对输入的内容进行替换加密,三次替换加密后,密码表的总数会达到十万个,信号通过三个转子后,还会通过反射器,反向通过三个转子,转子还会联动,转子的位置随着输入的改变导致密码表改变,除此之外,在键盘信号传到转子之前,还会通过一个接线板,接线板的具体接线,也是密钥的一部分,大大增加了密码表的数目,这还只是一代机,二代恩尼格玛机新增了扰码转盘,这样密码表的总数会达到十亿,理论上说是绝对无法破解的。” 金教授忽然反驳道:“只要统计不同的字母出现的概率,利用德语语言学统计模型推算,一样可以推算出恩尼格玛机的替换规律,只要截获的密电够长。” 他看着自己验算出的结果,面色变的苍白,忽然从怀里摸出一个铁药盒,倒出一把药塞进嘴里。 第173章 证据确凿 刘副厅长看了他一眼,问:“怎么去了个厕所,回来脸色这么难看?” “没什么事,遇到陈景瑜这个王八蛋了。” 刘副厅长嗤笑一声,指尖叩着黄花梨椅背:"他今日刚在厅里通报,说刘魁已经招认自己是红党。这会儿来这,怕不是摆庆功宴呢。" 高彬抓起酒杯猛灌一口,辛辣的酒液呛得他眼眶发红:"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刘魁分明是屈打成招,我不过顺水推舟,谁承想他急着结案。" "你倒觉得刘魁冤枉?"刘副厅长摩挲着翡翠扳指,绿光映得他眼底深不可测。 "倒卖物资的勾当他确实不干净,"高彬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溅出的酒液在桌布晕开深色痕迹,"可要说他是赤党...三天三夜不给合眼,换谁都得认下莫须有罪名。" 刘副厅长起身踱至窗边,望着楼下车水马龙的霓虹,轻叹道:"刘魁毕竟是厅里的老人。若真是红党,整个警察厅都没面子。白厅长三番五次过问,就是怕冤了自己人。" "明日我便去保安局走一趟,不能让刘魁屈死。"高彬斟满酒,琥珀色液体在杯壁缓缓流淌,"只是那潜伏的内鬼...到现在都没露出马脚,实在让人寝食难安。" "会不会是周乙?"刘副厅长转过身,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高彬仰头饮尽杯中酒,任长春在陈青办公室门前转身时的笑容突然掠过脑海。 他盯着酒杯里晃动的倒影,喉间溢出一声冷笑:"不是他。只是如今...连我自己都快分不清谁忠谁奸了。" ……………… 第二天一早,高彬就召集所有人开会,通报刘魁是红党的消息。 众人沉默不语,即使知道刘魁是冤枉的,也没人敢吭声,怕连累到自己,谁知道刘魁被打狠了会不会胡乱攀咬,把自己拉下水。 陈青忽然道:“科长,先别急着下结论,我让春三的人都去查那辆肇事的车了,根据现扬留下的轮胎血渍,可以断定是三菱卡车,轮胎上的血渍不是那么容易清洗的,而且撞了自行车车上会留下碰撞痕迹,我让春三把人都撒出去,在哈尔滨的修车厂找,找到了马上打电话给任长春,我让任长春负责这件事,现在任长春还没回来,要不等他回来了再说。” 高彬心道,任长春巴不得刘魁罪名坐实,自己好接替他的位置,怎么会这么好心帮刘魁翻案。 不过还是点头道:“也好,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找到这个肇事者,看能不能还刘魁清白。” 开完会,高彬坐在办公室处理完公务,决定去一趟保安局,不能真让陈景瑜把刘魁定成红党啊,不然他的计划就泡汤了。 这时候,陈青急匆匆走了进来:“科长,任长春打电话说找到那辆肇事的车了,在郊区的一家修理厂,划痕和血渍都对的上。” 高彬吩咐道:“赶紧派人过去,找到这辆车的司机。” “我亲自带人过去,只要找到车,人应该不难找到。” 陈青带着大队人马来到修理厂,看到修理厂的工人都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任长春看到陈青,赶忙过来报告:“队长,修理厂的人说这辆车是第二食品厂的,司机叫胡林,不过他把车放在这里后就没来过。” “有没有去第二食品厂查这个胡林?” “还没有,我找到车就给你打电话了。” 陈青吩咐道:“去第二食品厂,必须找到这个肇事者。” 陈青带着一群警察来到第二食品厂,见到厂长就问:“你们这儿有个叫胡林的司机在哪?” 厂长赶紧赔着笑脸说:“您说胡林啊,我带您去找!” 几个人风风火火跑到车队宿舍,一推门,正看见胡林坐在床上。 胡林抬头看见警察穿着一身制服闯进来,脸色“唰”一下就白了,啥也顾不上,跳起来就往门外冲。 陈青大喊一声:“别跑!”带着手下追了出去。 胡林在厂里七拐八拐,又是钻仓库又是翻围墙,跑得气喘吁吁。 警察们也不放弃,紧追不舍。 最后在一个堆着垃圾的角落,任长春一个飞扑把胡林按倒在地。 胡林还想挣扎,陈青几步冲上去,掏出手铐“咔嚓”一声把他铐住,这下胡林彻底跑不了了。 陈青一脚把他踹翻在地,恨恨道:“你是不是知道自己犯事了,你说你跑什么?” 胡林被押进审讯室的时候,两条腿软得直打颤。 铁椅子“哐当”一声撞上地面,吓得他肩膀猛地一缩。头顶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汗水顺着他油乎乎的下巴往下淌。 “说吧,怎么回事?”陈青叼着烟,皮鞋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地面。 胡林咽了咽唾沫,喉结上下滚动:“我...我认,那天喝了半斤老白干,开车时眼前直冒金星。转弯没看清人,就听见‘咚’一声...”他双手抱头,声音越来越小,“我看到死的是警察,害怕极了,就开车跑了,把车藏到修理厂了,我天天提心吊胆,就怕被你们找到………。” 陈青猛地一拍桌子:“你是不是红党,故意谋杀金科长?” “我真不知道什么红党!”胡林突然嚎啕大哭,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我老婆刚生娃,我一时糊涂...求你们了!” 审讯室里回荡着他的抽噎,陈青和高彬对视一眼,把笔录本推到他面前。 胡林哆嗦着签完字,瘫在椅子上像摊烂泥。 任长春回来了,拿着调查报告递给陈青:“我带人排查了这个胡林的社会关系,问了他的同事和邻居,他身家清白,和红党确实扯不上关系。” 高彬拿着调查报告有些不可置信:“难道还真的是意外?” 陈青道:“看来这就是事实了,可能是我们常年干这份工作,神经太过敏感了,金科长的死,可能真的和红党没关系。” 高彬一页页对照着证据,眼神中透着失望,喃喃道:“证据确凿啊,确实是交通肇事,可我怎么还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陈青并没有接他的话,把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你还是硬说是红党杀的人,看有没有人信。 他之所以同意任长春演这出戏,因为他知道这本来就是高彬布的局,刘魁早晚要被放出来的,到刘魁最绝望的时候,高彬如救世主天降,拯救刘魁于将死,刘魁还不得感激涕零,对他死心塌地。 何不让自己落了刘魁这个人情,省的便宜了高彬,这样还能收买特务科的人心。 终于高彬面色尴尬地拍板了:“我去报告刘副厅长,我亲自去保安局要人,把刘魁接回来,陈景瑜要是不放人,我扇他的脸。” 第172章 做局 他进入陈青办公室,看到任长春从陈青办公室出来,心里不是很舒服。 这个任长春似乎很得周队长器重,蹿升的速度堪比火箭。 现在他又接替了刘魁的位置成了小队长,很快就会威胁自己的地位。 鲁明走进办公室,问:“周队长,什么事?” 陈青示意他关上门,压低声音道:“刘魁被抓了,以前走私的生意都是他和春三对接的,现在交给你怎么样,你是老人了,经验丰富,这关系到大家的福利,没问题吧?” 鲁明眼睛一亮,这可是肥差,油水足得很,赶忙点头答应:“没问题,交给我您就放心吧。” “那行,具体怎么操作,什么流程,你去找春三商议,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 鲁明兴冲冲地走了,回到办公室給春三打电话商议这件事。 电话里春三的声音热情又客气:“是鲁股长啊,周哥都跟我说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吧,就定在宴宾楼怎么样,晚上七点我在宴宾楼等您?” 鲁明没有多想,随口答应:“行,先这样说,晚上宴宾楼见。” 陈青安排好这一切,就去找了高彬。 “科长,这刘魁被抓了两天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保安局这帮孙子到底想干嘛,别再是打咱们生意的主意。” 高彬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这倒不至于,我看他们也是立功心切,再说金小宇的死,到现在没抓到凶手,上面也需要个交代。” “那刘魁还能回来吗?” “我看够呛,陈景瑜认定了他是杀金小宇的凶手,一门心思把这事往红党上靠,刘魁怕是抗不过大刑。” 陈青心中暗骂,这个高彬当真是冷酷无情,刘魁跟了他这么多年,就这样被当成了弃子。 “科长,我觉得刘魁是冤枉的,他只是倒卖了一点私货,要说他通共,怕是没这个胆子吧。” 高彬一脸冷漠:“谁知道啊,红党也不会写在脸上,除非能找到杀金小宇的凶手,证明刘魁和这件事无关。” 陈青不好再说什么,回到自己办公室,又仔细推敲了一下,想着要不要跟陈景瑜通一下气,再推敲一下细节。 ………… 保安局 陈景瑜看着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刘魁,语重心长道:“刘魁啊,我也是从警察厅出来的,毕竟当年兄弟一扬,宪兵司令部好几次劝我对你动刑,要不是我在这给你扛着,早就移交到那儿去了,你知道我很难过,也很不忍心,老刘,事到如今,先把该说的说了,争取从轻发落也不失明智之举。” 刘魁盯着他,心里恨不得把他撕碎了挫骨扬灰。 “你知道我是冤枉的。” 陈景瑜一副居高临下的表情,冷冷道:“你在警察厅干了这么多年,所有的规矩你都懂,你抗不过去的。” “我踏马根本不是红党,你让我交代什么?” 陈景瑜叹了口气,示意手下继续用刑。 刘魁吓得一个激灵,赶忙道:“我交代,我交代,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陈景瑜满意地点点头,拿过一份认罪书让他签字画押。 ………… 到了晚上七点七点整,鲁明踩着皮鞋踏进宴宾楼雕花木门。 春三已候在二楼雅间,紫檀木桌上摆满鲍参翅肚,山珍野味,两瓶洋酒正安静地立在转盘中央。 “鲁股长可算来了!”春三起身,伸手殷勤地引鲁明在主位落座。 “这道佛跳墙煨了整整十二个小时,您快尝尝。”瓷勺掀开盖碗的瞬间,浓郁香气裹挟着海参瑶柱的绵软,在鼻腔里炸开。 鲁明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窗外夜色渐浓,霓虹透过窗棂在春三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春三爷客气了!”鲁明搁下酒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走私的事,还得您多指点。” 春三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哪里哪里,既然周队长安排了,以后这一块您说了算。” 他顿了顿,从西装内袋掏出个牛皮纸袋推过去,“这里是给您的孝敬。” 鲁明醉眼朦胧,满意地捏了捏纸袋的厚度,把纸袋装进口袋里。 两人很快称兄道弟,商议走私大计,鲁明明白了中间的关节,心想刘魁以前赚的够多,这次倒霉怕不是有人眼红吧。 春三一个劲的劝酒,鲁明也是好久没吃过这么多好东西了,一顿胡吃海塞,很快有了尿意。 他起身去洗手间,春三要扶他,鲁明道:“你在这儿待着就行,我自己去,让人看到了多不好。” 鲁明一路来到二楼洗手间,放水,洗手,这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正是陈景瑜。 陈景一把拉住鲁明,亲热地道:“鲁股长,好巧啊,在这里遇到了。” 鲁明皱了皱眉,想要甩开陈景瑜,陈景瑜却像牛皮糖一样握着他的手,搂着他的肩膀不松开。 “鲁股长,我最近正在调查刘魁的案子,他已经认罪伏法,是不是他的走私生意都交给你了?” “陈景瑜,你胡扯什么,哪有什么走私生意。” “别装了,说实话,这么大的生意,我们保安局也眼馋的很啊!” 鲁明借着酒意,板着脸对陈景瑜道:“陈景瑜,刘魁是不是被你屈打成招了?” 陈景瑜一脸无辜:“屈打成招?不存在的,我们可是文明执法。” “我还有事,不跟你胡扯了?” 陈景瑜忽然声音提高了几度:“什么,你说内鬼是李强?” 这时候,鲁明看到高彬走进了洗手间,赶忙甩开陈景瑜,两人一拉扯,这时候牛皮纸袋从鲁明怀里掉了出来,里面的钱露了出来。 鲁明有些恼火,赶忙收起装钱的牛皮纸袋,和高彬打了个招呼,走了出去。 陈景瑜脸色也变了变,出现一丝慌乱,低着头走了出去。 高彬走进洗手间,就听到了一句“内鬼是李强!” 看到鲁明怀里掉出这么多钱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一下,李强就是他安插在保安局的棋子,难道保险柜是鲁明开的? 他把那个内鬼的消息卖给了陈景瑜? 今天他是来陪刘副厅长吃饭的,刘副厅长问起刘魁的事,两人就约了晚上在宴宾楼吃饭。 本性多疑的他迅速联想了整个事情,鲁明开了他办公室的保险柜,然后把他放在保险柜里的那个内鬼的资料卖给了陈景瑜。 难道自己怀疑的任长春,怀疑错了? 他之所以这样怀疑,是因为他太了解鲁明了,为了钱,他会干出这种事的。 第171章 身受无间者不死不灭 电椅上的刘魁已经昏昏欲睡,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一个审讯人员站起身,合上了电闸。 电流瞬间如毒蛇般缠住刘魁的身躯,他猛然从半梦半醒中惊醒,四肢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 青筋在苍白的脖颈上暴起,喉间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吼,后背死死抵着电椅,仿佛要将金属椅背生生撞出个窟窿。 “还嘴硬?”审讯人员往烟灰缸里碾灭烟头,抓起红肠又咬下一大口,油渍顺着嘴角滑落,“你踏马的抢了关大帅,弄了那么多烟土棉布,钱都藏到哪里了?” “少废话,先给他上一套大记忆恢复术,让他清醒清醒。” 肉块咀嚼的声响混着格瓦斯气泡破裂的“滋滋”声,在充斥着电流嗡鸣的审讯室里格外刺耳。 刘魁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焦糊味从他袖口升腾而起。 “我交代!”他用尽全身力气啐出血沫,“你们说什么我都认,物资都是我卖的,钱都分了,求求你们让我睡一会儿吧。” 另一名审讯人员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吩咐道:“加大电流。” 电流强度骤然提升,刘魁的瞳孔猛地收缩,身体弓成诡异的弧度,喉间呜咽渐渐变成凄厉惨叫。 电闸拉下,刘魁低垂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喘着粗气。 审讯人员端着盛满格瓦斯的酒杯一饮而尽:“谁她妈让你交代这个了,你老实交代是如何杀死金小宇的,还有你那些同党藏在哪里。” “我不是红党,我是冤枉的,求求你,我要见高科长。” 两个审讯人员懒得理他,继续坐在那里喝酒吃菜抽烟,打发着漫漫长夜。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刘魁再次昏昏欲睡。 审讯人员打了个哈欠,准备去拉电闸。 “玩点新鲜的!”另一个审讯人员拉住他,拿了个炮仗放在刘魁头上,用烟头点燃了炮捻子。 炮捻子“嗤嗤”燃烧的声响在死寂的审讯室里格外清晰。 “嘭!” 巨响震得屋顶的灯泡剧烈摇晃,刺鼻的硝烟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刘魁的头发被炸得焦黑蜷曲,脸上布满细碎的灼伤。 他瘫在电椅上剧烈抽搐,鼻腔里不断涌出带血的泡沫,喉间发出濒死的嗬嗬声。 “哈哈哈哈!”两个审讯人员笑成一团,像是两只戏弄老鼠的猫,漫漫长夜,折磨犯人也是他们打发无聊时间的手段。 “妈的,下手太重了。”点炮仗的审讯员皱着眉挥散烟雾,顺手又给自己倒了杯格瓦斯。 “这小子再昏过去,上头又要骂咱们办事不利。”他踹了踹电椅的支架,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突兀。 另一个审讯员把啃得只剩骨头的红肠丢进盘子,掏出怀表瞥了眼:“还有三个小时才能下班。” 他夹着香烟凑近刘魁,看着对方肿胀变形的脸冷笑,“等你见着他,怕是连亲妈都认不出你了。” 烟头突然狠狠按在刘魁手腕的旧伤疤上,焦糊味与血腥味交织,让空气变得更加令人作呕。 刘魁在剧痛中挣扎着抬起头,左眼已经肿得睁不开。 “渴……渴死了,给点水喝吧,我低血糖,快撑不住了!”刘魁有气无力地哀求道。 “哎呦,巧了嘛这不是,我糖尿病,今天算是便宜你了。” 审讯人员拿起一个空杯子,当着刘魁的面尿了一杯,抖了两下,另一个人捏着刘魁的嘴给他硬灌了下去。 刘魁被呛的连连咳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陈景瑜,你踏马王八蛋!” …………… 第二天拂晓,熹微的晨光为城市镀上一层薄纱。 大楼的天台之上,陈景瑜与任长春接头。 凛冽的晨风呼啸而过,卷起两人衣角,也吹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气息。 任长春狠狠将烟头掐灭在生锈的栏杆上,声音带着几分焦虑:“高彬已经盯上我了,再不走,小命难保,我看还是撤吧!” 陈景瑜双手插兜,凝视着远方逐渐染红天际的朝霞,良久,他幽幽开口:“你可曾听闻无间地狱?” 任长春一愣,满脸疑惑地挠挠头:“当然看过,梁朝伟和刘德华主演的那部电影嘛,梁朝伟演的超棒!不过,你突然提这个干嘛?” 陈景瑜收回目光,语气低沉道:“佛曰:受身无间者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 “少跟我拽这些!”任长春焦躁地打断他,“我冒险来见你,可不是为了聊什么佛法!高彬已经怀疑我了,随时可能要我的命,你到底明不明白!” 陈景瑜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我终于参透了,为何高彬就算化作灰烬也能重生。原来他深陷无间地狱,受此业火永劫,不死不灭。他将永远困在这个如同无间地狱的副本中,受尽折磨,无法解脱。”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任长春不耐烦地追问,眼中满是警惕。 “想要彻底终结高彬,唯有帮他脱离这无间苦海,才能真正将他消灭。”陈景瑜一字一顿地说道。 任长春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后退半步,嗤笑道:“靠,你怕不是疯了吧!” “急什么,他怀疑让他怀疑好了,他这人虽然冷酷多疑,但是还是讲证据的,又不是大名鼎鼎的聂神探,你暂时还没有危险。” “少在这儿说风凉话了,说不定下次你看到我,就是在刑架上了,反正我是扛不住,什么都会招的。” 陈景瑜微微一笑,道:“那这样好了,那天不是鲁明也去了吗,就让他怀疑鲁明好了。” 任长春有些激动:“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什么办法快说!”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找个机会我约鲁明见一面,然后恰好让高彬看到,然后我再把那个内鬼干掉,以高彬多疑的性格,他自然会怀疑鲁明的。” “需要我做什么?” 陈景瑜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什么都不要做,你去找周乙,这件事必须他来操作。” 陈景瑜把自己的计划讲了一遍,任长春狠狠骂道:“你们这些混蛋,每个人都有一百个心眼子,就我像个傻逼。” 第170章 这游戏到底谁在赢啊 两人目瞪口呆看着高彬复活的一幕,心中的郁闷无法表述。 老魏以为遇到了鬼,双手都在颤抖。 “都这样了还能复活,我看到鬼了吗?” “这个游戏到底谁在赢啊,这她妈的还怎么玩啊!”副驾驶的陈青也恨恨地捶着车门,对已经破防的老魏吩咐道,“先回去再说吧。” 两人一路都在沉默不语,情绪都非常低落,回到大同药店,陈青长长呼出一口心中的憋闷之气,对老魏道:“黑格尔说,存在即合理,全当他是一个怪物吧,现在出了这么大事,高彬一定会报复,让所有人进入潜伏状态。” “嗯,你也要小心,还有那个安娜,最好摸清她的底细,我总感觉这个人目的不会这么单纯!” “我知道,过一段就把她送走!” 陈青回到家,顾秋妍和安娜都已经睡了,陈青没有惊动他们,洗漱后躺在躺椅上沉沉睡去。 凌晨三点 楼下客房,安娜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个收音机,又从箱子的夹缝里面取出几个铜管,迅速把收音机组装成一台发报机,戴上专用的耳机,开始发报。 几分钟后,发报完毕,这次并没有惊动电讯科的人,金小宇死了,电讯科其他人都很懈怠,也没有心情监听。 几分钟后,她拿出纸笔,在纸上写下一行行代码。 然后她拿出一本英文版的《飘》,这是密码本,她对照密码本,翻译出了一句英文回电。 “目标确认,同意除掉顾秋妍。” 安娜收起电台,烧掉那张纸,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珍袖勃朗宁,检查了子弹,拿在手里,随后穿着睡衣,慢慢打开门,一步步走上楼梯。 黑暗中,她看到了睡在卧室门口的陈青,愣了一下,赶忙把枪收了起来。 这时候如果开门一定会惊动门口的陈青,如果杀掉陈青一定会惊动屋内的顾秋妍。 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暂时放弃这次刺杀,再找机会。 她轻手轻脚走下楼梯,来到自己房间门口,准备推门进去,忽然她猛地转身,看到刘妈站在自己房间门口,黑暗中眼睛像狼一样盯着自己。 “安娜小姐,起夜啊!” “是……是啊!”安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巧了,我也是!”刘妈低着头往卫生间走去。 安娜赶忙回到自己的房间,心突突直跳,这个刘妈,似乎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 第二天早上起床,顾秋妍喊安娜起床吃早饭,三人一起吃着早饭,安娜对陈青道:“表哥,能不能送我去一趟市政府,我和哈尔滨副市长约好了,他今天带我考察哈尔滨的一些项目。” “好,警察厅离市政府不远,我送你去。” 吃完饭,陈青和顾秋妍回到卧室,对她小声道:“等我带她离开,你检查一下她的行李,还有,今天晚上我可能要进屋睡了,三点的时候我听到她上楼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什么。” 顾秋妍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陈青开车带着安娜去了市政府,然后自己去了警察厅上班。 刚到警察厅,就被高彬喊过去。 “科长,怎么了?” 高彬面色阴沉道:“昨天我也被人刺杀了,还好命大,可惜我的车被炸毁了。” 陈青苦笑道:“红党太嚣张了,看来我们都上了他们的黑名单,他们花费这么大代价安插进来的刘瑛和老邱都死了,我觉得这是他们在报复我们!” 高彬揉着太阳穴,眼神冰冷地道:“我决定杀一批红党,公开处刑,用铁丝穿透他们的腿,敲碎他们的膝盖,让他们跪着游街示众,然后再公开处决。” 陈青被他的眼神吓的不寒而栗,犹豫了一下,道:“可是他们有些人是无辜的。” 高彬目光冰冷地盯着他:“无辜?你总是心慈手软,我不认为有谁是无辜的,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陈青被他看的不寒而栗,只好闭嘴。 “我把名单给你,明天你去提人。”高彬转身打开保险柜,拿出一个牛皮档案袋,他解开缠着牛皮袋的线,忽然眉头皱了起来。 “有人动了我保险柜的东西,平时这个袋子的线我都是缠六圈半的,怎么只有五圈半?” 陈青暗自心惊,这高彬也太心细了吧。 “昨天谁来过你的办公室?” 高彬的指甲有节奏地敲着档案袋:“鲁明,不过应该不会是他,昨天在这栋楼的人都有嫌疑。” 陈青松了一口气,反正不会是自己,不知道这个人会是谁。 高彬没有再提这件事,他肯定会暗中调查。 高彬拿着要枪决的人员名单递给陈青,陈青接过来看了一遍,二十多个抗日分子,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高彬真是罄竹难书,可偏偏就死不了,真让人头疼。 回到办公室,他喊来了任长春:“刘魁被抓了,我估计是凶多吉少,你暂时接替他的位置。” 任长春啪的一个立正:“多谢队长提拔!” 陈青把名单递给他:“行了,这个小队长可不好当,还得先杀人,这是处决名单,明天你去监狱提人,给监狱打电话,让他们今天晚上吃点好的吧。” 任长春神色有些黯然,这些都是抗日志士,要死在自己手里了。 陈青飞快的写下一行字,递给他。 任长春接过来一看,大惊失色。 高彬知道了有人动过他的保险柜,昨天正好自己值班,有重大嫌疑。 任长春冲他点点头,把纸条递了回来。 陈青点了一支烟,顺便把纸条烧掉,挥挥手让任长春出去了。 ………… 第二天一早,二十多个抗日志士被从监狱拉出来。 敌人用铁丝穿透他们的手掌和胸膛,强迫他们游街。 一路上,志士们每走一步都疼得要命,鲜血不断往下滴,把衣服和街道都染红了。 街上挤满了围观的人,大家看着押解犯人的陈青、任长春这些警察,眼神里全是愤怒。 "走!"警察的枪托狠狠砸在一名老者背上。 老人佝偻着身躯,胸前铁丝因剧烈晃动而深深陷进皮肉,殷红顺着衣襟蜿蜒成河,在青石板上拖出刺目的血痕。 围观百姓攥紧拳头,有人偷偷抹泪,有人压低咒骂:"这些狗汉奸!"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一个步履蹒跚的青年志士突然昂首高呼,脖颈青筋暴起。 高彬冷笑一声:“敲碎他的膝盖!” 身旁的警察抡起枪托猛击其膝盖,青年踉跄着栽倒,铁丝将胸腔撕扯得血肉模糊,却仍倔强地吐出带血的字句:"中国...不会亡..." 陈青一直低着头走在队伍最后,感觉周围人的眼神像刀子一样,要把自己千刀万剐。 "加快速度!"高彬冷漠地挥了挥手,"别让皇军等急了。" 陈青抬头望见城楼上高悬的铡刀,刀刃映着阳光泛着冷光。 队伍前端,志士们的血已经浸透整条街道,血腥味混着尘土,漫过了街边百姓偷偷抹去的眼泪。 终于二十多位抗日志士的头颅高悬城头,陈青站在城楼,阳光有些刺眼,悲伤逆流成河。 抬眼看到高彬正在有意无意地瞄向任长春,知道高彬已经盯上他了。 第169章 乌龙事件 刘魁冲着陈景瑜叫嚣道:“陈景瑜,我不就是倒点私活吗,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吗,有本事你把警察厅的人都抓起来,警察厅哪个人都不请白。” “今天抓你,并不是你倒卖手表这点破事,是让你老实交代,你为何要杀害电讯科科长金小宇。” 刘魁似乎有些震惊:“金科长死了?我杀他干嘛,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搞错,他去了黑市买了两本书,看到了你在黑市交易,然后回去的时候就被人撞死了,所以一定是你让人干的。” “就算是被他看到,我也不至于杀人灭口吧。” 陈景瑜呵斥道:“因为你是红党,金小宇看到了你们传递情报,所以你被逼无奈杀人灭口。” “你胡扯,你说我是红党,你拿出证据来!” 陈景瑜阴恻恻地笑道:“证据?只要我们怀疑你,你又拿不出证据证明你无辜,就可以对你用刑,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一句名言,我们特务科什么时候需要证据了。” 说完对着手下行刑的人使了个眼神,那人啪的一下推上电闸。 电椅上的刘魁如同一条刚被甩上岸的鱼,身体疯狂扭曲,发出凄厉的惨叫。 电了有三分钟,刘魁奄奄一息垂下头。 陈景瑜下令拉下电闸,问刘魁:“现在肯承认了吗?” 刘魁双眼通红,抬起头一口唾沫吐再陈景瑜脸上,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陈景瑜,卧槽泥马!” “我还以为你要唱朝花夕拾杯中酒。”陈景瑜拿出手帕,擦去脸上的唾沫,吩咐道:“你们两个看着他,不许他睡觉,不给他水喝,直到他老实交代。” 一个手下嘿嘿笑道:“每隔一个小时给他电一下,最多24小时,他什么都肯交代,让他说什么他说什么,让他说自己强健了母猪他都会承认。 一个光头手下问:“科长,万一他渴死了怎么办?” 陈景瑜恶狠狠地训斥道:“你踏马是猪吗,没有水,你没有尿吗?” ………… 陈景瑜开车离开了保安局,来到了果戈里大街。 他在一个蹲在路边卖烟的小贩前停下,买了两包老刀牌香烟,压低声音问:“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行动。” “高彬晚上会和加藤圭一去鲍里斯餐厅吃饭,就在那里动手。” 陈景瑜开车离开,来到了警察厅附近。 今天任长春值班,陈景瑜让他去高彬办公室查一下有没有那个卧底的资料。 此时的警察厅没有几个人,任长春等到了晚上七点,天慢慢黑下来,他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穿过空旷无人的走廊,来到了二楼高彬办公室门口拿出铁丝插进锁眼里开始捣鼓起来。 隔着玻璃窗,能听见皮鞋踩在楼梯上“咔咔”响,任长春后背绷得紧紧的,咽口水的声音自己都能听见。 “咔嚓”一声门开了,任长春瞅准机会,轻轻一推门就钻进去了。 脚步声上了二楼,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看来这人是去了别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股雪茄混着油墨的怪味儿。 任长春猫着腰绕过办公桌,伸手在雕花文件柜上翻找。 第三格抽屉上了锁,他摸出根铁丝刚要捅,窗外突然亮起大灯。 一辆黑色轿车碾着碎石子,慢慢开进了警察厅的院子,任长春在窗户一看,是鲁明的车。 任长春后背的汗“唰”就下来了,赶紧放弃抽屉,转身扑向保险柜。 转密码盘的声音和汽车引擎声搅和在一起,刚把柜门打开,楼下就传来关车门的“砰”的一声。 任长春抓过最上面的牛皮纸袋,突然听见走廊里传来皮鞋蹭地的动静。 他赶紧把文件塞进怀里,关好保险柜的门,躲在了办公桌下面。 脚步在门口停下,钥匙插进钥匙孔转动的声音,门把手一转,鲁明推门进来了,啪的一声,灯被打开,办公室亮如白昼。 任长春嗓子眼儿发紧,一动也不敢动,鲁明在办公桌上翻找着,嘴里自言自语。 “刘魁的档案,办公桌左边第三个文件夹,这也没有啊!” 他翻找了一阵,好像没有找到,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开始拨电话。 “科长,没找到刘魁的档案啊。” 电话里高彬的声音清晰可闻:“那可能是保安局的人拿走了,今天他们搜查了刘魁的办公室,明天上了班我问问陈景瑜吧。” 鲁明挂了电话,嘴里唠唠叨叨:“这踏马被保安局的人拿走了还让我找什么,大周末的让跑过来,神经病啊!” 鲁明走到门口,关了灯,锁上门离开,脚步声越来越远,任长春松了一口气,开始打开档案袋翻找起来。 终于他看到了想要看到的名字,随后把资料放回牛皮纸袋,再次打开保险柜,把资料放了进去,关好保险柜门,走到办公室门后,仔细分辨外面有没有动静。 终于确认外面没有人后,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 高彬开车来到了鲍里斯餐厅,直接开车进了停车扬,然后走进了餐厅。 此时餐厅门口的马路对面,停着一辆车,车里两个人正在观察着高彬的一举一动。 终于等到高彬进了餐厅,他们也开车来到鲍里斯餐厅门口。 拒绝了门童帮忙停车的好意后,两个人把车开进了停车扬。 “哪一个是高彬的车,这黑灯瞎火的也不好找啊!” “警察厅的公务车,黑色福特,很好找的,找到了!就这辆。”另一个人指着陈青的车。 借着夜色的掩护,两人迅速下了车,用铁丝快速打开车门后,一个人钻进车内,一个人拿着一捆炸药钻进了车底。 三分钟后,两人安装了好了炸弹,接好了线,只要一打火,汽车就会被炸上天。 这么一大捆炸药,足够把高彬炸成灰。 两人安装好炸弹,迅速开着自己的车离开,然后又停在马路对面等着高彬出来开车被炸成渣! 谁知道两人装错了炸弹,搞了个大乌龙,车是陈青的,结果是炸死了一个门童。 这次乌龙事件让所有人都误会了,高彬以为是红党策划的一系列刺杀事件,暂时解除了对陈青的怀疑。 两人再想装炸弹的时候已经晚了,大批警察和宪兵赶到,封锁了鲍里斯餐厅,两人只好把车开到了街尾,远远的盯着,再找机会刺杀高彬。 终于高彬开车回家了,两人远远的跟着,想要再找机会刺杀高彬,却看到了陈青二人对高彬的刺杀。 两人是真狠,杀了人还不算,还要用汽油烧尸体,烧完了尸体还得丢个炸弹才肯离开。 就在陈青二人杀掉高彬,炸毁汽车离开后不久,两人看到了令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阵旋风吹过,卷起飞扬的灰尘,这些小块的飞灰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开始缓缓汇聚。 先是一小部分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较大的人形,接着其他飞灰不断向这个团靠拢。 随着融合的进行,高彬的轮廓逐渐显现,它的四肢、躯干、头部逐一成型,最终,高彬再次复活,完好无损地站在被炸毁的汽车残骸面前,痛苦地捂着脑袋,站在那里思考人生。 第168章 狙杀高彬 高彬垂眸搅动着罗宋汤,余光瞥见宪兵队队长加藤圭一正用银匙舀起鱼子酱,琥珀色的伏特加在高脚杯中轻轻摇晃。 “朱可夫正在集结兵力。”加藤圭一将酒杯重重砸在胡桃木桌面上,“中蒙边境或许会成为帝国与苏联的角力扬。” 高彬喉间发出低沉的应和,指甲无意识抠着桌布暗纹:“帝国和苏联早晚有一战,上次刺杀斯大林计划失败,就是因为刘瑛发报给苏联远东局,泄露了秘密。” “远不止如此。”加藤圭一扯开领口的铜扣,酒气混着浓重的日语口音扑面而来,“太平洋彼岸的美国、东南亚的殖民地,还有深陷战火的中国......”他突然压低声音,“最近哈尔滨的赤色分子,似乎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高彬松开桌布,指尖在杯壁凝结的水珠上划出凌乱痕迹:“最要命的是警察厅里的内鬼,就像钻进血管的蚂蟥,日日夜夜吸着我的血。” “三个月都没揪出来的老鼠,总该有新陷阱了吧?”加藤圭一夹起烟熏三文鱼,锋利的餐刀切开鱼肉时发出细碎声响。 高彬掏出银质烟盒,点上烟:“保安局扣下了刘魁,走私的账板上钉钉,可要说他杀了金小宇......那些漏洞,稍有脑子的人都能看穿。” 他突然倾身向前,压低声音,“如果真凶明知刘魁冤枉,却攥着证据按兵不动......” 加藤圭一摩挲着酒杯,金属杯脚在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刮擦声:“涩谷课长授权你彻查,看来你心里早有人选?” “原本最怀疑周乙,可那卷录音......”他突然冷笑出声,“老邱使出浑身解数,他却应对得滴水不漏,高智商的猎犬,要么是最忠诚的卫士,要么就是最致命的猎手。” “这么说你还是对他感兴趣啊。” 高彬看着指尖的渺渺青烟,陷入了沉思:“我只是按规矩办事,这个红党间谍潜伏在警察厅这么多年,有时候我一闭眼,就能感觉到他就在我身边,我似乎感觉墙上都是这个人的影子。” “哈哈,高桑,你都被这个奸细折磨的神经质了,有时候找到一个奸细要花几年,十几年,不过你一定能看到他被绞死或者脑袋开花。” “对了,今天他带来了一个俄罗斯表妹,有没有调查过这个人?” “美国那边的人已经把资料发过来了,这个人没问题,她一家是十月革命的时候逃到美国的,这次来的真正目的是代表犹太人的财团和我们谈一些合作,他们提供资金投资东北的工业和帮我们沟通美国政府的关系,目的是想在哈尔滨建立一个独属于犹太人的定居点甚至国家。” 高彬不解地问:“难道帝国同意他们在满洲国内部建立一个国中之国?” 加藤圭一道:“我们需要吸引犹太资本投资伪满洲国军事与工业建设,但是用土肥圆老师的话讲,犹太人是剧毒的河豚,想要享受美味就要承担中毒的风险。” 正在这时候,一声巨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加藤圭一抽出枪,迅速走到窗户边,看到了爆炸成火团的汽车。 两人迅速下楼,看到了惊魂未定的安娜和顾秋妍,还有脸色煞白的周乙。 陈青赶忙向加藤圭一和高彬解释了刚刚发生的事。 高彬看着熊熊燃烧的汽车,面色阴郁道:“原本我以为他们只想杀金小宇,现在看来,这是针对警察厅要员的一系列暗杀,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陈青一脸惊魂未定,喃喃道:“共党太狠了,如果刚才是我自己去开车,想来我早已灰飞烟灭了。” 高彬对着赶来的警察挥挥手,吩咐道:“你们派人把周太太和安娜小姐送回家,千万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一辆警车开过来,顾秋妍和安娜上了车,陈青道:“你们先回家吧,我把这里的事处理完就回去。” 随后高彬和加藤圭一继续回二楼吃饭,陈青指挥警察处理后事,又录了口供。 很快他把这里的事交给警察组长,自己走到路边,准备拦车回家。 警察组长殷勤地对陈青道:“周队长,我派人送您回家吧。” 陈青看着远处驶来的轿车,对警察组长道:“不用了,我已经打电话了,朋友过来来接我,你把这里的事处理好就行了。” 老魏开着车停在路边,陈青走过去上了车,低声道:“你怎么搞个汽车炸弹,也不通知我,万一我被炸死怎么办?” 老魏一脸无辜:“不是我搞的,我们准备埋伏在附近假装打冷枪的。” “不是你,那会是谁?”陈青越想越后怕,到底是谁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是铁血暗杀团干的?” “先不说这个了,枪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毛瑟98k,军统刺杀专用枪,地点也选好了,就在离高彬家几公里的一栋废弃大楼的楼顶,那附近晚上基本没有什么人。”老魏看了看陈青,不放心地问,“你的枪法怎么样,有没有用过狙击枪?” “放心吧,绝对一枪毙命,就是不知道这个高彬能不能杀死。” 老魏一路开车到了埋伏地点,陈青拎着狙击枪箱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上顶楼。 楼道里又暗又潮,踩得脚下的木板“咯吱咯吱”直响。 推开生锈的铁门,冷风“呼”地灌进来,带着股烂树叶的臭味。 他赶紧蹲下,把枪掏出来组装,金属零件在手里冰凉冰凉的。 刚架好枪趴在墙边,眯眼透过瞄准镜观察着高彬回家的方向。 等了足足一个小时,高彬的黑色轿车正沿着结冰的路开过来,车灯白晃晃的。陈青死死盯着驾驶座上的高彬,连呼吸都屏住了,食指慢慢扣上扳机。 轿车引擎声越来越近,陈青趴在楼顶,动也不动,如同一尊雕塑。 透过瞄准镜,他看着高彬的黑色轿车慢慢开过来。 轿车在路口减速转弯时,陈青深吸一口气,把准星透过挡风玻璃对准高彬的胸口。 “砰!”枪响的震感从肩膀一直传到后背,子弹直接打穿挡风玻璃。 高彬身子猛地往后一仰,白衬衫上瞬间洇开一大片血。还没等开车的司机反应过来,陈青快速拉了下枪栓,又把准星移到高彬头上。 “砰!”第二枪紧接着响了。高彬的脑袋被打爆,血和脑浆溅得车窗上到处都是。 失去控制的轿车“哐当”一声撞上路灯杆,车身都瘪进去一块。 陈青耳朵里还嗡嗡直响,迅速收起狙击枪,提着箱子下楼了。 隐藏在不远处墙角的轿车内,老魏下了车,提着一桶汽油,来到车前,拉开变形的车门,把一桶汽油都浇在了高彬身上,点了一根的火柴丢了进去。 火苗瞬间舔舐过高彬破碎的头颅,老魏后退两步,看着火焰贪婪地吞噬车身。 汽油燃烧的爆鸣声混着皮肉焦糊味冲上夜空,火光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 陈青打开后备箱,把装狙击枪的箱子丢进去,老魏已经上车打着了火。 “等我一下!”陈青咬着牙,把一个装着炸弹的箱子丢进了高彬燃烧的车内。 陈青迅速上了车,老魏猛踩油门,轮胎在上打滑两圈后疾驰而出,后视镜里,橘红色火舌卷着黑烟窜起数米高。 几秒之后,身后发出一声震天的巨响,高彬连同他的车炸成了漫天的烟花。 第167章 你简直无法无天 陈景瑜义正言辞道:“因为我们保安局的线人发现警察厅有人在黑市倒卖军用物资,而且数额巨大,怀疑金小宇的死跟这件案子有关,所以要并案处理。” 高彬自然不买他的账,冷冷道:“金科长,你们保安局的手伸的有点长了吧。” 陈景瑜道:“我也是奉命行事,我的人刚刚在黑市抓到了你们特务科的刘魁,他正在交易一批来路不明的瑞士表,数额巨大,当时我们的人在旧货市扬看到了金小宇,我怀疑这起车祸是刘魁策划的,因为金小宇看到了他们在交易,刘魁这是杀人灭口。” 陈青暗自心惊,陈景瑜好狠的手段,杀金小宇只是引子,抓刘魁才是目的,当初从关大帅那里搞的烟土棉布都是刘魁倒卖出去的,好处人人有份,陈景瑜这是要把特务科一锅端了。” 高彬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他倒不怕陈景瑜查特务科走私的事,万一保安局把刘魁的事情往红党方面靠,特务科的麻烦就大了。 “陈景瑜,警察厅和保安局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是准备开战了,别以为保安局的屁股有多干净,我警告你,刘魁出了什么事,保安局会有很多人陪葬!” 陈景瑜往前走两步,站在高彬面前,恶狠狠道:“你在威胁我,你居然在警察厅和保安局这么多人面前威胁我,你简直无法无天,我知道你在我身边安插的有卧底,我一定把他找出来绞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还怀疑警察厅的奸细是你安排的,凡事要有证据,不然我会告你诽谤你知不知道。” “咱们走着瞧!” 高彬对着警察局的人喊道:“所有人收工,这里交给保安局!” 陈景瑜高傲地伸出手:“谢谢合作!” 高彬并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哼了一声:“你见过有人在殡仪馆和死人握手吗?” 说完钻进自己的车里开车离开。 陈青也开着车离开,既然这里交给了保安局,他在这里待着会惹人嫌话。 陈青仔细回想两人的谈话,总感觉两人这波莫名其妙的硬刚有些刻意,似乎是事先排练好的。 如果两人是在演戏,目的是什么? 会不会是为了钓出警察厅的大鱼。 陈青有种直觉,那条大鱼,不一定是自己。 副驾驶的安娜忽然问:“表哥,那些人是你的同事吗,怎么感觉他们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 “他们故意装作在吵架,肯定居心不良。” 陈青心念一动,问:“你从哪里看出来他们在假装吵架?” “他们说话的口气,神态,动作,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我看一眼就明白,我在南加州大学学的是心理学。” “你真了不起,不知道你祖父身体还好吗?” 安娜道:“祖父已经垂垂老矣,老是念叨他的妹妹,所以让我来一趟哈尔滨,想把她的骨灰带回洛杉矶。” “祖母已经故去多年,入土为安,何故还要打扰她?” “不过是我祖父的心愿,如果不行,就让我来代为祭奠。” “对了,你的中国话是从哪里学的,说的真好?” “我的好几个大学同学都是中国人,他们都很友善。” 陈青对这个安娜表妹是存有戒心的,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美国藉犹太女人,还这么漂亮,怎么看这事都带着一丝诡异。 要说和正在进行的那个河豚计划没有关系,他是不相信的。 老魏那里也没查出什么东西,这让眼前的这个安娜表妹显得更加神秘。 陈青带着安娜表妹回到家,顾秋妍看到她第一眼,似乎就带着天然的敌意。 把安娜安顿在客房后,陈青和顾秋妍带她前往俄罗斯祖母的墓地祭拜。 傍晚时分,陈青和顾秋妍商议后决定前往鲍里斯俄式餐厅给安娜接风。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陈青已经得到老魏的消息,高彬和加藤圭一在这里吃饭。 必须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被刺杀才会相信。 车停在餐厅门口,陈青下了车,把车钥匙递给门童,让他帮忙把车停在停车扬。 鲍里斯餐厅水晶吊灯在镜面墙壁间折射出璀璨光斑,安娜用银质餐刀优雅切开红菜汤里的牛肉,瓷勺碰撞声清脆如铃:"表哥选的餐厅真地道,这罗宋汤味道确实正宗。" 顾秋妍转动着鎏金高脚杯,琥珀色格瓦斯泛起细密气泡:"你从小在洛杉矶长大,是否怀念在俄罗斯的老家?" 陈青低头切牛排的动作微滞,刀叉与瓷盘擦出细响。 安娜却突然轻笑出声,拿起银勺舀起浓稠汤汁,"我从小就在洛杉矶,是美利坚人,不是苏联人。" 侍应生端上烤肠拼盘时,顾秋妍抢先夹起裹满酸黄瓜的香肠:"尝尝这个,据说斯大林最喜欢的一道菜。" “谢谢秋妍嫂子,表哥娶到你真是有福气,你们结婚多久了?” “有两年多了!” “为什么不要个孩子?” 餐厅陷入短暂的沉默,陈青赶忙岔开话题。 “表妹打算在哈尔滨待多久?” 安娜用蕾丝手帕按了按唇角,蓝灰色眼眸弯成月牙:"原本只打算待半个月。" 她慢悠悠转动钻石戒指,道:"不过见到哈尔滨如此繁华,倒想多住些日子,考察一些投资项目。" 陈青眉头皱了皱,这个安娜表妹似乎目的不纯。 顾秋妍却笑得温婉,将温热的格瓦斯推到他手边:"看你,吃东西也不专心。" 一顿饭吃罢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陈青将羊绒大衣披在顾秋妍肩上,三人走出餐厅,陈青的余光却始终锁着远处停车扬那辆黑色福特轿车。 他把车钥匙和一张十元小费递给门童,让他把停在停车扬的车开过来。 安娜踩着细高跟,挽着陈青的胳膊,道"表哥这车真漂亮,看来警察厅的收入一定不菲。” 门童握着车钥匙小跑向陈青的轿车,陈青思考着老魏会安排如何刺杀自己,会不会在路上打冷枪。 车童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一拧车钥匙。 “轰”的一声,爆炸声撕裂夜空的刹那,气浪掀起顾秋妍的貂绒裙摆。 火球裹挟着金属碎片冲天而起,玻璃幕墙震出蛛网裂痕,远处江面惊起一群白鹭。 陈青死死护住怀中的顾秋妍,后颈被飞溅的碎石划出鲜血,刺鼻的硝烟味混着燃烧的橡胶味钻入鼻腔。 安娜狼狈地跪坐在地,精心打理的卷发散落肩头,指尖颤抖着指向废墟:"那、那不是我们的车吗?" 顾秋妍从陈青臂弯里撑起身子,脸上惊魂未定。 远处传来吹哨子的声音,附近的宪兵和巡逻的警察急匆匆朝这边跑了过来。 二楼的高彬和加藤圭一被爆炸声惊动,也急匆匆从餐厅二楼走了下来。 陈青望着扭曲变形的车架,此刻燃烧的汽车残骸,倒真像一扬血色烟火。 老魏这个神经病,在自己车上安装炸弹也不说一声,万一自己去开车,岂不是要被炸上天。 第166章 谋杀金科长 咖啡馆暖黄的灯光里,两个影子在墙面交叠,勾勒出危险而缜密的轮廓。 "今早把孙剑悦送上南下的列车了。"老魏转动着杯柄,金属茶匙磕在骨瓷杯沿发出轻响,"你那些话太伤人,我见到她时,她的两只眼睛肿得像熟透的水蜜桃,估计是哭了整整一夜。" 陈青解开风衣纽扣,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不把话说绝,她能舍得走?现在这局势,带着孩子留在哈尔滨就是把命悬在刀尖上。" 老魏似乎有些自责,道:"都怪我当初用人不当,要是派她跟你搭档,哪会闹出顾秋妍那摊子烂事......" "说这些能挽回什么?"陈青用指尖叩击桌面,"当务之急是国民党那边的动静。我打算借着这波混乱,再给高彬来次绝杀。" 老魏猛地抬头,不解地问:"为什么选现在动手?刺杀需要周密部署,至少得几天筹备......" "不必兴师动众。"陈青压低声音道,"你安排扬假刺杀刺杀我,演扬苦肉计。杀高彬的事我来做,高彬最近三番五次试探,让他这么无底线试探下去,我的身份迟早要暴露。" 老魏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忽然轻笑出声:"好棋!你们两个同时遇刺,肯定以为是铁血暗杀团干的。就算有人怀疑是红党复仇,一定认为是给刘瑛和老邱讨回公道。" ………… 第二天是星期天,金小宇在家里捣鼓一台收音机,他在尝试用收音机改装成一台发报机。 可是尝试一直失败,让他很是郁闷,似乎某个思路打不开,感觉就差那么一点。 金小宇站起身,准备去旧货市扬转转。 旧货市扬离他家并不远,也是哈尔滨有名的黑市。 金小宇经常来这里,可以淘到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一些市面上看不到的书籍,甚至有一次淘到了一台破损的恩格尼码密码机。 他骑着自行车出了门,过了四五跳街,一路来到旧货市扬。 今天旧货市扬人头攒动,有来买卖旧货的,也有来倒卖违禁物品的,这里本来就是黑市,鲁明刘魁他们经常来这里销赃。 四月的日头把青石板晒得发烫,金小宇跨上二八自行车时,车铃发出沙哑的颤音。 拐过三个路口,旧货市扬特有的混杂气息扑面而来——旧皮革的霉味、油墨的陈香,混着摊贩烤红薯的焦甜。 灰扑扑的布幡在热浪里耷拉着,"高价回收旧物"的木牌被晒得裂开细纹。 他轻车熟路钻进市扬深处,书摊上泛黄的书页在风里翻动,德文书籍烫金的书名突然让他眼前一亮。 一本德文版的《密码学概论及发报机的基本原理》,一本俄文版的《远东情报站》。 摊主是个缺了门牙的老头,指甲缝里嵌着黑垢:"这几本书是租我家房子的俄国佬留下的,俺们粗人哪看得懂这些蝌蚪文,客人您要相中了给个合适的价格!" 金小宇摩挲着《远东情报站》磨损的书脊,俄文铅字下隐约透出钢笔批注的痕迹。 “五块钱,这两本我都要了。”金小宇开出了价码。 老头露出为难的神色:“那不成,我不如去卖废纸了,两本最少也得给十五块钱。” “十块钱,不卖就算了。” 讨价还价时,他余光瞥见巷口的玉器摊。 刘魁的手腕上挂着一块金表,手里还拿着一块银壳怀表,正把一个皮箱推给低眉顺眼的摊主。 两人说话声压得极低,却有几个词飘进金小宇耳中:"尽早出手""老规矩给你两成利润"。 他立刻低头翻弄书页——三个月前在同个摊位,他见过刘魁倒卖关东军的军用望远镜。 那个卖玉器的摊主是刘魁的线人,这次刘魁应该弄到了好东西,找他来销赃的。 他付了钱,低着头路过玉器摊位,推着车子往回走。 金小宇把两本书小心塞进帆布包,自行车铃铛在车把上叮当作响。 春日的哈尔滨气候宜人,他骑着自行车,享受大好春光。 远处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墨绿色货车像头出笼的野兽,直奔金小宇冲了过来。 金小宇扭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大货车,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寒意。 那辆墨绿色大货车像头失控的野兽,引擎轰鸣声撕裂空气。 货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焦糊味,挡风玻璃后的司机戴着黑色口罩,眼尾有道狰狞的疤痕。 自行车被撞得支离破碎,布包甩飞出去,《密码学概论》在空中划出苍白的弧线,和那本《远东情报站》一起成了散落一地的书页。 金小宇在剧痛中被卷入车轮下,货车前轮颠簸了一下,随后后轮再次颠簸一下,没有停留,飞驰而去。 司机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后视镜里,金小宇整个胸腔已经被大货车的轮胎碾的血肉模糊,成了一片腥红的肉泥,在柏油路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很快大批警察来到这里封锁了现扬,高彬和陈青都到了。 鲁明检查完现扬,拿着那本染血的《远东情报站》回来报告:“看着像车祸,有人看到肇事的是一辆大货车,司机肇事逃逸。” 高彬冷笑道:“你真相信是车祸?他们每次发报我们都能在最短时间内赶到搜查,他们对我们是恨之入骨啊。” “看样子,像是国民党铁血暗杀团的手段,看来我们都得小心了。” 高彬接过书,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金小宇死了,我怎么向上面交代啊,你知道金小宇死了,对我们的损失有多大吗,他是电讯科的灵魂,我们的通讯工作要倒退五年!” 鲁明道:“这是旧货市扬买的,他今天去了旧货市扬,看来在那里就被人盯上了。” 高彬吩咐道:“你带人去一趟旧货市扬,查一下他在旧货市扬见了那些人,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这时候陈青开车急匆匆赶到,下了车问高彬:“什么情况,我刚去去机扬接人,回来的路上听到广播,赶紧赶过来了。” 车内下来一个金发碧眼的俄罗斯少女,二十多岁模样,瀑布般的亚麻色长发,发梢泛着柔和的暖金。 蓝色的眼眸如同贝加尔湖的湖水一样深邃,睫毛纤长浓密。 高挺的鼻梁下,是花瓣似的粉嫩嘴唇,笑时露出两颗虎牙,梨涡浅浅。 皮肤白皙细腻,修长脖颈与高挑身形,尽显优雅迷人气质。 俄罗斯女人用一口生硬的中文和高彬和鲁明打招呼:“你好,我是周乙的表妹,我叫安娜.卡列尼娜。” 两人向安娜点头示意,鲁明不解地问:“周队长,你表妹怎么是个金发碧眼的俄罗斯人?” “我祖母是俄罗斯犹太人,十月革命时流落到了哈尔滨,嫁给了我祖父续弦,成了我的后祖母,她的哥哥逃去了美国洛杉矶,安娜是他的孙女,自然是俄罗斯人。” 两人恍然大悟,鲁明揶揄道:“你祖父还挺洋气的,娶了个俄罗斯女人续弦。” 简单寒暄过后,安娜回到车里,鲁明带人去了旧货市扬,陈青和高彬又把话题转移到金小宇的车祸上来。 高彬忧心忡忡道:“这是他们的报复,今天是金小宇,说不定明天就是你和我了。” 这时候远处驶来几辆车,是保安局的车。 陈景瑜下了车,走到高彬面前道:“高科长,我们接到宪兵队加藤队长的通知,这件案子保安局接手了。” 第165章 霍尔瓦特大街 老魏听说了今晚的事,惊了一身冷汗。 “这个高彬,太可怕了,我就说应该早点除掉老邱,差点酿成大祸。” 陈青情绪有些低落,道:“明天你送孙剑悦回奉天吧,做做她的思想工作,我怕她想不开。” “好吧,其实让她离开哈尔滨也是为她好,她待在高彬眼皮子底下实在太危险了。” 陈青回到家,吃了点宵夜,洗漱睡觉。 陈青依旧躺在躺椅上,顾秋妍犹豫了一下,道:“要不你进来睡吧,偶尔睡一下椅子还行,哪能长年累月睡在椅子上,万一被人看到了麻烦就大了。” “不用了,我睡这儿也睡习惯了。” 顾秋妍还想说什么,电话响了,是刘魁打来的。 “队长,我是真的心里很难受,今天晚上的事,都是高科长安排的,我是真没想到那个老邱是个疯子。” 刘魁把事情讲了一遍,陈青装作风轻云淡道:“没事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安抚了刘魁,挂掉电话,陈青躺在躺椅上,才感到有些后怕。 没想到鲁明这么阴险,在茶馆外面安装了窃听器,万一说错什么话,可真是万劫不复。 第二天一早,陈青就来到警察厅,对高彬汇报了昨晚的事。 高彬一脸惊愕:“居然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我昨天去和加藤太君喝酒去了,不在家。” “现在老邱死了,这件事该怎么办你们处理?” 高彬道:“老邱丧心病狂,居然做出这等事,简直死有余辜,我让鲁明去处理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你太太和表姐受了惊吓,要好好安抚她们。” 高彬在演戏,陈青也在演戏,两人都知道对方在演戏,也都陪着演戏。 人生如戏,这样才能维持表面的和平。 陈青回到自己办公室,看到桌子上有一封信,打开一看,是那个犹太女人安娜表妹写的来的,她坐飞机从洛杉矶飞哈尔滨,后天上午十点到哈尔滨,希望周乙表哥能去机扬接她。 这个安娜表妹到底来哈尔滨干什么,似乎目的并不是这么简单。 陈青把信收起来,等她来了再说吧。 这时候高彬拿着一张纸急匆匆走了过来。 “电讯科金科长送来的,霍尔瓦特大街发现异常信号,附近的警察已经过去封锁,赶紧带人过去吧。” “好,我这就过去。” 陈青起身,下令所有人集合出发前往霍尔瓦特大街。 出发的时候却没看到任长春,陈青问刘魁:“任警官没来上班吗?” “报告,任警官说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了。” “行了,出发吧。” ………… 此时的任长春,正在霍尔瓦特大街一栋楼的楼顶和陈景瑜接头。 任长春揶揄道:“陈警官,为什么你们这些卧底老喜欢在天台见面。” 陈景瑜发完随后一行电报,迅收起电台天线,装在箱子里。 “让你上来多晒晒太阳,省的心理变态。” “我已经精神分裂了。”任长春不满道,“昨天晚上老邱死了,高彬通过老邱设计周乙,不过被他反杀了,鲁明告诉我的。” 然后把昨天的事讲了一遍,陈景瑜静静听着,感叹道:“周乙是个人才,可惜是红党的人。” 任长春不耐烦道:“直接说吧,找我什么事,我赶时间。” “高彬安插在保安局那个内鬼查的怎么样了?” “黄Sir,我才跟了高彬几个月,你也知道高彬那个人不好对付,我现在看到他我都心惊肉跳,你是不是想我死啊?” 陈景瑜带上墨镜,看着远处街角拐进来的两辆警车,道:“行了,这事你要抓紧,警察马上就会封锁这条街,我们赶紧走。” 任长春有些烦躁地道:“我跟你说了,干掉电讯科那个科长金小宇就没事了,你不听怪我喽!” “我今天晚上就安排人干掉他,省的每次发报都心惊胆战的,快走吧,分开走,不能让他们看到我们在一起。”陈景瑜提着箱子急匆匆下楼了。 任长春跳到隔壁的一栋楼天台,也急匆匆下楼了。 他的车就停在楼下,现在他连升三级,也有资格配车了。 任长春进了车里,发动车子,看到两辆警车开了过来,也假装刚刚赶到,熄火下车。 陈青下了车,看到任长春,明白他是来接头的,说不定电报就是他发的,也没戳破,打了个招呼:“任警官,来的挺快。” 任长春赶忙道:“我也是刚走到附近,听到广播让来霍尔瓦特大街,就直接过来了。” 陈青吩咐道:“开始干活吧,看能不能找到电台。” 鲁明和刘魁分别带着人开始对霍尔瓦特大街进行地毯式搜索,当然他们搜索的目的不仅是找电台,还找违禁品,找到直接没收,这才是他们搜查这么卖力的动力。 陈青喊住任长春:“行了,任警官你不用去了,咱们在这儿等着吧。” 陈青拿出烟,两人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任长春略带歉意道:“昨天的事情我听说了,抱歉,实在没能帮上忙。” “昨天还是要谢谢你和陈景瑜,要不是你们及时传递消息,我还识破不了高彬的阴谋。” “发报的就是陈景瑜,他让我查高彬安插在保安局的那个内鬼,这踏马怎么查!” “派人跟着高彬喽,他们一接头不就知道是谁了。” “靠,亏你想的出来,高彬这么好跟踪啊,那还不如直接干掉他。” 陈青有些郁闷地道:“不是杀过一次,没杀死吗?” “这次杀不死不代表永远杀不死,下次我把他的头砍下来,看他能不能长个新的出来。” 陈青把烟头扔掉,意味深长地道:“那只能去他的办公室找了,否则我也没有办法。” 终于警察挨家挨户搜查了霍尔瓦特大街,搜了两个小时,果然没找到电台,不过鲁明和刘魁这些人个个收获颇丰,找到不少违禁品。 刘魁提着一个大箱子,兴高采烈。 陈青好奇地问:“搞到什么好东西了?” “一箱子手表,我一看都是走私的,全给没收了。” “呵,那你发了,行了收队吧。” “嘿嘿,明天我就去黑市倒出去。” 陈青下令收队,回到警察厅,把搜查事情报告给了高彬。 陈青道:“红党的电台已经被我们缴获了,他们也好久没有发报了,看来是国民党的人。” 高彬点点头:“自从上次让那个国民党的发报员跑了,我们对于国民党的电台侦破一直没有收获,你得多和金科长沟通,说不定他会有办法。” “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你可别小瞧了金科长,他是电讯科的灵魂,他最近在研究一种精准定位方法,可以把电台坐标精确到某一栋楼,如果成功了,对于我们的敌人可是致命的。” “那行啊,我最近多去电讯科跑几趟,也学习学习。” 陈青回到自己办公室,心里挂念着孙悦剑现在是不是已经坐上了回奉天的火车。 第164章 三个人的世界太拥挤 然后老邱手中两把枪掉在地上,身子轰然倒地,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死不瞑目! 陈青松了一口气,差一点瘫软在地上,他举着枪缓缓走近老邱,确认他已经死亡后,又不解恨地补了两枪,然后才转身帮助孙悦剑和顾秋妍解开绳子。 “你……你没事吧!” 孙悦剑站起身,一巴掌甩在陈青脸上,眼泪汹涌而出,伤心欲绝地哭出声,跑出了茶馆。 顾秋妍低着头,带着一丝愧疚,对陈青道:“对……对不起!” 陈青恼火地瞪了她一眼,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陈青拉着顾秋妍出了茶馆,这里有窃听器,不能说什么。 他看到在路边伤心欲绝的孙悦剑,本想上前解释,忽然又想到电视剧中的剧情,孙悦剑被抓,惨遭酷刑。 如果能逼她离开哈尔滨,也许是好事,至少将来某一天自己不用看着她惨遭酷刑无能为力吧。 让她留在哈尔滨,在高彬和鲁明眼皮子底下生活,毕竟太危险了。 他的脚步停住,对着孙悦剑冷冷道:“对不起,我不能看着秋妍出事。” “那你就可以看着我被人杀死是吧,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已经爱上她了,如果是,我不会再妨碍你们,我明天就离开哈尔滨,不会再回来了。” “还是先回家再说吧!” “说啊,你是不是爱上她了!”孙悦剑几乎是用尽全力吼了出来。 “是的,我爱上她了!”陈青表情冷漠,心已经被搅碎成了渣。 孙悦剑不再说什么,她终于彻底绝望了,默默地上车坐在后座。 顾秋妍眼中喜悦的光芒一闪而逝,也默默低着头上了车,挨的那一巴掌,似乎也甜蜜起来。 陈青开车把孙悦剑送回租的小院,一路上三人都沉默不语,本来孙悦剑还憧憬着一家三口能在这里过几年安静日子,现在一切都成了心碎的回忆。 她低着头走进院子,狠狠关上门,把那个变了心的男人关在门外。 陈青叹了口气,开车带着顾秋妍回家。 顾秋妍道:“对不起,我不该回来的,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陈青几乎是咆哮出来:“为什么要给高彬打电话,无端引起他怀疑,你还想害死多少人,这是高彬的圈套,你可知道今天稍有差池我们三个都要死在这里。” “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我当时只是一时冲动………” “算了,我也懒得说你了,回来就在哈尔滨好好待着吧。”陈青心乱如麻,但也知道暂时还需要顾秋妍留在自己身边,以打消高彬的怀疑。 …………… 此时离同福茶馆不远的一间房间内,放着窃听设备和录音设备。 高彬,鲁明,还有刘魁三人都带着耳机听着同福茶馆发生的一切。 老邱回来高彬就已经见过他了,老邱说周乙是红党,当时高彬根本不相信老邱,就让他拿出证据来。 可是老邱根本拿不出证据,高彬怀疑他和刘瑛都是红党派过来的间谍,就让陈青监视他。 老邱一直被盯了两个月,最后逼急了,就让盯梢的鲁明转告高彬,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能让周乙原形毕露。 高彬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于是就有了这次绑架。 自从顾秋妍上了车就被盯上了,鲁明在哈尔滨火车站直接绑架了顾秋妍,带到了同福茶馆。 同时刘魁也在孙悦剑去火车站的路上绑架了她。 虽然刘魁觉得高彬这样做太下作,但是他也不敢违抗高彬的命令。 高彬兴致勃勃地等着老邱如何揭穿周乙的身份,没想到却听到了老邱拙劣的表演。 他根本不是周乙的对手,周乙从头到尾滴水不漏,特别是老邱说高科长根本不会来的时候,高彬恼火的想杀人。 老邱一句话就把他卖了,周乙这么聪明,肯定猜到了他就是这件事的幕后主谋。 拙劣的老邱啊,你让我以后怎么和周队长相处嘛,周乙要是知道我策划绑架他老婆和情人,就算不会报复我也会心存芥蒂的! 终于三人都走出了茶馆,耳机里没了声音,刘魁恼火地把耳机扔在桌子上:“现在可以证明周队长是无辜的吧,没事我先下班了。” 鲁明却让他闭嘴,打开了另外一个窃听装置的开关。 “好戏才刚开始,我在门外面也装了窃听器,这时候是他们最放松的时候,一定会说真话。” 高彬向鲁明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仔细听三人出了茶馆会说什么。 连刘魁也带着好奇地重新戴上耳机,听门外三人的谈话。 “说啊,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是,我爱上她了!” 原来是一出狗血三角爱情剧,刘魁恼火地把耳机再次摘下来扔在桌子上。 “这样窥探别人的私生活有违我的道德准则!” 鲁明却有些兴致勃勃:“看来周队长更爱原配,果然三个人的世界还是太拥挤。” 陈青还不知道自己阴差阳错又在悬崖边缘走了一遭,万一三人谁说错一句话今晚三个人就会被高彬抓进特务科的监狱。 高彬摘下耳机,若有所思道:“你没有觉得这三个人的关系有些奇怪吗?” 鲁明耸耸肩:“本来三个人在一起就很不正常!” “我怎么觉得这个孙悦剑更像原配,你想一下,她要是小三,怎么会当着原配说出这么理直气壮的话?” 鲁明带着一丝兴奋,问:“你是在怀疑周队长?” 高彬一本正经道:“倒不是怀疑他,我只是想探讨一下人类的感情纠葛和爱情三角理论,至于周队长的问题,就是他应对的太完美了,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鲁明道:“会不会他早已知道了我们在试探他?” “不排除这种可能。”高彬依旧是那副怀疑一切的表情。 刘魁恼火地打断他:“科长,老邱应该死了,他的尸体怎么办?” 高彬道:“你带人去把尸体处理掉,找找看有没有茶馆的房契,反正茶馆也没人要了,赶紧卖了给兄弟们发福利。” 鲁明赶忙道:“我去吧,说不定能搜出有用的东西。” 他是奔着钱去的,看茶馆里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刘魁很不耻鲁明这副嘴脸,站起身哼了一声:“那你去吧,我先下班了。” 高彬叮嘱刘魁:“这件事要保密,知道见了周队长怎么说吧!” “嗯,知道了!”刘魁应了一声,直接走了。 鲁明带人处理了老邱的尸体,把茶馆仔细搜索了一遍,找到了刘瑛的一些金银首饰和一些私房钱。 最后他连老邱嘴里的金牙都没放过,用刀子撬了下来。 老邱被定性为红党间谍,拉走火化了。 高彬回到家,已经半夜了,高太太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那个周队长打电话找你,好像有急事。” “知道了,太晚了,明天到警察厅再问他什么事吧。” 至少排除了对周乙的怀疑,让他可以睡个好觉了。 可是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了。 第163章 胆小鬼游戏 如果联系老魏,很可能自己和老魏都会暴露,这次只能靠自己了。 终于快下班的时候,任长春回来了,洗好了车加满了油,把钥匙和一个纸条给他。 陈青看完,马上烧掉。 纸条上写着保安局也无能为力。 陈青挥挥手,让任长春离开,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按部就班的处理文件,没有表现任何异常。 顾秋妍坐的火车晚上八点到哈尔滨,他要去接她。 下了班,陈青开车出了警察厅的门,在市内转悠了几圈,发现并没有人跟踪自己。 他想要联系老魏,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七点的时候,他开车去了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在出站口一直等到八点,乘客纷纷下车,陈青等到八点半,却没等到顾秋妍出来。 难道顾秋妍没有坐这趟车回来,还是她出事了? 陈青一直等到九点,还是没等到顾秋妍,只好开车回家了。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顾秋妍出事了。 吃完饭,陈青刚躺在床上,电话铃声响起。 他接通电话,电话里响起老邱的声音。 “周队长,你好!” 陈青故作轻松道:“老邱啊,这么晚了,有事吗?” “别跟我装了,顾秋妍和孙悦剑都在我手上,如果不想你那个真老婆和假老婆都死掉的话,马上来同福客栈。 陈青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出事了。 不过还是假装听不懂老邱在说什么,假装恼怒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意思,老邱,你是不是疯了。” “他们都在我手里,我给你十五分钟,如果不来的话,你真老婆孙剑悦和假老婆顾秋妍都会死掉。” 电话啪的一声挂断了,陈青明白,这是老邱设的局,他抓了顾秋妍和孙剑悦,然后会以他们的性命要挟自己去和他对质,说不定现扬早已安装了窃听器,高彬能听的清清楚楚。 如果到了同福客栈,自己或者顾秋妍,孙剑悦有一人说错了话,三人都会万劫不复。 怪不得一直没人跟踪自己,原来是早已设计好了一切,根本没必要跟踪。 陈青如坠冰窟,现在他再次被逼到了悬崖边缘,这次是高彬布置好的杀局,他不去也得去。 他大脑快速运转,很快拿起电话给高彬家拨了过去。 不过接电话的是高太太,她说高科长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又分别给鲁明和刘魁家里拨了过去,得到的是一样的回答。 他确定这是高彬设的鸿门宴,同福客栈已经张开血盆大口等着他上门。 他本来想给任长春拨过去,不过任长春家里并没有电话,只能无奈放弃。 他看了一下表,老邱只给他十五分钟,他马上下了楼,开上车直奔同福客栈。 如果自己不做任何事情,十五分钟勉强赶到,老邱这样做就是让他不能做任何准备工作。 他甚至没有通知老魏,高彬应该早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如果老魏去了也是自投罗网。 只能期盼奇迹的出现了。 陈青检查好自己的配枪,别在腰间,走进了同福客栈。 夜色如墨,同福茶馆屋檐下的铜铃在穿堂风里摇晃,发出细碎而不祥的声响。 陈青目光如炬,扫过茶馆内的每一个角落。 老邱看似随意摆放的物件,实则暗藏玄机,窃听器定就藏在其中。 他知道,此刻高彬等人正躲在窃听器的另一头,说不定高彬那双阴冷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这里,稍有不慎,便是死期。 顾秋妍和孙剑悦都被五花大绑,塞住了嘴,坐在凳子上。 老邱倚在八仙桌边,手中的枪顶在了顾秋妍脑袋上,目光阴冷地盯着走进来的陈青。 顾秋妍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少脸上看不出什么伤痕,孙剑悦一脸焦急地冲他摇头,示意他快走。 能跟踪并抓到这两人,老邱一个人肯定办不到,这里一定有鲁明和刘魁的功劳。 “老邱,你疯了,抓我老婆和我表姐干什么?”陈青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愤怒。 “周队长,来的挺准时,你老实交代,我老婆怎么死的?”老邱目光阴狠地盯着陈青。 陈青毫不犹豫举起枪,指向老邱:“我踏马怎么知道你老婆是谁,她死不死关我什么事,你抓我老婆和我表姐什么意思?” “别他妈装糊涂,我老婆就是刘瑛,也就是这个茶馆的主人,她被诬陷成红党,一定是你干的,把枪放下,你不怕我一紧张杀了她吗?”老邱恶狠狠道。 陈青手中的枪纹丝不动,冷笑道:“来啊,开枪啊,你只有开一枪的机会,你开枪啊,我一定能先打死你。” 老邱也不是吓大的,又拿出一把枪,顶在孙剑悦头上,恶狠狠道:“好啊,谁不开枪谁是胆小鬼,我老婆被你害死了,我杀你两个老婆也算赚了。” “老邱,你把我说糊涂了,我踏马都不认识你老婆,怎么会杀她,你怕是找错人了吧。” “我老婆根本不是红党,而你才是红党,她怎么可能跑去帮红党发报,她胆子这么小,怎么可能跳崖,所以她一定是被你害死丢到悬崖下面去的。” 陈青吼道:“我踏马怎么知道,这件事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劝你赶紧放了我老婆,我已经打电话让高科长带人来了,很快这里就会布下天罗地网,你敢胡来,绝对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老周冷笑道:“王八蛋,少唬我了,高科长根本不会来,这样好了,咱们做个交易,告诉我我女儿在哪里,我可以放了你老婆,一个换两个,你赚了,你再给我拿一万块大洋,我马上离开哈尔滨再也不回来了,怎么样!” “老邱,我怎么知道你女儿是谁,你女儿不见了关我什么事?”周乙语气沉稳,缓步向前,试图拖延时间,“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你要钱的话,我马上想办法帮你筹钱。” 陈青回答的滴水不漏,老邱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他把目光转向顾秋妍和孙悦剑。 只要能撬开她们两个的口,一样能置陈青于死地。 老邱拿掉二人口中的布,咬牙切齿对二人道:“周队长什么都不肯交代,我必须给他一点警告,从你们两个选一个杀掉,你们谁甘愿为了周队长去死,我就放了另一个。” 两人同时看向陈青,都没有开口说话。 倒不是两人怕死,而是老邱说的话有问题,自己心甘情愿去死,便宜了情敌和周乙在一起,脑子有坑吧。 老邱还以为二人怕了,张狂地大笑起来:“这样好了,只要你们说出对方是红党的证据,我马上放了她,怎么样,公平吧。” 孙剑悦依旧沉默,她是不会出卖自己同志求生的,顾秋妍看向陈青,眼神却犹豫起来,陈青心中勃然大怒,她要真说出孙悦剑是红党的证据,三个人都要死。 他右手拿着枪,左手在裤管敲出摩斯密码:这里有窃听器,千万不要说,不然我们都要死。 顾秋妍犹疑的眼神,果然安静了下来,也选择闭口不言。 “周队长可以啊,既然两个女人都不肯说,那只好我来决定了。” 他右手枪口顶着顾秋妍的脑袋,左手的枪口在两人脑袋上跳来跳去。 “挑!兵!挑!将!看!谁!是!我!的!好!兵!好!将。” 最后枪口停在顾秋妍脑袋上,老邱张狂的大笑起来:“顾女士,就是你了,不好意思,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老邱说完就要扣动扳机。 “不要!”陈青焦急地大喊,“放了她,我什么都答应你!” 万一这个疯子一枪杀了顾秋妍,自己岂不是任务失败,要死在这里了。 “哈哈哈哈,看来你还是更爱这个假老婆。”老邱把枪口挪到孙悦剑脑袋上,“那只能和亲爱的孙女士说拜拜了!” 孙剑悦最后看了一眼陈青,陈青并没有说话,看来他已经做出选择了。 孙剑悦眼中透着失望,悲伤,一行清泪缓缓流出来,她没想到最后关头陈青还是会选择顾秋妍,她闭上眼睛,决绝地等死。 “砰!” 枪声响起………… 第162章 高彬的算计 陈青看完跟踪记录,道:“看来他是真准备走了。” “不过昨天我们发现另一组人也在盯着老邱,是保安局的人。” 陈青不知道保安局为何要盯着老邱,想来应该是陈景瑜干的。 “行了,继续盯着吧,高科长让盯着就盯着呗。” 一连一个月,老邱都呆在同福茶馆,每天除了吃饭买烟,都呆在同福茶馆里面,慢慢的鲁明对他的盯梢也开始懈怠了,高彬也很少过问老邱的事。 时间进入三月份,发生了一件大事。 1939年3月19日,抗联第八军军长谢文东带24名部属,到依兰土城子投降了日军,第八军土崩瓦解。 投降后,即去“新京”(长春)向日本关东军和伪满政府当局“忏悔谢罪”。 日伪把谢文东在“新京”的谢罪忏悔活动,拍成纪录片,到处放映,以扩大宣传奴才哲学。从此,谢文东心甘情愿地当了汉奸。 这件事的影响非常恶劣,经常和抗联第八军联系的联络点被谢文东出卖暴露,佳木斯大批联络站被破坏。 这让陈青和老魏非常紧张,马上切断了和佳木斯方面的联络,同时做好撤退的准备。 所幸顾秋妍并没有和山上联系过,她所在的屯子并没有暴露。 不过顾秋妍已经感到了危险,佳木斯她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这一天晚上,陈青和孙悦剑刚睡下,电话响了。 陈青接通电话,是顾秋妍打来的,她说明天要来哈尔滨。 这件事陈青一直拖拖拉拉不想她回来,不过既然她要来,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让她明天回来。 陈青和孙悦剑说了这件事,孙悦剑非常无奈,只好明天搬家。 第二天陈青直接没有去上班,帮着孙悦剑搬到了新家,搬完家,孙悦剑要回奉天接儿子,陈青把她送上火车然后回到警察厅。 陈青来到警察厅,任长春着急忙慌来找他:“队长,不好了,鲁股长那里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最近一直在跟的那个老邱,失踪了。” “什么,这么多人跟着还能把人跟丢,鲁明干什么吃的?” 他赶忙去找高彬,看到高彬一脸郁闷。 “科长,这个老邱失踪了,现在怎么办?” “前几天他打电话给我,问我调到新京的报告批下来没有,其实已经批下来了,一直在我这儿压着,在没彻底搞明白他的身份之前,我还不想让他离开,你想一下,万一他是红党的间谍,他到了新京岂不是埋一颗雷在那里。” “那现在怎么办?” “也是我大意了,他在同福茶馆一个月没出门,谁能想到他突然不见了。” 陈青道:“我带人去找吧,要不直接做掉他算了。” 高彬满脸阴郁地盯着他,道:“找什么找,到了该出现的时候,他会出现的。” 陈青心里咯噔一下,似乎老邱的失踪,并不是这么简单。 陈青回到办公室,仔细琢磨高彬的话,他这话里似乎有深意,眼神里对自己的怀疑不加掩饰。 难道说,老邱已经向高彬出卖了自己,但是没有任何证据,高彬并不相信他。 于是两人达成条件,只要老邱能证明自己是红党,高彬就放他离开。 老邱的失踪,很有可能是高彬故意安排,他在做一个局,等着自己钻。 这个想法让陈青毛骨悚然,如果说刚开始老邱对高彬说自己是红党,高彬不相信,这很正常。 那高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自己? 应该是老邱的话再加上自己一直拖着没去接顾秋妍,让高彬对自己起了疑心。 该死的顾秋妍,没事给高彬打电话告自己状,这是要害死自己。 这个女人太自私了,一个精致利己主义者,害死了这么多人,还是没有一点改变。 偏偏主线任务是保护她活着到日本人投降,这让陈青无可奈何。 当然这只是他的推测,不过就算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得小心提防,做好应对。 必须马上找到老邱干掉他,这件事自己不能做,也没办法联系老魏,说不定高彬正在监视自己,而且老魏也不一定能找到老邱。 只能请陈景瑜帮忙了,鲁明跟丢很有可能是高彬的授意,不过陈景瑜那边不应该跟丢吧。 他再次喊来任长春,把车钥匙递给他道:“我太太晚上可能回来,我估计要去接她,你帮我去把我的车洗一下加满油。” 说完递给他一张钱,钱里面夹了一张纸条。 任长春答应一声,接过车钥匙和钱,赶忙开车出去了。 他拿出那张钱里夹着的纸条,看到上面写着:“马上联系陈景瑜,想办法除掉老邱,十万火急。” 任长春大概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找了个电话亭,把车停在路边,拨通了陈景瑜办公室的电话。 害怕有人偷听,用的都是暗语,不过陈景瑜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周乙遇到了危险,必须除掉老邱。 你个红党求到我这里来了,为什么不找你们自己人。 算了,都是抗日的,还是帮一把算了,他和老邱前世也是有恩怨的,他上上一世就是被韩琛的人从天台上丢下来摔死的,这个仇得报! 他马上打电话联系自己手下盯梢的人,问老邱的下落。 “科长,我们本来盯的好好的,被警察厅的那个鲁明开车撞了,现在还在处理车祸,那个老邱早就跑了,我们本来准备去追的,被鲁明拉着不让走,非说我们撞了他。” 陈景瑜挂了电话,看来是高彬想要设计周乙,这时候自己要不要再插手? 他思考了一会儿,拨通了陈青办公室的电话。 陈景瑜气势汹汹道:“周科长,你手下那个鲁明怎么回事,明明是他开车撞了我们保安局的车,反而说我们撞了他,还讲不讲理了。” 陈青一愣,随后明白了怎么回事,马上道歉:“抱歉,我还不了解情况,要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绝对负全责!” “行了,就这样吧,都是为了公事,你们警察厅搞什么飞机,害的我们跟的人也跟丢了!”陈景瑜气哼哼地挂了电话。 陈青马上明白,自己的推测是对的,高彬故意放跑了老邱,让他来设计自己。 这个老邱到底会怎么做?他又会躲在哪里? 要知道,他女儿还在自己手里,难道不要自己女儿的命了? 第161章 作死的顾秋妍 陈青给了刘妈结了工钱,又发了个大红包,顶上她一年的工钱了,算是给她双倍工钱,刘妈千恩万谢,回乡下老家过年去了。 陈青和孙悦剑秘密回了奉天,把顾秋妍的衣服打包好寄给了顾秋妍,又给她汇了一大笔钱,老魏的意思是不让她回来了,陈青也希望顾秋妍能老老实实呆在后方,不要出什么事。 他和孙悦剑秘密回了奉天,在孙悦剑的娘家和周乙的儿子一家人过了个团圆年。 临走前他让春三派人盯着老邱,有任何风吹草动必须曝光我给他。 一个月的新年假期过去,警察厅再次开工大吉。 高彬开了特务科第一次会议,兴高采烈地宣布:“任警官杀了抗联的军长,功勋卓著,警衔连升三级,由警尉补升为警正,奖励现金一万块。” 众人热烈鼓掌,鲁明酸溜溜道:“长春,这次你可得请客。” 任长春赶忙道:“没问题,晚上我请大家去马迭尔西餐厅。” 开完会,高彬让陈青留下,有些兴奋道:“我已经接到消息,山上那支抗联已经销声匿迹,听说得了大规模传染病,看来毒刺计划大获成功。” “希望如此吧,说明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高彬道:“让你盯着的老邱现在什么情况?” “我让春三派人在医院门口摆了个烟摊,然后每天定时打探病房的情况,目前没什么动静。” 高彬脸色一变,道:“春三派的人太不靠谱了吧,那个烟摊早被老邱掀了,老邱去找白厅长告状了,说我不信任他,派人天天盯着他,他还打报告要申请调走去新京。” 陈青有些郁闷道:“这是我的疏忽,他们确实不是专业的,我这就让鲁明带人亲自盯着。” “还有一件事,本来我不该说的,不过我还是不得不说。” “什么事?” “有人向我反映,说你抛弃发妻,把她赶回了娘家,把你那个在外面养的小三带回了家,过年还去了小三家,这件事本来是你的私事,我不该提的,不过厅里也是议论纷纷,影响很不好,所以我得提醒你一下。” 陈青有些恼火,问:“是谁说的,这是造谣,我非撕烂他的嘴不可,那是我表姐,她在我家住了几天而已。” 高彬语重心长道:“你也不要问是谁说的,也别说急着否认,是不是表姐你自己最清楚,当然了我也不会管你的私事,不过你毕竟是特务科的领导,要注意影响。” 陈青郁闷无比,只好敷衍道:“这个……不过是夫妻间拌了两句嘴,她一气之下回娘家了,我几天我就把她接回来。” “行了,你自己的私事自己处理好就行了,派人盯紧了这个老邱,我怀疑他想要跑路。” “实在不行,干掉算了,我总觉得这个老邱留着会是隐患,你想一下,刘瑛是他的妻子,他会不会报复。” 高彬哼了一声:“哪有这么简单,他不仅是我的密探,还是特高课的密探,盯死了他,只要发现他是红党的证据,马上抓起来。” 这踏马还需要证据吗,不知道高彬又在打什么主意。 陈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想着谁会告自己的刁状,难道是鲁明,他没有理由放假了还盯着自己吧。 陈青甚至怀疑是刘妈,如果刘妈是高彬的人,那太可怕了。 不过想想又不可能,如果刘妈是高彬的人,他没必要为了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暴露自己这么重要的棋子。 陈青感到,自己也开始疑神疑鬼了。 他喊来了鲁明,吩咐他去盯着老邱,他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最近厅里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特别是关于我的?” 鲁明矢口否认:“没有,谁敢传你的闲话,活腻了吧!” “行了,你去忙吧,记住千万别让老邱跑了!” 等到鲁明离开,陈青又分别喊来了刘魁和任长春,问了同样的问题。 两人也是矢口否认有任何关于自己的传言。 陈青疑惑起来,这事到底是谁告诉高彬的,难道高彬一直派人盯着自己? 算了,还是找老魏商议一下吧,看来只能把顾秋妍接回来了,也不知道她的伤好了没有。 下了班,陈青来到约好的陕西面馆,见到了老魏。 老魏依旧嗦着面,陈青吃着羊肉泡馍,加上满满一大勺辣子。 “我被人盯上了,有人向高彬举报我在家里养小三,把原配赶回娘家,过年还去小三家过,你说警察厅谁她妈过年还盯着我?” 老魏抬起头,道:“正要和你说这事,顾秋妍过年给我打电话,说想回来,佳木斯乡下的日子太苦了,我没同意。” 陈青哼了一声:“这个害人精,让她回莫斯科呗,她为苏联立了大功,回去日子一定很舒服。” “哪有那么简单,她在佳木斯我们虽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不过她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之中,年初一那一天,她去了镇上赶庙会,和一个苏联人接头,聊了大概十分钟,然后她还在镇上打了几个电话,佳木斯电信局那边有我们的同志,查了她打出的号码,有一个是哈尔滨的。” 老魏说完,拿出了一张纸,上面抄着几个电话号码。 陈青接过那张纸,仔细看了一遍电话号码,随后他终于愤怒了,重重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她打的这个哈尔滨的电话,是高彬家里的,我明白了,跟高彬告状的人,是顾秋妍。” 老魏也明白过来了:“那天和她接头的应该是苏联安全部的人,可能她也是想回莫斯科的,但是苏联那边不同意,因为回去后她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苏联还是想让她回到你身边,她就自作聪明给高彬打了电话,告了你的状,说你为了小三把她赶回娘家了。” 陈青有些崩溃:“她这是在找死,万一高彬通过电话查到她在的那户人家,她估计就会暴露了。” “暴露倒不至于,她顶替的就是那家人的女儿,是我们的人,原来那个顾秋妍三年前就死了。” 陈青叹了口气道:“现在也没有办法了,高彬让我把她接回来,如果一直不接回来高彬肯定会怀疑我,找个时间还是把她接回来吧。” 老魏问:“孙剑悦那边怎么办?” 陈青道:“我在郊区租了套小院,让她和孩子搬过去吧,家乔也该上学了,正好附近就有小学。” 老魏有些担心道:“这样孙悦剑就在敌人眼皮子底下了,你要想清楚这件事。” “那也没办法,过一段时间找个借口让孙悦剑走吧,最好到后方去。” 陈青有一种想要扇顾秋妍几巴掌的冲动,要不是为了系统任务,早干掉她了! 第160章 顶级心理博弈 任长春把自己和高彬的对话讲了一遍,只说高彬发现了自己话中的漏洞,并没有说高彬被自己设计的事。 陈青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把你到山上发生的事讲一遍。” “你们的人应该都告诉你了。” “我想听你再讲一遍。” 任长春无奈,把上山发生的事,和在关卡和老邱待了两天的事讲了一遍,当然隐瞒了老邱是韩琛的事。 “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等到了医院知道该怎么说吧。” “嗯,明白,不过陈景瑜说高彬在保安局安插了有人,希望你能查一下。” “有机会我会留意的。” 陈青和任长春来到医院,在一个特制的病房内见到了老邱。 老邱确实被冻伤了,零下几十度的冰水,也不知道怎么就活下来了。 东北确实有一些零下几十度不结冰的不冻河,陈青也不懂什么原理,反正老邱这次没有死。 任长春见了老邱,赶忙一脸关切走过去:“老邱,这是咋了,咋冻成这样?” 老邱躺在床上不能动,答道:“别提了,被人追杀,我估计是山上的人。” 任长春赶忙介绍道:“这是我们特务科的周队长,专程来看你了。” “周队长好,我只能躺着跟你说话了!”老邱看着周乙,并不惊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辛苦了,好好养伤,躺着别动就好,我是奉高科长之命,来问你一些情况!” 任长春赶紧拿出笔记本和笔来记录。 “周队长想了解什么情况?” 陈青直接问:“抗联在山上都用什么传递情报?” “用信鸽,还有发报机,有很多机密情况,警察厅的人都不一定知道,山上就知道了。” 陈青皱着眉头道:“你的意思是,警察厅内部有红党的人?” 老邱心中暗骂,这个人不就是你吗,不过他要是敢说出来,相信自己不能活着出这个医院,而且高彬似乎很不相信自己,特务科可没有一个好相与的,他现在可不敢这么说,先活着出去再说吧。 老邱答道:“嗯,可以这样说。” 陈青转头对任长春道:“这个情况很重要,记下来,回去汇报给高科长。” 然后转头对老邱道:“你现在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了,写一份书面材料,要是不方便,我派个人过来帮你记录。” “是,谢谢周队长。” “你这还需要什么,生活上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你是警察厅的功臣嘛!” “没有什么要提的,这里很好,能活下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就好,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诉医院。” 陈青带着任长春离开,回去的路上,任长春忽然道:“周队长,谢谢你,我去山上的这段时间,只有你去我家看我父母,还给他们钱。” “这是应该的,总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吧。” “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警察厅只是我的一份工作,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陈青看了他一眼,这个任长春上一世一定缺少家庭的温暖,所以这一世才会这么重视他的家人。 “过几天就过年放假了,好好陪陪家人吧。” 回到警察厅,陈青带着任长春把事情汇报给高彬。 高彬仔细看完报告,忽然问:“你没跟他提刘瑛的事?” 陈青一愣,皱着眉道:“没啊,难道这个老邱和刘瑛有什么关系?” 高彬道:“你有所不知,老邱就是刘瑛的丈夫,他们有个八岁的女儿,不过在老邱上山之前他们就离婚了,孩子给了刘瑛,现在刘瑛死了,证实就是郭曼,他们的孩子也失踪了,看来老邱还不知道这件事。” 高彬盯着二人,两人不约而同露出早已练习数遍的震惊的表情。 不愧是顶级特工,早就预判到了高彬会来这一手,然后观察两人的反应。 高彬突然爆出这个消息,如果两人早就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对这件事感到震惊,这样细微的破绽会被高彬观察到,然后会被怀疑,被全方位调查。 不过两人的表情让高彬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他有些失望,同时有些欣慰,暂时可以排除两人的嫌疑。 高彬继续道:“这件事我谁都没说过,我告诉你们,就是要你们两个来调查这个老邱,刘瑛有问题,老邱有没有问题,这是个大大的问号。” 陈青皱着眉道:“你说刘瑛是红党的间谍,同时又是你的线人,如果刘瑛和老邱是夫妻,那么老邱会不会也是红党派过来的间谍,我现在脑子有点乱,得让我捋捋?” 任长春也是一脸迷惑,似乎还在消化两人之间的关系。 高彬道:“我的很多消息都是刘瑛提供的,结果她一直在骗我,被人耍了这么多年,耻辱啊,所以我对老邱是不信任的。” 陈青问:“如果发现老邱不是红党间谍怎么办?” 高彬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任长春:“任警官,你觉得该怎么办!” 任长春道:“不管他是不是,我觉得干掉他是没错的。” “有进步,谈谈你对老邱的看法。” “我不喜欢这个人,满嘴谎话,而且我怀疑他被抗联策反了,这个人不值得信任。” “有证据吗?” “没有,他在山上想杀我来着,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高彬哈哈大笑:“你很诚实,不过多少带着个人情绪,老邱死不死轻于鸿毛,现在的重点是警察厅内部有个红党的间谍,能不能通过老邱把他挖出来?” 任长春道:“拉过来大刑伺候呗,我就不信他不说。” 高彬摇摇头:“刑讯是失败的手段,红党的骨头特别硬,咱们以前抓了那么多,一个都没审出来,而且这个人在警察厅很多年了,老邱也不一定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我要求你们监视老邱的时候要细心,看能不能找到一个线头,哪怕是这个奸细的一点点线索,都是最大的胜利。” 陈青也沉思起来,看来警察厅除了自己,还有另一个红党间谍存在,这个人的身份很特殊,保密级别一定是最高级的,老魏应该都不知道。 或许是某个高人多年前下的一步闲棋冷子,延安那位执棋者,最擅长烧冷灶,放长线了。 陈青道:“好,我这就安排对老邱的24小时盯梢。” 高彬道:“不用这么急,他暂时还出不了医院,有人盯着,等他出院开始盯梢,估计那时候已经是年后了。” 最后高彬对任长春语重心长道:“诚实是很好的品质,不过并不适合这份工作,在这里要学会闭嘴才能活的长久。” “是,我明白了!”任长春再次诚惶诚恐, 高彬开始了他的谆谆教导:“年轻人能提出自己的想法本身就难能可贵,但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什么情况都要考虑到,今天早上想到的事情到了晚上你就会觉得很愚蠢,到了明天早上你又可能觉得昨天早上的事情英明伟大,今天他可能是你的朋友,明天有可能,而且非常有可能成为你的敌人。” 陈青和任长春离开高彬的办公室,长长出了一口气,面对高彬这种对手,真是每一个呼吸都需要演技,稍有差池,死无葬身之地。 看到鲁明和刘魁走了进去,相信高彬也会用这一招试探这两个人。 这个高彬,真是要把怀疑一切贯彻到底。 第159章 任长春归来 高彬让他去见老邱并不单纯是让他试探老邱,还是想通过老邱试探自己。 病房可能会安装窃听器之类的,高彬对自己并不放心。 而且他怀疑高彬已经见过老邱了,不然不可能他自己不见老邱,让自己去。 不过高彬见了老邱应该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老邱也没有卖掉自己,不然自己早被抓了。 ………… 终于任长春回来上班了,直接去找高彬报到。 “任警官平安归来,是我们特务科的荣耀,我马上为你请功。” “谢谢科长,长春不辱使命,还要多谢科长栽培。” “讲一讲你上山的过程吧!” 任长春把从上山到回来的事情讲了一遍,他琢磨了一晚上,确认没有什么漏洞。 高彬静静地听着,等他讲完了,忽然问道:“你是说你和老邱在松花江面上就分开了?当时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当时他急着回哈尔滨,我急着回家,我们就分开了,当时江面上并没有什么人。” “老邱出事了,有人追杀他,掉到了大坝下面,幸好被守大坝的关东军救了,现在在医院躺着。” “什么,我们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我是真不知道这事。”任长春一脸的惊愕。 高彬摆摆手:“这跟你没关系,这是你离开后发生的事,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我不清楚,会不会是山上的抗联干的,想要杀人灭口?” 高彬目光灼灼盯着他道:“有这种可能,你刚才说你偷听到了抗联第五军军长和政委的谈话,他们要追杀你,你杀了抗联第五军的军长,然后逃下山是吗。” “是的,是我杀的抗联第五军军长,他们正在商议假投降骗关东军的物资和弹药补给,然后再回山上去,我躲在床底下,那个李队长发现了我拿出枪要杀我,我眼疾手快抢了他的枪,杀了那个军长,然后那个政委吓跑了,我就一路跑下了山。” 高彬盯着他良久,让任长春心里直发毛,心虚地低下头。 “你在撒谎!”高彬的话如同一道炸雷让任长春心里一颤。 “我……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没有人能逃过我的眼睛,你在诉说的过程一直都很镇定,但是你说到杀李军长的时候刻意避开我的眼睛,说明你心虚了,还有一点,一个抗联的军长,哪有那么容易让你抢走枪。” “科长………我……我也是立功心切。” “当时的情况应该是你躲在了床底下,那个周政委和李军长起了争执,周政委杀了李军长抢了兵权,掌控了抗联,全程跟你没关系,然后你找机会逃跑了对不对。” “科长……对不起,当时他们起了争执,确实是李军长说要投降骗物资,周政委坚决不同意,说投降了就是汉奸,忘了当年马占山假投降的事了吗,被全国老百姓唾骂,组织上也不会再相信他们,万一日本人发现了自己的队伍会全军覆没,两人起了争执,越吵越激烈,李军长摸出了枪,谁知道周政委先开了枪杀了李军长,我躲在床下快吓死了。” 任长春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没关系,我会向上面报告,李军长就是你杀的,上面也需要这样宣传。” “科长……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说是就是,老邱是李军长的嫡系,抗联起了内讧,周政委杀了李军长,他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肯定要逃下山,这样就说的通了。” 高彬被自己的推理折服,又为自己的观察入微沾沾自喜。 任长春一个新兵蛋子,抢枪杀一个抗联的军长根本就是天方夜谈。 不过他还是会报上去任长春杀了李军长,鬼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日本人也不可能上山核实吧,这样说不仅是任长春的功劳,更是特务科运筹帷幄的结果,也就是自己的功劳。 任长春感激涕零,千恩万谢,就差下跪了。 高彬非常满意,自己一顿恐吓加安抚,相信这个新兵蛋子以后会对自己死心塌地。 任长春拿出一包中药,道:“这是我爹上山采的鬼针草,治高血压的,还请科长收下。” 高彬也不客气,满脸笑意道:“好好,有心了,替我谢谢你父亲。” 任长春诚惶诚恐从高彬办公室出来,脸色很快恢复到一副冰冷的模样。 刚才他和高彬的对话如果一句话一个神态错了,可能高彬就会怀疑自己,从而是全方位的调查。 他是故意卖了一个破绽让高彬怀疑自己,然后引导高彬的思维,果然高彬上当了。 不愧是上一世做了三年又三年卧底的男人,这种顶级的心理博弈,换个人今天估计就要出事了。 他回到办公室,拿了一包鹿茸去了陈青的办公室。 大领导汇报完了,还得找顶头上司汇报一次,他和周乙的对话,可能会被窃听。 任长春拿着一大包鹿茸进了陈青的办公室。 “周队长,我爹找山里的猎户买的,给嫂子补补身子。” 陈青也是满脸笑意:“这怎么好意思,快坐。” 任长春拘谨地坐下,把上山的事情又讲了一遍,当然他还是说李军长是自己杀的。 陈青似乎没有发现破绽,笑道:“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我会跟高科长说的,你跟我去医院见个人。” “什么人?” 陈青站起身道:“你见过,就是和你一起下山的老邱,他被人袭击了,我们去做个例行问话。” 两人站起身,出了办公室,直接去了医院。 高彬站在窗户口,看着两人上车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他刚刚窃听过两人在陈青办公室的对话,没听出什么问题,但是他确信特务科有个红党的内鬼。 不过他总有一个误区,这个内鬼存在很长时间了,在周乙回来之前警察厅就发生过几次泄密。 说明这个红党的内鬼在特务科很多年了,任长春刚调过来,不可能是他,周乙也是回来没几个月,也不可能是他。 如果周乙去医院见了老邱,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决定让周乙和任长春去调查这个内鬼。 当然,医院早就布置好了一切,这是对陈青的试探。 第158章 接头 这辆车他很熟悉,保安局陈景瑜的车。 任长春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看到戴着墨镜的陈景瑜。 “我该叫你陈长官还是叫你黄Sir!?” “那我该叫你任警官还是叫你27149?” 任长春没好气道:“你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万一被警察厅的人看到怎么办?” 陈景瑜递过一支烟:“这个时候他们怕是没有心情管你的事,他们还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没人会来你家,不过前两天周乙来过。” “他妈的这破任务一天也不想再干了,差一点死在山上。” “忍一下嘛,你也知道我们都是身不由己,山上什么情况?”陈景瑜问。 “总之不是太妙,那个李华堂想要投靠日本人,被我杀了。”任长春点上烟,把山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陈景瑜也把最近警察厅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你回去应该会晋升,不过那个老邱绝对不能活着回去。” “放心吧,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红党的人了,应该是去杀老邱的,他没有理由幸免。” “红党那几个废柴,还真不一定能杀的了老邱。” 任长春道:“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发现老邱就是韩琛。” 陈景瑜愣了一下,道:“还真是冤家路窄,不过他不是我们的主要敌人,让人头疼的是高彬。” 任长春无奈地一摊手:“确实头疼,他好像杀不死,这还怎么玩?” “杀的死,你记不记得那部美国电影,施瓦辛格演的,最后把那个机器人杀手放进铁浆溶液中融化掉。” “终结者2嘛,派个机器人当大boss,这还怎么玩!” 陈景瑜道:“我怀疑高彬在保安局安插了卧底,你回去后查一查到底是谁。” 任长春有些恼火,抱怨道:“我靠,我怎么查,我才刚到警察厅几天,进他办公室的资格都没有。” “你留心点就行了,我会让周乙帮忙查的。” 任长春扔掉烟头,道:“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 陈景瑜有些紧张地问:“什么坏消息?” “我好像得了精神分裂,一到晚上,就好像换了一个人。” 陈景瑜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暴露了,神经病,你上辈子就得神经病了嘛,我记得你还看过心理医生,还和那个女医生上过床。” “没有吧,你记错了吧。”任长春矢口否认。 “我想起来了,我看的那部电影那是美版,和女心理医生上床的是莱昂纳多,我给记混了。” 两人大笑起来。 陈景瑜拿出一叠钞票递给他。 任长春不满地道:“怎么这么少?” 陈景瑜语重心长道:“现在重庆日子也不好过,再说你在警察厅赚的够多了,没那么缺钱吧,人家周乙都是倒贴,你要学学人家自力更生。” “靠,这可是我拿命换的,等光复了,必须让宁先生给我补上!”任长春把钱装进口袋,不满地嘟囔道。 “放心吧,没问题,回去知道怎么说吗?” “知道,我杀了那个李军长嘛!” “高彬一定会问细节,你就说李军长和周政委正在商议假投降骗日本人的军费和补给,被你在床下听到了,你慌乱中杀了李军长,逃下山。” “我明白,我先回家了,明天再到警察厅报到。” 任长春推开车门,下了车,往家里走去,陈景瑜开车离开。 ………… 会议室,高彬面色阴沉地盯着三位手下大将。 “这件事任何人不许说出去,谁说出去,别怪我不客气。” 陈青知道,高彬一定是被郭曼是刘瑛这件事搞破防了,说明以前所有的猜测都是错的,以前的行动都建立在刘瑛给的错误情报上,这么久的努力都成了笑话。 三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 开完会,高彬让鲁明留下,吩咐道:“派人到刘瑛的茶馆盯着,看有什么人会去那里找她。” “''这个刘瑛出了事,她的同党还会去那里吗?” “不太清楚,我也只是想碰碰运气。” “好,明天我就安排人盯着!” 高彬回到办公室,有人送过来一份文件。 “关东军在松花江水坝救了一个人,他自称叫老邱,是您的人,他被人追杀,掉到了水坝下面,不过这个人大面积冻伤,已经被送到陆军医院抢救了。” 老邱,他回来了? 他是不是还不知道刘瑛的死讯,才敢回来的。 他是刘瑛的老公,不过到底是谁在追杀他? 按说红党没必要杀他,难道是国民党的人要杀他? 他现在是彻底不相信老邱了,不过也不会杀他,先搞清楚事情再说。 他拨通了陈青办公室的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你明天去一趟陆军医院,去看望一个人。” “谁?” “他叫老邱,是抗联的一个干部,我安插进去的。” “到地方问他什么问题?” “例行问话,问他山上的情况,对了,还有那个任警官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活着回来。” 高彬并没有说老邱和刘瑛的关系,陈青自然也没有问,他在想高彬是不是在利用这个老邱试探自己。 下了班,他来到和老魏接头的地点,老魏讲了今天追杀老邱的事。 陈情有些恼火,不满道:“你这样做是画蛇添足,本来高彬已经怀疑他了,就算他回来,也不会起什么作用,我甚至可以利用高彬对他的怀疑做更多文章,现在全被你搞乱了。” 老魏辩解道:“我也是担心你啊,万一他回去向高彬坦白了你的情况怎么办,山上发电报说,老邱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的。” “算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老邱一定会猜测谁在刺杀他,现在老邱在陆军医院抢救,高彬让我明天去慰问他,进行例行谈话。” 老魏自责地道:“这件事是我欠考虑了,你看能不能让高彬往国民党这方面想,比如把那个任长春卖了,就说老邱知道了任长春的真实身份,国民党迫不得已要除掉他。” “不行!”陈青没好气地否定了老魏的想法,“陈景瑜是知道我的身份的,你觉得我们经受的住他们的报复吗?” 这个老魏做事情太激进,有时候又欠缺考虑,这帮猪队友真心带不动。 为什么自己身边都是猪队友,对手个个精明的可怕。 陈青沉思良久,终于开口道:“只能说抗联内部产生了分歧,山上派人来追杀他,这件事恐怕还得任警官来说,等他回来我跟他谈吧,或者想办法让高彬认为这是抗联的苦肉计,为的就是让老邱能够打入警察厅。” 这个操作难度极大,不过高彬这人太多疑,利用这一点,还是有那么一丝可能性的。 “嗯,看你的操作了,上次顾秋妍违规发报,我已经报告上级,不会让她回来了,可能会让她回苏联,她是克格勃,我们也不能再用了,还有发报机也丢了,还要联系国外采购,估计还得一个月才能运过来。” “我知道了,这一段时间能不发报最好。” 陈青郁闷地和老魏告辞,起身回到家。 吃了饭,两人上床休息。 现在两人都不背人了,孙悦剑已经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女主人了,温存过后,和陈青商议把孩子接过来。 “你儿子过了年就该上学了,一直都是我妈在看着孩子,都不认识你这个爹了,要不过年回去我把他接回来吧。” “我在郊区租了个小院,过了年你和家乔搬过去,不远就有小学校,就让他在那里上学吧。” 孙悦剑有些失望,问:“不能住在这里吗?” “不行,你一直住在家里,风言风语一定会传到警察厅,如果引起高彬的怀疑,会很麻烦。” 孙悦剑有些生气地背过身子,抱怨道:“对嘛,在他们眼里,我才是那个小三,顾秋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陈青搂住她,安慰道:“好了,别生气了,你以为我愿意吗,这个女人害死了这么多人,跟你比差远了。” 第157章 被遗忘的时光 这也实属无奈,下这么大雪,电话线又断了也没法抢修,两人只能在关卡里喝酒睡觉。 老邱吃着一盘炒黄豆抱怨道:“这她妈的日本人吃的东西也不咋地,还不如山上能吃个野味,老子一年多都没碰过女人了,回到哈尔滨我得先去艳春里找两个窑姐睡个三天三夜。” 任长春没有接他的话,很显然任长春并没有逛过清楼。 老邱嘿嘿一笑:“小子,还没睡过女人吧,等回去哥请你怎么样?” 任长春点上一根烟,道:“没兴趣,回去我还是先回趟家,再把村头刘地主揍一顿,帮我爹出气。” 老邱道:“你小子这是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其实哈尔滨的青楼也不咋地,要说最舒服的,还得是泰国的马杀鸡,等到我从高彬手里拿到钱,就开一家泰式风情馆。” 任长春顿时来了兴趣,问:“看不出来,你还去过泰国,你就吹吧,老邱你这辈子没离开过东北吧。” “唉,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说了你也不懂。” “谁说我不懂,我读书的时候认识一个香港来的教授,他说香港就有这种泰式服务,什么马杀鸡一皇二后冰火九重天都有,他还跟我吹牛说香港有个什么洪兴十三妹的,管着一条街,都是做这个的。” “洪兴十三妹,哈哈,是不是砵兰街,那是电影,他在唬你啊小子。”老邱捂着肚子笑了一会儿,忽然明白过来了,问,“那个教授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好像叫黄志成,他是我警官学校的教官,对了他还跟我讲我他以前在香港的事,说他曾经派卧底查一个叫韩琛的,那个韩琛的老婆好像叫人弄死了,讲的有鼻子有眼,不过我们都觉得他在吹牛。” 老邱面色变的非常狰狞,咬牙切齿道:“黄志诚,告诉我这王八蛋在哪里,我一定要弄死他。” 任长春吓了一跳,赶忙道:“你怎么了,和这个黄警官有仇吗,该不会你就是他说的韩琛吧?”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告诉我这个黄志诚在哪里?” 任长春耸了耸肩道:“我也不知道,毕了业就没联系过,回去我帮你问问。” 老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可能是喝的太猛,烧刀子呛的他连连咳嗽。 老邱眼圈有些泛红,朦胧中眼前浮现一个酷似刘嘉玲的女人。 一杯接着一杯,终于老邱已经喝多了,醉倒在桌子上,嘴里喃喃道:“Mary,唔好離開我服!” 任长春摇摇头,把他扶到炕上,帮他盖上被子。 老邱搂住他的胳膊,嘴里嘟囔道:“Mary,我對唔住你,係劉建明嗰個衰人將你出賣畀倪永孝,我要殺咗佢為你報仇,仲有黃志誠,仲有嗰個反骨仔陳永仁,都要死,佢哋通通都要死!” 任长春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忽然又变的凶狠,想要掐死老邱,他和老邱的武器都被日本人收走了,只能掐死他了。 终于他还是放弃了,端起酒杯,坐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飞舞的雪花,用筷子在窗户上轻轻敲出一段旋律。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两天后,下山的路终于通了,老邱迫不及待要下山,任长春决定和他一起走。 两人绑好雪橇开始沿着依稀可见的小路下山。 两人划着雪橇一路下山,终于一路顺利来到松花江江面上,两人停下来歇一会儿抽烟。 松花江宛如一条凝固的银河横亘眼前,冰层在积雪覆盖下泛着幽幽蓝光,风掠过江面时,雪粒便如万千银蝶腾空而起,在半空织出流动的雾霭。 老邱叼着烟,看着漫无边际的雪原,兴致勃勃道:“过了松花江,再走二三十里,就到哈尔滨了。” 任长春眼底泛过一丝寒光,握紧了手中的冰镐,问:“你准备直接去找高彬吗?” “我说了,先去艳春里睡个三天三夜再说,高彬这个人太可怕,我得防着他,周乙是卧底的事别给我说漏了,我还指着他向高彬要高价,回头哥不会亏待你。” 老邱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他并不打算在哈尔滨久呆,他有老婆和女儿,准备回去找高彬弄一笔钱,然后带着老婆女儿远走高飞,找个地方苟到1945年拉倒。 任长春眯着眼睛看着远处一辆缓缓驶来的小货车,道:“放心吧,我不是多嘴的人,回去我杀了抗联那个军长的事,你也要帮我作证。” “没问题,我见了高彬绝对帮你做证。” “我家就在郊外,我们在这里分道扬镳吧,我先回家了。” 任长春说完,换了个方向,划着雪橇沿着江面往上游快速离开。 老邱点上一支烟,看着越来越近的小货车,准备侧身躲开。 谁知道小货车加快了速度,直接朝他撞了过来。 老邱大惊失色,闪身跳开,在雪地里打了个滚,爬起来划上雪橇沿着江面往下游快速划走。 车在江面上划停,车上跳下两个蒙着脸的人,手里拿着枪朝老邱拼命射击。 老邱划着雪橇,来了个蛇形走位,躲过子弹,越滑越远。 开车的正是老魏,他也蒙着脸,跳下车对两个队员喊道:“绑上雪橇,必须杀死他,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回到哈尔滨。” 老魏从车厢拿出三副雪橇冰镐,三人七手八脚绑好,也划着雪橇朝老魏追了过去。 寒风卷着雪粒劈头盖脸砸来,老邱的睫毛结满冰碴,耳畔子弹破空的尖啸声与雪橇刮擦冰面的刺耳声响成一片。 身后老魏三人呈三角队形包抄,子弹在冰面迸溅出细碎冰花,有颗子弹擦着他耳际飞过,惊得他脖颈窜起细密的麻意。 冰面愈发崎岖,碎冰堆成的雪丘像狰狞的獠牙,雪橇剧烈颠簸着,震得他双手发麻。 他扯下围巾裹住口鼻,借着暮色与雪雾的掩护,故意在冰窟旁绕出凌乱的滑行轨迹。 转过弯,前方黑黢黢的水坝如巨兽拦路,冰层断裂的裂缝在雪光下泛着幽蓝。 老邱手腕青筋暴起,拼命用冰镐剜进冰面减速,飞溅的冰屑糊了满脸。 身后追兵的呼喊声清晰可闻,老魏的咆哮穿透风雪:“他跑不了了,干掉他!” 前面是十几米高的大坝边缘,老邱划的太快已经没办法停下来,他从大坝边缘飞了出去,千钧一发之际,老邱纵身跃起,在半空拧身抓住水坝边缘凸起的冰棱。 刺骨寒意瞬间浸透掌心,他咬着牙将身体悬在坝体外侧,下方雪浪翻涌的暗流裹挟着浮冰咆哮而过。 老魏三人紧急拐弯堪堪刹住了车,摔落在雪堆里发出闷响。 老魏爬起来对准水坝边缘的老邱扣动了扳机。 “砰!”枪声从坝顶炸响,冰碴在老邱后背划出数道血痕,他的身体直接从十几米高的水坝边缘摔落下去,落进飘满浮冰的水坝底部的深潭内。 老魏抬头望见十几个戴着狗皮帽的日本兵端着刺刀从水坝旁的碉楼里冲出来。 “快走!”老魏三人划着雪橇快速离开,这个老邱一定活不下来,掉到冰河里,不摔死也得冻死了。 第156章 崩溃的高彬 老魏解释道:“在一家老乡家里找到她的,幸好遇到了一对好心的老夫妇,把她救了。” 顾秋妍一看到陈青,眼泪哗哗下来了:“周乙,对不起,给你惹这么大的麻烦。” 陈青虽然一肚子火,还是安慰道:“活着就好,不过哈尔滨不能待了,如果让人看到你一身伤,一定会有麻烦。” 老魏道:“我已经联系佳木斯那边了,待会儿就送她去火车站,佳木斯有人接,养好了伤再说。” “事不宜迟,我现在送她去火车站吧。” 老魏拿了一大包药,给顾秋妍外敷内服的,她的身体估计要调养两三个月。 顾秋妍用围巾裹住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陈青扶着她出了门,上了车。 陈青开车直奔火车站,顾秋妍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 “周乙,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陈青沉默良久,道:“你丈夫也牺牲了,用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 “我对不起老张家,他和他弟弟都被我害死了,孩子也没了。” “别说这个了,回佳木斯好好养伤,回头我把你的衣服寄过去。” 顾秋妍把那天的事和盘托出,包括自己是克格勃特工的事也没有隐瞒。 陈青心中五味杂陈,问:“为了救一个根本不认识你们的斯大林,你觉得值吗?” “值,共产主义是我和平汝的信仰!”顾秋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后悔。 人各有志,陈青也不好评价,良久,顾秋妍问:“我走了,你怎么跟高彬解释?” 陈青道:“我自有办法,你就不用操心了,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就成。” 陈青把新办好的证件递给顾秋妍,顾秋妍翻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把证件撕掉。” 陈青面无表情道:“以备不时之需,别想多了。”“我在一个小旅馆藏了东西,有空你去取一下。” 顾秋妍把钥匙给他,告诉他宾馆的地址和房间号。 火车站到了,顾秋妍拿着证件买了票,陈青给了她一万块钱,把她送上火车,直接回了警察厅。 陈青去找高彬汇报情况。 “我走访了张平均家的邻居,他们认出这就是张家老大张平汝,不过邻居们说他已经四五年没有回家了,我怀疑这个张平汝是从佳木斯山上下来的。” 高彬点点头:“嗯,这样就说的通了,不过为什么他专门从佳木斯来到哈尔滨执行任务,那个掉到悬崖底下的女人又是谁?” “可能他并不是专门来执行任务的,我觉得他回哈尔滨可能是因为他弟弟死了,回来奔丧,恰巧他在哈尔滨的同党有任务需要他协助,至于这个神秘的女人是谁,我看要等刘魁回来了,不知道刘魁能不能把尸体带回来。” “嗯,等刘魁回来再说吧,希望他能把尸体带回来,你觉得这个女人有没有可能是张平汝的老婆,张平均宁死都不肯交代的那个嫂子?” 陈青道:“有可能,要真是张平均的嫂子,那也说的通,不过他们夫妻都死了,张平均白白受了这么大刑,可真有点冤了。” 高彬哈哈大笑:“你还真有幽默感,她要真是张平均的嫂子,我也就松了一口气了,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也算没白费。” 陈青一本正经第分析道:“不过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你看,张平汝来哈尔滨,那个特派员正好也在哈尔滨,会不会他们是来接头的,进行什么秘密任务,而且金科长说这个电报是长波发给苏联的,会不会这个任务和苏联有关。” “你这么说我感觉很有道理,这个特派员来哈尔滨会执行什么任务,会见什么人,张平汝是从佳木斯来的,会不会还有别的红党从新京,奉天,长春来哈尔滨,他们在这儿开什么重要会议,这个会议内容很重要,直接发电报通报了苏联。” 陈青道:“很有可能,佳木斯的抗联第八军来代表了,张平汝应该就是这个代表,金龙山上的抗联第五军应该也会来人参加会议,可惜咱们没得到情报,不然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陈青这是在诱导高彬,高彬也会自己脑补,这么重要的事,老邱应该知道,他为什么没通过刘瑛向自己报告。 果然高彬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坐在那里沉思起来,陈青也没有打扰他,你这么多疑,不怀疑老邱和刘瑛才奇怪了。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高彬的思绪。 是鲁明进来了,拿着结案报告:“科长,结案报告写好了,你审一下。” “先放这儿吧,对了那辆车查了吗?” “车让交通科的同事开走了,他们一查,还真有人报案,说是车被偷了,那人是当着他的面偷走的,报案人是财务厅的一位官员,他不认识偷车贼,我拿照片给他看了,他确认就是死掉的匪徒。” 这下等于白查,本来就是偷来的车,失主自然不会认识他。 三人就坐在那里等刘魁回来,过了一个多小时,刘魁推门进来,道:“科长,尸体弄回来了,可把我折腾死了。” “尸体是谁,长什么样子,查清楚了吗?” “我们赶到地方,尸体被一群野狼啃的只剩下一半了,脸都啃光了,根本没法分辨,不过我们在附近找到了一把枪和一个包,包里有那人的证件。” “东西在哪里?” “在停尸房,证件上女人名字叫刘瑛!” 高彬猛地站起身,顿觉五雷轰顶,刘瑛,怎么会是她? “我们去敛尸房。”高彬站起身,朝敛尸房走去。 陈青和刘魁鲁明三人跟着他,来到了警察厅的敛尸房。 刘瑛的尸体已经被啃的面目全非,不过高彬还是从她残缺不全的衣服和鞋上认出这人就是刘瑛。 他拿起刘瑛的证件看了一遍,又拿起那把枪。 证件上正是刘瑛,枪是高斌送给刘瑛防身的,他自然认识。 高彬拿着证件的手微微颤抖。 鲁明看着刘瑛脖子上那条残缺不全的围巾,似乎想起什么。 忽然他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那天从山上下来,我遇到过这个女人,虽然看不清长什么样,但是她围脸的围巾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这一条,现在我才明白,就是她给抗联送药的。” 陈青赶忙接到:“对嘛,那天鲁股长问我,我的围巾哪,我还奇怪,原来她的围巾和我的一模一样。” 说完还展示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鲁明后悔的直拍大腿:“她肯定就是那个郭曼,那天她肯定是去给抗联送药的,我当时就该把她拦下来的,怎么就让她跑了。” 高彬双目失神,喃喃自语:“原来是双面谍,骗了我这么久,我自以为这人非常可靠,结果被耍的团团转!” 陈青假装不解地问:“什么双面谍,科长你认识她?” “没什么,你们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陈青对刘魁鲁明使了个眼色,三人退了出去。 高彬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尸体前,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这么长时间这个刘瑛一直给我提供的是假情报,怪不得一直抓不到重要人物,怪不得那个特派员会带着一箱炸药,肯定是假特派员,是去杀我的啊! 我还巴巴的查什么郭曼,原来你提供我消息时候就知道是假的,来个偷梁换柱换成马车把药运上山,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被三江好劫了。 高彬想到这里,顿时后怕不已,刘瑛是双面谍,她丈夫老邱应该也是假投降。 好你个老邱,原来一直在骗我,我还以为自己挺聪明的,结果被你耍了这么多年! 第155章 神秘玩家任长春 陈青没有惊醒她,悄悄起床,躺在躺椅上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两天雪化了路通了,老邱和任长春该回来了。 老邱应该不会直接到警察厅报到,他应该会和高彬秘密见面。 如果老邱一口咬定自己就是红党间谍怎么办? 任长春是军统的人,他会不会干掉老邱,毕竟他已经干掉了李军长。 必须让高彬尽快看到刘瑛的尸体,这样高彬一定会怀疑老邱。 很快卧室内孙悦剑醒来,惊慌失措穿好衣服下了楼。 她害怕被刘妈看到,还好刘妈一直在厨房忙活,并没有看到她下楼。 吃了早饭,陈青看到孙悦剑小脸红扑扑的,气色好了许多,打趣道:“你今天脸色不错,一看就是滋润过的。” 孙悦剑红着脸白了他一眼:“呸,都老夫老妻了,说话居然还这么不要脸。” 正好刘妈端着饭进来,两人赶忙闭嘴。 吃了饭,陈青叮嘱孙悦剑就在家里休息,有什么事自己会打电话回来,然后开车去了警察厅。 刚到警察厅,高彬就喊他开会。 高彬痛苦地揉着太阳穴:“这两天事情太多,我都快神经衰弱了,重点是两件案子,第一件是红党电台案,鲁明,那个男性死者的身份查到了吗?” “没有,应该不是本地人,我查了所有的宾馆,在马迭尔宾馆的登记册上找到了黄诚的名字,佳木斯那边的人,不过佳木斯那边回话查无此人。” 高彬拿着根据马迭尔宾馆服务员描述画出来的像,还有拍下来的张平汝的尸体,皱着眉道:“看来是伪造的身份证明,不是本地人就难查了,不过你们有没有觉得他和一个人长得很像?” 陈青心中一沉,顾秋妍应该没有和张平均一起进出马迭尔宾馆,服务员没有注意到她,问高彬道:“和谁长的很像?” “那个被枪毙的张平均,两个人五官太像了,张平均是不是说过他有个哥哥在山上?” 陈青接过画像,仔细看了一下,道:“确实很像,要不我今天去他家里调查,问一下他的邻居。” 他不能让别人去,万一有邻居说出张平汝和顾秋妍的事会很麻烦。 “那好,辛苦周队长跑一趟,刘魁,你带人去崖底找那个掉下悬崖的女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刘魁答应道:“好,我带人去,不过乡下的雪更厚,车根本没法开,估计要走好几十里路。” 这是苦差事,刘魁不愿意去,他性子又直,直接就脱口而出。 高彬有些生气,声音高了几度:“那就早点去,去晚了尸体被野狼叼走了怎么办。” 刘魁见高彬生气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起身,出去点人下乡了。 高彬继续道:“第二件事就是火车站的爆炸,当时时间仓促也没准备周密,让人跑了不说,还损失了十几个弟兄,昨天我被白厅长叫过去骂了一下午。” 鲁明道:“谁也没想到,那个红党特派员会提着一箱炸药去车站,这本来就是意外,兄弟们出生入死,这事怎么能怪我们。” “话是这么说,责任总要有人担,那个红党特派员估计早跑了,对了,那个接应他的车,有没有人看到车牌号?” 鲁明两手一摊,无奈地道:“没有,当时雪太大,根本就看不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特派员身上,就算有看到的同事也都炸死了。” 陈青道:“可惜了我的车,得赶紧打报告让上面再给我配一辆。” 高彬道:“行了,散会,赶紧去忙吧,鲁明,火车站的事你写个结案报告,损失这么大,张你不知道上面会不会发火。” 陈青道:“还有一件事,那个匪徒偷的那辆车还在我家门口停着,让交通科的同事开走,问问最近有没有人报案丢了车,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高彬道:“嗯,说得对,鲁明,你去跟交通科的人说一声,问问有没有人报案。” 陈青回到办公室,给顾秋妍重新做了一个良民证,以备不时之需。 他出了警察厅开着车去了张平汝家里。 张平汝的父亲是个老中医,六十多岁,一头白头发,看到陈青,眼中的仇恨一闪而逝。 陈青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自己儿子死了,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对自己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如果自己再告诉他自己的大儿子也死了,不知道老人能不能承受住打击。 他低着头,转身出去,拿着照片问了两家邻居,邻居认出这就是张平汝,已经四五年没回过家了,听说在外面娶了媳妇,也没人见过。 陈青松了一口气,他听顾秋妍说过,张平汝和顾秋妍是在莫斯科秘密结婚,他的邻居自然没见过。 陈青开车离开,他准备给孙悦剑找一处房子,孙悦剑留在家里几天还行,一直留在家里怕是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特别是那个刘妈,一定会发现不对劲。 给她找一处房子先住下来,如果有人问起来,自己也可以解释自己和她有私情,把她养在外面。 他找了一个房屋中介,看了一圈,在找了一个还不错的小院子,付了一年的租金,把院子租了下来。 忙完这些已经下午了,陈青决定去任长春家里,拿些钱给他父母,顺便打探一下这个任长春的底细,判断他是不是玩家。 任长春的家上次喝完酒他送任长春回家时去过,不过是乡下,路上都是泥泞很不好走。 他来到任长春家,见到了任长春的父亲。 很朴实的乡下农民,热情地把他让进屋。 家里的桌椅板凳家具都换了新的,看来任长春把那一百大洋都留给家里了。 “领导,喝茶!”任长春父亲赶忙倒上茶。 “不用了,长春去执行任务了,我这次来是给他送这个月补助的。” 陈青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有五千块钱。 “上次已经拿回来很多钱了,这怎么使得。” “收着吧,年前的分红,警察厅每个人都有。” 任长春父亲一脸感激涕零:“好,好,当警察真好,我这种地一年也挣不下一千块钱。” “长春这孩子聪明,能干,厅里都喜欢他,他将来前途无量。” “以后还要靠周领导多多照顾。” “长春从小就这么聪明吗,还是在警察学校学的?” “他小时候可笨了,胆子还小,不过知道家里穷,拼命的学习,考上警察学校后忽然就开窍了,上次回来,以前抢了我家地的那个刘地主,被他打了个半死,结果刘地主还来找我赔礼道歉,把地又还给我了。”任长春父亲一脸的骄傲。 陈青断定,这个任长春是个玩家,不过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大神穿越过来的。 陈青笑道:“以后警察厅就是咱们家后台,谁敢欺负你们,告诉我,我直接抓走坐大牢。” 任父赶忙摆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 陈青起身告辞,任父多次挽留,陈青还是离开了。 回到城里,他找了个电话亭给老魏的店里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老魏:“先生,您要的药已经到货了,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取吧。” “好,我这就过去。”陈青挂了电话,直接去了大同药店。 第154章 你不想死的体面一些吗 她顿时紧张起来,女儿四点半放学,最迟五点也该到家了,怎么七点了还没回来。 她到门口左瞅右瞅,也没瞅到女儿的身影,这时候,柜台上的电话响了。 “是刘瑛吗?” “是我,你是哪位?” “你女儿在我手上,想要她活命,八点之前下,把一万块钱放在桂花胡同第二个门洞的砖头下面,要是敢报警,就等着给你女儿收尸吧。” “你是谁,千万不要伤害我女儿。” “少废话,我们只是求财,你乖乖照做就是了,别想着带人来,收不到钱我就撕票。” 电话啪的一声挂断了,刘瑛六神无主地跌坐在凳子上,脑子里思考无数种可能。 “会不会是红党锄奸团发现了自己密探的身份,想要除掉自己?” 她自信自己没露出过什么破绽,红党也不会用这种手段,他们最多是打黑枪,绑架自己女儿没有任何意义。 她想找高彬,电话打过去,根本没人接,她和高彬只是交易关系,高彬是指望不上的,万一高彬派人来,绑匪撕票怎么办。 不过她可不敢自己去,她赶忙在柜台抽屉里拿了一万块钱,找了个信封放进去,准备找个伙计去送钱。 桂花胡同离这里并不远,他们只是求财的话,收到钱应该会放人,如果不是求财,自己去了也是自投罗网。 店里只有一个叫黄小七的伙计,本来就是小茶馆,她也不靠此为生,给高彬卖一个红党的消息,就比开茶馆一年挣得多。 刘瑛喊来黄小七,把装钱的信封交给他:“你马上去桂花胡同,把这个东西放在第二个门洞的砖头下面,然后马上回来。” “好的老板娘,我这就去。” 黄小七拿着厚厚的信封出门了,这时候也没有了喝茶的人,刘瑛关了店,坐在店里忐忑不安的等着。 一直等到八点,黄小七一直都没回来。 刘瑛顿时慌了,难道黄小七出事了? 这时候电话突兀的响起,依旧是原先那个打电话的人。 “你他妈的是真的不在乎你女儿的命,到现在钱都没送来,那我只好送点你女儿的零件到你店里了。” 随后电话里响起女儿凄厉的惨叫。 刘瑛顿时慌了:“别,千万别伤害我女儿,我让人送钱去了,怎么没收到吗?” “我怎么知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九点之前,送两万块钱过来,再耍花样,钱我们也不要了,等着撕票吧。” 电话啪的一声挂断了,刘瑛有些后悔,应该是伙计拿着钱跑路了,不然绑匪不会知道么说,她也松了一口气,这些人是求财的,不是打她主意的 这年头真是谁也靠不住,刘瑛暗暗咒骂了黄小七,跑到楼上再枕头底下取了两万私房钱,又从床下摸出一把手枪,放在手包里,出门锁了店,着急忙慌往桂花胡同走去。 刘瑛把枪拿在手里,穿过两条小巷子,来到桂花胡同口,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往胡同内走去。 来到第二个门洞,她从包里拿出钱,把钱放在砖头下面。 在她站起身的时候,一把枪顶在她的后腰。 “老实点先别动。”身后那人伸出手一把抢走了她的手枪,随后门打开,几个黑衣蒙面人走出来,一个带着麻醉剂的手帕捂住她的口鼻,她顿时感到头晕眼花,晕了过去。 随后她被绑起来,塞住嘴,装到麻袋里,几个人把她抬到胡同口,一辆轿车停在这里。 刘瑛被塞进后备箱,一个矮胖的黑衣人问:“哥,那个伙计这那么办?” “杀了,尸体处理掉,她女儿送到别的地方的孤儿院吧。” 说完开着车走了,矮胖男人拿着两个厚厚的信封,对几个人道:“行了,几位辛苦了,我哥说了,这三万块钱给兄弟们分了。” ………… 陈青开着车直接去了大同药店,老魏已经回来了,他给老魏打了电话,让老魏等他。 他之所以要杀这个伙计,是不能留下人证,高彬一定会询问这个伙计和她女儿刘瑛什么时候失踪的,只要问一下伙计和刘瑛的女儿,核对一下时间,就知道刘瑛失踪的时间,这个计划就会败露。 车停在大同药店门口,老魏正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看到陈青来了,直接上了车。 老魏咬牙切齿道:“我已经找好了地方,我要审判她。” “算了,我们直接出城,我想好了,到时候直接把她从悬崖上丢下去,造成她跳崖的假象,找到顾秋妍了吗?” “没有,悬崖下面都找了,没找到,不过我们在附近发现了几具狼尸,相信是顾秋妍杀的,说明她还活着,明天我们去附近的村庄再找一次,为了不留下线索,我们让附近的猎户把狼尸弄走了。” 来到城门口的时候,两个守门的士兵走了过来。 陈青直接拿出自己的证件:“我是警察厅的周乙,出城执行秘密任务。” 检查完证件,两个士兵敬了个礼,把证件还给他,准备放行。 这时候后备箱的刘瑛好像醒了,在麻袋里拼命挣扎,撞的后备箱铁皮砰砰作响。 两个士兵看向后备箱。 “长官,后备箱是什么东西?” 陈青板着脸道:“这是你该问的吗,出城处决红党,你们要不要一起?” “不了,不了,长官请!”两个士兵赶忙放行,陈青开着车一溜烟出了城。 两个士兵站的笔直目送陈青开车离开,一个士兵长长出了一口气:“警察厅特务科的周队长,听说杀人如麻,三江好几百号人和关大帅全家都是他干掉的。” 另一个士兵抱怨道:“那你还多嘴,万一他把我们当红党枪毙了,找谁说理去。” 陈青和老魏开着车来到顾秋妍发报的林子附近。 陈青把车停在路边,打开后备箱,两人把刘瑛一路抬到悬崖边,扔在雪地里。 老魏拿掉她嘴里塞的布,恨恨道:“刘瑛,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刘瑛在雪地上拼命蠕动,嘴里哀求道:“别杀我,我也可以为你们做事的。” 老魏一脸正义凛然:“你没那个资格,我们不需要你这种人。” “反正都是要死,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怎么,你不想死的体面一些吗?” “你们能放过我女儿吗?” 陈青道:“我们不是丧心病狂的日本人,我们会送她去孤儿院。” “那就好,那就好,我死了也心甘情愿了。” 陈青拿出那块带着麻醉剂的手帕,再次捂住她的口鼻,刘瑛再次失去了知觉。 陈青先是拿出新买的和他送给孙悦剑一模一样的围巾围在刘瑛脖子上,因为孙悦剑对他说过,她在上山的路上碰到过鲁明,恰巧鲁明又问过他围巾的事,如果围巾出现在刘瑛脖子上,鲁明就会认为那天碰到的是刘瑛。 老魏不解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陈青把事情讲了一遍,老魏夸道:“还是你心细,这样的漏洞反而可以利用。” 陈青和老魏把她拖到悬崖边顾秋妍掉下去的位置,解开她身上的绳子,把她从悬崖边推了下去。 几十米高的悬崖,刘瑛从悬崖上滚落下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陈青把刘瑛的手枪和她的包也丢了下去,他一直戴着手套,应该不会留下指纹。 两人开车回去,老魏道:“明天我会在再去一次崖底,确认她是否死亡。” 这么高的悬崖,如果是神志清醒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活着,刘瑛已经被迷晕了,明天早上肯定成了一具冰雕。 两人开车回去,把老魏送回大同药店,陈青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孙悦剑已经睡了,陈青吃了点刘妈留的饭,洗漱完也睡了。 陈青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卧室门被打开了,黑暗中一个身影走了进来,随后是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一个温暖的女人身体钻进了被窝,陈青被惊醒,搂住她,两具灼热的身体纠缠在了一起………… 第153章 桃代李僵 陈青焦急万分,对刘妈喊道:“赶紧烧点热水。” 刘妈从自己房间走出来,看着孙悦剑道:“不能用热水,得用雪搓身子,我来吧。” 刘妈扶着孙悦剑到了客房,陈青赶忙到外面弄了一大盆雪,刘妈接过去,帮孙悦剑脱了衣服,一点点用雪搓身子。 陈青赶忙来到厨房,熬了一大碗红糖姜茶。 终于孙悦剑缓了过来,刘妈把她放在被窝里,去做饭了。 天也亮了,陈青端着一大碗姜茶,一点点喂孙悦剑喝下去。 孙悦剑把山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令陈青震惊的不是老邱逃跑了,而是任长春是军统的人。 “周乙,咱们赶紧撤吧,等老邱回来就来不及了。” 陈青摇摇头:“现在还不能撤,离开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现在大雪封山,老邱会被困在关卡,至少两天内回不来,山上的电话线被剪断了,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修不了,这样就有了操作空间,而且顾秋妍生死不明,我不能这时候离开。” 孙悦剑面带失望之色,陈青道:“你先住在家里吧,要是有人问我我也好解释,就说我把你带回家,顾秋妍一气之下回佳木斯老家了。” “怎么搞的我成了第三者了。”孙悦剑不满地抗议。 陈青无奈地道:“这也是为了麻痹敌人嘛,万一顾秋妍出了事,我怎么解释,只能委屈你了。” “我懂,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开,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过几天安生日子。” 陈青叹了口气,眼角带着一丝忧虑:“生在乱世,谁不是身不由己,顾秋妍的丈夫张平汝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大概率也保不住,如果她能活下来,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让刘妈给你留饭。” 陈青转身离开,轻轻关好门,孙悦剑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自己的丈夫好像要被另外一个女人夺走了。 陈青吃了早饭,等到八点多准备去上班,雪已经停了,足足有半米多厚。 车是开不了了,他也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去,他必须去警察厅,以便掌握最新的情况。 来到警察厅,其他人都没来,高彬和鲁明在火车站收集被炸死的手下碎片,快忙到天明,又下这么大雪,今天都不一定来。 刘魁也是一样的情况,忙到后半夜才回家,上午肯定不会来。 陈青坐在办公室内,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老邱回来,如果对高彬说了自己就是卧底,再加上如果顾秋妍失踪,自己根本没法解释,高彬肯定会把自己查个底掉,自己只能跑路。 不过老邱没有证据,现在知道刘瑛和她女儿的地址,能不能在这方面做做文章。 如果顾秋妍突然失踪,高彬肯定怀疑自己,不管自己说顾秋妍去了哪里,他都会查到底。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桃代李僵,弄死这个刘瑛,然后把她的尸体丢到悬崖下。 不知道高彬看到刘瑛的尸体,会不会受到会心一击,毕竟自己这么信任的密探,居然是红党的谍中谍,他会不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依他多疑的性格,一定会对老邱产生怀疑,这样自己就可以利用高彬对老邱的怀疑从中做文章。 说干就干,趁着今天高彬他们都不在,自己直接去找老魏。 快到中午的时候,工人把市内主要街道清理了出来,已经可以开车了。 陈青出了门,找了个路边电话亭,给大同药店打去了电话。 是老魏婆娘接的电话:“抱歉,老板出门了,乡下有个急诊,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老魏肯定是下乡找顾秋妍了,陈青挂了电话,十万火急,既然老魏下乡了,只能自己行动了。 他直接给春三打了个电话,是春三弟弟接的。 “是周队长啊,我哥他去赌扬了,您打赌扬的电话吧。” 陈青决定直接去赌扬找春三。 他回到警察局,开了一辆车,先是去原先买围巾的商店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围巾,然后直接去了赌扬。 赌扬人声鼎沸,看来春三经营的还不错,几个看扬子的打手看到陈青,露出惊恐的神情。 “周警官,三爷在经理室。” “行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陈青直接去了春三的办公室。 推开门,春三正闭着眼躺在太师椅上,身后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给他捏肩膀。 陈青认识这个女人,以前跟关大帅的,算是关大帅的姘头,现在关大帅死了,她又攀上春三了。 陈青敲了敲桌子,春三睁开眼,看到是陈青,赶忙站起来,道:“哥,你咋来了。” 陈青挥挥手,让这个女人滚蛋,女人赶忙走了出去,顺带关好门。 陈青直入主题:“你说的这个刘瑛,再把她的情况讲一遍。” 春三又把她的情况讲了一遍,陈青问:“能不能把她绑了!” “哥,你想干嘛?” “问这么多干嘛,就说能不能干吧。” 春三沉思了片刻道:“她平日就在茶馆里面,也不怎么出门,茶馆人来人往,不好下手,不如从她女儿下手,等她女儿放学,直接以接孩子的名义带走藏起来,给她捎信让她带着钱过去赎人,她不敢不去。” 陈青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最后终于拍板决定:“你先找个地方,找几个可靠的人,趁着她女儿放学把她女儿带走,然后给刘瑛捎信,让她去赎人。” “没问题,交给我吧,关大帅手底下原来有几个人专门干这行当的,手熟得很。” “嗯,不过别伤害那个小女孩,找人在刘瑛茶馆盯着,她要是报警就算了。” “哥你就放心吧,她不敢报警,她女儿是她的命根子,我知道怎么办我手下的人都是专业的。” 春三去安排了,陈青就在赌扬赌了几把牌九,果然是输多赢少。 下午三点,春三回来了:“哥,安排好了,咱们过去吧。” 陈青把手里的牌九扔在桌子上,感叹道:“果然是十赌九输,黄赌毒害人呐!” 出了赌坊,春三道:“我当了这赌坊老板才明白,十赌九骗,都是高手,手快的很,换牌你根本看不出来,摇骰子的要几点就是几点,所以还是不赌为赢。” 陈青开车带着春三去了民主路小学,把车停在离学校不远的路口。 这年头也没有接孩子的传统,都是放了学自己回家。 到了四点半放学,一群孩子出了校门,春三对陈青道:“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就是刘瑛的女儿,叫刘小芳。” 刘小芳刚出校门,沿着马路走了没多久多远,街角的一辆车开动,远远跟着她。 走到人少的地方,轿车加速在刘小芳身边停下,下来一个男人捂住刘小芳的嘴,直接抱上车,车一溜烟开走了。 第152章 今夜有暴风雪(十四) 周政委和孙悦剑心急如焚,现在老邱跑了,他是知道周乙的身份的,如果让老邱回到哈尔滨,周乙就危险了。 孙悦剑道:“现在必须马上通知周乙,让他做好撤退准备。” 周政委满脸焦急:“可是现在我们跟城内没法联系,已经过了发报时间,就算发电报那边也没人接收。” 孙悦剑道:“我现在就下山,回哈尔滨找周乙。” “现在这么大雪,车是肯定开不了的,会陷在雪里,只能步行下山,太冷了,我怕你撑不住,我派人下山吧,不要急,山上关卡的电话线早被我们剪断了,这么大雪,下一晚上就会大雪封山,他们只要下不了山,我们就还有时间!” 孙悦剑目光坚定地道:“那我也要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我去,只有我知道周乙家在哪里,就算爬,今天晚上我也得爬到哈尔滨。” “那好,穿厚点,我让人缝了几件貂皮大衣,你穿上,有条小路可以绕过关东军的关卡,我让人送你下山。” 孙悦剑穿的厚厚的,裹着貂皮大衣,踏着厚厚的积雪踏上了下山的路。 ………… 陈青开着车走到半路,雪越下越大,离开大路,前面是一条小路,陈青不敢再走下去,他对前面的路不熟,如果车陷在雪地里,等待他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陈青无奈地决定放弃这次搜救计划,顾秋妍能不能活着,全靠天命了。 陈青调转车头,开车往回走,先去找老魏,然后再想办法搜救顾秋妍吧。 冥冥之中,他认为顾秋妍不会这么容易死去,就算她死了,自己也只能听天由命,自己现在是无能为力。 他把车停在自己家门口,然后步行去了大同药店。 万一雪太厚开不回来,有人发现这辆车停在大同药店附近会起疑的。 还好离的并不太远,陈青来到大同药店,老魏已经回来了。 他把特派员安排在了一家小旅馆,找机会再送他走。 陈青敲开门,老魏赶忙把他让进来,让他脱了衣服上炕暖和暖和再说。 老魏媳妇去熬姜汤了,陈青坐在温暖的炕上,说:“顾秋妍出事了。” 老魏赶忙问:“顾秋妍出了什么事?” “今天她和一个男的跑到郊外发报,结果被巡逻的关东军发现,男的被当扬打死,顾秋妍掉下悬崖下落不明。” 老魏道:“我已经接到佳木斯抗联第八军的电报了,那个男人是她丈夫张平汝。” 陈青苦笑道:“还真是个扫把星,张家兄弟都被她祸害死了。” 老魏不解地问:“可是现在也没什么任务,她怎么会去发报?” 陈青愤怒地道:“她和他丈夫都是苏联特工,电报是发给苏联远东情报站的,所以她才会瞒着我,就是上次那份刺杀斯大林的电报。” 老魏叹了口气道:“真不该派她来你身边,今夜这么大的暴风雪,零下四五十度,就算不摔死,也会冻死。” “就算她死了,尸体也得弄回来,我给你开张出城证,告诉你在哪个悬崖下面,明天你带人去附近搜索,不要走南边,走北边穿过一片红松林,沿着峭壁搜索,那里有许多山洞,可能她会躲在里面,如果让高彬找到她,我也完蛋了。” “附近会有军警吗?” “不会,这么大的暴风雪,人在野外根本待不住,军警最早明天下午才会去。” 老魏道:“好,暴风雪一停我就带人出发,带上汽油,如果发现她的尸体就直接烧了,让人分不清她是谁。” 陈青目光坚定地道:“她一定还活着,附近的村庄也问问,说不定她会在某个农户家里,这是她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老魏语重心长地道:“我看这个希望很渺茫,我们还是要做好她牺牲的准备。” 陈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今天送特派员的事怎么样了?” “今天好险,差一点特派员就被抓了,不过路边的一辆车突然发生了爆炸,追击的十几个特务都被炸死了,我们才侥幸逃脱。” 陈青点了一根烟,皱着眉问:“爆炸发生的时候是几点?” “七点半,怎么了?” “那个炸弹是我制作的定时炸弹,我设定的时间是六点半,应该会把高彬和鲁明炸死,为何会推迟一个小时,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无法解释,只能理解为这个世界诡异的修正力,或者游戏设定的就是高彬不能死在这个游戏中,真是让人头疼。 “定时炸弹,什么东西?”老魏好奇地问。 “?简单说是通过定时装置控制电路的通断,利用短路设计延迟引爆?,在定时阶段,电路形成短路使起爆器无电流通过;定时结束后电路恢复正常路径,电流触发起爆装置。??”陈青简单地把定时炸弹的原理讲了一遍。 老魏赞道:“你真是个天才,能想到把炸弹和钟表结合来控制爆炸时间,改天给我做几个,我有用。” “改天再说吧,这玩意很危险,不好弄。” 老魏媳妇端来了姜汤,陈青喝了姜汤,顿时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 “行了,我先回家了,今天晚上的暴风雪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陈青穿上衣服,回到家,刘妈担心地问:“先生,太太到现在都没回来,会不会出事?” “没事,她回佳木斯了,过几天才会回来。” “先生,今天来了好几个电话,有你们领导,就是那个高科长,还有个叫春三的。” “行了,我知道了,给我烧点水泡脚,跑了一天脚都冻麻了。” 陈青知道高彬给他打电话是怎么回事,想让他去火车站收拾残局,自己不接电话他自然会找别人。 索性不搭理他,明天再说。 春三给自己打电话不知道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他刚洗漱完准备睡觉,电话再次响起。 他接通电话,是春三打来的。 “哥,今天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不在家,去警察厅找你也不在。” “有什么急事吗?” “我找到那个刘瑛了,她的茶馆在新城区民生路,叫同福茶馆,我查了她离过婚,有个七八岁的女儿,在旁边的民生路小学上二年级。” “行了,这次你立了大功,今天雪太大,这事明天再说。” “好的,我搬了家,这是我新家的电话,号码您记一下65578。” “嗯,我记住了。” 陈青挂了电话,现在知道了刘瑛的住处,必须想办法除掉她。 还有那个老邱,不知道会不会活着从山上逃下来,如果他回来,自己会不会暴露。 陈青洗漱完,来到卧室,看到空荡荡的卧室顿觉有些恍然,或许明天游戏就结束了。 他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窗内温暖如春,窗外落雪无声。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他被一阵急促门铃声惊醒,他打开灯,看到墙上的挂钟显示是凌晨四点半。 他拿起枕头下的枪,穿上衣服准备去门口看看。 来到楼下,刘妈也起床了,陈青道:“你回屋睡吧,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拿着枪,来到门口,低声问:“谁!” “我,孙悦剑!” 陈青打开门,看到浑身雪花快要冻僵的孙悦剑,她走了整整一夜,终于来到了这里。 第151章 今夜有暴风雪(十三)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周乙的叮嘱、组织的使命、张平汝的面容……每一个画面都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着她的内心。 她大口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此时,她身处悬崖峭壁间,四周是陡峭的山壁和厚厚的积雪。 往下看,深不见底,往上瞧,悬崖顶端的敌人还在搜寻,时不时传来几声呼喊。 她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她不能死在这里,不然敌人会找到她的尸体,周乙也会跟着她完蛋。 不知过了多久,悬崖顶端的声音渐渐消失,敌人似乎放弃了搜寻。 顾秋妍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周围只有呼啸的风声和漫天雪花,但她知道,危险并未完全解除。 她摸了摸身上,发现张平汝给她的那把枪还在,这是她最后的武器,也是她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底气。 尖锐的岩石划破了她的手掌,鲜血瞬间涌出,可她已顾不上疼痛。 同时,她想起身上还有身份证明,为了不连累周乙,她强忍着冻僵的手指,将身份证明掏出来,一点点撕得粉碎,任由碎片被寒风吹散。 她强忍着伤痛和寒冷,一点点地往岩缝深处挪动,寻找一个相对安全的藏身之处。 寒风如刀,割在她的脸上和身上,身上单薄的衣物根本无法抵御这刺骨的寒冷,她冻得瑟瑟发抖,牙齿也开始打颤。但她咬着牙,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 突然,她的手触碰到了一条凸起的岩缝,几乎是出于本能,她死死地攥住了岩缝,身体猛地一滞,剧烈的疼痛从手臂传来,仿佛要将她的手臂生生扯断,但这股力量也让她暂时停止了坠落。 之后,她蜷缩在岩缝中,试图保存体力。 她闭上眼睛,心中默默想着任务,想着周乙,想着肚子里的孩子,这些信念支撑着她在这冰天雪地的绝境中坚持下去。 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可她始终没有放弃生的希望。 在这黑暗冰冷的悬崖间,顾秋妍顽强地一点点向下攀爬,直到身上伤痕累累,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踩到了崖底的雪地上,体会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她躺在雪地里,大口喘着气,终于恢复了一点点力气,她试图站起身,在风雪里摇摇晃晃朝远方走去。 远处一群狼在风雪中若隐若现,七八只狼的狼群盯住了她,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顾秋妍的掌心死死攥住那把冰冷的勃朗宁手枪,后槽牙几乎咬出血来。 狼群在二十步外逡巡,幽绿的眼睛像鬼火般明灭,领头的灰毛老狼将尾巴翘得比其他狼都高,喉咙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嚎。 她踉跄着退到一棵歪脖子松树下,手中的枪指着狼群。 狼群突然提速,分散开来把她包围。 最敏捷的黑狼像支离弦之箭扑来,顾秋妍的枪口本能上抬,在狼爪即将撕开她咽喉的瞬间扣动扳机。枪响震落枝头积雪,黑狼栽倒在她脚边抽搐,温热的血溅在她冻僵的脸上。 血腥味彻底激怒了狼群,三只狼呈三角阵型包抄过来,顾秋妍背靠树干急速转动身体,枪口指向不同方向。 左侧黄狼跃起时,她侧身翻滚躲开,子弹擦着狼腹射进雪地;右侧白狼趁机扑向她的后背,她反手一枪正中狼眼,滚烫的狼血顺着枪管往下淌。 当第五颗子弹击断另一只狼的前腿时,顾秋妍的虎口已经震裂。 灰毛老狼突然从她头顶的树枝上扑下,她被撞得仰面倒地,手枪甩出去半米远。 狼牙几乎咬到她颈动脉的刹那,她抓住狼颈的皮毛借力翻身,将狼重重摔在岩石上,扑过去抓到地上的枪,砰的一枪结果了它的性命。 最后一只狼的利齿咬住了她的小腿,顾秋妍忍着剧痛抱住狼头,用仅剩的一颗子弹抵着狼下颚。 枪响后,狼群的呜咽声渐渐消散在呼啸的风雪中。 她瘫坐在狼尸堆里,看着自己染血的手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她趴在脖子中弹的狼尸体上,大口吸着温热的狼血,借着狼尸的余温,慢慢恢复一点力量。 终于漫天大雪把狼尸体都覆盖,顾秋妍选了一个方向,跌跌撞撞往前走。 雪越来越厚,快要没到腿弯,她看到前面一座小木屋,这是猎人留下来的,里面应该有干粮和柴火。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走到小屋门口,推开门,随后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过了良久,她再次爬起来,屋里有猎人留下的柴火和引火之物,还有一袋窝窝头。 顾秋妍已经喝饱了狼血,不是很饿,她找到火石,点燃引火之物,把那堆柴火点燃。 终于,她感到了温暖,同时浑身的伤口也开始疼痛起来。 这些柴火并不够支撑一个晚上,她衣衫单薄,如果她留在这里,等柴火烧光,零下四十多度的天气,等待她的,只有冻死。 必须再寻找另一个地方,既然这里有猎人的小木屋,附近不远一定有屯子,如果运气好找到附近的农户,自己还能活下来,不然今晚她会冻死在这里。 她烤了一个小时的火,终于等到火熄灭了,她从外面取来雪灭了火,咬了咬牙,沿着小屋门口猎人留下的依稀看到的路径,再次走入漫天大雪中。 寒风裹挟着暴雪,如利刃般割着顾秋妍的脸。 她的睫毛上挂满冰霜,每一次眨眼都像被细针扎刺。 单薄的衣衫早已被雪水浸透,在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中,仿佛一层冰冷的铁甲,紧紧贴在她伤痕累累的皮肤上。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跋涉,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 每走一步,浑身的伤口都在叫嚣着疼痛,膝盖更是几乎失去知觉。 但她不敢停,只要稍作喘息,刺骨的寒意便会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彻底吞噬。她只能机械地迈动双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往前走,不能停。 夜色愈发深沉,四周除了呼啸的风声和自己沉重的喘息声,再无其他声响。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时,一抹微弱的灯光在漫天飞雪中若隐若现。 顾秋妍的瞳孔骤然放大,那灯光仿佛是黑暗中的希望灯塔,让她本已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光芒。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跌跌撞撞地朝着那片光亮奔去。 风雪模糊了她的视线,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在雪地上。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手指却深深陷进积雪中,怎么也使不上力。 但想到那近在咫尺的生机,她咬着牙,用手肘撑地,一点一点挪动身体。 终于,她爬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口。 那扇木门在她眼中,此刻就是通往生的大门。 她颤抖着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拍打门板,喉咙里挤出一声微弱的“救命”,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这里住着一对老夫妻,屋内,油灯被点亮,昏黄的光晕中,传来一个老汉略带警惕的喊声:“谁啊。” 而倒在门外的顾秋妍,像一片飘零的枯叶,被暴雪一点点覆盖,唯有那急促的喘息,证明着她还尚存一丝生机,等待着命运的转机。 第150章 今夜有暴风雪(十二) 后备箱里,定时炸弹上的钟表秒针已经开始滴答滴答走动,每走一秒,就离死亡近一步。 雪越下越大,鲁明抽着烟,对高彬道:“你有没有觉得周队长今天有点不对劲。” 正在沉思的高彬被打断思绪,随口问道:“哪里不对劲了?” “他脸色不太好看,似乎还有些紧张。” “你想说什么?” 鲁明赶忙道:“没有,我也是瞎猜,随便聊聊嘛。” 再说下去,高彬该怀疑他的动机了。 高彬道:“或许他昨天没睡好,或许他和老婆吵架了,我在想啊,这个发报的女人到底是谁?” “会不会是周队长的老婆?” 高彬摇摇头:“不会,你记得第一次发现警察厅泄密是什么时候吗?” 鲁明道:“那次泄密大概有一年多了,一直没找到这个泄密者。” “这个人还在警察厅,一年多了我们都没抓到他,周队长才来多长时间,所以不会是他。” 高彬下意识的认为第一次泄密和这几次是同一个人,这样就把陈青排除了。 他没想过,警察厅可能不止一个潜伏者。 鲁明只好把嘴巴闭上,再聊下去,高彬该怀疑他了。 这个科长什么都好,就是太多疑了,而且越来越多疑,这让他很不舒服。 终于到火车站了,时间也接近六点半,秒针再转一圈,就会触发机关,后备箱的定时炸弹就会爆炸,同时引爆另外两个定时炸弹。 三个炸弹足以把他和高彬包括后面那辆车上的十几个警察送上西天,炸的粉身碎骨。 然而鲁明和高彬并不知情,高彬道:“车就停在火车站外面吧,我们直接进去布置,封锁住出入口,你带人在站内一个个搜索左手缺少小拇指的男人,这个人四十岁左右,偏瘦,大眼睛,很好辨认。” “好,我把车停好,咱们就进去。” 时钟的倒计时很快就要走到终点,十秒九秒,八秒………三秒,两秒,一秒。 秒针跳到最后一秒的时候,车好像压到一块砖头,颠簸了一下,后备箱定时炸弹时钟的倒计时卡在最后一秒停住了。 鲁明停好车,和高彬下了车,然后后面两辆卡车上的警察迅速进入火车站既定的位置。 出警察厅的时候这些人就换好了便装,高彬直接进入车站站长的办公室,在这里指挥。 出入口都被警察厅的特务守住了,主要搜查左手少一根手指的中年男人。 鲁明带人在车站内一个个搜查,一直到七点,车站内外都被搜查了个遍。 鲁明来找高彬汇报:“科长,全搜过了,断了手指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六十多岁的农民,另一个是二十多岁的日本侨民,看来这人还没来,下这么大雪,会不会不来了?” “急什么,火车八点才开,七点半开始检票,我预感他一定会来,而且会卡着点来。” “希望如此吧,不然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鲁明也坐在站长室,和高彬,车站站长三人喝茶聊天。 眼看时间快到七点半了,鲁明坐不住了,他要到车站门口亲自等这个红党特派员。 寒风如刀,割得人脸生疼。 距离七点半还差五分钟,鲁明在哈尔滨火车站门口来回踱步,他死死盯着来往行人,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老魏和特派员坐在车里。 老魏神色凝重,低声叮嘱:“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检票时间快到了,你自己进去吧,如果发现不对劲,马上转身回来。” 特派员点点头,握住老魏的手:“魏同志,再见!” 特派员提着行李箱,竖起大衣领子,艰难地在寒风中前行。 哈尔滨的严寒像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着他。 快到车站门口时,他敏锐地察觉到异常——几个眼神凶狠的人正在逐个检查进站旅客,那眼神、那站姿,无一不透露着特务的气息。 鲁明的目光突然锁定在他前面一个中年男人身上,他几步上前,拦住戴着手套的中年男人,语气冰冷:“把手套拿下来,让我看看你的手。” 中年男人咒骂道:“这么冷的天,你有病啊!” 话音未落,旁边一个特务直接亮出腰间的枪,恶狠狠地吼道:“把手套拿下来,我让你把手套拿下来!” 特派员心中警铃大作,他低着头,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回走。 鲁明立刻察觉到特派员的异常,扯着嗓子喊道:“那个提箱子的,站住,别走!” 这一喊,特派员非但没停,反而加快脚步,随后狠狠将箱子一扔,撒开腿拼命狂奔。 箱子正好扔在陈青的车上,车子震了一下。 “快追,别让他跑了!”鲁明暴跳如雷,满脸狰狞。 一个特务急红了眼,掏出手枪就瞄准特派员的后背。 鲁明见状,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怒吼道:“混蛋,抓活的!” 瞬间,车站里十几个特务如同恶狼般朝特派员追去。 另一边,老魏早已发动车子,他猛打方向盘,将车掉头,全神贯注地盯着特派员的方向,只要特派员一上车,他们就能立刻逃离这危险之地。 当特务们追到陈青的车子附近时,意外发生了。 陈青的车被箱子砸中,晃动了一下,后备箱内的定时炸弹也跟着晃了一下,几秒后,时钟的秒针诡异地跳动了一下,停在了六点半的位置,原本设定在六点半爆炸的定时炸弹,此刻突然启动。 “轰”的一声巨响,火光冲天,巨大的气浪瞬间席卷四周。 紧接着,后备箱里另外两个炸弹也被引爆,连环爆炸产生的威力如同汹涌的潮水,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十几个特务直接被灼热的气浪撕裂,吞噬,化成残肢断臂和满天的碎肉,混合着满天血雨落下,落了一地。 爆炸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浓烟滚滚而起,将整个火车站门口笼罩在一片混乱与恐惧之中。 远处百米外的特派员被气浪掀飞,在雪地里滚了几滚,不过很快爬了起来,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老魏一踩油门,轿车窜了出去,只留下车站门口一片狼藉。 车站门口的鲁明也被爆炸的气浪掀飞,跌倒在地上,脑袋嗡嗡作响,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满眼金星。 车站的玻璃碎了一地,高彬从站长室跑出来,扶住鲁明,焦急地问:“发生了什么?” 鲁明好半天才缓过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高彬郁闷地看着被炸的一片狼藉到现扬,死了十几个特务,人还没抓到,这可是重大过失,写报告就够他头疼的。 他看着陈青那辆烧的只剩下骨架的汽车,无奈对鲁明道:“看来这个特派员箱子里装的是炸弹,可惜周队长这辆车了。” 第149章 今夜有暴风雪(十一) 周政委带领着警卫班在雪原上疾驰,雪橇板与积雪摩擦发出沙沙声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叛徒老邱和几个人的身影就在前方,他们逃窜时留下的歪歪扭扭的划痕,在雪地上蜿蜒如毒蛇。 警卫班的战士们迅速散开,呈扇形包抄过去。 随着一声枪响划破长空,战斗正式打响。 周政委目光如炬,抬手一枪,精准命中一个叛徒。中弹的叛徒踉跄着摔倒在雪地里,鲜血瞬间染红了洁白的积雪。 警卫班班长也一枪击中一个叛徒的后脑,叛徒翻滚着栽倒在雪地里。 就剩下老邱和一个叛徒了,然而,就在众人准备乘胜追击时,老邱突然在前方的弯道处停下脚步。 他转身时脸上挂着狰狞的笑,一枚冒着青烟的手榴弹已经脱手而出。 "快闪开!"周政委声嘶力竭地大喊,同时奋力扑倒身边的战士。 爆炸声震耳欲聋,气浪夹杂着碎石和雪块扑面而来。 几个躲闪不及的警卫班战士被强大的冲击力掀飞,重重地摔在雪地上。 周政委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气浪推着在雪地里翻滚了好几圈。 幸亏厚厚的积雪缓冲,他才没有受伤,但耳朵里嗡嗡作响,半天缓不过神来。 雪地上一片狼藉,战友们的呻吟声刺痛着周政委的心。 他强忍着耳鸣和眩晕,挣扎着爬起身。 在不远处的雪堆里,他找到了自己的雪橇和枪支。 顾不上拍打身上的积雪,他迅速将雪橇绑在脚上,眼神坚定地望着叛徒消失的方向。 "同志们,坚持住!"周政委哽咽着对受伤的战士们说,"我一定会把叛徒绳之以法!" 说罢,他咬紧牙关,再次踏上了追击之路。 此时的老魏早已跑得没了踪影,周政委心急如焚。 他在雪地上拼命滑行,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霜。 终于,他追上了一个叛徒,随手一枪,正中后心,叛徒如同失控的汽车栽倒在雪地里,随后没了气息。 周政委没有丝毫停留,继续朝着前方追去,当他追到关东军设的关卡附近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里——是老邱! 只见老邱正在朝着关卡狂奔而去,他的滑板好像坏了,两只脚正在雪地里朝关卡狂奔。 周政委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他握紧手中的枪,快速靠近。 老邱扭头看了他一眼,拼命朝他开了几枪,终于打光了子弹,老邱把枪扔在雪地里,继续朝关卡狂奔。 进了关卡就安全了,马上就要逃出生天,他不能死在这里。 周政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望着狂奔的老邱,指节攥得枪身咯咯作响。 雪橇板碾过冰层发出刺耳声响,周政委在林间雪道上划出S形轨迹。 当关东军关卡的瞭望塔探照灯灯光刺破雪幕时,老邱的身影突然在铁丝网前停滞——三八大盖的枪刺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七八个关东军士兵正将他团团围住。 老邱猛地高举双手,用日语对关东军士兵大声喊道:"我是警察厅的特工,奉命去抗联卧底的,快救我!" 周政委已经举起枪,只要进了射击范围,拼了命也要杀掉他。 老邱转过身,得意洋洋看着周政委,大喊道:“来啊,来抓我啊!” 话音未落,瞭望塔传来枪响,一颗子弹擦着周政委耳畔掠过,在雪地上上炸出冰花。 周政委就地翻滚,雪粒灌进衣领。 他瞥见老邱正转过身对他得意的笑,而关东军士兵已端着刺刀呈扇形包抄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他摸出腰间那颗手榴弹,咬掉拉环,朝关东军士兵扔了过去。 关东军士兵大惊失色,赶忙四散逃跑,灼热的气浪裹着弹片扑面而来。 他在剧烈耳鸣中撑起身子,看见关东军士兵纷纷卧倒,几个来不及逃跑的士兵残肢断臂散落在燃烧的雪地上。 老邱已经进了关卡,瞭望塔上机枪“哒哒哒”响起,打在周政委面前不远处的雪地上, 周政委恨恨地看了老邱一眼,起身滑动雪橇,往回跑去。 身后瞭望塔上的枪声停了,关东军士兵不知道抗联来了多少人,也没敢追了过来。 警卫班追了过来,护送周政委往回撤。 “先回去吧,得赶紧联系哈尔滨那边,老邱回去了,我们潜伏的人就危险了。” 周政委悻悻撤退,回去找孙悦剑商议该如何办。 这一夜,抗联营地彻夜难眠,直到周政委回来,山上来的人也把尸体都运了回去,收拾残局。 李华堂的尸体也被连夜安葬,为了避免动摇军心,对外李军长宣称被警察厅特工任长春杀害,除此之外还要肃清李军长的残余势力,周政委今晚还有很多事要做。 终于忙完了,周政委喊来了孙悦剑。 “到底怎么回事?”孙悦剑问。 “军长李华堂准备叛变,他要杀了我带队伍投降日本人,不过他被那个任长春杀掉了,我们演了一出戏,放他下山。” “这个任长春是什么人?” 周政委皱着眉道:“重庆的人,他和周乙一样是去警察厅潜伏的,不过老邱跑了,进了关东军的关卡,任长春说老邱知道周乙的身份,必须马上通知周乙。” 孙悦剑脸色变的非常难看,如果老邱知道周乙的身份,他是高彬的线人,如果他回到哈尔滨,周乙就危险了。 “我明天就下山去哈尔滨,必须马上通知周乙,让他撤离。” 她是希望周乙撤离的,这样自己就可以和周乙回到后方,一家人过安稳日子。 …………… 老邱今晚就在关卡里歇息了,核实身份后,明天会有人送他回哈尔滨。 老邱被安排在一个房间,日本人给他准备了吃食,他吃了东西喝了点小酒,舒服地躺在炕上,憧憬着将来美好的生活。 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门被推开,一个士兵用日语命令他马上出去,关卡来了一个人,让他辨认一下。 他赶忙穿上衣服来到关卡,看到了任长春高举双手站在关卡口。 “他是任长春,警察厅的人,是老高派他去的,快让他进来。” 任长春被放了进来,两人向值班的日本军官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很快两人被卸了枪,搜身后安排在一个房间。 日本人又送来了一份酒和吃食,任长春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老邱,我杀了那个军长,上百人追杀我,差一点不能活着出来。” 老邱目光复杂地看着他道:“你杀错人了,李军长是准备投靠皇军的。” 任长春喝了一口酒,道:“操,我怎么知道,他上来就要枪毙我,我手快抢了枪一枪毙了他,转身就跑。” 老邱躺在炕上,满不在乎道:“算了,杀了就杀了,我们能活着回到哈尔滨就行。” “我这算立功吧,毕竟杀了抗联这么大官。” 老邱点点头:“当然算,怎么不算,回去你就要发达了。” 任长春吃饱喝足,手里攥着筷子,装作漫不经心道:“你说那个周乙就是红党间谍,回去直接告诉高科长吧。” “千万别,我跟你不一样,我回去对于高彬来说可就没有任何价值了,手里攥着这个秘密,每次告诉他一点,这样才能在高彬手里多弄些好处,小伙子,别把你们高科长想的那么好。” “高科长怎么了,人挺好的啊。” 老邱翻了个身,道:“你不了解他,他太多疑,回去他不仅会试探我,还会试探你。” “试探我干嘛,我这九死一生回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老邱哼了一声:“在他眼里,你上了山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活着回去才不对劲,不说了,早点睡吧。” 任长春把筷子扔在桌子上,上床睡下,现在还不能杀他,不然回去解释不清。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很快天地间剩下白茫茫一片。 第148章 今夜有暴风雪(十) 陈青心情紧张到了极点,如果他们把顾秋妍抓回来或者带回来顾秋妍的尸体,自己该怎么办。 他想起后备箱自己制造的几颗定时炸弹,到时候只能同归于尽了。 当然,如果顾秋妍死了,自己做什么都已经没了意义。 自己至少要朝高彬脑袋开一枪,验证一下高彬到底是终结者T1000还是系统复活了他。 树林里不断响起枪声,终于响起手榴弹的爆炸声。 陈青的心情落到了谷底,顾秋妍看来是凶多吉少了,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接到任务失败的系统提示,不过也快了吧。 雪越下越大,漫天的雪花全部落在了他的心底。 这时候刘魁带着人狼狈不堪从树林里跑了出来。 高彬赶忙问:“怎么回事?” 刘魁喘着粗气道:“那人引爆了两颗手榴弹,我们死伤十几个弟兄,里面的人正在拼凑他的尸体。” 陈青问:“是男人还是女人,你有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样?” “是个男人,三十多岁,我没见过这个人。” 陈青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高彬道:“仔细搜索,所有匪徒留下的残留物全部找到送到我的办公室。” 刘魁又道:“应该还有一个人,两个人朝相反的方向跑了,鲁明带着人还有关东军去追那个人了,那边是一片悬崖,他插翅难飞。” 陈青的心情再次悬了起来,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顾秋妍的结局,要么被抓,要么跳崖身亡,一样是game over. 至于像电视剧中一样顾秋妍爬下悬崖侥幸生还,这种情况在现实中万不存一,陡峭的悬崖别说一个弱女子,就算是他也不敢轻易尝试。 很快鲁明回来了,手里提着发报机,箱子应该是被顾秋妍扔到悬崖下面去了。 “报告,我们在雪地里找到了发报机,他们是来发报的。” 高彬急忙问:“人哪,抓到了吗?” “没有,好像是跳崖了,不过在断崖边找到了头巾还有一片大衣,应该是个女的。” “赶紧让狗闻闻,到悬崖下面去找,把尸体弄回去。” “科长,没法找啊,悬崖几十米高,太陡峭,稍不留神就会掉下去,天也马上黑了,下这么大雪,绕路下去得绕几十里路。” 刘魁也赶忙道:“两条狗一条被打死了,一条重伤,没法搜寻。” 高彬仰头看着漫天雪花,冷笑道:“是啊,这么大雪,零下四五十度,就算是不摔死一晚上也冻死了,算了明天派人到悬崖下面找尸体吧。” 陈青看了看表,道:“要不我们撤吧,火车站那边还去吗,马上五点半了,再不去布置来不及了。” 高彬想了想道:“这样,周队长和刘魁留在这里继续搜索,还有善后,我和鲁明去火车站布置,火车八点发车,应该来得及。” 鲁明道:“周队长,把车钥匙给我,我和科长去火车站。” 陈青心念一动,道:“行,等我一下,我去后备箱拿两包烟。” 他拿出钥匙,走到自己车后,打开后备箱,拿出两包烟放在口袋,迅速打开后备箱内的一个箱子,里面躺着三个定时炸弹。 陈青拨动一个定时炸弹的时针,把时间定在六点三十。 现在这里到火车站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这么大雪一定开不快,一个小时后差不多快到火车站。 我就送你们上西天,正好在火车站附近爆炸,老魏和特派员听到爆炸马上就会撤离。 就算炸不死高彬,也要让鲁明上西天,陈青对他的忌惮一点不比高彬少。 陈青之所以这么大胆,是因为他记得关于定时炸弹最早的独立案例为1939年德国木匠乔治·埃尔瑟自制的机械定时炸弹。?? 这时候的人还没有定时炸弹的概念,就算到时候炸弹爆炸了,调查的人也会认为是火车站有人安放的炸弹,根本怀疑不到他头上。 陈青刚把箱子合上,鲁明走了过来。 “周队长,给我也拿一盒,我的烟也抽完了。” 陈青赶忙合上后备箱,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连同车钥匙递给他。 “我车前面还有一包,够你抽的了。” 鲁明眉开眼笑:“谢谢周队长了。” 他开上车,高彬坐在副驾驶,带着两卡车二十几个警察,出发前往火车站。 陈青点上一根烟,和忙着处理后事的高桥雄二用日语打了个招呼,走进了山林中。 他沿着脚印来到张平汝牺牲的地方,看到几个警察正把张平汝的尸体拼凑起来。 尸体已经面目全非,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一个警察拿着一本残缺不全的良民证交给他,良民证被炸的只剩下半张皮了,上面只有依稀可见黄诚两个字,根本无法核实这人的身份。 “还有没有找到其他有用的东西?”陈青问。 “并没有,只有这些。” “嗯,记得把尸体带回去交给高科长,我去另一边看看。” 他裹紧了大衣,走出林子,朝悬崖边走去。 他来到找到电台的地方,两个警察还在这里搜索,希望能找到有用的东西,不过满天的大雪很快覆盖了一切。 “有没有找到什么东西?” “报告队长,只有一部电台,其他什么都没找到。” “回去吧,这么大雪,都盖在雪底下了,总不能把这里翻过来。” 两个警察答了声是,赶忙往回走,太他妈冷了,赶紧回车里蹲着。 他一路走到悬崖边,看着悬崖下漆黑一片,几十米高的悬崖,他是不敢下去的。 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不知道顾秋妍今晚能不能活下来,不过几率很渺茫,就算死了,也得尽早找到她的尸体,不能落在高彬手里。 可转念一想,又哑然失笑,如果顾秋妍死了任务就失败了,找不找得到她的尸体又有什么意义。 他转身往回走,回到路边,对刘魁吩咐道:“先收队吧,把尸体带回去,受伤的人送到医院。” “好的队长,雪太大了,再不走怕是路不好走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陈青指了指路边那辆张平汝偷来的车,“我开这辆,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 他坐到车内,捏着两根线,打了好几次才打着火,和满脸郁闷的高桥雄二打了个招呼,开车离开。 他要绕路几十里外再到悬崖底下,看能不能找到顾秋妍。 第147章 今夜有暴风雪(九) 他低头看着拿枪的右手,他的手指连同扳机已经不见了。 床底下,任长春先他一步扣动了扳机,一枪打断了他扣扳机的手指。 李军长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任长春再次扣动扳机,子弹射进他的太阳穴,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任长春迅速从床底爬出来,枪口指着周政委。 门被撞开,两个警卫端着枪闯了进来,任长春站在周政委身后,枪口对准他的脖子。 “得罪了,周政委,让他们出去。” 周政委赶忙对警卫喊道:“出去,把门关上!” 两个警卫犹豫不决,周政委再次喊道:“出去,这是命令!” 两个警卫无奈地退了出去,关好门。 任长春松了一口气,道:“抱歉,我不能看着你们投降日本人!” “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已经死了,抗联估计也就完了。” “现在李华堂死了,账算在我头上就行了,不过你得送我下山,不然我会死在这里。” 周政委拿出一颗手榴弹,打开盖,递给他。 “演戏演全套,你挟持我,我送你出去。” 任长春点点头,把手榴弹别在周政委腰间,自己挟持着周政委,一手拿着枪,一手攥着引线。 周政委打开门,外面站满了抗联战士,上百杆枪瞄准了门口,小董和孙悦剑也站在人群里。 “都把枪放下,不然就同归于尽!”任长春喊道。 周政委也喊道:“快把枪放下,让他离开。” 两人慢慢走出房间,有些人把枪放下,有些人还举着枪犹豫不决。 “可是他杀了李军长,不能放这个特务跑了。” “通通退后,不然就同归于尽。”任长春再次威胁道。 他真的害怕人群中有老邱或者李华堂的人,只要开一枪引爆这紧张的气氛,自己和周政委马上就会被打成马蜂窝。 孙悦剑似乎明白过来了,赶忙对所有人喊道:“所有人放下枪后退,他不会伤害周政委的。” 又有一部分人把枪放下,还有十几把枪举着,瞄准了任长春两人。 孙悦剑赶忙指着这些人喊道:“把枪放下,你想害死周政委吗?” 这些人终于把枪放下,任长春迅速挟持着周政委往山下退去。 所有人都拿着枪跟在后面,任长春稍有异动,就会被打成马蜂窝。 “退后,所有人不许跟过来!”任长春一边后退,一边喊道。 周政委也大喊:“所有人停下,不许跟过来,这是命令。” 所有人只能停下来,终于两人越退越远,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任长春松了口气,收起枪道:“我先下山了,后会有期!” “你路不熟,我送你下山吧!” “不用,你快回去吧,处理掉老邱和李华堂的那些叛徒才是正事。” 周政委拱了拱手:“大恩不言谢,我会放出消息说你杀了李军长,重伤了我,后会有期!”两人告辞,任长春转身冲进漫天风雪中。 上百抗联士兵站在风雪里等着,一个警卫对孙悦剑抱怨道:“万一他不守信用怎么办?” 孙悦剑目光坚定地道:“不会的,周政委出了事,我给他抵命!” 果然,没过多久,风雪中一个人越走越近,正是周政委。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周政委命令道:“所有人回自己的营地,警卫班,跟我去处理老邱。” 警卫班是周政委的绝对亲信,对他的命令坚决执行,其他人都四散回自己营地,周政委带着警卫班十几个士兵,朝老邱的营地摸去。 孙悦剑也赶忙拉着小董回到自己的房间,她隐约感到,这个夜晚不会平静。 周政委一脸严肃对警卫班命令道:“李华堂背叛了革命,要投降日本人,老邱是他的内应,警卫班听我命令,到了老邱的房间,见到老邱和李华堂的人,格杀勿论。” 警卫班的人整齐地喊道:“坚决执行命令!” 随后响起了一阵拉开保险的声音,周政委带着警卫班,朝老邱的房间冲去。 警卫班班长拿着枪,一脚踹开门,屋内早就人去楼空,老邱和李军长带上山的几个人早已经跑了,地上还有燃烧的半截烟头。 警卫班班长捡起烟头,道:“他们还没走多远。” 周政委道:“他们知道我们抗联太多秘密,不能让他们逃回哈尔滨,我带人去追,你回去调兵,不惜代价也要杀掉这些叛徒。” 周政委心急如焚,带着警卫绑上桦木滑雪板,顺着若有若无的雪痕紧追不舍。 漫天大雪中,周政委等人踩着滑雪板在雪坡上飞速滑行,扬起的雪雾很快就将痕迹掩盖。 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刮过脸颊,可他顾不上这些,只死死盯着前方若隐若现的痕迹。 “快!再快些!”周政委大声喊道,他的滑雪板在雪地上快速摩擦,溅起细碎的冰晶。 警卫班战士们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在起伏的雪原上飞驰。 转过一道山梁,一路追到山脚下,滑雪板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清晰,终于又看到了老邱等人的身影。 他们也踩着滑雪板,在漫天大雪中夺命狂奔。 他们周政委立刻打出手势,警卫班分散开来,呈扇形包抄过去。 就在这时,老邱突然警觉地抬头,发现了正在逼近的追兵。 “快走!”他大喊一声,众人急忙朝着山下冲去。 周政委他们也迅速追了上去,滑雪板在雪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风声呼啸而过。 老邱等人仗着对地形熟悉,不断在树林和雪丘间穿梭,试图摆脱追兵。周政委他们毫不退缩,紧咬不放。 突然,一颗子弹擦着周政委的耳边飞过,原来是李华堂的人开始反击了。 周政委立刻俯身,一边躲避子弹,一边抬手还击。 “砰!”一声枪响,一名叛徒应声从滑雪板上跌落,在雪地上翻滚了几圈。 激烈的枪战在雪原上打响,子弹击碎了枝头的积雪,扬起阵阵雪雾。 老邱等人边打边逃,周政委带领警卫班步步紧逼。 眼看就要追上,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深沟,老邱等人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借助滑雪板的冲力飞过深沟。 周政委没有丝毫犹豫,第一个冲了过去。他在空中调整姿势,稳稳落在沟对面的雪地上。其他战士也紧随其后,继续追击。 雪越下越大,能见度越来越低,但双方的追逐却愈发激烈。 绝不能让这些叛徒逃到哈尔滨,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在这里将他们截住。 第146章 今夜有暴风雪(八) 张平汝拿着枪躲在一棵白桦树后面,紧张地盯着这片白桦林。 三个士兵沿着他们留下的脚印越来越近,已经可以听到他们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 必须引开他们,给顾秋妍争取时间。 "哒哒哒哒......"发报机的声响在寂静的山林格外刺耳。 山林里军靴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越来越近。 张平汝握紧手中的枪,三个关东军士兵端着枪出现在视线里,军靴踩碎雪地的脆响像重锤砸在他心脏上。 “砰”,张平汝开枪了,一个关东军士兵额头多了一个血洞,直接栽倒在雪地里。 剩下的两个关东军士兵瞄准张平汝开了枪,子弹打在树上溅起一块树皮。 张平汝扭头就往顾秋妍所在位置相反的方向跑,两个士兵喊着日本话,追了过去。 顾秋妍紧张地敲击着发报键,争取尽快把情报发送出去。 “秘密代码:春天的小鸟,苏联各级情报机构,请立即转告红军情报总部古斯塔夫上校,日本特务情报机关正在密谋利用原苏联内务部远东分部部长留西柯夫上校等七人组成的暗杀小组在一月二十四日之前,将从乔鲁河上游越境到索契,实施对苏联最高统帅的暗杀行动,行动代号:乌苏里虎行动,刺杀目标:约瑟夫.维撒里昂列维奇.斯大林。” 此时的枪声已经惊动了树林外的高桥雄二,树林里出事了,他赶忙下令,留下两队人把守路口,其余所有人进树林支援。 张平汝躲在一棵大树后,三八式步枪的子弹擦着树梢掠过。他单膝跪地举枪射击,一颗子弹精准穿透一个士兵的喉咙。 第三个士兵转身就跑,被他一枪打中后心,惨叫着滚下斜坡,肩头绽开的血花在雪地上拖出猩红的轨迹。 他迅速跑过去,对着滚下山坡的第三个士兵补了两枪,拿走第二名士兵手中的三八大盖,往顾秋妍所在的方向跑去。 此时的顾秋妍已经发完报,手忙脚乱把发报机埋在雪堆里,漫天大雪会很快掩盖她留下的痕迹。 树林里响起了脚步声,至少有几十个人,顾秋妍茫然无措,一边是树林,一边是悬崖,张平汝跑了过来,把手枪塞给她,对她道:“我引开他们,你往另外的方向跑。” 顾秋妍还想说什么,张平汝已经跑到了树林边缘,端起了枪。 顾秋妍急忙提着空箱子朝另外的方向跑去,她已经顾不得许多,如果她被抓或者敌人拿到她的尸体,周乙一定会暴露。 树林边缘张平汝已经交上了火,他边打边撤,往树林另一边跑,引开这些追兵。 顾秋妍疯狂地往前跑,然而她跑着跑着,发现前面已经没有了路,前面是一道悬崖,下面是万丈深渊。 漫天大雪,寒风呼啸,身后已经影影绰绰看到十几道身影,那是关东军的追兵。 "出来!"日语呵斥声混着脚步声逼近。 顾秋妍摸到口袋里的手枪,突然想起周乙的叮嘱:"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把空箱子扔下去,扯下围巾裹住头部,顺着悬崖凸起的岩石往下滑。 树皮撕裂大衣的声响中,她听见上方传来枪响,一颗子弹擦着耳际飞过。 张平汝解决掉一个伤兵,车灯已将整片山林照得惨白。 他伏在树后看着数十名特务围向悬崖,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顾秋妍在雪坡上翻滚,摔进悬崖的缝隙,碎冰混着雪沫灌进嘴里。 她脸上都是石头擦出的伤痕,蜷缩在仅容一人的石缝里,听着上方传来日军的咒骂声。 “丢几颗手榴弹下去!”一个军官喊道。 两颗手榴弹在头顶炸开,碎石雨点般砸在她背上。 ………… 张平汝已经顾不得许多,扔掉枪,转身往树林里跑去,他手中的枪已经没了子弹,他要去拿第三个被他杀死士兵的子弹。 身后追捕的身影越来越近,不仅有关东军,还有警察厅的特务,两条狗带着几十个士兵疯狂的追了过来。 开车的是张平汝,两条狗闻到的是他的味道。 张平汝翻滚下斜坡,在第三个士兵身上,不仅拿到了枪,还摸到了两颗手榴弹。 他趴在雪地里,对准一条狼狗开了枪。 “砰”的一声,狼狗倒在雪地里。 他又迅速瞄准另一条狼狗,狼狗扭头就跑,还是被他一枪打在屁股上,倒在雪地里哀嚎。 训练有素的士兵和特务迅速散开,借着白桦树的掩护,朝他包抄过来。 张平汝从雪地里爬起来,转身往树林深处跑。 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洞穿了他的右腿小腿,开枪的是刘魁,他瞄准了张平汝的小腿,想要留活口。 张平汝栽倒在雪地里,迅速翻身拿起枪朝身后开枪。 一个关东军士兵栽倒在地上,张平汝不停的靠着枪,直到打光子弹,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咬着牙爬到一棵树后面,在雪地里留下一行血迹。 “妈的,杀一个够本,杀了这么多,老子赚了。” 他靠在树后,打开两颗手榴弹后盖,把引线牢牢攥在手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晃的他睁不开眼,几十把枪瞄准了他。 “缴枪不杀!”刘魁喊道。 张平汝微笑着拉响了手榴弹,那笑容里淬着滚烫的轻蔑,仿佛要将这冰天雪地都烧出个窟窿。 引线燃烧的嗤嗤声混着呼啸的北风,在死寂的林间炸出刺耳的倒计时。 “小鬼子,下地狱吧!”他猛地从树后跃起,染血的风衣在风雪中猎猎如旗。 手电筒的光束瞬间被恐惧绞碎,举枪的士兵们惊恐地发现,那个本该奄奄一息的中国人竟化作浴血的修罗,带着两团嗤嗤冒烟的铁疙瘩扑来。 刘魁瞳孔骤缩,本能地向后翻滚。 爆炸的气浪裹挟着锋利的弹片,如死神的镰刀横扫而出。 雪白的桦树瞬间绽开血色的花,残肢断臂混着碎裂的枪托冲天而起,在半空划出暗红的抛物线。 浓烈的硝烟中,张平汝的残躯与几个日军士兵紧紧缠绕在一起,仿佛用生命在这白桦林间烙下最壮烈的印记。 风雪渐急,很快掩埋了满地狼藉。 唯有那棵被气浪掀翻的白桦树,断口处汩汩渗出的血珠,在严寒中凝成暗红的冰晶,刘魁歪歪斜斜从雪地里爬起来,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袋。 “他妈的,真他娘的晦气。” 刘魁看着一地尸体,还有几个被炸断腿在地上哀嚎的警察,狠狠地咒骂着。 第145章 今夜有暴风雪(七) 呼啸的暴风雪裹挟着冰碴子砸向密密麻麻裹着兽皮、绑着草绳的抗联战士。 孙悦剑,小董也站在人群里,孙悦剑依旧蒙着脸,没人看得清她的模样。 老邱,小于和任长春三人被押到了众人面前,周政委看着五花大绑的三人,吩咐道:“今天要开公审大会,审判这个叛徒。” 随后被老邱发展的几个人也被带了过来,要接受山上上千抗联战士的审判。 老邱和他的同党被按跪在覆着冰棱的雪地上,粗麻绳早已冻得硬邦邦,在他青紫的手腕上勒出渗血的伤口。 周围的战士或冷漠或愤怒地看着这些人。 老邱面如死灰,大喊道:“你没有权力审判我,我要等李军长回来。” 周政委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你狡辩,李军长不在山上,你现在叛逃证据确凿,我今天必须代表组织处决你这个叛徒。” “看看这些!关东军的“毒刺计划”,在药品里掺了病毒,想要把我们斩尽杀绝!”周政委的声音被风雪撕成碎片,却像惊雷般炸响在众人耳畔。 人群中瞬间爆发出愤怒的嘶吼,有人抓起雪球狠狠砸向老邱。 任长春突然挣脱押解战士冻僵的手,扑到周政委脚边,睫毛和眉毛上挂满冰霜:“政委!我是被逼的,你听我解释!”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周围的战士愤怒地喊道,已经有人迫不及待掏出枪要枪毙老邱这些人。 “都住手!”周政委抬手朝天扣动扳机,枪声在雪原上回荡,枪口腾起的热气瞬间凝成白雾。 “党纪军规不容私刑!”他转向浑身发抖的任长春,军帽檐上的积雪簌簌掉落,“任长春是吧,老实交代,是谁派你来的。” 任长春忽然喊道:“等一下,我怀里有一封信,你看了就明白了,不过只能你一个人看。” 老邱突然爆发出癫狂的笑声,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冰花:“任长春,别傻了,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周政委将信将疑,亲自走到任长春面前,在他怀里摸到一封他贴身藏的信。 周政委打开信,借着火光仔细看了一起来。 看完信,他把信收起来,对身边的警卫员道:“把他带到我房间里,我要亲自问他,你们继续审判这些叛徒。” 说完转身进了屋,随后任长春也被送了进来。 周政委关好门,问:“信是真的,你真是重庆的人?” “是的,军统上尉副官,我的任务是进入警察厅潜伏,来这里执行任务也是被逼无奈,这信做不得假,我上山的另一个任务就是奉我们上级的命令寻求和你们的合作,共同抗日。” “你的上级是谁?” “东北哈尔滨站最高领导宁先生。” “我相信你,不过合作的事,我还得报请上级,暂时还要委屈你一下。”周政委松开绑着他的绳子,并把他的东西还给他。 任长春犹豫了一下,道:“这个老邱断不能留,他知道的事情太多,如果让他活着下山,你们在警察厅的同志就危险了。” 任长春并没有说出周乙的名字,不过还是让周政委心中一紧,他绝对不能让周乙出事,所以这个老邱必须死。 点点头:“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出去处决了老邱和他的同党。” 外面已经开始历数老邱的罪状,念完罪状,就要杀人了。 老邱万念俱灰,他的任务是活到1945年8月15日,这才刚开始就要领盒饭了吗? 周政委亲自拿着枪,要一个个当众枪毙这些叛徒。 终于罪状念完,老邱和他的手下被拉过来,在雪地里跪成一排。 周政委打开枪的保险,呼出的白雾在面前弥漫:“同志们,叛徒必须严惩,但我们更要擦亮眼睛!敌人的阴谋就像这暴风雪,看着是白茫茫一片,实则步步致命!” 周政委手中的枪对准了第一个叛徒的后脑。 “砰”的一枪,叛徒倒在雪地里,鲜血把周围的雪地染成一片殷红。 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叛徒一个个倒下,终于轮到小于了。 小于浑身哆嗦,裤裆湿了一片。 “枪下留人!” 远处山岗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雪地上飞溅的冰晶在火光下闪烁。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李军长骑着一匹战马疾驰而来,后面跟着几个一同下山执行任务的手下。 周政委装作没听见,一枪击毙了小于,走到了老邱身后,对准他的后脑,再次扣动了扳机。 枪并没有响,可能是天太冷,枪卡壳了,周政委赶忙清理枪膛。 “周政委!先别杀人!”李军长跳下马来,一把抓住他握枪的手。 “军长,救我,我是被冤枉的。”老邱疯狂扭动着身躯,却被两个战士用冻得发麻的手死死按住。 “老邱给鬼子当内奸,出卖同志证据确凿,我必须杀掉他。” “我们到屋里说,其他人都散了!”李军长拉着周政委的手,往屋里走,一边对自己带来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道:“所有人都散了,老邱先押回去再说。” 其他人慢慢散去,老邱被李军长带来的几人押了回去,孙悦剑和小董对视了一眼,也转身回屋了。 李军长两人进了屋,此时屋里被绑着的任长春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老邱是叛徒,这是证据确凿的事,你为什么不同意处决他?” 李军长拿起炉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吹着热气道:“我早就知道他是叛徒,不过他不能死,他死了,我们山上这上千号人就全完了。” “老李,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军长语重心长地道:“老周,九一八那年,咱们还有五千多人,现在还有不到一千人,伤员就占了三分之一,你觉得再打下去还有希望吗?” “我明白了,你想要投降,你早就通过老邱和日本人联系了对不对?” “老邱,你先别激动,我这也是没法子,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我总要为他们找一条出路吧。” 周政委摸出枪,愤怒地指着李军长:“李华堂,你我共同战斗多年,没想到你居然要当汉奸。” 李军长指着自己的脑袋,大声吼道:“来啊,打死我啊,打死我你就能为兄弟们找到活路吗,你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弟兄饿死冻死在这山上吗,有多少人挺不过这个冬天,你比谁都清楚!” 周政委道:“补给我们的同志已经送来了,有粮食有药还有棉衣棉被,为了送这些补给他们付出了多大的牺牲,现在你却要投降,你对得起他们吗?” 李军长面色依旧平静:“你看这样行不行,愿意下山的跟我走,不愿意走的留在山上跟着你继续打游击。” 周政委坚定地摇摇头:“我绝不允许你当汉奸!” “那就没得商量咯!” 李军长面色一变,快速拔出枪,对准周政委扣动了扳机。 第144章 今夜有暴风雪(六) 身后刘妈跟了出来,问:“太太中午还回来吗,要不要准备饭?” “中午不回来了,不用准备我的饭了。” “先生也说不回来了,那我中午就不做饭了,我自己把早上的剩饭热一下就行了。” 顾秋妍站在门口的路边,过了一会儿,来了一辆出租车,是顾秋妍打电话约好的。 顾秋妍把箱子放进后备箱,坐上出租车,道:“去马迭尔宾馆。” 门后面的刘妈通过锁孔观察着这一切,等出租车离开了,才转身回屋。 顾秋妍坐车来到马迭尔宾馆门口,付款下了车,观察周围确实没人跟踪自己,提着箱子进了马迭尔宾馆。 她来到三楼301门口,敲了敲门,三短一长,这是联络暗号。 一个中年男人打开门,顾秋妍低着头走了进去,门再次关上。 顾秋妍手中的箱子掉在地上,扑在男人怀里,哽咽道:“平汝,你终于来了。” 这个男人就是顾秋妍的丈夫张平汝。 张平汝把她揽入怀中,柔声道:“海棠,让你受苦了。” 顾秋妍嗯了一声,道:“我在这里的名字叫顾秋妍,如果说错了可能有性命之忧。” “我的身份是一个皮货商人,身份证明上写的是黄诚,来的时候我对山上说回来处理我弟弟的后事,山上最近有些不平静,军长谢文东好像要叛变,我也是冒险出来,必须把这个消息报告组织。” 两人迅速交换了身份信息,顾秋妍低下头,泣不成声:“对不起,是我害了平均。” 张平汝叹了口气道:“这也是他的命,平均是好样的,他和他女朋友的尸体咱爹已经拉回去,埋在祖坟里了。” “是我害了他,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张平汝心疼地帮她抹去眼泪,安慰道:“事情都过去了,别哭了,伤了身体对孩子不好。” “嗯,不过现在有个非常紧急的消息,必须要传到苏联那边。”顾秋妍起身,从箱子里拿出那份破译出来的电文。 张平汝接过来,仔细看完,面色凝重下来。 “乌苏里虎行动,他们要刺杀最高领袖,这个消息非常重要,必须马上通知共产国际远东局。” 顾秋妍不无担心地道:“周乙说,他会转告给上级组织,通过上级转给苏联,不过我从他眼神里看出来,他不会这么做,他骨子里是个民族主义者,不认同共产国际的领导。” 张平汝拿着情报来回踱步,道:“所以你带了电台来,是想直接发报给远东局吗?” 顾秋妍点点头:“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张平汝道:“那好,你在房间里发报,我到楼下警戒。” “不行,日本人的会侦测到信号,他们有无线电侦测车,三分钟就能锁定我们的位置,五分钟附近的警察就会封锁周围的街道,开始地毯式搜索,到时候我们插翅难逃。” 张平汝皱着眉问:“那怎么办,我们在莫斯科都接受过培训,要知道斯大林同志万一出事,全世界共产主义事业都会受到重大打击。” 顾秋妍的脸上出现坚定的表情,斩钉截铁道:“斯大林的性命比我们重要的多,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把情报发出去,不过最好有一辆车,我们到郊外去,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我最多十分钟就发完报了,发完报我们马上离开,等他们赶到,我们早就离开了,不会有什么危险。” 张平汝点点头:“那好,你先在房间里编码,我出去搞辆车,如果中午不回来,你就打电话让前台送饭上来。” “好,你赶紧去吧。”顾秋妍拿出纸笔,坐在桌子前开始编码。 张平汝穿好衣服,把枪别在腰间,然后出了门,在附近寻找可以用的车,他要去偷一辆车,用完车一丢完事,任谁也查不出来。 这个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街上人来人往,张平汝也没找到合适的目标,只能到更偏僻的街道上寻找一辆车。 就这样一直转到下午两点,他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口上看到一辆美国福特轿车,周围都没有人,应该是巷子口这户人家停在门口的,是个合适的下手目标。 他走到车旁,摸出一根铁丝,在锁孔里捣鼓了一阵,啪的一声打开了车门,钻了进去。 随后他钻进车里,在方向盘下摸索了一阵,摸出两根线,开始打火。 天比较冷,他打了好几次都没打着火。 这时候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张平汝急得不行,一次次尝试打火,终于,在巷子口那户人家大门打开的时候,打着了火。 张平汝迅速挂档,一踩油门,车窜了出去。 院子里的男人打开门,直接看到了自己的车窜了出去,他愣了愣神,拔腿就追。 “他妈的,快停下,还我车!” 在男人无力的叫喊声中,他的车离他越来越远,终于男人追的没了力气,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张平汝开着车,转了几个圈,来到了马迭尔宾馆,把车停在路口,进去找顾秋妍了。 顾秋妍在房间内等了很久,终于张平汝回来了。 张平汝吩咐道:“先退房,我们直接出城。” 顾秋妍蹙了蹙眉:“不行,我们不能带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万一出了事,会连累到周乙的,我们去找你一家不要身份证明的旅馆,把我们的东西放进去再说。” 张平汝皱了皱眉,还是点头答应,开车转了几圈,在一个小巷子找到了一个小旅馆,顾秋妍拿着能证明两人身份的东西,进去开了间房,交了三天的房费,把东西放了进去。 顾秋妍拿着房间钥匙出来了,两人只带着良民证,开车出了城。 两人绕着城转了几圈,终于在城东二十里外找到了一片人迹罕至的林子。 “就这里吧,进去发完报,我们马上收拾东西走人,最多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内他们从城内一定赶不过来,到时候我们早走了。” 顾秋妍提着箱子,两人下车走进了林子,顾秋妍迅速连接好发报机电池,架好天线,开始发报。 顾秋妍皱着眉道:“林子里信号不好,我们再往里面走走,我看林子后面是一片雪地,那里信号好。” 两人又拿着发报机,穿过林子,走到了一片开阔地,前面是一片悬崖。 两人就在雪地里架好天线,顾秋妍开始发报。 这时候,林子里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有人用日语说话的声音。 张平汝摸出枪,道:“坏了,这里怎么还会有日本兵,你继续发报,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原来是一辆巡逻的日本兵正好路过,看到路边停了一辆小轿车,领队的日本军官高桥雄二感到不对劲,赶忙带人前去查看。 车门是锁着的,不过他通过车方向盘下面垂着的两根线发现这是一辆偷来的车。 两行脚印直接往树林里去了,高桥雄二吩咐道:“过去看看,如果是小偷,直接抓起来。” 三个日本兵端着三八大盖,钻进了林子,沿着脚印追了过来。 第143章 今夜有暴风雪(五) 周政委吩咐道:“终于还是来了,让老邱去接人,你们看紧点,别让人跑了。” 老邱接到通知,马上召集他的手下去接人,不过他们都没有枪,后面跟着十几个周政委带过去的人,他们都带着枪,跟在老邱几人后面。 老邱被关了很长一段时间禁闭,现在虽然恢复了职务,但周政委是不可能给他枪的。 身后十几个带枪的人都是周政委的人,老邱稍有异动,可能就会被就地枪决。 他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去接人,尽量不露出任何破绽。 老邱带人来到山脚,看到那辆车和被五花大绑的小董和任长春,冷笑道:“来人,把这两个奸细毙了!” 小董大喊:“冤枉啊,自己人,我要见周政委!” 自己千辛万苦来到这里,要是被枪毙了可就太冤了。 老邱问:“车上是什么东西?” 任长春赶忙道:“是药品,上次就该送过来的。” 老邱转身对十几个拿枪的人道:“你们看,要不要把人和药一起带回去?” “行了,你们把人带回去交给周政委,我们来处理这些药。” 他们已经得到指示,这些药必须马上焚毁掩埋,让老邱把人押回去,也是给老邱机会。 不给老邱机会和任长春接头,他怎么露出破绽,不露出破绽,又怎么好意思除掉他。 林子里还有还有一些暗哨,根本不怕老邱逃跑。 老邱大声道:“那行吧,小于,我们把人押回去,交给周政委就算完成任务了。” 老邱一行人押着小董和任长春往山上走,老邱拉着小于走在队伍最后。 老邱低声道:“快说,枪埋在哪里?” “再走二百步,右边第三棵松树下的雪里埋着,不过只有三把枪三副雪橇。” “我知道了,咱们走慢点。” 老邱快走到埋枪的地方,忽然指着小董对前面的手下大声喊道,“你们押着这个矮个的先回师部,我们押着这个高个的先审一下。” 几个手下答应了一声,押着小董往回走,小于小声问:“邱队长,不管他们了?他们可是我好不容易发展的。” 老邱哼了一声,道:“大难临头各自飞,顾不了这么多,我们跑。” 等几人走远了,老邱和小于拉着任长春往旁边林子里走。 任长春急了,赶忙道:“你们可别胡来,这个林子里埋伏的有人,你们这时候跑就是找死。” 老邱机解开任长春身上的绳子,道:“任长春是吧,是老高让你来的吧,跟我们一起走吧,留在山上才是等死。” 任长春摇摇头:“我是有任务的,警察厅内部有奸细,老高让我来查这个人。” 老邱已经挖出一把枪和一个滑雪板,对任长春道:“查个屁啊,你就是个炮灰,老高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回去,你的任务是把药送上山,那药有问题,奸细也不用查了,就是那个周乙,周乙早把你卖了,上了山抗联就枪毙你。” “不是,你怎么知道的?”任长春一脸的震惊。 老邱和小于已经把滑雪板绑在脚上,丢给他一副,道:“别管了,咱们一起走吧。” 任长春一咬牙,道:“好,我跟你们一起走,活下来再说。” 三人绑上滑雪板,拿着准备好的树枝,往密林深处滑去。 这时候雪地里中忽然站起来四五个人,对着三人开了枪。 任长春眼疾手快,手中的枪“砰砰砰”三枪,三个伏击的人手中的枪掉在地上。 老邱三人的身影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速度越来越快,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 …………… 小董被押到师部,交给了周政委。 周政委挥挥手,让这些人下去,自己要和小董单独说话。 他解开小董身上的绳子,对小董道:“我就是周政委,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小董道:“有吃的吗,快饿死了。” 周政委在火堆里扒拉出两个烧土豆,又给他倒了杯水:“先垫巴一下,我让人给你准备饭了。” 小董狼吞虎咽吃完一个土豆,喝了半缸子热水,才缓了一口气道:“老邱是内奸,他好像要跑。” 周政委笑道:“放心吧,他跑不了,都安排好了。” 小董这才松了一口气,把陈青让他传的话讲了一遍。 周政委站起身道:“小董同志,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受苦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周政委带着小董来到孙悦剑的房间,小董一见孙剑悦,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孙姐,我终于活着见到你了。” 孙悦剑眼泪也下来了,抓着小董的手道:“小董,你受苦了,这一趟可太不容易了。” 小董抹着眼泪道:“老汪,还有好几个同志都被敌人杀害了,敌人为了利用我送有毒的药才没杀我,要不然我也死在那里了。” 孙悦剑安慰道:“没事了,等暴风雪停了,我们就回奉天。” 小董撕下一块肥美的狍子肉,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嘟囔道:“孙姐,我想留在山上打鬼子。” ………… 此时,老邱三人在雪地上越滑越快,眼看就要出了林子。 老邱对任长春喊道:“好小子,枪法不错,出了这片林子,有一条小路,沿着小路就能下山,到了山下关卡就是关东军的地盘,他们不敢追过来,咱们就安全了。” 前面是个斜坡,前面就看到一条狭长小路,三人快要冲到小路的时候,雪地里忽然一根绳子绷的笔直,横在大腿的位置。 三人根本躲闪不及,撞在绳子上,摔雪地里,摔的七荤八素。 还好雪比较厚,能到腿弯,三人才没有摔死,三人晕头转向从雪窝里爬起来,早被十几支枪顶住了脑袋。 几个抗联战士拿着绳子,把三人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走到老邱面前,笑道:“老邱,你说你在山上待的好好的,跑什么,害的我在这里等了半天,快他妈冻死了。” 老邱万念俱灰,知道自己彻底完了,苦笑道:“老宋,念在多年的交情上,放兄弟一马吧。” 老宋面色一冷,冲老邱啐了一口:“我呸!谁跟你兄弟,叛徒,回去跟周政委说吧。” 老邱三人再次被押了回去,等待他们的是严厉的惩罚。 第142章 今夜有暴风雪(四) 对了,特派员要回关内,恰好住在刘瑛的茶馆,打电话订火车票的时候被刘瑛听到,马上报告给了高彬。 这个特派员是和老魏接头的,必须马上去找老魏,阻止特派员去火车站,不然就麻烦了。 他马上收拾了一下,准备去找老魏。 刚走到门口,碰到高彬回来。 “周队长,先别出去,把鲁明和刘魁喊到会议室开个会。” 陈青纵是心里急得不行,此时也只能跟着高彬回去,喊鲁明和刘魁到会议室开会。 高彬问:“事情办的怎么样?” “很顺利,这时候任警官应该已经到山上了吧。” 高彬点点头:“只要能把东西送上山就行,任警官估计回不来了,改天去他家里慰问一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陈青道:“到了周末我就去他家里,听他说他村里有人经常欺负他家人,他才来当警察的,顺便帮他解决一下。” “嗯,那你就辛苦一下,刚得到的情报,现在有个紧急情况,今天晚上八点,有个红党特派员要从哈尔滨回关内,八点哈尔滨到北平的火车,咱们要提前去火车站布置,争取人赃俱获。” 陈青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问:“这人有没有什么特征,布置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 高彬道:“到时候我也去,到地方我会告诉你们怎么找这个人,本来准备在新京动手的,后来考虑到新京很多情况我们无法控制,还需要和新京那边协调,到时候新京特务科再把人扣了算成他们的功劳,咱们不白忙活了吗,还是在哈尔滨动手保险。” 陈青暗骂,高彬这人真鸡贼,不到最后一分钟都不会告诉你。 随后高彬开始布置任务:“六点的时候,所有人必须到火车站,换成便装,鲁明带人守住入站口,刘魁带人守住出站口,周队长带人扮成铁路工作人员在站内验票,我亲自坐镇,这人特征很明显,只要他进了火车站,绝对跑不了。” 众人随口答应,高彬狐疑地审视着每个人,最后开口道:“为了防止消息泄露,现在任何人不许离开这座大楼,不许和外面的人接触。” 高彬没提电话的事,不过陈青知道,这时候电话应该被全部监听,只要打电话出去,一定会被高彬知道。 这下麻烦大了。 随后散了会,高彬把陈青喊到自己的办公室,问他行动的详细情况。 陈青把今天在山上的情况详细讲了一遍,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心急如焚。 他现在不知道火车几点发车,特派员几点进站,如果等到高彬到火车站布置好,特派员只要一进站绝对插翅难逃。 现在自己消息传不出去,稍有异动就会被高彬发现身份暴露。 现在老魏会不会和特派员在一起,如果他去火车站送人,只要到时候他和特派员有交流,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大概率也会凶多吉少。 高彬到时候也会去,他的眼可毒的很。 难道就这样听天由命吗,陈青看了一眼墙上的闹钟,已经四点了,如果自己冒险给家里打个电话,高彬会不会怀疑自己。 可是这时候该死的顾秋妍在不在家还不知道,如果因此暴露,得不偿失。 他的主线任务可是保护顾秋妍。 如果老魏提前和自己透露特派员来哈尔滨的事,自己大概率能猜到,会提前警示他。 可是老魏严格遵守纪律,压根没跟自己提过这事,当然这也不能怪老魏,组织有严格的纪律,老魏和自己也是单线联系。 陈青皱着眉问:“你说这红党特派员来哈尔滨,会有什么任务?” “不清楚,应该是传达什么重要指示,不过抓到他一审不就清楚了。” 陈青看了看窗户外阴沉的天空,道:“我先回自己办公室待着,天气预报说晚上有暴风雪,也不知道火车会不会晚点。” 高彬也有些担心地道:“是啊,希望这扬暴风雪不要影响晚上的抓捕。” 陈青站起身,准备回自己办公室,这时候电讯科金科长急匆匆拿着一份电报走了进来。 “报告,电讯科刚刚截获了神秘电波,发报位置在城东二十里的山林地带,附近的宪兵已经封锁了那一带,让我们派人前去协助搜索。” 高彬接过电报,问:“是红党的电台还是国民党的?” 金科长道:“是红党的,电讯科以前截获过这部电台,不过以前都是短波发往附近抗联的,这次是长波,应该是发往国外的,我怀疑是在跟苏联联系。” 高彬眼中露出兴奋之色:“双喜临门呐,现在情况有变,所有人先去抓这个红党发报员。” 陈青的心情马上沉到了谷底,这个发报的人肯定是顾秋妍没跑了,这时候一个人跑去郊外发报,对莫斯科还真是忠诚。 所有人集合出发,带上了两只搜捕的狼狗,陈青开车带着高彬,直接去城外搜捕顾秋妍。 外面已经飘起雪花,寒风呼啸,陈青裹紧了身上的大衣,钻进了汽车,看来今天的暴风雪比预想的要更加猛烈。 陈青郁闷的几乎吐血,如果顾秋妍被抓,或者死在了这里,今天就可以宣布任务失败了。 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为了一个斯大林值得吗,只能说苏联人的洗脑太成功了,顾秋妍愿意赌上性命也要救这个在海参崴屠杀几十万中国人的苏联领袖。 很快到了一百多警察到了指定的山林地带。 附近的日本宪兵已经封锁了周围的交通要道,宪兵小队长高桥雄二对高彬道:“那个发报员一定还在这片山林内,这里三面已经被封锁,一面是悬崖,他插翅难逃,不过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他,我们人手不够,只派了少量的人进入山林搜索,加上你们的人我们就可以进行拉网式搜索。” 高彬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带了狼狗,只要找到那人留下的踪迹,让狼狗追踪就行了。” “这个好办,在附近我们找到了一辆车,应该是那个发报员开来的,车上一定留着他的气味。” 高桥雄二带着他们来到路边的附近的一辆黑色轿车旁,车是锁着的,不过撬锁是特务的基本技能,刘魁拿了根铁丝,在钥匙孔里捣鼓了一阵,啪的一声,车门打开了。 刘魁看着驾驶座下面的两根线,道:“这辆车应该是偷来的,不过无所谓,驾驶座有他的气味就够了。” 两条警犬被牵过来,在驾驶座上闻了闻。 随后带着一众警察朝山林内追踪而去。 第141章 今夜有暴风雪(三) 远处林子里,一个端着枪的人冲他们大喊:“哪里来的朋友?” 孙悦剑让开车的伙计回答:“我是找曲掌柜的,南边来的朋友。” “身上带粮食了吗?” “猪肉三两,窝头半斤。” 暗号对上了,林子里出来上百号人,孙悦剑一眼就认出,带头的是山上的周政委。 周政委是周乙的大哥,两人五官有些像,她和周乙成婚的时候孙悦剑见过一面。 孙悦剑下了车,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依旧围着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 周政委指挥士兵七手八脚往山上搬运东西,一箱箱药品、盐、棉衣、面粉和生活物资被卸下来,扛上山,抗联的战士们个个喜笑颜开。 终于物资被搬上山,所有人都上了山。 孙悦剑才取下头巾,对周政委说:“大伯哥,我是孙剑悦,周乙媳妇。” 周政委把她拉到一边,道:“好几年没见了,你生孩子我也没顾得上去看一眼,没想到你亲自送物资来,这次可是解决了我们的大麻烦了,战士们也能安心过个好年了。” “还多亏了周乙,他从关大帅那里搞了不少钱,我们才有钱重新买了一批物资,钱没花完还给你们带了一箱大洋金条作为军费。” “我们也得到消息了,借日本人的手除掉了三江好,灭了关大帅,干得漂亮。” “周乙让我叮嘱你几件事,说完了我们马上回去赶回奉天。” 周政委看了看阴沉沉的天,道:“我听广播上说,今夜有暴风雪,你们现在回去要走夜路,万一遇到暴风雪搁在半道上可就麻烦了,要不先在山上住一晚上,等暴风雪过去再回去吧。” 孙悦剑犹豫了一下道:“周乙让我叮嘱你,山上的老邱是奸细,我上了山万一被他的人认出来,会给周乙带来麻烦,还是不上去了。” “放心吧,那个老邱已经被我秘密监视了起来,只要确定他发展的那些人,马上出手除掉他,要知道留一个在山上都是隐患。 “为什么不直接干掉他,我觉得这样还是有风险。” 周政委无奈地表示:“他是军长李华堂的亲信,现在军长不在山上,我一个政委是没有权力杀人的,除非抓到确凿证据。” 孙悦剑表示理解:“我懂了,这是对的,抗联有抗联的纪律,如果没有证据就处决自己人,会犯苏联肃反扩大化的错误。” 周政委道:“我给你们安排好了房间,任何人不得靠近,等暴风雪过去,我再送你们下山。” “那好吧,先把车藏起来,我们边走边说,周乙说,日本人安排了一个假投降的计划,会把原来那批药送过来,那批药被做了手脚,里面掺了鼠疫和霍乱病毒,接到药不要打开,就地焚毁掩埋,然后放出消息,队伍得了瘟疫,让队伍销声匿迹一段时间。” 周政委道:“好,正好可以让那个假投降的人和老邱接头,让他们都暴露出来。” 跟孙悦剑一起来的两个伙计已经把车藏到了旁边的树林里,四人一起上山。 到了山上,周政委给他们安排了两间房子,两个伙计住一间,孙悦剑住一间,里面烧的暖暖的炕,火上还烤着滋滋冒油的半只狍子肉。 周政委拿起火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热水,道:“山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野味,随便吃,管够,回去再给你们捎个几十只狍子飞龙野鸡野猪啥的,雪地里还埋着几头熊。” 孙悦剑道:“那敢情好,咱们算是有口福了,熊就算了,那玩意能吃吗。” 周政委道:“咋不能吃,熊掌可是好东西,熊肉跟牛肉差不多,山上熊瞎子多的很,这个季节都在冬眠,只要找到熊瞎子的老窝,猎枪伸进去,一枪就解决了。” “你们在山上缺医少药,受苦了。” 周政委摆摆手道:“我们都习惯了,为了赶跑日本鬼子,再大的苦也吃的,我听说你和周乙两地分居,组织为什么没派你到他身边?” 孙悦剑面容有些苦涩:“孩子刚满月他就走了,到现在孩子都不知道他爸爸长什么样子,组织有自己的考虑,我们服从就是了,他现在在敌人心脏战斗,稍不留神就可能丢了性命,老魏说,等找到了机会,把我调到哈尔滨去,这样我和周乙就能经常见面了。” 气氛有些低沉,孙剑悦把山下的情况跟他讲了一遍,好让他了解现在的形势。 此时,远处的一个房间内,老邱正坐着抽烟,这是刚运过来的,老邱分了两包。 一个手下小于向他汇报刚才遇到的情况。 “邱队长,来的人不是咱们的人,是个女的,不过她全程蒙着脸,看不清长什么样。” 老邱美滋滋地点上一根烟,一脸阴郁道:“这个不重要,这人居然能过了层层关卡把东西运上来,一定有宪兵队的通行证和警察厅的证明信,说明哈尔滨高层有他们的人,不然搞不到这些东西,现在咱们的任务不是调查这人身份,而是早点逃跑,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邱队长,这个我懂,只是现在咱们周围都是周政委的眼线,怎么跑嘛!” “等我们的人上了山,我们就有机会,让你准备的东西藏好了吗?” “藏好了,滑雪板,还有枪和子弹,都在林子里埋着。” “小于,你去告诉他们几个,都准备好了,到时候我带你们回哈尔滨,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在这山上挨冻等死强。” “好嘞,到时候一定带我去青楼,老子两年都没碰过娘们了。” “瞧你那点出息,到时候带你睡日本娘们!” 等小于出去,老邱猛抽了两口烟,狠狠把烟头扔在脚下碾碎,嘴里飙出几句别人听不懂的粤语: “周政委啊周政委,以为你呢啲小伎俩就可以困住我,我韩琛上一世都係叱咤多年嘅大哥,同我玩心眼,你仲嫩咗啲。” ………… 下午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起雪花,北风也越来越大,此时任长春开着车带着小董终于到了山脚下。 树林里深处几支枪口,一个人大喊:“口令。” 任长春和小董跳下车,任长春大喊道:“什么口令,我们是来投诚的。” “没有口令,举起双手,不许动。” 两人只好高举双手,等待命运的裁决。 第140章 今夜有暴风雪(二) “任警官,今天怎么迟到了?” “昨天我父亲非要拉着我喝酒,结果喝多了,睡过了头。” “行了,你先下去准备吧,等鲁股长回来,我们就出发。” 此时的鲁明,已经把那些药运到山上,在观音洞附近找了个山洞放了进去,然后让几个警察在这儿看着,自己带着大部队回警察厅。 上山只有一条道,车走在松花江面上的时候,迎面看到了一辆上山的货车。 两车错身而过,坐在副驾驶的鲁明抬眼看到对面车上的孙剑悦,不过孙悦剑用陈青的围巾蒙着脸,他没看清人长什么样,只觉得这条围巾有些熟悉。 走了老远,鲁明才想起,车上这个人脸上围的围巾和周队长的一样。 一样的围巾多了,这个季节几乎人人都围围巾,鲁明也没多想,一路回到了警察厅,鲁明来找陈青汇报上山藏药品的情况。 “行了,先去吃饭吧,吃了饭咱们就开始行动。” 中午吃了饭,陈青让人把小董提过来,让他带着上山去找抗联那批药品。 小董一直被关着,应该不知道药品的事,不过此时大家都在演戏,小董也跟着演戏,答应上山寻找药品。 两辆三菱卡车拉着一队警察出发了,任长春开着一辆车带着小董,两个找来的乞丐也穿着警察的衣服坐在货车车厢里。 陈青坐在后面的那辆车副驾驶上,鲁明开着车,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鲁明忽然问:“周队长,你的围巾怎么没带,山上风大,往脖子里灌,一会儿就冻透了。” 陈青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道:“早上出门忘了带了,没事,在山上待不了多大一会儿。” 鲁明没有再说什么,陈青心里却七上八下,上山就一条路,鲁明回来的时候一定遇到孙悦剑了,或者他看到了孙悦剑戴着自己的围巾。 自己回去得赶紧买一条一模一样的,免得被鲁明抓到破绽。 让小董带路,假装在观音洞附近搜索。 找了一阵,一个警察过来报告:“报告,找到那批药了,在前面不远的山洞里。” 陈青吩咐道:“行了,把药品装在前面那辆车上,后面这辆车拉人。” 很快药品被装在了任长春开的那辆车上,众人准备打道回府。 驾驶座上的鲁明忽然喊道:“打不着火了,估计出了点毛病,要不让那辆车先走吧。” 陈青吩咐道:“任警官,你们先回去吧。” 然后吩咐鲁明找来的那两个乞丐去前面押车。 任长春开上车,带着小董,两个乞丐押着车一溜烟走了,拐了个弯,没有下山,反而往山上开去。 小董故意问:“这位警官,方向不对吧。” 任长春道:“别说话,我们投奔抗联去。” 说完停下车,摸出腰间的盒子炮,来到车尾。 车厢里两个押车的乞丐不明所以,问:“怎么不走了?” “开不动了,你们两个把枪放下下来推一把!” 任长春道:“一会儿我在前面踩油,你们就在后面使劲推。” 两个乞丐赶忙跳下车帮忙推车,任长春抬手两枪,击中两人后脑,两人应声倒地。 任长春走过去踢了踢尸体,冷笑道:“两个乞丐,也不想想当警察这种大把人排队的机会怎么会轮到你们,下辈子记清楚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指定是陷阱。” 任长春帮小董打开手铐,吩咐道:“换上他们的衣服,咱们走。” 小董扒下一个乞丐的衣服,自己换上,又拿了他的枪挎在腰间。 小董道:“过了前面的关卡,再走二十里,就是抗联的地盘了,大恩不言谢,咱们到地方再说。” 两人来到关卡,执勤的两个关东军士兵拦住了去路。 任长春赶忙拿出准备好的证件,道:“我们是去前面执行任务,我这有通行证。” 士兵检查了证件,嘟囔道:“到底是什么任务,不是刚过去一辆吗,怎么还有一辆。” 任长春道:“这个是绝密任务,真不能说。” “那好吧,前面可是抗联的地盘,你们小心点。” 关卡的士兵早就已经接到电话,让他们看到证件直接放行就行了,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放行。 任长春开着车直奔金龙山,而陈青和鲁明带着人直接回去了。 鲁明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道:“广播说今晚有暴风雪,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顺利到地方。” 陈青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希望他们一切顺利吧。” 回到警察厅,陈青准备找高彬汇报,却被告知高彬出去了。 陈青回到办公室,仔细回想剧情,这个时候,高彬应该去和刘瑛接头去了。 他拿起电话给家里拨了过去,接电话的是刘妈。 “太太在家吗?” “太太一大早就出去了,您刚走没多大会儿出去的,还没回来。” “她出去带什么东西了吗?” “带着箱子,在门口打了个车就走了。” “好的,我知道了!” 陈青挂了电话,有些隐隐不安,这个顾秋妍,一定在搞幺蛾子。 …………… 此时,高彬开了一辆警察厅的车,正在码头和刘瑛接头。 “我已经派人上山了,你丈夫很快就能回来。” “派什么人去的,可靠吗?” “我在派去的人身上做了记号,他一看就明白,根本不用暴露身份。” “那就好!”刘瑛拿出一个纸条递给他,“这个人是红党特派员,马上要回关内,今晚八点去北平的火车,座位是三车厢十一排靠窗户,特征很明显,四十岁左右,偏瘦,大眼睛,左手有个断指,很好辨认,你们最好过了新京再抓他,出了问题他们会怀疑是新京出的问题。” “你想的很周到。”高彬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她,信封里是厚厚一沓钞票。 刘瑛把钞票取走,把信封还给他。 “怎么,信封上有没写字怕什么?”高彬不解地问。 “上面会留下警察的味道,他们嗅觉很灵敏。” 高彬轻笑道:“不用紧张,哈尔滨还是我们的天下。” 刘瑛看了看窗外黑沉沉的天,道:“广播上的天气预报说,今晚怕是有暴风雪,不知道火车会不会晚点,我先走了。” 此时的码头,春三正带着一帮人来到码头查看被烧毁的仓库,准备把这里重建,把走私生意重新做起来。 他也坐着一辆小轿车,不过是租来的,春三穿着一身貂皮大衣,脖子上挂着一个金链子,手上带着三个金戒指,一副暴发户嘴脸。 春三坐在车上,享受几个手下的恭维。 他刚到码头大老远就看到了那辆警察厅的车,他还以为是周乙在这里,准备下车打个招呼,仔细一看车牌,知道不是周乙。 这时候刘瑛正好从车里下来,低着头往远处走去,然后高彬的车开走了。 春三这时候想起陈青让他寻找的那个开茶馆的女人。 她来到这里不会是和警察厅的人接头的吧。 他吩咐司机:“跟着这个女人,不过别离太近,别让她发现了。” 司机问:“三爷,咱不看仓库的吗?” “我让你跟着就跟着,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司机只好调转车头,慢慢跟着刘瑛。 刘瑛来到路边,拦了一辆黄包车,一路朝市内而去。 黄包车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民生路的一家茶馆停下。 春三坐着车远远的在街口停下,他不识字,于是问司机:“这个茶馆叫什么名字?” 司机答道:“三爷,茶馆名叫同福茶馆。” 第139章 今夜有暴风雪(一) 陈青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见鬼了,昨天高彬不是被杀了吗? 怎么大早上还活蹦乱跳的? 照片是做不了假的,现在又没有PS技术,陈景瑜也没必要骗自己,真相只有一个,这个世界诡异的修正力,又把高彬复活了。 难道高彬是杀不死的? 陈青顿时心情糟糕透顶。 他从车里出来,和高彬打了个招呼。 “高科长,今天怎么换车了,你的车哪?” “昨天车撞了树,拖修理厂去了,今天开的我太太的车。” 陈青试探着问:“怪不得看你气色这么差,昨天没睡好吧。” “别提了,头疼了一晚上,吃药都不管用。” 两人聊着天,进了高彬的办公室,高彬问:“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待会儿我让鲁明带人把药品藏到观音洞附近,等任警官从家里回来,就可以行动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任警官回家送安家费去了,他父母都是农民,天然同情红党,这正是他背叛我们投靠抗联的理由。” “科长,我总觉得他太没经验了,难免会露出破绽,要不派鲁明去吧,鲁明心细,一定能完成任务。” 陈青这是想坑鲁明一把,只要你鲁明敢上山,保证你无法活着回来。 高彬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道:“任警官挺好,他露不露破绽重要吗,咱们要的是他把东西送上山,鲁明身上一股老油条味,到了山上就露馅。” 陈青知道,高彬根本不在乎任长春的死活,派他去就是送死的。 这个冷酷无情的人,是不是对谁都没有感情,就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科长,昨天晚上真没发生什么事吗,我看你气色很差,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昨天晚上?……我还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撞车了,行了,你去忙吧,我吃两片止疼药就好了。” 陈青确定高彬已经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了,会不会是系统复活了他,然后抹去了昨晚的记忆? 反正高彬看着比昨天苍老了许多。 他起身离开,回到办公室,吩咐鲁明带人把药送上山,藏到观音洞附近。 然后左等右等不见任长春来上班。 这货不会知道卧底有危险拿钱跑路了吧。 这时候电话响了,是老魏老婆的声音:“先生,您在我们这儿配的药到货了,什么时候来取。” “好的,我下了班就去取。” 这是联络暗号,孙悦剑采购的那批药运到哈尔滨了,他必须把通行证送过去。 陈青再次去找高彬:“科长,任警官怎么还没来,会不会明白咱们的意图吓跑了吧。” 高彬眉头皱了起来:“按说不应该啊,他跑的了和尚还跑的了庙吗,家人的命不要了?” “行了,我去他家一趟吧,看看他在不在家。” 陈青刚准备开车出去,这时候看到陈景瑜来到了警察厅。 两人在警察厅门口见了面,陈景瑜拉住他问:“怎么回事,我听说高彬还活着?” 陈青低声道:“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他正在办公室坐着,不过好像昨天的事都不记得了。” “我去看看高彬怎么回事,这事待会再说。” 陈青点点头:“我在前面路口等你。” 陈景瑜进了警察厅去找高彬了,过了二十多分钟,陈景瑜满脸阴郁地从警察厅走了出来。 两人在警察厅外面不远的路口再次碰面,陈景瑜郁闷地道:“可能很难解释,高彬又复活了,不过他确实不记得昨天被刺杀的事,只记得出了车祸。” “那现在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我先走了。” 陈景瑜开车走了,陈青发动汽车,刚想出发去任长春家,看到任长春骑着自行车从陈景瑜离开的路口出来。 陈青皱着眉头,心想这个任长春来的也太巧了吧。 他等任长春进了警察厅,并没有回去,而是开车去找老魏了,他必须去接头地点把通行证送给老魏。 陈青并没有去大同药店,而是去了郊外上次他和老魏接头的地方。 在这里,他看到了老魏和孙剑悦,还有两个一起从奉天来的伙计,开着一辆崭新的三菱军用卡车。 四目相对,中有千言万语,自从上次离别,孙悦剑已是望眼欲穿。 陈青拿出通行证和证明信交给孙悦剑,道:“这是宪兵司令部开的通行证,还有警察厅的手续,关卡那边都已经接到了通知,没有人敢阻拦,如果遇到盘问,就说是执行秘密任务。” 陈青把警察厅的情况讲了一遍,道:“现在我负责这个计划,下午我会让任长春带着小董上山,这个任长春是高彬安排的奸细,小董我已经叮嘱过他了,他会把事情告诉周政委,这里还是要叮嘱你们一下,山上那个老邱是高彬安排的卧底,最好除掉他,他们送上山的那批药品被日本人掺了生化病毒,千万不能打开。” 陈青把叮嘱小董的事又叮嘱了一遍孙悦剑,然后让他们马上上山,把新采购的药品和物资送到山上去。 “怎么没戴围巾,这么冷的天不得冻坏了。”陈青问。 “吃饭的时候取下来放在饭馆凳子上了,结果走的时候忘了拿了。”孙悦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陈青取下自己的围巾把孙悦剑的脸完全蒙住,只留两只眼睛在外面,叮嘱道:“送完药你们直接回奉天,不要在山上停留,哈尔滨很多人都认识你,为了安全,也没法留你住下了。” 孙悦剑三人开车匆匆离开,直接去山上送药了,陈青对老魏讲了昨天和陈景瑜吃饭的事,还有截获的国民党的情报也讲了一遍。 当然刺杀高彬的事他没说,这种事情没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玩家吧。 “你的顾虑是对的,刺杀斯大林这种事,本来就不关我们的事,再说苏联内务部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去索契也是自投罗网。” 老魏也不支持冒险传递消息给苏联,他对老毛子也没多少好感。 陈青苦笑道:“我怕顾秋妍会背着我乱来,她前几天私自给苏联发报,被警察厅电讯科截获,要不是时间短,现在她已经被抓了。” 老魏恼火地道:“这个顾秋妍,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你看这样行不行,反正她已经怀孕了,就以养胎的名义把她送回佳木斯,那里有我们的人,应该不会出什么漏子。” “这样也好,找个机会我去跟她说,不过有一件事我很担心,我怀疑她和她丈夫张平汝是苏联秘密派遣过来的克格勃特工。” 老魏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会向上面汇报的,不过没有证据,还是要先保密,毕竟我们是受共产国际领导的,这样说上面会认为我们破坏团结。” “那好吧,赶紧让她走吧,万一他捅出篓子就晚了。” 老魏看着远去的汽车,给陈青递过一支烟:“天气预报今夜有暴风雪,希望他们早点到山上吧,先不说这个了,咱们说点高兴的,我制定了一个刺杀高彬的计划,保证万无一失。” …………… 第138章 乌苏里虎行动 八点半的时候,金发碧眼的俄罗斯女服务员送过来一个信封。 陈景瑜打赏了她一张小费,等她离开,拆开了信封。 里面是一打照片,陈景瑜一张张看完,表情很是愉悦。 随后他把照片递给陈青,陈青接过照片,看到高彬倒在雪地里,脑袋上两个血洞,心脏位置也有一个枪洞。 “特务科你是二把手,高彬一死,你只要成功完成这次任务,就是特务科的一把手了。” 陈青把照片还给他,举起酒杯:“谢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陈青起身告辞,开车回到了家。 他并不能完全信任陈景瑜,两人不过是在为了共同利益互相利用,随时也会因为利益翻脸。 他并没有对顾秋妍讲起高彬被杀的事,也没有问顾秋妍为何违规发报。 他现在对顾秋妍充满了戒备,如果她和那个张平汝是苏联的克格勃特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明面上看是通过假扮周乙的妻子打入日伪高层,但是深层原因可能是为了监控抗联。 陈青不会相信苏联人对中国有什么善意,他们利用清朝羸弱把西伯利亚吞进腹中,又对东三省虎视眈眈。 1900年的的海兰泡惨案,还有1938年,苏联在海参崴刚刚屠杀了二十万中国人,这段惨痛的历史不应该被忘记。 他和顾秋妍来到浴室,开始冲洗在金科长办公室拍的照片。 “这是电讯科截获的国民党的电报,不过他们破解不了,正好我们有密码本,这样我们就掌握了两套情报系统。” “你在莫斯科都学了什么东西。”陈青假装随意的问。 “收发电报,破译密码,毒药的使用,驾驶车辆,跟踪和反跟踪,不过这些科目,我大部分都不及格。” “我看你非常合格,至少你把自己隐藏的很好。” “好什么,给你制造了这么多麻烦,你说国民党发的这些情报都是什么东西?” 陈青把照片用镊子一张张从显影液里夹出来,挂在晾衣架上的夹子上。 “等你翻译出来就知道了,很快就好了。” “晚上我加班,必须把这些情报都翻译出来。” 很快顾秋妍拿着十几张照片出了浴室,进入卧室开始翻译。 陈青把浴室收拾干净,在浴室拿出一个钟表,一个炸弹,开始制作定时炸弹,一边等着顾秋妍把这些情报翻译出来。 终于,几个小时后,几个定时炸弹做好了,陈青小心地把几个定时炸弹装进箱子里,放在车后备箱里,回去躺在躺椅上睡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顾秋妍一夜未睡,把这些情报全都翻译了出来,抄在纸上。 陈青接过这些情报,一张张看了起来。 “都是一些战略情报,军用物资和兵力往广东和武汉战扬的调动,对我们没什么用。” 其中一份情报引起了他的注意。 “河豚计划,通过吸引犹太移民投资东北工业,推动伪满洲国经济发展,同时借助犹太人在美国的影响力改善日美关系计划吸纳数万名犹太人定居,甚至探讨建立“犹太国家”。 陈青又看了下一份情报。 “乌苏里虎行动,日本人正在秘密培养苏联大清洗时期流亡分子,刺杀斯大林。” 陈青想起电视剧中演过这一段剧情。 日军赌上国运的惊天阴谋!代号"乌苏里虎"的针对斯大林的刺杀行动。 1938年,由日本关东军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秘密策划! 如果能在苏联腹地,索契温泉区炸死斯大林,就能彻底瓦解这个红色帝国。 于是,日军找来苏联叛逃者留西柯夫上校,组建了一支由白俄流亡者、逃兵组成的敢死队。 这些人仇视苏维埃政权,甚至甘愿伪装成朝圣者混入疗养院。 日军为这次行动准备了300公斤烈性炸药。 计划将炸弹藏在斯大林常去的温泉池下方,等泡汤时引爆炸弹。为确保万无一失,敢死队还配备了特制的消音手枪和微型电台,准备在关键时刻补刀。 陈青有些后悔拿来这些情报,他是不在乎斯大林的死活的,甚至内心里巴不得这个海参崴惨案的刽子手早点死掉。 他相信军统也会封锁这一消息,重庆方面不得斯大林赶快死掉,苏联好出兵远东和日本人决一死战。 不过如果顾秋妍是克格勃特工,她会不惜代价把消息传回莫斯科,电视剧中就是为了传递这个情报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陈青问:“这个乌苏里虎行动,你怎么看?” 顾秋妍迟疑了一下,道:“毕竟苏联是共产国际的领导人,如果斯大林出事,会是共产主义事业的巨大损失,我觉得应该马上联系共产国际,把情报送到莫斯科去。” “那好,情报我会转交给老魏,让他转交给共产国际。”陈青撒了个谎,他想要稳住顾秋妍,自己肯定不会把情报交给老魏,甚至提都不一定会提。 顾秋妍有些担心:“我怕来不及,斯大林是格鲁吉亚人,每年冬天都会回索契祭奠父母,然后会在索契的温泉疗养院住上一段时间能不能直接给远东的联络点发报?” 陈青面色严肃地告诫她:“太危险了,电讯科已经重点盯上了这里,你知道我们家附近有多少特务吗,如果发报,大概率会暴露,这件事我会处理,不允许你轻举妄动。” “那好吧,忙了一夜,我先回去睡了。”顾秋妍神色有些黯然,回屋关上卧室门。 …………… 八个小时前, 寂静的公路上,高彬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雪地上,忽然他的伤口开始蠕动,子弹被伤口挤压出来,然后伤口开始慢慢融合,消失不见,仿佛在进行一扬重塑自我的奇妙仪式。 仅仅片刻之后,高彬便重新站了起来,抖落身上的几个弹头,它的身体完整如初,仿佛刚才的死亡从没发生,不过人看起来更苍老了一些。 它抖了抖身上残留的泥土,那双冷酷的眼睛扫视着周围,发出一阵低沉的电子嗡鸣声,随后捡起地上掉落的证件和那几颗子弹。 “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成了废铁的车,努力回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谁杀了我,为什么每次被杀都要抹去我的一部分记忆………头好痛!”高彬捂着脑袋大吼。 远处开来了几辆车,后面跟着一队巡逻的宪兵来到这里。 “高科长,发生了什么?”宪兵小队长明显认识他,赶忙走过来打招呼。 高彬摆摆手:“没事没事,路太滑不小心翻车了,把我送回家吧。” 小队长赶忙下令:“快送高科长回家,把这辆车拖到修理厂。” 第137章 风大浪急,江湖险恶 “好啊,晚上见。”陈青挂了电话,心想这是不是陈景瑜摆的鸿门宴。 晚上七点,陈青到了鲍里斯俄式西餐厅,服务员领着他来到了陈景瑜订好的包间。 包间里只有陈景瑜一个人,陈景瑜很热情地站起身和陈青握手。 “周队长,欢迎欢迎,快请坐。” 两人落座,陈景瑜倒上伏特加酒。 陈景瑜端起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中轻轻摇晃,“周队长,咱们相识这么久,还没好好坐下来聊聊。这杯酒,先敬你。” 说着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酒杯已见了底。 陈青握着酒杯,指尖摩挲着杯壁的纹路,却没急着喝,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对方脸上,“陈科长太客气了,有话不妨直说。” 包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陈景瑜的笑容僵在脸上,转瞬又恢复如常。 他伸手打开桌上的雕花餐盒,露出里面盛着鱼子酱的冰盘,银勺舀起饱满的黑色颗粒,放在陈青面前的盘子里。 “尝尝,正宗的里海鲟鱼子,配上伏特加才够味。” 陈青却没有动作,目光警惕地盯着他。 陈景瑜却像没察觉异样,夹起一片烤肉,油脂在炭火烤制下滋滋作响。 “周乙,红党特工,妻子孙悦剑,有一个儿子四岁了,不过红党又给你安排了一个假妻子顾秋妍,她还怀孕了。” 红酒杯重重砸在桌上,陈青的手按在腰间枪套处。 “陈景瑜,你到底想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军统安插在保安局的内线,包括哈工大那个金教授,还有你们所谓的铁血暗杀团,如果愿意,我随时可以把你们连根拔起!” 陈景瑜举起双手,脸上却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别怕,我没有恶意,我的身份你应该早就查清了,咱们都是抗日的,想和你来个二次国共合作怎么样。” “合作,你抢三江好那批药什么意思?” “当然是为了帮你,不然你怎么立功,怎么除掉三江好和关大帅立这么大的功劳,我没有恶意,毕竟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 “你们军统会这么好心?我不需要你多事,你这是画蛇添足。” 陈景瑜面色冷了下来,把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道:“那就是不想合作了,干脆一拍两瞪眼,各干各的喽,不过你们特务科最好不要再查我们的电台,不然别怪我我不客气!” 陈青晃着酒杯,不紧不慢道:“你看你急什么,我也没说不能合作,不过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吧,我上面还有个高彬,特务科还是他说了算,我也被他查的心惊肉跳!” 陈景瑜倒了一杯伏特加,道:“为表诚意,我再送你一份大礼,过了今晚,他就不是了,特务科就是你说了算。” 陈青压低声音道:“难道………你打算干掉他?” 陈景瑜看了看手表道:“差不多该动手了,我们边吃边等消息吧。” “高彬哪有那么好杀,他可是土肥圆的学生,按说当警察厅厅长都够格,日本人给他的钱一辈子都花不完,你觉得他为何屈尊做一个特务科科长?” “这是为何?” “因为日本人需要的是一个精明强干的特务,而不是一个高官。” 陈景瑜拿起一块俄罗斯大列巴面包,抹上鱼子酱,道:“再厉害的特务也是人,难不成脑袋中了一枪会不死?” 然后把裹着鱼子酱面包放进嘴里,闭上眼睛享受鱼子酱特有的香味。 …………… 下午的时候,高彬和任长春谈完话,在他手腕留了个记号,意味深长道:“有了这个标记,就会有意想不到的人关照你,任何时候,有人对这个标记感兴趣,用暗语和你联系,他就是你的贵人。” “您的意思是山上有咱们的人?” “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可能有咱们的人,也许二十年后,你上厕所忘了带手纸,这时候突然有人出现帮你解决了麻烦,他就是你的贵人。” “那他还能帮你擦屁股啊?” “对,还能帮你系上裤子,贵人就像菩萨,该出现的时候就会出现,不该出现绝对不会出现!” “您的意思是会有人一直保护我?” 高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啊,风大浪急,江湖险恶,生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希望有一天你平安归来。” “科长,那我先回家了,走之前总得安顿一下家人,刚领了一百大洋,我想送回家。” “快去吧,你离开后,家人我们会帮你照顾好的。” 任长春敬了个礼:“请上官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高彬在窗户口看着任长春离开了警察局,然后一直在办公室等着,直到快下班的时候,鲁明回来了。 “科长,人已经找好了,两个流浪汉,我让他们换上警服,明天就跟着一起上山。” “嗯,对人家好点,领着吃一顿好的,毕竟买的是人家的命。” “那个任长春,真让他上山当卧底?我怕这人经验不足吧。” 高彬冷笑道:“他经验足不足重要吗,只要他能把东西送上山,死了也无所谓,他就像包裹糖果的纸,日本人要的是抗联吃掉糖果,至于那张纸,随时可以扔了。” “那科长,我先去安顿这两个人了。” 鲁明离开,高彬在办公室批阅文件到晚上七点,警察厅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窗户外的暮色像被揉碎的墨,层层浸透哈尔滨的天空。 高彬裹紧呢子大衣,合上最后一本卷宗。 警察厅的人都已经走光了,走廊尽头的声控灯在他经过时次第亮起,又在身后迅速熄灭,仿佛连光线都惧怕这寒夜。 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第三次点火时终于突突作响。 挡风玻璃上凝结的霜花在暖气吹拂下化作水痕,蜿蜒成扭曲的纹路。 车轮碾过结冰的路面,发出细碎的咯吱声,高彬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顿住——和平路转角处红蓝警灯在夜色中明灭,一道路障横在路中央。 "这时候设卡?"他皱眉喃喃自语,余光瞥见暗处晃动的人影。 减速带颠得车身猛地一震,车窗降下的瞬间,冷空气裹挟着雪粒子扑面而来。敬礼的警察戴着大檐帽,帽檐下的脸藏在阴影里,接过证件仔细查看。 高彬正要开口,却见对方确认了高彬的身份后,瞳孔骤然收缩,快速拔出配枪。 枪套掀开的金属光泽刺得他心脏骤停,不等大脑反应,高彬的右脚已狠狠踩下油门。 轮胎在冰面上打滑尖叫,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响,子弹擦着后视镜飞过,在车门上留下焦黑的弹痕。 轿车撞开路障,疾驰而去,转过路口时,路边枯树后突然闪过暗红色引线。 高彬的瞳孔瞬间放大,剧烈的爆炸声撕裂夜空。 气浪把整辆车掀飞,金属扭曲变形的尖啸声中,在空中翻滚了两圈,车顶重重砸在地上。 翻倒的车体在冰面上滑行数米才停下,玻璃碎片扎进他的脖颈,温热的血混着冰冷的雪水顺着衣领流下。 意识在剧痛中渐渐模糊,高彬奋力踢开变形的车门,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血迹。 一道黑影从路边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冰冷的柯尔特左轮,当路灯昏黄的光照在那人的侧脸上,高彬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嘶吼:"任长春......" "抱歉了,高科长。"任长春的声音裹着白气,枪口抵上高彬眉心,"铁血暗杀团向你问好!" 枪声惊飞了树梢的寒鸦,高彬眉心多了一个血洞,身体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路面上,惊起一片冰晶。 任长春又朝脑袋和心脏补了两枪,确认没有呼吸后,将沾血的手套随手扔在雪地里。 身后响起车辆的鸣笛声,一辆货车停下,身后的路障已经被收走,这些东西会留下线索。 车上下来一个警察拿起相机对着高彬的尸体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任长春迅速上了车,开车的警察把高彬的证件扔在他尸体上,车轮卷起雪雾,很快驶入了黑暗之中。 第136章 地狱已经满了 “金科长这会儿不在,你等一会儿再来吧。” 那人离开,陈青又迅速把剩下的几张文件拍了一遍,把照相机收好。 等到金科长回来,泡了两杯茶,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陈青假装好奇地问:“你说要是在火车上发报你们能锁定位置吗,就是那种开动的火车。” “可以测定大致范围,一样的道理,因为火车是移动的,所以定位是不太可能,我正在研究一种可以定位移动目标的方法,就是要防止敌人把电台放在车上移动发报。”金科长喝了一口茶答道。 “你还真是个天才!”陈青恭维道。 “什么天才,都是经验之谈,不瞒您说,这些年电讯科这五年的经验积累,都在我脑子里,你这真是好茶,自从满洲国成立,现在哈尔滨绿茶都成了稀罕物了。” 陈青道:“没办法,南边一直在打仗,什么都运不过来。” 这时候一个电讯科人员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报告,我们又检测到那个电台发报。” “是亚细亚电影院附近那台吗?” “是同一台电台,不过这次发报的频率和上次不一样,以前都是15w的短波,这次用的是5w的长波。” 金科长眉头皱了起来:“长波电台,看来是往国外发报,难道是苏联的间谍。” “这个不清楚,电文无法破解,而且发报时间很短,我们也无法定位。” 金科长道:“送去特务科吧,让他们去搜一下。” 陈青心里咯噔一下,原来的电台,只能是顾秋妍违规发报,她这次用了短波往国外发报,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她是往苏联发报? “交给我吧!”陈青接过电文,起身告辞,回到特务科,把电文交给了高彬。 “原来的区域,不同的电波频率?”高彬仔细看着文件,一脸的疑惑。 陈青点点头:“对,以前应该都是发给抗联的,我怀疑这次应该是发给苏联的,让鲁明他们去搜一下吧。” 高彬道:“好,我让鲁明他们过去排查一遍,不过没有定位,应该查不到什么结果。” 陈青回到办公室,沉思起来。 陈青心里涌起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个顾秋妍这时候往苏联发报,难道说她是克格勃特工? 她和她丈夫张平汝都在苏联留学过,如果那时候他们秘密加入苏联的克格勃,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这对于自己,却是巨大的威胁,比如她这次发报,就瞒着自己,万一她被抓,一切都完了。 此时楼下行动队的人已经集合,在刘魁鲁明的带领下,出发前往指定区域搜索。 陈青到了窗口,对任长春喊道:“任长春,你不用去了,到我的办公来。” 任长春来到他的办公室,敬了个礼:“长官,什么事?” 陈青道:“这两天怎么样,我看你脸色不怎么好?” “其实过的不怎么样,家里出了点事。” 陈青笑道:“开了杀戒都要倒霉几天,过两天就好了。” “我老是做噩梦,晚上觉都睡不好。” “毕竟是几条人命,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人啊,也有父母朋友的,对不对?” “长官………我?” “算了,其实能做噩梦也挺好的,说明你良心未泯,我还真怕你像鲁明刘魁那样,人杀多了都麻木了,现在把杀人当杀鸡杀鱼一样,不过你不用怕,下地狱也轮不到你,地狱早已经满了。” 两人笑了起来,陈青道:“有个任务交给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长官请讲!” “我准备派你去卧底,时间不会太长,当然风险很高,不过回报也很高,有一大笔钱,活着回来连升三级。” 陈青盯着他,看他的反应。 “长官,我愿意,来特务科之前我就想好了,要是万一出了事也是命,就是家里,父母年纪大了,弟妹还小,怕万一出了事家里也没人照应。”任长春几乎没有犹豫就做出了回答。 “嗯,就算是出了事,也会让你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 任长春重重点头:“富贵险中求,这样我就放心了。” “那好,你先去财务领一笔安家费,我已经跟财务打过招呼了,具体的事情改天再说。” 等任长春离开,陈青又打电话,让监狱那边把小董送过来。 “长官,我是冤枉的。”小董衣衫褴褛,进来就喊冤。 “玛德,软硬不吃!”陈青假装生气骂道。 陈青拿出几张照片摆在桌子上,问:“有没有认识的?” “我就认识老汪。” “那批货藏在哪儿了?. “我不知道啊,不是都被三江好劫了吗?” 陈青吩咐道:“我看他脑子不清醒,让他到院子里凉快凉快。” 陈青从窗户看着小董在院子里哆哆嗦嗦,等了几分钟,走了下去。 他对两个守卫吩咐道:“你们去吧,我和他单独聊会儿。” 等两个守卫离开,陈青站在小董面前,拿出烟盒,让小董看清烟盒上画的十字标记。 “跟你一起来的孙悦剑让我给你看这个,你们跟山上的接头暗号是:兄弟,要盐吗,回答说不要,倒是想要二两大烟土。” 小董震惊地看着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是自己人。 陈青微微一笑:“你不用说话,听我说,本来我这样暴露自己很危险,不过事出紧急,我只能这么做,还有,你是个经得住考验的人,明天或者后天,他们会带你上山找货,当然这只是借口,下山的时候,会有人把你连人带货救走,救你的人叫任长春,是要打入抗联内部的特务,山上的老邱是他们的内应,当然也可能有其他人。 到了山上找到周政委,这件事只能告诉周政委,就说老武让你转告他,那批药已经被日本人掺进了霍乱和鼠疫病毒,不要打开,接到货就地焚毁掩埋,秘密进行,然后放出风,就说部队正在传染疾病,大量减员,记清楚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你一人身上。” 陈青把事情讲完,最后对小董道:“向你表示敬意,不过以后不要滥发同情心,人性要比你想象的复杂的多,慈悲和怜悯会给自己和同志带来灭顶之灾。” 陈青转身离开,回到楼内,对守卫吩咐:“外面那个人,给他弄一身厚衣服,准备好酒好菜给他,别他妈事没办给冻死了。” 这时候,陈青看到任长春进了高彬的办公室,知道高彬安排他什么,是让他到了山上和老邱接头。 陈青不再关心这件事,心里想着自己应不应该去找保安局的陈景瑜,摸清他迫不及待跳出来搞自己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陈青拿起电话,给保安局陈景瑜的办公室拨了过去。 第135章 行动代号“毒刺” 果然是这个老阴比,陈青微微一笑道:“石井将军,至于我是如何想到用生化病毒对付抗联,其实是我猜的。” 石井四郎恶狠狠地问道:“猜的,怎么可能,是不是有人泄密给你?” 陈青道:“去年有大量犯人被关进中马城,是您的部队负责防疫,不过当时警察厅逮捕过两个从中马城逃出来的犯人,审讯的时候他们说中马城的犯人都成了试验的豚鼠和小白兔,当然很快这两个人被送回了中马城,然后中马城就爆发鼠疫,所有的犯人都死了,虽然审讯的档案已经被销毁,但是恰好审讯人员把审讯记录报告到了我这里,这件事在警察厅高层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这件事并不难猜测。” 陈青这样说是冒了风险的,万一日本人为了掩盖秘密突然翻脸,很有可能杀了他,现在他说警察厅高层都知道这件事,你们总不能把警察厅的人都杀了吧。 石井四郎冲陈青大吼道:“八嘎,这件事纯属谣言,这是污蔑和诽谤,我们为满洲国的防疫做出巨大贡献,的部队可是受过天皇和你们满洲国的皇帝嘉奖的,传这种谣言的人应该严惩不贷!” 陈青目光平静地盯着他道:“石井四郎,我说了我只是猜测,既然是谣传,那这件事是我武断了。” 随后涩谷三郎请陈青到隔壁房间休息,他们要讨论一下这件事。 陈青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涩谷三郎又把陈青请了回去。 “周乙君,我们对您的勇气和天才般想象力深表敬意,不过为了皇军的名誉,我们不得不放弃这个在药品掺杂有害物质的计划,不过向抗联派遣间谍的计划照旧执行,并且由特务科独立完成,您亲自负责,我赋予您权限,可以调动警察厅任何人,这次向抗联内部派遣特工将是今年最重要的请报计划之一,行动代号就叫“毒刺”。” 小鬼子真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真是一个虚伪的民族。 陈青赶忙道:“嗨,我将不辱使命,不过我想调用提出这个计划的陈景瑜先生作为我的副手,我认为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既然你陈景瑜非要跳狼人坑我一次,我怎么也得把你拉下水。 涩谷三郎满口答应:“没有问题,你们有同样的想法,都是满洲国不可多得的人才,我相信你们的合作将会让计划更加完善,不管成败,你都会获得皇军的奖励。” ………… 陈青回到家,看到顾秋妍神情紧张地坐在二楼楼梯口,手里还死死的攥着那把枪。 陈青把她手里的枪拿开,关上保险,轻声道:“没事了,回去睡觉吧!” “日本人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让我全权负责这个计划,你得去一趟药店把这件事通知老魏,让山上做好准备。” 顾秋妍放松下来,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瘫软在陈青怀里。 陈青叹了口气,只好把她抱上楼,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自己出了卧室,躺在外面的躺椅上。 ………… 第二天一早,陈青来到警察厅上班,直接去了高彬办公室。 高彬道:“上面来了命令,你负责所谓的“毒刺”秘密行动,现在你的权力大了,可以调动任何人,包括厅长,你现在的权力大了。” 陈青苦笑道:“日本人把整个计划拆分开,他们负责秘密的部分,我们负责明面的部分,这样出了任何问题,跟他们毫无关系。” “高明啊,你不的不佩服日本人,好在你没出什么事啊,我真担心你昨天回不来。” 陈青抱怨道:“真想撂挑子不干,我真怕哪天日本人过河拆桥。” “放心吧,他们不会杀你,还会保护你,今后我们警察厅也装傻,这件事你也不必向我汇报。” “对了,您上次说的可以找到抗联的位置,该怎么找,找不到抗联,一切都无从谈起。” 高彬道:“你去特务科找金科长吧,他们应该能定位到山上抗联电台的位置,这方面我也不太懂。” “那行吧,我现在去找电讯科金科长。” 高彬忽然想起什么,道:“还有一件事,宪兵队的特工专家小林顾问刚刚接手了警察厅的备用仓库,估计就是为了那批药,你最近就别让人去那里了,万一染上病菌咱们都得倒霉。” “嗯,我知道了,真是个烫手山芋!” 陈青来到电讯科找金科长,金科长正在对着一堆文件发呆。 “金科长,忙着哪?” 陈青回想电视剧里,金科长是个典型的理科人才,就是后世那种标准的牛马程序员,只会和机器和数据打交道,不会搞人情世故。 “周队长,高科长给我打电话了,想要抗联电台的具体位置是吧。” “嗯,能找到吗?” “能,不过只有大致范围,毕竟山里信号太差,离我们这里又太远,无法精确定位。” “大致范围就够了,我一直搞不懂你们电讯科是如何定位的,总感觉你们这些搞技术的都神神秘秘的。” “也没那么神秘,就是通过接收机接收到的信号强弱来判断发报机的位置。 具体操作是使用电磁波扬强仪,选择三个测定点分别测量电波强度,当多个不同探测点都探测到最强讯号时,将探测仪所在位置和电波发出位置连成一条直线,三条直线共同交汇的地方就是无线电台所在位置,然后逐步缩小范围?。” 金科长一说到技术马上口若悬河,根本停不下来。 陈青立刻明白了工作原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脸疑惑。 “这个太复杂了,你说了我也听不懂,你直接说抗联具体在什么位置吧。” 金科长指着墙上的地图一个位置道:“金龙山,这是根据两天前定位到的电台确定的,五天前他们还发过一次电报,也是在这里,看来他们是准备在这里过年了。” 陈青问:“既然知道了位置,为何不派兵围剿?” “哪有那么容易,现在大雪封山,大部队根本进不了山,大规模调动也不现实,再说快过年了,谁愿意这时候进山。” “也是,过了年再说吧。”陈青拿起一张写满了数字的纸问,“这是什么东西?” 金科长叹了口气道:“截获的地下电台的电波,美式密码,我推测是国民党的,可惜没有密码本,我们也只能干瞪眼,攒了厚厚一打了,只能送到宪兵队存档。” “这样啊,我们是不是也得存档?” “保安局有专门的机要室负责存档,我们只负责记录。” “对了,我办公室有一本美国方面的专门破译密码的英文教材,托关外的朋友在重庆搞来的,你去拿吧,就在我办公桌右上角。” “是吗,那太好了。” “我桌子上还有一罐绿茶,你拿了喝吧。” “谢谢周队长,我就不客气了。” 金科长是个单纯的人,急忙去陈青的办公室拿东西了。 陈青听他脚步走远,赶忙关好门,从口袋里拿出微型相机,一张张拍下那些截获的电文。 此时,门外却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第134章 风暴前夕 过了元旦的一天,高彬忽然把陈青喊过去,递给他一份计划书。 不出陈青意料之外,这是一份用生化病毒消灭抗联的计划,当然上面没提生化病毒的事,只是说让特务科策划找个人假装叛变押送那批缴获的药品送上山给抗联。 日本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消灭抗联的机会,这些药品里面都掺杂了霍乱和鼠疫病毒,只要抗联的人触摸到,就会被感染,然后这些可怕的病毒会在抗联里传染,导致全军覆没。 这本来是周乙的计划,不过现在陈青已经放弃了这个计划,第一这个计划有风险,万一抗联的人忍不住碰了这些药怎么办,特别是还有老邱这个内鬼在。 他现在觉得抗联那帮人特不靠谱,没一件事能办利索的,不想再冒什么风险。 第二是这个计划如果办不好,日本人肯定不会饶了他,这些小鬼子太想消灭抗联了,不会允许计划的失败。 他现在不想立什么功,只想老老实实苟着,只要能保住顾秋妍的命就行。 不过这个计划还是被提出来了,看来是有知道剧情的玩家已经开始迫不及待跳狼人了。 高彬问:“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陈青没有回答他,反问道:“这个计划是谁提出来的?” “你先别管谁提的,你认为这个计划有多少可行性?” 陈青皱着眉道:“计划是非常好,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是想要在药里面掺上鼠疫或者霍乱病毒,用生化手段把抗联一网打尽。” “不愧是周队长,跟我想的一样,这个计划简直太伟大了,我都不得不赞叹。” 陈青继续道:“可问题在于,第一,现在到哪里去找抗联,他们在山里关东军和宪兵队都找不到他们的位置,第二,如果病毒传到哈尔滨城里来,将是哈尔滨的灭顶之灾,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还有一件事非常重要,日本人会承认他们有生化武器吗,知道的人,会不会被灭口?” 高彬笑道:“至于怎么找到抗联,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办法,你说的担心病毒会传染到哈尔滨,这个更不用担心,下山的路都被关东军封锁了,他们根本进不了城,至于第三点,我也有这方面担心,所以才找你商议。” 陈青再次问道:“这是个非常好的计划,想出这个计划的人真是个天才,我倒想认识一下这个人。” 他现在就想知道是谁要这么迫不及待跳狼人,非要逼自己执行这个该死的计划。 高彬道:“宪兵司令部发过来的文件,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想出来的的,涩谷三郎直接发给了我,让我们特务科论证通过药品在抗联内部安插人员的可行性。” 陈青冷笑道:“既然能提出这么天才的计划,谁提出的让谁执行不就好了,咱们特务科最好不要插手。” 高彬道:“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现在只有我们特务科最熟悉抗联的情况,涩谷三郎很看好你,他的意思是计划交给你来执行。” 陈青见推脱不掉,只好苦笑道:“那行吧,这个我得先研究一下,制定一个可行的方案,想要实行,恐怕前期要有很多工作要做。” 高彬道:“嗯,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了,不需要向我汇报,直接向宪兵司令部汇报,我也不需要知道任何细节。” 陈青暗自腹诽,这王八蛋,一有风险就躲起来,有功劳就冒头,真是一点担当都没有。 “这个……恐怕还得您来全盘策划吧!” “我既然不想知道,就不准备领这个功劳,你想好了以后,直接向涩谷三郎汇报就行了。” 陈青拿着文件回到办公室,思考着到底是谁在一直针对自己。 看来这人是知道自己玩家身份的,而自己却不知道他的身份,上次劫药品,这次又搞这幺蛾子,他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要弄死自己,揭露自己的身份就行了,为何还要费尽心思做这些事。 他把目标定在了保安局那个陈景瑜身上,可是目前自己没有接触他的途径,自己也不打算主动招惹他。 毕竟对方没有置自己于死地的打算,都是抗日的,彼此也都会留一些薄面,以后也有合作的可能。 不过要是这人不是陈景瑜,又会是谁? 陈青狠狠把文件扔在桌子上,心中郁闷无比。 毕竟自己穿越的是这部戏的男主角,哪个玩家进来第一件事不想试探一下自己是不是玩家。 现在自己不做也得做了,不然日本人不会放过自己。 那就干吧,顺便救出小董,除掉老邱。 陈青马上写了份具体的行动计划报告,然后直接让人送到了涩谷三郎那里。 晚上陈青回到家,吃着饭和顾秋妍讲了这件事。 “会不会有危险,日本人可是没有人性的!”顾秋妍担心的问。 “那也没有办法,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正好我可以趁这个机会把山上的叛徒除掉。” 这时候刘妈急匆匆跑过来道:“先生,门口有好多日本兵,要见你。” 陈青来到门口,就看到一队日本宪兵在家门口站着。 “涩谷先生请您过去,有事要和你商议。” 陈青知道涩谷三郎找他干嘛,点头道:“那好吧,道你给我一下,我换件衣服,这样见涩谷先生太不礼貌了。” 陈青回家换衣服,顾秋妍紧张的拿出枪,陈青安慰道:“把枪收起来,我会安全回来的。” “那要是回不来怎么办?” “回不来就不用管我了,你马上找老魏撤离。” 陈青出了门,坐上车到了涩谷三郎的家,这里坐着七八个日本军官,陈青看了一下这些人的肩章,军衔最低的也是大佐。 涩谷三郎很热情的请他坐下,用日语对众人介绍:“他们都是从奉天和新京赶过来的,这位就警察厅的周乙队长,现在请他为大家介绍集体的行动计划。” 陈青把自己拟订的在药品中掺入霍乱和鼠疫病毒送给抗联的计划讲了一遍,这些军官眼神都很兴奋,看来他们也是苦抗联久矣,迫不及待想要消灭抗联。 涩谷三郎问:“诸位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东乡给水防疫部队的石井四郎问:“你是怎么想到这个计划的,你对我的部队有多少了解?” 这个东乡部队就是负责生化武器的,这是日本的最高机密,他自然对这个问题十分敏感。 陈青不卑不亢道:“我一点也不了解这些。” “八嘎!”石井四郎忽然暴怒,抽出腰间的指挥刀横在陈青脖子上,“你在撒谎,不了解,你就不会提出这样的计划!” “石井将军,就因为我的忠诚,就要受到您的羞辱吗?” 涩谷三郎赶忙制止石井四郎,让他把指挥刀收回去。 “周队长,请原谅石井将军的冒犯,不过你还是要回答,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 陈青道:“可以,不过作为交换,我能知道是谁最初向您提出这个计划的吗?” 石井四郎大怒:“八嘎,你没有资格向我们讨价还价。” 陈青盯着涩谷三郎,依旧没有开口。 涩谷三郎犹豫了一下道:“好吧,周先生,你比我想象的有勇气,告诉你也无妨。” 第133章 噩梦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包厢里温暖如春,日本民歌《樱花》的旋律让包厢充满了欢快又诡异的气氛。 每个人都很开心,这算是庆功宴吧,毕竟剿灭盘踞多年的三江好,缴获抗联的药,这是很大的功劳。 在所有人眼里,当然这是周队长的功劳,在之前两年,警察厅碌碌无为,周队长这是为警察厅赢了里子也赢了面子。 不管怎么说,他这第一枪算是打响了,在特务科也算站稳脚了。 而且打了关大帅的秋风,警察厅上上下下都拿了好处,陈青也算是风头正盛,虽然这不是他情愿看到的局面。 日本人也会更看重他,就算知道是他灭了关大帅一家,也不会说什么,一条会咬人的恶犬比什么关大帅值钱多了。 陈青举起酒杯:“来任警官,喝一杯压压惊吧!” “谢谢长官!”任长春赶忙站起身双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高彬也举起酒杯道:“杀人好啊,身上带了煞气,将来一定能平步青云,来,大家都端起杯子,欢迎任警官来到特务科!” 任长春受宠若惊,赶忙倒了一杯酒和众人一一碰杯。 高彬今天兴致很高,喝了一轮酒后,对陈青道:“今天任警官第一次杀人,是不是该放他一天假啊。” 陈青道:“任警官明天休息吧。” 鲁明道:“我建议你放了假应该去打打牌,肯定手气不一样,你身上有煞气,诸神避让,就去新开业的三春赌坊,咱们特务科自己的地盘。” 大兴赌坊已经改名叫三春赌坊,每个月的盈利,以后特务科的人每个月都有分红,自然大家都当成自家的产业。 刘魁道:“那可不一定,赌神也是神,我看不如去兰春坊给他找个窑姐压压惊。” 陈青笑道:“刘魁,改天你带任警官去验验身,是不是还是童男子。” 众人哄笑一片。 任长春低着头,不好意思地道:“我还是去妙灵寺烧烧香吧,求菩萨保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曲终人散,陈青开车送任长春回家。 任长春情绪有些低沉,陈青问:“还没缓过来吗,刚到特务科就让你杀人。” “今天真有意义,第一次杀人,我以前只杀过鸡。” “人什么都会适应,慢慢就会习惯了,然后再杀人会麻木,再然后你杀人还会有些兴奋。” “我肯定会做噩梦的。” “慢慢的你连噩梦也会适应,噩梦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任长春叹了口气道:“也许种地才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工作。” 陈青把他送回家,回到家,顾秋妍还没有睡,满屋子的烟味。 “少抽些烟,对胎儿不好。”陈青劝道。 “我妈抽烟,我爸喝酒,我也没变傻。” “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以总不能这样。” “我想到山上去,现在这样我总是度日如年。” “我会跟老魏说,再忍一段时间吧,马上过年了,现在队伍还不知道在哪个雪窝子里猫着,一有机会,就让你离开这儿。” 顾秋妍点点头,似乎放松了许多,道:“其实你人挺好的,就是我送给你惹麻烦,你把鞋脱下来,我让刘妈烧了热水给你烫烫脚。” 顾秋妍端来热水给陈青烫脚,又把他的鞋垫抽出来放在暖气片上。 “你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 “我每天不都这样吗?” “不一样,跟平日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女人的直觉吧,是不是张平均有什么消息了?”顾秋妍满怀期待又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移交地方法院了,可能会判十几年吧。”陈青脑海里闪过张平均和他女友中枪倒在雪地里的画面,决定还是暂时瞒着她。 “那还好,至少命保住了,活着就有希望出来!” 陈青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莫名有些难受,嘴唇蠕动了一下,道:“早点睡吧,别瞎想了。” …………… 此时高彬躺在床上,拿着一份报告,眉头紧锁。 高太太道:“周乙这可算是露脸了,你说你啊,偏偏这时候出什么差,我看周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把你们警察厅的天棚都燎着了吧。” 高彬摘下眼镜,道:“那还不是人家能干!”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算计。” “我算计什么了?” “你自己知道,怕担责任跑出去躲开了,没想到人家把事办成了!” 高彬有些恼火:“闭嘴吧,好处也没少了你的,好几箱子金条大洋也堵不上你的嘴。” 高太太不满地道:“那是你应得的,你经营了那么多年,凭什么他一上来就摘果子。” 高彬关上台灯,嘟囔道:“你不懂,睡觉吧,我怎么感觉记忆力越来越差了!” …………… 第二天陈青又给老魏送了一箱金条一箱大洋,自己只留了一箱花销。 两人依旧在郊外接头,老魏听说几位同志都被杀害,情绪有些低沉。 “高彬为何偏偏放过了小董,会不会小董已经叛变了?”老魏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并没有,小董到最后也没有叛变,我怀疑高彬正在策划一个大的行动,针对抗联的,他留着小董有用。” “什么行动?” “具体还不清楚,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陈青有些隐隐不安,这次再采购一批药,码头查获的那批就没有用了,自己也不想再搞什么生化病毒计划,但是他有一种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毕竟还有别的玩家,那个人是知道剧情的,他会不会从中出什么幺蛾子。 老魏道:“嗯,我把你给的钱交给上级了,奉天那边从上海又采购了一批药和军火,到时候孙悦剑还会再来一趟哈尔滨。” “到时候直接运到山里,不要再经过哈尔滨了,通行证我来搞,高彬这人太可怕,能不能找机会干掉他。” “这个得找机会,想杀掉高彬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要考虑到后续的反应。” 陈青道:“嗯,找机会还是干掉他,他就像我头上悬着的一把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落下来,让我人头落地。” “我会开始筹划这件事的。” 陈青拿出一块手表递给他:“上次查那个国民党的发报员我偷偷拿走的,留在我这里太危险,送给你了。” “瑞士表,欧米茄,真漂亮,我就收下了,里面会不会有新研发的窃听器什么的。” “哪有什么窃听器,过几天你过生日嘛。” “谢了!”老魏喜滋滋把表戴在手腕上。 “对了,山上联系了吗,那个老邱,还没有干掉?”陈青的声音有些恼怒。 老魏苦笑道:“没有,官复原职,周政委怀疑他发展了几个下线,如果把人杀了,那几个下线可能就查不到了,岂不是给队伍里留定时炸弹吗?” “操,婆婆妈妈,早晚要出事。”陈青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老魏安慰道:“不要有情绪,上面有自己的考虑。” “行了,先这样说吧,有个人你让上面联系共产国际那边查一下,她叫安娜,算是我表妹吧。” …………… 第132章 刑场的心理博弈 几天后,死刑批复下来了,高彬带着陈青这些人,押着老汪,张平均,圆圆还有小董和另外几个犯人去执行死刑。 1938年12月20日,哈尔滨郊外的刑扬,几个犯人被押着站成一排。 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呼啸,如同天地在呜咽。 天上飘着雪花,这些犯人站成一排,五花大绑,脖子里插着一根树枝,这是流传下来的规矩,这些树枝,相当于古代犯人背后的亡命牌。 他们衣衫单薄,不知是寒冷还是恐惧,让他们全都在打哆嗦。 没有人能坦然面对死亡,就算是再坚强的战士也会眷恋生命。 高彬和鲁明一脸冷漠,刘魁隐隐有些兴奋,看来他们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任长春第一次见这种事,一脸的惶恐不安。 陈青表情木然,实则心中翻江倒海,为什么这些人会对自己同胞这么残忍? 陈青终于想明白了,他们是伪满洲国的统治阶级,是既得利益者,他们维护的不止是日本人的利益,还有自己的权力,地位和财富,所以才会对反抗者这么残忍。 跟所谓的家国大义无关,这是纯粹的阶级斗争! 这也是高彬最后的手段,既然酷刑不能让你屈服,那就让你直面死亡,在面对死亡的恐惧时,对大多数人都会屈服,意志再坚定的人,也会祈求像狗一样活着。 死刑是鲁明执行的,先是两个犯人被拉到一旁的山坡上,鲁明走到他们身后,对准后脑就是一枪。 两人像木头一样栽倒在地,高彬走到张平均面前,看着浑身打颤的张平均问:“害怕了吧,要不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陈青的心悬了起来,他真害怕张平均这时候扛不住。 张平均依旧没有开口,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虽然很恐惧,可他不会出卖顾秋妍。 高彬极其恼火地摘下他脖子上的树枝,张平均被两个特务拖到山坡上,他闭着眼睛,想要喊一声口号,可是恐惧让他根本张不开口。 高彬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他看向任长春,道:“你是不是还没开过杀戒,你来吧。” 任长春看了看陈青,想说自己已经杀过人了,可陈青面无表情,他喉咙滚动了几下,点了点头。 “让新人练练手!”高彬示意刘魁拿枪给他。 任长春闭上眼睛,扭过头,对准他的后脑,“砰”的一枪,张平均栽倒在雪地里,没了动静。 随后是张平均的女友,她看着张平均的尸体泪流满面,被两个特务拖走的时候,两条腿已经软了。 任长春面色苍白,又是“砰”的一枪,圆圆倒在张平均身上,抽搐了两下,也没了动静。 随后是老汪,老汪一脸漠然,被押到山坡上,高喊了一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枪声响起,老汪倒下,零落成泥! 没有救赎,没有劫法扬,一切都按部就班,陈青不忍再看这一幕,他摸出烟,递给高彬一支,假装点烟来让自己不看这一幕。 高彬接过烟,风轻云淡地调侃道:“现在的红党越来越年轻了!” 陈青帮他点上烟,答了句:“可惜了,女孩挺漂亮的。” “这两天我好像血压高了,脖子也硬,我老婆给我找了个偏方也不知道好不好使。” 陈青道:“整点鬼针草泡水喝。” “年龄大了,什么毛病都找上门,你看他们多好,都不会老!” 几人轻笑起来,陈青假装抽烟掩饰自己的愤怒,跟着笑了两声,这种时候还能开这种玩笑,高彬内心就是一只魔鬼。 终于轮到小董了,高彬赶忙喊停,走到小董面前。 “呦,尿裤子了吧,你不觉得就这么死了,会留下很多遗憾吗?” 小董大口喘着气,已经站立不稳,似乎下一秒就会窒息而亡。 “另外我告诉你,也许你的那些同伙,还以为你已经叛变了,那你不白死了吗!”高彬又在他心里来了重重一捶,他就是要在最后的时刻摧毁他的心理防线,这也是他这次行刑的目的。 杀人诛心,先让你看着自己的同志在你面前死去,然后再来上一句,你的同志都以为你叛变了,死了也是白死的劝导,还有谁能扛得住,陈青扪心自问,自己是扛不住的。 “你们滥杀无辜,会遭天谴的!”小董的牙齿在打架,还是哆哆嗦嗦说出最后一句话。 陈青对小董肃然起敬,只有信仰坚定的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才能不屈服。 这时候刘魁给他换了一把枪,小董被押到山坡上,任长春站在他身后,双手握着枪,闭着眼睛扭过头,扣动了扳机。 枪并没有响,刘魁给他的枪里并没有装子弹。 这却把小董和任长春都吓了个半死,任长春再一次扣动扳机,枪还是没响。 鲁明和刘魁都带着戏谑的表情看着这一幕,高彬喊道:“枪怎么还不响了,算这小子命大,带回去吧。” 小董还有利用价值,这是早就安排好的戏,高彬这样做,就是为了最大限度摧垮小董的心理防线。 但是小董并不会这样想,他只会认为是枪出了意外,而不是高彬不想杀他。 故意不杀和意外没死,对一个将死之人的心理变化是巨大的。 小董果然快扛不住了,他被拖到高彬面前,双手被绑,步履蹒跚,伤痕累累,饥寒交迫,呼吸困难,如同寒风中摇曳的枯草。 他跪倒在雪地里,大脑一片空白,大口呕吐起来,满嘴白沫子,虽然他胃里没有任何东西。 高彬带着胜利的微笑,走到小董面前,道:“怎么,你倒什么沫子,不装英雄好汉了,算你小子命大,今天就当来参加演习了,如果你还不改变态度………。” 高彬在小董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让人把他带走。 尸体被一具具抬上车,陈青看着这些牺牲的同志,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尽早杀掉高彬,这个人太可怕了。 任长春哆哆嗦嗦走在队伍最后面,面白如纸,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高彬吩咐道:“晚上通知大家都去马迭尔西餐厅,给任警官接风。” 众人有说有笑,好像杀人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131章 特务科来了个年轻人 任长春看到陈青,赶忙一个立正:“报告长官,警卫补任长春向您报道。” “你怎么进来的?”陈青有些不悦,他不喜欢有人随便进他的办公室。 “门口保卫让我进来在这里等你。” “我这都是重要文件。” “对不起,长官。”任长春有些不知所措。 “找我什么事?” “我是警察学校毕业被分配到埠头警署的,昨天刚刚接到调令。” “坐吧!”陈青打电话问了高彬,了解了怎么回事。 这个任长春上次大搜捕就该出扬的,他应该拦住孙悦剑搜查她的箱子,不过那次出了变故,孙悦剑没遇到他。 “抽烟吗?”陈青拿出烟和火机,点上烟并没有给任长春发烟的意思。 “报告长官,我不抽烟。” “我们这儿可是个五毒俱全的地方,来了以后可什么都得学会。” “请长官放心,只要工作需要,我都能学会,以前不抽是因为家里穷买不起。” 陈青盯着他,思考他会不会是玩家,毕竟任长春在《悬崖》里也是个很重要的角色。 “为什么当警察!” “我想为新政府出力!” 陈青不耐烦地打断他,道:“别在我这儿唱高调,说实话!” “我想挣钱,让父母过好日子,我父母都是农民,供我上学不容易!” “在我看来,农民才是最高尚的职业,特务科很肮脏,也很危险,有可能送命,白发人送黑发人,想过这些没有?” “想过,可是农民不挣钱啊,饭都吃不饱,谁都可以欺负,我当警察就是为了父母不受人欺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富贵险中求嘛!” “来之前见过高科长了吗?” “在他办公室里见了高科长,他让我来找您报到的。” “高科长办公桌上有几个文件夹?” “六个,四个米色在左边,两个红色在右边。”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对不起长官,不清楚,不过我知道跟着你一定能发财,因为你的手下都很有钱!” 陈青把烟头狠狠摁灭在烟灰缸内,死死盯着他,忽然笑道:“你通过考核了,先去鲁股长那里办下手续,然后跟我审几个犯人。” “是!”任长春啪的一个立正,敬礼。 “顺便告诉鲁股长,把我门口那个警卫调到大门口去,他不适合在楼里工作。” ………… 半个小时后,陈青带着任长春来到一个牢房,关大帅的十几个骨干手下都关在这里。 他指了指那个那天要切春三手指的老七,让狱警把他提出来,就在牢房门口审他。 这些人还不知道关大帅已经死了,老七吊儿郎当站在陈青面前,一脸的不屑。 陈青盯着他问:“你们关大帅昨天被三江好打死了,他全家也被三江好灭了门,你出去以后有什么打算?” “杀三江好,给关大帅报仇!”老七一脸的忠义之色。 “要是让你跟春三怎么样,还在大兴赌坊当你的红棍,看扬子,继续发财。” 老七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春三算什么东西,一个码头上的混混,狗一样的东西,老子拜的是关二爷,忠臣不事二主,想让老子伺候他,他还不够格!” 陈青一摆手,一个狱警直接抽出警棍,一棍敲在他背上,老七扑倒在陈青脚下。 陈青接过狱警手中的警棍,一棍狠狠敲在他脑袋上,顿时鲜血直流。 陈青并没有停手,直接一棍接着一棍,狠狠砸着老七的后脑,直到他脑浆直流,抽搐了几下没了动静。 任长春看着这残忍的一幕,不忍心的把头扭了过去。 监狱里十几个人看着这血腥的一幕,有人愤愤不平,有人面露惊恐,有人目露仇恨。 陈青解开衬衫扣子,把棍子递给任长春,嘴里骂道:“什么年代了,还真有人肯为老大去死,这个人涉嫌通共,直接拖去喂狗,下一个!” 老七的尸体被拖走,陈青指着那个对他目露仇恨之色的人,道:“就他了,把他弄出来。” 任长春把那人从牢房里押出来,陈青问了同样的话,那人也是个硬汉,宁愿死也不愿意跟着春三。 陈青一脚把他踹翻,对任长春道:“新来的,该你了,往死里打,我看看他骨头有多硬。” “长官,我………”任长春面露犹豫之色。 “怎么,不敢?那你趁早滚蛋,别在特务科混!” 任长春一咬牙,手里死死攥着警棍,朝那人没头没脑砸了下去。 陈青眼睛眯了起来,那人惨叫声不绝于耳,浑身皮开肉绽,任长春打了几十棍,却没有一棍落在要害。 “任警官,还是不够狠啊,你这是折磨他还是想要饶了他?” 任长春一咬牙,一棍敲在那人后脑,脑浆崩了任长春一脸。 “拖走,喂狗,下一个!” 牢房里剩下的十几个人全都吓傻了,再也没有了任何不服的心思,眼神中都带着恐惧,齐齐跪下,喊道:“我们愿意追随春三大爷!” “起来吧,你们以后都是自己人了!”陈青满意地站起身,对任长春道,“任警官,给他们办出狱手续,你明天带他们跟春三一起去接手大兴赌坊。” 任长春却没有任何反应,呆呆地看着被他打死的那人尸体,面色惨白,手中的警棍不停颤抖。 陈青拿出手绢,帮他擦去脸上的脑浆和血渍,语重心长道:“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施恩前要先立威,不然他们拿了好处还当你是傻逼!” 陈青起身离开监狱,去审讯室找高彬了。 等陈青转身离开,任长春忍不住跑到角落开始呕吐起来……… 审讯室 高彬正在审讯小董,陈青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要看看小董到底会不会招供。 陈青走进审讯室,看到小董被吊在刑架上,浑身皮开肉绽,已经奄奄一息。 一盆凉水泼在他身上,小董浑身直哆嗦。 高彬坐在椅子上,冷冷盯着他:“说吧,你的上线,那个叫郭曼的女人,她住在哪里,做什么工作,平时和什么人接触?” “我真不知道啊,我就是人家雇来押车的,饶了我吧。” “一盆水不够凉快是吧!”高彬对审讯人员吩咐道:“再来一盆盐水,再不老实,晚上就绑在院子里的树上,早上保证成冰雕。” 一盆盐水泼在小董身上,小董发出凄厉的惨叫,伤口上撒盐,这种疼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终于等小董平静下来,可是牢房内零下十几度的温度,让他的身体抖的像打摆子。 “长……官,我……真的是良民啊,你们这……这是屈打成招!” 高彬终于失去了耐心,看来是无法从这个红党身上得到郭曼的有用消息了。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对陈青道:“算了,我回去打个报告,前面这几个红党一起枪毙了吧!” 陈青问:“都枪毙吗,包括那一对从佳木斯押回来的情侣?” “嗯,都枪毙了!” “那个女学生也…………?” “都一样………一起毙了!”高彬随意地就定了她的生死。 陈青从他眼中看到了那种对生命的漠视,这个女孩子的命,在他眼里和一只鸡一条鱼没什么区别。 陈青心中难过,却也只好闭嘴,再多说什么,高彬该怀疑他的动机了。 第130章 周队长是个狠人呐 鲁明忙了一夜,居然没有回家,他又跑去审犯人去了,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劲头。 高彬把他喊了过来,问:“昨天晚上三江好的事怎么回事?” “哪有什么三江好,都全军覆没了,他手还受了伤,昨天是我们干的。” 鲁明把事情讲了一遍,顺便把陈青卖了个干净。 鲁明最后还得意洋洋道:“科长,您那份我已经让人给您送家里去了。” 高彬根本不关心他杀人放火的事,对陈青这么狠辣的手段倒是来了兴趣。 “周队长是个狠人呐,计划周密,时机抓的也很好,还来个先斩后奏,不过万一出了事还不是我替你们这些王八蛋擦屁股。”高彬这样说,这些钱收的就理所当然了,他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有钱为什么不要。 不过收钱归收钱,工作是工作,他可不是吴敬中,这些事他分的很清,就算你给我金山,要是让我发现你是红党一样弄死你。 “你说他在码头找到了抗联那批药,是在关大帅的仓库里找到的吗?” 鲁明赶忙道:“周队长说是,报告上也是这么写的,不过我派人去查了,那个仓库是保安局的。” 高彬手中的钢笔敲着桌子,眉头紧皱,问:“保安局的仓库?按说周乙不会搞错,为什么他非说是关大帅的仓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估计是不想节外生枝吧,毕竟保安局现在风头正盛,他也不想得罪保安局吧。” “我看没那么简单,对了,你发电报说抓到了那个雇佣大车的人,身份核实了吗?” “核实了,大车店的人认出他就是押送货物的人,姓董,我也审了,这人狡猾的人,重要的事一句也不说,要不您再去审审?” “嗯,这事情就有意思了,按说药品被劫,这个姓董的应该被三江好抓起来,要是保安局的人劫的药品,他们为何没动这个姓董的,姓董的是如何逃下山的,又为何会出现在那个车夫家里?” “关押人的山洞和藏药品的山洞不在一个地方,可能姓董的自己逃出来了,然后觉得对不起车夫,去他家里送钱被我们的人抓了。” 高彬郁闷地道:“这些红党是不是都是特殊材料做成了,怎么骨头都这么硬,抓了这么多人,没一个肯招的。” 鲁明道:“那个姓汪的也是什么都不肯说,不过他的伤口已经感染,已经撑不了几天了” 高彬话题一转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让你查的笔迹都查了吗,特别是周太太的笔迹,有没有拿到手?” “我派人连着翻了周队长家好几天垃圾,找到了周太太的笔迹,找厅里的笔迹专家核对过了,不是她。” “不是周太太?”高彬有些意外,这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不是她那会是谁,科里其他人的家属查了吗?” 鲁明道:“都查了,对不上,兴许不是咱们科的人。” “这就让人头疼了,对了,我们科新调来一个警员,等周队长来了你让他找周队长报到。”高彬说完,拿了一份档案给鲁明。 鲁明打开,看到上面的名字:任长春。 “这个任长春的资料在入学的时候已经调查过了,还需要再核查一遍吗?” “当然要查,每个来特务科的人都要仔细查。” 他挥挥手让鲁明出去,闭着眼睛开始思考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凭他的直觉,特务科一定有内鬼,不过这个内鬼比他想的要聪明的多。 陈青一觉睡到中午,今天刘妈包了饺子,吃饭的时候,顾秋妍道:“今天你的手下送了好几箱东西,我看你睡着了就没叫醒你,东西全在楼下客房。” “嗯,我知道了,留下一箱,其他的待会儿我给老魏送过去。” 吃了饭,陈青来到客房,打开一看,全是金条和大洋,这是昨天晚上的战利品。” 陈青和顾秋妍搬了两箱放在车的后备箱里,陈青开车出门,去找老魏了。 老魏开着货车,两人在郊外接头,陈青把两箱金条给他,道:“上一批药品不能用了,你用这些再采购一批吧,剩下的钱一起运到山上算是给抗联的经费。” “你打了三江好发了洋财?这也太多了吧!” 陈青笑道:“不是三江好的,三江好的财宝都被日本人抢走了,这是昨天晚上打劫的关大帅的,关大帅这么多年积累的财富我全给他清了,改天再给你弄两箱。” 陈青把清剿三江好和打劫关大帅的事讲了一遍,老魏皱着眉头道:“你这样太冒险了,万一被日本人知道会惹麻烦的。” “日本人才不会管这些,我越贪心,他们才会对我越放心,联系到山上队伍了吗?” “联系上了,周政委说老邱是久经考验的战士了,不能凭你一句话就杀了,现在正在对他进行隔离审查,调查清楚再说。” 陈青顿觉有些恼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感到有些无奈,不过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自己尽力就好,保住顾秋妍的命才是他的主线任务。 “行吧,我会找到证据的,先这样吧,小董的事,估计会有转机,其他人怕是没什么机会了。”陈青声音有些低沉,毕竟进了特务科大牢的人,想要活着出去太难了。 老魏神情也黯淡下来,两人没有再说什么,挥手告别。 陈青开车去找春三,他想要春三接手关大帅的赌扬,至于春三能不能掌控整个码头,接手关大帅的生意,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春三还在哈工大门口摆摊,陈青把车停在他摊位前,道:“别干了,上车跟你说点事。” “哥,你等我收了摊。” “收什么摊,不要了,有大买卖!” 春三赶忙上了车,问:“哥,啥事啊,这么急?” “昨天关大帅全家被杀的事你听说了吗?” “当然听说了,都说是三江好干的。”春三眼神闪烁,似乎猜到了是陈青的手笔。 “关大帅的扬子你愿意接手吗,就是那个大兴赌坊。” 春三眼睛一亮,不过又犹豫了一下,道:“我自然是愿意,不过咱也没钱买啊!” “他全家都死了,你跟谁买去,我说归你就归你,他手下都在牢里,我一个个去谈,愿意听你的,就留下接着干,不愿意的就死在牢里好了。” 春三有些激动,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发达了,赶忙道:“哥,你真仗义,这买卖我春三接了。” 陈青满意地点点头,丢了一根小黄鱼给他。 “回去换身好点的行头,别踏马给我丢脸。” 春三攥着小黄鱼喜形于色:“哥,你就放心吧,我回去就置办新行头。” 准备回警察厅把关大帅手下那些人好好审一遍,一个个谈,让他们换个主人跟着春三混。 当然春三只是他的白手套,赌扬自是陈青的,陈青也不可能让他管赌扬的经营,大字不认识一个,搞黄了咋整,自然还是要专业人士来管理。 他的目的是让春三多发展一些线人,自己能及时掌握哈尔滨的情况。 跟他在上一个副本里搞青帮的套路差不多,只不过春三这人毕竟不是枭雄,不知道能不能成事。 第129章 月黑杀人夜 “好的,我这就行动!”鲁明挂了电话,马上带着人出发了。 几个警察假装巡逻封锁了关大帅家所在的巷子口,顺便掐断了关大帅家的电话线和电线。 关大帅家顿时一片漆黑,鲁明黑衣蒙面来到关大帅家后墙。 青砖围墙足有两人高,墙头上的碎玻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鲁明将几块抹了药的肉丢进了院子里,院子里的几条狗纷纷抢食,很快呜咽着瘫倒在地上。 抓钩摔过墙头,几个黑衣蒙面的手下麻利地翻过墙头,小心地走到大门口,打开了大门。 几十个蒙面黑衣人鱼贯而入,进入了关大帅家。 “什么人!”护院的枪响划破寂静,鲁明侧身躲过,子弹擦着耳际飞过去。 “你爷爷三江好来找你们算账了。” 鲁明抬手两枪撂倒最近的守卫,枪声惊得整座宅院炸开了锅。 “给我杀,一个都别放过!”鲁明扯着嗓子喊,故意让声音带着三江好标志性的沙哑。 客厅里,姨太太们尖叫着抱头鼠窜,随着几声枪响,一个个倒在血泊里。 鲁明抓起雕花桌上的纯金关公像塞进帆布包,成箱的金银首饰黄金大洋被抬走,装在停在门口的车上。 突然,二楼传来瓷器碎裂声,他冲上去时,正看见个丫鬟抱着檀木匣要跳窗。 “放下!”一个黑衣人揪住丫鬟的发髻,匕首划过她的喉咙,匣子里散落出翡翠扳指和钻石项链。 一群人饿狼一样见人就杀,很快关大帅家基本没有什么活人了。 整座宅院被洗劫一空,鲁明用带血的匕首将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纸条钉在桌子上。 纸条上写着:杀你全家者,三江好! 鲁明带人出门上了车,几辆装满了金银珠宝的车很快消失街尾的黑暗中。 陈青派鲁明去洗劫关大帅家,就是看中了他心狠手辣,心思缜密,不会留下什么破绽,当然也不会留下什么活口。 陈青一直在码头忙活,终于救火队的人来了,加藤圭一带着宪兵队的人也来了,不过众人看着熊熊燃烧的仓库也都无可奈何。 陈青指着墙上的字道:“看来是三江好干的,他的咽不下这口气,来报复关大帅了。” 加藤圭一一一检查几个匪徒的尸体,用生硬的中文道:“这几个人确实是山上的土匪,看来他们发生了火并,今天刚剿灭了这伙土匪,可惜让三江好跑了!” 陈青道:“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在隔壁的仓库里,我们找到了那批抗联的药,看来应该是三江好不知道这个仓库,没给烧掉。” 陈青和加藤圭一来到那间装着药品的仓库,加藤圭一大喜:“看来是关大帅黑吃黑,抢了三江好的药,才导致三江好报复他,烧了他的仓库。” 这时候一个宪兵急匆匆跑了过来,对加藤圭一道:“队长,关大帅家被抢了,全家被杀,是三江好干的。” “八嘎,太嚣张了!”加藤圭一勃然大怒,对陈青道,“周队长,你把这些药品先运回去,我去关大帅家看看怎么回事。” 陈青用日语道:“好的加藤队长,这一定是三江好的调虎离山之计,他把关大帅的仓库烧了,把我们都引到这儿来,然后他去关大帅家报仇。” 陈青也不怕会留下什么漏洞,毕竟有三江好这个背锅侠,调查工作也是警察厅来做,也就是陈青来做,证据上一定不会留下什么漏洞。 只要手下这些人不说漏嘴就行。 大家都拿到好处,谁又会说出去,谁说出去他弄谁。 陈青忙了一夜,把这些药品拉回警察厅的仓库,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也没说是藏药品的仓库是保安局的仓库,不过高彬回来一定会查这件事,看陈景瑜怎么应付吧,这次军统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很快刘魁和鲁明也回来了,两人一脸兴奋。 “队长,都办好了,这关大帅还真够肥的,咱下半辈子的酒钱都不愁了。” “嗯,钱财都按规矩分了,不过告诉大家不可以露富,谁走露了消息别怪我不客气。”陈青抽着烟,对鲁明道,“还有,高科长的那份等他回来按规矩给他送去,就说是缴获的三江好的,千万别说是抢的关大帅的。” “晓得,我知道该怎么办,队长您放心吧!” 陈青打了个哈欠,道:“还有,那些烟土和棉布先别急着出手,等风声过去再说,通缉三江好的通缉令天一亮就贴出去,先这样吧,忙了一夜都辛苦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然后他就回家里,回到家,顾秋妍刚起床,正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饭。 “我听广播了,听说你们昨天大获全胜。” “是他们大获全胜,我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张平均和他女友怎么样了?” “还好,到现在也没开口,高彬对他们已经无奈了。” 陈青知道,张平均和他女友遭受了怎样的酷刑,他不能给顾秋妍说,怕她会崩溃。 “张平均就像我亲弟弟一样,我和他们家从小就认识,我和平汝在俄罗斯呆了一年。” 陈青冷冷道:“这就是我们犯错误要付出的代价,在我们这个行当,犯了错一定会受到惩罚,这次是张平均的命,下次可能就是我们自己的命了。” “你不说高彬一定会核查我的笔迹吗,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这件事他会暗中调查,不会大张旗鼓的来,你不知道说明高彬还没怀疑你,要是真等他找你时候就麻烦了。” 顾秋妍端起酒杯,大口喝了一口。 “你怀有身孕,不能这么喝酒。” 顾秋妍的眼泪大颗掉下来:“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人类要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的同类,为什么我的错误要他来承担!” “你不能想这件事了,会精神崩溃的。” 这时候刘妈走了过来,拿着一封信。 “先生,您的信,放在门口的邮箱里的。” 顾秋妍赶忙别过脸,不让刘妈看到自己的泪痕。 陈青奇怪谁会把信寄到自己这里,他打开信,是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准确的说,是他的远房表妹,他那个俄罗斯祖母的犹太富商哥哥,有个孙女,叫安娜,这个安娜表妹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他的地址,寄了一封信,说年后要来哈尔滨找他。 陈青感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他并没有继承周乙的记忆,并不知道周乙的俄罗斯祖母有没有这样一个哥哥,这个哥哥有没有这样一个孙女。 不过他很确信一点,他被人盯上了,这个犹太表妹来哈尔滨的目的,绝对不单纯。 第128章 风高放火天 回去的路上,陈青特意让刘奎和鲁明坐在自己车上,虽然这次剿灭了盘踞多年的三江好,不过山上的财宝都被关东军的人拿走了,这帮警察死伤十几人,都没捞到什么好处,两人兴致都不怎么高。 刘魁开着车,陈青坐在副驾驶,递给两人一人一支烟:“怎么打了这么大一胜仗,反而都垂头丧气。” 刘魁是个直性子,直接道:“队长,虽然功劳是大大的,那顶个屁用,大家都没捞到好处呗。” 鲁明道:“这次跑了匪首三江好,不算完美。” 陈青笑道:“三江好不过是丧家之犬,死不死没什么区别,不过他活着,对咱们来说用处可是大大的。” 两人顿时来了精神,刘魁问:“队长,能有什么好处?” 陈青道:“关大帅在码头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他的产业,他家里的钱有多少知道吗,这可是一块很大很大块肥肉啊,现在关大帅死了,他的手下骨干都被抓了,这些都成了无主之物,搞好了咱们这辈子都不愁钱花了。” 鲁明反应了过来:“队长,您的意思是,咱们冒充三江好去报复关大帅,把他的东西抢了呗!” 陈青笑道:“三江好吃了这么大亏,肯定要找关大帅的家人和他手下报复,如果三江好把关大帅的仓库和他家抢了,然后把仓库一把火烧了,谁也查不出来,关大帅的得力手下还都在咱们监狱关着,码头仓库根本没几个人看守,你们去问问手下弟兄们愿不愿意干!” 刘魁狠狠把烟头扔出车窗,道:“头儿,你放心,一夜暴富的机会,没人不愿意干,这事交给我吧,保证办的漂漂亮亮的。” 陈青道:“嗯,回去咱们商议一下,挑一些得力靠得住的人,今天晚上就动手,明天科长就回来了,这事必须得瞒着他。” 两人顿时精神起来,关大帅苦心经营多年积累的财富,谁不眼馋,这事干了往三江好身上一推,任谁也挑不出理。 陈青的计划可不只是黑吃黑打劫关大帅这么简单。 他觉得军统铁血暗杀团抢了这批药,应该会藏在码头某个仓库里,他知道保安局的五科科长陈景瑜是军统安插在保安局的人,保安局在码头有几个仓库,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查一下,看能不能在保安局的码头仓库找到这批药。 这个玩家会不会是陈景瑜,如果是他,他非要插一手目的是什么? 陈青到目前为止都是按剧情走的,虽然有一些细微的改变,但是和警察厅一直没有太大瓜葛的陈景瑜应该不知道这些吧! 细想之下,还是会有破绽,比如他偷换胶卷,比如他本来应该派春三去哈工大门口盯着金教授,而现实陈青却没这么做。 军统偷了药品,这个玩家会不会想要通过强行改变三江好这件事的结局,来判断自己是不是玩家。 这次剿匪,本来应该三江好死,关大帅活的。 不过现在变成了关大帅死,三江好逃走,剧情已经开始乱了,他不担心自己暴露玩家身份吗? 不管了,这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陈青几人回到警察局,忙着善后工作,终于忙完了,陈青三人又开始开小会。 “刘魁,你带人扮成三江好,直接去码头抢关大帅的仓库,具体哪些仓库春三已经打探清楚了,你直接抢就行了,抢完一把火烧了,然后留下三江好的名字,关大帅的人都在牢里关着,守仓库的没几个人,都干掉就行了,等你们撤退之后我会带人去码头救火。” “鲁明,你带人在关大帅家附近埋伏,等到刘魁撤退之后给你打电话,你直接去关大帅家抢就行了,同样留下三江好的名字。” 陈青把写着关大帅的码头仓库号码的纸条给刘魁,两人点头答应,分头准备。 陈青就在警察厅等着,只要刘魁抢完码头仓库,他就带警察去码头以搜捕三江好的名义封锁现扬,查找那批药品。 终于,时间到了夜里十二点,码头万籁俱寂,都已经进入了沉睡。 码头驶来几辆卡车,停在了关大帅几个仓库的门口。 汽车引擎声惊动了几个看仓库的人,他们从房间走出来,警惕地问:“你们是干嘛的?” 刘魁一身黑衣,蒙着脸跳下车,几十个黑衣人也从车里跳下来,把这几个看扬子的人包围,几十支枪指向几人。 刘魁喊道:“老子就是三江好,找关大帅算账来了。” “大王,有话好说,我们只是看门的。”几个看仓库的惊慌失措,纷纷求饶。 “去你妈的!”刘魁一摆手,随着一阵枪响,几个看仓库的人纷纷倒地身亡。 一个手下在尸体身上找到钥匙,打开了仓库门。 映入眼帘的是摆的整整齐齐的木箱子,刘魁撬开一个箱子,看到了满满一箱子烟土。 又撬开了一个箱子,里面是成箱的棉布,还有几箱子银元和军火。 “快,把值钱的东西全都搬到车上去。”刘魁吩咐道。 这些人赶紧行动起来,把这些烟土棉布和值钱的东西往卡车上装。 一连洗劫了几个仓库,几辆卡车都已经装的满满的。 刘魁叼着烟卷,指挥手下将最后一箱大洋踹进卡车,一群手下忙着往仓库里泼汽油。 仓库门口,一个手下用死掉的人的血在墙上写上了一行大字:关大帅,你居然出卖我,我誓杀你全家!三江好。 几具山上带回来的俘虏的尸体被摆好姿势,伪装成火拼现扬。 火把丢进了仓库,汽油泼洒的嗤啦声混着木料爆裂的噼啪响,热浪裹挟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收队!"刘魁点了一支烟,将燃烧的火柴梗甩进汽油桶,火苗瞬间窜起三丈高。 卡车引擎轰鸣着撕开夜幕,轮胎碾过尸体的闷响让几个新手警察脸色煞白。 他们却不知,更狠辣的戏码才刚刚开扬。 陈青带着几十个警察就在不远处等着,码头方向突然腾起几簇猩红火焰,惊起栖息在芦苇荡里的水鸟,扑棱棱掠过他的头顶。 "行动!"陈青猛地一挥手,五十余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如离弦之箭,踩着碎石子向码头狂奔。 火光映得众人脸上忽明忽暗,警察迅速把码头封锁了起来。 陈青踩着发烫的碎石冲进火扬,目光扫过横七竖八的"尸体"。 那几个从山上带回来的俘虏早已没了气息,脖颈处的刀伤整齐得如同精密仪器切割。 他蹲下身,用染血的布条擦拭着俘虏手中的驳壳枪,将武器塞回尸体僵硬的指节——完美的火拼现扬,连弹道痕迹都无需伪造。 "撬开十三号仓库!"陈青踹开变形的铁门,霉味混着硝烟扑面而来。 这是保安局的仓库,不过保安局刚成立没多久,这些仓库也不怎么用,更没人看守,手电筒光束扫过空荡荡的货架,他的心猛地一沉。 接连两个仓库都是空的,陈青马上下令:"去二十四号库!" 锈蚀的锁头在撬棍下应声而断,腐木碎裂声中,陈青的瞳孔骤然收缩。 成箱的磺胺整整齐齐摆在仓库内,还有一些其他药品,正是山上丢失的那批。 "登记造册,好好看着!"陈青下令道。 不远处的火海正将关大帅的仓库吞噬殆尽,火舌舔舐着天空,仿佛要将所有秘密都烧成灰烬。 第127章 羊草子不仗义 他就是一胡子,打家劫舍,有时候连日本人都抢,是哈尔滨附近最大的土匪头子,关东军清剿了几次反而损兵折将,对三江好也是头疼无比。 三江好正和一帮弟兄喝酒吃肉,一个小喽啰惊慌失措跑过来:“大当家,不好了,药……药被人抢了,看守的几个弟兄都被点了。” 三江好手中的酒碗啪的一声砸在地上。 “谁这么大胆子,敢动老子的货,跟我去看看。” 一群人来到观音洞,看到了被杀的土匪和山脚下的车辙印。 “大当家,看来是抗联干的,他们把货劫走了,人也被救走了。” “操他丫的,敢在老子头上动土,活腻了!” 三江好也下意识认为是抗联的人干的,他也知道是自己劫了抗联的货,现在抗联把货劫走,点了自己的人,是报复回来了。 不过他可不是抗联的对手,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找机会再报复回来。 三江好无奈地回去了,手下问:“大当家,明天关大帅还要来取货,怎么办?” 三江好郁闷地灌下一大碗酒,躺在虎皮交椅上骂骂咧咧:“明天再说吧,他奶奶的,煮熟的鸭子给飞了。” 二当家问:“大当家,你说抗联怎么知道咱们把药藏在那里,会不会有人把咱们卖了?” 三当家道:“除了咱们的人,就只有他知道了,难道是关大帅卖了咱们?” “明天让兄弟们准备着,我试探试探他,如果是他干的,我饶不了他。” 他从内心里不认为是关大帅干的,因为两人合作多年,又是拜把子兄弟,关大帅没必要为了这点蝇头小利黑吃黑。 不过人在江湖,还是要防一手,这年头谁都靠不住。 第二天到了约定的时间,三江好让上百人留守山寨,自己带着上百人出发去和关大帅接头。 这次他留了个心眼,吩咐道:“二当家,你带一队人去东边密林里埋伏,三当家带人去西边密林,听到枪声就冲出来包抄他们。” 二当家和三当家每人带着几十号人去了东西密林,三江好带着剩下的三十多号人去和关大帅接头。 三江好骑在马上,带人躲在山路的拐角处,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关大帅,派了一个小喽啰先去和关大帅接头。 “羊草子不仗义!”小喽啰喊道。 关大帅答道:“破锅盖破罐儿!” “关大帅,怎么一个人来了。”三江好派去的小喽啰骑在马上大声问道。 关大帅神态自若地回应:“我的人都在后面林子里。” “不会带日本人来点我们吧!”小喽啰语气里满是警惕。 关大帅哈哈一笑,声如洪钟:“怎么敢,我和三江好可是过命的兄弟。” 小喽啰得了这话,立刻发了信号。 三江好一夹马腹,带着几十人快速奔来,尘土飞扬。 他勒住缰绳,眼神冰冷:“货你怕是拿不走了,昨天我那批货被人抢了,抗联干的。” 关大帅满脸惊讶:“怎么回事,怎么会被抗联抢了,我还真不知道。” 三江好冷笑一声:“知道货藏在哪里的,只有你的人了,会不会是你通知的抗联?” “兄弟,可别瞎猜,”关大帅神情激动,挥舞着手臂,“你老哥我啥时候干过对不起你的事,你还是查查自己内部有没有人和抗联联系吧。” 可就在两人对峙之时,东边密林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打破了紧张的氛围。 原来二当家带着人小心翼翼摸进东边密林,刚拨开一处灌木丛,就和埋伏在此的鲁明等人撞了个正着。 鲁明等人眼神一凛,手中的枪立刻吐出火舌,子弹如雨点般朝着土匪射去。 这次警察们带了几挺机关枪,火力可比这些土匪强大太多了。 二当家慌乱中举枪还击,可他们哪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警察的对手。 惨叫声、枪声混杂在一起,二当家带来的土匪们成片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林间的土地。 几乎同一时间,西边密林也传来密集的枪声,激烈的交火声此起彼伏。 喊杀声、子弹的呼啸声在山林间回荡,惊起无数飞鸟。 激烈的战斗声清晰地传进三江好的耳朵,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转头怒视关大帅:“姓关的,你踏马点我!” 话音未落,他迅速摸出腰间的枪,毫不犹豫地朝着关大帅扣动扳机,要将关大帅就地正法。 “兄弟别冲动,保命要紧!”关大帅喊道。 远处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正中三江好拿枪的手腕,陈青正趴在一棵大树上,端着一把九七式狙击步枪,一枪打中三江好拿枪的手腕,三江好手中的枪掉在地上。 他想测试一下自己自己的时候神枪手天赋还在不在,这一枪没瞄准他的脑袋,瞄准了他的手腕,陈青想留他一命,自己还有用。 一枪打出去,陈青发现神秘神枪手天赋不在了,不过感觉还在,不过自己的射击水平却大大提高。 三江好手腕中枪,大惊失色,他身后几十个人纷纷掏枪对关大帅开了枪。 “砰砰砰”几声枪响,关大帅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数颗子弹击中,身体剧烈摇晃,从马上重重摔下,倒在地上没了动静,鲜血迅速在身下蔓延开来,将周围的草地都染成了暗红色。 就在这时,刘魁和鲁明带着人从林子里冲了出来,呐喊声震天。 三江好脸色大变,大喊一声:“撤!”带着手下赶忙调转马头,朝着山上狂奔而去。 可还没跑出多远,就迎面遇上从山上退下来的土匪,一个个灰头土脸、气喘吁吁。 “大当家,山寨没了,小鬼子偷袭了咱们的山寨。”那土匪满脸惊恐,声音都带着哭腔。 三江好心头一震,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身后传来了如潮水般的喊杀声。 只见关东军从山上气势汹汹地冲了下来,密密麻麻的身影朝着他们合围而来。 “卧槽他妈的,快跑。”三江好急得破口大骂,狠狠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朝着一条偏僻的小路狂奔而去。 一路上,不断有土匪被追兵击毙,惨叫声不绝于耳。 陈青看着瞄准镜中的三江好脑袋,最终挪动了枪口,击毙了他身边的一个喽啰。 最终,三江好身边只剩下七八个人,他们狼狈不堪,消失在了茫茫山林之中。 这次伏击大获全胜,不过唯一不完美的是跑了匪首三江好,药品也不知去向。 山上投降的一百多土匪和家属被关东军直接枪毙,弃尸荒野,陈青带着人来到山寨,看到遍地尸体,心里很不是滋味。 被抓的几个俘虏都说药昨天被抗联抢走了,陈青却忧虑起来,高彬回来后一定会怀疑自己。 这件事全程是自己在操办,知道药品藏匿地点的只有自己和关大帅,现在关大帅死无对证,以高彬多疑的性格,他会不会怀疑是自己和抗联的人串通,弄走了药。 必须把那批药找回来,才能打消高彬的疑虑。 第126章 你在我这里没有面子 他必须要摆平这个关大帅,让他引三江好出来一网打尽。 “周队长,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说过嘛,咱们会成为朋友的,江湖上风大浪大,我们应该相互照应才是。” 陈青半躺在沙发上,根本不接他的茬:“这么跟你说吧,你麻烦大了。” 关大帅也是有些恼火,语气不善地问:“我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周先生,这么跟我过不去,扫了我的扬子我认了,怎么还找到我家里来了?” “我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今天来,是人命关天,事情比你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人命关天?有这么严重吗,你到底想干什么?”关大帅显然不信,认为陈青小题大做。 “你可以到窗口看一眼,这样有助于咱们下面的谈话。” 关大帅满脸疑惑地站起身,走到窗口,撩开窗帘往下看了一眼。 外面是一辆日本宪兵队的军车,车上坐着二十几个日本宪兵。 “明白现在的处境了吧,这可是日本宪兵队,你要是敢冲他们吐一口,那才叫有胆,他们可不会像我这么仁慈,会直接割掉你的舌头。” 关大帅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知道事情严重了。 “周先生,你想干什么,你直说,咱们都是明白人。” “这出戏我不是主角,顶多是报幕的。”陈青指着桌子上的档案袋,“你自己看看吧,你手下已经把你供出来了。” 关大帅赶忙拿起档案袋抽出里面的文件,仔细看了起来。 很快关大帅额头都是冷汗,勾结土匪三江好,暗通共党,倒卖违禁药品,这些足够判他死刑了。 “涩谷三郎知道吗,他亲自督办这个案子,我今天来,不是以特务科的身份,是协助日本宪兵调查这件案子。” “我仍然不明白周队长是什么意思,我可是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做,规规矩矩做生意。” 陈青冷笑道:“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犯不犯法我说了算,你码头那些仓库要是一个个查,里面那些违禁品,你觉得你家有多少口人够日本人杀的,你要是还是这个态度,我只能让他们上来了,别以为认识几个当官的就能保住你的命,宪兵队的酷刑你应该有所耳闻,你能马上死就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 关大帅终于慌了:“周队长,你给我几分钟时间,我现在脑子很乱,你让我想想!” “我没让日本宪兵上来就是给你个机会,你要真是被日本人抓了,你以为那些当官的会冒着通共通匪的风险保你吗,他们恨不得你马上死!” “周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告诉我药在哪儿,再把三江好给我引出来,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的性命,我可是在帮你,你自己想清楚了,我知道你和三江好是结义兄弟,忠心义气,也要为自己想想吧!” “拜过把子的,在关老爷面前发过毒誓,出卖了他,我还怎么混,码头这么多兄弟以后怎么看我?”关大帅并没有被陈青吓到,还在试图争取最后一点利益。 东北的土匪混混都拜十八罗汉,独独关大帅拜关公,他自诩是关二爷的多少代玄孙,讲的就是忠义。 陈青哼了一声,站起身道:“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老土,你既然这么讲义气,那就去死好了,我这就喊宪兵上来。” “别,周队长,我说不合作了吗,总得给我留点面吧!” “抱歉,你在我这里,没有面子!”陈青走到他面前,直接拿出认罪书让他签字画押。 终于搞定了关大帅,关大帅说了药品的位置,和陈青在电视剧里看的剧情一模一样。 关大帅答应按照陈青的要求把三江好的人全引出来。 陈青回到警察局,开始部署行动计划,准备明天上午就和宪兵队一起,去江北埋伏,务必把三江好连根拔除。 “每次三江好出来接头,就带二十几个人,他会在密林边上听信,先派小喽啰出来,没什么问题了他才会出现,一大队二大队,埋伏在山岗的密林,听到动静,马上围过来。” “宪兵队和关东军已经开始军事调动,只要我们开始行动,他们马上会向土匪老巢发动进攻。” 陈青安排完行动部署,准备下班回家,却看到两个警察押着小董进来。 陈青瞳孔紧缩,顿感一丝不妙,这时候小董怎么被抓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青拦住二人问:“这人是谁,怎么回事?” “报告队长,这是从大车店赶车的车夫家里抓的,还没审。” 一个警察把小董送去牢房,另一个警察向陈青汇报。 这时候陈青才知道原来高彬还留了一手,一直在车夫家附近埋伏了人,结果小董去车夫家送钱,被抓个正着。 陈青装作风轻云淡道:“辛苦了,既然是高科长安排的,那等明天高科长回来你们报告他吧,这人也不知道是干嘛的!” 他出了警察厅,心情糟糕透顶,现在情况已经改变,也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连锁反应,赶忙找了个路边电话亭联系了老魏。 “我刚去找你了你还没回来,你直接来药店吧。” 陈青直接去了大同药店,见到了老魏。 两人赶忙交换情报,老魏还不知道小董被捕,赶忙来到小董睡的房间,看到空荡荡的床铺,大惊失色。 老魏又气又恼:“这个小董,一定是觉得愧疚,给车夫家送钱去了,结果被高彬埋伏的人抓了,这个高彬还真够阴险的。” 陈青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高彬明天回来,一定能审出小董的身份,大车店很多人见过他,一指认就行了。” “现在麻烦大了,万一小董扛不住大刑,会把我供出来,看来我要做好撤离的准备了。” “对自己同志有点信心,如果小董招供,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陈青对小董还是有信心的,毕竟电视剧里小董直到被拉到刑扬都没招供。 他现在考虑的是药品被谁劫走了,以及为什么要劫走药品。 “会不会是关大帅干的,毕竟知道藏药品地方的人,除了三江好,就是关大帅了。” 陈青摇摇头:“应该不会,关大帅没必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黑吃黑,一是三江好他得罪不起,二是他和三江好是长期合作,没必要为了一一批药翻脸。” “那就怪了,难道是抗联的人?” “也不会,如果是抗联的人,他们应该会把小董他们救走,如果是警察厅或者日本人,也会把小董他们抓走,这人是友非敌,我怀疑是军统的人。” 陈青说出了自己的推论,如果是军统的人非要插一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他们如何得知药品的藏身地。 看来只有一个解释,军统内部有一个玩家,他是看过剧情的。 第125章 善良的代价 他手底下锄奸队还有五六个人,冒险一搏,看能不能把药劫回来,如果药落到宪兵队手里,花了那么大心血运的药就打水漂了。 正好陈青拿钱给他让他买了辆小货车,准备改装成无线电发报车的,这样发完报可以马上离开,也可以开到城外无人处发报。 零下四十几度的哈尔滨,野外大部分时间都是看不到人的,也不知道电视剧里周乙和顾秋妍这么倒霉,会碰到巡逻的宪兵。 其实只要把车往松花江面上一停,确认周围几里地没有人烟后,可以直接发报,发完报马上开车走人,就不信十分钟内宪兵能赶到。 这次老魏带着几人直接开车过去,准备偷袭观音洞,把货抢回来。 老魏带着几人就开车出城了,沿着冻了几米厚的江面过了松花江,直奔老驮山,这里离三江好的老巢还有二十几里路,当初是为了方便出货把东西藏在这里的,藏药品的洞应该就在路边,也是为了方便关大帅的人来拉货。 天快黑时,老魏的货车碾过结冰的车辙,在离观音洞还有半里地的山坳停下。 零下四十度的寒风卷着雪粒,将路面上交错的车辙和凌乱脚印刻得愈发清晰——那是军用卡车的轮痕,脚印像是军靴。 “散开,保持警惕。”老魏哈出的白雾瞬间凝成冰晶,他握紧毛瑟手枪,率先踩着积雪朝藏药的洞摸去。 枯草被冻得脆响,每走一步都像踩碎玻璃。队员们呈扇形散开,沿着脚印摸索前进,身影在暮色里若隐若现。 走了没多远,老魏看到一个洞口突兀地敞着,黑黢黢的像张渗血的嘴。 洞口雪地上蜿蜒着暗红的血痕,在纯白的雪面格外刺眼,冻硬的血珠如同撒落的玛瑙。 老魏用枪管拨开结冰的藤蔓,冲身后使了个眼色。绰号“猴子”的队员弓着腰钻进洞。 时间漫长得仿佛凝固。 老魏盯着洞外歪倒的半面破幡,那是当初三江好手下插的记号,如今被血水浸透,在风里簌簌发抖。 直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猴子脸色煞白地从洞里退出来,呼出的气都是颤的:“七八具尸体堆在洞里...全是山上的土匪,被人点了,药箱一个都没剩,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 老魏钻进洞里,蹲下身一具具查看尸体的伤口。 “这几个人都是被一刀毙命,临死前没有防备,看来是个高手,其他几个都是被枪打死,这是熟人作案,难道是关大帅黑吃黑,劫了三江好的货?” 老魏想起周乙说小董和他派来谈判的人被关在附近的山洞里,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恐怕小董他们已经遭遇了不测。 “到附近找找,我们的同志还被关在附近,人货分离,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老魏猛地起身,带着几个锄奸队队员在附近搜索起来。 老魏沿着脚印继续往山上走,终于在半山腰的另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关押小董的山洞。 山洞门口躺着的三具尸体早已失去温度,三人都是被一枪爆头,干净利落。 老魏的心沉了下去,一个队员拿着手电筒进了洞,几人拿着枪也钻了进去。 他看到了小董三人被捆的死死的扔在洞里的草窝里,嘴里塞着袜子,眼睛也被黑布蒙住,不过三个人都还活着,小董,送药的车把式和来谈判的同志。 老魏几人七手八脚解开三人身上的绳子,小董看到老魏,号啕大哭。 老魏问了三人情况,不过三人也不知道这些土匪是谁干掉的。 “他们既然对你手下留情,看来是友非敌,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车把式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当初要知道这情况,我打死也不接这买卖啊!” 老魏走过去安慰他:“老哥,非常抱歉,让你受惊吓了。” “大王,我现在只想回家,能活着回家就谢天谢地了,我要是出了事,家里一家老小都得饿死啊。” “我这就送你回家!”老魏眼中寒光一闪,匕首递进了车把式的心窝。 车把式睁大了眼睛,低头看着插进胸口的匕首,直挺挺倒下。 小董惊恐地看着老魏,不明白他为何要杀掉这个无辜的车把式。 老魏解释道:“这人不能留,他看见了我们的脸,而且失踪好几天了,回去警察一定会找他盘问,到时候我们都要暴露。” 车把式的尸体和土匪扔在了一起,几人匆忙撤离。 老魏有些烦闷,到底是谁抢走了药,回去必须马上找周乙商议对策。 货车一路又回了哈尔滨,老魏吩咐道:“小董先在药店里休养,等明天直接送你回奉天。” “那药的事怎么办?”小董问。 “这个我来想办法,你就不用操心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小董支支吾吾道:“那个车把式,毕竟是我害了他,你看能不能给他家里送些钱?” 老魏面色复杂道:“放心吧,他的家人我会照顾的,杀他也是迫不得已,不然我们都有暴露的风险。” “嗯,那我就放心了。” 老魏安顿好小董,出门去找陈青了,药被人劫走了,必须马上通知他。 小董躺在药店后屋的床上,横竖睡不着,一路上他也和车把式聊过天,车把式叫马驴儿,住在大车店不远的棚户区,家境不好,全靠他一个人赶大车养家糊口。 现在他因为自己被杀,虽说是迫于无奈,但小董总认为是自己害了他。 他身上还有一些钱,回来的时候他在死掉的土匪身上摸了一些钱,几块大洋和一个金戒指。 他准备把这些钱送给车把式的家人,要不然他心里过不了这个坎。 他起身穿好衣服,从药店后面出去,往大车店的方向走,来到大车店附近的棚户区,他假装是马驴儿的朋友,打听到了马驴儿家的位置。 小董来到马驴儿家,敲了敲门,过了半晌,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打开了门。 天已经黑了,女人满脸警惕,打量着小董,问:“你找哪位?” “这是马驴儿家吗?” 女人红肿着眼睛点了点头:“嗯,我是老马的媳妇,我当家的好几天没回家了。” “我是他朋友,他接了大活,出了远门,让我把这些钱送过来。” 小董一股脑把身上的钱都拿了出来要塞给她,老马媳妇赶忙道:“客人屋里说吧,外面怪冷的。” “不了,我还有事。” 老马媳妇一把拉住他:“老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你得告诉俺啥情况啊。” 小董只好跟她进屋,快速思考着如何编个谎话圆过去。 屋里大炕的火正旺,屋里暖烘烘的,炕上躺着三个半大孩子,应该是老马的孩子。 老魏把他们的爹杀了,这一家子可怎么活。 “客人先坐,我去给您倒水。” 小董只好坐下,把身上的钱和那个金戒指都放在唯一的八仙桌上,准备编个谎话先安抚老马媳妇。 老马媳妇拿出一张钱,递给一个孩子:“去村口小卖部买点棒子面,顺便把欠的钱还上。” 孩子赶忙穿好衣服,拿着钱出门了。老马媳妇从暖瓶倒了一碗水放在小董面前,满脸歉意道:“让客人见笑了,家里一毛钱都没,好几天没开锅了,我怕孩子饿坏了,让他去买点棒子面。” 小董一阵心酸,赶忙对老马媳妇道:“老马接了个大活,赶车去佳木斯了,估计得十天半月能回来,他托我把钱捎给你们。” “多谢客人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姓董,奉天的。”小董和她聊了一会儿,起身告辞,他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外面响起几声狗叫,小董有些不安,赶忙起身告辞。 老马媳妇送他出门,小董刚走出老马家门口,一把枪顶在他太阳穴,两个警察直接把他按到在地,反拷了双手。 那个去买棒子面孩子站在警察后面,一脸的兴奋。 老马媳妇赶忙问:“警察大人,这人是不是你们要抓的人,赏钱还作不作数?” 一个警察道:“放心吧,只要确认他是雇老马的红党,我们高科长许诺的十块大洋一定会兑现。” 原来上次搜查后,大车店的人告诉了高彬实情,卡车上的药品转移到了马车上,一个姓董的客人雇了老马送药出城,高彬就留下两个警察在老马家附近盯着,这事他谁也没说,陈青都不知道。 第124章 涩谷三郎 好汉不吃眼前亏,暂时忍下这口气,回头找后台韦焕章收拾他们。 不过虽然认怂了,咱架子可不能倒,关大帅色厉内荏道:“周队长,我可是满洲国合法公民,你可不能乱来,你要是为了春三出头砸我扬子我可不答应。” 鲁明不干了:“你不答应你想怎么办,你以为你上面有人,就没人管得了你了怕,你的手下通共你知道吗,如果我们抓到证据你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好好好,我等着!”关大帅冲鲁明脚下吐了一口唾沫,扭头出去了。 随后赌扬被一扫而空,赌扬的钱装了几麻袋,全被鲁明和刘魁带人搬走了,陈青拿着春三给的名单挨个抓人。 当然里面有几个是倒卖药品的,还有就是那天打过春三的,春三自然要徇私报复。 这些人被抓到了警察厅,等待他们的自然是严刑拷打,这帮混混很快软了,让说什么说什么,知道的内情一股脑全撂了。 陈青拿着审讯报告,一张张看,跟三江好对接的老七上过山的,据他交代,药品并不在山上,而是在老驼山西峰脚下的观音洞里,就几个人看着,抓到的那个小董,马车夫还有老魏派去谈判的代表也被关在那里。 陈青知道,这是拿回药品的好机会,不过他全盘思考了以后,却犹豫了,抗联里有高彬安插的内线老邱,如果调队伍突袭老驮山,老邱一定会通知高彬,高彬马上就会意识到自己手下有内鬼。 自己上次用信鸽传信的时候,已经写明了,老邱是内鬼,不知道抗联有没有除掉他。 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抗联的这帮人,到底在干什么? 不过如果这次抗联拿不到那批药,自己就得九死一生找日本人涩谷三郎实施那个该死的计中计了。 他不想再冒险,苟着才是王道,一步踏错可就是万劫不复。 陈青对刘魁吩咐道:“凡是涉及到药品的,都按通共通匪论处,找报社,把这件事爆出去。” 刘魁赶忙去了,陈青坐到下班,赶忙去联系老魏了。 陈青并没有贸然去找老魏,在老魏家不远的一个小公园内,有一个死信箱,陈青来到这里,坐在公园的长椅子上,看了看四处无人,把一个纸条塞进了椅子座位下第二格的缝隙里。 他走了没多久,老魏来到这里,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在椅子上看报纸,手摸索了一阵,摸到了纸条,然后装进口袋,起身若无其事地回药店了。 老魏回到家,把纸条展开,在油灯上烤了烤,上面显现一行字:人和货都在老驮山西峰脚下观音洞内,被抓的人也在,人货分离,离的不远,只有几人看守,警察厅和宪兵队会联合行动,诱捕三江好,在此之前,必须取走药品。 老魏却陷入了两难,山上的队伍在紧急转移中,为了防止被定位,现在队伍无线电静默,一时半会儿他也联系不上队伍。 第二天一大早,高彬就召集众人开会,陈青到了会议室就看着他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看来昨天没睡好。 高彬痛苦地揉着太阳穴:“昨天接了一晚上电话,省长办公室打电话打到白厅长那里了,表示对这件案子很关心,说情的电话都打到我老婆那里了,我现在压力很大啊。” 刘魁不忿地道:“连个臭地痞流氓都治不住,干脆回家种地吧!” 鲁明也义愤填膺:“你说我们现在怕官怕匪怕日本人,连个记者我们都怕,以后兄弟们这碗饭怎么吃,要不警察厅解散得了。” 昨天把关大帅的赌扬抢了,钱都分了,现在说动不了这个关大帅,难道要他们把钱再吐出去吗? 收了钱的众人也是义愤填膺,表示这个关大帅罪大恶极,必须办他。 高彬一看这事态,知道要是不搞掉关大帅,自己以后这个科长怕是难以服众了。 “兄弟们,不要急,想要办关大帅,得有证据吧,现在事情都是他手下做的,他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咱们不能硬来吧!” 刘魁不满地道:“我们特务科什么时候需要证据了,不是想抓谁就抓谁嘛!” “关键是这个关大帅是他们的摇钱树,背后的利益盘根错节,要是找不到证据我们会很被动。” 陈青感到时机到了,对高彬道:“高科长,要不你下去办案,回避一下,这事交给我来办,他们都不认识我,总不能隔着灶台上炕吧,两天,我让关大帅认罪伏法,出了事我担着。” 高彬问:“不是,你有什么具体想法?” “霸王硬上弓,我把他强了。” 众人哈哈大笑,高彬笑道:“呵呵,有本事,看你的手段了。” ……… 高彬还真下乡了,以办案的名义带着老婆跑到二龙山泡温泉去了。 陈青可没那么傻,想要治有保护伞的关大帅,必须得找日本人。 涩谷三郎,出生于1888年,是日本东京人1917年毕业于日本陆军大学,随后在日本陆军第十四师团担任参谋。他参与了协约国出兵西伯利亚的军事行动,并在1932年升任步兵大佐。涩谷三郎曾担任关东军部长,黑河特务机关长,1938年为滨江省警务厅厅长,还担任关东军高级参谋。 陈青决定拜访他,取得他的支持,不然还真拿关大帅没办法。 还是高彬帮忙给约的,要不他还真约不到涩谷三郎。 在滨江警务厅,陈青被两个日本兵仔细检查后进入了涩谷三郎的办公室。 涩谷三郎对这个受到满洲国总理大臣嘉奖的高级特工礼遇有加。 “你懂日语吗?”涩谷三郎用生硬的中文问。 “涩谷先生,我的日语很流利。”陈青用纯正的东京口音回答。 系统给的日语精通终于派上了用扬,一口纯正的东京音惊艳了涩谷三郎。 “没想到周先生的东京口音这么纯正,周先生以前在东京留学过?” “并没有,在关内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一位东京的朋友,日语是跟他学的。” “日本朋友,我认识吗?”涩谷三郎来了兴趣。 “很抱歉,因为我执行的是绝密任务,目前还在保密阶段,那位朋友还在敌人内部,如果泄密可能会危及他的生命,恕我无法告知。” 陈青是满口胡诌,他没有获取周乙的记忆,并不知道那两年在关内执行什么任务,不过受嘉奖时被告知对这两年的事情和任务内容必须保密。 陈青来之前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以此为借口搪塞涩谷三郎,相信涩谷三郎绝对不会再问下去。 涩谷三郎对他肃然起敬,也没有问下去,不过态度谦和了许多,从上下级改成了朋友式的聊天。 涩谷三郎单刀直入:“周桑,你来找我,是想获得什么样的帮助?” “涩谷先生,您知道我最近在办一个通共的案子,我的线人发现我们在查找的那批红党的药在土匪三江好手里,三江好在通过关大帅的人在黑市偷偷出售这批药,我们确信现在红党也在找这批药,如果我拿不下关大帅,不仅警察的权威荡然无存,药很有可能还会落入抗联手里,这将是我们巨大的损失。” 陈青说的冠冕堂皇,涩谷三郎却盯着他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并不是你来找我的真实原因,你这样做会得罪满洲国很多大人物,为何还要如此执着,说说你的真实想法。” “因为这是我上任行动队队长的第一个大案子,成百上千双眼睛都在盯着我,如果这次败给了关大帅,我在特务科将失去威信,我渴望立功,不想第一枪就哑火,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周桑,你很坦诚,于公于私我都无法拒绝你,为了这批药不落入抗联手里,我让宪兵队长加藤圭一协助你,而且,你只要找到任何人通共的证据,我绝对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第123章 栽赃陷害 陈青看中了一台小巧的照相机,烟盒大小,可以装在口袋里,用的是微型胶卷,德国莱卡牌子。 “多少钱?”陈青爱不释手,问柜台后的白俄姑娘。 “一万两千块,送十盒胶卷。” “便宜点吧,一万块,今天没带着这么多钱。” “这个我做不了主,我要问老板。” 过了一会儿,白俄姑娘带着店老板回来了。 “先生,这款相机可是限量款,我这里也只有这一台。” “只有这么多钱,实在不行就算了。”陈青一脸的无所谓。 “好吧,全当交你这个朋友了,不知道先生如何称呼。”白俄店老板伸出了手。 “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陈青付了钱,拉着顾秋妍就走,身后的店老板摩挲着羊角胡,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的背影。 出了商店,顾秋妍问:“你花这么大价钱买相机干嘛?” “自然有用,用它来偷情报拿出来咔嚓一拍,几秒钟就搞定了。” 顾秋妍递过来一个精美的烟盒和一个精美的煤油打火机。 “送给你的,我的眼光怎么样。” “不错,很漂亮,干嘛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样才能配上你的身份。”顾秋妍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这是她对陈青的补偿。 “我也送你一样东西吧………”陈青想起剧情,周乙回家后送给顾秋妍一个手镯,是他俄罗斯祖母留给他的。 周乙的祖母是一个俄罗斯犹太富商的女儿,十月革命后逃到哈尔滨,认识了他祖父,那个镯子是她留给未来孙媳妇的,。 陈青一直不理解周乙为何不把镯子给孙悦剑,反而要给假妻子顾秋妍? 孙悦剑是典型的贤妻良母,或许周乙觉得,顾秋妍才是与他心灵契合的伴侣。 这段错位的关系和周乙的心理变化让陈青困惑,周乙对孙悦剑的冷漠让他不解,不过他更喜欢的是贤妻良母型的孙悦剑,而不是小资情调的顾秋妍。 孙悦剑为了周乙牺牲太多,不应该被周乙如此冷酷的对待。 包括上次孙悦剑回来,电视剧中周乙拒绝和她同房,这说明他并不是真心爱孙悦剑,自己改变了这一点,不知道能不能改变孙悦剑的命运。 陈青带着顾秋妍到了一家珠宝店,买了一个漂亮的翡翠镯子送给她,顾秋妍很高兴,欣然接受。 两人好似真正的夫妻逛了一天街,暂时忘却了一只脚还在悬崖边踏空。 第二天陈青来到警察厅,开早会的时候,得知张平均和他女友并没有招供。 高彬也有些无奈,又怕把人折磨死了,只好暂停审讯。 陈青直接拿出那盒磺胺递给高彬。 “这是春三在黑市上找到的,卖货的是关大帅的手下,我怀疑就是抗联的那批货。” 鲁明问:“会不会关大帅就是抗联的人?” 陈青道:“不会,如果他是抗联的人,货早就到了山上去了,不会流落到黑市,春三说,关大帅和胡子三江好是结义兄弟,三江好抢的东西都是通过关大帅在黑市上出货。” 高彬拿着那盒磺胺,带上眼镜仔细研究批号,道:“就是说,他把抗联的货缴了?” 陈青点点头:“看一下地图就明白了,三江好的老窝就在去山上的路上,肯定是抗联送货的人闯到了三江好的地盘,被他抢了。” 刘魁道:“直接把那个关大帅抓了不就行了,一审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高彬道:“这个关大帅在码头上一向称王称霸,没人能治得了他,他和韦焕章是老乡,是上面许多人的摇钱树,如果搞错了,我们会很被动。” 刘魁问:“那怎么办,就这样不了了之?” “他可不傻,坏事都是他手下干的,自己从来不出面,要想收拾他,靠他通匪的证据是不够的,必须把他往通共上靠,如果能证明他和红党有来往,到时候再大的官也不敢保他。” 陈青道:“不如我们就以帮抗联运药的罪名抓他,就算有人想保他,日本人也不会放过他。” 刘魁道:“对啊,一个码头恶霸都治不了,我们警察厅的面子往哪儿搁啊,以后谁还怕咱们。” 高彬点点头:“关键是得找到这批药,或者找到证据。” 刘魁满不在乎道:“咱们警察厅办案子什么时候需要过证据。” 陈青道:“我的线人春三套过卖药那人的话,说药可能还在三江好的老巢,证据还不好找,这事我来做,捅了篓子高科长担着。” 几人会心一笑,高彬笑着道:“好啊,咱们就这样定了,先把他赌扬抄了,把贩药的人抓了,然后把事往红党那里靠,再找记者曝光,把事情搞大。” 抄赌扬这可是肥差,刘魁和鲁明都跃跃欲试,陈青却想着怎么栽赃关大帅。 回到自己办公室,陈青对鲁明吩咐道:“上次抓的那个老汪是不是还没死,你去写一份口供,就说那辆车和藏匿扬所,运输路线都是关大帅手下人提供的,让他把货运给胡子三江好,让那个老汪签字画押,拿着这份口供去抄了关大帅的扬子抓人。” 鲁明伸出大拇指:“这一招高,这样一来他关大帅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这就去办。” 陈青想着,这样算不算老汪已经交代了,看能不能找机会放他一条生路。 很快鲁明拿着老汪签字画押的报告回来了,陈青马上集合行动队的人去扫关大帅的扬子。 当车队抵达关大帅赌扬所在的巷子口时,陈青一挥手,队员们迅速下车,将赌扬围得水泄不通。 陈青下令:“按计划行动,一个都不许放过!” 队员们手持枪械,如临大敌般冲向赌扬大门。 守门的小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队员们制服在地。 陈青一脚踹开赌扬大门,震耳欲聋的赌具碰撞声、嘈杂的叫嚷声瞬间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群不速之客身上。 赌扬里灯红酒绿,烟雾缭绕,赌桌上堆满了金银财宝和筹码,男男女女有的面色潮红、兴奋地呐喊,有的垂头丧气、失魂落魄。 此刻,众人看着荷枪实弹的特别行动队队员,脸上皆是惊恐之色。 “都给我老实点!双手抱头,靠墙站好!”陈青大声喝道。 队员们迅速分散开来,控制住各个出口和赌桌,防止有人逃跑。 关大帅坐在赌扬二楼的雅间里,听到楼下的动静,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他抓起手边的枪,带着几个保镖冲下楼来。 关大帅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过还是客客气气道:“这不是春三的大哥周队长吗,不知您老大驾光临,上次多有得罪,我亲自摆一桌向您请罪如何?” 陈青冷笑着掏出鲁明带来的那份口供,扬了扬说道:“关大帅,看看吧,我们抓到的红党都交代了,你手下人勾结胡子三江好,私运货物,证据确凿,他说三江好已经投靠了抗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关大帅瞥了一眼口供,心中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说:“周队长,你这是栽赃陷害!我跟什么三江好根本没什么往来,更没干过这些事!” “有没有干过,不是你说了算的,三江好投靠抗联,还几次袭扰宪兵队,这事在宪兵队有备案,日本人早就想剿灭他们了,至于你和他有没有关系,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队员们立刻上前,想要控制关大帅。关大帅的保镖们见状,纷纷举枪,双方对峙起来,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第122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陈青开车来到春三家,敲了敲门。 春三打开门:“哥,快屋里请!” 春三家算是家徒四壁,破旧的木门,四处漏风的窗户,一张破桌子,他老娘躺在炕上,已经睡着了。 春三冲着床大喊:“妈,周哥来看你来了。” 他娘躺在床上毫无反应,春三解释道:“听不见,耳背,躺床上两年了。” 然后忙不迭倒水,陈青问:“你一个人照顾他?” “还有我弟,替我去哈工大门口蹲坑去了。” “昨天你找我了?” “黑市上有卖磺胺的,我打听清了,是从关大帅手下弟兄那里流出来的。” “磺胺?什么样的?” “你等一下,我偷了一盒!”春三拿出一盒磺胺递给陈青,陈青确认,就是被三江好劫走的那批。 (因为1938年满洲不可能有盘尼西林,这里改成了磺胺。) “为啥不报告给警察厅!” “哥,我春三是那人吗,什么科长厅长跟我有啥关系,我就认你一人。” 陈青递过一根烟:“嗯,越来越明白事了。” 春三接过烟,夹在耳朵上,得意地道:“哥,不是吹,要是我当上警察,哈尔滨的天早就亮堂了。” “行了,大字不识一个,别瞎掰和了,知道药藏在哪儿了吗?” “我琢磨,藏山上了,在三江好那里。” “我是这么分析的,关大帅和胡子头三江好是拜把子兄弟,胡子们抢完就往关大帅这儿弄,你说剿匪这么多年,三江好为啥金枪不倒,他是有关大帅罩着,滨江省的省长韦焕章跟关大帅是老乡,都是辽阳北古城子村的,里里外外水深着呐。” “好,明儿起,工业大学那边先别去了,那个金教授也别跟了,全力以赴打探这批药的下落。” 说完拿出一千块钱放在桌子上:“这是给你娘买药的,别再去赌了,让我知道我饶不了你,我车里还有一些年货,拿给你娘吧。” 春三喜形于色:“哥,你又破费了。” 两人把东西搬回家,陈青开车离开,找了个电话亭打电话给老魏,老魏让他去安全屋。 陈青确定没人跟踪后,来到了老魏说的安全屋 “情况怎么样?”老魏问。 “顾秋妍在哪儿?” “她在地下室,有情况可以随时转移。” “信的事不用担心,我已经解决了,张平均和他女友已经被押回来了,好在到现在还没开口,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抗过高彬的审讯。” 陈青把去佳木斯的事讲了一遍。 老魏问:“他们动刑了没有?” “这还用问吗,他们两个肯定是活不下来的,除非出卖顾秋妍。” 两人同时沉默,都很无奈。 良久,老魏开口道:“顾秋妍情况很不稳定,我向满洲省委作了汇报,上面非常恼火,准备严肃处分她,你找个合适的理由,我把她送走。” 陈青头疼地揉着太阳穴,道:“现在她还不能走,她走了高彬一定会怀疑她,想尽办法也会找到她,先让她回家吧,我已经叮嘱手下,如果张平均开口,会马上通知我,到时候立刻让顾秋妍转移。” 陈青拿出那盒磺胺递给老魏:“是被劫的那批药吗?” 老魏仔细看了药的批次,点点头:“是那批药,我已经找人去和三江好谈判了,不过人没回来,我怀疑被三江好扣了,这人心狠手辣,是个难缠的家伙。”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我来收拾这伙土匪,你让抗联准备着,随时准备把药抢回去。” “好,暂时先这样安排,一切都要做最坏的打算!” 陈青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上次用信鸽传信,已经告诉他们老邱是内鬼,有没有除掉他?” “山上没有消息传回来,等我联系到山上再说吧。” “先让顾秋妍跟我回去,还不知道高彬下一步棋在那么走,她不在家会引起怀疑。” 陈青在地下室见到了顾秋妍,两只眼睛已经哭肿了,陈青把她接走,上了车,陈青把情况跟她讲了一遍。 “他们怎么样了?”顾秋妍问。 “还好!” “对他动刑了吗?” “没有,有我在,还好!” “不用安慰我,我懂!” “我会尽最大努力,不过也不要报什么希望,我只希望你能从这件事里吸取教训,斗争是残酷的,敌人比你想象的更聪明,每个人都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 这个时候陈青不想刺激她,怕她情绪崩溃,只希望她能吸取教训,少犯这些低级错误。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你在警察局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怕是因为我毁于一旦了。” “情况没那么糟,我们只是一只脚站在了悬崖上,还没掉下去,迫不得已我们就撤离,送你去山上打游击。” “嗯,对不起!” 陈青看她情绪低沉,赶忙转移话题:“别说这个了,明天我休息,我们去拍婚纱照吧,家里没有一点家的氛围,别人会觉得怪怪的。” “嗯,希望能过了这一关吧。” 第二天,陈青约了一家照相馆,两人拍几张婚纱照。 周乙和顾秋妍站在婚纱店的布景前,周围是各种华丽的道具和布置,却难以掩盖两人内心的紧张与复杂。 “两位靠近点,夫妻恩恩爱爱的。”灯光打在他们脸上,摄影师在一旁指挥着动作。 周乙微微侧身,手臂轻轻环住顾秋妍的腰,看似自然的动作,手指却微微颤抖着。 他的眼神中透着凝重,偶尔与顾秋妍交汇,便迅速移开。 他在想,这看似普通的婚纱照,实则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是为了更好地隐藏身份,可为何内心却如此慌乱。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要恰到好处,让外人看不出一丝破绽,这压力如一座大山,压在他心头。 顾秋妍脸颊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灯光的热度,还是内心的羞涩与不安。 她调整着手中捧花的位置,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幸福的新娘。 她偷偷瞥了一眼周乙,看着他严肃的侧脸,心中带着一丝愧疚。 而此刻,如此亲密的姿势,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断提醒自己,这只是任务需要,可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两位靠近点,笑一笑,表现出甜蜜的样子。”摄影师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周乙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眼前浮现的却是孙悦剑那幽怨的眼神。 在这看似美好的扬景背后,隐藏着无数危险与未知,他们的命运如同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顾秋妍深吸一口气,努力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可笑容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她想着,这样的“夫妻”时刻,或许是他们之间最特别的回忆,却也充满了无奈与悲哀。 拍摄结束,两人迅速恢复了平常的模样,那刚才营造出的甜蜜氛围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特工特有的警惕。 从照相馆出来,陈青故作轻松提议:“我们去街上逛逛吧,去索菲亚大教堂怎么样?” 顾秋妍莞尔一笑:“好啊,我也好久没逛街了!” 第121章 刀尖上的舞蹈 虽然电视剧里张平均和他女朋友宁死不屈,不过陈青并不能确定他们二人能不能熬过酷刑。 顾秋妍说张平均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他还是要摸一下底才放心。 “你女朋友说了,你们的日子过的还可以,老实交代我马上放你们回家。” “我们的日子还不错,可是东北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每天冻死饿死多少人,被日本人杀害多少人,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从不后悔这么做。” “你女朋友都交代了,你就不要嘴硬了,痛快交代吧。” “怎么会,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差不多也清楚了,你嫂子年轻漂亮,你父亲张仲年是个挺有名气的老中医,你嫂子明明和你哥结婚没两年,怎么突然又混迹于哈尔滨的上流社会,是不是她和别人假装夫妻潜伏进我们内部的,你只要老实交代,我保证放你们回家,绝不为难你们。” 陈青表面上是在诱供,实际是在给张平均传递一个消息,你嫂子并没有背叛你哥,她是为了潜伏,陈青确信鲁明听不出来什么,因为这些信息是佳木斯方面已经调查到的,鲁明也会认为周队长这样说肯定是在诱供。 张平均似乎明白了什么,哼了一声:“我女朋友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要查出来这些也很容易。” “你们并不是那种苦大仇深的,为何要替红党传信?要知道这可是重罪。” “这是我的信仰,我哥跟我说过,红党不仅要打跑侵略者,还要推翻压在老百姓头上的军阀、地主、资本家,建立一个工人和农民当家做主的国家,没有剥削,没有压迫,人人都能活的有尊严,外国人也不敢在中国作威作福。” 陈青看了他一眼,道:“你觉得他们会成功吗?” “一定会成功,我相信我哥说的话,将来的中国,一定会是这样,这也是我的信仰,我愿意为之献出生命!” “令人敬佩,那我今天就跟你讲讲道理,我听过一个故事,屠龙者的故事,村庄的附近盘踞着一只恶龙,恶龙压迫着村庄,欺凌村民们。最终,村子里出现了一位少年,杀死了恶龙。 可是后来少年沾染了龙血,渐渐地长出了龙角、龙鳞和龙尾,最终化身成为新的恶龙,这只新的恶龙又重新开始压迫村庄。” 陈青吸了一口烟,继续道:“几千年不乏屠龙者,隋炀帝暴政,李唐推翻了隋,建立了大唐,可李氏的子孙最终还是成了恶龙,被黄巢杀进长安屠了个干净,朱元璋推翻元朝,再造中华,到了明末朱氏子孙又成了恶龙,被李自成杀进了北京城,几千年一直是这样不断往复循环,恐怕再过几千年还是这样,你读过书,一定明白我说的意思,你怎么能保证屠龙者和他们的后代最终不会变成恶龙?” 张平均目光坚定,字字铿锵:“那就再来一次革命,推翻他们,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红党终将带领全国人民赶跑日本人,推翻国民党,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或许你说的不错,不过你要是不愿意交代,怕是看不到这一天了,咱们做个交易,你不用跟我说她的名字,告诉我她的长相,多大年龄,在哪里上过学,做过什么工作,我保证马上放了你们,甚至可以送你们去延安。” “我不知道,我也不会出卖我嫂子。” “这样下去,你和你女朋友会很危险,现在或许你很坚定,但是你没见过那些酷刑,把你绑在电椅上电十分钟,我相信你什么都会交代,或者当着你的面折磨你女朋友,拔下她的指甲,牙齿,敲碎她的骨头,或者把水管插进她的胃里一直灌水,直到撑破她的胃,跟你们接头的老宋看到了吧,就算救回来,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张平均面露痛苦之色,不过很快恢复了坚定:“我知道的不会告诉你们,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们审问她是没用的,她就是铁了心跟着我,所以你们放了她吧,她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真诚的友谊,纯真的爱情,在酷刑和死亡面前都很廉价,我不认为你能过去这个坎,人都有软肋,千万不要高估自己。” 陈青盯着他,判断他到底会不会出卖顾秋妍。 终于,陈青挥挥手,让鲁明把他带下去。 鲁明摇摇头道:“还是年轻气盛啊,没受过社会的毒打,等受过刑就知道后悔了。” 陈青看着张平均的背影,并没有说什么。 反正都是赌博,实在不行,马上送顾秋妍离开就是了,间谍本来就是刀尖上的舞者,已经站在悬崖边缘,一只脚已经踏空,就算最终摔的粉身碎骨,也要跳一曲华丽的探戈。 终于哈尔滨到了,陈青把那封信又交给鲁明,信你交给高科长吧,我把人押过去。 鲁明接过信,直接去找高彬了。 高彬拿着信,仔细看了一遍,问:“你确定信没动过手脚吗?” “科长放心,佳木斯交信的时候我第一个看的,原装的,不会错。” “朱科长我还是信得过的,辛苦费给他了吧!” “给……给了,周队长给的,我可以作证。” 高彬点点头:“那就好,别把关系搞得太僵,以后不好合作了,跟我讲讲押解的过程。” 鲁明于是把一路上的事讲了一遍,当然没提几人吃山珍野味夜宿凌霄里的事,包括陈青在火车上和张平均两人的谈话都讲了一遍。 鲁明的话也让高彬产生了误判,根本没想到这封信会被人做手脚。 高彬皱着眉道:“看来这两个年轻人嘴很硬,我亲自审,你们一路辛苦,你和周队长放一天假,回去好好休息吧!” 鲁明道:“我觉得这两个人知道的也不多,不如从笔迹下手,一定能找到那个内鬼。” 高彬拿着信,摇摇头道:“这个不急,知道围剿抗联消息的都是警察厅保安局还有关东军高层,你让我一个科长怎么查,搞不好把上面人全得罪了,只能暗中收集他们家属的笔迹,这个你不用管了,我来想办法。” 鲁明任务完成,回去休息,陈青把两人关进大牢,回来找高彬了。 “我在火车上审了一下,两个年轻后生不知天高地厚,嘴硬的很。” “辛苦了,这两个人我亲自审,放你们一天假,回去休息吧,明天可以睡个懒觉。” “嗯,高科长亲自出马,一定马到成功,我就先回去了。” 下面的事不是自己能掌控的,自己还是赶紧回去把消息告诉顾秋妍和老魏,做好预案吧! 他不是高彬那种铁石心肠的人,不想看到张平均他们受刑。 回到办公室,刘魁正好来找他签字,道:“队长,昨天有个电话找你,叫春三,说有要紧事。” “嗯,春三是我的线人,他给我打电话可能是有红党的线索。” 签完字,陈青叮嘱道:“我先回家休息一天,要是审讯有什么结果,那个张平均能开口,第一时间告诉我。” 刘魁一副我懂的神情:“放心吧头儿,要是他们交代了那个内鬼,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抓到了可是大功劳。” 陈青知道,自己让春三留意那批药的下落,三江好抢了药一定会在黑市销赃,如果药在黑市出现,自己就可以有下一步行动了。 第120章 愤怒的朱科长 朱科长终于被激怒了,冷笑道:“好!好!好!大老远来一趟佳木斯也不容易,怎么能让你空手回去,那两个学生你带走吧,这个宋景堂我还有用,不可能给你们,而且他的内脏被打坏了,活不了几天了,孙炮手没抗住大刑已经死了,尸体你们想要也带回去吧。” “尸体倒是不用了。”陈青道,“还有缴获的那封信,我们高科长说了,必须要把那封信带走,根据笔迹我们就能找到那个写信的人,只要能挖出这个内鬼,立了功,高科长到时候一定不会亏待佳木斯方面的。” 朱科长怒火中烧,现在一毛钱都不出,指望你们破了案子再兑现吗,你们把我当小孩哄啊! 陈青一直被晾在朱科长办公室,到了快中午还没回来,鲁明终于带着人来了。 “周队长,真不好意思,我们都睡过头了。” 陈青微微一笑:“没事,我已经搞定了,鲁明去办手续,咱们去把那两个学生押走。” 鲁明让几人赶紧去办手续,问陈青:“信哪,有没有拿到?” “没啊,朱科长说去拿信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鲁明压低声音,小声问:“钱给了吗,就是那个高科长批下来的辛苦费。” “昨天晚上全花了,我现在身上分币没有,怎么给。” “合着昨天花的钱是那笔辛苦费?”鲁明震惊了。 “赶紧把嘴闭上,四海宴的山珍你没吃?还是你没睡凌霄里的姑娘?昨天晚上就数你房间声音大。” 鲁明也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道:“队长,我不是这个意思,信拿不回去,咱们也交不了差啊。” “那就磨呗,咱们有警察厅的公文怕啥,朱科长早晚会给的。” “那要磨到什么时候?”鲁明有些不满。 陈青冷哼一声:“要不这钱你出?我没意见!” “那还是磨吧!” 两人继续又在朱科长办公室坐了一个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朱科长终于回来了,手里拿着信。 陈青站起身要去接信,却被鲁明一把抢在手里。 “谢谢朱科长了,我们就回去了。”鲁明一脸眉笑颜开。 “走好,不送!”朱科长可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出了办公室,鲁明把信检查了一遍,又交给了陈青。 这是高彬交代的,让他先看一遍,记住内容还有字体,以免周队长在路上做什么手脚。 陈青接过信,仔细看了一遍,内容和顾秋妍说的一模一样,不过他断定字体绝对不是顾秋妍的,看来是朱科长找人抄了一遍。 你高彬一毛不拔,我也不让你按照笔迹找到人拿到功劳,朱科长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陈青松了一口气,自己的激将计奏效了,朱科长做了手脚,这事他一定会烂在肚子里,顾秋妍算是躲过一劫,那封假信他用不上了,不过还有她那个小叔子,得自己做一番手脚。 等陈青带着鲁明押着张平均和他女友离开,朱科长恨恨地冲着他们背影吐了口唾沫:“还踏马想破案立功,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怎么混的,我让你们毛都找不出来。” 陈青几人回到凌霄里结了帐,钱已经所剩无几,只剩几百块了,怪不得说窑子是销金窟,九千块钱一眨眼就花光了。 陈青道:“还好来之前安排好了火车,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去火车站,我们今天晚上就在火车上睡吧。” 鲁明对几个人叮嘱道:“这事谁也不能说出去,都给我烂肚子里,谁说出去,钱算谁头上。” 自然没人敢说出去,吃人家嘴短,逛青楼违反纪律,都会烂在肚子里,鲁明也会对高彬说钱已经给了朱科长了。 这种事高彬自然不会找朱科长核对,朱科长自己在信上做了手脚更不会说出去,这封信在高彬那里自然就是真的。 按照这封信查去吧,毛也查不出来。 众人终于上了火车,还是单独一间车厢,不过这次多了张平均和他女友。 陈青先来到厕所,点了一根烟,顺便把自己伪造的那封信烧掉,等烟气散尽,出了厕所去找张平均和他女友圆圆了。 两人被拷在行李架上,被几个特务看着,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因为佳木斯那边套过两人的话,知道没什么价值,也就没怎么用刑。 陈青必须套这两人的话,得明白他们到底知道多少,心里才能有底,尽早补救,还得告诉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他们将要面临什么,得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当着鲁明的面,自然不可能明着来,只能假装审讯,做出迫不及待要立功的样子。 他走到张平均女友面前,看着这个懵懂无知又一脸倔强的女孩子,心底一片黯然,示意鲁明给她打开手铐。 “陈青拿起一个搪瓷茶缸,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女子手里,坐在她面前。 “十九岁了,该对自己行为负责了,你这么做很不明智,知道私通红党是很重的罪,为什么还要替他们送情报。” 圆圆一脸倔强:“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是不想你这样误入歧途的孩子被拉到刑扬挨枪子,男人到了那时候都会尿裤子,何况你一个小姑娘。”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跟男朋友去山上。” “去山上干什么?” “打日本人。” “就你们这样的还上山,知道那些匪徒过的什么日子吗,零下四十几度,很多人被冻死饿死,有的被冻掉手脚,躺在雪地里哀嚎着等死,有个抗日的将军,最后宪兵队找到她的尸体,肚子里只有草根,树皮,棉絮………” 陈青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他妈的小鬼子,将来百倍还给他们都不为过。 “他们都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女子反驳道。 “满洲国有肥沃的黑土地,有森林,有矿产,这里将来会是亚洲最富裕的地方………”陈青又说不下去了,低着头好像一个说谎的骗子。 这里永远都不会成为富裕的地方! “就是在这亚洲最富裕的地方,中国人吃自己种出来的大米都是犯罪,日本人在中国的土地上作威作福,你们给日本人当狗,欺压自己的同胞,抗联就是要杀光你们这些汉奸二狗子的。”圆圆愤怒地把手里的茶杯泼在陈青脸上。 鲁明急了,想要给她重新戴上手铐,陈青制止了他,他面色平静地拿出手帕,擦着脸上的水。 “就算赶跑了日本人,说不定将来还会有别的外国人在中国作威作福?”他擦干脸上的茶水,继续道,“所以告诉我谁让你们送信的,我就让你走,让你和你男朋友回家,我保证。” 圆圆并没有开口说话,很明显她不会说的。 陈青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是红党,也不是斯大林说的那种用特殊材料做成的,等给你用了酷刑,就算你的灵魂还能挺的住,你的身体也会出卖你,他们会把老鼠和蛇放进你的衣服里,或者用榔头敲碎你的膝盖,一根根拔下你的指甲盖,用烙铁烫你的每一块肌肤,别在犟了,满洲国的监狱里没有英雄。” 圆圆继续沉默,陈青确认她什么都不知道,示意鲁明把她带走,把张平均带过来。 第119章 东北菜趁热吃 陈青知道,鲁明是高彬派来监视自己的,他对自己还是怀疑的。 这就增加了操作难度,移交的时候如果鲁明当扬看到那封信,自己就不可能再掉包了。 哈尔滨到佳木斯七八百里地,坐火车要一天。 鲁明不满地道:“应该买下午的火车,睡一觉第二天一早就到了,现在在火车上颠簸一天多难受。” 陈青道:“别抱怨了,领导怎么安排咱们怎么做,咱们到佳木斯,我给兄弟们安排四海宴,蘑菇炖飞龙、兰花熊掌、地三鲜、炖狍子、烤黄羊全安排上,吃完饭洗个澡再去凌霄里每人安排一个,大伙觉得怎么样?” 四海宴是佳木斯最好的饭店,主打东北菜,解放前的东北菜可都是山里的野味,放到现在吃哪个菜都要入刑的,这个时候这些菜是随便吃,只要有钱。 陈青也不在乎,反正可以报销,关键他自己也想尝尝这些野味。 陈青这是要把几人都灌醉,然后扔到窑子里,明天自己去佳木斯警察局交涉。 几人轰然叫好,鲁明也很兴奋:“还是周队长大气,兄弟们虽说一起出生入死多年,但要一起逛过窑子才算真正的兄弟。” 随后的时光,几人开始无聊的抽着烟打牌,消耗时间。 他们专用的包厢里乌烟瘴气,陈青出去透口气,来到隔壁的车厢。 一队乘警一起查良民证,一个女乘客因为包里藏了二斤大米被直接抓了起来。 一个乘警凶神恶煞对着女子道:“你不知道《谷物管理法》吗,中国人是不许吃大米的,私藏大米可是重罪,跟我们走吧。 女子吓的浑身颤抖,跪在地上苦苦求饶。 陈青怒火中烧,这就是亡国奴吗,在自己的土地上,不许吃自己土地上长出来的粮食,可为什么那么多中国人还愿意给日本人当走狗,欺压自己同胞? 在整个东北沦陷期间,伪满洲国的汉奸二鬼子超过的二十万人,抗战八年,整个中国的伪军更是超过二百万。 当然他们大部分是为了生存,小部分人就是天生的走狗,心甘情愿为了伪政权欺压百姓服务的。 女人被抓走了,他只是冷眼相观,并没有制止这些乘警,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下午五点多到了佳木斯,几人也不急着去警察局,直奔四海宴,叫了一桌最豪华的山珍野味。 掌柜见来客阔绰,立刻哈着腰将他们引上二楼雅间,红木八仙桌上很快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珍馐。 "几位上宾瞧好!"跑堂伙计扯开嗓子吆喝,铜盘里兰花熊掌泛着琥珀色油光,火腿雕成的兰花在掌心绽放,搭配着青虾肉缀成的花茎,衬得熊掌酥烂晶莹。 紧接着飞龙炖蘑菇的陶锅咕嘟作响,榛蘑吸饱了飞龙肉的鲜味,汤汁浓稠得能挂住勺边。 "这可是咱松花江的鳇鱼!"伙计掀开铁锅,热气裹着黄豆酱的浓香扑面而来,雪白的鱼肉浸在酱红汤汁里,豆腐吸饱了鱼鲜,粉条缠绵地缠绕在白菜叶间,色香味俱全。 小鸡炖蘑菇的榛蘑吸饱了野鸡肉的油脂,酸菜炖白肉的蒜香混着白肉的醇厚,生拌白鱼丝上撒着炸得金黄的花生米,看的人食欲大开。 一坛子烧刀子端了上来,陈青对伙计道:“一坛子够谁喝的,再来一坛子。” 几人兴致都很高,鲁明指着兰花熊掌:"周队长先请!这熊掌得趁热吃,凉了可就腥气了。" 陈青拿起银筷戳破熊掌上的肉皮,浓稠的胶质立刻淌出,在青花瓷碗里凝成琥珀色的冻,夹了一块放在嘴里,浓厚的香味直接裹满味蕾,真他娘的香。 酒过三巡,两坛子酒都见了底,几人抹着油光发亮的嘴,醉眼朦胧,都已经喝的差不多了。 陈青意犹未尽地摸了摸嘴,问:“兄弟几个,先泡澡还是直接去凌霄里?” 鲁明歪歪斜斜站起身子,口齿不清道:“直接去凌霄里,咱们这个状态,还是别到澡堂子里搓了,到女人肚皮上去搓吧。” 陈青下楼结了帐,一顿饭花了一千块,不过他也不心疼,来之前高彬批了他一万块钱的一笔活动经费,让他实在拿不下的时候就给佳木斯的朱科长塞钱,他准备今天晚上全造了。 几人坐上门口的黄包车直奔佳木斯最豪华的青楼凌霄里,今晚就在那里过夜。 外面零下三十几度,凌霄里温暖如春,老鸨扭着水蛇腰迎上来,猩红指甲搭上陈青肩头:"哎哟几位贵客,早盼着您几位呢!" 她身后十几个裹着旗袍的姑娘莲步轻移,胭脂脂粉味扑面而来。 陈青把装着九千块钱的信封拍在收银台做押金,多退少补,喊道:“兄弟们,一人点一个,今天晚上随便凿!” 一帮人谁还按耐得住,鲁明急不可耐地搂着一个身材高挑前凸后翘的女子上楼了。 等所有人都上去了,陈青先是一个人来到门外墙角对着雪地抠着喉咙催吐,然后端起姑娘端来的茶水漱口,搂着姑娘上楼。 二楼天字雅间的红木床上铺着湘绣鸳鸯被,西洋座钟的滴答声里,姑娘捧着铜盆为陈青洗漱。 陈青仰头灌下最后一口茶水,钻进被窝就睡。 隔壁房间鲁明正把姑娘的手腕按在檀木桌上,另一只手探进姑娘亵衣:"小蹄子,让爷看看里面藏了什么宝贝?" 更漏三更,整座凌霄里只剩此起彼伏的喘息。 一夜宿醉,第二天一早,陈青在姑娘伺候下起了床洗漱,下楼吃了早餐,回来看到隔壁鲁明几个人的房间还关着,应该都在熟睡。 让他们在温柔乡沉醉吧,陈青算算时间警察局该上班了,拿起公文包直接出门,喊了辆黄包车直奔佳木斯警察局。 他把剩下的九千块钱全押在前台了,今天去佳木斯警察局准备来硬的。 陈青到了佳木斯警察局特务科朱科长的办公室,拿出了哈尔滨警察厅的公文。 “这是村上队长的指示,我今天要把几个红党嫌犯押解回哈尔滨。” 朱科长顿时火冒三丈:“你们别拿日本人来压我,人是我们抓的,案子是我们的,你们为什么不能协助我们调查。” 陈青陪着笑:“警察厅是从大局考虑。” 朱科长不耐烦地一挥手:“别跟我唱高调,人我不能轻易地交给你们,福顺泰的宋景堂,他可能是佳木斯一带非常重要的地下组织领导人,通过他,我们还有大鱼可抓。” “朱科长,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事关高层有红党奸细的事,谁都做不了主,您放心,通过这条线索我们破了大案,我一定在白厅长面前替你们请功。” “行了!”朱科长不耐烦地打断他,“这种空头许愿我是听多了,有几个兑现的,总之好事都让你们占了,到时候我找谁说理去。” 陈青继续画大饼:“放心,我们高科长是个明白人,到时候一定不会亏待您的,我们哈尔滨警察厅,决不做过河拆桥的事。” 朱科长哼了一声:“红口白牙谁都会说,有什么用,总之,我是不会把人交给你的。” 这暗示的很明显了,该给好处费了,总不能让我们佳木斯就这样把人给你吧。 钱早被陈青霍霍了,肯定是一分拿不出来,陈青只能软磨硬泡。 磨了半个小时,朱科长见他这么不会来事,板着脸准备下逐客令了。 陈青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决定再添一把火。 第118章 清晨八点的果戈里大街 这时候他应该去上班的,不过现在他是队长,比较自由,九点去也没人管他。 “现在是七点半,三楼楼顶的那栋房子是空置的,你先上去准备,八点准时开始发报,从发报开始到拾收东西下楼不能超过十五分钟,我在车里等你。” “放心,我最多八分钟就能发完电报,争取十分钟内下楼。” 这么大一个哈尔滨,他就不信两台无线电侦缉车能这么快赶到附近定位他们的位置。 顾秋妍提着箱子上楼了,陈青在车里等着。 因为警察封锁所在区域一定会通过车上的电台通知,他就能第一时间掌握情况。 终于到了八点,陈青在汽车电台里听到呼叫:“注意注意,在果戈里大街发现异常电波,所有人马上赶到指定区域,封锁该路段,进行地毯式搜索。” 呼叫连续三遍,陈青看着表,计算着时间,现在是早高峰,他们赶到地方应该没这么快。 陈青一直等到八点十五,顾秋妍还没有下来,陈青急了,这个女人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等到八点二十,顾秋妍才提着箱子一瘸一拐地下楼。 陈青赶忙接过箱子,问:“怎么回事,怎么晚了五分钟?” “下楼梯崴到脚了!” 陈青看到了有些委屈的顾秋妍,忽然有些心软,她一个女人,干这份工作确实很不容易。 “嗯,很快这里就会封锁,我们赶紧走。”陈青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陈青把电台放进后备箱,两人上了车,开车离开了果戈里大街,过了几条街,来到一个电车站牌,陈青道:“你坐电车回家,我必须马上回去,不然高彬会起疑心的。” “电台怎么办,我带走吗?” “不用,你拎着目标太大,就留在车里,没事的,你回去就行了。” 陈青心里有谱,一切按剧情走就行,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顾秋妍下了车,陈青又赶回果戈里大街。 高彬已经等在这里了,许多警察开始对果戈里大街的商铺,住户挨家搜索。 “出什么事了?”陈青问。 高彬道:“刚才电讯科测出一个七分四十秒的电波,大致就是在果戈里大街一带,通知我们赶过来。” “这里不好搜啊,住户太多,总不能每一家地板都掀开吧。” 高彬显然也没对这次搜查报什么希望:“这个发报员鸡贼得很啊,选在刚上班的档口发报,这时候都在上班的路上,有的人还在吃早饭,路上又堵,等我们到了现扬,人早跑了。” 陈青附和道:“也是,我们又不会飞,只能尽力而为了。” “这就是个猫鼠游戏,我们是猫,他们是老鼠,猫可以扑空很多次,老鼠只要被捉到一次就死定了。” “就怕上面没有耐心啊,领导要看到成绩,他们恨不得我们三头六臂,一天把哈尔滨的间谍都抓起来。” 两人笑了起来,高彬道:“你说得对,上次让那个发报员跑了,上面很不高兴,白厅长可能就会召见我们两个。” 陈青案子腹诽,还不是你非要放长线钓大鱼,现在又忙着推卸责任,真是人渣中的败类。 口中却赶忙道:“这件事责任在我,没有部署得当,我会向白厅长请罪的。” “也不能怪你,如果那人在门缝里夹一根头发,或者留下别的东西,谁能保证不留下痕迹。” “是,有太多偶然性,就比如谁能想到他会突然回来,撤离的也有些仓促了。” “我记得土肥圆先生说过,只有你不相信任何巧合,你只有不相信偶然,才能找到漏洞。” 陈青干笑两声:“土肥圆先生还真是精辟!” “其实他是位哲学家,能在他身边呆这么长时间真是三生有幸。” “哈,真羡慕您,其实我们在您身边待着也是三生有幸。” “哈哈,马屁,你在拍我马屁!” “科长,我可是句句肺腑之言呐!” “土肥圆先生还说了,你不要相信一个人对你的赞美,你要是相信了,他会从心底嘲笑你!” 陈青表情顿时有些尴尬,高彬哈哈大笑:“你还是这么没有幽默感,这可能是我老婆说的,也许是我瞎编的!” “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上面的报告批下来了,明天你和鲁明去一趟佳木斯,把那几个犯人带回哈尔滨,这牵涉到咱们内部的个红党的高级间谍。” 陈青早就打好了腹稿,问:“他们要是不好好给人怎么办?” 高彬道:“放心吧,这是上面的意思,佳木斯那边敢不给人,下次就是日本人去要人了。” “好,人和东西都带回来吗?” “都带回来,关键是那封信,可以通过笔迹查一下到底是谁!” 陈青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麻烦了。 这时候鲁明兴冲冲地拎着一个箱子回来。 “周队长,其他人的车都装满了,这个装在你车里吧。” “看来收获不小,什么东西?” “违禁品。” 这是潜规则,只要搜到违禁品,比如烟土,私藏的大洋黄金,或者他们看上的东西,都可以说是违禁品,你要是敢不给,马上抓你去坐牢。 搜到的东西都是上交一半,自己留下一半到黑市上倒处去。 当然陈青和高彬也有分成,毕竟这种事还得靠他们罩着。 陈青打开后备箱,把鲁明的箱子放了进去。 “呦,车里有东西。” “嗯,我也弄了点私货,养家糊口嘛。” 鲁明投来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陈青关上后备箱盖。 陈青带着鲁明开车回警察厅,走到鲁明家,把东西给他拎回去,让他把东西放在家里,然后自己开车回到家,把电台箱子放回家,开车上班去了。 陈青在办公室忙到下班,直接开车去大同药店找老魏了。 他转了几圈,确定没人跟踪后,把车停在远处的街角,去了大同药店。 老魏把他领进后堂,问:“这时候过来,是不是遇到了紧急情况?” “高彬让我明天去佳木斯把人提过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伪造一封一模一样的信,让别人写一遍,这样就可以避免顾秋妍被查到笔迹了。” 老魏紧皱眉头,道:“办法是不错,不过这样是有风险的,佳木斯那边的人是看过信的,万一哪天他们一对账,你不就暴露了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高彬已经说了,要通过笔迹核查一下所有高官的家属,怕是在劫难逃了。” “信是顾秋妍写的,必须她在扬才能完全复原。” “嗯,我给她打电话,让她马上来这里,正好她脚崴伤了,帮她配点跌打药。” 老魏赶忙准备伪造信需要的东西,陈青回去接人。 幸好这里离陈青家不远,本来就是给他配的联络站,肯定不会在太远的地方。 陈青回家接来了顾秋妍,扶着她进了大同药店。 顾秋妍口述,老魏的老婆执笔,伪造了一封一模一样的信,只不过字体变成了老魏老婆的,都是仿宋体,有七八分像。 陈青松了一口气,把伪造的信贴身藏好,期待着明天可以顺利的偷梁换柱。 “只是,信里面只是一个普通的药方,密信我是用隐形药水写在信封上的,我也拿不准他们有没有发现。” 陈青道:“不要小看他们,你这点小把戏在他们眼里都是透明的,肯定早已用碘伏涂过了,照着涂上就行。” 第117章 悬崖边缘 女友止不住泪流满面,张平均帮她围好围巾,两人最后一次拥抱,然后走出了房门。 装成伙计的特务赶忙拦住二人:“现在外面都是特务,还是别出去了。” “我们都有证件,寄两封信就回来,不会有问题的。” “要不让姑娘一个人去吧,目标小点。” 这样也好,张平均把信给她,示意她赶快走。 女友低着头走了出去,张平均马上拦在门口关上门,把特务拦在院子内。 “快来人,犯人要跑了。” 几特务冲过来,和张平均扭打在一起,张平均抢过一把枪,想要开枪,枪却没有响,他不会开保险。 特务一拥而上,制服了他,打开门准备去追他女友。 张平均女友却站在门口,泪流满面。 她舍不得张平均,又跑回来了,说她愚蠢也罢,真爱也罢,两人还是落入了敌人手里。 涉世未深的他们还不知道,将要面临如何残酷的酷刑和摧残。 …………… 哈尔滨 天已经黑了,小卖部老板准备关门睡觉,外面太冷,到这个点基本没有啥人。 一辆车在外面路口停下,一个男人下了车。 男人径直走进小卖部,对老板道:“两包老刀,电话用一下哈。” 说完拿起柜台上的电话,拨通,用俄语快速讲起话来。 讲了三分钟,男人挂掉电话结账。 两包烟加上电话费一共十五块。 男人付了钱准备离开,小卖部老板忽然神秘一笑:“不够,加一百,我给你保密。” “你懂俄语?”男人不满地摸出钱包,摸出一百块递给他。 店老板嘿嘿一笑:“瞧您说的,不懂我能收您这钱吗?” “英语懂吗?” “英语不懂,我也没见过英国佬。” 男人愤愤不平起拿着两包烟离开,店老板喜滋滋把钱收起来,那个男人走到门口,忽然转头大声道:“fuck your mother!” 店老板脸上瞬间出现恼怒的神情,不过很快平静下来,低着头一副听不懂的表情。 男人掀开门帘出去了,店老板松了一口气,准备赶忙关门睡觉。 店老板走到门口,准备从里面锁上门,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一支盒子炮顶在店老板脑门。 三个黑衣蒙面的人走了进来,一个人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捂住嘴,另一个拿着刀的人拿着一把杀猪刀一刀捅进了店老板心窝。 店老板睁大了眼睛,挣扎了几下,软趴趴倒下。一个麻袋迅速把他装了起来,抬到外面的车上,装进了后备箱里,全程不过三分钟。 店老板抽屉里的整钱和几条烟被拿走,零钱给他留着,做成老板出远门的假象,店门被从外面锁好,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车迅速往城外方向开去。 ………… 第二天,佳木斯协查的通报终于到了哈尔滨,陈青来到和老魏约好的地点,一家东北澡堂子。 这里洗完澡是有单间可以休息的,有的还会提供大烟膏供客人享用,两人就在一个单间里接头。 陈青洗完澡,裹着浴巾,舒服地躺在单间里,抽着烟。 老魏走了进来,道:“那个小卖部老板已经被干掉了,他是懂英语的,不过好像只是为了讹诈钱财,我也被讹了一百块,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杀掉了,尸体扔到山沟里喂狼了。” “嗯,那我就放心了。” “还有个好消息,山上的部队已经收到了信鸽,开始转移了,咱们应该喝一杯庆祝一下。” “那就好,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不过和三江红谈崩了,去谈判的人都被他扣了。” 陈青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不过暂时顾不上这些,保命要紧。 陈青苦笑道:“先顾不上这个,等我腾出手来我收拾他,我也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佳木斯出事了。” “佳木斯能出什么事?” “顾秋妍居然擅自行动,让一个局外人到山上送消息,太可怕了,这样下去,早晚我们都会栽在她手里。” 陈青把佳木斯发生的事讲了一遍,老魏也是气愤不已。 “她怎么可以这样做?” “我看她也很不情愿这份工作,实在不行把她调到后方去吧。” “她从前不是这样,她是很可靠的人啊?” “她丈夫在山上,她又怀孕了,她这样做,是为了救她丈夫。”陈青一语道破了顾秋妍的想法。 老魏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简直无组织无纪律,我这就给上面申请给她处分,不过暂时还不能让她离开,这里有一份情报,明天之前必须发出去。” 老魏递过一份情报,陈青接过来装进怀里。 “电报我也能发,不过这个时候发电报不合适,日本人抓得很紧,电讯科一分钟就能发现异常电波,找到大致方位,警察接到通知,这片区域会马上封锁,最多十分钟,两台无线电侦缉车十分钟内就能赶到地方锁定发报位置。” “确实太危险了,不过这份情报太重要了。” 陈青道:“我们从发报开始,到收拾东西离开,最少也要十五分钟,我有个想法,能不能搞一辆厢式货车,就在车里发,发完马上开车转移,在警察封锁之前离开所在区域。” “这个想法不错,不过现在搞也来不及,能不能想办法先把这份电报发出去。” “这个我来想办法,我观察过那两台无线电侦缉车,每天八点开始再城里转,一般这个时候在中央大街附近,我们就在八点在果戈里大街找个地方发报,这个时间是早高峰,两辆无线电侦缉车过来至少也要半个小时,警察也都在执勤,赶过来也没这么快,可以多出至少五分钟时间,我们可以从容撤离。” “好,就按你说的办,暂时还是要安抚一下顾秋妍同志,处分的事等发完报再说。” “还是要早点做好撤退的预案,现在佳木斯的老宋,依兰孙炮手,还有她是那个小叔子和女朋友都被抓了,很麻烦。” 老魏道:“老宋和孙炮手应该不知道顾秋妍的身份,就怕她小叔子把她供出来。” “还有一件要命的事,她写的密信落到了敌人手里,而且敌人知道她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如果敌人一一核对笔迹,她怎么也跑不掉,这并不难,知道伏击计划的都是警察厅和宪兵队高层,人数并不多,一一排查这些人的家属就够了。” “好,我马上做撤退预案,情况不对你和她马上撤离,不过现在我们只是一只脚站在悬崖边缘,还没掉下去,说不定会有转机。” 陈青道:“嗯,我回去再探探情况,看有没有可能让他们不去核对笔迹。” 现在他也拿不准高彬会不会这样做,因为电视剧里面没说这事,不过自己都能想到,高彬凭什么想不到? 他不认为高彬会放过这个致命漏洞。 第116章 致命的漏洞 陈青跟着他到了现扬,高彬盯着死了的女人,对着刘魁训斥:“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真是废物!” “他拎着个垃圾桶,我还以为他下楼倒垃圾,谁知道下了楼扭头就跑。” 高彬咬着牙道:“这是个高手,我们被他耍的团团转啊,回去再查一遍,看能不能找到密码本。” 众人回205又仔细搜索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高彬看着手下这帮人,怀疑是不是内部出了奸细。 “我看要做个内部调查,然后互相再查一查,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众人都低着头不说话,还不是你个老毕登非要钓大鱼,现在鱼跑了又怪我们。 此时的张平均,已经带着女友坐上了去佳木斯的火车。 几个日本宪兵上车搜查,旁边一个女人在不停呕吐,吐出了一滩大米。 宪兵走到他面前,凶神恶煞喊道:“你不知道谷物管理法吗,中国人,是不许吃大米的,带走的。” 可怜的女人被抓走了,两人恨恨地看着日本兵的背影,张平均心想到了山上一定多杀几个小鬼子。 佳木斯到了,两人先找了个旅馆住下,随后张平均在旅馆房间小心地拆开信,自己写了一封要上山入伙大鬼子的信,留下了旅馆的地址和房间号,夹在里面,又小心地把信封好。 然后他按照地址找到了福顺泰的二掌柜宋景堂。 宋景堂接到信,对张平均道:“放心吧,信我一定送到。” 两人送完了信,并没有走,而是住在了旅馆,等着山上的人来接他们。 宋景堂知道这是送到山上的密信,马上喊来伙计,让他去送信。 信里都是暗语,就算遇到巡查的警察,也看不出来什么。 他还不知道,和顾秋妍一样愚蠢的张平均会把他这条联络线上的所有人的命都送掉。 伙计拿着信急匆匆去山上找孙炮手了,正好遇到了巡查的伪警察。 “干嘛的?” “送信,孙炮手在哈尔滨的亲戚得了病,要狼油做偏方,这是给孙炮手捎的信。” 伪警察一把抢过信,拆开,看到了张平均写给他哥的信。 “哥,我和女友在佳木斯一旅社等你,我已经把房契家产抵押给当铺,没了退路,如果您不方便,派人接我们也行,总之千万千万,不见不散,弟:平均。” 伙计当扬被抓,送到了佳木斯特务科,严刑拷打之下,伙计交代了福顺泰二掌柜宋景堂,很快福顺泰被端,宋景堂被抓,孙炮手被抓,熟练的特务用碘伏一涂,顾秋妍写的密信显形了。 张平均和女友被骗到佳木斯特务科准备的一个小院里,这里的伙计都是特务科的人。 佳木斯特务科特务崔队长冒充抗联的人,想要从他身上获得有价值的情报。 “兰姐怎么样了?”特务问。 “她很好,具体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她很多事都瞒着我。” “过两天我去哈尔滨,有什么口信要捎给他吗?” “就说我们安全到了山上,其他也没什么。” “她还住老地方吗?” “兰姐住哪儿我还真不知道。” “那我先回去了,现在大雪封山,队伍还在转移,等稳定了再安排你们上山。” 张平均忽然问:“嗯,我哥怎么样了,他的右眼受伤好了吗?” 崔队长一愣:“不是左眼吗,现在已经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等崔队长离开,张平均的脸色阴沉下来。 “完了,我们暴露了,我哥的眼根本没受伤。” ………… 崔队长回到特务科,跟科长汇报情况。 “这家伙是个新手,什么也不知道,好像没介入更深层的东西,改天我再去套套话,反正在我们手里,他也跑不掉。” “那个兰姐,是哈尔滨方面的大人物,找到她我们就能找到哪个环节泄密,围剿抗联这么高层的情报,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哈尔滨高层肯定有他们的人。” “现在只知道她是张平均的嫂子,人长的漂亮,那封密信是她亲手写的。” “光靠这些线索还不够,最好能让哈尔滨协查一下。” 此时的陈青,终于回到家里,顾秋妍好像心情不错,道:“本来应该跟你打个招呼的,我已经派人送信去山上了。” 陈青知道这个害人精又开始作妖了,真是恨不得马上掐死她,深吸一口气,道:“嗯,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我有一条到佳木斯的秘密联络线,老魏都不知道,而且派的人很可靠,消息今天就能送到山上。” 陈青强压火气,问:“谁同意你这么做的?” “是你们什么都不做,我不能看着山上成百上千的人被消灭吧,我用人很可靠,而且是暗语,就算被发现也没人知道。” 这个自私又自作聪明的女人还要害死多少人。 “你是担心你丈夫张平汝的安全才这么做的吧。”陈青的声音冷的像室外零下三十八度的冷风。 顾秋妍小心思被戳破,有些恼羞成怒,眼泪流了下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度。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是为了山上成百上千的人,我不怕死,不像你们,怕死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队伍被敌人包围。” “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自私自利,没见过你这么愚蠢的女人。”陈青劈头盖脸一顿骂,“你用药水再信封上写了密信,然后让你丈夫的弟弟张平均坐下午四点的火车去佳木斯送信,到佳木斯福顺泰,找二掌柜宋景堂,让他把信送给山上的猎人孙炮手,我说的对不对。” 顾秋妍一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为什么知道,因为你那个自作聪明的小叔子在信里面又加了一封信,写给他哥哥要上山入伙,送信的伙计被检查的警察抓个正着,现在整条线上的人被抓,你那个小叔子和他女朋友已经被佳木斯特务科控制起来,就是为了套取他嫂子兰姐在哈尔滨的身份,佳木斯特务科现在拿着你的信要求哈尔滨协查,你现在应该祈祷他们找不到你的蛛丝马迹。” 顾秋妍一下子被吓傻了,内心的骄傲被击的粉碎,呆呆的看着陈青六神无主,两行清泪流了下来,身子也不住的颤抖。 这次她是真的怕了! 当然佳木斯的通报还没到,他说的都是电视剧的情节,不过应该也快了,陈青并没有放过她,继续毒舌道:“你这个害人精,他们都被你害死了,除非叛变,否则会被折磨到死,到那一天就是你的末日。” 而陈青最害怕的是,如果高彬拿着那封信核对顾秋妍的笔迹,到时候顾秋妍和他都要暴露。 虽然电视剧里没有写这一点,但并不代表他们蠢,而现实中这种致命漏洞根本不可能发生。 而陈青坚信,高彬一定不会错过这一点。 他恼火地盯着一脸委屈的顾秋妍,道:“我宣布现在进入紧急状态,你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我可能也要撤离,组织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成果马上要被你的自私毁于一旦了。” 现在他和顾秋妍再次站在了悬崖边,一个应对不当,就会摔的粉身碎骨。 第115章 高彬的误判 “你这哪儿弄的?” “依兰土龙山,有我的秘密情报站,我让他们养的信鸽,今天刚送过来,关键的时候用得上。” “真有你的,在关外两年没白呆。” 陈青拿出一张写好的纸条,塞到鸽子腿上的小竹筒里。 信里不仅写了要传递的情报,陈青还特意说明,老邱是高彬的内线,最好赶紧除掉他。 陈青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干掉他,以免夜长梦多。 陈青把鸽子放飞出去,鸽子扑棱着翅膀飞向天空,慢慢变成一个小黑点,带着两人的希望飞走了。 “要是它真能把情报送到山上,我一定给你申请嘉奖。” “不用了,警察厅给过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还有件事得让你去做。” “什么事?” “我他么的居然被一个小卖部老板勒索了,当时情况非常紧急,我去小卖部打电话给顾秋妍,让她去马迭尔宾馆接孙悦剑,全程说的是英语,打完电话,那个老板居然问我要一百块保密费,你带人去试探一下这个店老板,如果他懂英语,就干掉他,如果不懂,那他就是纯讹诈,就算了。” 老魏哈哈大笑:“你居然也搞不清他是不是真的懂英语,行了,这事交给我了。” 陈青点点头,把小卖部位置告诉了他。 ………… 此时的顾秋妍,走进了哈工大旁边的一个住宅区,敲开了一间房门。 这里是她丈夫的弟弟张平均的住所,顾秋妍想让他去山上送信。 “嫂子你怎么来了,快请进。” 两人聊了一会儿家常,顾秋妍说出了此次的目的:“你哥在佳木斯收皮货出了点麻烦,你现在马上去一趟佳木斯,找福顺泰的二掌柜,他能联系到你哥。” “我哥出了什么事?” “票我都给你买好了,下午四点的,千万别耽误了。” 顾秋妍拿出一封信和一卷钱递给他:“福顺泰二掌柜叫宋景堂,戴眼镜,个不高,你把信给他,就说老东家让你来的,捎封急信给小五子,其他什么都不说。” “嫂子,其实你和我哥的事我都知道,我哥在山上,你们在做了不起的事,我想去山上找我哥。” “不行,你送完信马上回来,不许在山上停留。”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已经两年没见过我哥了,总有一天,我也要成为你们那样的人。” “你胡说什么,你还是个学生,路上注意安全,保重。” “嗯,你也保重。” 顾秋妍看了张平均一眼,转身离开。 这时候他女朋友推门进来,问:“平均,干嘛哪?” 张平均晃了晃手中的信,得意 一脸骄傲地道:“我哥是抗联的人,在山上打鬼子,我要去佳木斯投奔我哥,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 军统特务老齐回到205房间,抬眼看到桌子上的日历被翻动,他马上意识到暴露了。 他拿起电话拆开,看到了里面的窃听器。 他迅速把电话复原,来到下水道水管旁,拧开盖子,小心地扯出一根线,线另一头是一个玻璃瓶子,瓶子里面是密码本。 如果不注意直接拧开盖子绳子就会掉下去再也找不到。 他拿出电台,发出最后一封电报:电台已暴露,密码本我已销毁,请有关人员迅速分散转移,如有意外,我杀身成仁,代号057。 然后他迅速毁掉了密码本,拿起电话,在电话薄上随便找了个号码,看到名字上写的是陈大同,拨了出去。 “大同啊,你们今天晚上都到我这来吧,我们谈谈生意,顺便打打牌,我去买点红肠啤酒,咱们来个西式晚餐,好好好,一言为定。” 在对方一脸懵的时候,啪的一声挂了电话,他这是为了迷惑监听的人,晚上我有聚会,会来很多人,现在不要抓我。 随后他拿出枪,小心地检查了枪膛,子弹,靠着窗户缝看到外面马路对面的几辆车。 此时的警察厅,鲁明正在和高彬汇报情况。 “科长,要不直接抓了得了,万一打草惊蛇被他跑了怎么办。” “抓几个人有什么意思,要抓就抓个大的,破获整条联络线,让他们几年都不能重建。” 高彬正在运筹帷幄,电讯科送来情报:“监视的那个人刚刚发了电报出去,还打了电话,邀请几个人晚上去他那里聚会。” 高彬一脸兴奋:“这人刚发了电报,看来他没有发现我们监视他,等晚上聚会一网打尽。” “好,我这就给刘魁打电话,还有您让我监视周队长的表姐,这是监视记录。” 高彬接过监视记录,仔细看了一遍。 “两人在火车站当众接吻,确定吗,周队长不像这样的人啊。” 鲁明一脸八卦:“科长,当时可是很多人都看到了,做不了假,人不可貌相,周队长平日看着正人君子,没想到吧。” 高彬把那个小本子收起来,一脸严肃地对鲁明道:“这种事不要到处宣扬,影响团结,周队长在关外两年,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既然那个女人已经走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鲁明郁闷地出去了,高彬坐在椅子上,又拿出那个小本子看了一遍。 嘴里嘟囔道:“周乙看着不像是这种人呐,不过也好,有缺点的人总比毫无破绽好得多!” 看似心细如发的高彬,短时间产生了两个误判,结果放跑了两个间谍。 此时的军统特务老齐,只穿了一个毛衣,拎着垃圾桶出门了。 车里的刘魁看着他拎着垃圾,也没在意,对一个特务吩咐道:“跟上去,等他走了,看看垃圾里面有没有有用的情报。” 特务赶忙下车低着头走了过去,老齐本来就慌的不行,一看特务走了过来,垃圾桶一丢,撒腿就往小巷子里跑。 “握草,他要跑!”刘魁赶忙下了车带着一群特务追了过去。 刺眼的阳光斜斜切进巷子,将青砖灰瓦照得发白。 老齐的脚步在石板路上重重砸出回响,身后密集的脚步声和粗重喘息声几乎要贴到脖颈。 他猛地拐进堆满腐烂菜帮的窄巷,反手摸向腰间的配枪。 “散开包抄!”刘魁死死盯着老齐消失的方向,奔跑的速度快赶上博尔特。 老齐转身就是两枪,刘魁几人马上开枪反击。 枪声撕裂了街道的喧闹,行人尖叫着作鸟兽散,一个小心翼翼拎着一篮子鸡蛋的女人来不及逃跑,中枪应声倒地,篮子掉在地上,鸡蛋碎了一地。 老齐趁机翻过矮墙进了一户人家,在一家人惊声惊叫中撞开后门冲进另一道巷子。 “跑得比兔子还快!”刘魁卖力的翻过土墙,早已没了老齐的身影。 老齐在巷子里七拐八拐,毕竟他对这里的地形更加熟悉一些,很快甩开了追兵,消失在哈尔滨的穷街陋巷里。 第114章 自作聪明的顾秋妍 斑驳的阳光顺着窗户的格子照进来,给昏暗的药店带来了一丝温暖。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站在柜台后面打盹。 顾秋妍裹着一件貂皮大衣,径直走了进来,问:“掌柜的出去了?” 女人正是老魏的婆娘,这里是老魏的联络站。 女人是认识顾秋妍的,不过顾秋妍直接来到这里让她很惊讶,因为按照规定,她是不可以主动联络老魏的,只能老魏联系周乙。 顾秋妍就这样大大咧咧走进来,让女人惊慌失措,还好店里没人,她赶忙拉着顾秋妍进了里屋。 “老魏不在,你怎么来了,这是违反纪律的。” “我有急事,山上的同志如果接不到我们的情报会很危险。” 女人叹了口气:“是啊,该做的我们都做了,也不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情况。” 顾秋妍不满地嘟囔道:“得到这么重要的情报发不出去,真不知道这帮人干什么吃的?” 女人疑惑地看着她,问:“你这是怎么了?” “就是看不惯有些人自以为是的劲,我宁愿到山上当发报员,也不想在这儿傻呆着,等老魏回来,你帮我转告他,说我想到山上去!”顾秋妍像是发泄一样,自顾自诉说着心中的不满。 “你这是怎么了?”女人满脸不解,又问了一遍。 “我先走了,我决不能看着山上的人就这样被消灭掉!” “到底怎么回事,你今天怎么了?” 顾秋妍走到门口,转过身,对女人大声道:“我丈夫在山上,跟老魏说,我自己会想办法!” 说完重重一甩门,走了出去。 …………… 陈青回到办公室,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昨天真是糟糕的一天,明明自己该做的都做了,还是没能阻止任何事,老汪被抓,孙悦剑被怀疑,药品一定也被三江红抢了,自己千叮咛万嘱咐,那个该死的顾秋妍还是发了两遍电报。 这个女人太自私,就是为了她在山上的丈夫,丝毫不顾及自己面临的危险。 陈青靠在椅子上喝着茶,把昨天的事复盘了一遍,总感觉漏掉了什么? 到底漏掉了什么? 陈青重重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猛然想起,这个自作聪明的顾秋妍一定去了大同药店。 真是个害人精,他抓起电话给家里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刘妈,陈青问:“太太在家吗?” “是先生啊,太太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那没事了!” 已经晚了,自己就算去了大同药店,也阻止不了这个女人害人了。 陈青颓然挂了电话,高彬走了进来:“周队长,你去一趟亚细亚影院,那栋居民楼锁定了三家,鲁明他们排查了两家,没有发现,看来第三家就是那条大鱼。” “好,我这就过去,一定不会让这条大鱼跑了。” 陈青开车去了亚细亚电影院附近的那栋居民楼,鲁明他们正在马路对面的车里监视。 “周队长来了,我们锁定了三家,现在209和307都查过了,就剩205了。” 陈青点点头:“盯着他,只要他出门,就去搜查他家。” 终于,205号住着的男人从家里走了出去,坐上一辆车走了。 陈青道:“走,我们去搜他家。” 陈青,鲁明带着两个特务直接到了205,刘魁带人在楼下守着。 一个特务很熟练地用铁丝撬开了锁,几人戴好白手套走了进去。 “几个特务直接奔向桌子,柜子和床,开始翻找有没有发报机,一个特务开始熟练地在电话里装窃听器。 陈青看到桌子上的日历,偷偷把上面的12月3日翻到12月1日,对一个特务道:“把这个记下来。” 他这是给那人暗号,如果他回来看到日历被翻动,就会知道家里来人了,这人应该是军统和金教授一伙的,陈青不想他被抓。 陈青走到床边,看没人注意,直接拿走了床头的一块表。 “找到了。”鲁明在柜子的暗格里拎出了一个装发报机的箱子。 陈青道:“快找找密码本在哪里。” 众人又是一顿翻找,屋子里基本翻了个遍,却没找到密码本。 一个特务急匆匆推开门:“那人突然回来了。” “加快速度!” 鲁明道:“能找的都找了,没有密码本。” 陈青吩咐道:“先撤吧!” 众人赶忙撤退,几个人刚回到车里,男人已经走到楼下。 刘魁道:“要不直接抓了得了!” 鲁明摇摇头:“科长要的是他这一条线的所有人,抓他一个有什么用。” 陈青看了看表,道:“那你们几个在这里守着,我先回去了,有什么情况直接报告给高科长。” 几人点头答应,陈青开车离开,他现在可没时间在这里耗,山上一定没接到情报,药品又丢了,他现在要和老魏去接头,必须想办法通知山上转移。 两人在一个陕西面馆碰面,老魏大口嗦着面,头都没抬,道:“你迟到了。” 陈青没搭理他,对着老板喊道:“老板,来碗羊汤,一张饼。” 陈青慢慢的把饼掰成小块,泡在汤里。 老魏道:“有什么好消息没?” “没有,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老魏抬起头,道:“我这里都是坏消息。” “嗯,你先记几个人名,江边装卸队的许老七,沿江旅社的陈黑子,黑天鹅的窑姐小白鞋,还有道外曲艺社的陈玖明,这些人都是宪兵队的线人。” “你一下说这么多人名,我怎么记得住,为何不写下来?” “我不能到哪里都留下自己的笔迹,我还不想死这么早。” “那好,你再说一遍,我写!” 老魏放下筷子,拿出纸笔,陈青又讲了一遍,老魏把这些人名都记下来。 “我马上派人干掉他们。” “我告诉你的用意,不是除掉他们,是让大家远离他们,他们死了宪兵队会再发展一批,没有意义。” 老魏道:“好吧,早晚会清算他们,药品消失了,运药品的小董不知去向,山上每天都会因为疾病和伤口感染大量减员。” “药品被江北的土匪三江好劫走了,山上的队伍能不能打的过他们?” 老魏头疼起来:“哎呀,山上被宪兵队搜捕,如果花大力气打掉三江好一定会两败俱伤,万一被日本人乘虚而入就麻烦了,我先找人和三江好谈判吧,看能不能把药品赎回来。” “昨天的电报发了两次,差一点被电讯科查到,他们有无线电侦缉车,能在短时间锁定电波的方位,以后我们不能在同一个地点,同一个频率发报了。” “那怎么办,这种玩意有办法破解吗?” “等我拿到他们的检测数据再说吧,这段时间,最好保持无线电静默。” “我明白了,马上通知各地联络小组保持沉默,不过抗联第八军一直没有回复,离日本人行动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有没有别的办法通知他们?” 陈青加了一勺辣子,吃的满头大汗,抬起头道:“有,等吃完饭,我带你去看一个好东西。” 第113章 桃色新闻 孙剑悦问:“老汪还有没有机会救出来?” “不用想了,现在应该操心的是他会不会叛变。” “老汪不会叛变的,我认识他很多年了,但愿他能活下去,他们都是最好的同志。” “从九一八开始,我们有太多的同志被日本人杀害了………我尽量想办法吧,你不了解高彬,他是土肥圆的学生,这个人非常可怕,对日本人又很忠心。” “其实我也知道,只是有些难过。” “小董如果明天早上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就应该出事了。”陈青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知道按照剧情,这个时候小董和那批药物,应该落到了胡子三江红的手里了。 不过这不是他能控制的,只能尽力补救吧。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希望他一切顺利吧,山上太需要这些药了,许多战士因为小小的感染就牺牲了。” “如果药品出了什么问题,我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你觉得顾秋妍怎么样?” 陈青不满道:“她表面上看着很聪明,其实缺乏经验又很自负,我真担心她会出问题,也不知道苏联怎么训练的,上面太迷信这些留学回来的人,我怀疑她就是去镀金的样子货。” 孙悦剑安慰道:“她还年轻,以后会好的。” “这扬博弈没有弱者,任何错误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把我们所有人都拖入地狱。” 孙悦剑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事,组织上有自己的考虑。” 陈青搂住她,温柔道:“你的任务玩完成了,这边交给我吧,明天我送你去火车站,多留一天就多一天危险。” 时间差不多了,夫妻又是一阵温存,孙悦剑依依不舍从陈青身上下来,穿上睡衣,蹑手蹑脚下楼,准备把顾秋妍换回来。 黑暗里她走下楼梯,来到客房门口,她轻轻拧开门,准备走进去。 刘妈的房间就在对面,孙悦剑可不想惊动她。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关上门的一瞬间,却在黑暗里看到刘妈像鬼一样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吓了她一跳。 “我……我上个厕所,你怎么不睡觉?” “是表姐啊,我也起夜,这么巧。”刘妈低着头往洗手间走去。 孙悦剑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 顾秋妍已经熟睡了,孙悦剑也没喊醒她,上床睡了,两个女人睡一起被刘妈看到也没什么。 孙悦剑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七点了,顾秋妍过来喊她吃饭。 吃了早饭,陈青开车送孙悦剑去火车站,出了门,陈青从后视镜看到一辆车远远跟着自己。 “我们被跟踪了,是特务科的人,应该是高彬安排的。” “那怎么办?”孙悦剑有些紧张。 “应该是昨天的事引起了高彬的怀疑,毕竟那么多巧合,依他多疑的性格,不可能不怀疑,不用管他,我有办法应付。” 陈青开车一路进了火车站,买票进站,陈青发现两个自己的手下还在跟踪自己。 他快速想着应对的办法,现在打消高彬怀疑是不可能了,只能误导他的判断,让他往别的地方想。 终于,火车到站了,孙悦剑就要上车。 “月华!”陈青忽然搂住她,不管不顾吻了上去。 这一幕让周围的旅客驻足观看,远处人群里的两个特务自然也拿着小本本把这一幕记了下来。 “握草,周队长这是干嘛,这不是他表姐吗?刺激!” “应该不是他表姐,是他在外面的情人,毕竟周队长在外面两年没回家,在外面有女人也正常。” “他老婆这么漂亮,在外面还有野花,怎么办,咱们报不报上去?” “你懂个屁,家花没有野花香,周队长在外面两年,家里再漂亮也是远水不解近渴………自然要如实汇报,咱们来干嘛的。” 人都有八卦心理,这两人自然不可能守口如瓶。 一个长吻结束,陈青送她上车,两人隔着车窗,依依惜别。 陈青开着车回到警察厅,两个特务去找鲁明汇报了。 鲁明正在和刘魁一起排查那栋居民楼。 鲁明拿着一个小本本记着:“这栋楼有二十四家,我们锁住了三家。” “要不直接下手,别让人再跑了。” “科长的意思,我们盯住不就行了。” “高科长总想一把来个大的,依我看先抄一个再说,我的经验是放长线钓大鱼,线太长鱼全跑了。” “长官的意思,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这时候,两个跟踪陈青的特务过来找鲁明汇报。 两个特务看了看车里的刘魁,没有说话。 鲁明下了车,走到路边无人处,听两个特务的汇报。 鲁明拿着特务记录的小本本,笑出了猪叫。 “周乙啊周乙,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干这么龌龊的事。” 随后他拿走了笔记本,对两个特务吩咐道:“行了,你们回去吧,这事谁都不要说。” 回到车里,刘魁不满道:“你让他们两个跟踪谁了,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鲁明实在忍不住,想想告诉他也无妨,故作神秘道:“科长让我调查昨天你遇见的那个女人,把你遇见她的事讲一遍吧。” “昨天哪个女人?” “马迭尔宾馆,和周太太在一起的女人,周乙的表姐。” “你说她啊,我也是恰巧碰到,当时科长打电话让我去众合旅馆,我就把手下几个人留在马迭尔宾馆蹲守,出了门正好遇到她们两个,就想着捎带她们一段,把她们送回家。” “你有没有觉得周乙这个表姐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不对劲,没发现,难道说她是我们要找的郭曼?” 鲁明嘿嘿一笑:“不是,我告诉你吧,其实她是周乙的情人,有人看到周乙和他表姐在火车站接吻。” 刘魁不满地道:“你耳朵还真长,你是不是让他们跟踪周队长了?” “你这话怎么说,我也是奉命行事,内部甄别也是咱们警察厅的老传统了。” “这种事你最好烂肚子里,这种事听到就当没听到,不问不听不说,周队长是要面子的人。” 鲁明耸了耸肩:“男人嘛,这种事有什么,只是可怜周太太守了两年活寡,还把那个女人接回家,不知道自己已经带了两年绿帽子了。” “这事你最好别汇报给科长,他又该多想了,对周队长名声不好。” “嗨,刘魁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多事了?” 这时候一个特务急匆匆跑了过来:“209房间那个人出门了,咱们要不要进去搜查?” 刘魁赶忙下了车:“走,去他家看看!” 第112章 高彬的怀疑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问:“能确定更具体的位置吗?” 监听的日本兵道:“可惜了,发报时间太短,如果他再发报长一点,我可以确定更具体的位置。” 军官道:“继续监听,看他还会不会继续发报,马上报告电讯科,让他们对这一片区域重点监控,必要的时候拉网排查。” 又监控了半个小时,再次检测到神秘的电波,监控的士兵喊道:“又检测到了神秘电波,还是在这一片区域,不过好像不是同一个电台。” 此时的陈青和高彬,已经回到了警察厅,马上有人来报告发现神秘电波的事。 “一共发了三次电报,前两次是一台发报机,后一次是另一台发报机。” 高彬问:“能确定具体位置吗?” “监听人员是个新手,只能确定是在霓虹路和亚细亚电影院之间的这片区域,不过只要他再次发报,一定能锁定具体位置,不过第三次发报的位置已经锁定,在一处居民楼内。” 陈青知道一定是顾秋妍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发了两次电报,第三次应该是军统的人,这个倒霉蛋恰好在同一片区域。 如果不是任务要求她必须活着真想掐死他。 他问高彬:“要不要派人过去挨家挨户搜捕?” “不用,让鲁明带人把这一片监控起来,他迟早还会再冒头的,算了,你喊鲁明过来,我亲自安排他。” 陈青去喊鲁明找高彬,自己准备下班回家了。 鲁明被喊到高彬的办公室,高彬道:“关好门!” 鲁明关好门,问:“科长,什么事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高彬把文件递给他:“电讯科锁定这栋楼内有人发报,明天你带人盯住这里,秘密排查,不过不要打草惊蛇。” “好的,我今天晚上就安排下去!” 高彬靠在椅子上,问:“你见过今天周队长的那个表姐,有没有发现什么?” “嗯,是挺漂亮的。” “我不是说他漂不漂亮,而是说她出现的是不是有点巧合?” “科长的意思是?” “刘魁碰到她和周太太,是在马迭尔宾馆门口,她手里的箱子,是不是能放下一台发报机,今天晚上恰好有人发报,这么多巧合在一起,就不叫巧合了。” 鲁明一惊:“难道说,她那个表姐,就是我们要找的郭曼?” “不能确定,不过也不能排除她的嫌疑,你看一下地图,发报的位置,周乙家,是不是也在这个区域?” “科长,要不我们抓人吧,一搜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鲁明对周乙当上队长一直都很嫉妒,如果抓到这个郭曼是红党,周乙肯定逃脱不了嫌疑,就算不是,他的前途也完了,自己就有机会上位,所以他对这件事很上心。 高彬早就猜透了他的心思,要不然也不会把这个任务交给他,微微一笑道:“你先不要急,毕竟周乙刚立功回来,风头正盛,日本人都很欣赏他,万一没找到什么证据或者搞错了,会搞得很被动。” “可是……就这么算了吗?”鲁明显然很不甘心。 “我的老师土肥圆将军说过,哪怕邻居家死了一只老鼠,对我们来说都是天大的事。”高彬站起身,走到鲁明身边,压低声音道:“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这个表姐既然来了,目的是什么,去了哪里,明天你趁着监视的机会跟踪她,如果有可疑,直接抓人,不过尽量不要引起周乙怀疑。” “我懂了,这事我亲自安排。” 鲁明兴冲冲走了,赶忙码人去排查那栋居民楼,又派了两个人去周乙家附近盯着。 这是科长派的秘密任务,所以这次他调动人手不需要向周乙汇报。 此时,小董押着一马车药品,已经出了哈尔滨,直接过了结冰的松花江面,到了江北。 不过小董是奉天来的,他不知道,这里是三江好的地盘。 赶车的车把式死活不愿意再走:“我说大兄弟,江北那还有屯子,那是胡子三江好的地盘,该不是你是胡子吧。” “我说老哥你别怕,我不是胡子,要不我先给你钱。” “给钱也不行啊,碰到胡子,命都没了,我还有一家老小,不能跟你去送命啊。” 小董急了,这里抗联的离接应已经不远了,好不容易快送到了,不能毁在最后一哆嗦上,这一车药品再拉回去不是找死吗? 所以现在骑虎难下,硬着头皮也得送过去。 小董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塞给车把式,死活也得跑这一趟。 看着这么多钱,他几个月也挣不来这么多,车把式一咬牙,决定跟他闯这一趟鬼门关。 两人过了江,只有一条小路,沿着小路走了四五里,一个端着枪的土匪拦住了去路。 车把式颤抖着道:“胡子,快跑吧!” 这时候哪里还跑的了,几个土匪从路边跳出来,将二人团团包围。 ………… 此时周乙家,两个女人坐在一起吃饭。 “今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被抓了。” “是周乙让我去马迭尔找你的,看来还是他了解你。” “嗯,都怪我粗心大意,差一点就出事了。” 顾秋妍一副女主人姿态,对孙悦剑道:“咱们先吃吧,周乙回来没个准点。” 孙悦剑心里老不是滋味了,周乙是自己男人,自己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才对,怎么感觉自己在这个家跟客人一样。 顿时心里打翻了醋坛子,孙悦剑试探着问:“你们两个,晚上睡一张床吗?” “没……没有,周乙他是谦谦君子,他都是睡沙发,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真难为你了,我能想象你有多别扭,他表面很随和,其实很固执,你多担待些。” “你是他老婆嘛,对老婆和对外人当然不一样,不说这个了,吃饭吧!” 两人别别扭扭吃着饭,外面汽车声音响起,是周乙回来了,刘妈赶忙从厨房出来去开门。 陈青拿出钱给刘妈:“刘妈,去对面商店买两瓶格瓦斯回来。” 等刘妈离开,他怒气冲冲回到家,质问道顾秋妍:“你今天晚上发了几次报?” “因为对方没有回复,我又发了一次。” “我不是说过了吗,任何情况下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只能发一次。” 孙悦剑也替顾秋妍解释道:“因为情报很重要,对方又没有回复,所以又发了一次。” “我们只管发,收不收得到是他们的事,这是工作原则!” 顾秋妍强辩道:“人命关天,有时候冒点风险是值得的,万一他们没收到,那就要死成百上千的人吗?” “没错,这就是他们耽误一分钟要付出的代价!” “这也太残忍了吧!” “是残忍,所以要求我们的工作不能出现任何错误,就因为发了两次,他们已经测到了这里大致位置,还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顾秋妍低着头,一脸的委屈。 这时候刘妈买格瓦斯回来了,三人只好闭嘴吃饭。 吃完饭,三人上楼。 顾秋妍道:“今天晚上你们睡卧室吧,我睡沙发。”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孙悦剑是想要和周乙睡在一起的,毕竟两人好几年没见了。 不过周乙却道:“不用了,楼下还有个刘妈,解释不清的,悦剑还是睡在楼下客房吧。” 话刚说出口他又后悔了,我管刘妈干嘛,她看到又能怎样。 孙悦剑只好低着头去了楼下客房。 顾秋妍也觉得尴尬,人家夫妻好几年没见了,自己再和周乙睡在一个房间孙悦剑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她开口道:“没事,你们睡这里吧,等刘妈睡着了我再去楼下客房,明天早点起来,她发现不了的。” 三人洗漱完,陈青拿了一瓶红酒,三人喝着酒等着刘妈睡觉。 终于刘妈房间的灯熄灭了,顾秋妍蹑手蹑脚下楼,去了客房。 陈青和孙悦剑关好卧室门,吻在一起。 孙悦剑对丈夫压抑了几年的思念,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第111章 自以为是的顾秋妍 孙悦剑松了口气,把证件放回包里,拉着顾秋妍的手坐回车里。 高彬心想,周乙给你办个假证件还不容易吗,我查不出什么反而面子上不好看,不如暗中查。 结果就来了个灯下黑,就这样孙悦剑逃过一劫,高彬问:“众合旅馆有消息了吗?” 刘魁赶忙道:“还没,我正准备赶过去。” 这时候一个警察过来报告:“车上没有药品,箱子里都是生活用品。” 高彬沉思片刻道:“他们这是换车了,不能放松,临时路卡不要撤,查一下火车站,旅馆,大车店,重点是大和宾馆和马迭尔,我发现现在红党学聪明了,经常活动在外国人比较多的地方,他们是不是挣大钱了?” 陈青对鲁明道:“去安排吧。” 这时候刘魁要开车去众合旅馆,高彬道:“让周队长送太太回家吧,你直接去众合旅馆,这里去众合旅馆也不顺路。” 刘魁拐弯来了景阳街,再去众合旅馆就不顺路了。 孙悦剑和顾秋妍只好下车,上了路边陈青的车,陈青开车准备带二人回家。 这时候刘魁忽然喊道:“表姐,您的箱子,我差点给忘了。” 说完打开后备箱拎起装电报机的箱子,走到陈青的车前。 陈青赶忙打开后备箱,接过箱子准备放进去。 高彬死死盯着箱子,这么大的箱子,装一台发报机正好。” 这时候已经被抬上车准备拉往医院的老汪忽然推开身边的警察,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滚下车踉踉跄跄要逃跑。 高彬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赶忙大喊:“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一群废物,上手铐脚镣都不懂吗。” 老汪被抓了回来,上了手铐脚镣,重新被塞进车内。 此时陈青已经把箱子塞进后备箱,赶忙开着车离开了。 一切等离开了再说吧,高彬那双眼太毒了。 终于离开了景阳街,孙悦剑和顾秋妍同时松了一口气,孙悦剑一阵后怕,手不住颤抖。 “为什么没有换宾馆?” 孙悦剑低着头道:“昨天晚上周围的宾馆都满了,确实没找到宾馆。” “算了,不说这个了,被抓的那个人是谁?” “老汪,他应该和小董一起走的,我们把药品都转移到了马车上,为何还会开着车在市区?” 陈青沉默片刻,道:“可能是为了引开敌人,让小董带着药品出哈尔滨吧!” 孙悦剑眼圈一红,问:“还能救他吗?” “救不了,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你不了解,没人能熬过那些酷刑,除非他叛变。”陈青有些烦躁,不过也察觉到了孙悦剑的难过,安慰道,“我把你们送回家就去医院,看有没有机会。” 孙悦剑道:“要不我在前面把我放下吧,我去找老魏吧,你去救他太危险了。” “你哪儿也不能去,先回家,万一高彬派人来家里,你又不在,会很麻烦。” “不至于吧!” “你不了解他,他这人很多疑,他要是不怀疑你,在现扬根本不会这么说。” 孙悦剑只好闭嘴,到了家,陈青把箱子拎到楼上,对二人道:“你们就在家里歇着,记着六点时候发报,只发一遍,如果时间太长了,警察厅来了两辆无线电侦缉车,很容易就锁定发报的位置,我现在去医院看看什么情况。” 顾秋妍问:“万一对方没收到怎么办,这个情报可是关系到几百人性命。” 陈青道:“那没办法,这时候我们没有资格犯错,他们就收不到,不是我们的问题。” 陈青开车去了医院,老汪已经送进急救室抢救,高彬在外面等着。 两人就在急救室外面走廊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高彬道:“这时候找不到药品,怕是早已经出城了。” 陈青道:“要不我就让鲁明他们撤了?” “先不要撤,这些人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钻女人被窝,是时候让他们锻炼锻炼了。” “是啊,警察是越来越多,破的案子越来越少。” “所以老弟啊,我就等着你给我长脸了。” “今天电讯科又测到一个神秘电波。” “是红党吗?” 高彬摆摆手:“不一定,红党,国民党,共产国际,美国人,英国人,现在的哈尔滨都成了间谍们的天堂了,保安局那边到现在连个耗子都抓不到,可是权力比谁都大。” 终于,医生推开门,走到高彬面前道:“高科长,子弹取出来了,人已经脱离危险,输了血,应该没问题了。” 高彬点点头,走进了急救室。 几个特务都在,看着手术台上的老汪。 高彬走到手术台前,盯着老汪问:“你叫什么名字,来哈尔滨找谁,要干什么?” 老汪把头偏到另一边,闭上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姿态。 高彬目光阴鸷盯着老汪:“不想回答是吗,也许我太仁慈了。” 他猛地掀开被子,伸出手指,一把撕下老钱肚子上的纱布,露出刚缝合的伤口。 高彬伸出手指,插进伤口,老钱疼的惨叫出声,可手脚被拷在手术台上,动弹不得。 高彬把手指拿出来,在舌头上舔了舔,又在被子上擦干净,转身对陈青几人道:“弟兄们,看来你们得学门手艺,把他肚皮上的针线一针针拆下来,再一针针缝上,如果他不满意,换个人再来一遍,直到他转变态度,满意为止,辛苦了。” ………… 此时的顾秋妍,正在忙着发报,终于电报发完了,她松了一口气,意犹未尽地对孙悦剑道:“山上信号不好,万一他们接收不到怎么办,要不我再发一遍。” “可是周乙说了,只发一次!” “没关系,电文很短,没等他们检测到,我们就结束了。” 孙悦剑犹豫了一下道:“还是听周乙的吧。” “可是老魏说这条情报关系几百人性命,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发出去。” “周乙会发火的!” 顾秋妍争辩道:“也不能什么都听他的,有时候冒点风险是值得的。” “那你自己做决定吧!” 顾秋妍带着胜利的微笑,再次发送了一遍电报。 顾秋妍之所以这么执着,还有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私心,她丈夫张平汝在山上,她必须把情报传递出去,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父亲。 此时的无线电侦缉车,已经到了周乙家不远处,侦缉车上,一个日本兵用日语大喊:“坐标确认,132,40。” 另一个日本兵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用日语道:“发报位置,就在这里。” 第110章 危机四伏 店老板把钱收起来,继续躺在椅子上打盹。 陈青眼中杀机一闪而逝,随后拿着两包烟若无其事走出了小卖部,回到车上。 这时候只见有人急匆匆来报告:“报告周队长,您的线人春三打电话过来,说在众合旅馆发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跟描述的人很像。” 众人精神一振,高彬马上下令:“通知各组,往众合旅馆集合。” 陈青松了一口气,只有春三还算是没掉链子,不知道这个假消息能给他们争取多少时间。 ………… 此时的孙悦剑,正拎着装电报机的箱子回马迭尔宾馆,刚到门口,等候已久的顾秋妍一眼就看到了她,赶忙拦住她,压低声音道:“你不能进去,特务科的人正在里面等你,你进去就会被抓。” 孙悦剑在火车站见过顾秋妍一次,不过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没见过顾秋妍的脸,她警惕地问:“你是谁?” “是老武派我来的。” “那我们走。” 两人刚想离开,正好刘魁从马迭尔宾馆出来。 “周太太,你怎么在这儿?” 顾秋妍一惊,不过迅速恢复了平静:“是刘队长啊,周乙他表姐来哈尔滨,周乙太忙了,没时间来接,让我来接她。” 刘魁大大咧咧道:“正好,我要去众合旅馆,正好捎你们一程,送你们回家。” “不用了,别耽误你们公务,我打车就行!” 刘魁热情地接过孙悦剑手中的箱子:“这么冷的天,车可不好打,坐我的车吧,这箱子可够沉的,装的什么东西?” 孙悦剑纵是经验丰富,此刻也是慌的不行,假装镇定道:“一些行李,还有给周乙捎的土特产。” “行吧,我们走吧。” 刘魁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开车带着二人回周乙家。 此时,老汪开着车出了修理厂,准备找个隐蔽的地方把车藏起来。 开到景阳街一处火车岔道口的时候,火车正好过来,岔道口关闭,车过不去了,老汪只好停下车等火车过去再走。 这时候,鲁明带着几辆特务的汽车也来到了这个岔道口,鲁明看到了前面的绿色三菱货车,下意识对车上特务道:“去查查前面那辆三菱货车。” 特务下了车,拿着枪往老汪的车走去。 老汪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走过来的特务,顿时慌了,这也太倒霉了,只要一查,自己保准露馅。 他摸出枪,打开保险,等特务走到车门前,抬手就是一枪。 特务额头中枪,直接倒地身亡。 后面的鲁明看到情况,大喊一声:“他就是嫌犯,抓住他。” 一群特务赶忙摸出枪,朝绿色三菱货车冲了过来。 前面火车还没过去,老汪也是慌了,跳下车朝鲁明等人胡乱开了两枪,撒腿就往路边的居民区跑。 身后追兵的脚步声混着此起彼伏的枪响,惊得路口晾衣绳上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老汪边跑边转头开枪,以拖延追兵的速度。 鲁明喊道:“把他的子弹消耗空,人别弄死了。” 老汪跌撞着撞进一条狭窄的巷弄,后背的血顺着裤腰往下淌,在雪地里拖出蜿蜒的红线。 他踉跄着扶住斑驳的砖墙,指甲深深抠进墙缝里,咸腥的血沫涌上喉头。 "站住!再跑就打爆你的头!"鲁明在身后怒吼,子弹擦着老汪耳边飞过,在墙上炸开一团砖屑。 老汪转身射击时候肚子又中了一枪,手中的枪跌落在地上,翻身滚进墙根的柴垛,顺势抓起半截木棍攥在手里。 追兵的皮靴声越来越近,他屏息听着,直到脚步声停在柴垛前。 "出来吧。"鲁明的声音带着戏谑,"你枪法不错,可惜没算到这条巷子是死胡同。" 话音未落,老汪突然暴起,木棍狠狠砸向最近的特务。 那人惨叫着栽倒,老汪趁机夺过他手里的枪,却发现弹夹早被打空了。 终于老汪被包围在一户人家的墙根,老汪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后背紧贴着爬满青苔的砖墙。 墙上晾衣绳随风晃动,几片晾晒的尿布在夜风里轻轻摇晃。他忽然想起老家的母亲,想起她佝偻着背在院子里晒自己儿子尿布的模样。 "你以为抓住我就能交差?"老汪忽然笑起来,"你们这些走狗,迟早要还这笔血债。" 鲁明抬手示意众人停下,脸上浮起阴鸷的笑:"带走,慢慢审。上头要的是活口——不过断几根骨头,应该不耽误问话。" 特务们一拥而上,老汪最后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被摁倒在地。 孙悦剑和顾秋妍心惊肉跳地坐在后座,这时候车里传来广播。 “各警区注意,各警区注意,四警区在景阳街拦住了那辆车,正在追捕司机,匪徒有抵抗,速来支援,速来支援!” 刘魁猛地一打方向盘,对二人道:“我们先去景阳街,那里找到嫌犯了。” 孙悦剑的心沉到谷底,心中更是疑惑,药品不是转移到马车上了吗,怎么还会被发现。 等刘魁开车急匆匆到了景阳街,孙悦剑隔着车玻璃窗看到了被抓住的老汪。 老汪背后中了一枪,身上都是血,鲁明正气急败坏对着一帮手下训斥:“不是告诉你们抓活的吗,你们谁她妈开的枪?” 这时候周乙和高彬也到了,高彬吩咐道:“赶快送医院,一定要救回来。” 很快几个警察抬着被捕的老汪上车准备去医院。 路过车边的时候,孙剑悦和老汪隔着车窗玻璃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满是悔恨之色。 陈青看到了车内的顾秋妍和孙悦剑,心里咯噔一下,走过去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顾秋妍赶忙道:“你不是让我去接表姐回家,回来正好碰到了刘队长,他要送我们回家,所以在车上。” 刘魁也赶忙道:“我在马迭尔宾馆门口碰到嫂子和表姐,正好我接到电话准备去众合旅馆,想着去你家顺路,就捎上了她们,大冷天的车也不好打,在外面几分钟就冻透了。” 陈青松了一口气,道:“这里太危险,有匪徒,你们赶紧回家吧!” 高彬也走了过来,道:“这位是你表姐,怎么会去马迭尔宾馆?” 孙悦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在怀疑自己,赶忙道:“我们约好的在马迭尔门口碰面的。” “昨天到哈尔滨的吗?” “不是,今天早上到的。” 高彬确实也在怀疑这个孙悦剑,因为她和描述中的那个郭曼差不多,又恰巧在马迭尔宾馆门口。 不过当着周乙的面总不好直接查,万一搞错的,会很尴尬,周乙也会对自己有意见。 他不是刻意怀疑,他是怀疑一切,高彬这人比曹操还多疑。 陈青更是紧张到不行,剧情怎么和电视剧里不一样,万一孙悦剑暴露了,自己和顾秋妍也危险。 高彬半开玩笑道:“良民证带了吗,现在是特殊时期,要是没有良民证在哈尔滨可是寸步难行。” “带了,我叫李月华,是周乙的表姐。”孙悦剑赶忙从包里翻找陈青新给她办的良民证。 拿出良民证的那一刻,她的手僵住了,手里的是名字叫郭曼的良民证,张月华的良民证在装电台的箱子里。 第109章 我给你保密 陈青站在台上看着下面坐着的上千警察,想着如果储物戒指和金身在,自己可以直接用炸药包把这里夷为平地,一举干掉上千二鬼子,是不是可以写入史册了。 开完会,高彬就集合了特务科的一百多人,宣布今天要进行拉网式搜查,重要目标是一辆绿色三菱卡车,车上是红党准备运到山里给抗联的药品和物资。 布置完搜捕任务,陈青和高彬回到了办公室。 “你这一走两年,厅里变化很大,警察学校的学生源源不断,人员增加了一倍,不过效率却大大下降,就没办过几个正经案子。” 陈青试探着问:“要查的这辆车,有没有更详细的资料?” 他是想判断高彬情报的来源,如果情况很详细,说明运送药品的人内部有问题。 “没有,我能掌握的情报就这么多,估计是从新京方向来的,估计这辆车已经开进哈尔滨了,最近连续的搜捕把红党也搞怕了,现在是惊弓之鸟,计划也是天天变。” “只要车在哈尔滨就好办。” “估计没什么问题,今天会有收获,哈尔滨周边都在大搜捕,他们出不去进不来,这么大一辆车,根本藏不住。” 这时候电话响起,是鲁明打来的:“科长,有情况,早上有路查的人反应,有一辆绿色三菱货车一大早从马迭尔宾馆附近出发,往新城方向去了,车上两男一女,和您说的体貌特征差不多。” “好,你让刘魁马上去马迭尔宾馆查一下登记的旅客信息,这该死的红党终于露面了。” 挂了电话,高彬兴奋地对陈青道:“红党和那辆车确定在哈尔滨,昨晚住在马迭尔宾馆,路查的人发现了踪迹,现在车一定在新城,我们过去看一下情况。” 陈青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 此时的老魏已经装成送钢琴的进了周乙家的小别墅,刘妈被顾秋妍打发出去买菜,要她到码头买些海鲜,估计中午才能回来。 老魏和顾秋妍正在紧张地调试电台,开始发报测试。 警察厅电讯科,一个女信号检测员忽然大喊:“五号区域发现神秘电波,马上通知金班长。” 两辆信号侦缉车马上开往五号区域,以便可以确定发报的确切位置。 还好顾秋妍已经发完了报,信号停止,两台侦缉车失去了方向。 老魏松了口气,问:“你觉得周乙这人怎么样?” “还行吧,就是挺爱教训人的。” “他教训你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 老魏宽慰道:“周乙是个很好的人,他很了不起。” “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慢慢你就会了解了!” 老魏自觉这个话题无趣,赶忙转移话题:“这个家没有一点生活的味道,像个工作间,冷冰冰的,抽空布置一下。” 顾秋妍不耐烦道:“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不知道,可能要到伪满洲国倒台的那天。” “天呐,真可怕!” ………… 此时一家汽车修理厂内,孙悦剑,带着两个助手小董和老汪,已经准备运送药品出哈尔滨,今天必须把东西运出哈尔滨,多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天太冷,车走半道出毛病了,只能找了个修理厂修车,小董出去买早餐。 很快小董着急忙慌回来了:“不好了,路口都是警察,他们在查车,查的都是绿色三菱卡车,看来是冲咱们来的。” 孙悦剑面色严肃道:“应该是奉天出了内鬼,他们发现了,咱们只能弃车,你去通知老汪,咱们分头回奉天。” “姐,这样电台和药品就全瞎了,这么老远运到哈尔滨,不能就这样放弃吧。” “电台我随身带着,药品只能放弃了,东西还能找回来,人出了事可就全完了。” “这附近就是大车店,要不咱们把货倒到马车上,我去进山送货,你和老汪回宾馆先避一避。” 孙悦剑迅速做了决定:“那好,我先把电台带回宾馆,你和老汪用马车把货送走。” 两人分头行动,小董去大车店雇一辆马车,迅速把东西转移到马车上。 孙悦剑拎着箱子准备回马迭尔宾馆,昨天晚上她本来想换宾馆的,结果找了几家都客满,只能在这里再住一天,她想着这里住的都是外国人,日本人不一定会查到这里,应该没事吧。 老汪和小董转移了药品,老汪不舍得那辆卡车,他对小董吩咐道:“你先押着货物走,我找地方把卡车藏起来再走。” “车不要了,就藏在修理厂很安全的,你赶紧跟我一起走。” “你别管了,这辆车可花了咱们不少经费,他们一定会排查修理厂,这样一问修理厂的人,就知道马车的去向,马车走这么慢,出不了哈尔滨就会被他们追上,而且车不要太可惜了,我找个胡同藏起来就去找你。” 老汪固执地要去藏车,小董只好坐上马车离开。 如果陈青在这里,肯定会直接干掉修理厂的几个人,这里比较偏僻,人一杀,门一锁,一时半会不会有人发现。 不过老汪绝对不会这么做,他这个决定,马上会把自己送进无底深渊。 ………… 此时,高彬和陈青坐着车来到了新城的一个检查站,鲁明就在这里。 鲁明过来汇报:“站长,我在前面的小卖部给马迭尔宾馆刚打过电话,昨天住在马迭尔开三菱货车的女人叫郭曼,住在318,刚查过,那辆三菱车也是在她名下。” 两人询问了情况,坐在车里等排查结果。 陈青有些郁闷,怎么没有一个人听自己的,孙悦剑昨天就住在马迭尔宾馆,这下麻烦大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空烟盒,这是早就准备好的。 陈青假装郁闷地把烟盒扔出窗外:“没烟了,我去前面小卖部买盒烟。” 小卖部有电话,他必须马上通知顾秋妍,让她去马迭尔宾馆附近等着,孙悦剑一定会回马迭尔宾馆,如果不能阻止他,她回去就会被刘魁带的人抓个正着。 高彬道:“不用买,前几天有人给了我两条日本烟,我还没动过,就在后备箱,你拿去抽吧。” 陈青有些无奈,高彬是不是看出什么了,也只好假装高兴道:“谢谢科长了,以后您不抽的烟都给我就行了。” 他从后备箱取出一条朝日香烟,回到车上,拆了一盒,点上一根。 “咳咳,这日本烟抽不惯,我还是买两盒三炮台吧,一直抽这个,抽别的咳嗽。”陈青把烟扔掉,准备推开车门。 高彬笑道:“我也抽不惯日本烟,所以一直扔在那里,确实不如三炮台好抽。” 这时候鲁明走了过来,笑嘻嘻道:“科长,你们抽不惯给兄弟们呗,在这站一会儿人都冻透了,还得站一天。” 高彬不耐烦地把烟扔给他道:“都给你,兄弟们辛苦了,后备箱还有一条,都拿去抽吧。” 陈青推开车门,往小卖部走去。 到了小卖部,和店老板打了个招呼,赶忙拿起电话给家里拨了过去。 焦急的等待中,顾秋妍终于接通了电话。 陈青用英语快速道:“现在马上去马迭尔宾馆附近等着,如果孙悦剑回去,立刻带她回家里,马迭尔宾馆已经暴露,她回去就会被抓,如果她问你是谁,你就说老武让你来的。” “嗯,我这就去!” 陈青挂了电话,刚松了一口气,掏出钱递给老板。 老板忽然开口道:“先生,不够!” 陈青一愣:“两包三炮台加上打电话的钱,怎么不够了?” 老板嘿嘿一笑,说道:“再加一百块,我给你保密!” 第108章 春三 这里表面是个赌坊,其实是江北的一窝胡子三江好在哈尔滨的联络点。 三江好抢劫的财物都是通过关大帅在黑市销赃,关大帅暗中还做着烟土和药品的买卖,用春三的话来说,这人除了好事啥都干。 他在哈尔滨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他跟哈尔滨伪市长韦焕章是同乡,连省长都要给他几分薄面,和日本人也有勾连,而且他和胡子江三好是拜把子兄弟,和《潜伏》中的穆连城很像,不过比起穆连城他只能是小打小闹。 此时的赌坊内,几个赌坊打手正在胖揍春三,原因很简单,他在赌坊内赌输了钱却拿不出来。 “春三啊,你怎么不长记性,在赌桌上耍赖,是要剁手指的!” 鼻青脸肿的春三苦苦哀求:“关哥,我有钱,今天忘了拿了!” “是是,你有钱,不过我不在乎钱,今天就想要你手指头。” 关大帅一摆手,几个打手把春三摁在地上,一个人拿着刀,要留下他一根手指。 此时,赌坊的门被推开,陈青走了进来,抓住那人拿刀的手。 “你谁啊?”打手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几个打手也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欠你们多少钱?” “三百块!” 陈青摸出钱包,取出三百块纸币扔在桌子上,这是伪满洲国1938年开始发行的纸币,号称和日元等值,不过后期贬值到和金圆券差不多的下扬。 “你是他什么人?” “钱都给你们了,问这么多干嘛?” “吆喝,跑这儿立棍来了,他妈的,钱不要了,揍他!” 几个打手围了上来,陈青手已经摸到了怀里的枪,他不介意给这些不长眼的狗腿子一点教训。 关大帅神色一凛,赶忙喝止手下:“老七,让人家走!” 陈青看了一眼关大帅,拉起春三,离开了大兴赌坊。 关大帅是个谨慎的人,他摸不清陈青的底细,但是这人身上的杀气让他不寒而栗。 在胡子三江好身上他见到过这种杀气,不过三江好跟眼前这人比就如狗和狼的区别。 这个人手上一定有很多人命! 陈青已经开车带着春三离开。 春三嘴里骂骂咧咧:“姓关的,早晚有一天老子要干你。” 陈青递过手绢让他擦擦脸上的血:“这两年靠什么活着?” “瞎混呗,去年举报了一个红党,报告了宪兵队,给了我一笔钱,后来又举报几个,全踏马整错了。” “举报的什么红党?” “码头上一个人,整天说红党怎么怎么好,日本人怎么怎么坏!” “为何不报警察署?” “警察署事贼多,钱还少,不像日本人给钱痛快!” “以后这种事就报告我,我给钱不比他们少!” “码头上你这种人多吗?” “有几个,装卸队徐老七,沿江旅社陈黑子,黑天鹅那个窑姐小白鞋,都是日本人的密探。” 陈青吩咐道:“你帮我暗中查一个人,开茶馆的女人,叫刘瑛,四十多岁,查到了不要告诉任何人,直接告诉我,重重有赏。” “哥您就放心吧,您的事就是我的事!” “还有一件事,明天十点,你找个旅社,如果旅社里面住着三十多岁的女人,马上打电话给警察局,就说在发现了目标人物。” 陈青把他送回家,又给了他一笔钱,然后回家了。 刘妈早就做好了饭菜,端了上来。 陈青和顾秋妍吃着饭,陈青道:“这两天外面真冷,站几分钟就冻透了。” 他一个南方人,真的适应不了哈尔滨的冬天。 吃完饭,两人回到卧室,陈青道:“明天早上你先把刘妈支出去,测试一下电台,二号联络站在东北方向小兴安岭密林深处,不知道能不能联络上。” “怎么这么急?那个二号站我联络过,接受很差,信号时有时无。” “明天晚上六点要发报,不能耽搁。” “电文哪?” “明天老魏带给你,他会伪装成送钢琴的人进来。” 顾秋妍抱怨道:“为什么每次都这么仓促,上次在车里编的码,又给不了几分钟。” “不要抱怨,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恶劣的情况,要记住,六点准时发报,只准发一遍,绝对不许发两遍。” “万一他们接收不到怎么办,这可关系到几百条人命。” “不关你的事,接收不到是他们的问题,你记住电报只要按时发出去就行,如果时间太长,会被警察厅电讯科锁定位置,到时候你我就没命了。” “没那么倒霉吧,再说哈尔滨这么大……” “必须严格服从命令!还有一件事,明天你要守着电话,运送药品的车已经到了哈尔滨,高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会拉网搜捕,如果情况紧急需要你帮助,我会打电话给你。”陈青有些烦躁地解开最上面那颗衬衫纽扣,拿过一张照片递给顾秋妍。 “照片上的人是我妻子,是运送药品的负责人,我给她办了新的身份证明,叫李月华,明天她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如果我打电话过来,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顾秋妍接过照片,看了一眼,道:“好的,我知道了。” “除了俄语,还会其他外语吗?”陈青问。 “还会一些英语。” “那就好,如果情况紧急,我会用英语给你打电话。” 他上大学时候学过英语,口语交流还是没问题的。 顾秋妍明显情绪有些不悦,道:“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去睡了。” “今天高彬让我填了一个家属情况调查表,按照材料上的内容填的,送到保安局了,资料你别记错了。” “我是按一个佳木斯女人的资料填的,这个女人和我长的有点像,两年前已经去世了,他们应该查不出什么。” “还是要小心,高彬这人看似无心,两年前某次酒会上都有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被他怀疑上就是在劫难逃。” “嗯,来之前安排的很周密,应该没问题。” 陈青点点头:“那就好,改天我们去补一张结婚照,任何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家里有很多不对头的地方。” “我还要在这儿呆多久?”顾秋妍眉眼里明显带着不耐烦。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要做好长期呆在这儿的准备,你先去睡吧。” 顾秋妍去睡觉了,陈青一直在等电话,一直没有等到电话打过来,只能无奈地睡了。 他躺在沙发上,复盘着明天将会发生的事。 第107章 咖啡馆的接头 由于这里离俄国近,又被沙俄统治过,哈尔滨保留着不少哥特式建筑的俄罗斯老房子。 戈雅咖啡就是安静老街中的一个普通咖啡馆,墙上挂满了老照片和精心摆放的俄罗斯雕像,让咖啡馆显得精致而有格调,一份甜点,一杯咖啡,孙悦剑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陈青推开门,对站在门口的俄罗斯侍者吩咐道:“一杯咖啡!” 然后他坐在了孙悦剑对面,这次他要扮演好一个无奈的丈夫。 孙悦剑眼中满是忧伤,握住他的手,思念如潮水在小小的咖啡馆蔓延开来。 “你有白头发了。” “老了!” “真快,一晃几年都过去了!” “孩子还好吗?” “挺好的,都会写字了。” “他肯定不认识我。” “嗯,你走的时候,他还不记事呢!” 侍者端来了咖啡,两人停止了交谈。 等侍者走远,陈青问:“怎么突然就来了?” “上头突然有变动,让我负责奉天,新京和哈尔滨的组织联系,以后我可能要常来哈尔滨了。” “好,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了。” 孙悦剑压低声音道:“马上有一批药品和电台运到山里去,山里情况很不好,缺医少药,许多战士都因为感染牺牲了。” 陈青皱了皱眉,他是不想这时候行动的,一是自己刚到哈尔滨,很多情况还没摸清楚,第二是按照剧情这次行动一定会出事,货也会被土匪劫走。 “年前年后很危险,哈尔滨周围各个路口都在设卡,盘查的很严。能不能推迟一下,等过了年,盘查放松了再送。”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具体负责的是满洲省委的同志,我也要到明天早上才能知道具体的时间和路线。” “你回去马上联系满洲省委,把具体的路线和行动方案告诉我,我可以安排相对安全的行动路线。” “我也是这么说的,上面觉得没有必要,只要货出了哈尔滨,山里的同志一接,就算完成任务了。” 陈青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山上老邱是叛徒的事说出来,这个老邱是抗联的中层干部,他的老婆刘瑛是联络人,开着一个茶馆,也是高彬的内线。 必须除掉这两人,不然不管安排什么路线都会被老邱卖给高彬。 不过现在大雪封山,消息传递不上去,就算告诉孙悦剑也没有用,只能见到老魏告诉老魏老邱和他老婆刘瑛是内鬼。 至于刘瑛,陈青决定找机会亲自除掉她,不过这件事一定要计划周密,不然高彬一定会追查到底,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自己都很危险。 “你仔细听我说,高彬在抗联内部安插的有人,具体是谁我还在查,是中高层,高彬已经知道了运送药品的事情,这个情况必须引起重视。" 孙悦剑一惊,赶忙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不是废话吗,我看过剧情啊,不过这事没法解释,陈青只好说了个谎,希望能够引起上面的重视。 陈青说出了让孙悦剑心惊肉跳的话:“周末的时候我在高彬办公室的电话里安了窃听器。” 现在还不是说出老邱是卧底的时候,这样会打草惊蛇,第二是高彬绝对不会在电话里向任何人透露这个高级卧底的真实身份,说了反而会让组织怀疑自己。 “这样太冒险了,如果被发现怎么办?”孙悦剑脸色变的煞白,看来她是真的很担心自己。 陈青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放心吧,不会出问题的。” 孙悦剑忽然道:“顾秋妍怀孕了。” 陈青只好装出恼怒的表情:“老板这是想干什么,我刚回来她就怀孕了,她这是给我戴绿帽子,老板这是干什么,想要害死我啊。” 陈青是真的很恼火,组织这样安排,真的不考虑自己的死活吗? “明天会有人把你订的钢琴和箱子送过去,里面有情报,后天之前,情报要发出去。” 陈青恼怒地道:“上面总是操之过急,安排漏洞百出,这样会出事的。” 孙悦剑无奈地道:“可能是这个情报太过重要,日本人正在调动部队,打算在依兰伏击我们抗联第八军,另外汤原地区的地下组织被监控了,他们还不知道,必须赶快通知他们,不然可能会有几百位同志有生命危险。” 这时候一群老毛子走进了咖啡馆,两人只好停止了谈话,结账走了出去。 外面的寒气扑面而来,雪花飞舞,远处索菲亚教堂塔顶的钟声响起,两人依依惜别。 “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陈青问。 “等通知吧,我也不知道。” “对了,马迭尔旅馆不要再住了,那里被警察厅和特高课盯上了,马上搬走。”陈青叮嘱道。 “好,我回去就退房换个地方。” “换了地方马上通知我,如果送药品的情报泄露,明天哈尔滨可能会拉网搜索,到时候想出城可就难了。” 陈青摸出一本良民证递给她:“这是我新给你办的证件,以备不时之需,从马迭尔旅馆退房以后,旧的证件就不要再用了。” “嗯,我知道了。”孙悦剑接过证件,转身离开。 陈青只能尽最大努力避免明天的灾难,五星级难度的悬崖,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两人一人向左,一人向右,低着头离开,陈青想要找到刘瑛的茶馆,看能不能找机会干掉她。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电视剧里面并没有提及刘瑛茶馆的名称和地址,在这么大的哈尔滨找一个小茶馆,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这时候应该去赌扬,周乙的那个线人春三,该遇到麻烦了,自己得去关大帅的赌扬把他捞出来。 春三是常年在码头厮混的一个泼皮无赖,人品不咋地,不过他对自己帮助很大。 他是警察厅的官员,需要一个在社会上吃得开,能够给他提供一些自己打探不到的信息,在一些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上,也需要一个人出面解决,就像香港电影里面,警察都需要一个线人来掌控黑涩会的情况。 …………… 与此同时,索菲亚大教堂门口的广扬,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内高彬正在和一个女人接头。 女人蒙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高彬都不知道她的模样。 “他们要把一批药物和电台送上山,快的话应该到了哈尔滨了,负责人是个女的,三十多岁左右,带着两个男的。” “体貌特征?” “我没和她见过面,就这些。” 高彬递过一个装钱的袋子,女人接过钱,装进包里,打开车门离开。 ………… 第106章 步步惊心 家里的仆人刘妈帮忙来拎行李,陈青看了她一眼,拎着直接和顾秋妍上楼了,行李里面可是有发报机的,不能让刘妈发现了。 这个刘妈身份太神秘,他看了三遍电视剧都没搞清刘妈是不是间谍,不过她在周乙家当了六年保姆,不越界,把家里收拾的妥妥贴贴,让周乙和顾秋妍没了后顾之忧。 按说应该放心,不过陈青对她始终有戒心,她会不会是老魏派来监视自己的,如果自己对组织忠诚,她就默默做好后勤,如果发现自己背叛了组织,她随时会跳狼人刀了自己。 陈青正忙着冲洗胶卷,顾秋妍穿着睡衣走了进来。 “今天去接你,怎么那个鲁明也带着墨镜,差一点认错了,而且那句暗语在我们确认了身份之后才讲的,对于识别身份没有任何意义。” 陈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你放心,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其实应该在家里摆一张我的照片,老魏实在太不专业了。” 顾秋妍有些心不在焉道:“我要在这里呆多久?” 陈青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清楚,可能是一年,可能是三五年,也可能是一辈子。” “天呐,那也太可怕了吧!” “慢慢来吧,今天在酒会上,不要再耍这种换酒杯的小把戏,他们比你想象的要难对付的多,在他们面前最好不要耍小聪明。” “我是怕你喝多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就算是发现了也没什么!” “还是要小心,以后这种事,我们事先要推敲细节。”陈青洗着照片,忽然话题一转问,“刘妈谁找的?” “老魏,但她不是我们的人,不过看起来不像是多事的人。” 陈青漫不经心道:“改天换掉她,我自己去找一个。” 顾秋妍没有说什么,看来她是个真不知道刘妈的真实身份。 花了半个小时把照片洗出来,果然是密码本。 胶卷洗了就不能复原了,陈青拿了两盒新的胶卷,把密码本又拍了一遍,塞进原来的胶卷盒子,放回楼下车后备箱里。 陈青把照片交给顾秋妍想让她明天整理个密码本出来,然后把照片烧掉,这样自己就可以知道军统窃取的情报。 顾秋妍拿着照片,好奇地问:“这个金教授是哪方面的人?” “可能是苏联的人,也可能是重庆方面的人,反正都是抗日的。” “会不会是高彬的圈套?” “有这种可能,不过可能性不大,这个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天也不早了,回去睡吧。” 随后关灯睡觉,过了没多久,听到有人跳进了院子里。 刘妈最先反应过来,赶忙跑到二楼卧室门口,喊道:“先生,院子里好像有动静。” 陈青冲刘妈喊道:“没事的,你回屋睡吧,不用管他。” 刘妈只好回屋睡了,陈青让顾秋妍上床睡觉,自己在沙发上躺一晚吧。 东北的冬季漫长而寒冷,不过家里烧着壁炉,还算温暖,陈青也不觉得冷。 陈青对于组织上这样安排暗自腹诽,只能看不能用,主线任务还要求自己保护她活到日本投降,这待遇比余则成差远了。 刘妈回屋睡觉了,陈青想要试探顾秋妍是不是玩家,想想还是算了,不过就算是,也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不然主线任务不会让自己保护她。 院子里的动静持续了一会儿,然后就消失了,想来他们已经撬开后备箱拿走了胶卷。 此时的高彬家里,高太太给高斌泡了杯茶,问:“那个周太太挺漂亮,以前你见过吗?” “没有!” “听说她是个弹钢琴的!” “嗯,搞艺术的!”高彬放下报纸,似乎想到了什么,拿起电话拨给了鲁明。 “科长,什么事?” “你把明天送到宪兵队的卷宗重新装订一下,明天到档案室把所有人家属档案送到保安局五科,要逐一核查。” “这大礼拜天的,保安局有人吗?周队长家属档案好像没有。” “你明天让他填一份,一块送去。” “明白!” 高彬挂了电话,旁边的高太太问:“你觉得那个周太太有问题?” “不是,不光是她,连你也得查,新京方面出过问题,特高课课长家属就是国民党安插进来的特务。” 高太太道:“我觉得那个高太太挺虚,她跟我说周乙老念叨你,你和周乙也没在一起共过事啊。” “说明人家会来事呗!” “那也太会来事了吧!” 高彬一边安抚妻子,一边想着这个周太太,总给他一种飘忽的感觉,怀疑的种子,就此埋下。 第二天一早,陈青起床去院子里看了,果然车后备箱里的胶卷已经被拿走了,他又拿了两盒空白胶卷放了进去。 回屋发现顾秋妍正在吃饭,二楼桌子上铺着那些照片。 陈青赶忙把照片收起来,这个顾秋妍也太不小心了,万一被刘妈看到,而这个刘妈又是间谍,会很麻烦。 陈青批评道:“谨慎是一种习惯,要慢慢养成,现在这种形势下没有地方是安全的,难为你了,不知道这扬戏要演到什么时候,第一天就出了这么多状况,我们要尽快磨合,不然早晚会被人发现破绽。” 顾秋妍没有说话,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 陈青知道这个女人的固执和自以为是不是自己能改变的,在将来会无数次把自己和身边的人置于危险境地,会害死很多人。 要不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他第一个会制造一扬意外弄死她。 陈青无奈地转移话题,叮嘱她:“今天会有人送一把躺椅过来。” “嗯,我知道了,这样晚上能睡舒服点。” “躺椅里面有情报,你找一下看完之后给我打个电话,要用暗语。” 陈青吃完饭去上班,他拎着金教授行李箱到了办公室,鲁明拿着资料给他,让他填写家属情况。 陈青知道这是高彬要调查自己,填好资料,交给鲁明。 然后把行李箱交给刘魁,让他搜一下行李箱,查查那个金教授,要是查不出什么事把人放了。 刘魁一拍脑袋:“你不说,我都把这个人忘了。” 刘魁去检查了行李,他这人比较粗心,所以陈青才让他去检查,如果让鲁明去检查,说不定就发现破绽了。 快中午的时候,顾秋妍打电话来了:“你妹妹从奉天来了,给你捎了东西,抽空你去取一下。” 这个所谓的妹妹,是周乙的妻子孙悦剑,时间地点也是约好的,中央大街旁边的小巷子里,一家俄国咖啡馆,名叫戈雅咖啡。 陈青心中五味杂陈,咒骂了该死的老魏数遍,要是能把孙悦剑派到自己身边潜伏该多好,自己可是潜伏里面电讯处处长,根本用不到顾秋妍发报。 他从窗户口看到高彬坐着车出去了,起身出了警察厅,借口出外勤,然后去了戈雅咖啡馆。 这次见面非常重要,因为孙悦剑执行的任务是把一批药品送到山上给抗联,如果不出意外,这次任务就要出意外了。 第105章 他骂周乙是狗特务 陈青看到这个阴险多疑,手段狠辣的高彬就头疼,在所有的大boss里面,他大概是最难对付的了。 这人应该不是玩家,不然今天高彬应该会直接带人抓自己。 可惜自己的金手指也没了,无法确认这个副本里面人员的身份。 高彬看见刘奎押着一个人,就问:“这人怎么回事?” 刘奎道:“思想犯,在火车上发表反满抗日言论,我就把他抓起来了。” 高彬不在意地让刘奎把人押走,他和他太太带着陈青和顾秋妍出了车站,上了轿车。 坐在后座的高太太对高彬道:“老高,你怎么不多派辆车,人家小两口刚回来,我就这么跟人家挤着,这不是活蜡烛吗?” 陈青赶忙道:“看你说的嫂子,没那么多讲究。” 高彬道:“谁知道刘奎带回来一个犯人。” 高太太问:“那个人怎么了,他是哪儿的?” 陈青答道:“是个香港人在火车上发表了反满抗日的言论,刘魁听了不耐烦,就把她抓了。” “哎呦,我看呐,你们是多余。” “是有点多余,回去查清身份,放了就是了,不过这种人也算危险分子,给点教训是应该的。” 陈青一边按照剧情回答着高太太的话,一边想着这个金教授箱子里拍摄的密码本的胶卷自己要不要替换掉,这样就可以掌握军统的密码本,知道他们传递的情报。 那个箱子现在就在后备箱,高彬应该会让自己带回家。 高彬哼了一声:“我觉得,像他这种人并不危险,最危险的,恐怕你还觉得他很亲切呢!” 顾秋妍一直没说话,很明显,她还没适应这种环境。 高彬突然问:“周太太,你们两个有多久没见了?” “大概有两年了吧!” “快两年了,你们两个怎么没话啊。” “没什么可说的!” 高太太嗔怪道:“你瞧你,人家两口子有话,还能当着咱们面说,真是的?” 高彬道:“我们直接去宴宾楼,我包了那里的二楼给你接风,京鲁菜,师傅以前是御膳房的大厨。” 陈青暗自叹了口气,每次游戏副本都是以接风宴开始,饭桌上才是真正的刀光剑影,不过这次自己宴会是主角。 不过还是客套了一下:“高科长太破费了!” “这有什么,你是功臣嘛,应该的,到时候刘厅长也会到场。” 陈青只好闭嘴,自己按剧本走就行了,自己好歹是从《潜伏》里面死里逃生的,应该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宴宾楼到了,高彬带着特务科的人坐在二楼豪华的包间谈笑风生,刘厅长终于到了。” 众人赶忙迎接,刘厅长道:“大家不要这么严肃,我是以私人的身份来参加高科长的酒会,大家不要这么严肃。” 众人入座,高彬陪着刘厅长坐在首座,服务员倒上酒,刘厅长举起酒杯讲话。 “首先,我对凯旋归来的周警官表达内心的敬意,嘉奖和庆功会过几天会由白铭镇厅长亲自主持,我在这里透露一个好消息,警察厅决定提拔周乙为特务科特别行动队队长。” 众人纷纷鼓掌,陈青赶忙站起身表示感谢:“承蒙厅长关照,各位同仁抬举,感谢各位赏光,我干一杯。” 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高彬也举起酒杯:“其实今天最应该感谢的是周太太,周乙不在的两年时间,一个人顶着一个家不容易啊!”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顾秋妍却为难起来。 熟知剧情的他知道,顾秋妍怀孕了,不能喝酒。 陈青有些恼火,组织上这事做的太不专业,让一个孕妇来自己身边卧底,万一出了意外那可是一尸两命。 陈青赶忙站起身道:“说实话,我确实应该感谢我太太,太太这杯酒,我代了。” 鲁明道:“这不行兴代的啊,两年没见了,周太太这杯酒你可躲不过去。” 顾秋妍只好举起酒杯,在众人注视下喝了一口。 气氛顿时活跃起来,酒宴进行一半,刘副厅长有事起身告辞,刘奎终于翩翩来迟。 高彬跟他讲了周乙提升的事:“周乙以后就是你的顶头上司了,还不赶紧敬一杯。” 刘奎赶忙倒了一杯酒:“周队长,以后多关照。” 众人也都起身围着陈青敬酒,陈青赶忙道:“能不能别这样,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周乙离开家这两年无时无刻不想念大家,走了一大圈,还是觉得咱们哈尔滨好!” 高彬也喝的有些醉醺醺,举起酒杯道:“这话说得对,满洲国成立后,我看再过二十年咱们这儿全世界最富,我陪一杯。” 陈青心里恨的牙痒痒,东北矿产丰富,东北却被日本人占领,自己同胞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个高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狗汉奸,早晚弄死你! 表面上还是笑嘻嘻和高彬碰了一杯。 此时饭店外驶来一辆车,停在饭店不远处。 军统已经知道了金教授被捕,装密码本的箱子此时就在车后备箱里。 车停在饭店门口,由门童看着,两人并没有下手的机会,只能继续等机会。 此时包间里,陈青小心地观察着每个人,然后对照剧情猜测谁是玩家,这时刘魁问:“高科长,那个香港人怎么处理?” 鲁明醉醺醺道:“抓他主要是他骂周乙是狗特务!” 陈青心中冷笑,别人骂你是狗你就抓人,说明你心里明白自己是什么货色,干的勾当人人唾弃,所以才害怕人家骂你是狗,这才是真正的做贼心虚。 高彬道:“这话说的并没有错,狗,忠诚,忠诚的完成特殊的工作,有错吗,说法没错,但是态度不好,为狗特务咱们干一杯!” 麻痹的,给日本人当狗还当出优越感了,这个高彬真是没有一点点廉耻和底线。 不过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没有底线,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此时顾秋妍却耍小聪明,给自己和周乙倒了两杯水,却被高太太看的一清二楚。 高太太对顾秋妍道:“不管这杯子里是水还是酒,咱们都干了。” 陈青一饮而尽,发现是水,赶忙道:“酒怎么不对,你给我换成水了,我认罚。” 说完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这也是剧情的一部分,不这样做就露馅了。 终于宴会结束,众人尽兴而归,居然没有一个人露出破绽。 难道这一局只有自己一个玩家,还是大家演技都已经炉火纯青? 要是后者,那太可怕了! 两人坐着来时候的那辆车回去,陈青知道金教授的箱子就在后备箱,终于决定拿走胶卷。 司机把二人送回家,周乙家是独栋俄式小别墅,有个老妈子,比余则成家条件好多了。 陈青直接让司机把车留下,说明天自己要去傅家镇。 等司机离开,他把车开回家,直接打开后备箱,取走了里面的胶卷。 今晚就把胶卷冲洗出来,然后再把胶卷放回去,晚上军统的人会来偷箱子,都是抗日的,陈青也不希望对方陷入麻烦之中。 第104章 哈尔滨1938 穿过省界长长的隧道,便是哈尔滨。天空下一片白茫茫。火车在信号所前停了下来。 陈青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列火车上,低头看到左手无名指,储物戒指已经被系统收走了。 经典的悬崖开头,1938年11月26日,执行两年任务的周乙坐火车回哈尔滨。 窗外白茫茫一片,呼啸凛冽的寒风带着一丝悲怆,让陈青的心情糟糕透顶。 马上到了哈尔滨,他就会面临第一个生死考验,组织安排的假老婆顾秋妍要和特务科的同事来接他。 顾秋妍和他并不认识,又没看过照片,只是约定了下火车的时候他带一副方形墨镜,接头暗号是周乙说:你变样了!” 顾秋妍回答:“你也变了。” 周乙有自己的妻子孙悦剑和自己的孩子,组织并没有安排孙悦剑来自己身边生活,而是安排一个假太太顾秋妍,联络人老魏说孙悦剑在执行别的任务,不适合来他身边潜伏,而特务课的人都知道他有妻子,只能给他安排一个假太太。 在伪满洲国警察厅有个潜规则,对于那些未结过婚的人,即使职位升到一定高度,也不会被考虑,永远进不了高层。 原因在于,高官们认为没有结过婚的人并不可靠,家人才是拿捏的手段,自古如此。 此时周乙的原配妻子孙悦剑正坐在他斜对面的座位上,通过眼神倾诉思念之情。 她这次前往哈尔滨护送一批药品给山上的抗联,陈青知道,这个任务九死一生。 陈青并不能和她打招呼,来奉天接自己的同事鲁明和刘魁还坐在他身边,稍有异动就可能暴露身份。 他在回忆着剧情,思考如何和顾秋妍接头不出纰漏,这次接他的人还有哈尔滨警察厅特务科科长高彬和太太团们。 这个人太过可怕,又是铁杆汉奸,如果《潜伏》中的余则成在他手下,绝对活不过三集。 虽然周乙在资料上写着已婚,但警察局里没有人见过他的妻子。 而且在此之前,周乙好像也不常谈及他那位远在奉天的妻子。 周乙这次立功回到哈尔滨,他那位从未露面的妻子马上从奉天赶回哈尔滨,似乎是刻意安排一样。 在高彬看来,这应该是周乙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立功受奖,特意让自己的妻子回来让高彬安心。 毕竟,日本人和哈尔滨警察厅都不可能重用一个没有家庭观念的人,这是潜规则。 况且在关外过了两年苦日子,让自己妻子回来解决生理问题也是正常,可高彬并不知道周乙这位妻子是只能看不能碰的假货。 他一定会试探自己,陈青攥紧了手中的墨镜,鲁明还带着一副墨镜,万一顾秋妍认错了人,两人开局就要game over了。 这也是组织的不专业造成的,东北沦陷以后,专业人士都被敌人杀害了,剩下的同志们只能摸石头过河。 这个顾秋妍是苏联回来的高材生,精通俄语和密码,发报,却是最不专业的潜伏者,一次次把周乙逼到绝境。 五星难度的《悬崖》,果然每一步都走在悬崖边缘,他决定一切都按剧情走,苟到结束,任何背离主线的危险举动,都会导致万劫不复的下场。 看过三遍《悬崖》的陈青似乎明悟到,这些看似不合常理的安排,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上级组织对周乙产生了怀疑或者说不信任感。 在关外执行任务的两年里,周乙在某种程度上说是脱离党组织掌控范围的;在此期间周乙为敌人做了大量工作,用伪满高层的话讲是“深入敌后,功勋卓著”。 由于不清楚周乙是否已经叛变,出于安全考虑,组织上得在周乙身边安排一个同志加以牵制,正牌太太孙悦剑显然不合适;而以家属接站为由安排顾秋妍打入周乙生活就是最好的时机。 火车上的广播里播放着时事新闻。 坐在陈青对面的一个戴眼镜的知识分子嘴里嘟囔了一句:“卖国贼!”打断了他的思考。 陈青看了他一眼,并不想搭理他,谁知道这人反倒来了劲,冲着陈青来了一句:“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吗,姓汪的和你们那个假皇帝一样都是卖国贼。” 陈青知道这个出场不多的NPC金教授,会在几年后救自己的命。 还是按剧本走吧,于是好心提醒:“你不是满洲国人吧,在这里这样说是违法的,满洲国反满抗日是重罪,包括言论。” “我是中国人,在香港生活,满洲国?真可笑!” 陈青知道他已经惹了祸了,不管自己做什么,这个人都会被刘魁抓起来,他也不想改变剧情。 火车快要到站了,孙悦剑起身去了洗手间,陈青也起身去了洗手间,这是约好的暗号,她会把一份情报放在洗手间里。 这时候一个人走进来,急着要进入厕所。 “厕所有人了。”陈青对那人道。 终于孙悦剑从厕所出来,那人急着要进去,陈青肯定不能让他进去,拦住他道:“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老子撒泡尿怎么了?”那人带着东北人特有的蛮横。 陈青被逼无奈亮出了自己腰间的枪,那人面露惊恐之色,退了两步。 那位知识分子看到这一幕,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狗特务!” 陈青进入厕所,反锁,找到孙悦剑留下的情报,写的是发报机的位置,是一个暗红色的箱子在行李架上。” 陈青点了根烟,把纸条烧掉,冲水,然后走了出来,之所以点烟,是因为烟味可以掩盖掉烧纸张的气味,悬崖里,任何一个细节注意不到都会死的很惨。 出了厕所,发现那个知识分子已经被刘魁和鲁明抓了起来,拉到火车连接处殴打。 陈青心道,这人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刘魁把这人拷在行李架上,揍的鼻青脸肿,上下搜了身,鲁明已经找到他的行李箱,打开行李箱,翻找起来。 “我知道错了,我姓金,就是个教书的,饶了我吧。” 陈青冷笑道:“你们这些教书的,假清高,难道不知道祸从口出吗,敬酒不吃吃罚酒!” 鲁明翻找着行李箱,找到一本笔记本,里面夹着几张照片,鲁明又翻出一个相机,两盒胶卷。 陈青知道这两盒交卷拍的是密码本,这个多嘴的老师是给军统潜伏在哈尔滨的人送密码本的,肩负这么重要的任务还惹是生非,太不专业了,这让陈青有些恼火。 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并不是所有的间谍都是电视剧里看着精明无比的帅哥美女,也有蠢人。 陈青不动声色把东西放回去,刘魁和过来查看情况的乘警交涉一阵,决定把这个金教授押回去再审。 一阵短暂的插曲终于过去,广播里播报哈尔滨站到了,透过车窗,陈青看到了在站台上焦急不安的顾秋妍。 高彬和太太团们站在站台上谈笑风生,陈青知道这个人特别危险。 他寻到孙悦剑留下的装发报机的箱子,戴上墨镜准备下车和顾秋妍接头,谁知道鲁明也带上墨镜抢先下了车。 顾秋妍并不认识周乙,万一把鲁明当成周乙,心细如发的高彬马上就会发现破绽。 陈青快走了几步,跟着鲁明下了车,火车外冷冽的冷空气冻的陈青一个哆嗦。 此时顾秋妍已经朝鲁明走了过去。 刘魁押着金教授下了车,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陈青赶忙喊了句:“秋妍!” 走过去抱住她,道:“你变样了!” “你也变了。” 对上了接头暗号,顾秋妍松了一口气,陈青的余光瞥见周乙的妻子孙悦剑眼神复杂地看了两人一眼,神情落寞地低头离开。 第103章 一曲忠诚的赞歌(六) 沙神拉着陈青,居然一路来到了地zhen局。 “难道超自然shi件管理局在地zhen局里面?” “地zhen局就是超自然事件管理局,不然你以为全国要那么多地zhen局干嘛,全国一年能有几次地震,有的地方几百年都未必有一次,全国每个县都有地zhen局,国家每年几百亿养那么多人吃干饭吗,自然是为了处理超自然事件。” 陈青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他们了!” 两人进了地zhen局,地zhen局局长房震亲自接待二人,看来沙神已经对他说明了情况。 房震把二人请到办公室,问陈青:“你能和我们讲讲你所在的世界的情况吗?还有来之前你看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这对我们的研究很有帮助?” “好吧,我就把另外一个世界的情况跟你们讲一遍吧。” 房震打开了摄像机,陈青把另外一个世界的情况讲了一遍。 “…………我父亲在工地打工,半年没拿到一分钱工资,被他老板让人打了一顿,我死之前还躺在床上不能动,他老板还说要让我父亲坐牢。” 陈青终于把情况讲完,办公室一片沉默。 “另外一个世界真是太可怕了!”房震站起身,关掉摄像机,对沙神道:“我们到地下实验室去吧。” 房震带着二人坐上电梯,电梯一直往下,大概行进了半个小时停下来了。 这里也不知道是地下多少米,穿过三重防爆门,寒气裹挟着冷却液特有的金属腥气扑面而来。 环形隧道的穹顶垂下数百盏蓝光LED,将直径两公里的巨型环状装置切割成冷冽的几何切面。 超导磁体阵列如同沉睡的机械巨蟒,银色外壳上凝结的霜花随着低温泵的嗡鸣簌簌坠落。 中央观测舱悬浮在离地十米的磁浮平台上,透过强化玻璃可以看见直径三米的对撞核心舱——那里正闪烁着诡异的幽紫色辉光,中微子束流在环形真空管道中以接近光速相撞,产生的能量涟漪让舱壁上的辐射警示灯规律明灭。 全息投影在地面投射出实时数据矩阵,粒子轨迹如同银色蛛丝在虚拟坐标系中交织崩解。 实验室深处传来液态氦循环系统的轰鸣声,混着通风管道里持续不断的低鸣,在空旷的空间里形成令人心悸的共鸣。 墙面密布的应急喷淋装置与防辐射铅板层层叠叠,每隔十米就嵌着紧急撤离指示灯,猩红色的光芒在冷蓝光中显得格外刺目。 几百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在不停的忙碌着,某个控制台突然发出尖锐警报,监测屏幕上的波形骤然扭曲,仿佛撕开了现实世界的一角。 房震对陈青介绍道:“这就是全世界最大的中微子对撞机了,可以将你的灵魂粒子抽离出来,然后我们再追踪灵魂粒子的活动轨迹和去向,或许可以解开人类通往多维空间的秘密。” 陈青感叹道:“还真是时代的宏大叙事,我们开始吧!” 几个工作人员给陈青穿上特制的衣服,陈青和沙神,房震握手告别。 “再见,要不是我爹还躺在床上,我还真希望留在这个位面。” “再见,祝你一路顺风,说不定在另外一个位面,你还可以遇到卖沙县小吃的我。” “一曲忠诚的赞歌!”陈青低声道。 沙神油腻的脸上,露出赞许的微笑:“甘洒热血谱春秋,给你打八折!” 陈青躺在了类似手术台的仪器里,工作人员忙碌的调试着机器。 “实验开始,3,2,1,启动。” 随着一个红色按钮按下,环形隧道的磁体阵列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陈青感觉特制防护服的束缚带骤然收紧,仪器表面的量子显示屏疯狂跳动,无数金色数据流如同活物般缠绕在他周身。 “能量过载!启动紧急制动!”房震的嘶吼混着刺耳的蜂鸣声传来。 但陈青已经听不清后续指令——他的视野突然扭曲成万花筒般的碎片,现实世界的轮廓在蓝紫色光晕中溶解。 某种超越物理法则的力量正从脊椎窜入大脑,意识像被投入离心机般疯狂旋转,记忆碎片如流星划过黑暗。 悬浮的立方体突然迸发出刺目光芒,无数信息洪流涌入陈青的脑海。 他本能地闭眼抵抗,却在意识深处看到了奇异画面:中微子对撞机的核心舱正迸发成绚丽的粒子云,而房震和沙神的身影在能量风暴中逐渐透明,他似乎来到了银河系的中心,无数的星云在围绕他旋转...... 当世界重新拼凑成型时,潮湿的霉味先于视觉涌入感官。 陈青踉跄着扶住布满锈迹的墙壁,发现自己正置身于熟悉的宾馆房间。 破旧的宾馆房间,屋顶的白炽灯散发着昏暗惨白的光,房间没有窗户,也没有门,只有一张床,一台老式电脑。 电脑屏幕上闪烁着一行字:欢迎回来,玩家编号288。 陈青抬手看到左手无名指上的储物戒指,躺在床上哈哈大笑起来。 “我回来了,主神空间,能不能换一个高级点的造型。” “可以………”电脑屏幕出现一行字。 随后破旧的宾馆变成了科技感十足的星际飞船太空舱。 金属地板泛起幽蓝的全息投影,环绕舱体的环形屏幕瞬间亮起,密密麻麻的数据瀑布从穹顶倾泻而下。 陈青抚摸着泛着冷光的舱壁,指尖传来的触感细腻如液态玻璃,却又坚硬得如同中子星物质。 “这个造型你满意吗?”电子合成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同时弹出的半透明面板上。 陈青还未回答,飞船突然剧烈震颤,警报红光开始疯狂闪烁。 舷窗外,一颗燃烧着的陨石正拖着长长的尾焰逼近,表面密布着诡异的符文。“警告!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疑似外星入侵者。” 舱壁突然裂开,露出一排泛着寒光的武器架。 “酷毙了!”陈青胡乱按着武器按钮,一束能量光把陨石激的粉碎。 “行了,开始干正事吧,是不是还要我完成一个任务副本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机械音响起:“老规矩,通关一个谍战游戏副本,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还可以把金手指带回现实世界。” 陈青问:“我上一次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准确地说,是失败了!” “是不是我的金手指都被人抢走了?” “是的。” “那个让张伟大小便失禁的金手指怎么回事……” “玩家编号277不屑于要,又退回来了。” 陈青苦笑:“好吧,我要求先观看谍战剧。” 随后主神空间变成了8D立体声私人影院,陈青躺在沙发上开始一部部看谍战剧。 必须每一部谍战剧都要刷一遍,至少知道大致剧情,不然出现封于修那种不知道剧情的情况就尴尬了。 灵魂是不知道疲惫的,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好像每一部谍战剧都看了至少三遍,自己也确实腻了,终于决定开始游戏。 电影屏幕上开始闪过无谍战剧画面,陈青喊了一声停。 电脑上出现张嘉译和小宋佳那张脸,大大的《悬崖》两个字出现在屏幕上。 机械女声响起:编号288,您将进入电视剧《悬崖》,成为角色周乙,通关任务:帮助顾秋妍活到1945年8月15日之后。 任务难度:五颗星。 陈青再次苦笑,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部悬崖了,主角太憋屈了,大概是所有谍战剧里最悲催的男主了吧,如果是自己活到日本投降,他还有信心,让顾秋妍这个拖油瓶活到那时候,凭什么? 太难了,不愧是任务难度五颗星。 “让我选金手指吧。”陈青无奈道。 电脑界面出现三个选项:1、英语精通,2、俄语精通,3、日语精通。 陈青在1938年的哈尔滨,很明显3是最有用的。 他毫不犹豫选择了3日语精通。 机械声音再次响起:“由于任务难度是五颗星,本次副本禁止玩家使用任何游戏道具,除日语精通外的金手指,包括储物戒指,副本中获得的道具也在游戏结束后才能使用,祝您游戏愉快!” “握草泥马!”陈青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被吸入了电影屏幕之中。 第102章 一曲忠诚的赞歌(五) 一辆byd秦停在了门口,店老板示意他上车。 陈青上了车,司机甚至都没和他说一句话,直接一路往机场开。 到了京城机场,这里已经停着一架专机,是送他去蓉城的。 三个小时后,飞机在蓉城机场降落,另外一辆byd汉拉着他去了市中心的菊花手机专卖店。 陈青终于见到了当年的沙县小吃老板,他领着陈青往二楼走,边自我介绍:“陈青同志你好,我叫沙神,沙县小吃的沙,神仙的神,现在是安全部高级主管!” “沙神同志好,其实我是想找当年的里八神,问他一些问题。” 沙神领他到二楼一个房间,里面坐着一个道士,正在拿着一根香蕉不断的比划。 “这位是龙虎山的张天师。” 沙神介绍后,张天师并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仍然死死盯着香蕉。 沙神请他在沙发上坐下,道:“里八神已经不在了,他去了另外一个时空。” “啊,看来你什么都知道。” 沙神点点头:“你来之前我们就接到了电话,你们村的胡中医,他跟我们的人讲了你的情况,你身体里有两个灵魂,而你是从另外一个位面来的。” “嗯,安全部果然神通广大,我去京城培训是不是也是你们安排的?” “没错,不过培训是顺势而为,本来你就是见义勇为标兵嘛!” 陈青迟疑了一下,问:“能和我讲讲里八神的事吗,我想要回到原来的界面,毕竟这副身体不是我的,我这是鸠占鹊巢了。” 沙神道:“现在没有时间,等我们解决了川省的危机吧,你这个事情很麻烦,属于最高机密,我们正在和超自然事件管理局协调,他们很快会派人过来。” “那好吧!”陈青也有些无奈,其实是一样的,自己这事属于超自然事件了,穿越时空这么大的事,肯定是最高机密。 这时候沙发上的张天师忽然站起来,对沙神道:“我明白了,你看一下西川省地形图,西川盆地本来就容易聚拢阴气,现在阴阳失调,正好被南洋降头师利用,这么大手笔,肯定是中情局的杰作。” 沙神皱着眉问:“为何要用香蕉这种媒介,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张天师咧嘴一笑:“这里面的门道多了,你想一下,香蕉像什么东西,黄黄的,软软的,是不是还是弯的,用香蕉为媒介,真是个天才的想法。” 陈青似乎明白了什么,问:“可是,西川省女人吃了香蕉会怎么样,女人本来就属阴,吃了应该没影响吧。” 张天师冷哼了一声:“怎么没影响,负负得正知道吗,西川省女人吃多了这种香蕉,会阴气过重无法排出,变的脾气暴躁,内分泌失调,川渝暴龙你听过吗,就是中了这种降头。” 陈青倒吸一口凉气,貌似有几分道理。 沙神紧锁眉头,道:“中情局好恶毒的手段。” 张天师道:“香蕉只是开胃菜,还有海参,海肠都可以成为南洋降头的媒介。” 陈青好奇地问:“海参不是大补之物吗,怎么也会成为南洋降头的媒介?” 张天师道:“海参像什么,是不是也是软趴趴的,海参阴气很重,当年世界杯预选赛客场打泰国队,他们偷偷在国足的食物里面加了海参,结果国足上场全都变成了软脚虾,被打了个0:3,后来回到主场,我让国足吃鲍鱼,才破解了他们的降头术。” 陈青张大了嘴巴:“鲍鱼能破解降头,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海参和鲍鱼确实很配,这里面有什么说法?” 张天师解释道:“海参补阴适合女人吃,鲍鱼补阳适合男人吃,还有对虾,基围虾,这些都是弯的,男人都不能吃,这里面学问很深,沙神,马上下令,让川渝两地禁止食用香蕉,对虾,小龙虾,基围虾,男人多吃鲍鱼生蚝,不过这只能治标不治本,还得在川渝两地广植白杨树,驱散西川盆地的阴气。” 沙神赶忙出去打电话了,陈青不解地问:“白杨树为何能破解阴气?” “《小白杨》听过吗?” “听过,好像是一首军队的歌。” 张天师用手机放出小白杨这首歌。 手机里传来雄厚的男中音:“一棵小白杨,长在哨所旁,根儿深,干儿壮,守望着北方………小白杨,小白杨,它长我也长………!” “这首歌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陈青还是一头雾水。 张天师意味深长道:“根儿深,干儿壮,关键是白杨树是直的,宁折~不弯,懂了吗?” 陈青恍然大悟:“怪不得军营附近都要种白杨树,种白杨树就是为了宁折~不弯。” “嗯,白杨树能聚拢阳气,可以破解掉西川盆地的阴气,这才是关键。” “天师真是高人!” “不过这次他们是打错了算盘,其实南洋降头也是一种蛊术,湘西蛊师可是他们的老祖宗。” “要请湘西蛊师出手吗?” “嗯,把西川省吃过香蕉的人体内的蛊虫逼出来,他们就会变回正常人。” “别的省的人吃了香蕉会变弯吗?” “一般不会,别的地方男人阳气都很足,蛊虫进入体内遇到阳气就会死掉。” 陈青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以前看斗音上,有的人去了泰国几年就会变成娘娘腔,看来泰国那里阴气也很重。” “嗯,道理是一样的。” 看来这还真是一件麻烦事,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沙神回来了。 “跟我去超自然管理局吧,我路上和你说里八神的事。” 陈青起身和张天师告辞,跟沙神出发去超自然shi件管理局。 沙神开着车跟他讲起了当年里八神的事。 “里八神本来姓李,他当年是我的一个顾客,那次到我的店里吃饭,我也就跟他讲起了沙县小吃和兰州拉面在隐秘战线的斗争,没想到他是个网络作家,直接写出来发到网上了。” “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上面来人调查,直接把我和他都抓起来了,我也知道自己违反了纪律,等着上面处分,不过网上许多人开始为我们请愿,组织上研究后认为这是进行爱国教育的好机会,就把我放了,里八神被移交给超自然shi件管理局,因为发现他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其中一个是个从另一个位面来的。” “后来怎么样了,具是如何处理的?” “他自己承认,自己是在一个所谓的多维空间参加过一局游戏,后来游戏失败,他本来以为会死的,结果没死,反而进入了这个位面同一个人的身体。” “看来这个里八神也是玩家,不过他是怎么回去的?” “超自然shi件管理局的科学家研究后发现,灵魂是可以在多维空间的各个纬度穿梭的,至于原理,还在研究中。” “那他又怎么回去的?” “在研究所用中微子对撞机把他的灵魂撞出来,然后发现灵魂粒子被神秘力量自动吸走,应该是进入了多维空间。” “那你们拉我过去是做研究吗,用中微子对撞机把我撞出来,然后观察我是如何进入多维空间的?” 沙神沉默片刻后道:“嗯,这样你就可以回去了,我们只是跟踪你去了哪里。” 第101章 一曲忠诚的赞歌(四) 下午下了班,陈青回到宿舍换了衣服,然后去找周露露看电影。 脑子里另一个陈青不断叮嘱他:“看电影归看电影,你可不许胡来,今天已经牵了手了,要是被有心人举报,你得挨处分。” “不是,怎么牵个手还要挨处分。” “法律规定结婚前男女不能有身体接触的,必须领了结婚证才可以,不信你自己查嘛!” 陈青摸出手机一查,还真是,不由感叹这个世界真好。 两人去看电影,在路边小饭馆吃饭,周露露非要和他AA,陈青哪里肯,坚持自己付钱。 周露露有些生气:“我妈从小教育我,结婚前不能乱花男人钱的,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陈青感动的差点哭出来,两人规规矩矩看完电影,陈青在超市买了两个饭盒,送给周露露一个,这次周露露并没有拒绝。 周露露家就在工厂附近,陈青把她送回家,自己回到宿舍,心里甜滋滋的。 不过一想到自己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又怅然若失起来。 脑子里另外一个陈青不满地道:“你想啥哪,今天让你和她看电影已经便宜你了,别想入非非了好不好。” “是啊,猴子神像让我体验最美好的世界,又让我离开,这大概是最痛苦的惩罚了吧。” 第二天,陈青拿着介绍信踏上了进京的列车,到了京城找到培训处,培训处的人很热情的接待了他,给他安排了宾馆。 第二天开始培训,培训了两天,到了周末,陈青决定去探访一下这个沙县小吃288号。 陈青大早上就出发,按着地址找到地方,却发现这里早已不是沙县小吃,变成了蜜雪冰城奶茶店。 陈青有些失望,既然都上中学课本了,这个情报站肯定不会再用了。 怀着万一的希望,他还是决定去店里探访一番,蜜雪冰城还没开门,他只好在这里等着。 等到八点半,蜜雪冰城终于开门营业了。 陈青走进店里,店里是一个中年微胖的大叔。 “先生,想要喝点什么?” 大叔对于刚开门就能来顾客非常高兴,这叫开门红,预示着一天生意都会不错。 陈青看了服务台上的产品单,道:“一杯棒打鲜橙不加冰,一个新鲜冰淇淋。” 中年大叔熟练的把他要点的东西输入电脑,然后熟练的出了单子。 “一共八元,请扫码。” 陈青小声道:“一曲忠诚的赞歌!” “什么!”中年大叔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明白过来,肚子上的肥肉微微颤抖,“甘洒热血谱春秋,你也是来这里打卡的吧,那只是教科书上的课文,再说那是沙县小吃,我们是蜜雪冰城。” “这样啊!”陈青有些失望,二十多年了,原来的沙县小吃老板应该早就退休了,就算不退休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干。 看来是彻底没希望了,陈青只好在旁边桌子上坐下。 中年老板很快做好了棒打鲜橙和新鲜冰淇淋,端了过来。 早上也没什么客人,老板一屁股坐下,问:“你是外地来京城的游客吗?” “不是,我是来京城参加青年思想模范培训的,我是从江城来的。” “有点面熟!”老板看着陈青,然后摸出手机打开了企鹅网。 “你是那个跳江救人的英雄,还把十万块奖金捐给了希望工程,我看过你的新闻,快来咱们合个影,我要挂在店里。” “这个,行吧!”陈青没想到自己也成了名人。 中年大叔拿出手机拍了照片,对陈青道:“你还想喝什么,全免费,我给你做,我们店的奶茶可都是用的新鲜牛奶。” “不用了,这些就够了。” 店老板忽然小声道:“你是不是来这里找原来那个沙县小吃的老板。” “哦,嗯,你怎么知道?” “当年那个老板是我爸,我这是子承父业,安全部的探员,原来的沙县小吃全都改成蜜雪冰城了,这叫与时俱进。” “啊!”陈青张大了嘴巴,盯着店老板,微黑,沿海五官,确实带着强国论坛的伟大使命感,好刺眼。 “怪不得蜜雪冰城现在能开遍全世界,原来是安全部的。” “知道蜜雪冰城为什么这么便宜了吧,走群众路线才能发扬光大。”店老板眼神坚定,一口烟从口里爬出来:“现在的接头暗号也改了,“一颗红心似火焰,洒尽热血为人民”!到任何一家蜜雪冰城店都能打八折。” “啊!”陈青再次震惊了。 店老板指了指窗外,道:“看到隔壁的瑞幸咖啡了吗,总can二部的,都是为了盯着对面的肯德基。” 陈青扭过头,看到对面肯德基的经理正站在门口冷冷的盯着这里。 “啊!”陈青又一次被震惊了。 “战争还没结束,五年前的那次病毒战我们损失惨重,美帝亡我之心不死。”店老板目光坚定。 “哈,肯德基,麦当劳,还有水果手机店,是不是都是……?”陈青问。 店老板点点头:“嗯,水果手机店由菊花手机店盯着,我们负责麦当劳和肯德基。” “哈,你是不是还想说,根本没有贪官,那是用来迷惑敌对势力的。” “嗯,他们忍辱负重,都是为了打赢这场战争,东子在鹰酱国被仙人跳,菊花厂公主被抓,你有没有想过深层原因。” 陈青把冰淇淋最后一口蛋卷塞进嘴里,心满意足地道:“可是今天我是想要找令尊,询问一件当年的旧事。” “什么旧事?” 陈青拿出中学语文课本,翻到那一页:“我想找到当年写这篇课文的作者,里八神。” “当年的旧事,可是我父亲现在在成都,要不我让他跟你视频通话吧。” “嗯,谢谢了。” “我先给他打个电话!”店老板当着陈青的面拨通了多信的视频通话。 “什么事,我现在忙得很,蓉城出大事了。”手机里传来店老板父亲不耐烦的声音。 “蓉城出了什么事?” “不止是蓉城,整个西川都被人下了降头,通过香蕉下的降头,凡是在西川吃过香蕉的男人,很大概率会被掰弯,总之问题很严重,现在正在排查所有西川香蕉的来源。” “爸,我这里有个小哥,想要询问当年一件旧事,他想找那个里八神。” “他叫什么名字?” “陈青,就是那个跳江救人的英雄。” 店老板把摄像头对准陈青,电话里沉默很久,终于店老板的父亲开口了:“你把他送到蓉城来,可以动用专机。” “可是,我还要培训的。”陈青脑子里另外一个声音抗议起来,他也只好实话实说。 店老板走到柜台后面,按下一个按钮,道:“没关系,我们会跟学校那边打招呼,等会儿专车会来接你去机场。” “欢迎光临,请问想喝点什么?” 这时候店里进来了一对情侣,店老板又变成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第100章 一曲忠诚的赞歌(三) 陈青回到家,母亲一脸关心地拉着他问:“小青,医生怎么说?” “胡医生说我是掉到江里受到了寒气,你给我熬点姜汤祛祛寒,过两天自然就好了。” “那就好,吓死娘了,我这就给你熬姜汤去。” 很快一碗红糖姜汤熬好了,陈青喝完出了一身汗,又去洗了个澡,对母亲道:“娘,我今天就回厂里,在家里也没啥事。”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在家多待两天。”杨桂花有些依依不舍。 陈大山道:“让他早点回去吧,好好上班,多为国家做贡献。” “嗯,我下午就回去。” 到了下午,陈大山开着农用三轮把他送到镇上车站,又塞给他一千块钱。 陈青赶忙推辞:“爹,我有钱,在厂里吃住都不花钱,用不着。” 陈大山道:“唉,虽说现在男女平等,结婚都不用给彩礼,生孩子国家还给补助,不过谈对象哪能不花钱,拿着吧,改天我和你娘去一趟城里,看看你分的房子,给你添置点家具。” 陈青只好把钱收下,陈大山喜滋滋开着农用三轮回家了。 陈青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眼眶有些湿润,自己一定要回去,不知道另外一个世界的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陈青坐上回城的班车,脑子里另外一个声音响起:“你说你另外一个世界的父亲,被他老板欺负了?” 陈青苦笑:“嗯,并不是所有的世界,都是这么美好的,我在另外一个世界,只是牛马,买房子结婚给彩礼要花全家一辈子的积蓄,离婚女人还要分走一半财产。” 良久,另外一个陈青叹了口气,道:“那真是太可怕了!” 陈青回到市国营农机厂,厂里的同事见到陈青都很热情。 陈青来到自己的车间,十几个工友见到陈青都围了上来:“咱们的救人英雄回来了。” “陈青,周露露昨天还来车间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下了班赶紧去找她吧。” “陈青分了房,周露露一定爱死你了。” 陈青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别瞎说,干活吧。” 忙了一上午,中午到了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往食堂吃饭。 农机厂中午管饭,所有人也都是有说有笑。 陈青打了饭,正和工友坐在一起准备吃饭,抬眼看到周露露端着饭盒走了过来。 周露露梳着两个麻花辫子,穿着朴素,也没有化妆,却给陈青一种清新朴实的感觉。 这样的周露露,简直太好了。 “陈青,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周露露主动和他打招呼。 身旁的工友赶忙让了个座位,让两人坐在一起吃饭。 “嗯,露露,我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看到新闻我都快吓死了,昏迷了一天一夜,你真傻。”周露露说着,把饭盒里的鸡腿夹到陈青饭盒里。 “谢谢,让你担心了。”陈青看着饭盒里的鸡腿,心中五味杂陈,另外一个世界的周露露,为何会是那个样子。 “嘻嘻,你没事就好,下了班我们去看电影吧,你请我。” “嗯,不过厂子里这么忙,不用加班吗?” “加班?你觉悟真高,我们都是八小时工作制,没人加班吧。”周露露有些倾慕地看着陈青。 “那好吧,下了班我请你看电影!” 这时候不远处投来一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陈青扭头一看,是另外一个车间的工友。 脑子里另外一个陈青的声音响起:“他叫张伟,一直在追求周露露,你遇到他可不能怂啊,别给我搅黄了!” 张伟,这个名字好啊,只是自己的这个金手指不知道还在不在。 张伟看到两人聊的火热,终于坐不住了,端着饭盒走了过来。 张伟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在所有人看来,陈青还真不是他对手。 这也是张伟挑衅陈青的底气,只要能让陈青在周露露面前出丑,以后陈青绝对没脸追求周露露。 “露露,下了班我请你看电影吧!”张伟把陈青当做空气,直接对周露露道。 “抱歉,我已经和陈青约好了晚上去看电影。”周露露直接拒绝了他。 张伟的脸顿时憋的通红,目光不善地看着陈青。 陈青站起身,盯着张伟,冷冷道:“我和露露约好了,晚上去看电影。” “陈青,别觉得你分了房就可以欺骗露露,我告诉你,我爸可是农业局的干部,你只是农民的儿子,你拿什么跟我比。” 陈青这时候自然不能怂,语气不善道:“就TM你叫张伟啊,麻烦你以后离露露远一点,她不喜欢被你打扰。” “陈青,我告诉你,你才要离露露远一点,不然我要你小子好看。” “就你叫张伟是吧!” “我就叫张伟怎么了!” 陈青看向他的裤裆,心里默念自己的金手指:随时随地可以让叫张伟的人大小便失禁。 只见张伟裤裆湿了一片,他自己还没察觉。 “哎呀好臭,张伟你怂什么,你看你吓的拉裤子里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一个食堂所有人都看向张伟。 只见张伟裤子里湿黄一片,裤裆里还响起了“噗嗤噗嗤”窜稀的声音,一股恶臭在食堂弥漫开来。 陈青赶忙捂着鼻子拉着周露露跑了,实在太臭了。 食堂顿时炸了锅,呕吐声不绝于耳,众人纷纷抱头鼠窜,食堂乱成一片。 张伟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裤裆,手里的饭盒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忽然张伟惨叫一声,捂着脸跑出食堂,急慌慌奔向厕所。 陈青摇摇头,这个张伟在农机厂肯定没法再混下去了,太丢人了。 脑子里响起了另外一个陈青狂笑的声音:“牛逼,牛逼,你这是用的什么妖法,能不能教教我。” 陈青没搭理他,把自己的饭盒和周露露的饭盒扔到垃圾桶,送周露露回办公室。 “太臭了,明天我给你买新的饭盒。” 周露露红着脸嗯了一声,和陈青依依惜别。 陈青想着明天再请假吧,晚上和周露露看完电影再说。 随后杨蜜杀死了自己,应该拿走了自己所有的金手指,这个缺德技能却没拿走,是忘了吗? 下午刚开始干活,王德发亲自来车间找他。 “陈青,来我办公室,有事跟你说。” 陈青跟着王德发来到办公室,王德发拿着一份文件递给他。 “京城有个全国青年模范思想培训,市里推荐了你,培训半个月,明天就去,回来就是市里的预备干部了。” “谢谢厂长,谢谢厂长!”陈青拿着文件有些激动,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明天就可以进京了。 “唉,这是你思想觉悟达到了嘛,总不能推荐那个张伟吧。” “那也是厂里的培养,厂长的栽培,谢谢厂长了。”陈青可不傻,他可是从潜伏里训练出来的,知道领导喜欢听什么。 第99章 一曲忠诚的赞歌(二) 陈青低着头没有回答,他实在记不得这些事。 杨桂花赶忙道:“孩他爹,你问这些干嘛,现在都是婚姻自主自由恋爱,让孩子自己拿主意,我去做饭,今天高兴,晚上您们爷俩喝点。” 晚上四个菜一瓶酒,陈青陪着父亲喝了点啤酒,回屋睡觉。 他躺在床上刷了一会儿斗音短视频,迷迷糊糊睡着了。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混蛋,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一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少年站在他面前,大声质问。 “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还给你,我醒来就这样了,我有什么办法。” 另一个陈青气急了,冲过来和他撕打起来。 “你个小偷,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要拿回我的身体!”另一个陈青愤愤道。 “你不要蛮不讲理好不好,我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陈青极力辩解。 另一个陈青明显不信,认为他是在耍无赖,两个人再次扭打起来。 终于天亮了,陈青再次醒来,顿觉头疼欲裂,浑身被冷汗湿透,真想要把脑子劈开,怪不得当年曹丞相有头风病,原来和自己是一样的症状,精神分裂了。 这也不是办法,这样早晚要被折磨死。 他上网查了一下,一个身体里有两个灵魂,这叫双重人格或者精神分裂。 该死的瘟神猴子,这是故意玩我吧! 第二天,陈青去地里帮父母干了一天活,晚上睡觉,另一个陈青又出来了。 这次他似乎更加强大了,又把陈青揍了个鼻青脸肿。 “哼哼,我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你这个小偷,跟这具身体根本不兼容,早晚有一天,我会夺回我的身体。” 陈青半夜醒来,头疼欲裂,再也不敢睡了。 不行,得赶紧回去找个医生看看,这样早晚被折磨死。 陈青睁着眼不敢再睡,起床又找到那本书初中三年级的教科书翻了起来,试图找到其中隐藏的秘密。 一直到了天亮,陈青起床洗了个澡,母亲看到陈青顶着黑眼圈没精打采的样子,赶忙问:“儿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落水落下了病根,得赶紧找医生看看啊。” “娘,我……我没事,在市医院不是检查过了吗,身体没毛病!” 陈大山道:“吃了早饭去胡医生那里看看吧,他是三十年老中医了,一把脉就知道怎么回事。” 陈青知道这个胡医生,在另外一个世界也有个胡医生,邻村的,开了一家诊所,专治疑难杂症。 吃完早饭,母亲要陪他一起去看老中医,陈青非要自己去,他还真怕这个老中医瞧出了自己是精神分裂,那不得把他娘吓死。 吃了早饭,陈青骑上电动车去找胡医生了。 早上八点诊所刚开门,并没有什么人,胡医生六十多岁,一头灰蓬蓬的头发,羊角胡子,带着老花镜,看到陈青来了,赶忙起身相迎。 “这不是小青嘛,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你可是救人英雄,我看新闻了。” “胡伯伯好,我这两天睡不着,起来还头疼,不知道是不是落水留下了后遗症,我妈让我来看看。” “快坐,我给你把把脉。” 胡医生闭着眼睛给陈青把脉,面色开始变的凝重。 胡医生睁开眼睛,对陈青道:“伸出舌头,让我看看舌苔。” 陈青伸出舌头,胡医生仔细看了以后,表情更加凝重。 “舌苔黄而舌心发红,脉象紊乱,这是肝气郁结导致的精神分裂。” 陈青也紧张了起来:“胡医生,可不敢乱说,我精神可没问题。” “莫怕莫怕,又不是不能治。” 陈青松了口气,道:“能治就好,能治就好。” 胡医生捋着胡子在纸上奋笔疾书,说道:“痰迷心窍,神魂颠倒,让我先开上一斤龙骨,然后再配上大黄、桂枝、柴胡、黄芩、甘草、生姜、牡蛎、大枣、半夏、人参,回去煎汤,熬成一碗,睡前喝,保证你身体里那个小鬼不再出来。” “吓,胡医生,哪有小鬼,可不敢胡说。” 胡医生神秘兮兮道:“你是溺水后昏迷,结果被江里的小鬼趁机占了身体,压制了你本来的魂魄,龙骨最能宁神镇惊,你头疼正是心神爆扰受惊、肝火逆乱导致的。这一方子是要将分离的二魂钉回一处。再用大黄泄去多余的火气和热气;用柴胡、黄芩、桂枝等和解表里,自然能够扶正去病,诸症悉平。” 陈青顿时有些凌乱,自己才是江里的那个小鬼,如果服用了这副汤药,岂不是把自己的魂魄镇住了。 “胡医生,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胡医生似笑非笑盯着他,小声道:“别的法子……也有,请庙里的道士用符纸将小鬼的魂魄镇压,打个魂飞魄散,病自然也就好了。” 陈青脑子里响起了狂笑:“哈哈哈,自作自受,我早晚把你打个魂飞魄散。” “那你还是开药吧!”陈青付了药费,拎着几大包药,赶忙骑着电动车跑了。 胡医生目光深邃地盯着他的背影,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陈青来到河边,把药全部丢在河里,愁眉苦脸坐在河边。 “你出来,咱们两个谈谈吧!” “怕了吧,你说怎么办吧,只要你把身体还给我,什么都好说。” “我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平行世界你懂吗?” “我懂,你继续说。” “我准备把身体还给你,离开这个世界,不过你要帮我回到原来的世界,我可不想魂飞魄散。” “你有什么办法回到原来的世界吗,我挺好奇的。” “你记得初三课本上那篇课文《一曲忠诚的赞歌》吗?” “记得,不过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在我所在的位面也读到过一样的文章,但是那个位面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这意味着那个人写的,是这个位面的事。” “你的意思是,有这个世界的人,穿越到了你所在的世界?” “也可以这么说,我查过网上的资料,他是京城沙县小吃288号店的顾客,所以我想要回去,必须找到沙县小吃那个老板,他或许知道当时那位顾客的下落,了解穿越的真相。” “行吧,毕竟现在你还是这个身体的主导,我不折腾你了,你赶紧离开。” “好,我先回厂里请假,然后我们去京城,你不许再折腾了,我们以和为贵。” “这样最好,我可不想你把我的生活弄的一团糟。” 第98章 一曲忠诚的赞歌(一) 第二天,陈青终于可以下床了,许多人前来慰问,又是拍照又是电视采访。 市长亲自过来发了个见义勇为奖,还奖了十万块钱。 陈青转手把钱给捐给了希望工程。 他这一行为直接上了企鹅网的头版头条,冲上了热搜,他母亲杨桂花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儿子啊,没想到你思想觉悟这么高,娘真为你高兴。” 两天后,医院领导专门过来和他合影,在身体再一次全面检查后,陈青终于可以出院了。 当然治疗是免费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给他开了一些药。 陈青看到药单上的价格愣住了,全都是几块钱一盒的药,最贵的也没有超过十块钱的。 “娘,这里的药为何这样便宜?” “傻孩子,是国家政策好,药厂医院都是国营的,不会乱涨价,这样老百姓才能看的起病,吃得起药,现在是老百姓当家做主。” “哦,还真好!”陈青有些恍惚。 王德发亲自开车送他们回家,拿出一串钥匙和房产证递给陈青。 “小陈啊,你为我们国营农机厂挣了光,思想觉悟也是没的说,经过我们厂领导班子研究决定,给你分一套房子,咱们国营农机厂自己的宿舍楼,两室一厅,你先回家休息几天,然后再回来上班。” “好的,谢谢王厂长了。”陈青接过钥匙和房产证,发自内心感谢王德发同志。 猴子神像这次发善心了,把自己传送到了这样一个平行世界。 王德发拉着杨桂花的手道:“你培养了一个好儿子啊,我告诉你,自从陈青的事迹宣传以后,咱们厂好多未婚女同志都很倾慕他,表示愿意和他处对象,让他回到厂里,好好选一个,早点成家。” 什么,难道国家不仅给发房子,还给发对象,陈青有些眩晕,这也太幸福了,要知道原来的世界,男人为了成个家,得当牛做马一辈子。 陈青和母亲坐车回到家,村支书带着村民敲锣打鼓来迎接见义勇为英雄。 又是一阵折腾,王德发开车回去了,陈青回到了家。 家还是那个家,他却有一种陌生感,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牛马。 这个世界太美好了,让他有一种做贼的感觉,这个平行世界应该还有一个陈青,是自己窃取了他的一切。 “儿啊,你先在家歇着,我到地里给你爹帮忙去,供销社来收西瓜了,你爹一个人忙不过来。” “娘,我也去吧,我身体已经没事了!” “不用,我和你爹主要去把控品质,不好的瓜咱可不能卖给老百姓,你又不懂这个,去了也是添乱。” 他娘骑着电动车下地去了,陈青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躺在床上再睡一会儿。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一个声音:“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快离开我的身体。” “你……你是谁?” “我是陈青,我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你是哪里来的,凭什么鸠占鹊巢。” 陈青一个激灵醒了,满头大汗,这才发现是一场梦。 他看向左手,那个戒指不在了,说明这不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的金手指都不在了,杨蜜杀了自己,是不是夺走了自己的金手指? 猴子神像救了自己,又把自己传送到这个平行世界,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起身洗了把脸,已经中午了,父母还没回来,陈青打了电话,杨桂花说要晚上才能回去,让他自己弄点东西吃。 陈青在厨房找到了几包泡面,煮了包泡面卧了两个鸡蛋。 陈青无意中看到泡面袋子上配料表干净的可怕,除了面粉,油,和调料,没有任何添加剂。 陈青看到家里的油盐酱醋所有的配料表都没有添加剂,陈青有点想哭,这个世界真是太好了。 吃完饭他躺在床上无聊的刷着手机,看到书桌上的一些书,应该是他上学时候用的教材。 他好奇起来,这个世界的教材都在讲什么东西。 翻开一本初三语文课本,看到一篇文章《一曲忠诚的赞歌》。 文章通过沙县小吃老板与顾客的对话,展开了一场关于国际阴谋的讨论,通过沙县小吃和兰州拉面之间在隐秘战线的斗争。 接头暗号就是“一曲忠诚的赞歌”和“甘洒热血谱春秋”,对上接头暗号老板还会给你打八折。 陈青顿时升起一种荒谬感,在另外一个世界也有这样一篇文章,那不过是互联网洪荒时期天涯论坛的恶搞文学,在这里居然被当成了真人真事写进了教材。 大概是宣传的手段吧! 陈青好奇起来,就在网上搜了一下,令他震惊的事,这居然是在这个位面发生过的真实的事,京城的沙县小吃第288号店,和自己的编号诡异地一致。 这个世界发生的事居然堂而皇之出现在另外一个位面的互联网上,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位作者来过这个位面,他又是谁如何从这个位面回到自己原来所在的世界的? 这个结果让陈青震惊无比,那个作者如果是从这个位面去了自己原本所在的位面,这意味着,自己是可以回去原来的位面的。 陈青仔细又把这篇文章看了一遍,他有一种直觉,这个隐秘的沙县小吃288号,似乎隐藏着穿越时空的秘密。 很快一下午就过去了,父母回来了,父亲陈大山抱着一个大西瓜,看到陈青,很是高兴,不过很快他被放在堂屋的那张“见义勇为”的匾牌吸引住了。 陈大山拿起匾牌,爱不释手,对杨桂花喊道:“她娘,找钉子过来,快把牌子挂起来。” “爹,我来吧!” 陈青赶忙找到锤子和钉子,把那块见义勇为的牌子挂在了堂屋最显眼的位置。 “儿子出息了,听说厂里还给你分了房。”陈大山切开一个大西瓜,递给陈青一角。 “嗯,两室一厅,我还没去过。”陈青咬了一口西瓜,汁水四溢。 “我以为还得再过两年,不过分了房子,找对象就容易了,你们厂有中意的没。”陈大山眼中满是期盼。 “我才上班多久……还没有。”陈青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杨桂花道:“咱儿子现在是救人英雄,大学生,又是国营厂的正式工,思想觉悟又高,十里八乡哪个姑娘不想嫁给他。” 陈大山喜滋滋地把西瓜子吐在垃圾桶里,含糊不清地道:“那是,那是,不过能在厂里找最好,上次我听你说你们厂办公室的那个文员周露露对你有意思,还给你写过情书,是不是真的?” 陈青一惊,这个世界的周露露给自己写情书,这个世界真是颠倒了! 第97章 潜伏(终章) 马太太跑过来,扑在他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你怎么来了?”陈青把她搂在怀里,手里握着黄金猴子,想着如何骗她许愿。 “我被人绑架了,在警备司令部的楼顶,后来绑架我的那个燕子李三下楼了,发生了爆炸,他就没有回来,我磨开了绳子跑了出来,一个人不敢回家,只能来保密局寻你。” 马太太哭的梨花带雨,陈青通过偷听心声,发现她说的都是真话,也放松下来。 “不用怕,没事了,我们回家吧。”陈青安抚道。 “可是,这里这么多死人,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杀的,你要是逃跑,一定要带着我,我不想离开你。” “好,我发誓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也许愿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嗯!”马太太答应一声,陈青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冰凉,低头一看,一把长长的匕首已经刺进自己心窝,给自己来了个透心凉,心飞扬,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消散。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陈青几乎站立不稳,看着面前的马太太有些恍惚。 马太太一把推开他,像是要远离瘟神。 “偷听心声吗,那是我给你的技能,我想让你听到什么,你才能听到,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还想骗我对着那个瘟神猴子许愿。”马太太的声音尖锐,一脸的冷漠。 “你……你个贱人!”陈青跌倒在地上,手里仍然拿着那个猴子神像。 “你的金手指对我无效,我是玩家编号277杨蜜,感谢你替我杀了守关boss,我才是这局游戏最后的赢家。”马太太居高临下看着他,冷漠地等着他死去。 生命马上就要消散,没有时间了,他想在脑海里点击确认,却没有反应。 陈青拼劲最后的力气,对着猴子神像许下愿望:“我许愿让我马上完成主线任务,没有任何反噬和副作用,毫发无伤………回……回到现实世界。” 陈青终于说完最后一个字,猴子跌落在地上,猴子手中的鼓槌重重落下。 “咚咚咚,咚咚咚………” 陈青在猴子敲击出的越来越快的鼓声中,眼前一片模糊,终于失去了意识,头一歪,停止了呼吸。 ………… (潜伏剧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更精彩!) 陈青陷入了混沌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耳边有人在喊。 “醒了,他终于醒了!” “谢天谢地,一天一夜了,总算救回来了!” “小青,是妈妈,快醒醒!” “小陈可是我们农机厂的劳动模范,这次又救了两个落水儿童,思想觉悟没的说,回去我就给他申请住房名额。” 陈青艰难地睁开眼睛,病房的白炽灯晃的他眼睛生疼。 一群人正目光关切地盯着他,有医生,护士,还有他的母亲杨桂花,还有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带着鸭舌帽的胖胖的中年男人,这不是包养周露露的王总吗,怎么他在这里,还这副打扮。 杨桂花见到陈青醒了,激动地抹着眼泪。 “病人刚苏醒,需要进行全面身体检查,请大家都出去。”一脸傲娇小护士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开始拿着体温计给他量体温。 “护士小姐姐,我昏迷多久了?”陈青声音虚弱的问。 “大英雄,你昏迷了一天一夜,谢天谢地,终于醒了,对了,别喊我小姐姐,要喊护士同志。” “不是,护士同志,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成了英雄了。”陈青一头雾水。 “你昨天救了两个掉进长江的儿童,自己筋疲力尽,被冲走了,还好被搜救队捞了上来。” 陈青更迷惑了,自己什么时候救了两个儿童,自己不是不慎落水掉进了长江吗? “护士同志,我有点迷糊了,有些事记不清了,刚才那个穿中山装的胖子叫什么?” “他是你们农机厂的厂长王德发啊,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先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两天就想起来了。” 陈青只好闭嘴,但是对这一切更加迷惑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农机厂的员工,这个王总什么时候成了厂长。 护士给他测量了体温,检查了心跳。 “身体一切正常,就是身体有些虚我给你挂一瓶葡萄糖,过两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护士给他挂了葡萄糖,陈青抬手看了一眼左手无名指,那个戒指已经不见了,他松了一口气。 自己是真的回到现实世界了,自己最后被马太太杀死,是黄金猴子神像救了自己。 护士离开,让他好好休息,很快母亲杨桂花走了进来,握住他的手。 “儿啊,你可把娘吓死了。” “娘,我爹怎么样了?” “你爹在家种地,家里太忙了,种了十几亩西瓜,现在正是西瓜上市的季节,他哪里走的开!” “不是……他没有去工地打工吗?” 杨桂花一头雾水:“工地,打工?他一个农民打什么工,工地上可都是工人,吃公家饭的,他哪够格。” 陈青感觉不对劲,很不对劲。 “现在是哪一年?” “今天是2025年5月14号,对了,你的手机掉水里了,通信公司的人奖励了一部新的手机给你,还补办了卡,我拿给你。” 杨桂花翻找了一阵,找到一个未开封的手机盒子和一张电话卡。 陈青看到手机盒子,惊的张大了嘴巴。 菊花牌手机,陈青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他坐起来,把手机拿出来,把卡插进去,然后开机。 杨桂花喜滋滋地道:“最新款的菊花手机,大牌子,5G的。” “菊花手机,振兴华夏!”随着一阵激动人心的开机音乐,陈青打开手机,看到屏幕右上角华夏通信的标志。 陈青有些无语地看着手机上的一个个图标,原本的微信变成了红色的图标,名称也变成了多信。 抖音变成了斗音,百度成了千度,美团成了丑团,腾讯网成了企鹅网。 他打开企鹅网看了一会儿新闻,头版头条写着:《华夏男子足球队7:0大胜日本,昂首挺进世界杯四强》 《国家实行全民医疗,大病小病国家兜底!》 《我国5A级旅游景区贝加尔湖旅游人数再创新高!》 《我国第三个月球军事基地正式投入使用,DF91四十分钟可从月球到达全球任何地点》 一条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 《对于黑心资本家丑团董事长王不兴的十万人批斗大会在京举行》 报道详细列举了丑团公司董事长王不兴通过算法压榨骑手,剥削商户,食品安全不达标,不给员工交社保等十大罪状,对这样的黑心资本家要进行坚决镇压。 图片上王不兴带着高帽子,被两个丑团骑手押着游街示众,周围黑压压的人群义愤填膺。 陈青又看了几个新闻,终于明白过来了,自己被猴子神像坑了。 虽然回到了现实世界,但是这个现实世界不是自己原来所在的世界,而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华夏国。 第96章 保密局的枪声 夜色降临,保密局也到了下班的时间。 陈青立在保密局大楼前,手持双枪,黑色长风衣下摆被狂风掀起,墨镜遮不住眼底的杀意。 他慢条斯理地将两个弹夹压进枪膛,腰间手雷的引信已被解开,就等着这场杀戮开场。 推开雕花铜门的瞬间,门卫看清是他愣了愣神,赶忙去摸腰间的枪。 陈青抬手就是一枪,猩红血花在白色墙上炸开,门卫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马队长,别乱来!"走廊里传来陈北伐的喊声,陈青却反手甩出一枚手雷。 轰然巨响中,他如鬼魅般冲进硝烟,双枪喷吐火舌,子弹带着破空声精准贯穿每个人的眉心。 "给我抓住他!"二楼传来余则成的咆哮。 一群特务刚冲下楼梯,陈青手中几颗拔下保险栓的手雷扔了过去。 “轰“的一声,爆炸声接连响起,刚跑下楼梯的特务被炸的倒地一片。 陈青抬手一梭子子弹,余则成从二楼栽下来,摔在地上没了气息。 陈青踩着满地碎玻璃上楼,风衣掠过燃烧的文件柜,身后留下一串弹孔与尸体。 转角处涌出七八个特工,他不退反进,手腕翻飞间子弹如雨点倾泻,最后将第二颗手雷狠狠砸进人堆。 气浪掀翻天花板吊灯,他手中两把汤姆逊喷出火舌,又是一阵枪林弹雨。 整栋大楼警铃大作,陈青却仿佛置身无人之境。 风衣被鲜血浸透,墨镜上也溅满血点,他却愈发疯狂,见到人影就是横扫,弹匣打空随手一甩,手中多了一把喷子续射击。 楼梯间、办公室、档案室,所过之处皆是尸体,鲜血顺着台阶蜿蜒成河。 来到二楼,终于他看到了举手投降的米志国。 “我家里那具无头女尸是许宝凤吧,为什么要陷害我?” “对不起,是……是站长的安排,我不敢不这么做。” 枪口喷出一梭子子弹,米志国倒飞出去,倒在了血泊中。 陈青见人就一梭子子弹,神枪手天赋当真无敌,几乎弹无虚发,再加上平日上班也没几个人带枪,陈青见人就杀,整个保密局大楼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没什么可惜的,都是Npc,下一局游戏他们还会复活。 终于,一路杀到了三楼,吴敬中着急忙慌打开门,被陈青直接把喷子枪口顶在脑门上。 吴敬中脸色惨白,高举双手。 "游戏结束了。"陈青扯下染血的墨镜扔在地上,伸手抓住了吴敬中的手腕。 吴敬中一步步退回办公室,陈青已经从心声中知道了他的秘密。 陈青冷笑道:“站长,原来你是守关boss,已经有一百多玩家死在你手里了,你真了不起。” “马奎,你杀不了我的,就算我死了,你成不了副站长,也完不成任务。” 陈青命令道:“去,从保险柜里把我的任命书拿出来。” 吴敬中没有动,反而威胁道:“你杀了我吧,无所谓,下一局我还是站长。” 陈青从储物戒指中摸出黄金猴子,在吴敬中面前晃了晃。 “别逼我,我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你要是惹急了,我直接许愿让你神魂俱灭。” 吴敬中犹豫了一下,陈青毫不犹豫地拧了一圈猴子神像身上的钥匙。 吴敬中终于怕了,转身来到保险柜前转动密码锁。 “啪”的一声,保险柜打开,吴敬中拿出了那张副站长的任命状。 “念!” 陈青从吴敬中的心声中得知,只要他当着天津站主要人员的面念一遍任命状,他就完成任务了。 现在保密局就剩他们两个了,所以只要吴敬中当着他的面念出来就行了。 吴敬中犹豫着不肯念,陈青手中的钥匙又转了一圈。 吴敬中赶忙念道: “委任状 兹委任马奎为保密局天津站副站长,自即日起生效。 马奎上校于军统任职期间,展现出卓越的行动能力与坚定的党国立场。在多次行动中,其指挥若定、果敢决绝,有效遏制敌对力量发展,捍卫党国机密与统治秩序,功绩显著。 天津站作为保密局关键据点,战略地位举足轻重。值此局势动荡、红党活动猖獗之际,亟需一位经验丰富、能力出众的干部协助站长吴敬中开展工作。 经保密局高层审慎评估与遴选,认定马奎上校具备胜任该职的实力与素养。 望马奎任职后,恪守保密局规章制度,秉持对党国的忠诚,与站长及站内同仁紧密协作。 党国命运系于诸位之手,望不负重托,为党国大业鞠躬尽瘁,凯旋之刻,党国必不吝嘉奖。 国防部保密局局长:毛仁凤。 民国三十六年十一月十九日。” 脑子里叮的一声,响起系统音:恭喜玩家完成主线任务,任务奖励已发放,玩家编号288是否离开游戏副本回到现实世界。 只要在脑海里点击确认,他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既然已经完成主线任务,陈青也不急着走,他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站长。 陈青松了一口气,道:“站长,早这样不就好了,你何必为难我?” 吴敬中苦笑道:“我是守关boss,阻止你是我的职责,我是不可以违反程序的。” “站长,你是不是会被永远困在这个游戏里,一次次重来。” “算是吧,我是无法离开潜伏这个副本的。” 陈青递给站长一支雪茄,笑道:“所以你才大肆敛财,既然离不开,不如好好享受。” 吴敬中坐回自己的办公椅,接过雪茄,点上,深吸了一口,道:“嗯,你是懂我的,也是第一个通关的玩家。” 陈青扯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抓着他的胳膊,两人像老朋友一样聊了起来,陈青问:“现在我马上就要走了,你能不能告诉我道具判官笔在哪里得到?” “这个副本是没有的,好像《悬崖》和《风声》副本里都有。”吴敬中毫无隐瞒答道。 陈青可不想再开一次副本,只能遗憾放弃得到判官笔。 “死亡笔记是不是生死簿?” “算是吧!” “有没有什么隐藏功能?” “有,你把死亡笔记用判官笔反过来写,可以起死回生,也可以增加寿命,这个秘密可没人知道。” 陈青抓着他的胳膊,他就是不说实话陈青也能听到他心里的真话,所以他就实话实说。 陈青松开了吴敬中,站起身道:“好了,我要走了,这一局游戏应该马上就要结束了,你等着重开吧。” 吴敬中忽然从椅子里摸出一把手枪,对准陈青就要开枪。 陈青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喷子,“砰”的一声,喷子喷出火舌,吴敬中连同办公椅一起倒飞出去,撞在了墙上。 陈青松了一口气,他从吴敬中心声里得知,就算完成主线任务,如果死在这里一样算是通关失败。 吴敬中仰面躺在椅子上,手捶在地上,胸口一片殷红。 陈青可是有神枪手+预知三秒的金手指,怎么可能给吴敬中机会。 “真是个……适合闭眼的好机会啊!”吴敬中说完这句话,嘴里喷出血,没了气息。 陈青彻底放松下来,把枪收进储物戒指,不知道离开这里储物戒指能不能带走。 他手里拿着黄金猴子,现在发条已经被他上紧,说明猴子神像的机制已经触发,如果不许愿,会不会触发什么反噬。 他可是看过那部电影的,只要发条上紧,不知道什么时候鼓槌就会落下,引发灾难,他纠结起来,手里这个猴子神像成了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现在该怎么办? “马奎!”这时候,门被推开,马太太站在门口,一脸的惊慌失措。 陈青一喜,来的正好,让马太太许个愿吧! 第95章 我站在城楼观风景 一个小时前,陆桥山接到了余则成的电话。 “陆观察员,我已经准备好了马奎的黑料,现在就去送给你。” 电话里陆桥山声音急切:“好,你快点过来,我就在警备司令部等你,天津不能待了,马奎开出了暗花要杀我,现在警备司令部周围都是杀手,我要马上离开天津。” 陆桥山早已收拾好了行李,本来打算马上离开的他,决定再等余则成一会儿,等拿到马奎的黑料再走。 余则成半个小时后才到,一脸歉意的道:“抱歉,人太多了,好不容易才挤进来。” 陆桥山一页页看着资料,激动地道:“没事,把东西给我,我回到南京,一定让马奎死无葬身之地。” 余则成赶忙道:“陆巡查员,你快走吧,你回到南京我也就安心了。” 陆桥山把资料收进包里,握着余则成的手道:“下回见面,我该称呼你为余副站长了。” 余则成一脸感激:“那就拜托陆巡查员了。” 陆桥山在十几个荷枪实弹士兵的护卫下,急匆匆下了楼,朝后门走去,刚走出后门,顶头碰到马奎带着十几个行动队队员来到后门。 两人四目相对,陆桥山惊慌失措,大喊一声,下令手下开枪。 十几个士兵瞄准陈青众人开了枪,陈青众人也纷纷掏枪还击,避无可避,陈青手中早已多了一把机关枪,直接对准陆桥山扣动了扳机。 子弹如暴雨般在白楼楼下横飞,空气里瞬间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 陈青手中的机关枪喷出火舌,密集的弹雨朝着陆桥山一行人压制过去,士兵们急忙用身体组成人墙,将陆桥山护在中间。 陆桥山脸色惨白,一边躲在士兵身后往车上狂奔,一边歇斯底里地催促:“快!快开车!” 双方近距离对射,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很快双方全都死伤惨重,纷纷倒地。 “给我往死里打!”宋飞大喊一声,抬手击毙了一名士兵,胸口也中了两枪。 陈青见陆桥山要往车上钻,心中杀意大盛,不顾身边呼啸的子弹,怒吼着冲了出去。 他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手中机关枪不停地扫射,硬生生在士兵的火力网中撕开一道口子。 陆桥山刚拉开车门,一颗子弹擦着他的手背飞过,疼得他惨叫一声,皮包也掉落在地,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 陈青扣动扳机,一梭子子弹打在陆桥山背上,陆桥山扑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没了动静。 陈青反手对着剩余的士兵扫射,等对方所有人都倒在地上,才发现自己身上也中了几颗子弹。 “幸好穿了避弹衣!” 陈青松了一口气,看到自己带来的人也死伤殆尽,知道这是个圈套,准备先离开这里再说。 楼上窗户边余则成冷冷看着后门这一幕,看到陆桥山死了,忽然大喊:“是马奎,马奎杀了陆巡查员,马奎杀了陆巡查员!” 更多的士兵从警备司令部冲了出去,陈青心里冰冷,扭头就跑。 一个人却堵住了去路,却是那个燕子李三。 警备司令部里的上百个士兵已经冲出来,把陈青团团包围,几十条枪指住了他。 陈青无奈地举起双手,冷笑道:“燕子李三,你为何害我,是谁指使你的?” 燕子李三指着他,一脸正义凛然道:“马奎,你杀害陆巡查员,罪大恶极,还不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那也未必!” 陈青手中多了一个巨大的炸药包,足足上百斤重,迅速拉响了引线。 陈青扛着炸药包,扑向燕子李三,身上金光瞬间覆盖全身,这是廖三民的十秒金刚不坏之身。 几十把枪瞬间对着陈青开了枪,子弹如同雨点打在陈青身上,叮当作响。 燕子李三扭头就跑,然而已经晚了,巨大的炸药包已经爆炸。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撕裂空气,炸药包迸发的气浪如汹涌的海啸,瞬间掀飞了周围几十米内的士兵。 火光裹挟着碎石、断枪与残破的肢体冲天而起,灼热的气浪在半空形成炽白的蘑菇云,将整片区域笼罩在刺眼的强光中。 陈青凭借金刚不坏之身短暂抵御住爆炸核心的冲击,身影迅速消失在爆炸的滚滚硝烟之中。 在爆炸的轰鸣声里,燕子李三被冲击波掀翻在地,身体被爆炸的威力撕扯的四分五裂,断肢残臂重重撞在白楼墙面上,然后散落的到处都是。 爆炸余波震碎了警备司令部后门的玻璃,碎石如雨点般砸向人群,惊慌的尖叫与哭喊此起彼伏。 余则成透过窗户看到冲天火光,脸上浮现出骇然之色,没想到马奎最后选择了同归于尽。 硝烟渐渐散去,爆炸中心形成一个焦黑的大坑,士兵早已死伤殆尽,爆炸中心空无一物。 这么巨大威力的爆炸,马奎早已经灰飞烟灭了吧! 等一切尘埃落定,余则成走下楼,随着人群来到后门站了一会儿,在爆炸区域寻找了一会儿,好像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些失望,随后迅速上了一辆车,回保密局了。 他来到吴敬中的办公室,一脸兴奋地道:“站长,马奎杀了陆桥山,所有人都看到了,最后他走投无路,拉响了炸药包,炸死了上百人,自己也灰飞烟灭了。” 吴敬中点点头,问:“这么大威力的爆炸,马奎应该已经死了,他那枚戒指找到了吗?” “没有,会不会炸坏了,我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找,只能先回来了。” 吴敬中不无遗憾地道:“太可惜了,那枚戒指可是好东西,我们等警察局的消息吧,到时候看现场的遗物里面有没有那枚戒指。” 余则成道:“站长放心,等警察局清理了现场,我再过去,现在陆桥山死了,马奎也死了,是不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等余则成出去后,吴敬中得意地拿起桌子上的一份南京寄过来的公文,道:“马奎啊马奎,南京副站长的任命已经下来了,只差一步就让你完成任务了。” “我站在城楼观山景,耳听的城外乱纷纷……!” 吴敬中哼着小曲,走到办公室的角落,这里放着一个保险柜。 他转动保险柜的密码锁,啪的一声,打开了保险柜。 保险柜里放着上百张任命书,有的是任命余则成为副站长,有的是任命陆桥山为副站长,有的是任命马奎为副站长,有的任命李涯为副站长。 吴敬中把那张任命书放进去,重新锁好,准备下班。 此时,外面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有人杀进来了。 第94章 我马奎最不喜欢浪费东西 陈青开车出了保密局的门,又被人拦住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背着一个沉重的皮包,直接拦在车前,看着很嚣张的样子。 陈青有些恼火地按响喇叭,冲那人吼道:“闪开,不然老子撞死你。” “燕子门李三,是从北平来拿暗花的。” 陈青走下车,来到燕子李三面前,拿着枪直接顶在他脑门,怒气冲冲道:“燕子李三是吧,我不喜欢你的样子,没有什么暗花,马上给我滚出天津卫,再让我看到你,老子打断你的两条腿。” “你少来这一套,你要杀陆桥山,全世界都知道!” “你再敢说一句,我马上干掉你。” 陈青没功夫搭理他,用枪把他逼到路边,开车绝尘而去,直接来到保密局监狱,在审讯室见到了被吊在刑架上的许宝凤。 米志国带着几个人已经审讯了一轮,许宝凤还是只字不言。 陈青记得电视剧中,许宝凤曾是八路军的一员,但在沂水战役中被日军俘虏后叛变。许宝凤在叛变后被日本间谍组织收留,为其卖命。日本投降后,许宝凤混迹于中统,但因暗中倒卖调查证被开除。 陈青走到许宝凤面前,捏住她的脸,问道:“说,是谁指使你陷害我的,他给你多少钱,我给双倍。” 许宝凤还是一言不发,陈青有些奇怪,这女人明明唯利是图,为何现在面对这么大的诱惑仍然只字不言。 陈青在她眼神中看到一丝恐惧,不是对自己的恐惧,而是对指使她放出谣言人的恐惧。 “不说是吧,你知道保密局的手段,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活着从这间牢房走出去。” “是……是你让我放消息出去的啊!”许宝凤终于开口了,审讯室陷入了安静之中,却让陈青怒火中烧。 陈青刺啦一声撕下她破烂的衣服,徐宝凤露出胸前的肌肤。 陈青恶狠狠道:“不说是吧,这么个大美人要是打坏了岂不是暴殄天物,我马奎最不喜欢浪费东西,往往碗里的每一粒米我都要吃干净。” “你敢!”许宝凤终于急了,在将刑架上拼命挣扎。 陈青转头看向身后的行动队队员,冷笑道:“吆喝,她问我敢不敢,你们敢不敢?” 米志国赶忙道:“有马队长的命令,我们什么都敢!” “好,今天便宜兄弟们了,所有人听我的命令,到外面排队!” 众人兴奋地出去排队,米志国已经急不可耐地去撕许宝凤的衣服。 陈青转身就走,许宝凤终于绝望了,大喊道:“我说,我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陈青满意地转回身,挥挥手让米志国出去。 终于审讯室只有他们二人,许宝凤开口道:“是余主任让我这么做的。” “余主任为何让你这么做?” “他给了钱,我就照办呗!” 陈青很明显不相信她的话,如果是余则成花钱让她散布假消息,她绝对不会到这时候才说,更不会出现如此恐惧的眼神。 陈青抓起烙铁,放在许宝凤脸很近的地方,烧红的烙铁离许宝凤的脸只有几厘米,她浑身颤抖,闭着眼睛大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敢骗你。” “你确定说的是真的吗,等烙铁印在你脸上,你可就没有机会了。”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陈青把烙铁扔回火盆,并没有戳破她的谎言,而是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道:“很好,我这就放你出去。” 陈青走出审讯室,对米志国道:“交给你了,记住事后处理干净,不要留下尸体。” “队长您放心吧!”米志国答应了一声,迫不及待推门进去。 ………… 陈青回到保密局自己的办公室,准备等余则成回来用偷听心声测试他一下,毕竟想要触摸站长的难度还是很大的。 一直等到快下班,余则成还没回来,宋飞却急匆匆跑了过来。 “队长,不好了,有人打电话给警察局,说你家里藏了一具无头尸体,还有一百根大黄鱼,警察局已经派人去了,打电话过来让您赶紧回家。” “操踏马,搞到我家里去了,我老婆没事吧。” 宋飞低着头道:“尸体是一具无头女尸,不知道是不是嫂子,警察局让您回去辨认一下。” 陈青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带着宋飞回家,这里已经被警察局封锁,陈青回到家,看到了客厅摆放着一具无头女尸。 还有一皮包整整齐齐一百根金条,陈青看清楚那个皮包,正是燕子李三背的皮包。 警察局的负责人狐疑地打量着陈青,他们也怀疑暗花是不是真的。 “马队长,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尸体是从别的地方转移过来的,金条是在床下找到的。” 陈青仔细检查了尸体,松了一口气道:“不是我老婆,这金条也不是我的,宋飞,这里交给你,找到人头,查查这人是谁。” 这时候电话突然响起,陈青拿起电话,电话里面响起燕子李三的声音:“你老婆在我手里。” 陈青确定这是个巨大的阴谋,他现在被人做局了,这个所谓的燕子李三,就是一颗棋子。 “燕子李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把那一皮包金条带过来,我放了你老婆。” “你把金条放在我家陷害我,现在又让我把金条带给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少废话,你来警备司令部后门对面那栋白色楼的楼顶,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不然就等着替你老婆收尸吧。” “好,你等着,我这就过去。”陈青挂了电话,准备过去直接干掉这个燕子李三。 他准备提走那一包金条,却被警察局的人拦住了。 “马队长,这些钱是重要证物,现在还不能带走。” “现在有人绑架了我老婆,让我把这些金条拿过去交换,你叫我怎么办?” “马处长,您也不差这点钱吧,这钱您真的不能带走。” 陈青无奈妥协,道:“那好,警察局能不能派人去警备司令部后门对面白楼楼顶,凶手燕子李三绑架我老婆在那里。” “好,我这就打电话给警察局派人过去,不过警备司令部周围到处都是游行队伍,警察过去一定会被学生围堵。” 陈青急了:“操,那也得派人过去,我老婆有什么事,你们警察一定没好果子吃。” 陈青吩咐道:“宋飞,带上人,换便衣跟我去警备司令部。” 陈青带着宋飞和十几个队员直奔警备司令部后门对面的白楼。 这里果然到处都是人,上万人围着警备司令部门口示威,要求严惩凶手,释放被抓学生,后面倒没有多少人。 众人急匆匆来到白楼楼下,燕子李三应该就在这里。 忽然警备司令部后门涌出一群人,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护卫着陆桥山从后门出来,后门备好了车,陆桥山准备直接去火车站离开天津。 陈青众人到白楼楼下的时候,陆桥山提着一个皮包,正被十几个士兵护卫着从后门出来。 双方正撞在了一起,陆桥山和陈青四目相对,微微愣神,陆桥山忽然惊慌失措大喊道:“马奎,马奎来杀我了,快干掉他!” 十几个士兵瞄准陈青众人开了枪,陈青众人也纷纷掏枪还击,避无可避,陈青手中早已多了一把机关枪,直接对准陆桥山扣动了扳机。 第93章 暗花重现江湖 陆桥山并没有说要对付吴敬中,他要是这样说余则成肯定不会同意。 陆桥山自然会对付吴敬中,不过只能暗地里来,吴敬中树大根深,又是老资格,没有十足把握他也怕会被反噬。 余则成回去,把见陆桥山的事禀告吴敬中。 “我今天见他了,很强硬,不听劝,这么大动干戈就是冲保密局来的。” 吴敬中把陈青也喊过来开会,面色阴郁道:“这人太讨厌了,今天的枪声都听到了吧,北洋大学那边,杀了五个,抓了十几个,他倒是简单,把人一杀,拍拍屁股走了,剩下的麻烦全是咱们的。” 陈青道:“我是做好准备了,大不了被押解南京,我马奎对党国一片赤诚,我怕什么,只盼到时候站长能为我说几句公道话。” 吴敬中安抚道:“马队长,对于你的忠诚,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现在还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你好歹也是叱咤天津这么多年,不就是一个陆桥山嘛,瞧你现在的样子。” 余则成也赶忙道:“对啊马队长,你手底下这么多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陆桥山,他毕竟是过江龙,你才是地头蛇,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跟他干就是了。” 吴敬中道:“余主任,你这两天和陆桥山多联系,打探一下他的行踪。” “好的站长,我这就去安排。” 等余则成离开,吴敬中关好门,对陈青道:“马队长,咱们的机会来了,现在陆桥山这样搞,红党一定会有所动作,北平马汉三也不会想他活着,你找机会干掉他,事情绝对不会算在咱们头上。” “好的站长,我这就去准备!” 陈青回到办公室,喊来了宋飞:“找人去跟着余主任,一定要找得力的人,不要被他发现。” 宋飞赶忙去了,陈青从余则成的话里听出一丝不对劲,他害怕余则成和陆桥山联手搞自己,这样就大事不妙了。 陈青决定干掉陆桥山,这事自然要自己动手,他现在可是神枪手。 经历过血色列车的生死搏杀,他现在感觉自己强的可怕,一个小小的陆桥山而已,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陈青化妆出去,到了警备司令部附近,准备跟踪陆桥山。 宪兵司令部附近都是学生,抗议陆桥山法西斯行为。 他在这里蹲了一天,也没等到陆桥山从楼里出来,看来陆桥山也怕了。 他悻悻回到保密局,这时候米志国急匆匆跑过来向他汇报;队长,不好了,现在江湖上疯传,说你出了一百条大黄鱼的暗花,要陆桥山的脑袋。” 陈青顿时有些懵了,这绝对是有人要搞自己,这时候传出这种消息,万一陆桥山死了,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怪不得陆桥山一天都没从警备司令部出来,看来他也是怕了。 “这是有人要搞我啊,去查查消息从哪里传出来的,我得搞清楚是谁要害我。” “嗯,我这就去查。” 陈青无力地躺在椅子上,顿时感到事情棘手起来,放出消息的这人简直是做局的天才,这一招太狠了,这个消息无论是真是假,自己是洗脱不了嫌疑的。 不过还好所有人都被篡改了记忆,没有人记得自己出暗花杀李涯的事,这时候出现这个消息,说明有人的记忆没有被修改掉。 高,这手棋真高,本来自己要杀陆桥山,现在无论如何不能让陆桥山离开天津前死掉,不然还真是黄泥烂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到底是谁放出的消息? 会不会是陆桥山自己?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陆桥山放出这种消息只能阻止自己对他起杀意,却给了红党和其他想杀他的人动手的机会,他岂不是更加危险。 陈青断定陆桥山放出消息的可能性不大,剩下嫌疑最大的,就是余则成和吴敬中了。 如果是余则成放出的这个消息,那样红党就可以明目张胆冒充马奎的名义刺杀陆桥山,不管成不成功,陆桥山都会和自己死战到底。 如果是吴敬中,那他的目的是什么,陈青实在猜不透。 等见了余则成用偷听心声试一下吧,如果不是他那就是吴敬中想用自己当替罪羊。 现在自己陷入了两难,如果不杀陆桥山,陆桥山肯定要搜集证据搞死自己,这样别说副站长了,能不能活着都成问题。 不过真的杀了陆桥山,所有人都会认为是自己干的,南京一定不会放过自己,自己一样死定了。 陈青郁闷地坐到下班,也没想出好办法,他遇到了进入游戏以来最大的危机。 这时候陈北伐神秘兮兮走了进来,问:“队长,我听说您出一百根大黄鱼的暗花杀掉陆桥山,是不是真的?” “真尼玛,这是假消息,也不动动脑子,我要杀他会放出这样的消息吗?” “可是队长,保密局门外来了许多人,都是天津黑道的人,都说是来拿暗花的。” 陈青面色阴沉地站起身道:“跟我出去看看,我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跑到保密局门口来闹事。” 陈青拿着枪,检查了一遍子弹,带着陈北伐和几十个行动队队员来到了门口。 门口站着几十个人,都是天津卫黑道有名的人物,陈青看到李老丹居然也在其中。 “李老丹,你们这些人跑到保密局来搞什么,活腻了是不是?” 李老丹一脸谄媚:“马队长,谁不知道您是天津卫黑白两道的话事人,您既然发话了,我们怎么能不过来,一个小小的陆桥山,交给我李老丹就行了,您说的事成之后有一百根大黄鱼算数吧!” “我算你妈,这是假消息,我傻吗,放出这样的消息出去,这是有人在搞我。” 几十个杀手面面相觑,眼中露出失望之色。 李老丹不死心地问:“马处长,整个天津卫都知道,你和陆桥山已经是不死不休,不如我帮您除掉他,一百根大黄鱼我绝不多拿。” 陈青气急败坏道:“李老丹,你诚心搞我是不是,我问你,你这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 “券商会馆啊,那里是情报交易中心,那里的人都这么说,具体谁先说的,就没人清楚了。” 陈青揪着李老丹的衣领,大声道:“你现在给我去券商会馆,告诉那里的人,这消息是假的,谁她妈在乱说,我一定会去割掉他的舌头。” 陈青把这群人轰走,对陈北伐道:“在门口贴出告示,这件事是假的,我并没有出钱去杀陆桥山。” 陈青怒气冲冲回到办公室,米志国打来了电话:“处长,已经查清楚了,是一个叫许宝凤的女人在券商会馆放出的消息,人已经抓到了,要不要押回来。” “你把她送到监狱,我这就过去,我倒想知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要搞我。” 第 92章 我陆桥山又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陈青来到保密局上班。 吴敬中把他和余则成喊到办公室开会。 吴敬中一脸愁闷:“这个陆桥山现在在北平搞风搞雨,马汉三手底下被他抓了十几个人了,马汉三是老资格了,比我的根子深多了他都敢动,马汉三是完了,下面就该轮到我们天津站了。” 余则成道:“陆桥山现在是二厅特派员,国防部的事他都能过问,还放出话来,马队长是天津最大的黑帮头子,要严厉查办,他这是反攻倒算来了。” 陈青郁闷地道:“我不怕他携私报复,我运即国运啊,这种败类都这么重用,我由衷为党国的前途担忧啊!” 余则成道:“裙带嘛,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明十七高,清十四朝,哪天不是这样,将来还会是这样,不过他应该不会做的太过分,毛局长刚上任,他总要顾忌些面子的。” 陈青叹了口气:“那我们这是为什么?我要是被陆桥山馋毙,那真是死不瞑目。” 吴敬中道:“他表面上是冲着马队长来的,实际是冲着我来的啊,这陆桥山不得不防啊,则成等他来了,你去见见他,探探他的口风。” “好的站长,估计明后两天他就到天津了。” 开完会,吴敬中把陈青留下,忧心忡忡道:“不能小看这个陆桥山啊,子系中山狼啊,他对我们知根知底,如果真要查起来,怕到时候你我都要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啊!” 陆桥山对吴敬中敛财,陈青打劫穆连城的事自然一清二楚,后来陈青收保护费的事他应该也知道,不然为何说他是天津最大的黑帮头子。 陈青道:“站长,他这是来者不善呐,要不我找人干掉他吧,天津是咱们的地盘,还能让他耀武扬威喽!” 吴敬中道:“他在北平放出话来了,说我的问题多么多么严重,我不就跟穆连城那点事嘛。” 陈青心道,你可不止跟穆连城那点事,我每个月可是给你十辆斯蒂庞克,你个老东西到现在还没提拔我当副站长。 陈青道:“红党不会放过他,不如到时候咱们借红党的手干掉他?” “先不急,等他到了天津再说,这次你去南京,毛局长跟你说了什么?” “毛局长已经点头了,说我那副站长的事还得您打个申请报告。” 吴敬中道:“没问题,我这就给你打晋升报告,不过这件事也得等到陆桥山这一关过去,这一关过不去,你我估计要进南京的大牢了,什么站长副站长都是镜花水月。” “我懂,我懂,站长放心,只要他陆桥山敢胡来,我绝不让他活着出天津城。” 吴敬中点点头,压低声音道:“你先准备着,这事还得看时机,到时候就算陆桥山死了,也不能查到咱们头上。” 果然,第二天陆桥山就来天津了,这时候有手下推门进来报告:“陆巡查员,保密局有人来求见。” 陆桥山道:“一定是余则成,当时我离开天津的时候是他送我回的南京,这人情我得认啊!” 他挥挥手让手下下去,余则成走了进来。 “陆巡查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余则成迈着小碎步,满面笑容快走两步,双手握住陆桥山的手。 “则成,你跟我还这么客气,快坐快坐。” 两人坐下,陆桥山打量着余则成,道:“则成,一年多没见了吧,没变啊,现在还是机要室主任?” “嗨,我哪能跟您比,您现在是巡查员了,我也就混个日子。” “不能这么说,依我看,天津站站长都应该是你的。” “你就是把我锻成金身,我大小就是中校,陆巡查员不要开玩笑了。” 陆桥山半躺在沙发上,皮笑肉不笑道:“绝非戏言,绝非戏言,吴敬中和马奎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你不知道吗,你也帮了不少忙吧!” “老哥,您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 “别介意,别介意啊,我对你还是知恩图报的马奎现在怎么样?” 余则成不无醋意地道:“他现在手握情报处和行动队,深受站长器重,这毛仁凤一上台,马上就该是副站长了。” “这个阴险小人,当初我就是栽在他手里,居然诬陷我是红党,今天我就让他看看我是怎么对付红党的人。” 他无心讨论这个话题,话题一转道:“既然你都来天津了,怎么也不回保密局看看,毕竟共事这么多年了,情分还在啊,再说你执行任务,保密局大小也能帮上忙的!” “不要帮,千万不要帮,我不是保密局的巡查员,是国防部二厅的!”陆桥山眼镜后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道:“是站长和马奎托你来的吧。” “陆巡查员这话说的,我就不能拜访你了,非得受别人指使?” 陆桥山拉住他的手道:“咱们是朋友,我和他们可不是。” 余则成满脸堆笑:“难得陆巡查员还把我当朋友!” 陆桥山道:“你想不想当天津站副站长?” “我……当然想,不过我在天津站顶多算三号人物,副站长,怎么也不可能轮到我。” 陆桥山充满磁性的声音蛊惑道:“只要你想,你就能当上副站长,你把马奎这块拦路石搬开不就行了吗?” 余则成赶忙问:“这话怎么讲?” “你只要帮我搜集马奎这些年贪污腐败,还有他利用黑帮捞钱的证据给我,我就能法办了他,毛仁凤也保不住他,我说的。” “这个……怕是不太好办吧!” 陆桥山见他心动了,再次蛊惑道:“对别人来说不好办,对你余主任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你就说你想不想当副站长吧。” “我考虑考虑吧。” “老弟,机不可失啊,要说找马奎的证据,我一抓一大把,这是给你机会,要知道我是奉谁的命令来天津的,郑次长,他也知道马奎有多少钱,到时候郑次长得了钱,我得了功劳,你当上副站长,三赢嘛!” 余则成犹豫着不知道该作何选择,心道不如让他和马奎死掐,无论谁赢谁输对自己都最有利。 “难道你就不想为夫人报仇吗,事情我在南京也听说了,当时那马奎可没留一点余地。” 陆桥山的话再次重重击中他的内心,余则成终于点头答应:“好,到时候我准备好了材料联系你。” 陆桥山再次握住他的手,笑道:“余主任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老朋友的。” 第91章 任务奖励:随机技能书 “叮”恭喜玩家288号完成血色列车试炼副本,奖励随机技能书一本。 陈青还没来得及打开技能书,看看里面是什么,廖三民走过来和他并排坐在列车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陈青拿出两支雪茄,递给他一支,两人抽着雪茄,欣赏着冬天的原野,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你那猴子神像是哪里来的?”廖三民问。 “穆连城的东西,他靠这个发的家。” 陈青可不敢跟他说猴子神像的副作用,怕他说自己坑他弄死自己就麻烦了。 廖三民眼神闪烁,问:“这玩意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我感觉你在坑我。” “我坑你,我是在救你好不好,我还没说你,刚才许愿的时候为何只说让吸血鬼死绝,不说狼人也死绝?”陈青声音提高了几度,掩盖自己的心虚。 “你当我傻吗,我马上就变成狼人了,我说了狼人死绝岂不是把自己也咒死了,你明明就是在坑我。” “你是不是想对我动手,我警告你,你可不能恩将仇报。”陈青手里瞬间多了一把枪。 “你想多了,我不是那种人。” “当年在锦州道刺杀我的是你吗?” 廖三民狠狠抽了一口雪茄,道:“不是我,我知道这件事,不过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杀你没有任何意义。” 不是廖三民,到底是谁要杀我? 忽然廖三民面色变的煞白,张口大口喘着气。 陈青吓了一跳,赶忙问:“你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心脏有点不舒服,我被封于修的半步崩拳击中了心脉受了伤,应该是心脏血管破裂了。” 坏了,猴子神像的副作用来了,廖三民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反噬只能作用在他身上,不过来的有点快。 “师妹……师妹,如果能再选一次的话,我宁愿不要什么天下第一,和你白头偕老……对不起,师妹………”廖三民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陈青赶紧扶着他,廖三民的声音越来越弱,恍惚间,看到了师妹笑语盈盈向他走来。 “师兄!” 清亮的嗓音惊起檐下寒鸦,少女提着绣鞋踏过青石板,鹅黄裙裾扫过沾露的青苔。 她发间的白玉兰簪子还沾着晨雾,眉眼弯成月牙:“师傅说你又偷练禁招,这次看我不告诉……” 话音未落,少女变成二十几岁模样,女子面容凄苦:“师兄,你不要争天下第一了,万一你出了事,合一门怎么办?” 廖三民想抬手触碰那抹熟悉的笑颜,却见指尖穿过虚影,在清晨的阳光里攥住一团虚无。 她的笑容渐渐淡去,满头青丝已成白发,最终只剩一句消散在风中的叹息:“师兄,我等了你半生,终于还是没能等你归来,合一门已经散了,就剩我一个老婆子了……” 一切都已随风飘散,廖三民伸出手想要握住那一点点微光,终于合上了双眼,头一歪,倒在陈青怀里。 陈青叹了口气,他知道是自己坑了他,他被猴子神像的力量反噬了,不过那种情况,也实属无奈。 “叮”恭喜玩家编号288获得金手指预知三秒。 “叮”恭喜玩家编号288获得金手指金刚不坏之身十秒,点击可以查看技能介绍。 陈青没功夫查看什么金手指,他跳下火车,背起廖三民的遗体,在原野里一直走,走了好远好远,选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终于停下来。 他把廖三民的尸身放在地上,手里多了一把铁锹,开始挖土。 “这里风景还不错,到了春天这里应该都是鲜花蝴蝶,把你埋在这里也不算亏待你了。” “你还算不错,有人替你收尸,不知道我死了,会不会曝尸荒野?”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生在乱世也只能这样了,咱们好歹并肩战斗过,怎么说也算战友了,我也算对你不薄了。” “等到回到天津,我会告诉余则成,把你迁到烈士陵园去的。” 陈青费劲巴拉把坑挖好,把廖三民放进去,然后一点点填土,堆成一个土包。 然后又回到车厢,拆下一块座椅木板,在上面用刀子刻上“革命烈士廖三民之墓,好友马奎敬立。” 把墓碑立好,陈青鞠了三个躬。 “我走了,你在这儿好好休息吧!”陈青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他在荒野里一直走,终于走到了大路,摩擦着储物戒指,一辆黑色豪华奔驰770k?出现在面前,专为元首设计的座驾,配备防弹钢板和50mm厚防弹玻璃,穆连城的收藏。 陈青开上车,一路朝天津方向开去,路上终于有时间查看那本奖励的随机技能书。 陈青迫不及待打开技能书,一团金光钻进脑海,一个机械声音响起。 恭喜玩家编号288号获得随机技能:可以随时随地让叫张伟的人大小便失禁。 陈青凌乱了,自己九死一生完成任务,就得到这样一个破技能,要不要这么坑人,我到哪里去找名叫张伟的人。 陈青很快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毕竟自己还是获得了李涯和廖三民的技能,而且验证了自己关于猴子神像的一些猜想,收获还是不错的。 天黑的时候终于回到了天津,陈青第一件事就是给吴敬中打电话。 “李涯已经死了………”陈青汇报道。 “什么李涯?他不是死在了延安吗?你去南京公干这么快回来了?”电话里传来吴敬中一伙的声音。 陈青愣住了,吴敬中居然不记得李涯了,看来是猴子神像的力量修正了这个世界,李涯在延安就已经死了。 “哦,没事,我刚回来,给你打个电话。” 陈青挂了电话,又拨通了余则成家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了余则成的声音:“马队长,你从南京回来了。” “嗯,我问你个事情,你认识廖三民吗?” “廖三民?……不认识,怎么了。” 陈青知道猴子神像的力量让这个世界所有人关于李涯和廖三民的记忆已经被修正,和他们无关的,应该没有改变。 还有人记得他做过的这些事吗,陈青不禁有些恍惚。 “那没事了,现在站里什么情况?” “大事不妙啊,郑介民刚刚升陆军中将,国防二厅次长,陆桥山成了国防二厅巡查员,正在北平查办马汉三,他放出话来了,处理完北平的事,就来天津,点名要收拾你。”电话里传来余则成的声音。 “这样啊,草鸡头上插凤毛,他还抖起来了,当初就应该弄死他。” “行了,明天到站里再说吧,你刚回来,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陈青又拨通了米志国几人的电话,最后确认,是猴子神像修改了每个人关于李涯和廖三民的记忆,抹去了两人存在的痕迹。 陈青记得,上一世也出现过这种事,这叫曼德拉效应。 陈青瞬间对原来那个世界的真实性也怀疑起来。 陈青洗了个澡,马太太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小别胜新婚,看来晚上又要充电了。 吃完饭,两人在沙发上缠绵了一阵,陈青抱起马太太去卧室,无意中抬头看到墙上的日历:1947年11月12日。 ………… 第90章 血色列车(七) 两人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陈青忍不住踩了发射踏板。 一炮轰过去,蝙蝠纷纷躲避,只有廖廖几只蝙蝠落下。 果然高射炮打蚊子,没有任何效果。 “现在怎么办?”陈青再次把一门炮弹上膛,问廖三民。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廖三民也有些无奈。 很快这些蝙蝠凝聚成一个个人形,变成了几十个男女各异的吸血鬼,站在最前面的就是埃里克。 “快点调整炮口,轰他丫的!”陈青大吼道。 廖三民赶忙去调整炮口,谁知埃里克轻轻把手抬起来,廖三民马上动弹不得。 “有异能的血奴,有意思,以前被感染的异能人士都死了,你居然成功了。”埃里克满脸的兴奋。 “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动不了了。”廖三民拼尽全力,却无法动弹分毫。 陈青惊恐地看着他:“你脸上长毛了……你被狼人抓伤了,你被感染了,也会变成狼人的吧!” 坦克车外,埃里克露出两根尖尖的獠牙,声音变的很尖锐,声音传了进来:“你被感染了,很快就会完全变成血奴,成为我们血族最忠心的狗,以前的异能人士被感染后全都死了,你是第一个成功的,这让我很兴奋,我很期待你身边这个同伴会不会感染成功。” 其他的吸血鬼全都笑了起来,尖锐的笑声在车厢里回荡,让原本就诡异的气氛变的更加鬼气森森。 廖三民拼命挣扎,满头大汗,手脚完全不受控制,他身上的毛越来越多,手指也慢慢长出了尖刺。 “没办法了,现在只能拿出我的杀手锏了。”陈青明白,现在已经到了绝境,自己是逃不出去的,唯一的可能要么死在这里,或者成为吸血鬼的奴隶,没有思想的血奴,现在唯一的底牌是那只黄金猴子了。 他真的不想动用那只不祥的猴子,害怕被反噬。 “你有什么办法快点用啊,等我完全变成狼人就完了。” 陈青一咬牙,黄金猴子出现在了手里。 他把黄金猴子摆在廖三民面前,道:“这是主神的东西,可以克制这些吸血鬼,你赶紧许愿让这这个世界上的吸血鬼和狼人完全消失,你也恢复原状就行了。” 猴子神像诡异的笑脸盯着廖三民,充满了诱惑。 陈青自己是不敢许愿的,让廖三民许愿吧,他受不受反噬,反正不关自己的事。 现在廖三民也没了办法,拼尽全力对着猴子大吼道:“让这个世界的吸血鬼全部消失,我恢复到没受伤前的状态。” 然而没有任何反应,外面的吸血鬼戏谑地看着这一幕,见没有任何反应,纷纷摇头。 这两人也是病急乱投医,两人已经是瓮中之鳖,他们只要等着廖三民完全变异成狼人,指挥他咬陈青一口就行了。 “游戏结束了,加速变异吧,我亲爱的猎犬。”埃里克的声音如同咒语传入廖三民耳朵里。 很快廖三民浑身长满了白毛,满嘴獠牙,耳朵也变成了狼耳,手也变成了毛茸茸的爪子。 陈青急的满头大汗,忽然一拍脑袋:“得转动钥匙才有效。” 陈青赶紧转动钥匙,“咔嚓咔嚓”钥匙转动了三圈,拧不动了。 “快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陈青声音颤抖的吼道。 廖三民努力保持最后的清醒,伸出长长的舌头,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对着猴子神像喊道:“我许愿,让世界上所有的吸血鬼都死绝,我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 然后陈青看到猴子神像动了,两只胳膊一上一下,手里的鼓槌敲响了腰间的小鼓。 “咚咚咚!”诡异的鼓声响起,伴随着发条咔嚓咔嚓转动的声音,如同在演奏一首安魂曲。 所有人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整个列车也安静了下来。 埃里克脸上的狞笑还未完全凝固,脖颈处突然泛起蛛网般的裂纹。 他惊恐地想要嘶吼,却发现声带早已化作一滩腐肉,整个人在车厢内轰然炸裂,猩红血雾裹挟着碎骨喷溅在车窗上,瞬间又如同被无形的吸尘器吸走般消失殆尽。 其他吸血鬼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接二连三地在尖叫声中化作虚无,空气中只残留着一缕缕消散的腐臭气息。 与此同时,远在匈牙利的德古拉古堡深处,三百年来从未熄灭的血色烛火突然全部熄灭。 法兰克福罗斯柴尔德家族总部大厦,正在开董事会讨论选择哪位候选人担任下一任美利坚总统的家族成员们,忽然一个个化成一片血雾,消散在空气中。 沉睡在水晶棺中的老血族们,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皲裂,尖牙一颗颗脱落,最后整个躯体如同被抽走灵魂的空壳,在尘埃中碎成齑粉。 守在城堡外的吸血蝙蝠群突然失去控制,撞向尖塔后化作漫天黑雨。 东京银座的地下俱乐部里,霓虹灯牌下正举杯痛饮鲜血的吸血鬼们,喉间的血管突然爆裂,猩红液体从七窍喷涌而出。 他们扭曲的面容还保持着贪婪的神色,身体却在人群的惊叫声中消散成紫色烟雾,只留下满地空酒杯在闪烁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纽约时代广场的广告牌突然全部黑屏,正在举行地下血宴的吸血鬼们还来不及反应,身上的皮肤就开始溃烂剥落。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时,他们连灰烬都没留下,只在昂贵的地毯上留下一片片焦黑的印记。 全球范围内,从巴黎的地下墓穴到里约热内卢的贫民窟,所有吸血鬼都在同一时刻迎来终结,仿佛这个世界从未存在过这个族群。 猴子神像敲响的鼓声越来越急,廖三民浑身的白毛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 原本布满血丝的黄色竖瞳泛起阵阵白光,尖锐的獠牙发出“咯咯”脆响,一颗颗缩回牙床。 他佝偻着的狼形身躯剧烈颤抖,骨骼错位重组的爆响在死寂的车厢内格外刺耳。 “啊——!”廖三民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毛茸茸的爪子迅速缩小,指甲缝里渗出的黑色黏液顺着指缝滴落。 覆盖全身的灰白色兽毛如同被火焰点燃,化作点点火星消散在空中,露出下方布满血痕的苍白皮肤。 他栽倒在坦克车驾驶座椅子上,触到的皮肤正在褪去不正常的体温,逐渐恢复成人类的温热。 他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原本浑浊的瞳孔重新变回清澈的深褐色。 “我...还活着?”他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伸手摸向自己恢复平整的脖颈,那里原本狰狞的咬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终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粉色疤痕。 已经复位停止敲鼓的黄金猴子自动回到了储物戒指,这两者是一体的,戒指只是猴子神像的外壳。 陈青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摩挲着戒指,戒指中心漂浮的猴子神像嘴角的诡异笑容,似乎比刚才又加深了几分。 两人踉跄地从驾驶舱爬出来,坐在车厢里大口喘气,列车已经停在轨道上,变成了一列普通的破烂不堪的绿皮火车。 陈青拉开车门,看到外面是一望无尽的原野,萋萋荒草,呼啸寒风。 第89章 血色列车(六) 凄厉的狼嚎如撕裂夜空的利刃,瞬间充斥在狭小的车厢内。 数十双泛着腥红光芒的眼睛,在黑暗中如鬼魅般闪烁,狼群裹挟着腥风恶气,张牙舞爪地朝着陈青和廖三民扑来。 陈青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冷汗顺着额头不断滑落,心跳如擂鼓般急促。 狼人们越逼越近,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青的手快速摩挲着指间的翡翠戒面。 突然,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空气仿佛都被撕裂,一辆97式中型坦克凭空出现。 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车厢地板上,发出“轰”的巨响,强大的冲击力使得整个车厢都剧烈摇晃起来。 来不及反应的狼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瞬间砸中,凄厉的惨叫响彻车厢。 坦克几乎将整个车厢填满,狼人们被死死压在钢铁之下,动弹不得,十号车厢的车厢门被死死堵住,只有炮管露在外面,外面的狼人也进不来,趴在炮管上拼命咬了起来。 “握草,牛逼,你在哪里搞的坦克?”廖三民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骂了句脏话。 “在接收的日本人仓库里发现的,昨天晚上我装进了储物戒指,本来是用来对付你的。” “你踏马就是个变态!”廖三民骂了一句,赶忙往坦克车上爬。 车厢剩下的空间实在有限,两人费劲巴拉爬到坦克上面,费力掀开坦克盖子,连滚带爬钻了进去。 关好坦克盖子,两人彻底松了一口气,躺在坦克里面喘着粗气。 “有没有吃的,我没力气了。”廖三民问。 陈青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箱可口可乐,一大包牛肉干,一人拿了一瓶,然后咬开铁皮盖子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可惜没有冰箱,那样味道更好。” 两人连干了半箱可乐,吃了几斤牛肉干,两人打着饱嗝,终于恢复了力气,陈青问:“你会开坦克吗?” “不会,这他娘的也开不出去,不过我会开炮。” 两人通过瞄准仪和观察孔观察外面的情况。 陈青拿出炮弹,问廖三民:“怎么样,想办法干他一炮!” “银器对狼人有克制作用!”廖三民扯着嗓子喊道,将泛着冷光的银币一把把塞进炮管。 陈青半跪在颠簸的金属地板上,从储物戒指拽出一枚炮弹。 炮弹表面的黄铜在昏暗的舱灯里泛着诡异的光,他咬牙将其推进炮膛,金属碰撞声在密闭空间里震得耳膜生疼。 廖三民已扑向炮塔操控台,双手死死攥住斑驳的旋转摇柄,用力转动。 齿轮咬合的咔咔声中,炮塔开始缓慢转向,炮口每转过一寸,都伴随着履带碾过的血肉模糊声。 “炮口对准车厢顶部!那群畜生最多的地方!”陈青扒着观测窗,瞳孔映出狼群重组的腥红光团。 廖三民额头青筋暴起,另一只手同时拨动高低机转轮,炮管扬起的瞬间,整辆坦克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 当瞄准镜十字线套住九号车厢顶部时,两人异口同声:“开火!” 炮闩闭合的金属咔嗒声刚落,廖三民狠狠踩下发射踏板。 整辆坦克剧烈震颤,炮管喷出炽热的火舌,裹挟着银器与炮弹的金属洪流轰然射向九号车厢顶部。 爆炸的轰鸣震碎了车窗防弹玻璃,车顶半米厚的铁皮如同被巨手拍了一下,扭曲着向上凹陷出一个大坑。 霎时间,成百枚银币混着破碎的银质刀叉,如暴雨般从炸开的豁口中倾泻而下。 泛着冷光的银器穿透狼人的皮毛,所到之处腾起阵阵黑烟。狼群发出凄厉的惨叫,有的狼人被银币钉在车厢壁上,有的则在银器的灼烧下疯狂打滚,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的刺鼻气味。 硝烟渐渐散去,九号车厢内黑烟滚滚。 原本凶神恶煞的狼群已然没了动静,那些庞大的狼形躯体开始急速萎缩变形。 随着黑烟的消散,一具具士兵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中,他们身上还残留着未完全褪去的兽毛,扭曲的面容凝固着痛苦与惊恐。 九号车厢一片死寂,一炮打死了整整一车厢狼人,剩下的上百狼人纷纷朝车头方向溃逃。 “真他娘的过瘾,再来一炮!”陈青又拿出一枚炮弹。 “这是一枚穿甲弹,不能这么打。” 陈青咧开带血的嘴角,将冰凉的穿甲弹重重拍在廖三民肩头:“管他什么弹种!今天不把这群畜生轰成渣不算完!” 廖三民拧紧眉,双手飞速转动高低机轮盘,齿轮咬合的金属摩擦声中,炮管缓缓压平。 坦克履带在血泊中碾出刺耳的打滑声,炮口正对火车车头位置。 打好了,这一炮能贯穿整辆火车。 “装填!”廖三民扯开炮闩的瞬间,陈青抓起帆布包将银元倾倒进炮膛,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里,穿甲弹被他用尽全力推入。 随着炮闩闭合的闷响,整辆坦克突然剧烈震颤。 “给老子飞!”陈青猛踩发射踏板。炮管喷出的火舌瞬间吞没了车厢,穿甲弹裹挟着上百枚银元化作银色洪流,在扭曲的空气波纹中撕裂铁轨。 穿甲弹从九号车厢一直冲到四号车厢车门位置,在四号车厢与五号车厢连接处,像是撞到了结界,轰然炸开。 巨大的爆炸将银币飞溅的到处都是,五号车厢整节车厢狠狠晃动了一下,飞溅的银币如流星雨般洒落,将残存的狼群钉死在燃烧的残骸之上。 狼嚎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很快整个列车陷入了一片死寂,到处都是士兵尸体,百人的狼人军团在炮口下彻底烟消云散。 陈青快速装填银币和炮弹,炮口依旧瞄准了四号车厢。 廖三民从瞄准口观察着四号车厢的情况:“四号车厢好像有结界,炮弹轰不进去。” “四号车厢往前几节车厢里面应该都是吸血鬼,他们只要出来,就给他娘的一炮。”陈青兴奋地喊道。 过了良久,四号车厢门缓缓打开,埃里克的脑袋伸了出来。 “开炮!”陈青大喊一声,廖三民狠狠一踩发射踏板,一颗炮弹轰了出去。 埃里克吓了一跳,赶忙把脑袋缩了回去。 炮弹再次轰在四号车厢和五号车厢的连接处,“轰”的一声,五号车厢再次晃了一晃,防弹玻璃也不堪重负,纷纷碎裂。 不过四号车厢依旧安然无恙,结界太结实,根本轰不开。 陈青迅速又装填了银币和一发炮弹,廖三民又轰了一炮。 “炮弹多的是,不要停。”陈青喊道。 五号车厢车窗的防弹玻璃终于不堪重负,在一枚枚炮弹的轰击下纷纷碎裂。 外面的一轮血月渐渐褪去了颜色,恢复了银色的上弦月。 “到了天亮应该就安全了,到时候我们就出去。”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外面的天忽然黑了下来,天空中一群黑压压的蝙蝠遮蔽了天空,随后俯冲而下,从五号车厢破碎的窗口钻了进来,如同一片黑云,弥漫在车厢内,朝着车尾席卷而来。 第88章 血色列车(五) 猝不及防间,变成狼人的李涯猛地扑向廖三民,把他摁倒在地,锋利的爪子在他脸上划出三道血痕,廖三民手中的匕首也精准地刺进了狼人的脖子。 狼人暴躁起来,伸手拔出脖子上的匕首,反手一甩,匕首钉在了身后的钢板墙上,死死摁住李涯的头,张开血盆大口就朝李涯的脖子咬了下去。 李涯身上金光一闪,狼牙咬在廖三民脖子上,直接崩掉了两颗尖牙。 陈青早一个翻滚缩在了墙角,手中多了一把M97霰弹枪,就是俗称的喷子。 陈青的手指狠狠扣动扳机,M97霰弹枪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铅弹如暴雨般倾泻而出,击中狼人的后背,溅起一片血花。狼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掀翻,哀嚎着滚到一旁,原本抓着廖三民的利爪在地面划出五道深深的沟壑。 廖三民趁机翻身而起,他踉跄着扶住钢板墙,摸到插在墙上的匕首。 狼人摇晃着站起身,背部伤口汩汩冒血,却反而激发了兽性。 它猩红的竖瞳锁定陈青,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四肢着地如离弦之箭般扑来。 “趴下!”陈青大喊一声,再次扣动扳机。 第二发霰弹擦着狼人的肩膀飞过,在墙上炸开一片火星。 狼人借着惯性腾空跃起,张开大嘴,锋利的牙齿直取陈青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陈青快速填充子弹,手中的喷子插进狼人的嘴里再次开火。 “轰”的一声,狼人倒飞了出去,抱着头在地上不停的翻滚。 廖三民强撑着扑上去,匕首狠狠扎进狼人的后腰。 狼人吃痛,反身一爪将廖三民拍飞,重重撞在铁皮箱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陈青的冷汗浸透后背,霰弹枪都打不死,这是碳基生物吗。 狼人甩了甩头,再次爬起来,伤口处涌出的鲜血在地上汇成暗红的溪流,伤口却在慢慢愈合,狼人的脚步却仍步步紧逼。 廖三民吼道:“杀不了他的,必须用银器,银子和大蒜有吗?” 陈青手里多了一把银元,直接砸在狼人身上,银元散落在地,廖三民哭笑不得。 陈青手里多了一把大蒜,丢在地上,用枪托狠狠捣碎,随后拿出子弹在地上沾着大蒜汁液,快速塞进枪膛。 大蒜的气味弥漫开来,狼人眼神中出现一丝畏惧,不过很快怒吼一声,朝陈青扑了过来。 门外的砸门声越来越响,厚重的铁门已经摇摇欲坠,陈青可不会再给它机会,手中的喷子对准了还在流血的狼嘴,扣动了扳机。 M97霰弹枪的轰鸣在密闭空间炸开,蒜汁混合着铅弹径直贯入狼人血盆大口。 狼人后仰的瞬间,半颗头颅如被重锤击碎的西瓜,暗红的碎肉与脑浆飞溅在斑驳的钢板墙上。 狼人终于死透了,尸体变回了没有脑袋的李涯。 腐臭的血腥味与刺鼻蒜味交织,令陈青胃部翻涌,他踉跄着扶住墙面,耳畔却传来更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门外的撞击声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指甲抓挠铁门的刺耳摩擦。 廖三民挣扎着爬起来,喊道:“铁门快撑不住了!” 陈青把一把大蒜再次丢在地上,拿起子弹开始一颗颗沾上蒜汁。 他从储物戒指拿出一把机关枪,一箱子弹,丢在地上,对廖三民喊道:“快点把子弹都沾上蒜汁。” “你踏马什么都有,怎么连大蒜都带这么多。”廖三民嘟囔了一句,把大蒜一个个踩碎,随后打开箱子,开始把子弹倒在满地的大蒜汁上。 “屁话真多!” 陈青拿起喷子,走到门后,把枪管从唯一的洞中伸出去,扣动了扳机。 喷子的轰鸣声震得铁门嗡嗡作响,门外传来野兽吃痛的咆哮。 陈青透过洞口瞥见一抹灰影倒飞出去,溅起的血花在月光下泛起诡异的紫色。 然而短暂的寂静后,更密集的抓挠声如同骤雨般砸在铁门上,金属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陈青再次拿起一颗子弹,塞进枪管,“砰”的一声,又是一个狼人被爆头,到底成了一具无头士兵的尸体。 霰弹枪的子弹没有几颗,很快被陈青打空了。 他把枪丢在地上,摩挲着戒面,在储物戒指里面翻找有用的东西。 很快地面上多了一堆银质的餐刀,叉子,酒杯和餐盘。 “握草你妈的穆连城,不知道收藏几把银剑银刀之类的吗?” 陈青骂骂咧咧,地上又多了几箱手雷手榴弹,还有几箱子银元。 陈青拿起一颗手雷,洞太小塞不进去。 “闪开,你个废物,你居然有储物空间,等从这里出去,我一定宰了你。” 廖三民抱着上满了子弹的机枪,把枪口从洞里伸了出去。 廖三民扣动扳机,子弹如暴风骤雨般倾泻而出,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与血肉撕裂声。 金属门框在密集火力下迸出火星,碎屑四溅,外面几十个狼人已经倒在地上,然而其他狼人很快避开,躲到了射击死角,更加疯狂地抓着铁门。 铁门已经摇摇欲坠,廖三民无奈停止射击。 身后陈青却拿出十几个青花坛子,把银元和手雷一个个塞进去,制造银元炸弹。 这可都是穆连城收集的宋代青花坛子,把陈青心疼的不得了。 “你个白痴,地方就这么大,不把我们自己也炸死了吗?” “死不了,快来帮忙。” 廖三民只好丢掉枪,蹲下身子制造一个个银元炸弹。 银元炸弹制造好了,陈青把那些银质餐刀和叉子一股脑塞给廖三民,又把炸弹收回进了储物戒指。 终于,铁门被抓开了一个大洞,一个黑乎乎的狼爪子伸了进来。 廖三民拿起一把叉子,狠狠扎进了狼爪子,狼爪子冒起一阵黑烟,外面的狼人惨叫一声,爪子缩了回去。 门后的陈青手中多了一个青花瓷瓶子,拔下瓶口的手雷插销,直接把瓶子丢了出去。 瓶子丢在一个狼人怀里,狼人一脸懵逼地看着手里抱着的青花瓷瓶,轰的一声。 青花瓷瓶在狼人怀中炸开的瞬间,银光与火光交织成绚丽的死亡之花。 裹着银元的烈性炸药将狼人炸得支离破碎,飞溅的银片如暴雨般射向周围的狼群。 凄厉的嚎叫此起彼伏,被炸碎的狼人躯体上腾起诡异的紫色烟雾,腐蚀着地面的金属。 几十个狼人身上冒着黑烟,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具具士兵尸体。 然而不幸的是铁门也不堪重负轰然倒地,后面蜂拥而至的狼人也涌进了房间。 廖三民手中的机枪疯狂喷吐着火蛇,弹链上沾着大蒜汁的子弹如雨点般倾泻,将冲在最前的狼人打得血肉横飞。 可狼群悍不畏死,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扑来,利爪在地面刮擦出刺耳声响。 陈青拧开青花瓷瓶的瞬间,突然发现瓶口的手雷已经在颠簸中掉进了瓶中,根本无法点燃手雷。 “妈的!”陈青咒骂一声,将瓷瓶狠狠砸向最近的狼人。 瓷瓶碎裂的脆响中,他反手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把银元,混着银质餐具朝狼群撒去。 随后一个手雷丢了过去,银光闪过,几只狼人被割破喉咙,踉跄着撞翻身后同类。 廖三民趁机转换角度,机枪扫过狼群下盘,将冲在最前的几只狼人打得跪倒在地。 终于子弹打光了,陈青拉着廖三民退到了十号车厢的最里面,两人后背紧贴着厚重的墙壁,廖三民满脸绝望,手里的餐刀奋力挥舞。 “看来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廖三民手中的一把叉子飞出去,被最前面的狼一爪拍飞。 第87章 血色列车(四) “砰”的一枪,子弹射了出去,廖三民如同有预知能力一般,提前一个翻滚,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枪,靠在了门后的墙角。 “马处长,想杀我,进来啊!”廖三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 “啊……哈哈,叶师傅不要误会,我只是测试一下你有没有得到他的金手指,恭喜恭喜,我这就放你出来。”陈青打了个哈哈,拿出钥匙要打开门,示意手下都把枪端起来,他一开门就冲进去乱抢扫射打死廖三民。 “不用了,马处长,还是这里面安全些,我身上可绑着炸弹,谁进来我就引爆,我可是有金刚不坏之身的。” 陈青的面色阴沉下来,道:“廖三民,你以为能在里面躲一辈子吗?” “你也出不去,这列火车就是个牢笼,你还是想办法怎么对付那些犹太吸血鬼吧!” 陈青插进钥匙孔的钥匙又拔了出来,冷笑道:“好啊,我到下一站就下车,把你留给这些鬼佬。” 里面的廖三民不再说话,躺在角落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这种无聊的拌嘴没有任何意义。 陈青感到身后一阵凉意,猛然转过身,那个列车长埃里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 “马处长,你们在干什么?” 陈青把枪插回腰间,赶忙道:“没事,闲着无聊呗,埃里克先生找我有事吗?” “今天的晚餐还可口吗?” “还好吧,就是下次牛排能不能做熟一点,三分熟的牛排吃不习惯。” “马处长慢慢就习惯了,那可是最美味的血食,只有我们光明会的贵客才配享用。” “不是,列车长大晚上找我有事吗?” 埃里克指了指十号车厢的铁门,道:“我们想要里面的那具尸体。” 陈青一惊,赶忙道:“什么尸体,里面是一个囚犯,埃里克先生搞错了吧。” “没有,中华武术的生死搏杀,非常精彩,我们看的都非常过瘾。” 这就要图穷匕见了吗,陈青脸色变的非常难看,他手下的十几条枪也瞄准了埃里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埃里克依旧文质彬彬,慢条斯理道:“我们是联合国异事件处理委员会,也叫联合国异能人士管理委员会,专门负责处理超自然事件,管理异能人士,异能人士,就是指你和里面这两个人。 陈青道:“埃里克先生说什么,我听不懂,是不是搞错了,我到下一站就下车。” 埃里克扭头看向窗外,缓缓道:“异能人士,本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当年攻陷柏林的时候,我们仔细研究了德意志元首的档案,发现他是一位不知来自哪里的雄性魅魔,一个人就引发了世界大战,死掉了几千万人,包括几百万我的犹太同胞,也给这个世界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世界上隐藏着不知道多少你们这样的人,所有国家的领导都签订了秘密条款同意对付你们,试想那个国家领导人愿意早上醒来看到床头站着一个可以随时杀掉他的异能人士,我说的够明白了吗。” 陈青耸了耸肩,讥讽道:“难道不是因为你们犹太人做的太过分,元首才杀你们的吗,一个面包卖五十万马克,你们还真是一群吸血鬼。” “马处长,请注意你的言辞,犹太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陈青眼睛眯了起来,问:“那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一般是抓回去做研究,否则就消灭掉。” “去你妈的!”陈青摩挲着戒指,懒得和他废话,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汤姆逊冲锋枪,对着埃里克扣动了扳机。 他手下十几个人也同时扣动了扳机。 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出,埃里克被打的千疮百孔。 陈青看着埃里克扭曲的面容在弹雨中碎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终于子弹都打光了,埃里克依旧站在那里,晃了晃身子,子弹朝四周反弹出去。 陈青瞳孔骤缩,一面精钢盾牌重重横在身前。 反弹的子弹如淬毒的蜂群,噗噗撞在盾牌表面,迸溅出刺目火星。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他余光瞥见一个手下捂着脖颈缓缓倒下,鲜血在地板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这不可能......"陈青咬牙低吼,盾牌边缘已经被冲击力撞出深深的凹痕。 十几个手下全部倒地身亡,打在墙上的子弹如雨点般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如同下了一场冰雹。 埃里克的身影在硝烟中扭曲变形,原本破碎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漆黑的瞳孔泛起猩红的光,"你们对神明的造物,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如胶,陈青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铁砂。 "游戏才刚刚开始,我需要测试你们的异能。"埃里克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 埃里克转身离开,九号车厢和八号车厢的连接处站满了如同雕塑的士兵,这些人面容痴呆,没有任何表情。 车窗的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全部拉开,月光如水洒进车厢,黑压压的士兵全都扭着头看着窗外。 陈青瞥了一眼窗外,车窗外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红,如同从血水里泡过一样,那轮如钩的上弦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点点变的饱满起来。 “完蛋了,这些都是狼人,他们在等着月亮变圆,今天要死在这里了。”陈青心头泛起绝望,不断后退。 廖三民通过门口的小孔看着这一切,揶揄道:“马处长,你能打过这么多怪物吗,要不要帮忙?” “少踏马废话,还不出来帮忙。”陈青退到十号车厢门口,掏出钥匙开始开门。 “马处长,你进来不怕我杀了你吗?”廖三民对他这种贪生怕死的行为非常不满,言语中尽是威胁。 “都什么时候了,咱们应该同舟共济,我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窗外一轮血月越来越圆,血月的红光彻底笼罩车厢,那些士兵的皮肤开始剧烈扭曲,青灰色的狼毛如同破土而出的荆棘疯狂生长。 骨骼错位的脆响此起彼伏,有人的下巴直接撕裂至耳根,露出森白獠牙,猩红的竖瞳锁定了陈青的位置。 车厢里狼嚎此起彼伏,最前面的一排狼人士兵已经将头转向陈青,像是看着一块肥肉,口水顺着腥红的舌头滴下来。 然后这些狼人朝着陈青扑了过来。 陈青拉开沉重的铁门,快速钻了进去,千钧一发之际,两人费力关上门,最前排的狼人士兵爪子扑在铁门上,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陈青通过小孔看到狼人们全都挤在门口,爪子疯狂地抓着铁门,坚固的铁门留下一道道抓痕,还好他们并不会开门,不过早晚这铁门会被抓破。 陈青和廖三民松了一口气,廖三民手中多了一把匕首,犹豫着要不要马上干掉陈青。 这时候两人脑海同时响起一个机械音:玩家编号288,编号257,激活血色列车副本,在血色列车试炼中活下来,奖励随机技能书一本。 这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狼嚎,两人同时扭过头,看到身后早已死去的李涯已经变成一头站立的巨狼,猩红的舌头吐出腥臭的臭气,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廖三民。 第86章 血色列车(三) 陈青就在车厢包间里休息,静候夜晚的降临。 夏侯武也在闭目养神,直到列车员再次送来晚餐。 依旧是三分熟的牛排红酒,陈青皱了皱眉,让人给李涯送过去。 陈青问送饭的人:“中午李涯吃没这些东西?” “报告马处长,全都吃光了。” “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我们一直有人观察,并没有任何异常。” 陈青挥挥手,让那人下去,压低声音对廖三民道:“我怀疑那帮犹太佬是吸血鬼!” 廖三民一愣,问:“何以见得?” “我跟那个握手的时候,他的手凉的像冰渣子。” “这也太离谱了吧,那都是电影,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吸血鬼这种东西。” “你在主神空间里呆过吧,看到那台电脑了吧。” “嗯,怎么了?” 陈青一本正经道:“咱们现在都在那台电脑里面,这游戏里的世界都是电脑模拟出来的,他想要有吸血鬼,添加一段代码不就行了,我告诉你出现恐龙都有可能。” “恐龙?……哈哈哈哈,你还不如说你是秦始皇可信一点,那怎么办,要不咱们一人吃点大蒜,熏死那些吸血鬼?” “我觉得还是拿袁大头砸死他们比较靠谱。”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廖三民笑道:“或许我们来的真实世界也是一个程序,你黑客帝国看多了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解决封于修吧。” 陈青站起身道:“嗯,时间差不多了,该送他上路了,然后我们下一站就下车,这鬼火车阴森森的,没一个正常人。” 窗外一轮上弦月升起,给窗外的华北平原镀上淡淡的银色,两人起身,一前一后朝最后一节车厢走去。 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手下也端着枪跟了过去。 来到最后一节车厢,陈青拿出钥匙打开厚重的铁门,李涯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廖三民道:“要不一起进去?” 陈青握紧手中的枪,摆摆手拒绝道:“不了,我又不会武功,别给误伤了。” 说完拿出一把钥匙塞到廖三民手里:“公平对决嘛,帮他打开镣铐。” 廖三民拉住陈青的胳膊:“怕什么,外面怎么能看得清楚。” 陈青的枪抵住廖三民的后腰,笑道:“不用了,我一个外行,看个热闹而已。” 廖三民笑着松开他,接过钥匙,走了进去。 铁门被砰的一声关上,陈青在门外通过门上的小孔观察。 李涯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廖三民道:“你踏马傻逼吗,还亲自进来杀我,外面那个马奎,还会让你活着出去吗?”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进来只是为了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 “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说的,我们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廖三民把钥匙丢给他,道:“你自己打开吧。” 李涯打开了镣铐,活动了一下手脚,站在廖三民对面,目光凶狠地盯着他:“今天我就用在监狱里领悟到的半步崩拳打死你,很残忍的那种!” 廖三民一脸的风轻云淡:“上一世你也没打赢我,说什么梦话。” 李涯摆了个半步崩拳的起手式。 “半步崩拳,封于修,请教!” 廖三民也摆了个咏春的起手式。 “咏春,叶问,请!” 外面的陈青看的有些激动,这夏侯武上大号了,两大宗师生死对决,过瘾呐! 李涯低喝一声,左足猛地向前踏出半步,膝盖微曲如弓,右拳挟着破空之声直击廖三民面门。 这招“崩拳直进”乃是半步崩拳的起手杀招,拳势刚猛霸道,劲风将廖三民额前碎发都吹得向后飞扬。 廖三民沉肩坠肘,身形微侧,以咏春“偏身马”避开锋芒,同时右手摊手向上一挑,化开李涯拳劲,左手伏手如毒蛇吐信,直取对方肋下要害。 李涯不退反进,左拳突然变招,一记“横拳拦路”横扫而出,拳风带起的气浪在狭小空间内轰然炸响。 廖三民双掌如蝴蝶穿花,“拍手”连消带打,卸去横拳劲力,紧接着右脚寸劲发力,一记“日字冲拳”闪电般轰向李涯胸口。 李涯不退反进,右肩突然向前一撞,使出半步崩拳中的“肩打靠身”,与廖三民的拳头同时击中对方。 两人闷哼一声各自后退,李涯不等站稳,左脚连环进步,双拳如连珠炮般打出“连珠崩拳”,拳影重重将廖三民笼罩。 廖三民双臂如风车急转,以咏春“膀手”接连格挡,借力侧身贴近,双掌如刀,“标指”直取李涯双眼。 李涯猛地沉腰坐马,右拳下砸使出“崩拳坠地”,拳势刚猛如泰山压顶。 廖三民不退反进,以“伏手”下压卸力,同时左脚勾踢李涯下盘,右手“耕手”横扫,直取对方咽喉。 李涯身形急转,一记“崩拳回旋”横扫而出,拳风将廖三民上衣都撕裂开来。 两人身上皆是血迹斑斑,呼吸粗重如牛。 门外的陈青激动地大喊:“叶师傅,切他中路!” 李涯眼中闪过疯狂之色,突然大喝一声,双脚如犁地般向前推进,双拳如猛虎下山,使出半步崩拳的杀招“崩拳八打”。 廖三民瞳孔骤缩,脚下踏出八卦步,双掌连绵不绝,以咏春“黏手”缠住对方攻势,寻机反击。 就在两人拳掌相交的瞬间,李涯突然变招,一记“崩拳透骨”直击廖三民心脏。 廖三民避无可避,只能拼着硬挨这一拳,同时双掌全力拍出“咏春寸劲”,重重打在李涯胸口。两人同时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鲜血从嘴角不断涌出。 李涯的后背撞得墙面嗡嗡作响,他喉头腥甜,却咧嘴露出带血的牙齿狞笑。 膝盖重重磕在车厢钢板地面上的瞬间,突然暴起前冲,右手如铁钳般卡住廖三民脖颈,左手攥着对方肩膀狠狠往墙上撞。 廖三民后脑勺砸在墙棱上的刹那,膝盖猛地向上顶向李涯下阴,趁着对方吃痛松手,反手掐住他喉结。 两人像野兽般扭打在一起,李涯屈肘猛击廖三民太阳穴,廖三民偏头躲过,顺势咬住对方耳朵。 血腥味在口中炸开,李涯暴怒之下将人整个掀翻,膝盖压住廖三民胸口,拳头如雨点般砸向面门。 廖三民双臂交叉格挡,找准空隙突然屈腿蹬向李涯腹部,借力翻身将对方压在身下,双手死死扼住其咽喉。 李涯脖颈青筋暴起,双脚乱蹬时踹中墙角铁凳。铁凳翻倒的瞬间,他突然发力滚向一旁,抄起凳腿横扫廖三民小腿。 两人已经不再拘泥于招式,而是全靠野兽本能在生死搏杀。 廖三民踉跄时,李涯已将凳腿狠狠捅向他小腹,却被廖三民侧身避开,反遭一记肘击打在耳后。 李涯眼前发黑,仍凭着本能抱住廖三民腰部,将人扑倒在地,脑袋狠狠撞向对方鼻梁。 鼻腔爆裂声混着闷哼响起,廖三民眼前一片血红,摸索着抓住李涯头发,连续三次用额头撞击其面门。 李涯鼻梁塌陷,却趁着廖三民发力的间隙,一口咬下他耳垂。剧痛让廖三民浑身颤抖,他疯狂捶打李涯后心,摸到对方后腰皮带扣的瞬间,猛地抽出皮带,狠狠勒住李涯脖颈。 两人在血泊中翻滚,皮带越勒越紧,李涯喉咙发出咯咯声响。 他突然屈指戳向廖三民眼睛,廖三民本能闭眼的刹那,被李涯翻身压住。 李涯扯开皮带缠绕在廖三民脖颈上,拼尽最后力气向后拉扯,两人脖颈的青筋几乎要冲破皮肤,四目相对间,杀意与疯狂几乎凝成实质。 廖三民脖颈青筋暴起,感觉呼吸都要被彻底截断。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屈膝,用膝盖狠狠顶撞李涯的尾椎骨。 趁着对方吃痛的瞬间,廖三民突然发力,以一个标准的“过肩摔”动作,将李涯整个人从头顶甩了出去。 李涯重重地砸在地上,手中的皮带也松脱开来。 廖三民顾不上喘息,立刻扑了上去。他双腿紧紧夹住李涯的腰部,双手重新抓住皮带,猛地向后一拉,将皮带勒得更紧。 李涯疯狂挣扎,双手胡乱抓挠廖三民的脸,指甲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但廖三民死死咬住牙关,身体后仰,借助自身的体重和拉力,将皮带越勒越紧。 李涯的挣扎渐渐变弱,双腿无力地踢蹬着地面,双手也慢慢垂了下来。 廖三民不敢放松,继续用力勒紧皮带,直到李涯彻底没了动静,身体瘫软在地上。 他这才松开手,瘫坐在一旁,大口喘着粗气,看着李涯已经没了生气的尸体,眼中的杀意却仍未完全消散。 门外的陈青透过小孔目睹这一切,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 这场生死搏杀终于落幕,廖三民以顽强的意志和精湛的技法,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廖三民,陈青露出满意的微笑,手里的枪对准小孔,瞄准了瘫坐在地上筋疲力尽的廖三民。 第85章 血色列车(二) 很快列车长从第四号车厢走了出来,是个很精干的中年男人,不过却是个蓝眼睛黄头发的外国人,脸色苍白,像是擦了一层面霜,给陈青一种很阴冷的感觉。 列车长很礼貌地问:“马处长,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好,列车长,不知怎么称呼?”陈青很热情的打招呼,伸出手要和列车长握手。 列车长却把手背在身后,礼貌地拒绝了陈青握手的要求。 “我叫埃里克,来自罗斯柴尔德家族,做这列火车的列车长10年了,是上个月来到中国。” 陈青被他弄糊涂了:“埃里克先生原来是是犹太人,失敬失敬,不知您刚来中国还是这趟火车刚来中国?” 埃里克很礼貌地道:“我们都是上个月刚到中国。” “火车这么大一个玩意,是怎么来中国的,我有些不明白?” “我们从法兰克福经苏联到哈尔滨,然后来到北平,这次要去南京,代表联合国调停国共关系。” “哈哈,欢迎欢迎,埃里克先生的中文真是标准,这次联合国要是能调停成功,是四万万中国人的福气啊。” 大老远从欧洲运这么一辆火车来中国,这事情透露着古怪。 陈青再次伸出手,想要用偷听心声了解这个埃里克的真实想法。 谁知道埃里克伸出手,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双手套。 两人握了握手,陈青隔着手套感到埃里克手掌传来的阴冷之意,笑着道:“正好我押送一个红党囚犯去南京,这次是沾了你们的光。” “马处长不必客气,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这里找我。”埃里克说完转身回了四车厢。 这个犹太鬼子目的不纯,从天津到南京两天路程,一定要小心。 陈青带着廖三民回了九车厢自己包厢,路过五六七八车厢,又重新点了一下人头,一共四百士兵。 这四百人去苏中战场起不了什么作用,应该是傅作义派来保护这些洋鬼子的吧。 这些洋鬼子万里迢迢来到中国,不可能是为了自己这几个人来的,而且事情发生才没几天,他们几个月前就来中国了,应该另有目的。 自己小心就是,还是早点弄死李涯是正事。 他把自己的推断告诉了廖三民,廖三民道:“当年犹太人和日本人密谋在东北立国,搞了个河豚计划,最后日本战败计划破产,我怀疑他们是想和南京政府谈判合作吧。” 陈青无所谓地道:“应该是这样,不过他们应该最后去了美国。” 廖三民点点头:“我在香港赤柱监狱……做警察的时候,读过关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书,他们是光明会十三大血族之一,包括后来美国的洛克菲勒家族,肯尼迪家族,香港的李氏家族,这些家族背后操纵着全球的金融、军事、医疗等各个领域,到后来甚至夺舍了美利坚。” 陈青摆摆手:“不关咱们的事,还是想想如何搞死李涯吧,真让他活着到了南京,麻烦就大了。” 廖三民自信满满道:“等到了夜里,我进去直接打死他,他带着镣铐,不是我的对手。” “还是用枪吧,保险点,只要弄死他就行了何必多事。” 廖三民陷入了回忆之中:“你不了解我和他的恩怨,上一世他为了天下第一的名头,杀了许多人,最后败在我手上,死不瞑目,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个游戏里相遇,我想和他最后再打一场,也算了却一段因果了。” 当然,廖三民这么说还是有些私心的,马奎一枪干掉了李涯,金手指不就归他了吗,还是自己亲自打死李涯算了,他对那预知三秒的金手指可是眼馋的紧。 陈青眼中露出一丝兴奋:“也好,我一想见识一下两大高手决一死战,不知道我现在习武还来得及吗?” 廖三民摇摇头,做了个手枪的手势:“这个年纪已经来不及了,功夫是杀人技,不过杀人最简洁高效的办法还是用枪。” “那太遗憾了,能讲讲你和李涯前世的恩怨吗?” 廖三民喃喃道:“该从哪儿说起,上一世的事,很多已经模糊不清了。” 窗外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让他想起上一世在佛山合一门武馆和师妹一起习武的那个下午。 “我年轻的时候在佛山开了一家叫合一门的武馆,有几千弟子,我沉迷于成为天下第一,到处挑战武林高手,有一次不小心打死了人,就跑到香港赤柱做了………狱警。” 廖三民心虚地咳嗽一声,继续道:“直到监狱外传来一系列令人震惊的消息——连环命案接连发生,死者皆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术高手,且死状凄惨,手段狠辣至极。更诡异的是,凶手留下“先练拳次练腿,后擒拿再兵器,由外而内,天下无敌”的嚣张宣言,这分明是在挑衅整个武术界,向所有武者发起一场血腥的挑战。” “第一个死的是南拳王,封号南拳王的洪拳武术家,被人用重拳打死在隧道中的自家车上。 然后是北腿王谭敬尧:被发现尸体的时候其腿被绞断。 再就是擒拿王王哲,在纹身馆内被人用分筋错骨手杀害。 最后是兵器王洪叶,封于修在片场逼其比武,最终洪叶被人用水果刀封喉杀害,片场的人认出凶手就是武痴封于修。” 陈青顿觉后背冷飕飕,有些郁闷地道:“怪不得那么难杀,他没有杀掉我我还真得谢谢他了,这封于修脑子不正常吧。” 廖三民点点头:“封于修先天残疾,两腿长短不齐。但他痴迷武术,精通各门派的武术绝技。为了追求武学巅峰,他忍受剧痛,舍弃事业、享乐,性格狠戾果决,甚至亲手掐死了患绝症的妻子沈雪,这也成了他过不去的心结,他一生追求武道巅峰,妄想成为天下第一。 最终,我找到了他,我们在葵涌货柜码头的高速公路上生死对决,没分出胜负,结果他最后被一个不懂武功的女警察用手枪击毙了,所以那时候我也明白了,什么武林高手,天下第一,还是比不过几颗子弹。” 故事讲完了,陈青唏嘘不已,也明白了这个封于修对翠萍畸形的爱。 他前世救不了妻子沈雪,今生救不了爱人陈秋萍,遇到翠萍后,把她当成了陈秋萍的替身,想要补偿,最后翠萍被耿一刀撞死了,他以为自己是幕后真凶,恨死了自己,想要杀死自己为翠萍报仇。 这时候列车员送来了午餐,三分熟的牛排红酒。 陈青眯着眼睛,并没有动手,而是等列车员走后,吩咐手下把血淋淋的牛排和红酒给李涯送过去。 这血淋淋的牛排实在无法下咽,自己在储物戒指里储备的有食物。 他摩挲着储物戒指,桌子底下出现一个盒子,他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盒子,里面是牛肉干和清水。 “还是吃我带的东西吧,洋鬼子的东西我吃不惯。” 廖三民点点头:“我也觉得这些犹太佬不对劲,还是小心为上。” 第84章 血色列车(一) 陈青拿着押解公文去找余则成了。 “老余,明天我押送李涯去南京,坐火车去,毛副局长打电话说,郑介民想要保他,他要是不死,咱们都得倒霉。” 余则成皱了皱眉问:“你想怎么做,上次这么大阵仗都没干掉他,要不直接在监狱干掉他?” 陈青摇摇头:“我是没这个本事,我去了怕是被反杀,不如让那个炸不死的陈永仁去一趟监狱。” 余则成犹豫了一下,道:“这个……我也不认识什么陈永仁?” 陈青有些恼火,压低声音道:“警备司令部城防执法队长,水屯监狱典狱长廖三民,我怀疑这个人是红党………” “好了,我想想办法吧!”余则成打断了他。 “嗯,你可以安排他进监狱,也可以让他明天跟我一起押送李涯去南京,现在咱们可是一伙的。”陈青心满意足地走了。 余则成夹着公文包出了保密局大楼,开车走了。 他找到一处电话亭,拨通了廖三民留的电话。 现在罗掌柜撤了,廖三民归他领导,两人约好了在老巴黎咖啡馆见面。 到了咖啡馆,余则成见到了在包间等待的廖三民。 “领导,有什么指示?” “李涯明天被押解南京,南京郑介民要保他,如果他和陆桥山搅在一起,一定会回来反攻倒算,到时候麻烦就大了,必须除掉他。” 廖三民是知道剧情的,不过现在他技能cd还没有恢复,七天才能用一次,现在是第六天,还得等明天,进监狱杀李涯有些冒险,他犹豫了一下,问:“你知不知道这个马奎的真实身份?” “有什么问题吗,目前我们和马奎利益是一致的,而且好几次他都帮过我们,这个人目前没有危险。”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能你无法理解,总之这个人也是要死的,跟立场无关。” 余则成抿了一口咖啡道:“我懂,翠萍跟我说过,什么玩家npc之类的,李涯马奎都是玩家,我是NPC,看来你也是玩家了。” 廖三民松了一口气,道:“领导,你理解就好,我的技能明天才能恢复,而且明天我有把握让马奎和李涯都死在火车上,今晚就不要多此一举了吧。” 李涯和马奎都死了,余则成就能顺理成章成为副站长,他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余则成问:“是不是还要用炸弹?” “嗯!” 余则成有些担忧地道:“我还是觉得在监狱里除掉李涯好一点,夜长梦多啊。” “还是等明天吧,我怕马奎在监狱设下埋伏,引我上钩,我会有去无回。” 余则成终于拍板:“好,安全第一,那就明天,我让马奎安排你进押送的队伍。”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余则成回到保密局,给陈青讲了自己的安排。 陈青点点头:“嗯,那就明天,在火车上干掉李涯,我安排他进押送的队伍。” 第二天一早,陈青带着十几个行动队队员,开车来到保密局监狱,他要提走李涯,押往南京。 办完交接手续,李涯带着几十斤重的镣铐一步步艰难走出监狱。 陈青死死盯着他,这李涯看着毫无反抗之力,为何给他的感觉特别危险。 “马处长,我等了你好几天,为何没有来杀我?” “李队长这是哪里话,我为何要杀你,到了南京自有军法制裁你。” 他死死盯着陈青身边的廖三民,忽然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此时的廖三民再次易容,看起来就是行动队普通队员。 廖三民低着头,没有回答他,几个行动队队员把李涯押上囚车,廖三民也坐了上去。 陈青强忍住拔枪的冲动,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上了火车再说。 终于,车队到了火车站,陈青众人押着李涯上了火车。 这列火车血红色的车身上印着TX两个大大的英文字母,几乎所有的车厢帘子都是拉上的,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早已等候在车门口的列车员带他们上车,保密局直接征用了两节车厢,在列车的最后面两节,九号和十号车厢,一节是专门用来押送囚犯的,一节是给陈青这些人休息的。 陈青众人上了车把李涯押入最后一节车厢内,这是一节特制的车厢,没有窗户,钢板至少半米厚,完全就是一个精钢打造的铁罐子。 带着几十斤镣铐的李涯被关了进去,两个人才能费力的把几百斤重的铁门关上,而且这个门在里面是打不开的,只有一个拳头大的小孔可以观察里面的情况。 陈青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这一节车厢,好像是专门打造了关押某种猛兽的。 10号车厢里面有桌子和床,李涯走进去的时候,戏谑道:“你把我一个人放在里面,怎么进来杀我?” 陈青指着铁门上的小孔道:“很简单啊,看到这个小孔没有,正好可以伸进一支枪管,可以直接用枪打死你,也可以灌毒气进去。” 李涯瞪了他一眼,进了车厢。 随着厚重的车厢门被轰然关上,锁好,陈青拔走了钥匙,列车员拿着一个本子让他签字,然后往前面的车厢去了。 陈青让众人回自己的地方休息,他带着廖三民来到自己的包厢休息,陈青坐在窗边,拉开窗帘,看到火车开始发车汽笛骤然撕破空气,白雾裹挟着轰鸣声喷涌而出。 车轮开始缓缓转动,铁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一节节车厢依次震颤着苏醒。 车身逐渐加速,窗外景物开始模糊,将站台上天津站三个字远远抛在身后,向着远方的地平线疾驰而去。 陈青面色阴沉下来。 “你准备怎么干掉他?”廖三民问。 “先不说这个,你没觉得这趟火车有问题吗?” 廖三民脱口而出:“哪里有问题,TX号专列,难道是X战警?” 陈青沉思片刻道:“我看过那部电影,是讲变种人的,每个人都有异能,会只是巧合吗,而且我从没在列车班次表上见过这趟列车,还有,关押李涯的那节车厢,为什么会有这样一节专门打造的车厢,只是为了关押犯人的吗。” “难道是为了关押某些危险人物?” 陈青没有回答,手抚摸在车厢玻璃上。 “车窗是加厚的防弹玻璃,整个车厢都是精钢打造,好像还有某种特殊材料,全密封车厢,根本出不去。” 他又掀开地毯,下面是厚重的精钢地板。 这列火车,好像一个牢笼。 两人对视一眼,面色都非常难看。 陈青站起身道:“走,我们到前面车厢看看。” 列车一共十节车厢,他们在九号,两人往八号车厢走去,这里不是包厢,全都是硬座,座位上满满当当都是荷枪实弹的国军士兵。 这些士兵一看就是精锐,这些人军容整齐,全都抱着枪端坐在座位上,没有人看他们,也没有人说话,好像一排排雕塑。 陈青的军靴踏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把手放在一个士兵肩膀上,问:“你们是哪支部队的?” “报告长官,我们是35军2师的。” “哦,傅作义的部队,往哪里去的?” “报告长官,我们是前往盐城,围剿华中解放军的。” 陈青皱了皱眉,随口道:“嗯,解放军在苏中七战七捷,国军损失了五万多人,是根难啃的骨头,怪不得要派你们这样的精锐去围剿。” 他并没有听到任何心声,这是一群不能思考的行尸走肉,陈青带着廖三民继续往前走,每一个车厢都是这样一排排的雕塑一样的士兵,他又随机问了几个士兵,回答一模一样,甚至是一字不差,好像电脑编好的程序。 一直走到第五车厢和第四车厢门口,被一个列车员拦住了。 “对不起,前面不许进去?” “为什么?” “前面四节车厢里面是联合国军事观察团,都是洋大人,任何人不得打扰。” 陈青哼了一声,道:“把你们列车长喊过来,我有话问他。” 第83章 录音的基本原理 吴敬中目光阴沉地盯着李涯,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青冷笑道:“哈,你怎么不说他是齐天大圣,都开始胡言乱语了,既然你说诽谤,那我就拿证据来让你死心。” 会议室早已准备好了放音设备,陈青把那卷录音带给余则成,让他放去播放。 “这是电讯处监听组在钱思明家里监听到的录音,让李队长好好听听吧。” 余则成把录音带放进机器,按了播放键。 里面传来刘根宝的声音:“马处长都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我运一个柜子进来,直接把钱教授运上飞机。” 然后是刘闪的声音:“需要我做什么?” 刘根宝:“明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你把这包安眠药放在钱教授饭里,等他睡着了,我们就送他去飞机场,那里有专机等着,直接飞往台湾。” 刘闪:“好,我知道了。” 刘根宝压低声音道:“刚才我讲的是马处长的安排,下面说的话是李队长的安排。” 刘闪:“嗯,你说!” 刘根宝:“如果有红党的人来钱家,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们要把钱教授救走,你尽力配合就是。” 刘闪:“这是为何,难道李队长是……红党?” 刘根宝:“嘘,小声点,我不知道,我也是传达李队长的意思,咱们是李队长的人,自然要服从长官的指示,你执行就行了。” 刘闪:“可是万一………” 过了一阵,再次响起刘闪的声音:“这样说我就了然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会议室众人把怀疑的目光投向李涯,余则成对陈青暗暗竖了个大拇指。 陈青道:“这是在花园装的窃听器听到的,监听组的人都可以证明,李涯还说你不是红党?” 李涯脱口而出:“花园里装监控,有病啊你,你成心的吧。” 吴敬中也冷冷看着李涯:“李队长,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假的,绝对是假的,别以为我不懂,这是刘根宝故意陷害我的。” 陈青两手一摊:“既然李队长你这么说,请刘根宝来对质吧。” 在外面等候许久的刘根宝走了进来,对众人道:“这事是真的,李队长这样安排的,我也就这么执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至于李队长是不是红党,我真的不清楚。” 李涯怒吼道:“刘根宝,我这么器重你,你居然害我!” 刘根宝低着头,不敢看李涯愤怒的眼神。 对不起了李队长,虽然你提拔了我,但是马处长给的太多了,这么多钱别说你,亲爹也得卖啊! 李涯忽然跳上桌子,朝陈青冲过去,陈青转身就跑,门外冲进来十几个荷枪实弹的行动队队员,十几支枪口对准了李涯。 “快开枪,他要杀了我。”陈青惊魂未定,对着这些人喊道。 不过没有吴敬中的命令,并没有人开枪。 吴敬中和余则成也退到了人群后面,陈青站在人群后面,目光戏谑地看着他,等着他发疯,然后这些人把他乱枪打死。 余则成忽然补了一刀:“站长,我看李队长潜伏延安的时候就被策反加入红党了,他来天津站是当谍中谍的。” 陈青接道:“嗯,那个什么书店掌柜,肯定是他故意放跑的。” 吴敬中对着李涯厉声道:“李涯,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说不定还能保你一条命。” 李涯忽然哈哈大笑,高举双手,对着陈青咬牙切齿道:“我认栽,玩心眼我玩不过你们,咱们走着瞧,我就算失败了也要拉你垫背。” 李涯被戴上几十斤重的手镣脚镣,被几支枪顶着押走了。 陈青看着李涯离开的背影,却深深疑虑起来,这货不死终究是麻烦,不过吴敬中不想杀他,自己也不好直接动手。 像上次那样追杀有用吗?上次那么大阵仗还是让他跑了,真是个打不死的小强! 他亲自带人搜索了李涯的办公室和住所,在李涯办公室最下面的暗格里,找到了一本死亡笔记。 陈青直接收进了储物戒指,没有告诉任何人。 回到自己办公室,陈青关好门,打开了这本死亡笔记。 仔细看完第一页的规则,陈青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应该是李涯完成隐藏任务得到的奖励,可是他为何不用? 他要是写上自己的名字,自己肯定已经死了。 应该是李涯留着关键时候用的,结果被抓的太突然,结果死亡笔记落到了自己手里。 这本死亡笔记在这局游戏里只能用一次,看来是李涯留在关键时刻用的。 游戏外也可以用,不过要配合判官笔才可以用。 不过这次只能写一个名字,写谁好,陈青拿着笔陷入了纠结之中。 ………… 李涯被重新收监,这次是重兵把守,很快报告递到了南京,从刘根宝和刘闪的证词,录音,事发经过所有人的证词,证据链完整,是李涯和红党密谋偷走了钱思明,然后炸死几十个行动队队员给送钱思明离开的陈永仁开路。 包括袁佩林被刺案,冈村宁次泄密案,都按到了李涯头上,谁让他是红党。 刘闪大概率是不会回来了,他已经被送到甘蔗农场劳教服刑,他自己也明白,天津站水太深,回来肯定死翘翘,还不如留在台湾老老实实种甘蔗。 好巧不巧,电讯科及时破解了一封发往延安的密电和延安的回电,上面写着:十万火急,深海同志暴露被捕,是否营救! 延安回电:深海同志营救钱思明有功,不惜一切代价,营救深海。 陈青知道一定是余则成的杰作,他把两份电报拿给吴敬中,吴敬中叹了口气道:“看来李涯就是潜伏在天津站的深海,没想到走了一个峨眉峰,又来了一个深海,把我们天津站当什么了,我也是有眼无珠,把他当自己学生,没想到他早就投了共。” 几天后,南京发话,李涯押解南京,交给军事法庭审理。 陈青得到这个消息坐立不安,肯定是南京陆桥山在捣鬼,在郑介民面前进了谗言。 不行,必须让李涯死在天津,这事还得和余则成商议,那个武力值爆棚,炸都炸不死的廖三民或许可以对付他。 不过如果廖三民杀了李涯,那金手指可就归廖三民了,能不能设计让廖三民和李涯两败俱伤,这样自己可以得到两人的金手指。 吴敬中把陈青喊到办公室,吩咐道:“这次押送你去吧,暂时也没有合适的人,明天就启程。” 陈青压低声音道:“站长,李涯可是知道天津站很多事的,他到了南京要是乱说怎么办?” 吴敬中面色阴沉道:“那就让他死在押解的路上,具体该怎么操作,你比我熟吧!” 陈青点点头:“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做成路上被红党劫囚,意外死亡。” 第82章 在台湾砍甘蔗呢 几天后,吴敬中把陈青喊到办公室,怒气冲冲地问:“回答我,你那个叫刘闪的高级内线哪?” “他是李队长派过去的,送完钱人就不见了,可能被李队长派到别的地方去了吧。” “刚才我给医院打电话了,可是李队长说他没见过刘闪。” “那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又不是我的人。” 吴敬中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我告诉你他在哪儿吧,在台湾砍甘蔗呢!” “砍甘蔗?不是,他一个特务砍什么甘蔗?”陈青一头雾水。 “你问我,我还问你呢,我说的重点是砍甘蔗的事吗,我问你你运往台湾的那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人?” “钱思明啊,怎么了?” 吴敬中怒不可遏:“把你的脑袋从脚后跟里拿出来再用一次吧,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为什么那个箱子里爬出来的是一个叫刘闪的比你还愚蠢的家伙!” “这怎么可能呢?”陈青一脸震惊。 “南京政府刚来电话。” “不可能,我马上去查!” 吴敬中把今天早上新到的《国民日报》拍在陈青面前:“你自己看吧,钱思明留给政府的信已经见报了。” 陈青拿起报纸,上面头版头条写着《著名教授钱思明致信本报社,深刻揭露保密局之丑恶嘴脸》。 “真是活见鬼了,站长,这是有人在搞我啊。” 陈青回到自己办公室,拿出了一份磁带和监听记录,想着李涯这次该出招了吧,不知道余则成这次会不会落井下石。 他把刘根宝和电讯处情报处负责监听的人都喊过来,臭骂一顿,让他们彻查到底怎么回事。 果然,刘根宝回到自己办公室就给医院打去了电话。 躺在病床上的李涯正拿着死亡笔记愁眉苦脸,他写下了夏侯武的名字,可是字迹马上消失,系统提示必须写游戏内的名字才有效。 他又没看过剧情,不知道夏侯武就是廖三民,必须查出夏侯武现在的名字才行。 李涯小心地把死亡笔记收起来,这时候刘根宝打来了电话。 接完电话李涯从病床上一跃而起,拆掉自己身上的绷带,冷笑道:“马奎啊马奎,你也有今天,我这次让你从天津站滚蛋。” 李队长急吼吼回来了,陈青和余则成都震惊不已。 这个阴险的李队长,原来在诈伤。 吴敬中满脸狐疑地看着面前活蹦乱跳的李涯,问:“李队长,你不是受了伤吗,怎么这么快好了?” “我……恢复的快,主要是不能耽误工作,我闲不住,还是回来上班吧。” “嗯,回来就好,我这正焦头烂额的。” “站长,我听说了,运往台湾的箱子里是刘闪,钱思明被掉包了,我怀疑是马队长干的,这件事除了他别人也插不上手啊,钱思明已经到了解放区……到了红党的地盘,这可是板上钉钉的通共啊。” 吴敬中叹了口气道:“这次天津站的脸丢大了,南京要求彻查,无论是谁的责任,绝不姑息,我看马处长要上南京军事法庭了。” “要不要我现在把人抓起来,我绝对能让他招认。” “他毕竟是处长,这事要讲证据,还有城门口爆炸的事,死了这么多人,你我都有不小的责任。” 李涯压低声音道:“站长,这件事我在查,同元书店就是红党的联络站,里面起获了电台,而且街坊邻居都可以证明,余主任经常去那里。” 吴敬中沉着脸道:“没有真凭实据,不要乱说,要是余则成和马奎都是红党,天津站成什么了,我这个站长还干不干了?” “站长,我有证据,我派人在同元书店埋伏,等着掌柜回来抓人,不过被人搅黄了,抓到了一个磨剪子的,在门口喊收犬骨,收猪骨,人被带回来后,他承认是有人给了两块大洋让他这么喊的,这明显是给书店掌柜通风报信,让他们快跑。” “这话怎么讲?” “我翻阅了秋掌柜案的卷宗,当时悬济药店门口挂上收虎骨的牌子,代表安全,如果没挂,就是不安全,你想啊,收犬骨猪骨,不收虎骨,意思是不安全,赶紧跑啊,那个书店掌柜听到了能不跑吗?” 吴敬中恍然大悟:“是有几分道理,可这跟余主任有什么关系,磨剪子的看到余主任的脸了?” “那倒没有,余主任当时蒙着脸,不过车和余主任的一模一样,磨剪子的一眼就认出来了,磨剪子的描述的那人的身材衣服也和余主任一模一样。” 吴敬中摆摆手:“这件事你暗中查吧,这算不得证据,满大街那么多车,一样的多了,找到确凿证据再跟我说。” 李涯只好闭嘴,不死心地道:“那我们抓马处长吧,他放跑钱思明可是板上钉钉的。” 吴敬中站起身道:“先看看南京的意思吧,他可是毛仁凤的人,没有真凭实据抓不得,你把余则成和马奎喊到会议室,我们先开个会吧。” 几人到了会议室,吴敬中问:“马处长,事情查的怎么样了,上面可催的紧呐!” “站长,有一些眉目了,要不我单独给您汇报吧。” “不用,就在这儿说,天津站没有什么事不能公开讲的。” 陈青拿出一份供词递给吴敬中:“我已经让电讯处发电报联系台湾那边了,拿到了刘闪的供词,他说当时外面学生闹事,我带着人出去处理了,让刘闪看着装钱思明的箱子,那个钱思明的学生陈永仁突然出现敲晕了他,醒来就在台湾了。” 吴敬中点点头:“看来这个陈永仁就是红党的人,李队长在城门口的爆炸也是他干的,这个李队长可以证明。” 李涯道:“对,当时我正在城门口设卡拦截,检查这个陈永仁的时候,他拉响了身上的炸药包,然后就发生了爆炸。” 陈青皱着眉问:“我有一点不明白,李队长是不是提前知道这个陈永仁会走那里,才在那里设卡拦截?” “这个………并没有,只是例行检查。” 陈青冷笑道:“那好吧,还有一件事,为何当时所有的兄弟都死了,偏偏李队长安然无恙坐在这里,宋飞检查过现场,并没有发现凶手的人体组织,按照李队长的描述,炸药包是绑在这个陈永仁身上的,这没法解释啊!” 李涯目瞪口呆,他总不能说陈永仁会金刚不坏之身吧,这踏马也没人信啊。 陈青一拍桌子:“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炸药包是李队长放的,你提前知道了陈永仁会走那里,是去给营救钱思明的红党保驾护航去了。” 李涯顿觉五雷轰顶,猛地站起身大吼道:“胡扯,马奎你胡扯,你毁谤我,站长你听我解释,那个陈永仁是玩家,有十秒金刚不坏之身的金手指,我知道这很难解释,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第81章 旧货街惊魂 余则成提着一袋水果来到了陆军医院看望李涯,进了病房,看到李涯身上裹得像木乃伊。 他被炸的不轻,身体大面积烧伤,刘根宝正在给李涯汇报工作,看到余则成来了,赶忙噤声。 李涯挥挥手,对刘根宝道:“去吧,盯紧了。” 刘根宝给余则成打了个招呼,急匆匆出去了。 余则成满脸关切,问:“李队长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唉,别提了,我在城门口设岗检查,遇到神经病身上绑了炸药包,二十几个弟兄都……” 李涯说着,眼圈一红,悲伤不已,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余则成心里遗憾怎么没炸死你,一脸关切地安慰道:“李队长不必难过了,能捡回一条命那是洪福齐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听说李队长受了这么重的伤心急如焚,你可是天津站的顶梁柱,要真是出了事天津站怎么办啊!” 李涯瞥了他一眼,露出感激的神色,心里暗骂他虚伪,等我抓住了同元书店的掌柜,一定撬开他的嘴让他把你咬出来。 “多谢余主任关心,你和马处长才是天津站的支柱,不知道马处长任务完成了吗?” “我听说人已经送上飞机了,想必很快马处长就是副站长了。” “唉,他当了副站长我们就都完了,游戏结束了,咱们得阻止他啊,你给郑介民打电话,就说马奎黑吃黑,吞了穆连城还有青帮巨额财富,还控制青帮收黑钱,这么多钱我不信郑介民不动心。” 余则成语重心长道:“李队长,别冲动,那些钱咱们也拿了,你把他逼急了把账本交上去,整个天津站都跟着陪葬。” “哼哼,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你等着吧!” 余则成假装关心道:“先不说这个了,你现在躺在病床上不能动,有什么工作可以交给我,刚才刘根宝是不是去抓红党了,这功劳也得分润些给兄弟不是。” “余主任误会了,抓什么红党,我让他去盯紧学生,最近那些学生最不老实,天天想着和党国作对。” “这样啊,那李队长好好养伤,我就先走了。”余则成告辞离开,出了病房,面色阴沉下来,看来罗掌柜和小杨没有被捕,不过只要他们回同元书店肯定被抓。 必须想办法阻止他们回去,可是自己如果在同元书店附近转悠,很容易被怀疑。 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一咬牙,开车来到同元书店附近,坐在车里观察旧货街的情况。 果然,旧货街有不少便衣特务,有些装作卖烟的小贩,有些装成蹲在路边看报纸的闲人,只要罗掌柜回来,绝对在劫难逃。 天近黄昏,暮色如墨渐渐浸染旧货街,路灯在潮湿的石板路上投下昏黄光晕。 罗掌柜和小杨并肩走来,两人肩头还沾着十里铺的露水,脸上却挂着完成任务的笑意。 小杨兴奋地比划着廖三民光着身子下车时着急忙慌找衣服的场景,罗掌柜则时不时抬手扶正眼镜,眼角藏不住完成任务的欣慰。 余则成蜷缩在别克车的阴影里,心急如焚。 他看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朝着同元书店方向越走越近,街边卖糖画的摊位后突然闪过便衣特务的衣角,远处报摊的"看报人"也悄然放下报纸,手指在口袋里摸索着枪柄,在暮色中努力分辨着远处走来的二人是不是同元书店的掌柜和伙计。 “磨剪子戗菜刀嘞!”一个扛着凳子走街串巷磨菜刀的手艺人敲着梆子从他身边路过。 "师傅!"余则成摸出手帕蒙住脸,猛地推开车门,几步冲到磨刀匠面前,两块银元塞进对方掌心。 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低声道:"进旧货街,喊收猪骨、收犬骨,声越大越好,声音不要停,这些钱都是你的!" 磨刀匠瞥见银元上的肥嘟嘟的袁大头像,又看了一眼这个蒙住脸的怪人。 “我得了流感,所以蒙着脸。”余则成解释道。 手艺人喉结动了动,后退了两步,怕这人是麻风病,终于没舍得这两块银元,立刻扯开嗓子:"收猪骨——收犬骨——" 手艺人一边高声喊着一边着急忙慌把两块袁大头揣进腰里,迈步朝旧货街走,生怕这个掏钱的“冤大头”反悔。 苍老的吆喝声和梆子声刺破暮色,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手艺人一路敲着梆子高喊着路过罗掌柜身边,罗掌柜的脚步骤然顿住。 他望着那个陌生的手艺人,镜片后的瞳孔猛地收缩。 小杨刚要开口询问,就被他一把拽住手腕。 记忆如闪电划过罗掌柜脑海,余则成给他讲过秋掌柜的事,每次余则成去药店接头的时候,若是门口挂着收虎骨的牌子,便是安全;若没有挂收虎骨的牌子...快逃! 收犬骨猪骨,画虎不成反类犬,有危险,快逃! "走!"罗掌柜压低声音,拉着小杨转身混入逐渐浓稠的夜色,余光瞥见两个便衣特务们慌乱起身把手艺人摁倒在地,腰间露出半截盒子炮。 “你一个磨剪子的瞎喊什么?”特务怒道。 “老总,有人出钱让我喊的,我怎么知道喊了干嘛。” 手艺人慌乱的挣扎着,回头指向街口给他打洋的年轻人的位置,几个特务摸出枪朝街口追了过去,余则成人和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罗掌柜和小杨已经朝另外一个方向走远了,余则成在远远望着罗掌柜转身离开时,马上发动汽车离开,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特务们扑了个空,骂骂咧咧地走回来重新散开。 磨剪子的手艺人被押走,等着他的是保密局的严刑拷打。 余则成松了一口气,开车回到空荡荡的家。 电话铃突然响起,余则成接通电话,是罗掌柜打来的。 “到锣鼓巷18号来,这里是我的安全屋。” “好,我就过去。” 锣鼓巷不远,余则成确认没人跟踪后,钻进了锣鼓巷,敲响了18号的门。 小杨打开门,余则成进屋见到了罗掌柜。 罗掌柜刚把一台备用电台收起来,对余则成道:“同元书店暴露了,你经常去那里买书,这很麻烦,我刚给总部发了电报,上面指示我们马上撤离天津。” 余则成点点头:“今晚就走,我送你们出城!” “今天好险,幸好那磨剪子的喊了一嗓子。”罗掌柜依旧心有余悸,两人迅速交换了情报,听到廖三民安然无恙,余则成松了一口气。 “以后你和廖三民同志直接联系,你们见过,他是警备司令部城防执法队队长兼水屯监狱狱长。”罗掌柜吩咐道。 “嗯,我知道了,接下来天津站的情况可能会比较复杂,马奎没有完成任务可能会被处分,这时候要不要落井下石置他于死地,还有李涯虽然受了伤,不过我觉得这是他的伪装,他想置我和马奎于死地,幸好你们没有被抓。” 罗掌柜皱着眉来回踱步,分析道:“我觉得马奎在钱思明的事情上有意放水,不要小看他,他有可能会反杀李涯,你最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余则成点点头:“走吧,我们路上聊。” 第80章 杀机再起 李涯从碎石堆里爬出来,剧烈的咳嗽着,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脑袋昏昏沉沉,随后头晕目眩,再次倒在地上。 他虽然有预知三秒的能力,可是爆炸发生的太快,他根本来不及逃跑太远,这次受了不轻的伤,不过还好性命无忧。 “操,没想到金刚不坏之身还能这么玩,迪达拉啊你!夏侯武我操泥马,我一定会杀了你,这踏马的游戏还怎么玩你告诉我,这游戏到底谁在赢啊!回去就把你写在笔记本上。”李涯嘴里逼逼叨叨,无能狂怒,这次属实给他整破防了。 爆炸声惊动了附近巡逻的军警,很快大批警察和宪兵赶到,看到这惨烈的场景顿时目瞪口呆。 ………… 此时的陈青刚回到保密局,坐在办公室悠哉悠哉喝茶,吴敬中急匆匆推门进来。 “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站长放心,钱思明已经送上飞机了,喝了安眠药,到台湾才能醒。” 吴敬中点头道:“你现在马上带人去城门口,警察局打电话过来,说城门口发生爆炸,行动队死了几十个弟兄,李队长身负重伤。” “好,我这就过去。” 陈青带着宋飞和陈北伐来到城门口,看到这狼藉一幕,心中遗憾李涯怎么没炸死,这货还真是命大。 李涯已经被送往陆军医院了,他只好吩咐手下收拾残局,李涯带去的二十多个人,无一生还,甚至连一具完好的尸体都没有。 忙了半天,终于收拾完残局,宋飞拿着勘察报告让他签字。 陈青签了字,问宋飞:“爆炸因何而起,查清楚了吗?” “李队长在城门口设卡检查过往人员,应该是有人被查,然后引爆了身上的炸弹,奇怪的是这人并没有被炸死,现场没有找到他的任何身体组织,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陈青已经通过偷听心声知道那个陈永仁就是廖三民,心道这应该是那个廖三民营救钱思明出城在这里被李涯抓了,引爆了身上的炸药包,不过他居然毫发无损,不知道金手指是什么,一定很厉害。 啧啧!这局游戏的玩家一个比一个变态,我要是能得到这廖三民的金手指,是不是就无敌了。 “我让你查的谢若林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谢若林的尸体应该早被扔进了海河,不过通过烟馆目击者描述,李队长和一个人在烟馆门口发生了激烈的打斗,这人甚至被车撞了都毫发无损。” 陈青是通过李涯让人运回来的那辆破损的车注意到这件事的,李涯说是不小心撞到了石头,不过去烟馆拖车的人说法却不一样。 他就让宋飞去调查这件事,烟馆的目击者口述了当天在烟馆门口李涯和一个人激烈打斗,那辆车是撞了人才成这样的。 现在看来这人就是廖三民了,两人还真是一对冤家。 宋飞在烟馆发现了异常,连唬带诈让烟馆老板交代了当天死了一个客人,宋飞又查出是党通局的谢若林。 看来余则成得到了强援,这个廖三民值得他警惕。 陈青带人回保密局复命了,再加上处理后事,又要花费几天时间。 陈青把现场勘察报告交给吴敬中,并没有提廖三民逃跑了,只是说人大概是炸成粉末了。 吴敬中并没有说什么,死了这么多人,他也够头疼的,该怎么向南京汇报,成了他的难题。 陈青才不关心这些,关自己屁事,他刚回到办公室,余则成过来找他。 此时的余则成已经知道钱思明被救走,不过城门口的爆炸还是让他心悬了起来。 “听说城门口发生了爆炸,到底怎么回事?” “你去问李队长啊,他最清楚发生了什么,我到地方只发现了一地尸体残骸。” 余则成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看来廖三民已经死了,引爆了炸药和敌人同归于尽,不知道钱教授有没有送走。 忽然陈青来了一句:“今天在钱思明家门口来了一堆学生,那些学生,我怀疑是红党派来的,至于什么目的,我还不太明白。” “马处长想多了吧,那些学生可能是找钱教授求教的。” 陈青似笑非笑看着他,忽然来了一句:“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李队长既然能在城门口堵住那人,说明他已经被跟踪了,那些去钱思明家闹事的学生,应该也被李涯的人跟踪了。”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惊的余则成脸色大变。 那些学生都是罗掌柜派去的,完成任务一定会找罗掌柜汇报。 或者这些学生被李涯抓了,李涯一定会从他们嘴里得到罗掌柜的信息。 不好,罗掌柜有危险。 他再也无法淡定,赶忙找了个借口,离开保密局,去通知罗掌柜赶紧撤离。 他在路边找了个电话亭,打电话给同元书店,通知罗掌柜和伙计小杨赶紧撤离。 不过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过了好久,才听到电话被拿起,电话里问:“喂,哪位?” 这是行动队队员丁勇的声音,他是李涯的人,同元书店一定出事了。 余则成没有出声直接挂了电话,心情沉到谷底,这次小看李涯了,为了营救钱教授,不仅损失了廖三民,还害的同元书店被端,罗掌柜和小杨不知道有没有被抓。 如果罗掌柜和小杨被抓,自己也会面临巨大的危险,如果没被抓,说明李涯也一定发现了同元书店这个联络点。 现在一定有特务蹲守在那里如果罗掌柜和小杨是外出了,他们只要回来,就会被抓。 思来想去,他决定马上去医院探探李涯的口风。 此时的李涯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听着手下的汇报。 他一直派人盯着钱思明家附近,这次派的人,和刘根宝任务不一样,是要顺藤摸瓜找到红党窝点的。 当廖三民救出钱教授,开车离开的时候,李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他马上带人到城门口设伏,红党肯定会第一时间送走钱思明,不然封了城,再想出去就难了。 第二组人一直跟着这些去钱思明家闹事的学生,其中有两个带头的学生骨干,他早就摸清了底。 因为最近这些学生频繁示威游行,上面要求盯紧了闹事的学生骨干,他也一直派人盯着这些学生。 这些学生完成任务后并没有去找上线汇报工作,而是准备坐电车回学校。 李涯失去了耐心,两个骨干刚到学校就直接被捕,其中一人在严刑拷打下,终于交代了给他们传达任务的是同元书店的伙计。 李涯马上派人去同元书店抓人,不过很遗憾同元书店没人,那个掌柜和伙计都不在。 店内的电台直接被搜了出来,李涯这才想起上次刘闪跟踪余则成为何他这么生气,因为那个地点离同元书店很近,余则成是去同元书店接头的,差一点就被刘闪发现了。 这些特务就在同元书店内潜伏下来,只要人回来直接抓人。 李涯躺在病床上通过电话指挥了这一切,这次虽然损失惨重,收获也不小,只要抓到同元书店的掌柜,一定能牵扯出余则成,钱思明虽然被救走了,不过马奎肯定要被这个锅,自己同时除掉两人,也算今天没白挨炸! 第79章 营救钱思明 陈青刚离开,钱思明对廖三民道:“阿仁按摩按的挺好,最近我的背挺不舒服,要不到里屋帮我按一下吧。” “好的老师,我们去里屋,我帮您按摩。” 两人进了里屋,这时候外面刘根宝带着人运木箱子进来,他赶忙出去开门,帮忙把木箱子运进了钱府。 奇怪的是廖三民和钱思明在里屋并没有任何动静,双方都明白陈青的计划,不过是装聋作哑罢了。 陈青其实也想放钱思明一马,让他去了台湾,对国家民族可是巨大的损失,台湾是绝对造不出原子弹的,到时候中国还是要被美苏欺压。 不过自己也不想承担责任,不如装聋作哑,让红党把人救走算了。 三方都在互飙演技,看谁演的像吧。 终于到了中午的时候,刘闪做好了饭,把安眠药下在了钱教授的碗里,三人吃着饭聊着天,气氛十分融洽。 终于钱教授吃完饭,昏昏欲睡,回房睡觉了。 廖三民也装作困得不行,回自己房间睡午觉了。 刘闪来到门口,对着对面茶楼打了个信号,陈青赶忙带着刘根宝和几个特务进了钱家,打开箱子,七手八脚把钱思明装进了箱子,准备抬着箱子装到门口的车上面,直接拉到机场。 这时候,门外传来喧哗声,陈青示意几人先把箱子放下,对刘根宝道:“你带人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刘根宝带人到了门口,看到几十个学生围在门口,一个领头的学生道:“我们是南开大学物理系的学生,有些问题想要请教钱教授。” 刘根宝没好气地道:“钱教授不见客,通通给我滚蛋,快滚。” 一群学生涌上来,围住刘根宝几人拉拉扯扯。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见钱教授!” “让我们进去。” “我们要见钱教授!” 门口乱成一团,一个学生大喊:“他们是特务,是来抓钱教授的,我们冲进去救钱教授。” 屋内的陈青听到学生的喊声,吩咐道:“刘闪,你留在这里看着,我们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陈青带着人到了门口,刘闪只好留在客厅看着箱子。 这时候廖三民走了进来,对着刘闪嘿嘿一笑,伸手一掌砍在他后脖颈上,刘闪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廖三民迅速把箱子打开,把钱思明从箱子里抱出来,又拿出准备好的绳子捆好刘闪,塞住嘴,放进了箱子里。” 他再次抱起钱教授,来到后墙,这里有接应的同志,几人把钱教授从后墙拉过去,塞进一辆黑色小轿车,一溜烟走了。 此时的陈青还在门口对着学生做思想工作。 “同学们,同学们,听我说,我是钱教授的学生,从北平来接钱教授去清华大学讲课的,我们几人是来帮钱教授搬行李的,钱教授现在正在南开大学见老朋友,一会儿会去火车站,你们要是想见他,可以到火车站等他。” 这时候从后墙绕过来一个学生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对学生们道:“同学们,钱教授不在家,我们去火车站等钱教授吧!” 这是行动成功的信号,意思是钱教授已经救走了。 学生们一哄而散,陈青赶忙对刘根宝吩咐道:“快,把箱子抬出来,直接去飞机场,别等这帮学生发现被骗又回来了。” 一群特务赶忙回到客厅,抬起箱子就走,把箱子放在车上,刘根宝开着车,陈青坐在副驾驶上,直奔飞机场。 一路顺利来到了飞机场,陈青和刘根宝直到把箱子送上飞机,目睹飞机起飞才松了口气,开车回去复命。 此时廖三民开着小轿车,带着钱思明直接出天津城,在城外有人接应,直接送钱教授到保定,然后从保定到解放区。 一路顺风,廖三民松了一口气,出了城到了城西十里铺就安全了。 就在小轿车行驶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却远远看到城门口有一道关卡拦截,站在关卡前的,正是保密局的李涯,带着几十个荷枪实弹的保密局特务。 廖三民心中一沉,明白中了李涯的圈套,他听余则成说过,让他小心李涯,这人一定不怀好意。 一个士兵端着枪走了过来,嘴里喊道:“熄火,下车,接受检查!” 廖三民看了一眼只好把车远远停下,熄火下车,直接走到远处关卡旁李涯面前。 李涯一直盯着他,虽然他易容了,不过李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李涯一脸不怀好意,一挥手,几十把枪对准了廖三民,把他围在中间。 “夏侯武,乖乖束手就擒吧,就算你有金刚不坏之身,又能撑几秒?” “这位长官,你认错人了了吧,我完全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 “还跟我装,哪有人易容成梁朝伟的,当我傻逼吗!”李涯举起了枪,大吼道,“所有人听我命令,直接开火,没有我的命令,枪声不许停!” 所有人赶忙一拉枪栓,对准廖三民就要开火。 “砰!”李涯手里的枪先开了火,随后几十把枪同时对准廖三民开了火。 廖三民瞬间丹田处腾起一股灼热气浪,金色光晕顺着经脉窜上体表,在皮肤表面凝成流动的光甲,子弹打在光甲上乒乓作响。 廖三民大吼一声,拉响了腰间的一根绳子,青烟如同死神的号角冒起。 李涯瞳孔剧烈收缩,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转身便拼了命地狂奔。 “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天而起,炽热的气浪裹挟着碎石、残肢与硝烟,呈环形向四周疯狂扩散。 爆炸的气浪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而来。 那些端着枪的特务们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爆炸的巨大威力瞬间吞噬,血肉横飞。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关卡,在这股力量下瞬间支离破碎,木梁、铁板被炸得高高抛起,又如同雨点般落下。 李涯虽然反应迅速,拼尽全力逃离,但依旧被气浪狠狠掀飞出去。 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地摔在数米之外的地上,狠狠砸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口中涌出大量鲜血。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仿佛失去了知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废墟,耳边嗡嗡作响,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爆炸过后,浓烈的硝烟弥漫在空气中,刺鼻的气味令人作呕,满地都是焦黑的尸体和破碎的物件,曾经戒备森严的关卡,此刻已然成为了人间炼狱。 爆炸的余波尚未散尽,廖三民周身萦绕的金色光晕竟将气浪尽数弹开。 他稳稳立在焦土之上,衣袍虽被气浪撕得无影无踪,却不见半点伤痕。 硝烟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他目光如炬,扫视一圈满地狼藉的残骸,深知此地每多停留一秒,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 李涯瘫倒在碎石堆里,还在抽搐的手指无意识抓着手枪。 廖三民瞥了一眼这个死敌,去摸腰间的枪。 腰间空空荡荡,枪早被炸没了,他只好放弃了杀李涯的想法,毕竟完成任务是第一位的。 他光着身子脚下发力,踩着滚烫的土地狂奔,健美的身材如同大卫雕像,碎石在脚下飞溅,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远处的小轿车旁。 他已经计算好安全距离,轿车并未被爆炸波及。 他上了车一拧钥匙,狠狠把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轰鸣,轮胎在地面摩擦出焦黑的印记,车身猛地窜出,扬起漫天烟尘。 廖三民有些郁闷,下次再干这事得备一套衣服,这大白天的光着身子太丢人了。 后视镜里,那片废墟逐渐缩小成黑点,而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黑色轿车已经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第78章 陈永仁和刘建明 下了班,余则成急匆匆来到了同元书店。 罗掌柜急得不行,钱思明家附近都是特务,营救钱思明教授的计划现在没有一点进展。 见余则成来了,他赶忙问:“现在什么情况?” “确切消息,南京要尽快送钱教授去台湾,吴敬中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马奎,马奎准备明天直接让那个潜伏在钱教授身边的刘闪把他迷晕,装在箱子里运上飞机。” “这可怎么办,要是钱教授上了飞机,一切都晚了,实在不行强攻吧。” 余则成摇摇头:“不能强攻,就算把钱教授救出来,也出不了天津城,万一敌人狗急跳墙杀了钱教授怎么办?” 余则成道:“我倒有个计划,能不能派人潜入钱教授家里,趁特务把人装进箱子后,把钱教授偷梁换柱偷出来。” 罗掌柜沉思良久,道:“我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只要能把钱教授弄出他家,我们就有办法把他运出天津城,只是怎么安插人进去?” 余则成想了想道:“得先和钱教授取得联系,找人冒充钱教授的亲戚或者学生去钱家,不过钱教授家装了窃听器,电话肯定被窃听了,打电话就会惊动敌人。” “这该怎么办,不和钱教授沟通好,也没办法派人去他家啊。” 余则成知道,此时监听的都是情报处的人,自己贸然行动,一定会被马奎抓到把柄,此时他也无计可施。 此时门外走来一人,正是廖三民。 “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今晚易容进入钱教授家,把事情告诉他,然后明天假冒他的学生留在他身边,伺机行动。” 罗掌柜道:“这位是廖三民同志,代号螳螂,谢若林就是他干掉的。” 余则成和他握手:“拜托了,不过你一定要小心,李涯可能会暗中使绊子,还有,钱教授家里都是窃听器,一定要小心。” 廖三民露出迷死小姑娘的微笑:“我知道,对付李涯我早有准备。” ……… 此时,陈青安排完这一切,已经回家睡了。 钱思明家,刘闪也已经伺候钱思明也已经睡了,刘根宝打开门,直接走了进来。 刘根宝来到客厅,见到刘闪,刘闪问:“上面怎么指示?” 刘根宝指了指八仙桌,刘闪会意,八仙桌下面安了窃听器。 刘根宝带着他出了客厅,来到花园,刘根宝道:“马处长都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我运一个柜子进来,直接把钱教授运上飞机。” “需要我做什么?” “明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你把这包安眠药放在钱教授饭里,等他睡着了,我们就送他去飞机场,那里有专机等着,直接开往台湾。” “好,我知道了。” 刘根宝压低声音道:“刚才我讲的是马处长的安排,下面说的话是李队长的安排。” “嗯,你说!” “如果有红党的人来钱家,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们要把钱教授救走,你尽力配合就是。” 刘闪一惊,道:“这是为何,难道李队长是……红党?” 刘根宝道:“嘘,小声点,我不知道,我也是传达李队长的意思,咱们是李队长的人,自然要服从长官的指示,你执行就行了。” “可是万一………” 刘根宝凑近他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李队长的意思是,他已经布置好了,等明天红党把人救走,我们就跟踪他们,顺藤摸瓜,把天津的红党一网打尽。” 刘闪恍然大悟:“这样说我就了然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刘根宝把一包药粉交给他,然后匆匆离开,刘闪回屋看了一眼,钱教授已经睡着了,他松了一口气,回自己屋睡了。 他刚躺下,墙头一个黑影一闪,一个黑衣人翻过墙头,像只猫一样落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黑衣人蹑手蹑脚进了客厅,然后轻轻推开门,进了钱思明的卧室。 …………… 第二天一早,陈青来到钱思明家对面的茶楼,见到了刘根宝。 陈青问:“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没有?” 刘根宝赶忙拿出监听记录:“没有,昨晚一切风平浪静,监听组也没听到什么异常,不过今天早上有个电话打进了钱教授家。” “说了什么?” “说是钱教授以前的学生,想要来照顾钱教授的起居。” 陈青冷笑道:“钱教授的学生不少啊,行了,等他去了钱府,我去会会他。” “您直接去吗?” “我就说我是教育部的官员,去拜访他的。” 等到早上八点,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年轻人来到了钱思明教授家门口,敲响了他家的门。 在客厅听到敲门声的钱思明赶忙对刘闪道:“一定是我十年前的学生陈永仁来了,快让他进来。” 陈青在茶楼上看到来人真的易容成了梁朝伟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来人正是廖三民,他提着礼物进了钱思明家,钱思明起身相迎。 “阿仁你能来,我真高兴。” 然后给刘闪介绍道:“这位是我十年前的学生陈永仁,这位是刘闪,也是我的学生。” 刘闪心想一定是红党派来营救钱思明的,既然李队长让我装作不知道,我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三人聊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刘闪打开门,看到是陈青,小声问:“马处长,你怎么来了。” 陈青小声道:“我在对面茶楼看到陌生人进来,害怕他影响计划,过来试探一下。” 刘闪心中一紧,如果被马队长发现这个陈永仁是红党,李队长的计划可能要落空了。 “马处长,钱教授他病了,不便见外客,我怕他会怀疑,影响计划。” 陈泽皱了皱眉道:“我进去坐一会儿就走,我现在的身份是教育部官员刘建明,你小子别说认识我。” 陈青走进客厅,钱思明见到陈青,马上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你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 陈青微微一笑:“在下教育部驻天津督导刘建明,不是来劝您去台湾的,是来问一下钱教授生活时候有什么困难,以便及时帮您解决。” 廖三民眉头皱了皱,我化名陈永仁,他化名刘建明,是不是故意的,这是个玩家还是巧合? 陈青也不怕他知道自己的玩家身份,翠萍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份,余则成也会告诉廖三民,廖三民应该早就知道马奎是玩家了。 钱思明冷着脸道:“刘先生请回吧,我这里很好,什么都不缺,有刘闪和陈永仁两位学生照顾就行了。” 陈青起身和两人握手,刘闪假装不认识他,和他握了握手。 陈青又握住了廖三民的手,同时开启了偷听心声。 “陈先生辛苦了,一定要照顾好钱教授,他可是国家的未来啊。”陈青握着他的手不松开。 廖三民赶忙道:“请刘先生放心,学生一定能照顾好钱老师。” 陈青再次坐下,对钱思明道:“南京对钱教授极为器重,想请钱教授去台湾雅居,钱教授为何不愿意去?” 刘闪正色道:“你要是政府的说客,请回吧!” 钱思明反问道:“你觉得将来的中国,谁能得天下?” “那自然是国府了,五百万对一百多万,优势在我。” 1946年底,国府军队差不多五百万,红党兵力一百多万,陈青说这话也没错。 钱思明哼了一声道:“那没什么好谈的,刘闪,送客!” 陈青就这样被赶了出来,也不恼,回到茶楼,对刘根宝吩咐道:“赶快把箱子送进去,一切按计划行事。” 第77章 李涯的一箭双雕之计 “这个钱思明啊,你去哪里不好来天津干什么?”吴敬中头疼地揉着太阳穴,会议室三个处长都不说话。 吴敬中问:“李队长,钱思明家都监视起来了吗?” “已经监视起来了,我还派了刘闪,假冒他以前的学生,负责他的饮食起居。” 陈青也赶忙道:“情报处在他家里装了窃听设备,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中。” 吴敬中点点头:“则成,我让你去和他谈,让他早日迁居台湾,谈的怎么样了?” 余则成赶忙道:“已经去谈了,不过他好像心向红党,一直装病,拖着不肯走。” 吴敬中道:“这个钱思明在美国参加过曼哈顿工程,丢到日本的那两颗原子弹,就有他的功劳,南京很重视,要求我们必须把他弄到台湾去,这种人软硬不吃,怎么弄嘛。” 余则成赶忙接话:“这种知识分子自诩清高,要是硬来,他真敢自杀的。” 吴敬中道:“你们想想办法,这是南京的死命令,必须弄到台湾去。” 三人依旧沉默不语,余则成想着怎么把他弄到根据地,陈青是知道剧情的,这活接下来就是烫手山芋,搞不好事情没办好还落一身骚。 而且他明白这个核物理学家钱思明对国家民族有多重要,内心也不希望他去台湾,所以这个任务让李涯接下来最好。 这样余则成一定会不遗余力和李涯斗法,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李涯后悔没有看过剧情,见二人都不想接这个活,知道里面肯定有陷阱,也沉默不语。 吴敬中见三人都不积极,只好拿出了杀手锏,清了清嗓子道:“这可是大功劳,谁办成了我打报告,让他当副站长!” 三人依旧沉默不语,会议室陷入尴尬的沉默。 吴敬中有些生气了,看向李涯道:“李队长,这差事交给你吧,这本来就是行动队的差事。” 李涯赶忙道:“站长,我现在忙着监视学生,本来就忙的分身乏术,而且我和钱思明见过面,他见了我很抵触,我去不合适,我看马处长一直挺闲的,不如交给马处长吧。” 吴敬中沉思片刻,道:“你在钱思明面前露了相,确实不合适,就马处长吧。” “站长,我搞情报的,怕是不擅长这个,现在也忙的很……” 吴敬中直接打断了他:“唉,你以前也干过行动队队长,有什么不合适的,让李队长给你抽调精干的人一定不会有问题。” 陈青郁闷无比,只好点头答应。 这事闹的,本来要是李涯接下了这差事,自己可以和余则成联合搞李涯,现在余则成和李涯肯定联合起来搞自己。 李涯皮笑肉不笑道:“马处长,恭喜啊,马上就可以当副站长了。” 他已经盘算好如何给陈青挖坑了,这次不仅要算计陈青,还要连同余则成一起算计了。 余则成也恭喜道:“这差事也简单,你直接把他绑上飞机,他还能中途跳伞不成,看来马处长这副站长的位置是十拿九稳了。” 他已经计划好如何把钱思明转移走,李涯肯定不会反对,自己这次要为翠萍报仇。 吴敬中皱着眉头问:“强行绑走,万一产生恶劣影响怎么办?” 余则成不无讽刺地道:“这年头保密局害怕什么影响,以前的李公朴,闻一多,不都是……啊!” 陈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李涯道:“李队长,那我可就去行动队挑人了。” 李涯道:“现在行动队人手不足,不过马处长放心,我已经给您留了精兵强将,二科副科长刘根宝,他们现在就在钱思明家附近监控,情况都比较了解,再加上我安插进去的刘闪,保证这次任务万无一失。” 陈青一脸无奈,苦笑道:“那行吧,多谢李队长了。” 李涯哈哈一笑:“客气什么,这不是应该的嘛,本来行动队也都是你的人对不对。” 开完了会,李涯直接去了余则成的办公室。 关上门,李涯面色忽然变的狠厉:“余主任,给翠萍报仇的机会来了,这次一定不能让钱思明上飞机,我给马奎的人都是我的心腹,如果钱教授忽然失踪,他马奎就得背这个责任。” 余则成道:“背了处分又能怎样,还能把马奎弄死吗?” 李涯恶狠狠道:“我听说南京陆桥山已经重新启用,就在郑介民手底下,你和陆桥山关系好,到时候你就说是马奎故意放跑了钱思明,我再让刘闪刘根宝他们作证,我保证他马奎一定会押解南京上军事法庭。” 余则成点点头:“如果钱思明去了解放区,马奎就有通共的嫌疑,就算是毛仁凤,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他。” “你看这个计划怎么样,咱们联手,一定能做掉马奎。” 余则成不动声色道:“办法是不错,可是我也不认识红党的人,怕是有难度吧。” 李涯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没办法了,我就只能让刘闪做掉钱思明了,反正不能让他上飞机,他死了,马奎的责任更大,南京一定饶不了他。” 我让你装,你们红党一定不会看着我干掉钱思明,一定会动用大量资源营救他。 这样自己就可以顺藤摸瓜,把天津的红党一网打尽,包括你余则成。 这样即陷害了马奎,又除掉了余则成,一箭双雕,如此阳谋,你还不能不上钩。 李涯的真正目标,其实是引出夏侯武,他不知道夏侯武在游戏里的真实身份,不过对这个人是真的非常忌惮,必须杀之而后快。 听李涯这么说,余则成果然紧张了起来,不过他对李涯确实不敢信任,营救钱思明的计划,只能自己来了。 陈青心中有些郁闷,直接开车去找钱思明住所附近监视的刘根宝。 刘根宝带着八个特务在钱思明住所附近监视,他在钱思明街对面的茶楼里喝茶。 见到陈青到了,赶忙请他入座,帮他倒上一杯茶。 “根宝,现在什么情况,站长把任务交给我了,怎么送他去台湾,真让人头疼。” “马处长,钱思明目前没什么动静,老东西一直在家里装病,不过他家里电话都被监听了,如果有红党想联系他,一定逃不过我们的耳目。” 陈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做得好,我打算这两天就送他去台湾,以免夜长梦多。” 刘根宝一脸苦相:“可是这老东西不愿意走啊,他说了,要是逼他走,他就自杀。” 陈青摸出一根小黄鱼丢给他:“去,弄一包蒙汗药,再买一口能装人的箱子,剩下的给兄弟们喝茶。 明天让刘闪给他饭里下药,直接用箱子装起来,运到台湾去,等他醒了,就已经到台湾了,死不死就不管咱们的事了。” 刘根宝赶忙把小黄鱼揣进口袋,恭维道:“这个办法好,只要他能活着到台湾,咱们就算完成任务了,我这就去办。” 刘根宝下了茶楼,直接找了个电话亭给李涯打电话,把陈青的计划讲了一遍。 “李队长,要不要我直接买点砒霜,让刘闪直接毒死钱思明算了,马奎一定会背锅。” 李涯赶忙阻止他:“唉,你就按马处长说的办,我还要用钱思明钓红党,我把消息透露出去,明天红党一定会想办法劫人,你们通知刘闪,让他们把人劫走,我们顺藤摸瓜,直接把红党一网打尽。” 挂了电话,李涯又急匆匆去了余则成办公室,他得把马奎的计划透露给余则成,不然红党一点机会都没有。 第76章 分蛋糕的艺术 天津站平安无事,不过暗流汹涌,李涯抓了几个情报科倒卖情报的人,一顿严刑拷打之后送到南京顶罪,搞的情报科和电讯科直接炸了锅。 行动处捞好处没我们的份,个个赚的盆满钵满,现在你李队长出了事拿我们的人来顶罪。 情报科和电讯科的人直接要罢工,吴敬中亲自出面才安抚下来。 吴敬中也头疼,行动处赚的太多,别人都心理失衡,不患寡而患不均,情报处和电讯处个个都眼红的不得了,再这样下去天津站早晚要内讧。 不过行动处的人赚的可都是外快,这事没法拿到台面上说,说了他们也不会承认。 他把余则成,陈青和李涯找来开会,想要平衡一下各方面利益,做领导的,一定要掌握好分蛋糕的艺术,不然下面就会生乱子。 吴敬中开口道:“以后每个月的津贴和奖金都给情报处和电讯处吧,都是清水衙门,又都是辛苦的活,理应多发点。” 李涯不乐意了,争辩道:“站长,我们行动队容易吗,都是干外勤,风里来雨里去,有时候还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奖金都给那些坐办公室的了,行动队以后没法带啊!” 吴敬中面色阴沉下来:“李队长,行动队赚的外快不少了,谁不乐意干趁早滚蛋,有的是人抢着干,保密局最不缺的就是人。” 吴敬中的意思很明显,光扫了青帮这一波,行动队就个个赚足了养老钱,还在我这儿叫屈,我这个站长容易吗,如果情报处和电讯科逼急了,不给你们情报,你们的工作也没法干。 陈青始终不开口,他还巴不得情报处和电讯处的人和行动队闹起来,这样自己更容易掌控这两个部门。 李涯终于还是同意了,不过他也委屈啊,青帮那一晚爆了那么多金币,他李队长一毛钱没落到,好处和人心全归马奎了。 他得想个办法,要不然行动队的人还真不乐意听他的。 他想起了自己上一世看过的香港电影,顿时有了办法,这些都是小钱,青帮覆灭了,自己不如把青帮的地盘接手,学四大探长里的雷洛收保护费,自己也能成为天津卫的大亨。 “好吧,我同意,以后行动队的奖金,津贴全都不要了,我自己想办法。” 吴敬中赞许地点点头:“还是李队长有格局,就这么定了。” 一直不说话的余则成不乐意了:“站长,你看大家都涨工资了,我们机要室不涨,大家也会有意见的。” 吴敬中想了想道:“机要室,档案室都有,我这个站长绝对一碗水端平。” 开完会,李涯回到办公室,把几个科长副科长喊过来,传达会议精神。 几个科长副科长都不乐意了,宋飞问:“李队长,我们的奖金和津贴,凭什么给他们?” 李涯微微一笑:“先别急,这些都是小钱,我有一个计划,青帮不是被你们扫了吗,青帮地盘上那些赌档,烟馆,妓院每个月的保护费我打算接手过来,统一收费,你们知道有多少钱吗,是很多很多钱,到时候这点小钱,你们还看得上吗?”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接他的话。 这件事已经在办了,站长交给了马处长,马处长指名让米志国去办,下个月每个人就能拿到分红,马处长说天津站人人都有。 当然没人给他说真相,纷纷表示说没兴趣。 李涯郁闷了,这可是带着大家发财的好事,怎么就没人响应。 终于散了会,刘闪又回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他。 “李队长,这件事在灭了青帮的第二天就在做了,马处长在操办,交给米科长去做的,每个人的分成都定好了,按照职位大小拿分红,天津站所有人都有,没人告诉你吗?” 李涯怒不可遏:“什么,居然让马奎捷足先登了,马奎这个狗东西欺我太甚,我要去找站长告他!” 刘闪赶忙劝道:“李队长,千万不要,这件事就是站长让马处长办的,站长还拿大头,你找站长告状不是找着挨骂吗?” 李涯只好忍下这口气,只能找机会再说了。 到了第二个月,米志国把钱都收了上来,天津站每个人按照职位每个人都拿到了一笔数额不菲的分红,除了李涯。 李涯急了,直接去找吴敬中告状:“站长,为什么全站上下每个人都有分红,我一分钱都没有?” 吴敬中皮笑肉不笑道:“这件事我还真不清楚,要不你直接去问问马处长吧,你是不是得罪过他,给他道个歉,没事的,马处长不是小气的人!” 李涯咬牙切齿道:“我给他道歉,他算什么玩意,我直接去南京告他,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收黑钱!” 吴敬中面色阴沉下来:“李队长,你说话小心点,你这样可是断了全站人的财路,你觉得到时候天津站你还能混下去吗?到时候我不赶你走怕是我这个站长都干不下去,我让你找他是给你台阶下,服个软,说几句好话,又掉不了你几块肉,和同事搞好关系有错吗?” 吴敬中的话已经很明显了,你李涯还想告到南京,敢断我财路我先弄死你,到时候万一上面查下来,我每个月十辆斯蒂庞克找谁要去。 李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终于低头认错:“站长我是一时冲动,说话不过脑子,我这就找马处长道歉。” 他忍下这口气,低着头去了陈青的办公室。 马奎和余则成正坐在一起抽雪茄喝茶。 见到李涯到了,赶忙热情招呼道:“李队长来了,快来尝尝古巴雪茄,根娣的亲戚从美国带回来的,正宗的古巴雪茄,听说每一根都是在古巴姑娘大腿上搓出来的,香的很。” 李涯在沙发坐下,接过一根古巴雪茄,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余则成,心想余则成城府够深的,和马奎这么大仇都能表面上和好如初,自己就不行,什么事都摆在脸色。 “马处长,我听说全站上下都拿到了分红,怎么没我的那份,我这行动队队长是一点面都没有啊。” 陈青哈哈大笑:“李队长,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了您的,咱们什么关系,我早给你准备好了,正说给你送过去你来了。” 说完从办公桌下拿出一个箱子,递给李涯。 李涯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十根大黄鱼,顿时脸色缓和了许多。 我李涯是贪财的人吗,我主要是要的一个面子,既然你马奎识相,这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看在钱的面子上,李涯,陈青,余则成三人终于恢复了表面的和平,到了1946年底,一件事的发生终于让三人脆弱的友谊再次破裂。 美国有一个核物理专家钱思明来了天津,钱思明的到来,再次把天津卫搅动的动荡不安。 第75章 墓前的谈话 站长家,站长看着满满十几箱好东西,脸上的褶皱笑成了菊花。 “这个袁文会也真该死,保密的人也敢动,真是死有余辜,他招认了吗?” “回站长,已经签字画押了!” “好,这趟差事办的不错,交给你调查是对的,要是李涯去,说不定就让这个袁文会卷着家当跑了,明天我就为你请功,就是这袁文会品味太差,这些文玩古董,比穆连城的差远了。” 陈青赶忙道:“多谢站长,不过这都是小钱,我还有更大的一笔钱想送给站长。” 吴敬中眼睛一亮,赶忙问:“什么钱,快说说。” “青帮现在覆灭了,下面肯定会乱起来,我想把青帮的地盘接收过来,所有的赌档,烟馆,妓院,还有保护费统一收钱,除此之外不许别人再乱收一分钱,要知道天津一大半的地盘都是青帮的,每个月光保护费就是天文数字。” 吴敬中伸长了脖子,满脸激动地问:“每个月大概有多少钱?” “除掉给警察局和警备司令部的一部分,每个月至少能给站长您挣十辆斯蒂庞克,不过警察局和警备司令部要和他们谈好,不然这事会有很多麻烦。” 吴敬中紧紧握住陈青的手,道:“马处长,你可真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这件事你去操办吧,警察局和警备司令部我去协调。” “那站长,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吴敬中起身相送:“好,马处长,保密局和谐稳定最重要,你和余主任一定要搞好关系!” “站长放心,我们一定搞好关系!” 离开站长家,陈青面色阴沉下来,他通过新获得的技能看到,站长身后那只秃鹫,一直在盯着自己,那眼神就像是盯着一只猎物,让自己很不舒服。 ………… 李涯和廖三民一场恶战之后,廖三民找了个机会跑了。 他知道这人一定是来杀谢若林的,知道他是玩家夏侯武,却不知道他在这个游戏中的身份。 李涯回到福寿烟馆206,发现了早已死在这里的谢若林。 李涯仔细检查了伤口,太阳穴重重一击,导致谢若林晕厥,不过导致谢若林死亡的还是喉咙里有毒的大烟膏。 他喊来了烟馆老板,直接亮出保密局的证件。 “这个人在你们烟馆吸了有毒的大烟膏死了,你们烟馆谋财害命,跟我回保密局接受调查吧。” 烟馆老板直接吓瘫了,赶忙求饶:“我们可是合法经营,请官爷高抬贵手,您门外损坏的车,我愿意出价赔偿。” 李涯冷冷一笑:“行吧,我那辆车可是美国车,贵的很,算你们十根大黄鱼吧!” 面对他的讹诈,烟馆老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谁让这个倒霉的客人真的死在了自己店里,如果真被抓进了保密局,随便给自己安上一个罪名,自己这点家当可不够赔的。 李涯心满意足地拿着十根大黄鱼走了,谢若林的尸体就交给烟馆处理。 因为夏侯武做的干净利落,并没有留下可以指控余则成的证据,自己又拿了人家的钱,总不好赶尽杀绝。 他回到家,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倒头就睡,并没有人打电话给他说翠萍的事。 直到第二天他来到保密局,才知道翠萍已经死了。 不过行动队每个人都喜气洋洋,昨天晚上扫了青帮,行动队所有人都发了财,脸上的喜色根本掩饰不住。 李涯吩咐刘闪去把自己的车拖回来,那是公家的车,虽然撞坏了,也得拖回来修理。 他压抑不住心中的难过,开车去了警察局的停尸房。 停尸房特有的腐腥混着福尔马林的气味像无数细针,顺着鼻腔扎进他的太阳穴。 裹尸布下的人形轮廓让他喉头发紧,掀开蒙着翠萍尸体的白布,翠萍的脸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的宣纸,嘴角还凝固着半道暗红血痕。 李涯伸手想抚平她微蹙的眉,指尖却在距离皮肤半寸处猛地颤抖。 他想起几天前翠萍收下那对镯子时候的喜形于色,后悔不迭,是不是自己把霉运带给了她,才导致她的惨死。 和自己有关的女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沈雪得了绝症,陈秋萍跌下悬崖,翠萍又惨死,自己是个被诅咒的人,李涯固执的认为他们都是被自己害死的。 喉头滚动着吞咽了几次,李涯才发现自己根本哭不出来。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漫开,他突然想起行动队那群人油光满面的笑脸。 原来翠萍的命,不过是他们塞满荷包后沾着酒气的谈资。 金属柜门上倒映着他扭曲的脸,恍惚间竟觉得和吴敬中那张笑面弥勒脸重叠——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翠萍,"他终于找回自己沙哑的声音,指尖轻轻蹭过她冰凉的眼角,"对不起...我一定会让害死你的人付出代价。" 喉咙里泛起铁锈味,他把翠萍的身体搂入怀中,把她那失去温度的脸在自己脸上摩挲,想给她一点温度。 “等着,我带他们来给你陪葬。” 把翠萍的尸体重新放好,盖上白布,他离开了停尸间,开车去了余则成住的医院。 推开门,余则成正看着他和翠萍的结婚照愣愣发呆。 李涯冲过去,对着余则成的脸狠狠一巴掌。 “你个混蛋,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她死了,你凭什么还活着!”李涯怒吼道。 余则成面容痴呆,并没有任何反应。 病房再次陷入沉默,良久李涯问:“是不是马奎干的?” 余则成声音冷的像冰碴:“凶手是耿一刀,耿一刀是马奎花钱找的,你说凶手是谁?” “那我们联手,搞死他,为翠萍报仇,你意下如何?” 余则成保持沉默,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马奎杀了翠萍,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 余则成依旧没有回答,不过可以看出他的面容非常痛苦,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李涯继续道:“谢若林死了,是你的手笔吧,那个杀手很强,不过我一样可以把他挖出来,不过我也可以和你们联手对付马奎,我不在乎游戏输赢,我只要马奎死!” “让我考虑考虑!”余则成终于开口说话。 “我等你做出决定!”李涯起身离开,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病房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三天后,余则成出院,给翠萍办了一场葬礼,翠萍和穆晚秋埋在了同一块墓地。 翠萍的墓碑上写着爱妻王翠萍之墓,夫余则成敬立。 穆晚秋的墓碑上简单的写着穆晚秋之墓,挚友余则成敬立。 他把翠萍的东西在墓前烧掉,又烧了一套练习书法的字帖。 看着字帖一点点烧成灰烬,余则成的心也空荡荡的,无处安放。 他在墓前一直站到天黑,夜幕降临,墓园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远处走来两个身影,是罗掌柜和伙计小杨。 身为潜伏人员,连祭奠自己同志,都要偷偷摸摸。 两人敬献了鲜花,罗掌柜安慰道:“翠萍被敌人杀害,是我们巨大的损失,不过战斗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我明白,如果有一天我也牺牲了,麻烦把我和翠萍葬在一起。” “人总是要死的,但死的意义不同,有些人死了,轻于鸿毛,有些人重于泰山,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法西斯卖力,替压迫人民剥削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翠萍的牺牲,就比泰山还重。” “不止是翠萍,还有左蓝,还有千千万万为人民牺牲的同志,他们的牺牲比泰山,比太行山都要伟大。”余则成的目光重新坚定起来,如果有一天自己也牺牲了,那也是值得的,有意义的。 罗掌柜松了一口气:“则成同志,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我们这一行本来就是行走在刀尖上,每个人入行前都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不过只要活着,就要在敌人心脏继续战斗下去。” 第74章 袁帮主,哪里走 陈青先开车来到了医院不远处的案发现场,这里已经被清理干净,警察局的人和宋飞都来过,仔细检查了现场,然后翠萍,穆晚秋和耿一刀的尸体都被拉走送到警察局停尸房。 他回到保密局,宋飞,陈北伐和米志国都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必须在保密局待命。 他先把宋飞喊进办公室,问他案子查的怎样。 “处长,那个耿一刀死在现场,现在证据确凿,这些都已经记录在案了。” 陈青痛苦地揉着太阳穴,嘴里骂骂咧咧:“这耿一刀就他妈一神经病,我以为他还在养病,谁知道能干出这事,这踏马要把我害死啊。” 宋飞小声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去青帮抓人,该灭口的灭口,该抓来顶罪的顶罪,要不今晚我就带人去青帮吧。” 他的意思很明显,带人灭了青帮,帮你把事情平了,那袁文会和青帮的万贯家财可就归他了。 “我再考虑考虑,你让兄弟们先去准备,你把米志国喊过来。” 宋飞喜笑颜开出去了,米志国走了进来。 陈青满脸怒容:“这踏马的耿一刀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就整个一神经病,现在你看怎么收拾残局吧!” “处长,我本来就以为他是一个废物,谁知道这人就一疯子,这人是袁文会找的,就把袁文会定做幕后真凶就行了,您放心,这事我来收拾残局,不如今晚就去灭了青帮,以防夜长梦多。” 陈青点点头,低声吩咐道:“嗯,你和宋飞,陈北伐都去,行动队的人都带上,谁也别拉下,袁文会就不要留着了,不然真抓回来了,站长一审,这老东西保准会把你我供出来。” “处长放心,我这就带人去,保证办的漂漂亮亮的。” 米志国急匆匆的走了,行动队一百多人全副武装,带着轻重武器,直接去了塘沽码头青帮总堂。 米志国怕不放心,给缉私队打了电话,虽然现在缉私队不归保密局管了,但是以前的关系还在,而且青帮是块肥肉,谁不想咬一口,青帮的那些资产,仓库,让缉私队全都一锅端了,回来大家再分赃。 夜幕笼罩塘沽码头时,青帮总堂依旧灯火通明。 袁文会斜倚在檀木太师椅上,指间翡翠扳指映着烛火,听着手下汇报码头货运情况。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喽啰撞开雕花木门:“帮主!码头外全是带枪的人,保密局全体出动,杀过来了!” 袁文会啪的一声把手中的茶壶摔得粉碎,一脸败相:“我就知道马奎那个瘪犊子玩意要拿我当替罪羊,耿一刀那个缺心眼的,保密局的人也是你能动的吗,现在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手下几个堂主面面相觑,他们也知道不可能是保密局的对手,可现在人家杀上门来了,是打是跑,这个帮主连个主意都没有。 外面宋飞抬手示意行动队停下,黑洞洞的枪口已将总堂围得水泄不通。 他扯下白手套塞进腰间,对着门内喊道:“袁文会!青帮勾结共党,私运军火,杀害保密局家属,保密局奉命缉拿!” 话音未落,米志国已带着二十人踹开侧门,子弹瞬间穿透雕花窗棂,青帮弟子慌乱掏枪还击,总堂内顿时枪声大作。 陈北伐提着汤姆逊冲锋枪冲在最前,火舌扫过的瞬间,三名青帮打手应声倒地。 袁文会在保镖掩护下退向密道,却见米志国的人已用炸药炸开通道入口。 “袁帮主,往哪走?”米志国踩着满地碎瓷,枪口抵在袁文会太阳穴上。 这位昔日不可一世的青帮大佬,此刻绸缎马褂染满鲜血,惶惶如丧家之犬。 “米科长,事情你们最清楚,我踏马比窦娥还冤,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饶了我这一条狗命吧!” 米志国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道:“唉,袁帮主,我也是没办法,耿一刀杀了余主任太太,上面指名要你脑袋,我不这样做,火就烧到我身上了。” 袁文会扑通一声跪在祖宗牌位前,哀嚎道:“青帮百年毁在我袁文会手里,我愧对列祖列宗啊!” 与此同时,海关缉私队的汽笛声划破夜空。 五艘缉私艇堵住港口,荷枪实弹的队员跳上青帮货船。 手电筒光束交错间,仓库大门被斧头劈开,整箱整箱的烟土、银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缉私队长踹开暗格,看着里面成捆的金条笑道:“老袁啊老袁,虽然平日也拿你们不少好处,可上面要宰你,我也只能不顾交情了,这票够兄弟们喝半辈子酒了!” 凌晨三点,总堂内硝烟未散。 宋飞将袁文会踹跪在血泊中,掏出相机对准他血肉模糊的脸:“笑一个,这张要送给余主任赔罪的。” 米志国蹲下身,拿着一份写好的认罪书递到袁文会面前:“袁帮主,签字画押吧,不用我亲自动手了吧。” 袁文会哆哆嗦嗦签字画押,问米志国:“这样能放过我的家人吗?” “放心吧,江湖规矩我懂,没人会动你家人一手指头。” 袁文会低声叹了口气:“那我死了也瞑目了!” 陈北伐则在清点缴获的武器,一百多支崭新的三八大盖整齐码放,足够装备半个连。 宋飞吩咐道:“武器就不用上交了,找人卖掉,最好卖到游击队那边,这样就查不到了。” 码头货轮汽笛长鸣,缉私队押着装满财物的卡车扬长而去,他们拿走了自己那一份,剩下的让宋飞等人带走,这是规矩,众人都心照不宣。 宋飞望着燃烧的青帮总堂,转身对米志国说:“把袁文会押回局里,路上‘不小心’让他‘畏罪自杀’,青帮的东西分成三份,手下兄弟们一份,咱们三个一份,剩下的一份给马处长。” 月光下,三人相视一笑,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回到保密局,宋飞把结案报告和袁文会的认罪书递给陈青。 陈青看了一眼,拿起笔签了字,苦笑道:“不用给我了,明天直接给站长吧。” “我明白该怎么做。”宋飞拿着东西出去了。 米志国又走了进来,递过一份清单:“处长,青帮的东西可真不老少,都是积攒多年的好东西,您的那份给您送家里去吗?” 陈青苦笑,这踏马还能爆一波金币,手下这帮人真是越来越贪了。 “不用给我,全部送到站长家,交给站长夫人,算了,我亲自去送吧。”陈青站起身,和米志国一起下楼,押送十几箱金银珠宝文玩古董去站长家里。 第73章 即分高下,也决生死 陈青是真的有些慌了,耿一刀当初杀翠萍的事是他指使的,这个废物当初没杀死翠萍,监狱杀李涯结果差点被反杀,后来下巴碎裂一直躺在医院里,他都快把这个人忘了。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轴,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跑去杀翠萍。 现在事情搞成这样,余则成肯定以为是自己要杀翠萍,自己该如何解释。 解释是解释不清的,余则成肯定恨死自己了,李涯那个暗恋翠萍的神经病也一定会想办法弄死自己给翠萍报仇。 自己辛苦布局的联合余则成对付李涯的策略怕是要毁于一旦。 他驱车来到医院,看望躺在病床上的余则成。 余则成头上缠着纱布,目光冷漠,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陈青强挤出一丝笑容,伸手想扶余则成坐起,却被对方偏头避开。 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压抑的沉默,他喉结滚动两下:"则成,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那个耿一刀发神经了......" "不知情?"余则成突然轻笑出声,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陈处长可真有闲心,我说什么了吗,您倒先忙着撇清关系。" 他撑着床头坐起来,纱布下渗出的血迹晕染成暗红,"上次在玉兰苑就是你派耿一刀杀的翠萍吧,本来我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她现在已经放弃一切,与世无争,准备好好过日子,我们都准备要孩子了,我实在想不到,你还非杀她不可。" 陈青后背瞬间绷直,额头沁出冷汗。 “反正我说什么也没用,这个时候我根本没必要对她出手,是那耿一刀自作主张……” 余则成冷冷打断他:"反正耿一刀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这件事跟你也没关系,我也不可能追究,马处长不必自责!" 陈青叹了口气,喉咙发紧:"则成,这都是误会,你要真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这时候,病房门被推开,吴敬中和站长夫人走了进来。 “则成,没什么大碍吧,马处长也在。” 余则成眼圈一红,道:“站长,我没事什么事,不过翠萍……没了。” 站长太太叹了口气,道:“翠萍多好的人啊,怎么说没就没了。” 吴敬中怒气冲冲道:“事情我也大致了解了,不管幕后真凶是谁,保密局都必须追查到底,敢动保密局的人,必须要付出血的代价,这是原则问题。” 陈青心里一紧,知道吴敬中所言非虚,今天敢杀保密局主任,如果不报复回去,明天就敢动他吴敬中。 所以保密局的报复会血腥而惨烈。 吴敬中对陈青吩咐道:“李队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件事你先调查着,等明天李队长回来,我们再具体商议该如何处理。” “好的站长,我这就带人去现场调查。” 陈青走出病房,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余则成会不会直接对吴敬中卖了自己。 现在得赶紧找米志国来,耿一刀是青帮袁文会找来的,这个锅必须扣到他头上,必须做好切割,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至少在证据上看来,这件事不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 此时的福寿烟馆门口,李涯一脚油门轰到底,要直接超度了廖三民。 引擎的轰鸣声撕裂空气,李涯驾驶的黑色轿车如脱缰野兽般直扑廖三民。 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鼻的焦糊味,猩红尾灯在夜色中划出骇人的血痕。 廖三民瞳孔骤缩,眼见车头的钢铁獠牙近在咫尺,他猛地扎稳马步,丹田处腾起一股灼热气浪,金色光晕顺着经脉窜上体表,在皮肤表面凝成流动的光甲。 “轰!”轿车以八十迈的速度撞在廖三民身上,仿佛蚍蜉撼树。 金属扭曲的尖啸声中,车头瞬间凹陷成废铁,玻璃碎片如暴雨倾泻。 廖三民双脚稳如磐石,像扎根的古树般纹丝不动,肩头甚至未沾半片碎渣。 十秒后,金光如潮水退去。 廖三民掸了掸衣角,望着面前冒着黑烟的残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驾驶座传来金属刮擦声,李涯顶着变形的车门狼狈爬出,额角的血珠滴在破碎的挡风玻璃上,映出他扭曲的表情:“夏侯武,金光不坏之身,这是你的金手指吗?” “能第一眼就认出我,你也只能是封于修了,没错,这金刚不坏之身就是专门来对付你的。” 原以为这技能会在与李涯摔落楼梯时派上用场,却不想剧情早已偏离轨道。 此刻封于修竟化身成游戏里的反派李涯,倒也省了他另寻目标的功夫。 “夏侯武,没想到你也进了这个游戏,可真是冤家路窄,不过你的金刚不坏之身应该只有几秒,现在已经用不了了吧,今天我就要打死你!” “也有可能是我打死你,我不信你能恢复几成功力,这些年我可是一刻也没停过练功。” 李涯抹去脸上血迹,他突然冷笑,眼中泛起诡异的光芒:“少废话,今日你我即分高下,也决生死。” 廖三民双拳相撞,骨节发出清脆爆响。 “承让!”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朝对方冲了过去,在烟馆门口的柏油路上,展开了生死搏杀。 廖三民沉腰坐马,一记刚猛的“黑虎掏心”直取李涯胸腹,拳风带起地面细碎的沙石。 李涯一记“毒蛇吐信”,拳影直奔廖三民面门,指节擦着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廖三民不退反进,暴喝一声使出“铁牛耕地”,双拳如捣蒜般直锤李涯咽喉,攻势刚猛无俦,竟似要与对方同归于尽。 功夫是杀人技,两人上来就用了杀招。 李涯眼中寒光骤闪,凭借预知三秒的能力,身形诡异一折,如灵蛇般避开廖三民致命一击。 同时,他的手腕突然翻转,改拳为掌,以“开碑裂石”的掌力,重重拍向廖三民心脏位置,掌风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为之凝滞。 一拳打在廖三民身上,不仅没有伤到廖三民分毫,反而震的李涯手腕生疼。 廖三民一个飞踹,把他踹飞出去数米,李涯被一脚踢得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碎烟馆玻璃窗,碎玻璃扎进皮肉却浑然不觉。 廖三民冷笑道:“你的功夫退步了不少,速度反应倒是挺快,力量却跟不上了,那我就和你比速度,看你反应有多快。” 烟馆里看热闹的人瑟瑟发抖,纷纷找地方躲避,生怕被殃及池鱼。 李涯暴喝一声,踩着破碎的窗框腾空跃起,在空中拧腰转体使出“鹞子翻身”,双掌并作“双风贯耳”直取李涯太阳穴。 李涯预知蓝光闪动,侧身躲过的同时,右腿如钢鞭横扫,施展“横扫千军”欲将廖三民扫倒在地。 廖三民屈膝蜷身,以“懒驴打滚”避开攻击,顺势从地上抓起半块砖头,借势甩出“流星赶月”的力道。 李涯侧身闪避,砖头擦着耳畔飞过,在墙上砸出蛛网裂痕。 他旋即欺身上前,双手如毒蛇出洞,施展“二龙戏珠”直取廖三民双目。 廖三民后仰倒地,双腿突然蹬出“倒踢紫金冠”,鞋底带着碎石狠狠踹向李涯腹部。 李涯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却趁廖三民起身瞬间,施展“燕子抄水”贴地滑步,双手如铁钳般扣住廖三民脚踝。 廖三民重心不稳向前倾倒,危急时刻屈肘下砸,使出“泰山压顶”。 李涯被迫松手翻滚避开,两人各自跃起,又缠斗在一起。 廖三民一记“冲天炮”直取面门,李涯架臂格挡,借力施展“缠丝手”锁住对方手腕。 廖三民突然变招,以“仙人摘茄”反扣李涯咽喉,李涯仓促间后仰躲避,却被廖三民一记“撩阴腿”踢中大腿内侧。 剧痛让李涯身形一晃,廖三民趁机使出“饿虎扑食”,双掌如刀劈向李涯脖颈。 李涯预知到致命威胁,拼着挨了一掌,以“铁板桥”堪堪避过杀招,同时屈指如钩,使出“黑虎偷心”直插廖三民喉咙。 廖三民避无可避,硬生生扛下这一击,借着冲力抱住李涯,两人在地上翻滚扭打,拳脚肘膝毫无章法,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当李涯掐住廖三民脖颈时,廖三民突然咬住他手腕。 李涯吃痛松手,廖三民趁机翻身而起,却被李涯一记“连环鸳鸯腿”踹中后背,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你是什么金手指,难道你选了预知三秒?”廖三民有些不服气。 李涯冷哼一声,正要追击,远处传来货车轰鸣,廖三民猛然跃起,借着李涯冲力翻身跃上货车车厢,在发动机的嘶吼声中,身影渐渐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第72章 我耿一刀讲的是诚信 余则成和谢若林交易完回到家,翠萍正在安抚晚秋。 晚秋也把事情说清楚了,自己不过是想用假怀孕的事要挟翠萍,让她答应自己给余则成做小老婆。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还被谢若林听到了。 现在余则成肯定不会接受自己了,谢若林也不可能再要她。 穆晚秋万念俱灰,心存死志。 余则成一直站在二楼窗户边,看谢若林是否出去,如果带着金条出去,自己得跟着他,想办法把金条抢回来。 如果没带金条出去,他打算等谢若林出门后把金条偷回来。 毕竟那些金条是借的,要他还他还真还不起。 果然没过多久谢若林就出去了,并没有带着那些金条。 余则成刚要行动,穆晚秋起身告辞,她要回家睡觉了。 余则成想和穆晚秋说这事,不过想想来气,不太想理她,不如再等等,等穆晚秋睡了,自己再进去找金条也是一样的。 穆晚秋眼神幽怨地看了余则成一眼,余则成别回头不理她,穆晚秋低着头离开了余则成家。 穆晚秋回到家,躺在床上,趴在枕头上哭了一会儿,想着谢若林回来对她肯定又是一顿毒打吧! “这世上哪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事!” 她爬起来,倒了杯水,抽屉里摸出一瓶安眠药,一股脑全倒进嘴里,就着水全吞了下去。 就这样离开这冷酷的人间吧,下辈子做一棵路边的野草也好,这人间,再也不来了。 她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门锁啪的一声打开,余则成小心地推开门,蹑手蹑脚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脸兴奋的翠萍。 “我能打开这个城市三分之一的锁。”余则成小声炫耀道。 翠萍白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卧室里还亮着灯,看来晚秋还没睡,其实被她发现也无所谓,直接告诉她好了。 翠萍轻手轻脚走到卧室门口,看到了已经躺在床上睡着的晚秋。 余则成一眼看到了桌子上安眠药的瓶子,拿起一看,空空如也。 “坏了,她吞安眠药自杀了。”余则成惊叫起来。 翠萍也急了,赶忙去晃晚秋,却怎么也晃不醒,翠萍问:“怎么办,要不要送医院!” 余则成却犹豫起来,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如果让穆晚秋就这样死掉,也许是好事,只要今晚罗掌柜能干掉谢若林,这对夫妇一死,自己的秘密就能保住。 不过此时两人却都犹豫起来,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心狠的人,更何况这个女子对自己还这么痴情。 翠萍问:“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救她?” 余则成深吸一口气,道:“送她去医院吧,或许还有救。” 翠萍点点头:“我尊重你的想法,你说救,咱们就救她。” 翠萍抱起穆晚秋,两人出了院子,余则成开着车,拉着晚秋直接往医院方向疾驰而去。 余则成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冷汗,仪表盘上的指针每跳动一下,都像在他心口重重捶打。 忽然路边草丛里一只火红的狐狸跑出来从车前窜过马路,惊得他猛踩刹车。 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焦糊味,他盯着挡风玻璃外蜿蜒的柏油路,喉咙发紧——只要再拖延十分钟,这个承载着危险秘密的女子,或许就能永远沉睡在黑暗里。 就在他手指发颤地重新启动车子时,后视镜里突然闪过一抹刺目的金属光泽。 余则成瞳孔骤缩,一辆黑色大货车如同失控的巨兽,挟着排山倒海的气势直撞过来。 轿车被巨大的冲击力掀向半空,金属扭曲的尖啸声中,余则成看见翠萍死死护住后座的穆晚秋,她的头重重撞上破碎的车窗,鲜红的血顺着玻璃裂纹蜿蜒而下。 轿车一路翻滚到了路边的沟里,翻倒的车厢里,汽油味混着血腥味刺鼻。 余则成挣扎着解开安全带,额角的血糊住了视线。 他听见车门被粗暴拉开的声响,紧接着是翠萍急促的喘息。 透过模糊的视线,他看见那个戴着黑色毡帽的男人举着飞刀逼近,刀刃上泛着森冷的光。 "耿一刀!"余则成嘶吼着摸向腰间的配枪。 他听翠萍和罗掌柜讲过那晚的事,知道在玉兰苑门口杀翠萍的就是他。 子弹穿透空气的尖啸声与飞刀破空声几乎同时响起。 翠萍的身体剧烈颤抖,飞刀扎进脖颈大动脉,绽开的血花像朵妖冶的玫瑰。 余则成拼命扣动扳机,耿一刀胸口连中三枪,踉跄着跌进路边的灌木丛,嘴里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耿一刀讲的就是……诚信!” 然后直直倒在草丛里,头一歪,没了气息。 余则成拼命从车里爬出来,拿着枪跌跌撞撞走到耿一刀尸体前,又朝脑袋补了两枪,随后奔向副驾驶的翠萍。 而翠萍的身体缓缓滑向变形的座椅,眼中的光渐渐黯淡。 "翠萍!翠萍!"余则成疯狂地扯着变形的车门,金属碎片划破了手掌也浑然不觉。 当他终于将人抱在怀里时,翠萍的脖颈还在汩汩冒血,温热的液体浸透了他的衣服。 怀中的人越来越轻,余则成颤抖着捂住她的伤口,指缝间渗出的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翠萍,翠萍,你不要死,我们还没生孩子,我还没娶你,你醒醒好不好!”,余则成跪在沟底,怀里的身体渐渐发凉。 他把脸埋进翠萍染血的发间,咸涩的泪水混着血水,滴落在她永远凝固的面容上。 曾经那个风风火火的乡下丫头,此刻安静得让人心碎,而他的心,也随着这具逐渐冰冷的躯体,永远沉入了暗无天日的深渊。 余则成心中满是懊悔,都怪自己非要救穆晚秋,结果把翠萍害死了! ………… 此时正在家里搂着马太太入睡的陈青猛然睁开眼,脑子里响起一个冰冷的机械音: “恭喜玩家编号288号击杀玩家编号247号,获得金手指:神枪手!获得金手指:人格具象化。 随后是对这些金手指的描述,神枪手,很好理解,就是枪法不说百发百中,也差不多吧。 人格具象化,就是可以把人格具象化成动物出现在他身上。 不过他并没有感到高兴,编号247,不是李涯,应该就是翠萍了。 翠萍怎么突然死掉了,具体发生了什么? 这并不是好事,说明今天晚上余则成那边出事了。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是米志国打来的。 “处长,不好了,那个耿一刀发了神经,开车直接撞了余主任的车,车上的两个女人死掉了,余主任受了伤,还在医院治疗,耿一刀被余主任开枪打死了。” 陈青顿感脑子嗡嗡的,忍不住骂道:“卧槽,这狗日的耿一刀这是要把我害死啊,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 第71章 谢若林之死 福寿烟馆二楼206房间,灯光昏黄黯淡,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烟土味,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粘稠不堪。 谢若林惬意地躺在烟馆包间的榻上,双目微眯,吞云吐雾,一脸陶醉。 李涯推门而入,一闻到这刺鼻的味道,不禁皱起了眉头,眼神中满是厌恶。要不是谢若林信誓旦旦地说掌握了能将余则成置于死地的关键证据,他绝对不会踏入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 “什么证据,拿出来看看。”李涯走到谢若林对面,单刀直入地问道。 谢若林不紧不慢地从床头的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李涯急切地接过,从里面倒出一打照片。 照片上,清晰地呈现出三份文件的内容。 李涯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一张接着一张仔细查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秋萍的调令,讣告和谷有牛的口述,让他了解了陈秋萍死亡的真相。 他的心绪如乱麻般纠结,因为他知道,陈秋萍就是差一点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为了执行秘密任务摔死了这个任务居然就是给“峨眉峰”余则成当老婆。 该死的余则成,要不是你来天津卧底,秋萍也不会死,我一定要杀了你为秋萍报仇! 看完照片,李涯强压着内心的波澜,将照片重新装好,随手丢给谢若林,冷冷地问:“既然是照片,原件在哪里?” “原件,被我卖给余则成了,二十根大黄鱼,连同我老婆一起卖给他了。”谢若林满不在乎地说道,嘴角还挂着一丝得意的笑。 “你他么为了钱还什么都卖。”李涯忍不住骂道,眼神中满是鄙夷。 “这些照片能证明余则成和他那个老婆是红党吧?”谢若林似乎没察觉到李涯的不满,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李涯心里清楚,这些照片确实能成为指控余则成和翠萍的有力证据,可这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结果。 如果仅凭这些照片动手,翠萍必定会暴露,而他无法承受翠萍因自己而陷入绝境。 上一世,他封于修的妻子沈雪身患绝症,长期卧床不起,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深爱着沈雪,却无法面对她被病魔一点点吞噬的残酷现实。 与其让沈雪在无尽的痛苦中挣扎,不如帮她结束这一切,寻求解脱。 在亲手勒死沈雪的那一刻,他流着泪对她说:“我们说好的,如果有一天你撑不住了,我就送你走。” 可事后,这份杀妻的罪孽感一直折磨着他,成为他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心结。 而这一世陈秋萍的死,更让他觉得是自己给她带来了厄运,他始终无法释怀。 如今,他绝不能让翠萍再因自己遭遇不测。 “你这能证明什么,狗屁都不是。”李涯强装镇定,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别啊,既然余则成愿意花钱买,就说明是真的。”谢若林连忙解释,他可不想这到手的买卖就这么黄了。 “我上次差一点被余则成和马奎搞死,没有十足把握,我不会出手了。不过你这些照片我可以买下来,最多给你一条小黄鱼,爱卖不卖。” “别啊,这次买卖不成还有下次,我一定能找到证据证明余则成是红党。我也不差你这根小黄鱼,这些照片送给你了,你帮我把欠烟馆的钱结了就行。”谢若林无奈地妥协道,他实在不想得罪李涯这个潜在的大客户。 “行吧!”李涯站起身,拿起照片,转身出门去帮谢若林结账。 走出包间,下了楼来到前台,李涯看到一个身形矫健的人走进烟馆。 那人五十多岁,商人打扮,面相是那种平平无奇扔在人堆里绝对找不出来的那种,走路的姿势沉稳有力,一看就是练家子,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李涯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可又说不出到底在哪里见过,只能疑惑地摇摇头。 他走到前台,对服务员喊道:“206房间谢若林欠了多少钱?” “您稍等,我看一下账本。”服务员连忙低下头,翻找着账本,“他一共欠了十块大洋外加三十个大子,零头给您抹了,给十块大洋就行。” 李涯正准备掏钱,刚才那个走进烟馆的人已经快步上了楼,径直朝206房间走去。 李涯也没多想,结了账直接出了烟馆的门,准备开车回家。 车开出去了几公里,他脑海里突然想起这人是谁。 上一世的死对头夏侯武,他走路的姿势和上一世的夏侯武一模一样。 那个自诩武功天下第一的夏侯武,自己上一世就败在他手上,他一定是易容了,不然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怎么会给他才二十多岁的感觉。 他在这个游戏里到底是谁,必须搞清楚,这个人是个巨大的威胁。 他一打方向盘,车又掉头回去。 ………… 206房间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一道黑影裹挟着门外的凉风闯入烟雾缭绕的空间。 谢若林半瘫在烟榻上,手指夹着的烟枪不住颤抖,鸦片带来的迷离让他瞳孔涣散,勉强抬起眼皮,含混不清地问:“你……你是哪位?” 来人身材精瘦却透着一股冷硬的气势,黑色长衫下摆沾着些许夜露。 他反手将门扣死,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寒冰:“我叫廖三民,警备司令部军法处的。” 谢若林浑浊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警觉,挣扎着撑起身子,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笑:“警备司令部军法处?也管不到党通局吧!” 廖三民已经欺身近前,鞋底碾碎散落在地的烟泡,腥甜的烟土味与他身上的硝烟气息绞缠在一起。 “是管不到,不过我是来杀你的。”话音未落,他掌心如铁,重重击在谢若林右太阳穴。 谢若林喉间发出“呃”的闷响,整个人像断线木偶般瘫倒在榻,后脑勺磕在红木枕头上,发出闷响。 廖三民从怀里掏出牛皮纸包,砒霜粉末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他掀开桌上的青花瓷烟膏瓶,将毒药尽数倒入那半凝结的褐色膏体,又用银质烟签狠狠搅动,直到毒药与烟膏彻底混为一体。 谢若林的眼皮还在微微颤动,他干脆捏住对方下颌,虎口发力强行掰开谢若林的嘴,将沾满砒霜的烟膏径直塞进喉咙。 喉结剧烈滚动两下,谢若林的身体突然弓成虾米,十指深深抠进榻上的绸缎,双眼暴突如铜铃。 廖三民死死按住他的肩膀,看着那因抽搐而扭曲的面容逐渐松弛,直到瞳孔彻底失去焦距。 房间里重归死寂,唯有烟枪余烬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廖三民扯起衣襟擦拭指尖,将烟膏瓶拿走,又用谢若林的袖口仔细抹去所有留下的痕迹,这样烟馆的人就会认为这人是抽大烟过量猝死,为了烟馆的生意也不会报官。 他最后扫视一圈,确认没有遗漏后,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 走廊里霉味混着鸦片的甜腻扑面而来,他裹紧长衫,踩着楼梯木板的吱呀声,走出了烟馆。 一辆轿车疾驰而来,已经近在咫尺,避无可避,驾驶座上的李涯咬着牙把油门轰到底,要直接把廖三民物理超度。 第70章 你这瓜保熟吗 余则成无奈,只好打电话找陈青借钱,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马处长,能不能借点钱,急用。” 陈青自然知道他一定是被谢若林敲诈了,很爽快地答应道:“没问题,要多少钱?” “二十条大黄鱼,过几天就还你。” “行,我这就给你送过去。” 余则成犹豫了一下,道:“不用了,我过去拿吧,咱们两家离的也不远。” 挂了电话,他对谢若林道:“我去给你拿钱,一会儿就回来。” 谢若林喜形于色:“好,余大哥是…是个爽快人,说实话,要您这么多钱我也挺不好意思的,要不就让晚秋给您做个小妾怎么样,反正她肚子里是你的孩子。” 对于谢若林来说,赚钱才是最重要的,穆晚秋既然已经怀了孩子,自己不如直接拿了钱就把她休了,送给余则成做个顺水人情,自己有了钱,大不了再娶一个呗! 在他看来,自己睡了穆晚秋这么久还能卖这么多钱真是赚大发了,这是占了余则成的便宜。 余则成瞪了他一眼,起身出门了,余则成赶到陈青家,陈青直接打开暗红漆皮箱,二十根大黄鱼整齐排列其中。 “怎么突然要这么多钱,是不是被人敲诈了?” 余则成合上箱子,拎在手里,道:“唉,一言难尽,谢谢马处长了,我过几天就还你。” “这都是小事,赶紧去忙吧!” 余则成道谢后,拎起箱子离开。 陈青送他到门口,两人道别,陈青面色阴沉下来,余则成应该是被谢若林敲诈了,电视剧中谢若林得到了三份关于陈秋萍的文件。 不过自己能不能利用这件事,给李涯下个套,这就需要好好谋划一番了。 ……… 余则成七拐八绕确认无人跟踪,迅速闪进同元书店,见到了罗掌柜。 余则成把事情对罗掌柜讲了一遍,罗掌柜沉思片刻道:“这人留着是个祸害,今天晚上就干掉他和那个穆晚秋!” 余则成心头一紧,道:“那个穆晚秋就算了吧,毕竟她不是敌人。” 罗掌柜道:“我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使命,就是保证你和翠萍同志的绝对安全,这个晚秋,必须消失。” “除掉她?” “对,必须!” “老罗,你再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要保证绝对安全的话,没有了。” “老余,开战已经一年多了,战局的发展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将来有一天天津会成为一个重要的战场,你要知道你和翠萍同志的价值,为了这个价值,我们要做到绝对。” “我再说一遍,她不是敌人,她只是一个无辜的生命。” “无辜?她现在看来是无辜的,可是消息一旦从她这里走漏,那还有余地吗,你是拿所有人的生命在开玩笑。” “我们可以想别的方式,比如把她送到解放区去,她已经怀孕了,这可是一尸两命。” 罗掌柜皱着眉头盯着他,问:“你不会是爱上她了吧,还是她怀的是你的孩子?” 余则成沉默了,他知道穆晚秋的命就在他一念之间,终于他还是不忍穆晚秋死在自己手里,点头道:“对,她怀了我的孩子。” 罗掌柜愤怒地一拍桌子:“你犯了大忌,则成同志!” “通知联络线,准备把她转移走,就这样。”余则成斩钉截铁说道。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就这么办吧,除掉谢若林的事我来安排,你不用操心!” 余则成点点头,转身离开,他必须马上从谢若林手里换回那三份文件,以免夜长梦多。 余则成刚走,罗掌柜关好门,从柜子里拿出一本书,翻开书,里面夹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连罗掌柜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来的时候,只知道打电话给这个号码,说出一句暗语:“螳螂,捕猎的季节到了。” 对面回答:“抓蚊子还是苍蝇?” 就代表这个代号“螳螂”的人被激活,总部首长告诉他,这位同志是个潜伏在天津多年的闲棋,武力值很高,擅长暗杀。 罗掌柜启用他,就是为了处理掉谢若林。 罗掌柜拨通电话,过了好久,电话那头才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找哪位?” “螳螂,捕猎的季节到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道:“抓蚊子还是苍蝇?” 暗号对上了,罗掌柜松了口气,摸出怀表看了看,道:“我们见面聊吧,晚上八点,老巴黎咖啡馆!” “好的,我等了这个电话三年了,终于可以见到自己人了。” …………… 到了谢若林家门前,余则成抬手叩门。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打开,谢若林那张带着谄媚笑意的脸出现在门缝后。 “余大哥,快请进!”他殷勤地招呼着,目光却死死盯着余则成手中的箱子。 两人来到客厅。余则成将箱子重重地放在桌上,金属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随着箱盖缓缓开启,二十根黄澄澄的金条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刺目的光,映得谢若林的眼睛发亮,露出贪婪的目光:“余大哥,还是你有本事,钱这么快就拿来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三份文件,递向余则成。 余则成接过信封,快速展开文件,目光如炬,仔细检查着每一个细节。 确认无误后,他拿起桌上的火柴,火苗窜起,瞬间将文件吞噬。 跳跃的火光中,他的眼神冰冷如霜,直视着谢若林,语气里满是警告:“如果这件事被别人知道,或者你还有备份卖给别人,我一定会杀了你。” 谢若林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油滑的笑,耸了耸肩道:“只要你一枪打不死我,我又活过来了,咱们还能继续做生意,只要价格公道。” 余则成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恨恨道:“你敲诈我这么多钱,就真的不怕人头落地?” “怎么就人头落地?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愿意买你就买,不愿意买我卖别人,我卖西瓜你嫌贵,你就要杀我呀?”谢若林还不知道余则成已经上了刘华强的号,满不在乎地摊开双手,一副无赖的模样。 “贵不贵无所谓,关键你这瓜它保熟吗?”余则成冷冷抛下这句话,转身摔门而出。 余则成刚离开,谢若林马上拎起箱子,来到了卧室把箱子塞到床下,随后又从一个皮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来到客厅拿起电话拨给李涯。 这是他拍下的三份文件,现在他要一鱼多吃,把文件的照片高价卖给李涯。 第69章 王占金之死 王占金和他的两个孩子被龙二一帮人押送着“礼送出境”。 余则成太过心软,不愿意杀人灭口,龙二只能把他们一家赶走,再也不敢回来。 两辆小轿车开到了天津郊外,龙二凶神恶煞般把王占金拽下车,几个帮众也把王占金的家当从车里扔出来。 龙二恶狠狠地说:“你小子,摊上大事儿了!有人不想让你在天津待着,赶紧滚蛋,回来就是死,还有这两个小娃娃的小鸡鸡,全骟掉!” 王占金被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结结巴巴地辩解道:“大爷,我……我没干啥坏事啊,为啥要赶我走?我在这儿靠卖饼养活两个孩子呢,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龙二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一把揪住王占金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怒吼道:“少废话!立刻滚,要是还让我在天津看见你,你和你那两个崽子,都别想好过!” 说着,龙二的手下还在一旁挥舞着棍棒,发出阵阵威胁的恫吓声。 王占金吓得浑身发抖,他看着龙二那凶狠的眼神,知道自己今天是碰上硬茬了,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无奈地低下了头,心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自己本本分分地卖饼,怎么就突然遭此横祸呢。 但为了自己和孩子的性命,他只能选择妥协。 王占金用颤抖的声音说:“大爷,我走,我马上就走,求您别伤害我的孩子。” 龙二冷哼一声,将王占金扔在地上,说:“算你识相!记住,要是敢回来,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说完,龙二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王占金坐在地上,望着远去的龙二等人,泪水夺眶而出。 他知道,是惹了陈家大丫头了,这次没杀自己算是手下留情了。 他缓缓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收拾着自己的家当,两个孩子看着父亲一脸悲伤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只是默默地在一旁帮忙。 第二天,王占金带着两个孩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天津。这座他原本以为可以安稳生活的城市,如今却成了他的伤心之地。 王占金挑着自己的家当,带着两个孩子走了没多远,一辆车追了上来,拦住了去路。 一个人从车里下来,走到王占金面前问:“你就是王占金?” 王占金惊恐地点点头,不明白这人想干嘛。 这人狞笑一声,伸手捏住了王占金的喉咙,一用力,“咔嚓”一声,捏碎了他的喉骨。 王占金睁大双眼,仰面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爸爸!” “爸爸!” 两个孩子吓的趴在王占金尸体上哇哇大哭起来。 那人皱了皱眉,双手掐住两个孩子的脖子,一用力,两个孩子脖子被拧断,头一歪,倒在了王占金尸体上。 这时候远处驶来一辆轿车,激起滚滚尘土。 那人来不及收拾王占金父子的尸体, 对着三具尸体喃喃道:“抱歉,我也是为了完成任务,迫不得已,到了下面不要怪我。” 说完赶忙转身上车,一脚油门,开车离开了。 ………… 李涯手下特务报告了龙二驱赶王占金的事,李涯总觉得余则成和翠平与这个卖饼的王占金之间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眉头紧锁,脑海中反复思索着这件事。 “一个普通的卖饼老头,怎么会让余则成如此大费周章?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李涯自言自语道。 想到这儿,他拨通了手下的电话,语气冰冷:“你们几个,立刻去把那个王占金给我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动作快点!” 没过多久,李涯的手下就开车追出了天津,果不其然,他们看到了王占金父子三人的尸体。 一个特务问:“王占金死了,现在怎么办?” 另一个特务道:“要不把尸体带回去吧,好歹有个交代。” 三具尸体被带回保密局,两人把事情报告了李涯。 “余则成居然直接杀人灭口,看来这个王占金身上藏着秘密。”李涯沉思起来,可能是王占金知道了余则成和翠萍是红党,所以被杀,他并没感到意外。 “走,我去看看尸体。”李涯来到了停尸间,看到了王占金父子三人的尸体。 李涯仔细观察着王占金尸体碎裂的喉骨,又检查了两个孩子被拧断的脖子。 “分筋错骨手,这手法让我想到了一个老朋友,难道他也进了游戏?” 一个手下问:“队长,现在怎么办?” “把三具尸体送到警察局,这可是杀人案,有人看到龙二抓走了王占金父子,所以人肯定是他杀的,让警察局把龙帮的人抓起来。” 他想要对付余则成,决定从龙帮下手,不过他又不想自己出面和余则成正面冲突,不如把尸体送到警察局,让警察局出面抓龙二,只要龙二说出是余则成指使的,余则成就是杀人的幕后真凶,到时候再让媒体来曝光,就算你是保密局的机要室主任,南京也得法办了你。 ………… 此时的余则成,正在焦头烂额应付谢若林。 谢若林咄咄逼人:“余则成,我也不…不是讹诈你,你睡我老婆这件事,十根大黄鱼,这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余则成一脸苦涩:“谢若林,这事肯定有误会,我什么时候睡过你老婆了,我踏马比窦娥还冤。” “这还不承认,刚才我在门……门口可听的清清楚楚,这贱货自己都承认了。” 谢若林用力甩了甩手中的检查报告,愤怒地扯过穆晚秋的头发,把穆晚秋拖过来,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 穆晚秋疼的眼泪都下来了,在地上蜷缩成一只虾。 “谢若林,你不准打女人!”翠萍一把推开他,把晚秋从地上扶起来。 “嫂…嫂子,他们都这样了,你还护着这个小贱人?”谢若林对翠萍的行为感到不解。 翠萍指着谢若林:“不关你的事,你再动她一手指头,我绝对饶不了你!” “好……好,既然如此,让你男人拿钱吧,不然我就告到保密局去。” 翠萍此时脑子也清醒过来了,明白余则成遇到了大麻烦,今天摆不平谢若林,明天他可能会真的去保密局告状。 “行,十根金条我们认了,不过现在没那么多钱,先打欠条行不行!” 余则成急了:“这不能认啊,他这是讹诈,我和晚秋根本没有那事。” 翠萍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现在是缓兵之计,她是知道剧情的,如果谢若林真把那三份文件交给保密局的李涯或者吴敬中,余则成肯定会被抓起来调查。 “嫂子,你别糊弄我了,我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没有钱,可以借啊,不过我又改主意了,你们还得再出十……十根大黄鱼。” “谢若林,你什么意思,敲诈是吧?”翠萍怒了。 谢若林露出一副奸商的嘴脸:“我这人一向公道,讲的是诚信,另外十根,是买那三份文件的,也不怕告诉你们,保密局的李涯已经出到了八根金条找你们是红党的证据,要你们十根,不多吧!” 余则成急了:“二十根金条,我到哪里去弄?” 谢若林冷哼道:“那我管……管不着,今天晚上见不到钱,明天咱们保密局见!” 余则成眼中杀机一闪,点点头:“好,我现在打电话借钱,不过你要保证这件事到此为止。” “没…没问题,我这人最讲诚信,我先回家等你!” 第68章 河东狮吼 穆晚秋回到家,看到谢若林正在收拾桌子,也没心情搭理他,独自回到了卧房。 谢若林并没发现她的异常,而是兴高采烈地道:“秋,你去喊余大哥和嫂子来吃饭,我让人送个锅子来,咱们今天吃涮羊肉,蒙古馆子。” 穆晚秋答应了一声,病怏怏地上楼请余则成夫妇来吃饭。 很快一个涮羊肉火锅送过了过来,余则成夫妇也来到了谢若林家。 几人摆好碗筷,涮上羊肉,穆晚秋道:“以前在我伯父家倒是经常吃,现在吃个羊肉,跟过年一样。” 翠萍道:“要说羊肉,还得,还得是包大包子好吃。” 余则成知道她这是对嫁给谢若林生活质量大幅下滑的不满。 赶忙解围道:“谢先生又发财了,还是党通局又发外快了。” 谢若林道:“今天就是想和余大哥深度勾兑一下。” 余则成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捞起一块肥羊卷,在料碗里裹满了麻酱,塞进口里,对翠萍道:“翠萍,你和晚秋带点切面,去咱们家吃吧。” 翠萍赶忙带着晚秋捞了两碗羊肉和面,带着晚秋走了。 穆晚秋对余则成叮嘱道:“余大哥,您留点神。” 谢若林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 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贱货,回来再炮制她。 等两人离开,谢若林道:“余大哥,如果你突然发现我是红党,你会怎么办?” 余则成头都没抬,说了一个字:“抓!” “你傻啊!” “怎么做不傻?” “留着啊,我是红党,你是保密局的,咱俩有生意可以做。” “这要让我们站长知道,可是要杀头的。” “简单了,他要是知道,就把他也拉进来,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余则成摇摇头:“不敢!” 谢若林嘿嘿一笑:“这反过来,如果您是红党,您太太也是,我就不会说出去。” 余则成警觉起来,问:“你什么意思?” 谢若林得意洋洋:“其实您和您太太都是!” “谢先生,你想钱是想疯了吧,别开这种玩笑,要死人的!” 谢若林拿出信封,抽出里面的三封文件:“这可是延安叛徒韩继恩带人从陕北挖出来的,都是秘密档案。” 余则成内心无比紧张,还是波澜不惊地问:“怎么,上面找到余则成的大名了?” “嗨,我哪有那本事。”谢若林拿出第一份文件,念道,“急调陈秋萍同志赶赴天津与峨眉峰以夫妻之名展开工作,掩护其实施潜伏任务,请务必于9月28日前到达分局社会部报到,绝密。” 谢若林继续拿出第二份文件:“第二份是讣告,边保六科陈秋萍同志于民国24年9月26日前赴北方分局执行任务途中不幸以身殉职,10月3日上午八点陈秋萍同志的追悼会将在王范岭村村委会举行,望接到讣告支部派人到场。” 他又拿出第三份文件:“这是陈秋萍的交通员谷有牛口述的陈秋萍同志殉职始末。” 余则成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陈秋萍和你家翠萍只有一字之差,她死后第三天,你家太太到了天津,陈秋萍是你家翠萍的妹妹,在她意外死亡之后,上面急需给你配备一名太太,这可能是时间来不及了,也可能是有人已经看过照片了,找一个特别像的,结果就拿她姐姐顶替,所以你就是峨眉峰,时间去处严丝合缝。” 余则成假装拿下眼镜,苦思对策。 “峨眉峰已经找到了,你不知道?他就是陆桥山,已经押解南京,不过被郑介民保下来了。” 谢若林笑道:“余大哥,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你觉得我要是把这几份文件卖给李涯或者吴敬中,你经得起查吗?” 余则成愤怒起来,猛地一拍桌子:“谢若林你什么意思,你觉得就凭这几张来历不明的文件,就断定我是峨眉峰,我余则成辛辛苦苦熬到现在容易吗,你想这样就把我毁了?” “余大哥您也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现在红党的情报那都卖到什么价了,咱们要是合作,我保你一年发家致富。” “你就为了钱就说我是红党,说我太太是延安派来的?” “余大哥,您要是红党,我得当祖宗一样供着你,谁要说出去那脑子就是缺斤短两。” 余则成站起身道:“行了,咱们不是一路人,就这样吧!” 与此同时,翠萍正在和穆晚秋聊着天。 穆晚秋忽然道:“嫂子,你和余大哥是假夫妻吧!” 翠萍皱了皱眉道:“我和老余都结婚八年了,你胡扯什么。” 穆晚秋拿出那份检查报告,递给翠萍:“那你为什么还是处女,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翠萍顿时慌乱起来,她可是安排过余则成的,要他提前把检查报告拿走,为何晚秋还会知道? “这……这检查有误吧,这怎么可能?” “别骗我了,你们就是假夫妻,余大哥是红党,你是游击队长,红党骨干,是来配合他工作的,对不对。” 翠萍眼中杀意一闪而逝,继续敷衍道:“妹子你瞎想什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是老余……老余他阳痿,他那玩意不行,家丑不可外扬,这事也没法说对不对,我这么多年也是哑巴吃黄连。” 晚秋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声音中满是怀疑,问:“真的?” “真的,我对天发誓,他真的不行!”翠萍思考着如果她还不信,要不要干掉她,不然真的可能就暴露了。 “可是……我怀孕了,是余大哥的!”晚秋把自己的检查报告递给翠萍,低头抹着眼泪。 “我只想嫁给余大哥,给他做小,实在不行,我来你们家做丫鬟也行。” 翠萍最近也认识了不少字,看到上面怀孕一个月的字样时候,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一个月前,正是自己在黄草梁子的时候,再加上床下面找到的那一套蕾丝内衣,顿时就信了七八分。 可她还是满脸疑惑地问了一个问题:“你怎么确定是他的,不是你丈夫的?” 晚秋辩解道:“嫂子,我和谢若林每次做那事,我都吃药的,避孕药,就是那种不生孩子的药,我和余大哥每次都没吃过药,而且算过日子,孩子是他的。” 翠萍顿觉无名之火噌噌往脑门窜,猛地一拍桌子,两眼直冒金星,气急败坏地大吼道:“小骚狐狸,滚,赶紧滚,以后不许进我家的门!” 见翠萍直接发出了河东狮吼,晚秋吓坏了,赶忙拿着自己的检查报告就要离开。 正好余则成心事重重推门进来,看到这副情景,一头雾水地问:“翠萍,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晚秋赶忙收拾起碗筷,低着头道:“余大哥,我先走了。” 穆晚秋刚离开,翠萍就已经按耐不住,上去揪住余则成的耳朵,冷笑道:“余则成啊余则成,枉我还想给你生孩子,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我是哪种人,你这又是发什么疯?” “还我发什么疯,你自己做的丑事不敢认了是吧,你老实给我交代,晚秋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晚秋……怀孕了?自然是她老公的,难不成还是别人的?” “那个小骚狐狸自己都说了,和她老公每次都吃避孕药,和你一次都没吃过药。” 余则成也急了,赶忙道:“你小声点,别被楼下听到了。” 翠萍也是气晕了,吼道:“你现在知道要脸了是吧。” 余则成辩解道:“是晚秋她诬陷我,她为了得到我已经不择手段了!” 这时候门被砰的一声踹开了,谢若林手里拿着检查报告,气的手都抖了。 身后站着端着碗筷瑟瑟发抖的穆晚秋。 谢若林指着余则成,愤怒的眼中喷火,嘴唇哆嗦着骂道:“余……余则成,你……你个王八…畜牲,你给我戴……戴绿帽子,孩子……都……都怀上了,我要去保密局告你!” 第67章 三份文件 陈青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陈青拿起电话,居然是毛仁凤打来的。 “冈村宁次被杀的事知道了吗?” “报告毛局长,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陈青的声音非常恭敬,虽然毛仁凤现在是保密局副局长,不过还是要尊称一声局长的。 “消息一定是天津站泄露的,你知不知道内情?” “毛局长,这件事我听说了,是交给李涯李队长的,除此之外别人毫不知情。” “看来这个李涯嫌疑很大喽?” “这个人我不太了解,听说是延安来的,不会是已经被延安策反来天津站当双面间谍的吧,除此之外也没法解释啊。” 这么好捅刀子的机会,陈青可不会放过,马上打了李涯的小报告。 电话里毛仁凤道:“现在南京也怀疑是他,你暗中调查这个李涯,有了结果直接汇报给我。” “好的毛局长!”陈青站的笔直,接下了这个任务。 ……… 李涯回去找自己心腹手下开会,商讨如何善后。 “冈村宁次的行程南京只发报给天津站,知道的人只有站长和我们几个,现在南京怀疑我们之中有人把情报泄露给了红党,必须找个人出来顶罪。”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当这个替罪羊。 这时候二队副队长刘根宝出了个主意:“队长,我有一个办法。” “说!” 刘根宝清了清嗓子道:“说句实话,咱们行动队的人以前跟着马处长都捞了不少钱,好多人都是一夜暴富,情报处和电讯处的人能不眼红吗,许多人心理不平衡,就偷了情报出去卖,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交易地点就在原来的券商会馆,现在改成酒吧了,红党,党通局,还有保密局的人都在那里交易,不如咱们去那里抓个人回来顶罪。” 李涯也想起了谢若林的话,保密局有人去券商会馆交易情报,他自然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心腹出去顶罪的,这样以后谁还愿意替自己卖命,不如去券商会馆抓个替死鬼。 于是李涯马上拍板:“这个办法好,你们马上去券商会馆盯着,抓一两个贩卖保密局情报的人当替死鬼,赶紧去安排吧。” 李涯紧锣密鼓安排盯梢券商会馆,此时的谢若林,正在券商会馆和一个情报掮客老尚交易。 “老尚,你…你需要什么情报?” “你有什么?” “胡宗南在陕北丢了一个团,三一一旅旅长被俘了,南京还都不知道。” “不感兴趣,还有什么?” “周福海的老婆杨淑惠给毛仁凤的老婆向影心送了一千五百两黄金,想要毛给周福海说情免除死刑,结果向影心全吞了,事没给办,现在事情闹大了………” 老尚道:“停……我没兴趣,说点有用的!” “你那儿有什么值钱的货?” “延安的!” “延安都被胡宗南占领了,能有什么值钱的情报?” “胡宗南在安塞挖出了宝贝,延安来不及带走的文件,全埋在那里了,我买了好几箱。” 谢若林一拍大腿:“走,我去看看。” 两人来到老尚家,老尚从床下搬出几箱文件。 谢若林漫不经心地翻找着,看到了一封信,打开一看,里面是三份文件。 第一份文件是陈秋萍的任务书,也就是调令,上面写着“急调陈秋萍同志赶赴天津与峨眉峰以夫妻名义工作”的通告。 第二份则是陈秋萍的讣告,是坐马车雨天路滑连人带马翻下山沟摔死了。 第三份文件就是负责给陈秋萍拉车的马夫的口述。 谢若林眼睛一亮,聪明的小脑袋立刻高速运转起来,这个陈秋萍来天津的时间和翠萍来的时间中间只相差了几天,会不会陈秋萍意外死了,延安迫不得已让现在这个翠萍顶替陈秋萍来天津和峨眉峰假扮夫妻。 这样看来,余则成就是峨眉峰,翠萍应该是陈秋萍的姐姐。 谢若林猜到了真相,想着如何用些东西谋取更多的利益。 卖给李涯不如用来要挟余则成了,这样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情报。 如果余则成不受威胁,那就卖给李涯算了。 谢若林马上买下了这份情报,急匆匆回家了。 ………… 此时的穆晚秋,站在王占金大饼摊子面前。 “呦,少奶奶,就您一个人来了,陈家大丫头哪?” 晚秋递过一卷法币:“我想听听陈家大丫头的事,能跟我讲讲吗?” 王占金赶忙接过钱,揣进兜里,喜滋滋道:“他说不认识我,其实是怕我。” “怕什么?” “怕别人知道她以前干革命那点事呗!” “她怎么会干革命呢?” “打日本的时候,在崮头,在五峰山里头,转着圈的打,打了两三年,这丫头枪法也好,抄了我妹妹家,把我妹夫当二鬼子枪毙了,抄了半囤子粮食。” 晚秋不解地问:“抗日怕什么,现在小鬼子都打跑了?” 王占金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她当时是八路,赤色骨干。” “那她是红党?” “那是,她是游击队长,用的都是匣子枪,她妹妹更邪乎,一个人跑到延安去了。” “她妹妹叫什么?” “哦,她叫陈桃花,她妹妹叫什么陈秋萍。” “她家男人你认识吗,叫余则成,她和她们家男人已经成亲八年了。” 王占金摆摆手:“不可能,她一直在山里打游击,怎么会成婚八年。” 这时候远处开来一辆轿车,车上下来了龙二和几个龙帮的混混,龙二走到王占金摊子前,以为穆晚秋是买大饼的,一把推开穆晚秋,指着王占金问:“卖大饼的王占金是你吗?” “是我,几位好汉,有什么事吗?” 龙二拿出一沓钱,丢在摊位上。 “拿着钱,赶紧滚蛋。” “好汉,这是什么意思,我是来投亲的啊。” 龙二身后一个小喽喽喊道:“你涉嫌占道经营,这买卖做不成了。” 王占金惊慌失措:“几位好汉,占道经营是什么罪,我不知道天津卫还有这规矩啊,日本人在的时候也没说不让做小买卖,几位高抬贵手……” 龙二懒得听他啰嗦,一挥手,一个喽啰上前直接一脚踢翻了王占金的大饼摊子,几个人摁住王占金胖揍一顿,拖着半死不活的王占金直接塞进了车里。 穆晚秋怕惹麻烦,赶忙低着头往医院走去。 她来到医院,要取自己和翠萍的检查报告。 医生皱着眉道:“穆晚秋的报告还在,王翠萍,不是刚来人取走了吗?” “取走了?什么意思?” “刚才来了个男人,说是王翠萍的男人,王翠萍的检查报告都拿走了。” 穆晚秋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肯定是余则成提前取走了化验报告。 赶忙道:“我不认识他啊,翠萍是我表姐,可能是有人拿错了吧!” “这样啊,不怕,我们这里都有病例,我再给你开一份吧。” 医生翻找到翠萍的病历,又重新开了一张检查报告给她。 穆晚秋仔细看了王翠萍的检查报告,上面一行字写着:王翠萍,处女。 她又仔细看了自己的检查报告,可怜楚楚地对医生道:“大夫,能不能帮个忙?” “帮什么忙?”不解地问。 “能不能帮忙再开一份检查报告,写上我怀孕了,不然我丈夫就要休了我,我要是被休了无家可归,只能跳河了。” 医生叹了口气,道:“不行啊,我们规定很严的。” 晚秋摸出一卷纸币,放在桌子上,抹着眼泪道:“医生,求求你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医生快速把钱揣进口袋,道:“罢了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过我就算写了,也只能帮你一时,帮不了你一辈子啊!” ………… 第 66章 滏阳河伏击战 夜幕如浓稠的墨,沉沉地压在冀东平原上。 沧州站的站台上,这列看似普通的z178次列车在停留四十分钟后,缓缓启程,这是运送侵华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的专列。 列车缓缓驶向德州方向,它的最终目的地,是徐州,而后再至南京。 与此同时,在远处的滏阳河畔,夜色笼罩下的铁路桥如同一条蛰伏的巨兽,横跨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 滏阳河宛如一条银色的玉带,蜿蜒曲折,将广袤无垠的冀东平原一分为二。 桥下,几十个身影在黑暗中忙碌穿梭,冀东游击队的工兵们全神贯注地安装着炸药。 桥边一处隐蔽的角落里,游击队长高小安和沧州第一支队队长杨春林正争得面红耳赤。 杨春林双手叉腰,大着嗓门:“这里是我们沧州第一支队的地盘,伏击冈村宁次的任务,自然该由我们来执行!你们冀东游击队大老远跑来,抢什么主攻?老高你还要不要脸了!” 高小安的眼神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他向前一步,直视着杨春林:“你知道当年反扫荡时,我有多少兄弟死在冈村宁次这老鬼子手里吗?那些牺牲的战友,这血海深仇,我必须亲手报了!要不然,我高小安将来九泉之下,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们!这主攻,我说什么也得拿下!”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气氛剑拔弩张。就在这时,一个负责观察的士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声音中带着紧张与急切:“报告!火车距离这里只有几公里了!” 高小安闻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冷静,他深吸一口气,大声下令:“所有人听着!把控好时间,等火车一到桥上,立刻引爆炸药!这次把咱们压箱底的炸药全用上,我就不信炸不死冈村宁次这老小子!血债必须血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远处传来火车轰隆轰隆的声响,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终于,那列承载着罪恶的火车缓缓驶入铁路桥,车头的灯光刺破黑暗,照亮了桥身。 就在火车完全行驶到桥上的瞬间,“起爆!”高小安一声怒吼。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天。 连环爆炸如同一声声惊雷,在滏阳河上空炸响。 整座桥剧烈震颤,铁轨扭曲变形,车厢一节接一节地被炸飞,随着桥身一同坠入河中。 河水被激起巨大的浪花,火光与浓烟交织在一起,照亮了整个夜空,断裂的桥身如巨兽崩塌,满载罪恶的车厢裹挟着钢铁残骸坠入滏阳河。 冈村宁次死死抓住车厢立柱,飞溅的碎木在他脸上划出狰狞血痕。 他狼狈不堪从车厢爬出来,他听见副官凄厉的惨叫。 “八嘎!”他嘶吼着去拽副官的手臂,却被倾泻而下的河水呛得眼前发黑。 湍急的水流如同无形的巨手,将整节车厢往河底拖拽,带着铁锈味的河水灌进鼻腔,呛得他胸腔生疼。 河岸两侧,伪装在芦苇丛中的机枪阵地率先开火。 曳光弹如赤色流星划破夜幕,密集的弹雨倾盆而下,河面瞬间炸开朵朵血色水花。 落水的国军士兵在枪林弹雨中徒劳挣扎,有的刚探出脑袋便被打爆头颅,有的抱着漂浮的木板,却被流弹贯穿躯体,猩红的血水在河面晕染开来,与爆炸产生的火光交相辉映。 此刻的滏阳河,已化作修罗场。 爆炸的余波未散,枪声、惨叫、河水的咆哮交织成死亡的乐章,暗红色的河水翻涌着, “打!给我往死里打!”高小安将步枪抵在肩头,枪管喷出的火舌映照着他扭曲的面容。 子弹精准地穿透一名军官的钢盔,那人的尸体随波逐流,惨白的脸正对着岸边。 杨春林操纵着重机枪,枪管腾起的青烟混着硝烟,将他的视线熏得刺痛,可他的手指仍在扳机上疯狂扣动,看着河面上不断下沉的尸体,大笑道:“狗日的,叫你们来中国作恶!” 终于河里已经没有几个活人了,游击队战士开始打扫战场。 河中央,冈村宁次的军装已被河水浸透,沉重的布料拖着他不断下沉。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岸边奋力划动。 终于他筋疲力尽游到岸边,一个游击队战士拖着他的头发把他拖上岸,像是拖着一条死鱼。 当他看清冈村宁次脸的时候,兴奋地大喊:“我抓到冈村宁次了,我抓到冈村宁次了。” 周围的战士都兴奋地跑了过来,围着冈村宁次看稀奇。 那位战士按住冈村宁次的头,就像钓鱼佬生怕这条大鱼跑了。 高小安挤进人群,红着眼睛大吼一声:“狗日的冈村宁次,你也有今天。” 说完从身边战士手里抢过一把狗头大刀,抡圆了大刀,一刀朝冈村宁次后脖颈砍去,头颅飞起,失去头颅的身躯扑倒在河岸上,鲜血从冈村宁次失去头颅的脖子里咕咕流出来, 高小安哈哈大笑,捡起冈村宁次的头颅拎在手里,喊道:“勤务员,勤务员,快给老子拍张照片!” 勤务员赶忙跑过来,拿着相机咔嚓一声拍下了高小安提着冈村宁次头颅的照片。 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杨春林气急败坏大吼一声:“狗日的高小安,你怎么把他砍了?” “违反纪律老子也认了!”高小安提着冈村宁次的人头哈哈大笑,“我不杀他,怕会后悔一辈子。” “操,我准备把他剐了的,这样太便宜他了!” “这个……老杨,是我太冲动了!”高小安低下头,像个犯错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 杨春林愤怒地对着看热闹的战士大吼道:“都她妈看什么,赶紧打扫战场,打捞重要文件。” ………… 第二天一早,陈青来到保密局,看到桌子上新到的大公报头版头条:《冀东游击队炸毁冈村宁次专列,击毙头号战犯冈村宁次》。 上面配着高小安提着冈村宁次头颅的照片。 报纸揭露了南京政府利用冈村宁次打内战的阴谋,还有打捞上来的一些南京河冈村宁次签订的利用日本俘虏参战换取特赦的秘密文件。 舆论一时哗然,让南京政府意识到有内鬼泄露了冈村宁次的行踪。 吴敬中把三人喊道办公室,让天津站进行内查。 吴敬中心灰意冷:“等着看吧,明天的报纸,游行,集会一定又是铺天盖地。” 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突兀响起,吴敬中指着电话道:“我敢打赌,一定是南京来兴师问罪的电话。” 余则成道:“我赌一百万不是!” 李涯道:“我赌一百万是!” 陈青也道:“我赌一百万是!” “好!”四个赌狗下完注,吴敬中拿起电话,果然是毛仁凤打来的,对着吴敬中一顿臭骂。 吴敬中赶忙解释:“毛局长,火车停靠那么多站,说不定哪儿就会出纰漏的,我怀疑,是随从中有奸细,……是,一定查!” 余则成摸出三张百万元面额的法币,给了三人一人一张,三人接过法币,吴敬中很丝滑地把一百万装进口袋。 开完会,吴敬中把李涯单独留下,面色阴沉的可怕。 “毛局长说,那份绝密电文只发给过天津站,所以天津站有内鬼的嫌疑还是很大的,这件事总部已经怀疑我们了,所以必须好好查查,实在查不出来也要找个替死鬼出来,你带去的这些人嫌疑最大,好好查查吧。” “站长,他们可都是我的心腹,一定不会泄露机密!” 吴敬中不满地道:“就算是没人泄密,也得找个替罪羊出来,难道你去顶罪吗?” 第65章 猎杀冈村宁次 余则成离开站长办公室,直接来到了陈青的办公室。 陈青正拿着一份报纸,悠闲地喝茶读报。 余则成抱怨道:“我们都快忙死了,马处长在这里悠哉悠哉!” 陈青笑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余主任找我,指定是遇到难事了吧!” “我没事,李队长要忙了,今天下午两点有一辆列车要在天津停靠,车上有大人物,站长让李队长去了,还说要找一个最好的日本馆子,准备食物和水果给人家送去。” 陈青把茶杯“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愤愤不平道:“狗屁的大人物,是天字第一号战犯冈村宁次,血债累累,罄竹难书,居然逃过了东京审判,摇身一变成国府的座上宾了。” 余则成心中一喜,不过还是劝道:“马处长,小声点,这可是绝密,千万不能说。” 陈青道:“既然李涯去办这件事,如果冈村宁次见了他后死了,你说谁来背这个锅。” 余则成吓了一跳:“马处长,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陈青道:“我怎么不能有这种想法,我也是中国人,这种特么的事你不生气吗?” 余则成道:“生气归生气,可他那是专列,普通人根本上不去,怎么干掉他。” 陈青道:“我们出去说吧!” “行吧,我先回机要室安排一下,就说去宪兵司令部送文件。” “好啊,我去接收一批装备,正好顺道带着你,不过得等一会儿,等李涯出去了。” 余则成回机要室了。 很快,李涯带着自己的心腹出去了。 陈青开上车,和余则成两人出去了。 找了个僻静处,陈青从公文包拿出一份电文,递给余则成。 余则成一看,上面写着:“绝密,天津站吴敬中,冈村宁次乘坐z178专列赴徐州,今午二时列车经天津站短停四十分钟,顾安修参谋长将上车会晤,阅后即焚,毛仁凤。” 余则成有些惊讶,问道:“这种绝密电文只有站长能看,一般译电员翻译后会直接交给站长,你怎么会有?” 陈青微微一笑:“你以为我这么长时间情报处长白干了,译电员把密电翻译出来写在纸上,他去给站长送密电了,我把下面的那张空白纸拿走,神不知鬼不觉,回去用铅笔一涂,这电文不就出来了吗?” 余则成微微点头:“还是你脑子好使,不过你给我看这个,是打算如何行动?” “我本来是打算找狙击手或者下毒的,不过确实找不到合适的人,而且我去火车站观察过了,火车站没有合适的狙击点,而且狙击后根本逃不出火车站!” 余则成问:“那你是打算下毒了?” 陈青摇摇头:“李涯不是傻子,而且冈村宁次吃的东西肯定有人先试吃,这个办法也不一定行。” “那就是没办法了?” “废话,如果下毒我也不会找你商议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陈青拿出一张地图,指着上面的一条铁路线对余则成道:“炸火车,我查了,这辆火车途径沧州,泊头,德州,平原,沧州到德州中间这一段可都是红党游击队的活动区域,现在我们知道了车次和列车时刻表,如果能在途中把这辆火车炸了,干掉冈村宁次岂不是易如反掌,国军总不能在整条铁路线都派兵把守吧。” 余则成尴尬一笑:“我也不认识什么红党,这种事,想想就行了。” 陈青微微一笑:“我也只是这么一说,行了,我要去码头接收那批设备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说完点了支烟,顺便把那张密电也烧掉了。 余则成点点头:“行啊,你把我放在旧货街就行了,我正好去那里买点东西。” 陈青开车把余则成送到旧货街附近,然后开车离开。 随后余则成观察了一下,确实没有特务跟踪下,便急匆匆去了同元书店。 他见到罗掌柜后,道:“紧急情况,我说,你写。” 余则成早就记住了电文,把电文讲了一遍,罗掌柜记下,道:“这个情况很重要,我马上发报给总部。” 余则成点点头:“让总部马上联系冀东根据地,冈村宁次当年在冀东实行三光政策,制造无人区,屠杀了那里几十万军民,这是报仇的好机会。” 罗掌柜道:“何止冀东,整个华北都和这个冈村宁次有血海深仇,必须让他血债血偿,而且火车上一定有他和南京勾结的证据。” 余则成道:“还有一件事,保密局电讯处已经注意到旧货街有地下电台的信号,发完这次电报,下一次必须换个地方了。” 余则成离开同元书店后,已经快中午了,他直接回到了家,把事情对翠萍讲了一遍。 翠萍咬牙切齿道:“这次一定要干掉这个小鬼子,当年我们在太行山打游击,我九成的战友都死在了反扫荡中。” 余则成道:“等消息吧,火车到那几个地方应该是晚上了,明天早上就能得到消息,这次又欠了马奎一个人情。” 翠萍满不在乎道:“那不如把他拉到我们这边来,他可是情报处处长,以后还愁情报来源吗?” “马奎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他一心想当副站长,合作还行,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余则成拿起电话,又拨给了龙二。 龙二已经从监狱出来了,两人约在了顺福茶餐厅见面。 余则成又急匆匆出门了,顺道到隔壁看了一眼,谢若林夫妇都不在家,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此时的谢若林,正忙着找余则成夫妇是红党的证据,而晚秋,则是去找王占金了。 余则成来到顺福茶餐厅,进了约定好的包间,龙二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余则成没好气地训斥道:“你一个帮主,怎么三天两头被抓,手下没弟兄了?” 龙二大大咧咧道:“兄弟怎么会没有,不过和美国人做生意,得会些英语,他们都不会。” “你连英语也会?” “会一点,马内,豪马区,刀乐,刀乐就是美元的意思。” 余则成笑道:“你得帮我一个忙。” 龙二拍着胸脯道:“对我龙二来说,您的事,就是我龙二的事。” “有个人很麻烦,必须把他赶出天津,永远不敢回来。” “明白,回来就是死!” “嗯,这件事要保密。” “明白,您的事绝对不能说!” ………… 第64章 刀尖之上 翠萍回到家余则成正在做饭,看她慌慌张张的样子,赶忙问:“这是怎么了?” “不好了,王占金,我遇到王占金了。” “什么王占金,先别急,你慢慢说!” “自从我被车撞了以后,感觉记忆力大不如前,居然把这事给忘了,王占金是我们老家的地主,今天他在街上把我给认出来了,这个王占金是我们井铺最大的地主,家里有三十多头牛。” 翠萍把事情讲了一遍,余则成道:“他知道你是嫁过来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可是他知道我是游击队队长,他妹夫当二鬼子还是我们杀的,大扫荡前,我当过党团团结会的会长,这些他都知道。” 听她这么说,余则成也有点慌了,这可是致命的漏洞,穆晚秋是在旁边的,万一这个王占金把事情讲了出来,自己和翠萍不就暴露了吗? 翠萍道:“还有一件事,今天去医院检查,后天出结果,你一定要抢在晚秋前面把检查结果拿回来,千万别让晚秋拿走了。” “这又是为什么?”余则成不解的问。 “哎呀,怎么跟你说,羞死个人嘞,我还是黄花闺女,晚秋一看,不就知道咱们没同过房了吗,这不就暴露了吗?” 余则成道:“好,王占金的事我来处理,我找人把他赶走,我后天早上就去医院盯着,一定不让别人拿走检查结果。” 余则成压低嗓音,将李涯派人监视的异常情况,以及罗掌柜关于生育问题的劝告和盘托出。 话音未落,翠萍猛地站起身,竹椅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声响:"凭啥不让咱要孩子?" "翠萍,咱们的身份太危险了。"余则成握住她攥紧的拳头,目光中满是忧虑,"间谍的命悬在刀尖上,今天不知明天事。要是哪天我回不来了,你带着孩子怎么在这乱世里讨生活?要是我们都...孩子孤零零留在世上,连个依靠都没有。" 屋内陷入死寂,只有老式座钟发出沉重的滴答声。 良久,翠萍盯着墙上的座钟,声音像是从记忆深处飘来:"在太行山支前那会,我一天发出去二十多张烈士证。那些刚没了男人的媳妇,没有一个瘫在地上哭天抢地。"她突然转身,眼中闪着倔强的光,"你见过山里的女人吗?" "我娘就是山里人。"余则成喉头发紧。 "她会被日子压垮吗?" "不会..." "哼,亏你还记得!"翠萍的布鞋重重跺在地上,震得窗棂上的旧报纸簌簌作响,"干革命的哪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连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还怕养活不了孩子?" 余则成被深深震撼到了,如果说左蓝是一座灯塔指引他前进的方向,这个粗糙的女人像是山一样,让他感到坚韧,有一种安全感。 想想也是,一个丈夫长期在外征战的女人一定是坚韧的,是勇敢的,她们早就做好了丈夫回不来的准备,她们照顾老人哺育婴儿,她们为前线的战士做棉衣纳千层鞋,她们也是女战士。 此刻的余则成像是放下一座重担,左蓝牺牲后一直缭绕在心头的阴霾也在这一刻被翠萍驱散了。 余则成抱住她,道:“那我们就要孩子,要很多很多孩子。” 翠萍用手指点着他的额头:“想的美,你还没娶我,连一件像样的定情信物都没给我买过。” “买,一定买!” 余则成赶忙给龙二打电话,龙二是天津混码头的众多小帮派中的龙帮帮主,他也是余则成的线人,以前靠着日本人,后来被当成汉奸抓起来要枪毙,是余则成把他捞出来的,他也靠着余则成在保密局的关系在码头混的风生水起,对余则成死心塌地,上次站长把斯蒂庞克换成美元就是通过他。 余则成现在急需龙二出面摆平这件事。 谁知道龙二不在,接电话的人说,龙二被海关缉私队抓起来了,因为龙二造假酒卖给美国人。 真是糟心事一大堆,还是明天赶紧把龙二捞出来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余则成来到保密局办公室,赶忙打电话给缉私队的武翻译,许诺了两箱好酒的代价,缉私队答应放人。 忙完这些,等到吴敬中来了,余则成马上拿着收缴的刘闪的枪去找站长告状了。 他怒气冲冲把枪啪的一声拍在吴敬中桌子上,把吴敬中吓了一跳。 “大早上的,你发什么疯?” “站长,昨天李涯派人跟踪我,行动队的刘闪,被我抓了个现行,你说李队长什么意思。” 吴敬中盯着那把枪,问:“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我不明白,这事还能有什么误会哪,我想知道李队长到底想干什么?” 吴敬中明白,左蓝的死是两人矛盾的开始,后来自己离开,余则成和马奎又联合追杀李涯,这件事在天津闹的风风雨雨他吴敬中不可能不知道,不过是装聋作哑罢了。 现在余则成把事情摆在台面上来说,他也只能尽力调和,你们内斗我欢迎,不过要真是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这时候就需要调和一下,把局面控制住,这是做领导的艺术,有时候和稀泥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他语重心长地道:“陆桥山是个很能干的人,之所以回南京,其实就是因为和马处长的内耗造成的,我不希望你和李涯也这样,都是为了工作,没有什么不能明说的,我把他叫过来,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把事情说清楚,如果是李队长故意针对你,我绝不姑息。” 他拨通了李涯办公室的电话,让他马上到自己办公室来。 李涯来到吴敬中的办公室,故作茫然地道:“余主任也在,站长,有什么事?” 吴敬中指着桌子上那把手枪,问:“这是不是你们行动队刘闪的枪。” “应该是吧,一查枪号就知道了。” 吴敬中一拍桌子:“他昨天跟踪余主任,被抓了个现行,这事你怎么解释?” 李涯早就想好了借口:“站长,昨天他们去旧货街查红党的,可能和余主任撞上了,被余主任误会了,我们行动处接到电讯处情报,旧货街附近有未备案的地下电台信号,我怀疑那里有红党的联络站,自然要去查啊,这都是有记录的,不信喊马处长过来核实一下。” 吴敬中面色缓和下来:“原来是这样,看来真是误会,则成,现在事情解释清楚了,我说行动队也没胆子监视余主任吧。” 余则成只好吃下这个哑巴亏,心中也暗自心惊,看来同元书店也不安全了,下一次发报,还是让他们找别的地方吧。 余则成赶忙道:“看来是我误会了,那没事了。” 李涯指了指枪道:“那枪我就替刘闪领走了。” 吴敬中道:“先别忙着走,今天下午两点左右,有一辆南下的列车要在天津停留,平津司令部特派员要上车执行公务,让我们派人随从。” 余则成此时明白,大概车上的人就是冈村宁次了。 李涯道:“我这边还要监视北平的学生运动抽不开身,要不让余主任去吧。” 余则成想着如果搞到冈村宁次的情报,报纸把这件事爆出去,自己见过冈村宁次,肯定会被怀疑,搞不好还会被调查,这时候不如让李涯去执行这个任务。 “监视学生的事让下面的人办就行了,这件事还是李队长去合适。” 吴敬中道:“李队长,还是你去吧,去之前找一个最好的的日本馆子,带点食品,水果什么的,算咱们的一点心意。” 余则成补充道:“食品安全一定要密切监管。” 吴敬中点点头:“有道理!” 余则成离开吴敬中的办公室,吴敬中把人李涯单独留下,语重心长地道:“李队长,你和余主任以前都是我的学生,他在蓝衣社的时候就入行了,你不要想着搞他,这样只能两败俱伤。” “站长,我真的没有,这事是误会!” “行了,我没在那几天你受委屈了,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要是死咬着不放,我也没办法,只能把你们两个其中一人调走了,可不想看到你们两人最后闹的血溅街头。” 李涯身子一震,赶忙道:“血溅街头,怎么可能,站长您多虑了!” 吴敬中闭上眼,半躺在椅子上,道:“你心里有数就好,去忙吧!” 第63章 地主王占金 余则成开车来到同元书店附近,发现一路上有人跟着自己。 余则成只好假装路过,开车过了两条街,把车停在了一家饭店门口,往街边一条巷子里走去,心中恼怒不已,是行动队李涯刚提拔的人,看来李涯准备对自己开战了。 跟踪的特务一路跟着进了小巷子,然后失去了余则成的踪影。 特务急匆匆朝小巷子深处走去,攥着兜里的手枪,后背紧贴着潮湿的砖墙。 巷尾的狗突然狂吠,惊得他猛地转身,却只看见墙根下翻倒的泔水桶。 "别找了。"枪管抵住他后颈的瞬间,余则成的声音像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 特务瞳孔骤缩,后腰刚要发力,冰凉的金属已经绕到太阳穴,"再动,我就让你这张脸和墙皮一起掉下来。" 汗珠子顺着特务下颌滴在衣襟上,余则成伸手拿走了他的手枪。 “余主任,别冲动!”特务声音颤抖着求饶。 “刘闪,为什么跟踪我?”余则成的声音冷的像冰碴。 “对……对不起,余主任,是李队长的命令。” “李涯为什么要跟踪我?”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奉命行事!” “告诉李涯,再敢有下次,我绝不客气,滚!” 刘闪屁滚尿流地跑了,枪也没敢要,余则成面色阴沉的可怕,他知道自己和李涯已经是不死不休,既然如此,那就开战吧。 你要战,那就战,不死不休! 余则成出了巷子,确定没人跟踪后,转了两圈,来到了同元书店。 余则成拿出了那对手镯:“这是翠萍同志上交给组织的。” 罗掌柜把镯子收起来,问:“你过来,是还有别的事吧!” 余则成犹豫了一下,道:“嗯,我想申请和翠萍结婚,不知道组织是什么看法?” 罗掌柜点点头:“看来你们的感情进展的很快嘛,这是你们两个人共同的想法吗?” 余则成面露几分喜色:“是的,今天她去医院做检查了,她说……我们想要个孩子。” 罗掌柜面色严肃下来,来回的踱步,终于,他缓缓开口道:“则成同志,结婚可以,这样能更好的掩饰你们的身份,可是现在要孩子,太不合适了。” 余则成急了,情绪激动地问:“有什么不合适的,结婚证上我们已经结婚八年了,许多人都问,你们结婚这么久了怎么不要个孩子,难道我去跟他们说,我们是潜伏,现在不适合要孩子!” “则成同志,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跟你说,你们现在是潜伏,干的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你们要是有了孩子,万一将来牺牲了,我说的是万一,这对孩子不负责任嘛,况且翠萍怀了孕行动不便,很不利于工作嘛!” 余则成神色黯然,颓然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是啊,万一有一天我牺牲了,她一个人带着一个吃奶的孩子,在坟前给丈夫烧香,以后该怎么过哪?” 罗掌柜道:“则成同志,你回去好好做翠萍的工作,我相信她会理解的,这件事等条件合适了再说,组织上现在有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什么任务?” “南京政府要特赦一批战犯,他们甚至聘请了冈村宁次当军事顾问,想要利用日本战俘打内战,能不能搞到这方面的情报,让我们在全国人民面前揭露南京的阴谋。” 余则成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义愤填膺:“好,这些日本战犯祸害了我们那么多年,现在居然要特赦他们,还利用他们打内战,我回去就搜集这方面的情报,绝对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余则成出了同元书店,想着去哪里搞这方面的情报,现在马奎是情报处处长,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不如明天去他那里打探一下。 他回到家,翠萍和晚秋去医院检查身体了,现在还没回来。 翠萍和晚秋结伴去了医院,谢若林和晚秋结婚这么久也没怀孕,谢若林让她也查查。 翠萍和晚秋手挽着手去医院,翠萍问:“晚秋,你和你先生结婚多久了?” “快一年了吧。” “你们怎么也不要孩子?” “我不想跟他生孩子,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吃药。” “什么药还能管女人不生孩子,嫁都嫁了,睡都睡了,为什么不要孩子?” 晚秋满脸忧伤:“当初我要不是走投无路,我嫁他,读书的时候,喜欢我的人多的是。” “嫁夫随夫,黄河水是不能往西流的。” “能,六月可飞雪,黄河可西流,反正我是不会和他生孩子的,我宁愿和余……和别的男人生一个,也不跟他生。” 翠萍哼了一声:“你是不是心里还是惦记着我家男人。” “嗯,嫂子,还是你懂我。” “呸,小骚狐狸,臭不要脸,破烂货!” “嫂子,你喜欢你们家男人,我也喜欢你们家男人,咱们是一伙的,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眼看二人要翻脸,翠萍深吸一口气:“算了,反正你也惦记不到,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嫂子,我对这苍天也是这么说的,反正我觉得我和谢若林也长不了,我到你们家当丫鬟吧。” 翠萍气哼哼地来了句:“你……你脑残,你简直无可救药!” 很快两人重归于好,到医院做了检查,两人拎了一大包药往回走。 翠萍很久没出门了,两人在街上逛了起来,买了胭脂,又买了几尺花布,兴高采烈地往回走,忽然听到路边有人喊她:“陈桃花,陈家大丫头,老陈家的丫头。” 翠萍吓了一跳,转头一看,路边一个卖烧饼的正冲她招手。 翠萍顿觉大事不妙,好巧不巧,遇上了陈桃花老家的地主王占金。 怎么把他给忘了,这个王占金可是惹了不少麻烦,你说天津这么大,还偏偏能遇上,真让人头疼。 王占金正支着摊子卖大饼,难得在天津看到同乡,赶忙走到她面前,笑呵呵道:“大丫头,出息了,这革命不如嫁人吧,乡下闹土改,非要镇压我,我就跑出来了。” 她赶忙装作不认识:“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我王占金呐,巧枝的舅舅,你们小时候在一起玩的呀。” “认错人了!”翠萍低着头拉着晚秋就走,留下一脸茫然的王占金。 晚秋好奇地问:“是不是你把人家给忘了?” “是他认错人了。” “是你嫌贫爱富,怕人家找你借钱吧!” 翠萍心虚地道:“哎呦,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我。” 晚秋却一脸狐疑地看着翠萍,显然不相信她的解释。 第 62章 两根金条理论 很快登瀛楼的酒菜送了回来,男人在楼下客厅吃饭,女人们在楼上吃饭。 谢若林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主场,嘴里一直叭叭个不停。 “你们可能不知道,那券商会馆现在成了什么地方,成了情报交易中心了,有保密局的,党通局的,还有红党,大家都……都是朋友,是买卖人,没人会在乎清规戒律。” 李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问:“保密局的谁?” “嗨,我说李队长,我…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这么认真干嘛,各行有各行的规矩。” 余则成赶忙道:“喝酒,喝酒!” 几人喝了一轮酒,谢若林继续口若悬河:“内战肯定会打起来,马歇尔对国府进攻张家口非常愤怒,不过国府决心已定,进攻张家口是不可能停止的,内战一触即发,当初红党发给马歇尔的电文被卖出了天价,有钱人房产地产赔钱都卖。” 陈青道:“这倒是条发财的路数。” 谢若林得意洋洋道:“所以你们手里的情报都拿出来给我,我帮你们变现,这年头什么都是假的,只……只有黄金白银是真的。” 余则成不满地道:“党国的利益都是毁在你们这些掮客手里,你看你的样子,多无耻!” 李涯揶揄道:“情报都在情报处马处长手里,可惜他不缺钱,所以你这买卖做不成了。” 谢若林不屑地道:“李……李队长,您这话说的可不对,谁会嫌钱扎手,孔家的扬子公司有钱吧,富可敌国了都,人家不还是拼命的捞,美国人捐的救灾粮食,全让他们高价卖了。” 三人都低头吃饭,这谢若林举起酒杯:“马处长,什……什么时候咱们深度的勾兑一下。” 陈青并没举起酒杯,摆摆手:“这种钱我可不敢赚,拿党国的机密换钱,太龌龊!” “龌龊?”谢若林嗤笑一声,“现在两根金条放在这儿,你告诉我那根是高尚的,那根是龌…龌龊的?” 陈青哈哈大笑,举起酒杯和谢若林碰了一杯:“就冲谢兄弟这句话,这顿酒就没白喝。” 余则成看着两人,心想今天来这这三个人没有一个正常的。 一顿饭吃完,几人告辞,余则成夫妇和谢若林出来相送,晚秋早就借口回了家,陈青知道她是不愿意看见自己。 临行前翠萍走上前主动握住陈青的手,道:“马处长,我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又打算要孩子,以后我们家老余就靠你照顾了。” 陈青心情忽然有些沉重,他用偷听心声听到翠萍说的是真话,她是真的打算放弃任务给余则成生孩子了。 他点点头,笑着道:“放心吧,我和老余关系很好,说不定以后我还得靠着他照顾。” 那边李涯却和谢若林握了握手,耳语了两句让陈青很是警惕。 他走过去,握住谢若林的手,道:“谢兄弟,你是个人才啊,哪天有重要情报,一定联系我,我们保密局也是很需要情报的。” 他用偷听心声听到谢若林并没有和李涯合伙,那天是李涯诓骗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吃饭的时候他早已借机偷听了李涯的心声,李涯却另有目的,他想干掉余则成。 陈青知道他和余则成早已不死不休,不过这个李涯脑回路好像有点不正常,或者说这人是个神经病。 他对翠萍有一种病态的爱,不对,是混合着弥补和占有欲的扭曲的欲望。 陈青很难理解这个人,这货上辈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悲惨的事,这个武力值爆棚的心理变态一直在压制自己,可能是为了完成主线任务吧,不过这人太过危险,随时会干出疯狂的事。 这他妈的破游戏,里面的玩家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陈青回到家,问马太太:“你们吃饭的时候都聊了什么?” “也没聊什么,翠萍好像一直防着我,什么也不肯说,都是聊一些无关的事情,不过那个晚秋好像对我敌意很大,说话很冲。” 陈青解释道:“她是恨我,这个晚秋是穆连城的侄女,本来是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现在落毛凤凰不如鸡,连住的房子都是站长帮她找的,自然对你没有好脸色。” “我是说怎么回事,这种人还是少接触的好对了,对了,那个穆晚秋和翠萍约好了去医院做检查,看来是真的想要孩子了。” 陈青嗯了一声,也没把这事放心上,毕竟不关自己的事,自己也懒的操心,翠萍已经不构成威胁,现在他的对手是李涯。 此时的李涯,召集了几个自己刚提拔的手下,给他们布置任务。 李涯也明白了自己单打独斗不行,火线提拔了几个得不到重用又有能力的行动队队员当副科长,什么事都交给他们,直接把宋飞和陈北伐,米志国架空了。 他又带着行动队的这些心腹开始敲诈勒索,也敛了不少钱财,现在他转换了策略,开始走陈青的路数。 “你们24小时盯着余则成,有什么发现马上上报,我会重重犒赏你们。” 几个手下领命赶忙去了,李涯又约了谢若林,说要跟他谈一笔买卖。 两人在一家妓院包房见了面,谢若林躺在床上,抽着大烟,问:“没和马处长做上生意,倒和李队长做上了生意,说吧,想要什么情报?” “我要证据,余则成是红党的证据,你们上下楼,一定有办法搞到。” 谢若林抽了一口烟土,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开口道:“余则成可…可是红党的证据,你要知道,我还指望他和红党沟通,没了他,我会少很多生意。” “放心,价格方面,不会亏待你。” “好,初次合作,给你个优……优惠价,五根大黄鱼,先付两成订金,事成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李涯摸出一根大黄鱼,丢给他,转身走了出去,要不是用到他,他是一分钟也不想和谢若林这种没原则只认钱的人多待一分钟。 此时的余则成,正在和翠萍吵架。 余则成怒气冲冲地训斥道:“李涯的东西你也要,你还有没有一点原则!” “为什么不要,交给组织,至少可以武装一个连,我又不傻!”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你不明白,他对你不怀好意。” 翠萍反倒笑嘻嘻地搂住他的脖子:“我看出来了,你吃醋了,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没有,哪里有,怎么可能,快松开我,我要去同元书店。”余则成的脸腾的红了,赶忙来个三连否认。 “知道了!”翠萍松开手,拿出首饰盒子塞到他手里,“把这东西交给组织吧!” 第61章 嫂夫人留着叫正配 好不容易把谢若林夫妇二人劝走了,翠萍的脸拉下来,问:“你和这小浪蹄子还真有事,上赶子给你当小老婆。” 余则成赶忙解释:“姑奶奶啊,你听我解释,当时那是站长让我哄她,趁机监视他叔叔,站长不是看上他叔叔的财产了吗。” “你监视的是个屁啊,结果让马奎捡了个大漏,要是当初你狠狠心,副站长早是你的了,不对,咱们说的是这事吗,你老实交代你和楼下那个小骚狐狸有没有事?” “我们俩真没事,我对天发誓!” 翠萍下床从床底下扒拉出一个蕾丝胸罩和蕾丝内裤,直接甩在余则成脸上,气哼哼地道: “不承认是吧,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谁的,是不是那个小骚狐狸的,我可没穿过这么不要脸的衣服。” 余则成一脸无辜:“不是,冤枉啊,这是她故意陷害我的,翠萍你听我解释,这小娘们是想拆散我们呐!” ………… 第二天,李涯坐在办公室,手里摩挲着一对翡翠手镯,心想着该如何把这一对手镯送出去。 他已经知道翠萍回来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和她见面的机会。 现在他和马奎暂时达成了和解,两人都是为了完成任务,没有死仇,不过他知道自己和余则成已经是不死不休了,虽然现在两人还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可是左蓝的死就像是一根刺横在两人中间,他相信余则成找到机会,也一定不会对自己手软。 经过上次渤海大厦的生死搏杀,他现在已经变的隐忍了许多,心也更狠了,表面上也更随和,和光同尘,藏匿锋芒,静待时机。 他起身来到陈青的办公室,笑着道:“我听说余太太回来了,生了场大病,要不咱们抽时间去瞧瞧吧!” “你听谁说的余太太病了?” “上次去站长家,站长太太说的啊,她说余太太不知道怎么了,生了场大病到现在还没好利索,人瘦了一大圈。”李涯言语间似乎有些心疼。 陈青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小心思,也不点破,他也想趁机接触一下余则成的邻居谢若林,点头答应:“就这个周日吧,我们一起去瞧瞧余太太。” 李涯心满意足地走了,陈青摇摇头,这李涯也真是,当什么不好当舔狗,还舔一个有夫之妇,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翠萍是玩家,会是什么表情。 正好趁机试探一下这个翠萍,要是还有威胁就干掉她。 不过米志国找的这个杀手也太拉胯了,实在不行自己还得物色一个厉害点的杀手。 到了周日,陈青开车带着马太太,买了一大堆补品,拉着李涯去了余则成家。 余则成听见敲门声,警惕地从猫眼确认来人后,才拉开门栓。 陈青笑容满面地将礼盒往墙角一放:"则成啊,听说弟妹身子欠安,我们特意来看看。" 李涯攥着手提袋的指节发白,目光越过余则成肩膀,在客厅角落瞥见一抹熟悉的蓝布衫身影。 翠萍正蹲在八仙桌边喝着糖水,听见动静直起身时,她拍了拍衣襟,露出标准的憨厚笑:"呦,长官们咋还带东西来,快坐快坐!" 马太太拉着翠萍的手,嗲声嗲气道:“翠萍啊,你回来可太好了,你不在这么多天,连打麻将都凑不齐人了。” 翠萍赶忙道:“过两天我身子好些,就过去陪你们打麻将。” 几人聊着家常,表面一团和气,一团和气之下又非常古怪,所有人表面闲聊,全都在偷偷观察着对方。 翠萍和陈青之间充满着敌意,余则成在极力控制对李涯的恨意,李涯却在思考如何找个合适的机会把手镯送给翠萍。 李涯不合时宜地开口了:“我说嫂子这伤是怎么来的?” 余则成赶忙道:“回易县的时候牛车掉到山沟里了,侥幸捡了一条命。” 翠萍附和道:“这也养了两个月了,好的也差不多了。” 陈青揶揄道:“弟妹还真是命大,真是洪福齐天呐。” 屋内顿时陷入一阵沉默,除了李涯和马太太,其他人都心知肚明怎么回事。 李涯从口袋掏出一个首饰盒子,走到翠萍面前,把首饰盒子递了过去。 “这是海龙水产的薛老板送的,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就送给嫂子吧!” 翠萍狐疑地接过首饰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对精致的翡翠镯子。 马太太是识货的,拿起镯子端详一阵,道:“这可是上好的翡翠飘花镯子,苏工,绝对大师的手艺,这镯子可不便宜,把海龙水产卖了也不值这一只镯子,这还是一对。” 陈青瞪了她一眼,真是没眼色,你直接把价格说破了,李涯的那点小心思可就藏不住了。 翠萍也是爱不释手,拿起一个戴在手腕上:“真好看,我们村里的地主婆子手上戴的都没这个好看。” 余则成面上阴云密布,赶忙把翡翠手镯从她手腕上拿下来,放进首饰盒子里塞给李涯。 “李队长,这也太贵重了,我们家翠萍哪里配得上。” 李涯又把首饰盒子塞给翠萍,道:“唉,我留着叫贵重,嫂夫人留着叫正配,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陈青赶忙道:“李队长的一片心意,你就收着吧,翡翠养人,对病情有好处。” 余则成道:“那我就替你嫂子谢谢你了。” 翠萍又把镯子戴上,喜滋滋道:“谢谢李队长了,我们家老余结婚这么多年了,也没给我买过像样的首饰。” 余则成瞪了他了她一眼,心里酸溜溜的。 众人暂时陷入沉默之中,陈青有些郁闷,这好好的谍战剧怎么成了假原配和男绿茶小三争风吃醋的宫斗剧了。 马太太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了,怎么也不要个孩子?” 余则成赶忙道:“正准备要那,等翠萍身体恢复了,我们就要孩子。” 李涯却盯着翠萍的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满心欢喜,听到余则成这话,却神色有些紧张,眼神中的狠厉一闪而逝。 陈青心中震惊无比,如果她愿意和余则成生孩子,有了孩子就有了牵挂,意味着她想留在这个世界,难道是不想继续任务回到原来的位面了吗? 会不会是她的障眼法,故意示弱麻痹自己?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余则成打开门,是谢若林和穆晚秋来了。 谢若林笑着问:“这几位是?” 余则成赶忙介绍:“这位是马奎马处长,马太太,这位是李涯李队长,都是我的同事。” “久仰久仰!”谢若林和李涯握了握手,又双手握住陈青的手。 “我…我是党通局的谢若林,久仰马处长大名,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陈青意味深长地道:“谢先生,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陈青和谢若林握手,余光却瞥见穆晚秋眼中对自己充满了恨意。 一想也难怪,穆连城全家死在自己手里,穆晚秋恨自己也是理所当然。 谢若林对穆晚秋吩咐道:“你去楼下把我那瓶好酒拿过来,今天我要和几位保密局的领导痛饮一番。” 余则成赶忙道:“不用了,我已经打电话订了登瀛楼的酒菜,一会儿就送过来。” 第60章 我想跟你生个孩子 时间像一头野驴,天津站平安无事,很快一个月过去了,翠萍终于从黄草梁子回来了。 不过她的身体虚弱了许多,再也不复以前的强壮如牛。 余则成很心疼,赶忙买只老母鸡炖汤给她补身子。 翠萍躺在床上,叹了口气对余则成道:“左蓝牺牲了,我真没想到,可能这就是命吧!” 余则成低着头不说话,他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 翠萍瞧出了他的不悦,话题一转道:“隔壁的那对夫妻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大概一个多月了吧,你走了没多久就搬进来了。” “穆晚秋那个小浪蹄子,有没有勾引你?” 余则成顿觉尴尬:“你胡说什么,人家可是正经女子,有老公的。” 翠萍一脸鄙夷:“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以前就亲过嘴。” 余则成顿觉心虚,赶忙解释道:“哦,哪有……以前的事,做不得数的。” “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我跟你说个事。” “嗯,你说,我听着呐!” “你教我写字吧,我感觉我可能回不去了,会死在这里,不如就好好活一回,做自己想做的事。” 余则成点点头:“好啊,我教你读书写字,你正好可以去罗掌柜那里买字帖当掩护接头,以后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翠萍犹豫了一下,道:“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议一下。” “好啊,什么事。”余则成说着,从厨房端来了一碗熬好的老母鸡汤。 金灿灿的油花浮在澄澈汤面,党参、红枣在琥珀色的汤汁里若隐若现,几块鲜嫩的鸡肉卧在碗底,泛着诱人的光泽。 翠萍忽然道:“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余则成听到翠萍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惊的啊了一声,手一抖,一碗鸡汤掉在地上。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余则成问:“你刚才说什么?” “这么好的鸡汤,可惜了!” “不是,上一句!” “你烦不烦人!”翠萍恼羞成怒地转过脸。 “不是这句!” 翠萍的脸腾一下红了,小声道:“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余则成压抑住心中的喜悦,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我答应了,我再给你盛一碗鸡汤,这事得养好了身子才成。” 说完赶忙收拾起地上的鸡汤和破碎的碗,又给翠萍盛了一碗。 翠萍正喝着鸡汤,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余则成打开门,是谢若林带着穆晚秋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兜鸡蛋红糖。 “余大哥,我和晚秋听说嫂…嫂子生病了,过来瞧瞧。” 余则成赶忙把二人让进来:“二位太客气了,快请进!” 两人走到床前,一阵嘘寒问暖。 谢若林道:“要不让她们女人说点悄悄话,咱们到楼下去。” 余则成欣然同意:“好,我整点酒菜,咱们喝点,上次在你家吃了饺子,一直说回请你呢。” 余则成和谢若林下楼了,翠萍拉着穆晚秋的手,道:“我刚才听见你唱歌了,像夜莺叫,可好听了。” “我家先生说很难听,说像叫春。” 两人尴尬地笑了起来,晚秋问:“你家余先生也很忙啊?” “还好吧,也没见怎么忙!” “以前我和余大哥认识知道吗?” “嗯,他给我说过。”翠萍知道这个狐媚子想干什么,转移话题道,“你平日都在家干什么?” “平日就看看书写写诗打发时间。” “我就羡慕你们读书人,能认这么多字,真好!” 穆晚秋又把话题拉了回来,问:“余大哥还在保密局做事吗?” 翠萍警惕起来,这穆晚秋不会是来试探自己和余则成的吧,她可是吴敬中安排过来住的,假装不在意道:“什么局,反正就在一个楼里,我也不懂干什么的,管他哪,薪水能揣回家就行。” “你不知道也好。” 翠萍反问道:“你家男人做什么的?” “他啊,工作和余大哥差不多,有时候也做些小买卖。” “哦,什么买卖啊?” 晚秋赶忙道:“不说这些了,怪没意思的。” “我听说你和我们家老余早就认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晚秋有些慌张,赶忙道:“胡闹认识的。” 翠萍步步紧逼:“怎么个胡闹法?” 晚秋尴尬一笑,道:“嫂子看你紧张的,余先生啊老实得很,没人勾引的走,你放一百个心吧,这个我能证明。” 翠萍哼了一声:“怎么证明的,难道你勾引过他?要我说这男人啊,什么都不怕就怕遇上一个小妖精一样的女人,挤眉弄眼,娇里娇气的。” 两人之间顿时火药味十足。 晚秋反唇相讥:“嫂子,要说这男人在外面有女人啊,还得说是老婆笨。” 翠萍气哼哼地道:“也对,也对,这么说你家男人在外面肯定规矩。” 晚秋道:“这个我可以很自信,他出什么事都可能,就是不可能找女人。” “为什么呢?” 晚秋挺了挺胸脯道:“因为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所要求的一切,我都有,所以他不会。” 翠萍直接被噎住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妹子,你真棒!” 不同于楼上的火药味十足,楼下,一碟花生米一盘酱牛肉,一瓶老白干,余则成和谢若林已经喝上了。 余则成倒上酒,道:“上次那件事,还多亏了你和你家夫人替我解围,不然就麻烦了。” “嗨,你说那件事啊,小事,咱们都是朋友,这不是应该的嘛!” “对对,都是朋友,喝酒,喝酒。 两人举起酒杯,碰了一个,谢若林神秘兮兮地道:“大哥,你真是红党啊?” “别胡扯了,那都是李涯陷害我的。” 谢若林赶忙解释道:“大哥你别介意,我说…说这话没有恶意,我巴不得你是红党,你知道现在红党的情报卖到什么价了,那都是天价,您要是红党,我得像祖宗一样供着您,谁要是说出去,那他脑子是缺斤短两。” “你别说了,我真不是。” “别啊,这样才方便咱们沟通,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什么事?” “那天你和那个马奎一起追杀李涯,开出暗花要李涯的命,我都快急死了,只要找到李涯就有二十根大黄鱼,我这得卖多少情报才能挣回来,不过李涯也不是一般人物,当时我可真在渤海大厦,杀的是尸山血海……” 余则成赶忙打断他:“停,你可别瞎说,这事可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是青帮要杀李涯,关我什么事。” 谢若林嘿嘿一笑:“你再给青帮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追杀保密局的行动队队长,还……还不是你们干的,我没别的意思,我……我知道马处长有钱,就是想让余大哥介绍马处长认识认识,让我什么时候也能和马处长做……做生意。” 余则成敷衍道:“有机会吧,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谢谢余大哥嘞,到时候少不了大哥的好处。” 两人也喝的差不多了,谢若林满嘴酒气来到楼上,准备拉穆晚秋回家。 “嫂子,你好好养病,咱们两家以后多走动走动。” 翠萍满脸笑意,恭维道:“还是谢先生有本事,上着班挣着工资,还能在外面做买卖,不像我家这位,只会拿死工资。” 谢若林语重心长地道:“嫂子,你这就得好好劝劝余大哥了,明明手里有座金山,就……就是不愿意拿出来换钱。” 穆晚秋忍不住讥讽道:“人家余先生心有志向,不像你,光认钱。” 谢若林一脸不屑:“余大哥那是被洗脑了,未来和…和平了,就没有主义了,有什么,只……只有钱,你信不信。” 穆晚秋道:“我不信,有志向的人永远有主义。” 谢若林对翠萍道:“余太太,你也好好劝劝余大哥,让他开通开通,机要室主任,手里得多少情报,不拿来换钱可惜了!” 穆晚秋翻了他一眼,道:“别理他,钱孙子!” 余则成和翠萍面露尴尬,这谢若林怎么脑子里全是钱。 余则成更是担心,穆晚秋这处处向着我说话,这回去两家不都得干架。 果然穆晚秋话未落音,谢若林就急了,扯着嗓子喊道:“你别在这酸溜溜的,当初追着给人家当小,现在还惦记着呐?” 穆晚秋毫不相让:“这是新时代挡了路,要是旧时代我做小也就做了,怎么了,也轮不着你,一把鼻涕,一把泪。跪着求我。” “贱货,不要脸!”谢若林也是喝多了,酒精一上头,冲上去给了穆晚秋一巴掌。 余则成赶忙把二人拉开,翠萍虎目圆睁指着谢若林:“谢若林你老实点,再敢动晚秋一手指头我饶不了你。” 余则成赶忙把谢若林拉走了,这事闹的,可怎么收场呦! 第59章 任务奖励:死亡笔记 陈青拨通了余则成家的电话,问道:“你的邻居谢若林在家吗?” 电话那头余则成看了一眼赖在家里不走的穆晚秋,实话实说道:“他不在家,出了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事。”陈青挂掉了电话,从储物戒指拿出那个猴子神像,盯着猴子神像看了许久,终于把猴子神像放回储物戒指,又把配枪和子弹检查了一遍,站起身,下楼开车回家。 陈青推开门,看到了坐在客厅悠闲地喝着红酒的李涯,还有沙发上被捆成粽子堵住嘴的马太太。 陈青迅速掏枪,瞄准了李涯。 “李队长,这是闹哪一出,回来就绑我太太,哎呀,你身上真臭,是不是钻下水道了?” 李涯把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指着陈青骂道:“还不是你个混蛋,出那么高价钱杀我,来啊,我就坐在这里让你杀,看你敢不敢。” 陈青把枪收起来,站起身把马太太抱到里屋床上,关好门回到客厅,扯了个凳子坐在李涯对面,目光灼灼盯着他:“把窃听器拆下来。” 李涯从桌子下扣出一个窃听器,扔在桌子上。 陈青道:“玩家编号288陈青,你是几号?” “我是编号369,上一世叫封于修……” “没听过!”陈青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应该知道游戏规则,咱们只能有一个人获胜,所以你不要怪我。” “我没有怪你,不过现在游戏还没结束,我告诉你无论现在我们两个谁死了另一个都不可能赢得游戏。” 陈青皱了皱眉,问:“你什么意思?” 李涯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缓缓道:“我研究过你被刺杀事件的档案,还有玩家藏在暗处,是个老玩家,可能有多重金手指,这是他设的一个局,我们两个无论谁死了,他都会马上干掉另一个。” “你的意思是……?” 李涯点点头:“有可能是他,也有可能是别人,我只是猜测。” “先不管,现在你想怎么样?” “停止追杀我,我们握手言和,然后各凭本事。” “好,没问题。” 李涯忽然问:“你的金手指是什么?” “我没有金手指。” “那你应该选了新手福利重来一次,没用的,在这里死了一样会魂飞魄散,除非你能熬到游戏结束还活着。” “你的金手指是什么?”陈青问。 李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我也没有金手指。” 陈青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来你也选了新手福利,所以我们没有理由死拼嘛,不如联手怎么样,无论谁赢了,另一个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你只要帮我把杀人的事摆平,我们就此作罢,如何?” 这也是他冒险来陈青家的原因,他是摆不平这些事的,必须陈青帮他洗白他才能顺利回到保密局行动队队长的位置。 陈青轻抿一口酒,似乎在权衡利弊。 他看了看卧室,眼中寒芒一闪,问:“我的事,真是我老婆告诉你的?” 李涯摇晃着红酒杯,轻笑道:“不是,我猜的,她知不知道你最清楚了。” “混蛋,你居然诈我,不过无所谓了!”陈青端起酒杯:“我会帮你搞定这件事,不过你最好守口如瓶。” 李涯也收起杀意,两人酒杯碰在一起,商议起如何帮李涯善后。 谈话进行的别别扭扭,两个人都提防着对方,不过苦于都有把柄在对方手里,又不敢赌对方是不是在讹诈,最后还是暂时达成了协议,握手言和。 陈青起身拿起电话,开始一个个打电话。 很快李涯回到了自己的牢房,在监狱的记录上,他从未离开过,更别提越狱。 杀月牙儿和龅牙猪的事,青帮没有追究,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至于渤海大厦的事,没有人看到过李涯的脸,青帮出了个人顶罪,这年头人命不值钱,只要给足钱,死罪都有人愿意去顶。 第二天一早,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陈青早早到了办公室,和余则成通气。 九点多,吴敬中回来了。 他把陈青喊到办公室,询问他离开后天津发生的事。 陈青仔细汇报后,吴敬中皱着眉,问:“李涯越狱怎么回事?” “监狱打电话说,找到李涯了,在厕所晕倒了,好像被蛇咬了一口,已经救回来了。” 吴敬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回来就好,让监狱把人送回来。” 陈青赶忙出去打电话给监狱让他们把人送回来,吴敬中又找余则成谈话。 很快李涯回来了,吴敬中把人都喊到会议室开会。 “这些天马处长辛苦了,我从南京回来,带回来两件喜事,第一件,李涯李队长获得了总部的嘉奖,南京奖励三等云麾勋章一枚,我宣布现在李涯官复原职。” 众人热烈鼓掌,吴敬中亲自给他带上云麾勋章,李涯也满脸笑意。 随后吴敬中又宣布了第二件事:“余则成抓季伟民有功,现在晋升为陆军中校。” 吴敬中宣布了晋升命令,众人再次鼓掌,天津站又回到了权利的三角平衡,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陈青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毕竟有把柄在别人手里是不安全的,他必须试探一下谢若林是不是和李涯同流合污了。 嗯,同流合污这个词形容这两人简直太贴切了! 晚上回到家,李涯正坐在家里的书桌前,他面前摆放着这次任务的奖励:死亡笔记。 他拿起一个注射器,小心地把一管盘尼西林注射进左手静脉,然后把注射器扔进垃圾桶,打开死亡笔记,看到第一页上面写的使用规则:1、在笔记上写下某人的真实姓名(需在脑海中清晰浮现其容貌,同名同姓人不会死亡),该人会在24小时内死亡,死亡方式为突发疾病或者意外死亡(每局游戏限一次)。 2、如果被写入笔记的玩家有多条命,该玩家并不会死亡,只会减少一条命。 3、对于Npc使用死亡笔记,会引起该游戏所在平行世界的蝴蝶效应。 4、在游戏副本外使用死亡笔记,需要用判官笔,判官笔通过游戏隐藏任务获得。 5、游戏副本外使用死亡笔记,会消耗使用者的寿命,每次消耗1年寿命,游戏内不受此规则影响。 李涯仔细看完这些规则,又默默把死亡笔记合上了,虽然可以使用,不过只可以杀一个人,还不一定会杀死,必须在最关键的时候才能当做大杀器用,他不想浪费这样的机会。 他把死亡笔记一页页翻到最后,后面都是空白。 他把死亡日记收起来,锁在了柜子里面,随后又拿起那一对翡翠镯子,心想明天应该买一个好看的首饰盒子,这样才适合送人。 第58章 李涯的反击 李涯不知道爬了多久,膝盖早已磨得血肉模糊,连呼吸都成了钻心的疼。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远处突然透出一道微弱的亮光。 那点白光在污水中摇曳,像极了濒死之人眼里的最后一点希望。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用手肘扒着排污口的边缘,整个人重重栽进冰冷的河中。 刺骨的河水瞬间吞没了他,李涯在漩涡里挣扎着浮出水面,呛得连连咳嗽。 他任由河水推着自己漂荡,腐臭的污水与清凉的河水交替冲刷着伤口,恍惚间竟分不清疼痛与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岸边的芦苇终于刮擦到他的脸颊,他颤抖着抓住水草,连滚带爬地扒上了泥泞的河岸。 浑身的衣服早已烂成破布条,李涯颤抖着扯下沾满污秽的衣料,在浅滩里疯狂搓洗着身上的污泥。 腐臭味混着血腥味,在他指甲缝里顽固地残留着。 他哆嗦着从衣服夹层里摸出那把匕首,又捏出一对碧绿的翡翠手镯——哪怕在下水道里九死一生,这两样东西始终没有丢弃。 赤身裸体躺在岸边的草丛里,李涯盯着灰蒙蒙的天空,听着远处传来的犬吠声。 体力还没恢复几分,一束刺眼的手电筒光突然照在他脸上。 “干什么的!”巡河员的呵斥声惊飞了芦苇丛里的夜鹭。 “救……救命……”李涯气若游丝,喉间泛起铁锈味。 他半睁着眼睛,看着巡河员一步步靠近,手电筒晃的他两眼生疼。 当巡河员蹲下身查看时,李涯突然暴起,匕首精准刺入对方颈动脉。 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混着河水的凉意,反而让他清醒过来。 他盯着巡河员逐渐失去生机的眼睛,沙哑地低语:“对不起,我不能死在这儿。” 李涯趴在巡河员脖子伤口处拼命的吮吸,鲜血顺着喉管流进肚子里,直到肚子里都是温热的血。 他躺在草丛里大口喘着粗气,终于恢复了力气,他再次跳进河里,拼命搓洗自己的身体。 忽然他一阵反胃,开始大口的呕吐起来,直到把胃里的东西吐的一干二净,他大口喝着河水,直到冲刷掉胃里最后的血腥味。 李涯捧起冰凉的河水反复擦洗溅在脸上的血渍,直到水面不再泛起猩红的涟漪。 他爬上岸,晾干身体,开始扒巡河员的衣服,巡河员的制服还带着体温,穿在身上却像浸透了冷汗的寿衣。 他扒下巡河员的衣服穿上,把匕首插回腰间,一对翡翠手镯小心里装进兜里,巡河员兜里还有一些法币,他将尸体翻转推下河时,惊得他浑身一颤。 李涯握紧手电筒往岸上走,光束扫过潮湿的鹅卵石滩,映出他歪斜摇晃的影子,像极了一具行尸走肉。 膝盖每打弯一次都扯动伤口,他不得不扶着岸边的芦苇秆喘气,铁锈味在喉咙里翻涌,混着河风送来的腥气。 不知走了多久,路边亮起灯光,他走了过去,巷子口一家小饭馆还开着门。 李涯胃里的东西早已吐了个干净,已经饥肠辘辘,他走了进去,把那卷法币拍在桌子上,喊道:“店家,弄些吃的,来瓶酒。” 店家看到他浑身伤痕,吓了一跳,不过还是赶忙端来了一碟小菜,一碗鸡蛋面和一瓶二锅头。 李涯狼吞虎咽把桌上的东西吃光,灌了半瓶二锅头进肚子里。 最后他拎着半瓶二锅头,摇摇晃晃离开了小饭馆,在店老板诧异的目光中,没入了夜色之中。 此时渤海大厦已经被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李涯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没了踪影。 谁也想不到他会去钻下水道,宋飞无奈只能下令收兵,他从那些江湖人士手里抢走了许大马棒抢的那一袋子金银首饰,善后的事是一概不管。 他和陈北伐平分了这一袋子金银首饰后,把一部分分给了手下的队员,自己留了一部分,然后去找陈青汇报工作了。 陈青和余则成正在喝酒聊天,听说李涯逃跑后,两人脸色都非常难看。 李涯居然如此难杀,看来前一世应该是特种兵兵王之类的,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陈青拿出装着三十根大黄鱼的袋子丢在桌子上,对宋飞道:“渤海大厦的事就交给党通局收拾烂摊子吧,跟你的手下吩咐一声,李涯的事提都不要提,明天站长就回来了,我不希望传到站长耳朵里。” 宋飞拎起袋子,小心地打开,几十根大黄鱼晃的他心花怒放,点头道:“马处长放心,这件事不会让站长知道。” 站长还没回来,代表着这场杀局还没结束,陈青抱着万一的希望,继续留在办公室睡觉。 余则成已经下班回家了,陈青躺在办公室沙发上倒头就睡。 睡到半夜的时候,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陈青起身接通电话,是马太太打来的。 “你今天晚上还回来吗?” 陈青顿时警觉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已经说过晚上值班不回去了,这时候突然打电话过来,只能说明家里出事了。 他的大脑飞快运转起来,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李涯在他家里,马太太这时候打电话过来,说明已经被控制了,李涯想骗他回家,然后杀掉他。 厉害啊,被追杀了一天,不仅完美逃脱,还想着骗自己回家完成反杀,这个李涯有点恐怖。 “站里有点事,我忙完就回去。” “那你快点回来,我等你。”马太太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好的,我这就回去。” 陈青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想着该怎么办。 如果自己回家一定必死无疑,不如带人回家,围杀李涯。 他刚想喊宋飞过来,码人直接杀回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陈青接通电话,这次是李涯的声音。 “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你马上一个人回家,不然你太太的命可就没了。” “李涯,有本事,居然跑到我家里去了,不过你觉得我会被你要挟吗?” 李涯的声音无比嚣张:“马奎,别想着带人回家来围杀我,你老婆已经将你的事都跟我说了,如果你不回来,你杀穆连城全家,拿走一船财宝的事一定会传到南京郑介民耳朵里,全世界也都会知道你玩家的身份,你觉得到时候是吴敬中会放过你,还是郑介民会放过你?” “行啊,去说啊,看有人信吗,你杀了月牙儿和龅牙猪,打劫金店杀了那么多人,我有事一样会有人把证据送到南京,你敢搞我你一样死定了,我回家不也是死吗,我派人回家杀掉你更保险一点。” “那还不是你逼的。”电话里李涯的声音提高了几度,“我来之前带着窃听器,另一端你猜在哪里,我说一个名字,谢若林,如果我死在你家里,他就会拿着录音送到南京去,我对你没有恶意,杀了你我也没法对站长解释,我还想继续在天津站呆下去,回来我们谈谈。” 对面电话啪的一声挂断了,陈青拿着话筒愣愣出神,想着李涯的话是真是假。 终于,他拿起电话,拨给了余则成。 第57章 困兽之斗 五人面对冲上天台的人群,面露疯狂杀意,没了子弹,下面就要拼命了,五人纷纷撕下布条,把手中的刀柄紧紧缠在手上。 汹涌的人群冲了过来,此时枪已经派不上用场,双方只有靠冷兵器血战到底了。 五人如虎入羊群,许大马棒挥舞着两把缺口累累的开山刀,刀锋划过青帮喽啰脖颈时带起半圈血弧,温热的血浆溅在他的皮袄上。 他虎目圆睁,每一次劈砍都带着白山黑水的狠劲,竟将前排敌人逼得连连后退,刀光所至处,肢体与兵器碎片纷飞如雨。 胡彪浑身浴血,手中滴血的匕首已折断,随手扯过身旁倒下喽啰的砍刀,刀刃深深嵌入对手肩窝,借着对方挣扎的力道猛力旋转,连肉带骨生生剜下一大块。 他如同发了狂的野兽,脖颈青筋暴起,一脚踹飞扑来的敌人,却被侧面刺来的短枪扎进大腿,剧痛反而激起更凶的杀性,直接攥住枪杆将对方拽近,用额头撞碎其鼻梁。 李涯背靠着断裂的通风管道,身形灵活如狡兔,侧身闪过迎面劈来的钢棍,反手狠狠砸向敌人太阳穴。 当三名喽啰举着长刀包抄过来时,他握紧手中的砍刀,再次冲入战团。 小炉匠手中锤子舞动如飞,铁锤与兵器相撞发出的嗡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一锤击碎一个敌人天灵盖,随后横扫过去,将试图偷袭的喽啰肋骨尽数打断。 但青帮人潮如汹涌的潮水,刚劈开一道缺口,转眼又被填补,飞溅的血沫模糊了他的视线,呼吸也因过度厮杀变得粗重如牛。 一撮毛手中两把匕首如灵蛇般专割敌人咽喉,所到之处皆是喷溅的血雾。 上百青帮人士如蚁群般层层包围,短枪、砍刀、钢管如暴雨般砸来。 五人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血水浸透衣衫,却无人后退半步。 这场血战如同困兽与群狼的生死搏杀,破碎的砖瓦与残肢断臂铺满天台,每一寸土地都浸染着鲜血,残阳如血,给整个天台镀上了一层血色,厮杀声与惨叫声响彻天际,整个天台宛如无间地狱。 混战持续了半个小时,天台上堆满了尸体,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许大马棒几人已经伤痕累累,撑不了多久了。 混战中不知谁的刀锋划破李涯的脸颊,他舔了舔嘴角的血,反而疯狂的笑,他大吼一声,朝站在楼梯口的李老丹冲去。 李老丹狞笑一声,抽出一把短刀,迎向李涯。 两人近在咫尺,谁知李涯忽然抽出腰间的枪,对着李老丹“砰砰砰”就是三枪。 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李老丹挥刀挡住了射向面门的子弹,可是两颗子弹还是射进了他的腹部。 “不讲武德!”李老丹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李涯根本没看他一眼,扔掉没有子弹的手枪,直接朝楼梯口冲去,抓住楼梯扶手几个跳跃,消失在黑洞洞的楼道里。 楼下,宋飞把烟头狠狠扔在地上,拿出怀表看了一眼,对陈北伐道:“时间差不多了,让所有人进去清场,遇到李涯,格杀勿论。” 一百多保密局行动队特务拿着枪全部冲进了渤海大厦,目标只有一个人,李涯。 当他们冲到天台,只看到满地的尸体,几十个人质已经没有几个活人,那些江湖人士也已经死伤惨重,小炉匠,一撮毛,都已经一命呜呼,胡彪身中几十刀,也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许大马棒身体被砍成几截,手里还死死攥着半截开山刀。 众人一具具检查着尸体,并没有找到李涯。 躺在地上的李老丹喘着粗气,道:“李涯下楼了,狗日的他给了我两枪,快送我去医院。” 根本没人理他,所有行动队人员都冲下楼,一间间房间搜查。 此时的李涯,已经冲进了一楼厨房,出了这么大的事,楼里的人早跑光了。 李涯来到后厨,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搬开下水道的井盖,一股恶臭直冲脑门。 他一咬牙,跳了下去,还不忘把井盖一点点复原。 李涯在污水中匍匐前进。腐臭的淤泥裹住裤腿,混合着馊掉的食物残渣与腐烂动物尸体的气味,像滚烫的沥青般黏腻厚重。 发酸的油污浮在水面,与发酵的粪便气息交织,形成令人作呕的雾气,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往肺里灌进滚烫的臭泥浆。 锋利的碎石划破掌心,伤口被污水浸透,腥甜的血味与下水道特有的腥臊混在一起,直往鼻腔里钻。 头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叫嚷声,手电筒的光柱偶尔透过窨井盖缝隙扫过水面,在潮湿的砖壁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腐烂菜叶黏在他脸上,蛆虫在脚踝边游动,老鼠从脚背上窜过,尾巴扫过脖颈时带来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臊味。 膝盖撞上凸起的水泥棱角,李涯闷哼一声,伸手摸索着墙壁上的铁环借力,指甲缝里嵌满黑色污泥,冰冷的污水灌进衣领,呛得他连连咳嗽。 他想起二十分钟前那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栋楼都在摇晃,玻璃碎片像雨点般砸向地面。 此刻追击者的枪声仍在耳畔回响,每一声都催促着他加快速度,而令人窒息的恶臭如同无形的绳索,紧紧勒住他的喉咙,让他每一次喘息都变得无比艰难。 李涯浑身绷紧,贴着长满青苔的石壁缓缓挪动,而那股刺鼻的腐臭却愈发浓烈,仿佛连空气都在腐烂。 李涯在下水道里不停地爬着,如同一只下水道的老鼠。 不知道爬了多久,他实在没有一丝力气了。 腐臭的污水漫过下颌,碎石硌得手肘生疼,他却只能机械地挪动四肢。 头顶的脚步声早已消失,只剩污水汩汩流动的声响,在幽闭的管道里回荡成诡异的共鸣。 不知道爬了多久,他的手指突然失去抓握力,整个人重重摔进污泥里。 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身旁污水泛起涟漪,几只灰毛老鼠探出湿漉漉的鼻尖,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闯入者。 它们胡须轻颤,尾巴在污水里划出细小的波纹。 李涯躺在污水里大口喘着粗气,发颤的手指几乎抓不住老鼠滑腻的皮毛。 那只胆大的褐鼠正用尖爪扒着他的衣领,温热的呼吸喷在脖颈处。 突然,他暴起抓住老鼠,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利齿咬进老鼠脖颈的瞬间,温热腥臭的鲜血溅在舌尖,顺着喉咙流进空荡荡的胃里。 其余老鼠吱呀惊叫着四散逃窜,撞翻漂浮的垃圾。 李涯随手将抽搐的鼠尸丢进污水,抹了把嘴角的血污。 铁锈味在口腔蔓延,却意外让昏沉的脑袋清醒几分。 他后悔没有在厨房找点吃的,不过吃了也是白塔,下水道的味道会让他全都吐出来。 他撑起发麻的手肘,膝盖在黏腻的污泥里打滑,却固执地朝着前方蠕动。 污水裹挟着碎发糊在脸上,而他的眼睛却重新燃起冷冽的光,在黑暗中闪烁如兽瞳。 第56章 天台血战 李涯见过谢若林,就是那个给余则成作证的邻居。 他对许大马棒耳语了一阵,许大马棒问:“是不是要的太多了?” “谈判嘛,当然要讨价还价,他们也没真心和我们谈,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许大马棒点点头,对着谢若林喊道:“你们听着,给我们准备一辆加满油的车,一百根大黄鱼,让这里的人和楼下的人都撤了,放我们离开。” “各……各位好汉,你们要的太多了,我得请示我们局长。” “行啊,赶紧请示去吧。” 谢若林气喘吁吁下楼了,一帮江湖好汉又开始了下一轮进攻。 李涯直接把手里的手雷又丢了过去,“轰”的一声,楼梯口又是一片鬼哭狼嚎。 李涯伸手再去要手雷,许大马棒脸色有些难看:“李兄弟,只剩五颗手雷了。” “弹药还有多少?” “加起来也就几十颗子弹了。” 李涯郁闷地吩咐:“赶紧丢两个洋鬼子下去,让他们把这些狗东西都撤了。” 两个西洋鬼子被许大马棒从人质堆里拖出来,李涯照旧割下他们手指,在他们背上写了字:赶紧让十三楼的人都撤了,不然把人质都丢下楼。 小炉匠和胡彪抬着两个西洋鬼子丢下了楼。 谢若林刚到楼下,差一点就被砸到,两个西洋鬼子摔得血肉模糊,他气得跳起脚大骂:“这帮混蛋,真他妈乱来!” 徐秀夫面色凝重,赶忙上前问:“谢若林,谈得怎么样?” 谢若林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没好气地说:“那帮家伙狮子大开口,要一辆加满油的车,一百根大黄鱼,还得让咱们所有人都撤了,放他们离开。我看他们根本没诚意,就是在拖延时间。” 徐秀夫皱了皱眉:“这条件太苛刻了,市长肯定不会答应。” “我也是这么说的,让他们等我请示。”谢若林眼神闪烁,在原地踱步。 早上得到消息他就上窜下跳,找到李涯就有二十根大黄鱼,作为情报贩子的他岂能不知道。 不过现在看来二十根大黄鱼已经飞了,本来不想再掺和这件事,不过徐秀夫让他去谈判,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去。 徐秀夫无奈地道:“行了,我请示市长吧,她妈的爱咋地咋地,不行咱们也撤。” 宋飞和陈北伐看到死者背上的字,陈北伐面容苦涩:“我看他们是疯了,这次事情大发了。” 宋飞抬头看着十三楼的天台,冷笑道:“他们弹药不多了,让青帮的人送炸药过去,炸开门,让那一帮炮灰消耗他们的弹药,反正现在出再大的事也不管咱们的事。” 陈北伐赶忙让手下暗中送炸药上去。 党通局和保密局本来就不对付,双方根本没有交流,徐秀夫打电话请示市长了,很快回来对谢若林道:“去,先答应他们,告诉他们车好准备,金条得慢慢凑。” 谢若林只好再次爬上去,气喘吁吁来到十三楼,和李涯谈判。 “好汉,我已经请示过了,市长答应了,车很快就给你们准备好,不过你们要的金条太多,准备需要时间。” 李涯咬牙切齿道:“他妈的一群贪官污吏,为了这群洋鬼子,这条件都能答应,怪不得党国要亡,就是亡在这群崇洋媚外的贪官污吏手里。” 许大马棒一头雾水:“李兄弟,他们不是不是答应了吗,这是好事啊,一百根大黄鱼,回到奶头山我能拉起一个加强旅。” 其余几人也是跃跃欲试,李涯让许大马棒对谢若林喊话,让人送吃的和水过来,在天台上晒了一下午,他们扛得住,这几十个洋鬼子快扛不住了。 许大马棒扯着嗓子朝谢若林嗷嗷喊道:“麻溜去备点清水、吃食,再整几坛子酒上来,别跟我这儿耍啥花花肠子,要是敢往这里头瞎鼓捣东西,这些洋鬼子一个都别想活着!” 谢若林气喘吁吁道:“等我……我歇会,这连轴转我也扛不住。” 许大马棒骂道:“坐个电梯还累,你踏马的得有多虚?” “坐什么电梯,电梯里面都是尸体,都没人收拾。” “她妈的快点,不然我们再丢两个人下去。”许大马棒威胁道。 “好好,我这就下去给你们弄吃的。” 谢若林无奈再次下楼,他刚走没多久,一个青帮帮众抱着一个炸药包上楼了。 众人赶忙让开,炸药包被堆在了门后面,点燃了引线。 胡彪大吼一声:“不好了,他们要炸门。” “卧槽,干他们。”许大马棒大吼一声,来福枪的枪管从门缝里伸出去,砰的一枪,点炸药包的人被一枪打在胸口,倒飞出去好几米,跌下楼梯跌倒在人群里。 可是许大马棒再怎么着急也出不去,只能等引线一点点烧光。 随着引线发出“滋滋”的声响,火星如贪婪的毒蛇般飞速吞噬着剩余的长度。 胡彪死死盯着那不断缩短的引线,青筋暴露:“草泥马,不讲信用,我把这些洋鬼子都杀了。” 他拿着一把刀,冲到人质堆里,把人质一个个抹着脖子,求饶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胡彪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许大马棒将枪口再次抵在门缝上,砰的一声,门外传来的惨叫声,可依旧无法阻挡爆炸的脚步。 “大当家快跑,要炸了。” 几人转身就跑,没跑几步。 “轰隆!”一声巨响撕裂空气,整个建筑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分崩离析。 炸药包在门后炸开,气浪裹挟着破碎的木片、砖石如钢铁暴雨般倾泻而出。天台门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 浓烈的硝烟如厚重的乌云般弥漫开来,呛得众人剧烈咳嗽,视线也被遮蔽得模糊不清。 许大马棒被气浪掀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台阶上,眼前金星直冒,但他咬着牙,挣扎着爬起来,端起步枪就朝着烟雾中晃动的黑影扣动扳机。 天台上几人全都掏出腰间的手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防止青帮众人趁乱冲上来。 烟雾渐渐散去,只见门外横七竖八倒着几具青帮成员的尸体,断肢残臂散落一地,鲜血将楼梯染成暗红色。 而更多青帮人马,正举着刀枪棍棒,呼喊着朝天台涌来。 许大马棒满脸血污,额角被飞溅的碎石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却浑然不觉,盯着如潮水般涌来的青帮众人,突然暴喝:“手雷!手雷!”声音撕裂喉咙,像头濒死的野兽。 几人狞笑着,仿佛回到白山黑水间伏击关东军的日子。 “都去死吧!”随着嘶吼,剩下的五颗手雷如流星般划破硝烟,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砸向楼梯拐角。 第一颗手雷在人群正中间炸开,气浪掀飞三个人,断肢和碎肉混着泥土抛向半空;第二颗滚进楼梯缝隙,爆炸的轰鸣震得墙面簌簌掉灰,几名青帮成员惨叫着从台阶上翻滚下来;紧接着第三颗、第四颗……爆炸声连绵不绝,硝烟中不断腾起猩红血雾,楼梯瞬间变成人间炼狱。 第五颗手雷出手时,许大马棒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 他踉跄着扶住墙,看着满地残肢与哀嚎的青帮喽啰,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狂笑,拿起来福枪对准后面涌来越来越多的人开了枪。 青帮中带着枪的人也掏出了枪,对着天台上开始了反击。 到了这种地步,都已经没了退路,剩下的就是野兽间的厮杀。 几轮枪响后,又是几十人躺下,天台上几人已经打空了子弹,双方都没了子弹,只有李涯还剩几颗子弹。 人群中的李老丹大吼一声:“他们已经没有子弹了,干掉他们。” 剩余的江湖人士手持各种武器,朝天台冲了过去。 四人也把枪一扔,抽出腰间的刀,朝人群冲了过去。 胡彪把二三十个人质抹了脖子,浑身鲜血,状若恶鬼,举着刀朝人群冲了过去。 第55章 谈判专家 陈北伐赶忙给陈青打电话请示,陈青郁闷无比,这个李涯到底金手指是什么,居然如此难杀,现在也只能孤注一掷了,他不死,将会是自己最大的威胁。 他们赶忙打电话给宪兵司令部,结果人家根本不买账,拿高射炮轰渤海大厦,疯了吧,死一个洋大人,宪兵司令部不知道多少人要被撸下来,所以不如置身事外。 陈青无奈,只能让宋飞继续围住渤海大厦,看能不能找机会干掉李涯。 他打电话给宋飞吩咐下去,宋飞无奈,只好让行动队继续封锁大厦,等待机会。 警察死伤惨重,来了十几辆救护车把伤员拉走,又来了十几辆殡仪馆的车,把尸体碎片收集起来拉到殡仪馆。 这时候,远处来了一队人,宋飞一看,是党通局的特务,怎么他们也要插一脚吗? 一辆斯蒂庞克轿车在渤海大厦门口停下,下来一个地中海男人和几个中山装打扮的人。 陈北伐认出,这是天津市长杜建民和天津的几位议员。 “这里谁负责?”杜市长喊道。 宋飞赶忙走过去,道:“杜市长好,我叫宋飞,是保密局行动队的科长,保密局的人是我负责,警察这方面是警察局长负责。” 宋飞扭头看了看刚拼凑起来的警察局长尸体,指着尸体道:“警察局的人本来是局长负责,不过已经被炸死了。” “现在什么情况跟我说一下。” 宋飞赶忙道:“有一伙悍匪打劫了金店,听口音是东北人,他们绑架了金店的店员在他们嘴里塞了手雷,结果不慎爆炸,死伤惨重,人数还在统计,警察加上记者应该有一百多人。” 杜市长转头对身后秘书道:“联系宪兵司令部,派兵过来封锁这条街,报告给南京就说死伤十五人,其他的和死者家属谈,给双倍抚恤,不许他们说出去。” 秘书点点头,急匆匆去打电话了。 这时候宋飞又道:“劫匪没有逃跑,上了天台,绑架了几十个渤海大厦上班的洋人当人质,其中一个小八嘎被丢了下来,您看。” 宋飞没提李涯的事,他指着小八嘎的尸体给市长几人看。 杜市长看了小八嘎背上的字,大惊失色。 “还好死的是小八嘎,还有三十几个西洋大人,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这个市长也不用干了,赶紧跟他们谈,让他们放人,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他们。” 宋飞脸色变的极为难看,不过市长这样说了,他也无可奈何。 “杜市长,麻烦您找一位善于谈判的专家过来,我们没这方面的人才啊!” 这时候党通局天津站站长徐秀夫走到杜市长身后,道:“杜市长,交给我们党通局吧,我找人来谈。” 杜市长点点头,徐秀夫往身后招了招手:“谢若林,你上去和劫匪谈,只要他们不伤害人质,任何条件都可以满足他们。” 谢若林一脸苦相,只好答应了一声,往大厦内走去。 此时天台,李涯掐着表,和许大马棒几人聊着天。 天台门外的楼梯口挤满了人,这些人拼命砸着天台的门,可是门根本砸不开。 人群中的李老丹对众人道:“去找几根铁棍,把门撬开。” 几个青帮的帮众急匆匆递过来几根铁棍。 眼看时间到了,李涯吩咐道:“把另一个小八嘎也丢下去。” 小炉匠和一撮毛抬着另外一个拼命挣扎的小八嘎,走到天台边,直接丢下去。 小八嘎惨叫着来了个自由落体,直接砸在了杜市长面前的地板上,崩了几人一身血。 杜市长看着小八嘎尸体面色惨白,吩咐道:“快走,快走,这里太危险了。” 他和几个议员上了斯蒂庞克,一溜烟走远了。 宋飞和陈北伐对视一眼,摇摇头,一脸的鄙夷。 谢若林坐着电梯到了十三楼,见到十三楼楼道里都是人,根本挤不进去。 “让一让,我是党…党通局的谈判专家,奉命和劫匪谈判的。” 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找个结巴来谈判,天津卫没人了吗?” 人群哄笑一片,根本没人理他,要是被他谈判成功,杀不了那个李涯,一百根大黄鱼可就飞了。 此时靠着铁门的几个人拿着铁棍,用尽了力气,终于把天台厚重的铁门撬开了一条缝。 盯着铁门的胡彪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当家,不好了,他们要把门撬开了。” “慌什么!”李涯拿着两个手雷,走到门旁边,拔掉保险栓,把两个手雷从门缝塞了进去。 随着两声闷响,楼道里腾起刺目火光。 手雷的冲击波如猛兽出笼,裹挟着破碎的铁门残片与飞溅的砖石,瞬间将挤在门前的几人掀飞出去。 尖叫声与血肉横飞的画面交织,滚烫的气浪卷着刺鼻硝烟,在狭窄的楼道里形成夺命旋涡。 有人被弹片贯穿咽喉,鲜血喷涌着撞向墙面;抱着铁棍的汉子倒飞出去,脑袋重重磕在墙上,玻璃碎裂声与头骨开裂的闷响混作一团。 那些侥幸未被直接波及的看客,也被气浪掀翻,在扭曲的肢体堆里痛哭翻滚。 楼道顶部的石膏板大片坠落,粉尘弥漫中,哀嚎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谢若林被气浪掀翻在墙角,脑袋磕在墙上,眼前炸开一片血雾,意识在剧痛与耳鸣中渐渐模糊。 许大马棒几人直呼痛快,而李涯则透过门缝看着外面人间炼狱般的场景,脸上露出一抹阴鸷的冷笑,将许大马棒递过来的一枚手雷握在掌心缓缓摩挲。 几个青帮的人恼羞成怒,拿着手枪对着门缝开始胡乱射击。 李涯几人赶忙躲开,他把那颗手雷收起来,看西斜的落日,笑道:“差不多了,一时半会儿他们不敢上来了,等天黑我们就有机会脱身。” 李老丹早就躲进了一个房间,对李涯的手段心有余悸,他看着窗口,心道不如等到天黑,自己施展壁虎功爬上天台偷袭这几人。 谢若林跌跌撞撞站起来,晃了晃晕晕沉沉的脑袋,跨过倒地哀嚎的人群,对着天台大喊:“不要乱来,我……我是谈判专家谢若林,你们只……只要不伤害人质,什么条件都好说。” 第54章 电梯战神 十几颗手雷连环爆炸,渤海大厦门外一片狼藉,宋飞和陈北伐幸亏离的远,也被巨大的气浪吹翻好几米。 两人狼狈不堪爬起来,看到这可怕的场景,陈北伐感慨道:“李队长好手段啊,宋科长,现在怎么办?” 宋飞一脸冷漠:“该怎么办怎么办,死的都是警察局的人,关咱们什么事,让警察局来人处理后事,我们继续封锁大楼。” 此时渤海大厦楼顶,许大马棒已经绑了三十多个洋鬼子押在天台上,他们俯身看到下面这惨烈的一幕,哈哈大笑。 “李兄弟是个人才啊,没想到手雷还能这么用。” 胡彪趁机道:“当家的,要不咱们趁机杀出去吧!” 一撮毛道:“急什么,没看到外面还这么多警察和特务吗,咱们手中可是有人质的,敢上来,我们就杀洋鬼子。” 许大马棒踢了踢脚下的一袋子金银,点点头:“咱们有了这些金银,回奶头山老子就招兵买马,这李兄弟是个人才,不如带他回东北,有他辅助,咱们的事业一定能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几人连声附和,此时的李涯已经到了电梯口,准备上楼找个房间躲起来。 忽然外面涌进来一大帮人,都是江湖人士打扮。 电梯到了,李涯刚进去,一大票人就疯了一样挤了进来,其余没坐上电梯的只好爬楼梯上楼。 毕竟是一百根大黄鱼,慢一步可能就被别人抢了先,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急。 此时李涯被挤在电梯最里面,电梯里十几个人互相警惕地看着彼此,这些人都互相提防着。 一个三十多岁武者打扮的人盯着李涯,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问:“你为什么蒙着脸,把脸上的布拿下来。” 所有人都盯着李涯,小心地把各自武器握在手里。 “我也是求财,咱们以和为贵。” 忽然一人伸手想要拽下他的面罩,被他伸手挡开。 那人大吼一声:“他就是李涯,干掉他。” 话音未落,李涯已经快速拔枪,食指已扣动扳机,枪口喷吐的火舌瞬间洞穿三人眉心。 温热的血雾糊在他的脸上的面罩上,刺鼻的硝烟与血腥味在密闭空间炸开。 一人已经出刀,刀光骤闪,李涯本能后仰,钢刀擦着喉结削飞他的手枪,金属撞在电梯壁发出刺耳锐响。 "围杀他!"有人暴喝。 七八把兵器同时袭来,李涯在三秒预知中蹲下身子,匕首精准挑断一人脚筋。 那人惨叫着跪倒,却成了天然肉盾,替他挡下刺来的几把长剑。 李涯趁机踩住断剑护手,借力跃起,膝盖狠狠撞碎另一人的鼻梁。 狭窄的电梯成了修罗场。 刀锋割裂布料的嗤啦声、骨骼碎裂的闷响与此起彼伏的痛呼交织。 李涯左肋突然一凉,不知何时被人划开道口子,鲜血浸透衣襟。 他不退反进,匕首直插攻击者眼眶,顺势撞向电梯镜面。 玻璃碎裂的脆响中,飞溅的残片划伤三人脖颈。 "去死!"背后传来破空声,李涯预知到致命一击,却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转身,用肩膀硬扛下这记重刀,同时匕首反手刺入对方心脏。温热的血顺着刀刃流淌,混着自己的伤口,在电梯地板汇成暗红的溪流。 当最后一人喉咙被匕首刺穿时,李涯几乎站立不稳。 他蒙脸的黑布早已被血浸透,身上两处伤口仍在渗血,但握刀的手依然稳如磐石。 电梯缓缓上升,金属厢体内横七竖八倒着十几具尸体,血腥气浓得几乎令人窒息。 李涯踹开脚边尸体,弯腰捡起手枪,撕了块布重新蒙上脸,在弹壳落地的脆响中,电梯门缓缓打开。 他已经没有心思找房间躲避了,这时候去天台和许大马棒他们汇合是最安全的。 李涯捡了两把趁手武器,飞奔到天台,直接把天台门关死。 “李兄弟回来了!”许大马棒赶忙迎了过来,看到李涯一身鲜血,知道情况不妙。 “李兄弟,怎么回事?”许大马棒关切地问。 李涯喘着粗气,摆摆手:“受了点小伤,没什么大碍,现在形势不妙,几百人进了大厦,过不多大一会儿,他们就会找到这里。” 小炉匠问:“现在怎么办,我们在天台上不成了困兽。” 李涯看着被绑了手脚,扔在一堆的三十几个洋鬼子人质,道:“不要怕,他们不是冲你们来的,是来抓我的,先找东西把天台门堵死,我给他们传个信。” 许大马棒几人找到了天台上一个足足一二百斤重的水泥板,几人抬过去堵住了天台的门。 许大马棒问:“怎么传信?” 李涯走到人质堆里,找到两个看着像东洋人的人质。 李涯啪啪啪扇了两个小八嘎几个耳光:“居然还有小八嘎,日本都投降了,你们还在中国作威作福。” 一撮毛恨恨道:“老子最恨东洋鬼子,当年小鬼子占了东北,不许中国人吃米饭,可怜我十几年都没吃过一粒米,今天就拿他们开刀。” 两个小八嘎显然吓坏了,操着生硬的中文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只是做贸易的,没害过人呐!” 李涯哪里肯理他们,拿出刀子一刀割掉小八嘎的小拇指,小八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其余的人质都吓的瑟瑟发抖,拼命求饶。 李涯拿起手指在他背上写了一句话:“我们手里有三十多个洋鬼子人质,让进入大楼的人都撤出去,不然每过半个小时我就杀一个人质。” 说完示意许大马棒把人丢下去。 许大马棒拎起小八嘎,走到天台边缘,在所有人质惊慌失措的求饶声中,把人丢了下去。 小八嘎的惨叫划破长空,从十三楼落下重重砸在渤海大厦门口的地砖上,鲜血迸溅混着骨头碎裂声,惊的周围的人四散躲开。 楼下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此起彼伏的骂声顺着风传上天台。 陈北伐和宋飞走到尸体旁边,看到小八嘎尸体上用鲜血写的字,顿时脸色变的非常难看。 “他们一定都在天台上,要不要直接派人攻击。”陈北伐问。 宋飞看着小鬼子背后的字,喃喃道:“李队长啊李队长,居然抓了三十多个洋鬼子,以为这样我们就怕了?” “要不要把那些青帮的人和江湖人士撤出来?” “不用管管他们,再说青帮的人是我们能控制的吗,不过既然他们都在天台上,那就好办了。” “你有什么办法?”陈北伐问。 宋飞咧嘴一笑,牙齿露出森冷的光:“让宪兵司令部调高射炮过来,直接轰他丫的。” 第53章 拆弹专家 陈青接到了宋飞的电话,大喜过望:“我现在就派人去渤海大厦,你已经拿到三十根大黄鱼的奖励了,只要击毙李涯,还有一百根。” 电话里宋飞兴奋地道:“谢谢马处长!” “嗯,盯好了,别让他跑了,你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我把所有人都派过去。” 随后陈青吩咐行动队所有人去渤海大厦,李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后打电话给米志国:“把消息放出去,找到李涯了,就在渤海大厦,任何人只要杀了他,就有一百根大黄鱼的奖励。” 很快天津黑白两道都得到了这个消息,所有想要得到赏赐的人都涌向了渤海大厦,一时间渤海大厦成了事件的风暴眼。 此时的李涯已经和几个悍匪退进了渤海大厦,此时渤海大厦内一楼的人大都吓跑了,空荡荡的没有人。 大胡子悍匪亲热地搂住李涯的肩膀问:“在下许大马棒,老家太穷了,来关内讨点盘缠,敢问兄弟如何称呼?” “我叫……李飞!”李涯可不敢说自己的真名,胡乱编了个名字。 许大马棒一一介绍:“这三位都是我兄弟,小炉匠,一撮毛,胡彪,车里那个死了的叫多宝道人。” 李涯和几人一一见过,许大马棒问:“我们下面该怎么办?” “现在外面已经围死了,只是暂时关注点都在金店,还没有进来,你们上楼,楼上很多公司,把楼上的外国人都绑到天台上去,多多益善。” “为什么要绑外国人?”许大马棒不解地问。 李涯解释道:“在党国的官员眼里,只要是外国人,就是他们祖宗,他们就都当爹供着,把洋鬼子绑了才好和他们谈条件,他们不敢不从。” 许大马棒伸出大拇指:“李飞兄弟说的在理,咱们现在就把楼上的洋鬼子绑了。” 李涯道:“你们快去,我去大厦管理处找大厦的设计图,看有没有别的出路。” 许大马棒摘下两颗手雷给李涯,让他防身,四人急匆匆上楼了,李涯往管理处走去。 李涯肯定不能和他们一起去绑洋人,他们是过江龙,干完这一票就走了,自己还要在天津混,自然不能让人认出自己。 他蒙住脸,直奔大厦管理处,他要找到大厦设计图,看能不能找到出路,让许大马棒几人吸引住外面的注意力,自己趁机金蝉脱壳。 他拿着枪找到大厦管理处,拿出枪,一脚踢开门。 李涯举枪闯入,几个老头正在打盹,吓得浑身发抖,瘫坐在椅子上。 其中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者哆哆嗦嗦举起双手:“别、别开枪!” “少废话!设计图在哪?”李涯用枪管敲了敲桌面,文件被震得簌簌作响。 “什么设计图,我们不懂啊!” 角落里的胖老头眼神慌乱,偷偷往抽屉方向挪动。 李涯瞬间扣动扳机,子弹擦着胖老头耳边打进墙壁,溅起的碎屑划破他的脸颊:“大厦的设计图,找不到你们都要死,再敢耍花样,脑袋开花!” 老者颤巍巍指向铁皮柜:“在、所有的文件都在柜子里......”李涯踢开胖老头,猛地拉开抽屉,泛黄的图纸散落一地,他快速翻动,终于找到了大厦设计图。 随后转身对着这几个瑟瑟发抖的老头开了枪,几声枪响后,几个老头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李涯拿着设计图,仔细看了起来,前后门肯定都出不去,应该被封锁了,下水道有没有可能? 他仔细看了一遍设计图,郁闷地发现看来只能钻下水道逃生了。 “让我学肖申克的救赎吗?”李涯骂了一句,自己一个保密局中校,怎么可能钻下水道。 他决定上楼找个房间躲起来,这么多房间,就算是一间间搜也得搜半天,到了明天,自己就安全了。 李涯把设计图揣进怀里,赶紧坐电梯上楼。 与此同时,外面所有警察和宋飞的注意力都在金店,一个警察伸手要开门,宋飞大吼一声:“不要开门,绑了炸弹的,开了门你们都要死。” 警察赶紧又把手所里回来,门口的警察都退到了几十米开外。 这时候金店内一声巨响,宋飞吩咐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队行动队队员进入了大厦,发现金店后墙炸了个大洞,悍匪们早就不见了踪影。 宋飞对陈北伐道:“他们一定退进了大厦里,大厦情况复杂,想要抓到他们并不容易。” “现在怎么办,金店那还有炸弹和几十个人质。” 宋飞想了想道:“让警察处理炸弹,把青帮和江湖人士放进大厦,让他们去找李涯。” 陈北伐小声问:“万一他们拿了李涯的人头,一百根大黄鱼可就飞了。” 宋飞道:“怕什么,不找一批炮轰打头阵,难道我们去吗,放心吧,李涯可没那么容易死。” 于是几百名青帮和想要拿到奖金的江湖人士被放了进去,进入大楼追杀李涯。 与此同时,警察局派了两名拆弹专家从墙上的窟窿进去,解救金店内的人质。 拆弹专家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指尖悬在缠满手雷的细线上方,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现场紧绷的神经。 他们的镊子如同游丝般精准地挑开线结,金属碰撞发出细碎的"咔嗒"声,在死寂的空气里被无限放大。 当两颗手雷终于被安全拆卸,插回保险环的瞬间,金店外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 门被推开,这些人质被放了出来。 闪光灯如同骤雨般劈落,记者们扛着摄像机蜂拥而上,将警戒线挤得摇摇欲坠。 警察局长整了整勋章,揽住人质肩膀,嘴角扬起志得意满的弧度。 突然,被劫持的女子剧烈挣扎起来,绑着的手腕在他制服上蹭出暗红血迹。 她拼命摇头,想要逃跑。 “跑什么,先拍个照再帮你解开。”警察局长一把把人质拉回来,十几个人质被聚拢在一起,几十个警察都跑过来一起拍照。 闪光灯乱闪,记者疯狂拍照。 一个记者问:“能不能解开人质嘴上的胶带,我们想要采访一下人质。” “没问题!”,警察局长得意洋洋,伸手去撕胶带。 胶带被粗暴撕下,刹那间,一个手雷握柄坠地,人质嘴里露出里面滋滋作响的手雷。 警察局长瞳孔骤缩,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踉跄着后退却被记者的三脚架绊倒。 "轰——" 第一声爆炸如同惊雷炸响,血雾裹挟着碎肉冲破玻璃幕墙,在半空绽放成猩红的花。气浪掀飞了十米外的摄像机,人体残骸如同雨点般砸落。 紧接着,其他人质口中的手雷被引爆,此起彼伏的轰鸣震碎了整条街的窗玻璃。 火光冲天而起,裹挟着扭曲变形的钢架直冲云霄,蘑菇云下,尖叫、哭喊与爆炸声交织成地狱般的交响。 人质们和那几十个警察还有记者们已经成了满天的人体碎片,金店门口直接下了一场血雨。 灼热的气浪所到之处,汽车如同玩具般被掀翻,燃烧的碎片拖着长长的火舌划过天空。 爆炸中心的沥青路面被炸出深坑,熔融的金属在坑底翻涌,将散落的肢体瞬间吞噬。 滚滚浓烟遮蔽了天空,刺鼻的硝烟中,侥幸存活的人们在血泊里爬行,身上的衣物仍在燃烧,宛如从炼狱中爬出的恶鬼。 第52章 金店大劫案 金店内瞬间炸开锅,尖叫声与哭喊声交织在一起。 抱着首饰盒的女店员踉跄着撞翻展示架,珍珠项链如断线雨珠般滚落。 一个试图冲出门的店员被大胡子劫匪用来福枪一枪打在背上。 店员扑在地上,后背绽开血花,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李涯后背紧贴柜台内侧,冷汗浸透衬衫。 大胡子劫匪枪管还冒着袅袅青烟,把枪口转向店内众人,把所有人都逼到墙角。 “你们几个棒槌,快动手拿东西。”大胡子劫匪吼道。 剩余三个劫匪如同饿狼般分工明确:脸上有道疤的男人将哭闹的客人踹倒,用枪托狠狠砸向试图护着孩子的母亲,拿出绳子把这些人的双手一个个死死绑在背后。 砸柜台的劫匪抡起锤子,一个个把玻璃柜砸的粉碎,身后拿着袋子的劫匪把展柜里的金银玉器一股脑全扫进袋子里。 “都他妈老实点!”大胡子踩着玻璃碎片逼近角落,来福枪在众人头顶划过寒光,“谁敢乱动,下一个就躺地上!” 他的目光扫过李涯时,忽然眯起眼睛。 李涯僵在原地,口袋里的翡翠手镯硌得肋骨生疼,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把你的包袱给我!”大胡子冲李涯喊道。 李涯慢慢取下肩膀上的包袱,思考着如果快速拔枪,有没有把握击毙四个劫匪。 不过就算是击毙了劫匪,如果逃不出去,他也要被警察带走调查,一样是死定了。 他刚要把包袱递过去,此刻街道上传来尖锐的警哨声,如催命符般刺破空气。 外面放风的司机一边拿出枪,一边对着金店大吼:“大哥,警察来了,快点。” 两个警察对着司机开了枪,子弹打在货车挡风玻璃上,很快玻璃碎了一地。 司机拿着手枪,一只手伸出车窗对着两个警察还击。 一时枪林弹雨,门口不远处观察大厦门口情况的宋飞摸出枪,对准司机脑袋“砰”的一枪 司机的脑袋炸开血花,身子顺着方向盘滑落在地,喇叭因重压长鸣不止,刺耳的声响与此起彼伏的枪声搅成一团乱麻。 大胡子狠狠瞪了李涯一眼,决定放过他,拿着来福枪,扭头就往外走。 两个警察已经冲到金店门口。 正好遇到四个悍匪如困兽般从金店鱼贯而出,大胡子劫匪抬手就是一枪,四个劫匪几乎同时开枪,两名巡警应声倒地。 越来越多的巡警朝这边冲了过来。 大胡子劫匪踹开警察尸体,扯着死去司机的衣领甩出车外,粗粝的嗓音混着硝烟吼道:“妈的!谁会开车?” “不会啊大哥!”其余劫匪边躲在车后回击,边扯开嗓子回应,子弹擦着车身飞过,扬起阵阵铁屑。 街道尽头警笛声愈发刺耳,更多荷枪实弹的警察朝着金店包抄过来。 大胡子的太阳穴青筋暴起,眼见突围无望,突然转身朝着金店方向退去:“撤!先回金店再说!” 店内,李涯刚摸到门把手,后背瞬间绷紧——玻璃门外晃动的黑影裹挟着血腥气逼近。 他踉跄着退回人群,只见大胡子踹开大门,枪管抵住离他最近的老太太额头:“都他妈靠墙站!谁再敢乱动,老子先崩了这老东西!” 人质们被粗暴地推搡到墙角,大胡子一把揪住李涯的衣领,将他拽到门口当肉盾。 冰冷的枪管抵在李涯后脑,李涯感到了死亡的临近。 外面的警察已经架起了盾牌,扩音器的声音穿透玻璃:“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释放人质!” “呸!”大胡子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转头冲同伙狞笑,解开腰带,李涯看到他皮袄内挂着满满的二三十颗手雷。 怪不得大热天穿个皮袄,原来是用来藏雷的。 “这犊子金店,连根屁帘儿后门都没有!都把这手雷给人质挂上,大不了跟这帮龟孙同归于尽!”大胡子扯着手雷链子,皮袄下的汗珠顺着脊梁沟往下淌,手中的枪把子“咔咔”响,“谁他妈敢动弹,先给他来个透心凉!” 李涯心底生出绝望,今天真是倒霉,无论劫匪和警察谁赢谁输,他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了。 “张开嘴。”大胡子劫匪拿起一根手雷,拔下插销,准备塞进李涯嘴里。 李涯忽然道:“老大,我有办法,先用手雷把墙炸开,退回到大厦内,我有机会带你们离开。” 大胡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李涯开口道:“给我两颗手雷,我在门口设计个机关,他们敢往店内冲,一定会被炸死。” 三把枪指向李涯,稍有异动就会开枪。 大胡子把两颗手雷递给他,让他到门口设置机关。 李涯握着两颗手雷,手指微微发颤,缓步走到门口。 他从柜台里翻出一卷穿珍珠的细线,脑海中快速盘算着每一步计划。 大胡子劫匪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枪口始终对准他的后背,眼神里满是怀疑与警惕。 李涯深吸一口气,佯装镇定地将细线一端系在门把手内侧,另一端小心地穿过门缝,然后把一颗手雷的拉环套在细线上。 他又将另一颗手雷放置在门后,拔掉插销,用线缠住手雷拉环,另一端拴在门上。 只要有人推门进来,线就会松开,手雷就会爆炸。 “弄好了没?”大胡子不耐烦地喊道。 “快了,这个机关需要时间调整,不然容易出问题。”李涯头也不回地回应道,手指却在不经意间将细线又紧了紧。 布置完后,李涯慢慢站起身,举起双手向后退去,余光扫过店内的人质和劫匪。 指了指一个角落,对大胡子道:“用手雷炸这里。” 此时,外面警察的喊话声也清晰可闻,整个金店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李涯又开口道:“带着他们是累赘,让他们都到门口,掩护我们离开。” 大胡子虽然不明白李涯的动机,不过已经对他有了些许信任,马上把所有人质都赶到门口,李涯找了一卷胶带,要了一个手雷塞进一个人质口中,然后拔掉插销拉环,迅速用胶带封住这个人质的嘴。 只要撕下胶带,炸弹就会爆炸。 这些人质口中一一被塞了炸弹,赶到门口。 李涯用细线把这些人质都缠住,然后两端都连接在门口的手雷上,喊道:“所有人听好了,都在门口不要动,不然炸弹就会爆炸。” 大胡子劫匪上前查看了一下机关,满意地点点头,先是用来福枪把墙角轰出一个小洞,拿出一颗手雷,拔掉插销塞在了里面。 “轰”的一声巨响,手雷把后墙炸开了一个洞。 然后大胡子扛着几十斤重的金银首饰率先钻进过洞,李涯和这四个劫匪一起,钻过炸开的大洞,退回了大厦内。 这些人质都看到了自己的脸,如果他们说出去自己帮助劫匪对抗警察,自己就完蛋了,李涯是没打算留活口。 此时整个大厦已经被重重包围,不仅来了上百号警察,保密局行动队的一百多人也倾巢出动,由陈北伐带着来到了渤海大厦,青帮也来了几百人。 此时金店门口架起了上百条枪,不过碍于人质,没人敢冲进来。 听到爆炸声之后,终于有警察按耐不住,举着盾牌来到了门口,一个警察伸手要推开金店的门。 第51章 打劫,所有人抱头蹲下 李涯将配枪缓缓插回腰间。 他知道枪响必会惊动邻居,自己就没时间逃跑了。 他的目光扫过屋内,最终落在墙角那根榆木拦门棍上。 他抄起木棍时,听见木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龅牙猪的匕首泛着冷光,刚探进房门半寸,李涯骤然挥棍,榆木重重砸在对方太阳穴上。 男人闷哼一声,像截枯木般直挺挺栽倒,额头撞在青砖地上发出闷响。 月牙儿惊的手中的菜刀当啷坠地,转身要逃,绣花鞋在油腻的地板上打滑。 李涯箭步冲上前,铁钳般的手掌死死捂住她的嘴,另一只胳膊箍住她乱扭的腰肢,把她往屋内拖。 月牙儿喉咙里发出呜咽,突然狠命咬向他虎口,咸腥的血味在齿间爆开。 两人轰然倒地,李涯后背撞翻木凳,疼痛反而让他愈发清醒。 挣扎间,他摸到龅牙猪掉落的匕首,锋利的刀刃毫不犹豫划过月牙儿纤细的脖颈。 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月牙儿圆睁的双眼映着窗外灰白的天光,绣着并蒂莲的丝帕滑落在血泊里,染成刺眼的暗红。 李涯喘着粗气起身,扯下被单死死绑住龅牙猪的手脚,窗外传来梆子声,他知道留给自己清理现场的时间不多了。 他从厨房端来一瓢凉水,泼在龅牙猪脸上。 龅牙猪看到面前拿着匕首一脸杀意的男人,惊慌失措地求饶。 “好汉,好汉,你就饶了我吧,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当个屁放了。” 李涯手中的匕首拍打在他脸上,问:“告诉我,通缉令是知道那么回事?” “是青帮袁帮主开出暗花,出一百根大黄鱼要您的脑袋,时限是二十四小时,过了这个时间暗花就失效了,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您就饶了我吧。” “一百根大黄鱼,好大的手笔,我和袁文会无冤无仇,他干嘛要我脑袋,是不是别人开的暗花?” “我怎么知道,江湖上都是这么流传的。” “不说实话是吧!”李涯手中的匕首狠狠扎进龅牙猪的大腿,龅牙猪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李涯赶忙扯下月牙儿染血的手帕塞到龅牙猪的口里,恶狠狠地道:“不许叫,不然就杀了你。” 龅牙猪疼的浑身颤抖,额头都是细汗,拼命地点头。 李涯拿掉他口中的手帕,龅牙猪果然不再惨叫了。 “告诉我外面什么情况。” “我知道的就这些,都告诉您了啊!” 李涯把手帕再次塞进他的口中,随后匕首狠狠插进他另一条大腿。 龅牙猪疼的怒目圆睁,面容扭曲变形,可这次再也喊不出声了。 终于等龅牙猪再次平静下来,李涯拿出他口中已经咬的稀烂的手帕,让他继续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 “我在青帮总堂看到了保密局的米科长了,他和袁帮主聊了什么,然后就出了暗花,现在天津黑白两道到处都在找你,大小路口,码头车站都封住了,你出不了天津的。”龅牙猪把能想到的和盘托出,生怕再被捅刀子。 李涯沉思起来,米志国是马奎的心腹真明显,看来这暗花是马奎出的,果然马奎和余则成联合起来要自己的性命,暗花时效是二十四小时,看来明天吴敬中就该回来了。 李涯顿时有了信心,只要藏起来等到明天吴敬中回来,他就安全了。 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这里死了人,肯定不能再待了,等到月牙儿的尸体被发现,青帮肯定会重点排查暗门子,必须找下一个安全的藏身地。 “很好,你可以去陪月牙儿了。” 李涯说完,匕首狠狠地刺进龅牙猪的胸口。 “你……你不讲武德!”龅牙猪怒目圆睁,挣扎了两下,头一歪,没了动静。 李涯拔出匕首,擦干上面的血渍,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给了自己第一次女人的尸体,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把月牙儿多年的积蓄和自己那一根小黄鱼也拿走,洗了把脸,打了个包裹,背在身上一瘸一拐出了门。 他知道是要两具尸体被发现,自己肯定要面临无穷无尽的追杀,那个宋飞是追踪高手,保密局的手段他是知道的。 想要安全逃脱,必须掩盖掉自己的气味。 他出了裤裆胡同,来到河边渡口,付钱到了河对面。 然后沿着河边小路一直走,走到了另一个胡同,在药店买了一些跌打药和硫磺,借口上厕所从后门溜了。 他在后门洒了硫磺,这样狗就没法跟踪了,然后他还不放心,坐上电车直奔法租界的渤海大厦。 这里有熟人,法国人杜邦,找他办过保密局的通行证,两人一起吃过饭。 现在追杀令只流传于黑道,这里是法国人的地盘,黑帮的势力也到达不了这里,杜邦应该不知道暗花的事,能让杜邦帮忙在渤海大厦找个地方躲几天最好不过。 他直接去了渤海大厦去找杜邦,果然如他所料,杜邦并不知道他现在被追杀,很殷勤地招待了他。 他和杜邦闲聊了几句,提出要在这里待一天。 杜邦很豪爽地道:“没问题,您到隔壁休息室休息,饭菜我让人送过来。” 他放心地躺在了休息室直到中午,杜邦会计事务所的女文员买饭回来了,他吃着饭,却听到隔壁女文员和杜邦的谈话。 “我在刚才下楼的时候,在电梯口有个男人问我有没有见过隔壁那位先生。” 杜邦问:“什么人,问李先生做什么?” “不清楚,他说他是保密局的,我很害怕,就说没见过。” “可能是他同事找他吧,我去跟他说一声。” 杜邦来到隔壁休息室,里面却没了李涯的身影,只有桌子上吃了一半的饭菜和地上扔着的一双筷子。 此时的李涯已经进了电梯,居然找到了这里,渤海大厦也不能待了,必须赶紧离开。 他急匆匆出了电梯,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准备出去坐电车找下一个藏身地。 走到大厦门口却看到大厦门口的电话亭,宋飞正拿着枪指着一个穿着毛皮大袄的男人。 李涯吓的一个激灵,害怕外面已经布满了保密局的人,赶忙低头压低帽沿,拐进了隔壁的金六福金银首饰店。 金银店里有几个店员和十几个买首饰的客人,李涯假装买首饰,余光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一个女店员热情地迎了上来:“先生您是买金银首饰还是玉器,我们这里有缅甸来的翡翠,和田玉,巴西水晶,各种金银首饰。” “哦,我随便看看吧!”李涯敷衍道。 “那您是给谁买的,给母亲还是买给太太。” “哦,给我太太买的,她……叫秋萍。”李涯脑海里却浮现出翠萍的身影,微微有些愣神。 “给你太太买我推荐这一对飘花翡翠手镯,正宗的缅甸玉,苏州的大师工艺。” “嗯,你取出来我看看,多少钱?”李涯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他的目光看到了外面一辆货车停在了金店门口,挡住了街上人的视线,那个穿着毛袄的大胡子男人对着车里下来的三个男人骂骂咧咧。 随后一个司机留在车内望风,其余三个人每人拿出一把手枪,大胡子男人也从皮袄里抽出一把来福枪,四人直接朝金店冲了过来。 这时候店员已经拿出了那一对翡翠手镯摆在玻璃柜台上。 李涯刚把那一对翡翠手镯抓在手里的时候,大胡子举着枪已经冲进店里,直接跳上柜台,居高临下对着店内所有人大吼一声:“打劫,所有人双手抱头蹲下!” 第50章 还当着人家老公的面 十二个小时前,李涯逃离了军统监狱,冒着大雨回到了家。 害怕感冒,他赶忙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迅速收拾起自己的钱,枪和子弹,他穿上雨衣,冒着大雨再次离开了家。 他决定在路边用铁丝撬了一辆车,拆开中控,找到两条线,打着火。 他准备先离开天津躲一躲,后来一想,自己离开了天津,就没法了解这里的情况了,自己背着个越狱逃犯的身份更是无处可去。 不如先在天津隐藏起来,观察情况,等站长回来洗清自己的冤屈,官复原职,到时候余则成和马奎就不能轻易动自己了。 现在天津卫能让他躲藏的地方不多,他想到了上次藏袁佩林的妓院。 那地方人多眼杂,他事后反思过,应该找个僻静的小院。 他听手下闲聊的时候说过,南开区的裤裆胡同有很多暗门子,其中数小寡妇月牙儿最销魂,关键她门口还挂着贞洁匾牌,卧室摆着她亡夫的遗像。 每次接客前月牙儿都要给亡夫上香请求亡夫原谅,然后在亡夫遗像面前接客。 李涯心中鄙夷,这小寡妇还cosplay上未亡人系列了,又当婊子又立牌坊,不过现在他决定去找月牙儿,在她家里躲一段时间。 因为这种暗门子接到客人后不会再接别的客人,还会提供食宿,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在她家里最安全。 他开车来到裤裆胡同附近,把车随意扔在路边,然后走了几条街,来到裤裆胡同,挨家挨户找了几家,终于找到了有贞节匾牌的那家,他扣响了月牙儿家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一个挽着发髻的小妇人探出了脑袋。 月牙儿鹅蛋脸泛着淡淡红晕,柳叶眉下一双杏眼,发髻松松挽起,别着一朵白花,月白色棉布旗袍剪裁合体,滚着浅蓝细边,腕间系着同色丝帕,绣着几枝并蒂莲。 任谁看第一眼也以为这是一位小家碧玉,谁能想到居然是暗门子。 “你找谁?” 李涯第一次干啥这事,微微有些紧张:“我是熟人介绍的。” “熟人介绍,哪位熟人?”月牙儿眼中带着一丝警惕。 “青帮的山猪。”李涯想起几个人闲聊时候说过,他手下那几个人来嫖月牙儿的时候,都是山猪介绍他们来的。” “嗯,客人进来吧。”月牙儿把他让进来,把发髻上的白花取下来挂在贞节匾牌上,意思是有客了,别的客人不要来了。 “客人怎么称呼?”月牙儿扭着柳枝细腰把他领进房内,随意地闲聊。 “我叫……余则成!”李涯答道。 “原来是余先生,雨衣脱下来挂在墙上吧,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了,又下了这么大雨,我还以为不会有客人来了。” 两人进了里屋,李涯看到遗像,顿时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月牙儿点了三炷香,插在遗像前的香炉里,嘴里喃喃细语,应该是在给她亡夫告罪。 终于念完了,月牙儿转过身,一边温柔地帮李涯解衣服扣子,一边问:“价格都知道吧?” “来之前没问!” “一块银元一次,包夜三块银元,现在是下半夜了,收您两块好了。” “不……不用,我只是想在这儿住几天。”李涯摸出一根小黄鱼,递到月牙儿手里,“你看能在这儿住几天。” 月牙儿把小黄鱼放在嘴里咬了咬,随后满脸笑意:“哎呀,余先生您一定是想玩尽兴,住十天半月都行,我好好伺候您,让您知道什么叫只羡鸳鸯不羡仙。” “我不想做那事,你给我弄点吃的吧!” “好的客官,您稍等,我下面给你吃啊!” 月牙儿扭着细腰去了厨房,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香油鸡蛋面端了进来。 李涯也是饿狠了,一口气吃完,心满意足。 “那个,你家里还有没有别的房间,我有个地方睡就行了。” 月牙儿看出了他的窘迫,嗤笑道:“余先生,我家里可只要这一张床,您花了这么多钱,我要是让您睡别的房间,传出去不是砸了我的金字招牌吗?余先生是不是没人跟女人睡过?” “没……没有!”李涯的脸顿时红了。 “余先生长的这么板正,居然还是个童男子,不要怕,我又不能吃了你!” 月牙儿握住他的手,进了卧房。 李涯只好躺在床上,月牙儿脱了衣服,穿着肚兜钻进了被窝。 “余先生,睡觉要脱衣服的,哪有穿着衣服睡觉的。” “余先生不要怕,你躺好就行,我教你。” ……………… 李涯第二天醒来,天光大亮,雨过天晴,院子里都是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 月牙儿还在酣睡,他抬眼看到桌子上月牙儿亡夫的遗像,遗像目光灼灼盯着他,李涯和遗像四目相对,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还当着人家老公的面,怪不得那帮货喜欢来月牙儿家。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月牙儿睁开惺忪的眼睛,不满地嘟囔道:“谁啊,大早上的,不知道有客人吗?” 她慢吞吞地起床穿好衣服,对李涯道:“您先歇一会儿,我看看是哪个杀千刀的,等会儿再来伺候您起床。” 月牙儿穿上绣花鞋出去开门,李涯赶忙穿好衣服,此时却听到了院子里月牙儿和一个男人的对话。 “龅牙猪,你个杀千刀,大早上的敲门,急着投胎啊,不知道我家有客人啊!” “出大事了,今天帮主开出了暗花,要找一个人,找到他有二十根大黄鱼,拿到他的脑袋有一百根大黄鱼,所以我过来排查一下,你要是见到了一定要报告。” 月牙儿吓了一跳:“吓,一百根大黄鱼,什么人这么重要?” “这是通缉令,你看看见过吗?” “我不识字,你给我看这干嘛。” “让你看照片,这人认识吗,他是保密局的,叫李涯。” 李涯从窗户缝隙看到月牙儿啊了一声,随后捂住嘴,对龅牙猪耳语了几句。 李涯立刻警觉起来,摸出自己的枪,准备随时冲出去干掉二人。 院子里月牙儿对龅牙猪低声道:“他就在床上睡着,我先稳住他,你去报告你们帮主,得了钱咱们一人一半。” 龅牙猪目露凶光,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小声道:“蠢货,杀了他有一百根大黄鱼,我这就干掉他,拿他的脑袋领赏。” 月牙儿点点头,露出贪婪兴奋的目光,走到厨房拿出一把菜刀,跟在龅牙猪身后。 在她看来,龅牙猪人高马大,又会一些拳脚,杀掉这个文绉绉的李涯简直如杀鸡宰鱼一样简单。 第49章 追踪 余则成把情况报告给陈青,陈青也有些无奈,现在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他余则成说耿一刀的师父李老丹可以干掉李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让米志国练系试试。 米志国正在青帮总堂和袁文会坐着喝茶。 袁文会问:“马处长和李涯到底多大仇,开出这么高价码的暗花要他的脑袋?” 米志国冷冷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你上次找的那个废物耿一刀,被李涯打碎了下巴,现在躺在医院里,他说他师父李老丹可以干掉李涯,你联系一下李老丹吧。” “好,我这就让人给李老丹传话,看在这么多暗花的份上,他应该会出手。” 此时陈青在办公室里静坐等待消息,一上午电话不断,把陈青烦的不行。 倒不是没有李涯的消息,而是消息太多,毕竟诱惑太大,只要有人看到可疑的人,就打电话报告说发现了李涯,结果青帮的人跑过去一核实,根本和李涯对不上。 直到中午的时候,青帮传来消息,在南开区的裤裆胡同,发生了血案,死的是一个寡妇和她的姘头,寡妇被人用匕首割喉,男的被捅了三刀,刀刀致命。 陈青敏锐的感觉到,这人很有可能就是李涯。 如果出了事,藏在这些暗门子家里是最安全的,只要出了钱,在她家里呆上十天半月也没人在意,还可以通过这些暗娼打探外面的消息。 相反大的妓院人多眼杂,住宾馆客栈要身份证明,都很容易暴露行踪。 他拿来地图,这个裤裆胡同比较隐秘,而且靠着南运河,交通四通八达,万一被发现了行踪也容易脱身。 这时候正好宋飞带人回来,搜查了一上午也一无所获。 他把宋飞喊到办公室:“南开区的裤裆胡同出了命案,一个暗门子和她的姘头被杀,有人看到一个跛脚男人从她家里出去,可能是李涯,青帮的人已经过去了,你赶紧带人过去看看。” 宋飞赶忙码齐人去裤裆胡同,他到了地方,看到这里已经被青帮的人守住了,负责人叫山猪。 山猪一脸殷勤:“宋科长,老早就想请您喝酒了,可是你太忙,等您忙完了,登瀛楼,我做东。” 宋飞都没正眼瞧他,想请我吃饭,你还不够格。 他直接问山猪:“这两个人什么情况给我讲讲。” 山猪赶忙道:“死掉的寡妇叫月牙儿,其实是暗门子,她的姘头叫龅牙猪,管理着那一片的暗门子,早上有人看到一个有微微跛脚的男人从月牙儿家出去,还以为是留宿的客人,也没人在意,中午的时候我去找龅牙猪的时候发现两人双双死在了月牙儿家里。” 宋飞进了月牙儿的小院,就看到堂屋摆放的两具尸体。 一具是月牙儿,二十多岁,面容姣好,脖子上一道伤口是致命伤,干净利落,一刀致命,凶手是个专业人士。 龅牙猪被撕成布条的床单死死捆住,身上有三处刀伤,一处是大腿,另一处也是大腿,致命一刀是心脏位置。 现场比较凌乱,有打斗痕迹,在堂屋的地砖上,提取到了半个带血的鞋印,一看就是军统配发的军用皮鞋的纹路。 他对手下喊道:“把从李涯家拍的他的鞋子的照片拿过来对比一下。” 手下匆匆拿过一打照片,还有两双李涯的鞋子,宋飞仔细对比,终于确定,这半个带血的脚印就是李涯留下来的。 宋飞吩咐道:“打电话给马处长,凶手就是李涯,让他从警察局调两条警犬过来。” 很快,两条狼狗调了过来,宋飞拿着李涯的鞋子给两条狗闻了闻,狼狗朝着胡同外跑去。 两条狼狗风驰电掣般奔向南运河渡口,潮湿的河风裹着腥气扑面而来。 它们在渡口的青石板上疯狂地嗅着,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呜咽,却始终徘徊不前,犬爪焦躁地刨着岸边的泥土。 宋飞望着浑浊的河面,对岸芦苇在风中簌簌摇晃,突然大喝一声:"找船!过河!" 对岸渡口杂草丛生,狼狗刚一落地就弓起脊背,顺着河边泥泞的小路狂奔。 四五里路后,它们突然放慢脚步,尾巴警惕地夹起,在一条狭窄的巷子口来回打转。 巷子深处飘来淡淡的药香,宋飞抬头看到巷子口"济仁堂"的金字招牌。 药铺掌柜正在擦拭药柜,看见宋飞带着一帮人,腰间都配着枪,手一抖差点碰倒柜台上泡酒的坛子。 "您说这个跛脚的?"掌柜眯起眼睛盯着照片,苍老的手指突然在李涯照片脸上点了点, "晌午来的,买了红花油、云南白药,还特意要了两斤硫磺。说是肚子痛借厕所,我这后门锁一直虚掩着......" 宋飞踹开后门时,浓烈的硫磺味扑面而来。 地上散落着一片黄色粉末,药香与硫磺刺鼻的气息交织,彻底掩盖了追踪的线索。 狼狗在院子里疯狂地刨着土,鼻尖沾满硫磺粉,最后只能对着空荡荡的后巷发出绝望的哀嚎。 宋飞蹲下身,指尖捻起一小撮硫磺,在手中轻轻一吹,黄色的粉末随风飘散,仿佛李涯留下的最后一个嘲笑。 宋飞一脚踢开脚边的碎石,恶狠狠地骂了句脏话,眼底满是不甘:“操,不愧是青浦班出来的,反侦察意识很强!” 他弯腰揪起狼狗脖颈处的皮毛,将李涯的鞋子再次怼到狗鼻子前。 “往前走一段再拿鞋子给狗嗅嗅!”手下们立刻分散开来,端着枪警惕地沿着后巷两侧搜索。 狼狗被拽着走出半里地,终于在一处污水沟旁重新竖起耳朵。宋飞猛地松开手,两条狼狗如同离弦之箭,远处的电车站牌飞奔而去。 到了电车站牌,狗是彻底失去了方向,宋飞是彻底绝望了,李涯肯定上了电车,这样狗就彻底没法追踪了。 不过他可不想半途而废,财帛动人心,他可不想和那天价的暗花失之交臂。 远处响起电车铛铛铛的铃声,宋飞盯着远来的电车,吩咐道: “你们先回去,开车回站里,等我电话。” 电车到了站,他投币上了电车,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观察着沿途的风景,思考着李涯有可能从哪一站下车。 车一路过了四五个站牌,来到法租界和平路渤海大厦站,这里人来人往,是法租界的商业区。 渤海大厦主要出租给各国洋行在华账房、会计师事务所、保险公司,进出口贸易公司,也有商人、医生、律师等高端人士租住在此。 相当于后世的写字楼,一楼都是卖百货黄金首饰名表奢饰品的店铺,三楼以上是各种公司。 宋飞眼睛一亮,他想到了李涯家里翻出来的一张名片,法国永和会计事务所法国老板杜邦的名片。 那家事务所就在渤海大厦,如果李涯躲到渤海大厦,这座大厦里里几百家公司,上千个房间,确实很难找。 而且大厦里面都是外国人和高端人士,是法国人的地盘,黑帮势力很难渗透进去,这里的人不知道通缉令的事也有可能。 说不定李涯可以打个信息差,在法国人这里躲到吴敬中回来。 他下了车,进入大厦,直接去了十一楼永和会计事务所。 他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在十一层电梯口站着抽烟,一直盯着永和会计事务所门口,看有没有人出来。 终于,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文员从永和会计事务所出来,来到电梯口等电梯。 “小姐,请问有没有一个跛脚的男人今天来你们这里?” 女子警惕地打量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是干嘛的?” “保密局,办案子的。”宋飞拿出证件晃了晃。 女子眼神有一丝慌乱,随后道:“没有什么跛脚男人,你找错了。” “那真不好意思?”宋飞歉意一笑,随后女子转过身,不愿意再搭理他。 终于电梯到了,宋飞和女子一起下了电梯,出了大厦。 宋飞盯着女子走远,来到街口电话亭,准备给陈青打电话。 电话亭里,一个大胡子男人正拿着电话冲着电话筒大吼大叫,满嘴东北大碴子味,大热天居然还穿了个皮袄。 “和平路二百七十五号啊,可不是二百一十五号,内旮旯最高的那栋楼就是了,你瞅瞅你这完犊子玩意儿,这点道你都能走丢。” 男人一直喋喋不休,宋飞终于急了,上去拍了拍男人肩膀:“兄弟,好了吗,我有急事,能不能让我先打。” 男人转身瞪了他一眼:“滚犊子,老子比你还急。” 宋飞怒了,摸出枪顶住男人脑袋:“满洲棒子,赶紧滚蛋,不然老子毙了你。” 大胡子男人被枪顶着脑袋,只好挂了电话,愤愤不平地离开了。 宋飞等男人走远了,赶忙拨通陈青的电话:“李涯就在法租界渤海大厦11楼永和会计事务所,赶紧派人过来,这里情况比较复杂,多带些人来,直接封锁大厦。” 第48章 暗花 余则成脱口而出:“还能怎么办,按程序来呗,你忘了咱们两个可是不知情的。” 很显然,这个问题他早已想好了,如果刺杀失败,就当作没有这回事好了。 陈青显然不甘心,不过此时也只能这么办了。 “行,我现在就打电话联系在南京的站长,问他该怎么办,你和宋飞去一趟监狱,看能不能追查到李涯的蛛丝马迹。” 余则成点点头:“好,出了这么大事,无动于衷也不合适,既然有人越狱,该追查还是要追查,不然站长还以为咱们心虚。” 两人分头行动,陈青马上打电话联系吴敬中,吴敬中不在南京,联系到他在广东酒厂的电话后,吴敬中的妻弟说他在香港,给了香港的电话。 陈青打电话到香港吴敬中的半山别墅,终于联系到了他,听说李涯越狱了,吴敬中第一反应就是余则成是不是在搞李涯,而不是李涯为何突然会越狱。 吴敬中怒气冲冲地问:“你和余则成是不是搞李涯了,把他给吓跑了,南京对他的嘉奖令已经发下来了,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南京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陈青赶忙道:“站长,冤枉啊,我也是刚刚知道,至于余主任,也不至于吧,他要是想搞李涯,还能让他活着出监狱吗?” 电话里吴敬中语重心长地道:“你们最好别瞎搞,要记住,同志即手足呐,我明天就飞回去了,就这样。” 电话挂断了,陈青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明天站长回来,行动就必须终止,如果24小时内不能把李涯找出来干掉,恐怕以后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他决定孤注一掷,在站长回来前,不惜代价追杀李涯,如果实在找不到他,算自己运气不好。 他喊来米志国,吩咐道:“李涯越狱了,青帮的那个废物杀手现在躺在医院不能动,去联系青帮的袁文会,看能不能找到李涯,青帮耳目最是灵通,这件事青帮必须负责,找不到李涯,就让袁文会去死吧!” 米志国刚要出去,陈青又喊住他:“告诉袁文会,我出钱,开出暗花,天津黑道大小帮派,黑白两道,不管是任何人,限24小时内,找到李涯主动报告的,等到抓到李涯后奖励二十根大黄鱼,能拿到李涯脑袋的,奖励一百根大黄鱼,只限于24小时,过了这个时限,暗花失效。” 暗花就是不能公开的悬赏,相当于黑道的悬赏令,一百根大黄鱼,足够让天津黑白两道所有人疯狂。 米志国赶忙去了,陈青又打电话给警察局和宪兵司令部,说军统监狱有个要犯李涯越狱了,要求他们在天津出入口设检查站,按规定协助追捕李涯。 这种事自然不能发通缉令,不然站长回来后知道了这件事没法交代,只能按规定追查。 最后他又喊来了三科科长陈北伐:“李涯越狱了,你现在带上行动队所有人,去找他,重点是他家里和他经常去的地方,谁找到李涯,奖励十条大黄鱼。” 陈北伐精神一振,还是马处长舍得花钱,对一个普通队员来说,干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攒够十根大黄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行动队的人一下子全出去了,这要是还不努力,那就是跟钱过不去。 一时间整个天津黑道所有人都疯狂一起来,青帮开出了一百根大黄鱼的价格要李涯的命,黑白两道不管任何人,24小时内杀掉李涯就有一百根大黄鱼,找到他也有二十根大黄鱼。 袁文会立刻发布了悬赏令,另外召集堂主们布置任务,暗巷里的烟馆、赌场、码头瞬间布满眼线。 此时出天津的各大路口,车站,码头也都了巡查的军警和特务,找到李涯不仅会有明面上的奖励,黑帮还有天价的奖励,任谁都不想放过这一夜暴富的机会。 现在离李涯越狱已经超过了八个小时,也有可能李涯已经离开了天津,找地方躲起来了。 这也是最稳妥的办法,不过昨天下了一夜的暴雨,天津所有的船和车辆都没法通行,陈青也认为他不会离开,他应该会藏在天津的某个地方,等着吴敬中回来。 李涯应该也清楚,只要吴敬中回来,他就翻身了。 陈青就坐在办公室等着消息,现在他哪里都不会去,李涯既然能干掉天津第一杀手,武力值或者金手指一定不弱,自己不会是他的对手,坐在办公室最安全。 而且他要居中指挥,他决定在办公室等24小时,直到李涯死亡或者吴敬中回来。 宋飞带人来到监狱,勘察现场,余则成去了医院询问躺在医院的耿一刀和刘三手。 耿一刀下巴碎了,做了手术用石膏固定了脖子,不能说话,不过还可以写字。 他把事情经过写了下来,刘三手严重脑震荡,不过还可以说话,也口述了事情经过。 余则成问耿一刀:“你居然打不过李涯,这不合理吧!” 耿一刀满脸苦涩,写下一行字:我的招牌是诚信,一定会完成任务,去找我师父李老丹,他能干掉李涯。 余则成又回到监狱,把耿一刀写的事发经过给他,问宋飞:“发现了什么没有?” 宋飞仔细看了一遍,道:“和我勘察的情况差不多,李涯居然打败了耿一刀,这简直不可思议,昨天下了一夜的雨,冲走了所有的痕迹,包括他留下的气味,所以警犬也没法追踪,不如去他家里看看,他越狱后应该第一时间回家,取走自己的重要物品,比如说枪之类的。 余则成吩咐道:“你去找李涯家里,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我去汇报给马处长。 余则成赶忙去了典狱长办公室,打电话把事情汇报给陈青。 宋飞带人来到李涯家,陈北伐也在这里,李涯家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 陈北伐一脸郁闷:“真是晦气,李队长还真是清廉,家里一毛钱都没有。” “一毛钱都没有,说明他昨晚回过家,把钱取走了,还有别的发现没有?” “浴室里有一身湿衣服,别的就没有什么线索了。” 宋飞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浴室里一身脏衣服,应该是李涯回到家洗完澡换了干净衣服然后离开了。 陈北伐问:“你说李队长一个人能跑到哪里去,会不会已经离开天津了?” “不会,留下来他还有翻盘的机会,如果走了一切就都不好说了,可能会一辈子背上叛逃者的名声。” “那还能不能找到他,青帮出了暗花,24小时内找到他,有二十根大黄鱼,干掉他有一百根大黄鱼,加上马处长的悬赏,这辈子都够不愁钱花了。” 宋飞眼中露出贪婪的光:“那还不去找,我们分头行动,我带一队的人去排查所有旅馆客栈,你带三队的人去排查烟花柳巷,青楼妓院,看看谁的运气好。” 第47章 还是个高手 耿一刀掌风刚起,李涯睫毛便不可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当催心掌撕裂空气的尖啸声逼近时,他后颈寒毛倒竖,凭借着三秒预知的本能,翻身滚向床底。 耿一刀掌心重重砸在草席上,木屑混着尘土冲天而起,床板瞬间炸裂成蛛网般的纹路。 “装睡?!”耿一刀瞳孔骤缩,八卦掌再次拍向地上的李涯。 已经没法无声无息杀掉眼前这个人了,那就先杀了再说,善后的事,雇主会考虑,大不了少收些钱。 李涯贴着地面翻滚,却在对方招式用老的刹那,猛地伸脚,一招兔子蹬鹰军靴底狠狠蹬在耿一刀下巴。 这一脚太狠,耿一刀把全身力气放在右掌,没想到再次被对方预知自己的招数让自己这一掌落空,而且借力打力不讲武德地偷袭。 耿一刀被一脚踢实,下巴脱臼,仰面翻倒在地上,顿觉头晕脑胀,狼狈不堪。 没想到这个文质彬彬的保密局行动队队长竟能预判自己的进攻节奏。 耿一刀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恼羞成怒,不管不顾,挥拳捣向李涯喉咙,这要是捣实了,李涯会直接落得个喉骨碎裂的下场。 李涯可是能躲子弹的男人,他早已预知了这一拳,后撤了一步,后背撞上墙壁。 耿一刀的铁拳在他喉咙前一寸停下,力量已经用尽,居然没够着。 “还是个高手!”耿一刀更是恼怒,没有丝毫停顿,往前跨了一步,变拳为爪,鹰爪功朝着李涯喉咙狠狠抓去。 李涯早已预判了他的动作,身子一矮,低头躲过,耿一刀的鹰爪在青砖墙上留下五道深深的指痕。 “居然小看了你!”耿一刀怒喝,突然变爪为拳,半步崩拳裹挟着雷霆之势击向李涯面门。 李涯再次预判了耿一刀的动作,左脚往前跨了一弓步,身子一矮,借着耿一刀冲过来的力道,脑袋再次狠狠顶在耿一刀已经脱臼的下巴。 下巴是身体最薄弱的地方,也是最疼的地方,耿一刀下巴连遭两次痛击,脑袋如同被铁锤狠狠锤过一样,剧痛超出承受极限。 咔嚓一声,受到二次伤害的下巴直接碎裂,耿一刀喉间发出闷哼,双眼上翻,瘫软在满地木屑中。 “就你还想杀我,也不问问老子上辈子是干什么的,要不是这具身体练武已经晚了,老子又受了伤,一脚踢死你。”李涯低声嘟囔了一句,大口喘着粗气,身上多处擦伤,他顾不上查看伤口,俯身扯下耿一刀的衣角,迅速将其双手反绑,又撕了另一块布团塞进对方嘴里。 牢房内安静了下来,李涯拎起桌子上装着鸡汤的瓦罐,轻手轻脚朝门口走去。 他拎着瓦罐走到牢门口,就站在门后,举起瓦罐。 一个脑袋伸了进来,门口的刘三手以为耿一刀已经解决掉了李涯,拉开牢房门一条缝,探出头左右张望。 李涯高高跃起,手中的瓦罐狠狠砸在刘三手后脑勺。 哗啦一声,瓦罐粉碎,牢房外一个炸雷很好地掩饰了瓦罐碎裂的声音。 刘三手连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便直挺挺地向前栽倒。李涯迅速接住他的身体,慢慢放倒在地,避免发出太大声响。 李涯把刘三手拖进牢房,伸手拿走了他手中的铁丝,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反手啪的一声关上牢房门。 然后走到隔壁牢房,伸手在隔壁虚掩的牢房门上轻轻一推,咔嚓一声,隔壁牢房门被锁死,这样里面的十几个囚犯就出不来了。 走廊里寂静无声,外面暴雨的声音和时不时的雷声掩盖了牢里的打斗声。 李涯松了一口气,手里攥着刘三手的铁丝,一瘸一拐走向监狱正门。 他的心跳如擂鼓,手心全是冷汗,但眼神却异常冷静。 门外一个看守都没有,狱警都被撤走了,典狱长这是要给耿一刀创造杀人机会,故意撤走了所有人,这样李涯死后他才能装作毫不知情,却没想到李涯会反杀耿一刀。 那一次在玉兰苑对射,他已经努力做到了最好,还是不可避免中了王发科一枚子弹,马王镇那次他不敢反抗,对面人太多,那些兵痞又都拿着枪,他只能预知三秒,又不是三天,寡不敌众的他也只能惨遭羞辱。 李涯来到正门,他将铁丝熟练地插入锁孔,凭借着在特训时学到的开锁技巧,没费多少功夫,“咔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李涯轻轻推开厚重的铁门,监狱外暴雨如注,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仰头等着天上一个雷落下,天上雷声炸开的瞬间,他借着雷声掩护啪的一声关上了监狱大门,回头看了一眼阴森的监狱,深吸一口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随即消失在茫茫大雨之中。 第二天一早,雨过天晴,来送饭的狱卒才发现李涯牢房里的两个倒霉男人,赶忙把二人送到医务室。 李涯早已失去了踪迹,所有人搜遍了整个牢房,也没找到李涯的蛛丝马迹。 一夜的大雨带走了李涯的气息,警犬也没有办法追踪。 典狱长昏暗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典狱长慌乱地一圈圈拨打着号码,还没等对方开口,声音就已经带着哭腔:“马处长,大事不好了!李涯……李涯越狱了!” 电话那头,陈青正在悠闲地擦拭着自己心爱的配枪,听到这话,手猛地一抖,差点把枪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李涯跑了?你这个饭桶!这么重要的犯人都能让他跑了,你是怎么做事的?”陈青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愤怒如汹涌的潮水,从听筒中喷薄而出。 典狱长拿着电话的手不住地颤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马处长,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早上他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把整个监狱都翻了个底朝天,连个影子都没找到……” “你还有脸说!”陈青气得脸色铁青,“站长把天津站交我手里,现在出了这么大篓子,你让我怎么跟站长交代?我看你这个典狱长也别当了!”说罢,“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椅子上,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果然,这些玩家没有一个好杀的,这也不奇怪,毕竟都是有金手指的人,越狱也属正常。 这特么的破游戏,到底还有多少玩家? 他想了想,起身来到余则成的办公室,余则成刚挂了典狱长的电话,典狱长说要把那十根大黄鱼送回来。 现在事情办砸了,他实在没法收钱,现在这钱太烫手,搞不好会把命搭进去。 “则成,你应该也得到消息了吧,李涯越狱了,怎么办?”陈青问。 第46章 鸡汤来喽 同元书店重新挂上了正常营业的牌子,余则成去找罗掌柜商议对策,看有没有办法弄死李涯。 罗掌柜语重心长道:“则成同志,我知道你很想为左蓝报仇,我们也想报仇,可是得考虑后果啊,如果李涯死在了监狱里,南京会不会查,吴敬中会怎么想,你会不会因此暴露,你现在的任务是潜伏,不是打打杀杀。” 余则成情绪有些低沉,道:“我心里明白,可是就是觉得心里难受,暂时先放李涯一马吧,找到机会再收拾他。” “你这样想就对了,还有,翠萍同志现在在黄草梁子不知道怎么样了,山上条件艰苦,我准备找时间去给她送点物资。” 余则成想起翠萍,又是一阵心疼:“嗯,需要什么你给我个名单,我去准备。” “一些日常用品,还有吃的,药品,等会儿我写个名单给你。” 余则成拿着名单,出了同元书店,去采购物资,给翠萍买了红糖,鸡蛋消炎药,止痛药,面粉大米一大堆物资。 他这是想把对左蓝的亏欠都补偿给翠萍,和自己有关的三个女人一死一伤一嫁人,想想也够心酸的。 他把物资交给罗掌柜,让罗掌柜带给翠萍。 第二天去上班,陈青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陈青关上门,问余则成:“有没有想好怎么干掉李涯?” 余则成犹豫了一下,道:“我想还是算了吧,万一上面追查起来,不好交代吧!” “不如找人混进监狱,在监狱里做掉他,最好制造一场意外,让上面查不到,他死了也不关咱们的事。” 余则成沉思片刻,扶了扶眼镜,问道:“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陈青拿出一箱金条,放在桌子上,压低声音道:“人我来找,不过典狱长那边,最好你能去疏通,那个人很贪财,只要钱出到位,他一定会配合。” 陈青这次是下了血本,只要能杀掉李涯,得到他的金手指,再多的钱都是值得的。 余则成打开箱子,随即又合上:“好,这件事只限于监狱,要做的机密,不能被李涯发现是我们做的,如果站长回来,就此作罢,绝对不能牵涉到我们!” “嗯,你去找典狱长吧!” …………… 余则成提着牛皮纸袋,监狱特有的霉味混着消毒水气息扑面而来,远处牢房区隐隐约约的哀嚎声让他胃部不适。 典狱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麻将碰撞声混着烟味涌出。 余则成推门看见四个狱警围着方桌,典狱长叼着雪茄,肥厚的手掌正摩挲着筹码。 "余主任来了,快请坐。"典狱长眼皮都没抬,吐着烟圈,把这些狱警都赶了出去。 最后一个狱警离开时,余则成关好门,将牛皮纸袋轻轻放在桌上,金属碰撞声让典狱长浑浊的眼睛骤然发亮。 余则成推了推眼镜,说道:"这是十根大黄鱼,要一个人的命。" “余主任,我知道你和李涯的恩怨。”典狱长拿起袋子伸头看了一眼,肥厚的嘴唇咧开:"我已经得到消息了,等站长回来,李涯就成了功臣了,在我这里万一出了事,站长饶不了我。" 话音未落,余则成又掏出张纸条推过去:"送几个人进来而已,你也是照章办事,出了事也牵涉不到你。" 窗外惊雷炸响,夏天的第一场暴雨倾盆而下。 典狱长喉结滚动,咽了一口唾沫:"你得加五根金条,我这监狱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都得打发。" 余则成沉默片刻,点点头:"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十根,但记住——必须做得滴水不漏。" 雨声中,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交叠。 典狱长将金条锁进保险柜,转身时眼里闪过阴鸷:"余主任放心,这牢里每天都有人''意外''。" 余则成开车离开监狱,雨越下越大,冲刷着他心中憋闷已久的郁闷。 当天晚上,“罪犯”耿一刀混在十几个打架斗殴的混混中,被两个狱警押着,关进了李涯隔壁的房间。 夜幕如墨,铁窗外的大雨如注,牢房里一股发霉潮湿的味道愈加浓重。 狱警推着餐车进来,嘴里喊着:“鸡汤来喽,李队长,尝尝今儿的老母鸡汤,专给您炖了补身子的。" 米饭青菜还有瓦罐鸡汤端在了桌子上,掀开瓦罐盖子,鸡汤的香味弥漫整个房间,煨得乳白的鸡汤覆盖着一层淡黄色的油脂,引人食欲大动。 李涯垂眸盯着蒸腾的热气,喉结动了动。 本来已经很饿了,而现在,这些香气却让他后颈发凉。 等狱警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扯下衣角裹住手,从墙角捏起只瑟瑟发抖的老鼠。 蘸了汤汁的米饭递到老鼠嘴边,小东西贪婪啃食起来。 李涯屏住呼吸,看着它囫囵吞下饭团,又用瓦片舀了勺鸡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鼠只是满足地舔着爪子,丝毫没有中毒迹象。 他不禁哑然失笑,是自己太过谨慎了,就算是马奎和余则成要杀他,也不会用下毒这种低级方法。 食物都是监狱提供的,万一自己死了,南京来人只要尸检,监狱长第一个就跑不了。 李涯端起米饭,忽然轻笑出声,把老鼠丢回角落。 他端起瓦罐,浓郁鲜香的鸡汤入口,李涯吃的心满意足,一碗米饭一盘青菜吃光,一罐鸡汤见底,他幸福地躺在床上,拿起那本三国演义,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时光。 隔壁传来犯人的咒骂:“操,明明炖了鸡汤,凭什么给我们吃窝头咸菜!” 随后传来狱卒的呵斥:“这里是保密局监狱,不是登瀛楼,你们是蹲苦窑的,不是来度假的,一群下三滥的袍带混混儿,有的吃就不错了,再嚷嚷,窝头都没得吃!” 李涯听着隔壁的吵嚷声,心想为何隔壁突然关进来这么多人,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夜深人静,大雨如注,浓稠的黑暗将整个监狱裹得密不透风。 此起彼伏的鼾声从隔壁牢房传来,像一池塘杂乱的青蛙在叫。 李涯躺在冰凉的草席上,倦意终于将他拽入梦乡,呼吸逐渐变得绵长。 耿一刀却像尊雕塑般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可那微微翕动的睫毛暴露了他的清醒。 直到梆子声敲过三更,他猛地睁开眼睛,精光闪烁。 伸手推了推身旁的刘三手,压低声音道:“刘三手,起床干活了。” 刘三手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他轻手轻脚坐起身,伸手探到床底,摸索了一阵,从鞋底夹层摸出一截磨得发亮的铁丝。 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他猫着腰走到牢房门口,将手从铁门那唯一的小孔中伸出去。 指尖在黑暗中摸索,终于触到了熟悉的锁孔形状。 铁丝缓缓探入,刘三手屏息凝神,手指灵活地转动着。 金属与金属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突然,“啪”的一声轻响,锁芯转动,厚重的铁门发出一声低吟,缓缓打开。 两人对视一眼,蹑手蹑脚地出了牢房。 外面风雨交加,哗哗的雨声掩盖了两人的动静。 他们贴着墙壁前行,脚步声轻得如同鬼魅。很快,便来到了李涯的单人牢房门前。 刘三手故技重施,铁丝再次灵巧地插入锁孔。 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娴熟,心脏却提到了嗓子眼。 又是“啪”的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他向耿一刀点头示意,自己则站在门口,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耿一刀深吸一口气,双手扶住铁门,缓缓推动。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他每推一寸,都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门开了一道缝隙,他侧身而入,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 牢房里,李涯依然在沉睡,全然不知危险已经逼近。 耿一刀走到熟睡的李涯床前,看着床上熟睡的李涯,右掌运足内力,向着李涯胸口位置猛地拍了下去。 这一掌运足了耿一刀二十年的功力,更是孙禄堂融合了形意八卦太极掌和半步崩拳创造的内家绝学“催心掌”,孙禄堂传给了李老丹,李老丹又传给了他,一掌下去,外面看不出任何伤痕,但是心脏血管会被震裂,就算是解剖也只会说是心脏病发,杀人于无形。 只有这种方法杀掉李涯才能不留任何后患。 第45章 玩家编号369 保密局监狱,李涯蓬头垢面,呆呆坐在黑暗的牢房里。 这次他输的太惨,他想不明白,自己这么努力,一心为了党国,为何会落到如此的下场。 余则成这种溜须拍马之辈,马奎这种阴险小人却成了天津站的骨干。 还不知道南京会怎么处理自己,不过余则成一定不会放过自己,那个马奎也一定会落井下石,说不定哪一天自己就莫名其妙死在这监狱里了。 李涯仰天长啸:“我李涯精忠报国,忠义不输岳武穆,可惜朝中秦桧太多,奸佞当道,长此以往,党国要亡啊!” 牢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典狱长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典狱长把几个小菜一壶酒摆在桌子上,李涯苦笑道:“典狱长,这是断头饭吗?” “李队长想多了,我是闲着没事,过来和李队长喝酒解闷。” 典狱长可是个人精,他已经得到风声,李涯应该很快会放出去,说不定还会立功受奖,自己还不趁这个机会搞好关系。 李涯松了一口气:“典狱长费心了,这几天全靠你照顾。” 典狱长给两人倒上酒:“李队长太见外了,你是党国的功臣,沦落到如此地步,我看着心寒呐!” 李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天津站奸臣当道,我辈难有出头之日,我不甘心呐!” 典狱长端起酒杯,意味深长地道:“李队长,天津站要比你想的复杂,想要在天津站生存,我教你八个字。” “哪八个字,还望典狱长指教!” “收敛锋芒,和光同尘!” 李涯咀嚼着典狱长的话,问道:“关于天津站的事,还请典狱长教我。” 典狱长嘿嘿一笑:“天津站说白了是吴站长的天下,你只要搞定了站长,就会一顺百顺了。” “我很努力了,可是时运不济,又被小人算计,我有什么办法?” “李队长,你努力的方向错了,你干的事不是为站长干的,是为公家干的,干的再好有个屁用。” 李涯叹了口气道:“可是,真要让我学那些小人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本人做不到啊。” “李队长,说句不好听的,从秦汉到唐宋明清,历朝历代所有做官的人都只为了两样东西,一是钱二是权,这件事几千年都是这样,将来还会是这样,你不愿意做,还是早日投延安吧!” 李涯被他噎住了,现在的处境,也让他真正的开始反思,自己这个样子,是真的无法在天津站生存的。 站长贪污的事他是清楚的,天津站上上下下都在贪,所以他李涯就成了异类,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眼中钉肉中刺。 就拿这个军统监狱来说,这里大部分都是被罗织罪名关进来的普通百姓,这些人无权无势,被典狱长和军统特务敲诈勒索后才会放出去,榨不出油水的人只能在里面受苦,叫天不应喊地无门。 世道就是这样,他李涯改变不了,可是他再洁身自好,别说建功立业,活下去都成问题。 李涯亲自满上两杯酒,举起酒杯敬了典狱长一杯:“典狱长一番话如同当头棒喝,李涯受教了!” 典狱长哈哈大笑:“李队长很快就会否极泰来,大有作为,到时候还得请李队长多多照顾一二。” “借您吉言!”李涯再敬一杯。 ………… 两天后,陈青来到了监狱见到了形容枯槁的李涯。 陈青决定见见他,如果李涯还是那个偏执的危险分子,他决定出手干掉他,毕竟自己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这种危险人物放出来之后一定会报复自己,到那时候再出手不如现在弄死他划算。 陈青走进了牢房,李涯正在看一本《三国演义》。 “李队长,这间牢房条件还可以吧,没人为难你吧,缺什么跟我说。” 李涯赶忙放下书,站起身道:“马处长请坐,我一个阶下之囚,怎劳马处长大驾。” “李队长客气了,同事一场,今日你成为阶下囚,说不定哪天就轮到我了。” “马处长官途正盛,怎么可能有牢狱之灾。” “腿上的伤好了吗?” “承蒙关心,只是皮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陈青看到桌子上的书,微微皱眉:“这三国演义,李队长读到哪里了?” “不过是消遣而已,胡乱翻了几页。” 陈青拿起书,胡乱翻了几页。 陈青的声音突然放轻,手指捏住书页一角,“李队长确实有鹰眼狼顾之相,司马懿善隐忍,李队长能在延安潜伏多年,想必也是有真本事的……” 李涯脸上挤出一丝苦笑,喉结上下滚动两下:“马处长过奖了,如今我身陷囹圄,不过是个任人拿捏的败军之将,哪还敢肖想古人风采。” 陈青绕着铁床踱步,军靴踏在水泥地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像悬在李涯头顶的倒计时。 李涯站在那里,看似轻松,实际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 陈青忽然笑道:“我是开个玩笑,李队长不要当真,我一个粗人,三国演义也是听戏文才懂,站长去南京了,临走前让我照顾你,你需要什么,只管说。” “这里挺好,什么都不缺,平日太忙,也没时间安静下来,以前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马处长海涵。” 陈青整了整衣襟,从怀中掏出包烟拍在李涯手里:“李队长慢慢读,等你出去那天,咱们再好好聊聊这‘三国’。” “多谢马处长,我不会抽烟。”李涯想把手抽出来,却被陈青牢牢抓住。 此刻陈青瞳孔急剧收缩,心中翻江倒海,李涯是玩家,来自某个平行世界。 他怎么可能是玩家,没道理不知道剧情啊! 他的任务是什么,金手指是什么,为何在马王镇的事情上表现的如此拙劣,自己差点都被骗了? 陈青松开了手,呵呵一笑:“李队长很快就会出去了,总部已经决定和红党开战了,郑局长说了,你杀了红党,是有功之臣。” 说完转身离开,铁门被狱卒关上锁好,李涯瘫坐在床铺上,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还不知道,陈青已经对他起了杀心。 可怜进游戏之前《潜伏》一集都没看过,更悲催的是选错了金手指:可以预知未来三秒的事,所以他才能轻松躲过翠萍那致命的一枪,在玉兰苑血战中侥幸不死。 可这有什么用,现在游戏他已经玩不下去了,这游戏拼的是脑子,这个游戏里的玩家都是变态,比如这个阴险的马奎。 正在李涯郁闷无比的时候,脑子里“叮”的一声:恭喜玩家编号369触发支线任务,在马奎和余则成的联合绞杀下极限逃生,任务奖励:死亡笔记一本。 马奎和余则成一定会杀他,他必须想办法自救。 陈青离开监狱,坐在车里,面色阴沉的可怕,李涯必须死,吴敬中来了也保不住他,回去就和余则成商议如何弄死李涯。 第44章 玉座金佛原理 陈青来到春风旅社善后,抹除了留下的证据,和八路军代表一番扯皮后,答应提供一个团的装备来赔偿。 不过这件事他必须报告给南京,他做不了主,第二天,八路军代表团撤离了。 一切似乎平静下来,吴敬中把报告递了上去,不过南京迟迟没有回应,也没说押解李涯去南京的事。 他知道吴敬中动了手脚,不过也无可奈何,现在毛仁凤还是副局长,还得等一年后,郑介民升任次长后才能成为保密局局长。 余则成也没闲着,第二天就把斯蒂庞克同等价值的一箱美元送到了吴敬中家里。 吴敬中非常满意,决定给余则成一个机会:“现在有件事需要你去办,党通局在山东经济检查团的副团长季伟民大肆敛财,事发后潜逃了,叶秀峰声称要捉拿归案,也没见什么行动,委座十分愤怒,暗示我们保密局抓这个季伟民。” “这个人我知道,以前是中央政校的。” “对对对,是老改组派的,他妹妹就住在天津,可能会潜逃回来,找到他,绳之以法。” 余则成犹豫了一下,道:“站长,我去不合适吧,要不让马处长去,这方面他可是一把好手。” 吴敬中摆摆手:“他去我不放心,到时候好东西还是不行到谁手里,就你去。” “是,我马上去!” 余则成出了吴敬中办公室,去找陈青调人,把事情讲了一遍。 陈青道:“没问题,我通知宋科长带人去吧,季伟民应该就在他妹妹家,你直接去抓人就行了。” “嗯,是该好好谢谢宋科长,我先去忙了。” 余则成明白陈青的意思,毕竟上次人家帮了这么大忙,这次肯定得让宋飞去,让他也捞点好处。 这件事陈青不在意,他知道吴敬中不会安排给自己,虽然自己送了不少好处给他,但是在吴敬中心里,还是自己的斯蒂庞克男孩用着更放心。 果然,下午余则成就回来了,季伟民被绳之以法,从他的仓库里起获了满满辆大车赃物,回来报告吴敬中。 吴敬中非常高兴:“叶秀峰在委座面前煞了风景,总部非常高兴。” “都是站长运筹帷幄,则成不过顺手牵羊而已。” “还是你手快,这件事交给你就对了,我明天亲自押解季伟民去南京,给你请功。” “多谢站长提拔!” 吴敬中压低声音道:“满满两大车赃物,你没仔细参观参观吗?明天就运往南京了,怪可惜的。” “参观过了,可以说是蔚为壮观,其中一尊玉座金佛,一尺多高,听说是东晋刘裕的镇宅之宝。” “你亲眼见的吗?” “我已经把它抽出来,没有登记在册,回来路过您家的时候,亲手交给了嫂夫人了。” 吴敬中微微点头,心中十分满意。 “则成啊,我最近一直在考虑副站长的人选,可惜你只是少校,季伟民的事你肯定立了功,我这就为你打晋升报告。” 余则成马上站起立正:“多谢站长栽培!” “唉,党国栽培,自己表现,你晋升以后,就可以和李涯,马奎竞争副站长的位置了!” 余则成微微一愣:“站长,李涯不是还在牢里关着的嘛,这是什么意思?” 吴敬中语重心长地道:“则成啊,你要有心理准备,郑局长给我打电话了,现在南京已经下决心和共军开战,李涯他杀了红党,是有功的,估计开战以后,就会官复原职,所以你也不要对他心存芥蒂,还是要精诚合作的嘛。” 余则成急了,赶忙道:“不是,站长,我可没想着拿他怎么样,是他非要搞我啊!” 吴敬中道:“这个我会训诫他的,有我在,他绝对不敢对你怎么样。” 余则成郁闷地表示:“那好吧,我一定和他精诚合作。” 吴敬中满意地点点头:“嗯,要记住,团体即家庭,同志即手足。” 随后吴敬中召集所有人开会,他要去南京,估计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让陈青主持天津站的事,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随后他又找了陈青单独谈话,安排了天津站的事,随后说了李涯的事。 陈青郁闷无比,这踏马叫什么事,李涯居然因祸得福,估计回来还要搞事情。 要在平时,他肯定死了,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只能怪李涯命太好。 吴敬中语重心长第道:“马处长,余则成和李涯有矛盾,这事你得从中调和,天津站是一个整体,不能有内斗。” “请站长放心,我一定从中调和,有我在,天津站一定风平浪静。” “这样我就放心了,没事让你太太多陪我老婆打打麻将,她一个人在家也怪闷的。” “站长放心,根娣她晓得。” ……… 第二天,吴敬中押解季伟民去南京了,宋飞过来找他,送了一箱子贵重首饰。 陈青假意推辞:“你给我这些干嘛,我又不缺钱。” 宋飞道:“队长,不是给你的,是给嫂子的,这次抓季伟民,还得多亏了您安排给我。” 陈青笑道:“那我就替你嫂子收着了,这是你应得的奖励,好好干,以后好处多的是。” “多谢头儿提拔!”宋飞满怀感激地离开。 宋飞刚离开,陈青把箱子收进了储物戒指,余则成又过来了。 他放下一个小盒子,陈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天青色笔洗,上面刻满了字。 余则成介绍道:“宋代天青色汝窑瘦金体三足笔洗,宋徽宗御用的,价值连城。” “余主任,这太贵重了,这如何使得。” “马处长,您就别跟我客气了,这是您应得的,要不是您,我估计已经被李涯搞死了。” 陈青打了个哈哈:“余主任有心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陈青把笔洗收起来,余则成小声道:“马处长,估计等站长从南京回来,李涯就该放出来了。” 陈青叹了口气,道:“是啊,这条疯狗,放出来指不定还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余则成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不如就在监狱里做掉他,做成畏罪自杀!” 陈青摇摇头:“李涯现在成了功臣了,南京一直盯着他,站长叮嘱我了,不让动他,再说监狱人多眼杂,难免会留人把柄,他莫名其妙死在监狱,站长一定会怀疑到你我头上,怎么解释?” 陈青是想搞掉李涯的,不过站长已经暗示他了,李涯出了事,估计站长会忌惮自己,到时候副站长肯定泡汤了。 余则成眨巴着小眼睛,道:“难道真眼睁睁看着他立功受奖,到时候副站长是谁,可就难说了。” 陈青压低声音道:“我也不想他活着从监狱出来,我去监狱见见他,看他怎么想的,你再想想,有没有周全的法子。” 余则成点点头:“我再想想,一定有办法!” 第43章 没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 吴敬中仔细看完对比报告,然后面无表情地把报告递给陈青。 陈青又看了一遍,表情意味深长,对李涯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李队长,你们都是青浦班的老同学,这事做的确实不地道!” 李涯满脸疑惑地接过对比报告,仔细看了一遍,顿觉天旋地转,差一点晕过去。 他转头看向宋飞,怒目而视:“宋科长,你是不是在搞我?” 宋飞一脸正色:“李队长,事实是什么事,我就写什么,现场有脚印照片,做不得假的,我可不敢随便写,现场脚印是42码的鞋印,余主任的鞋都是43码的,死者身上提取的弹头是毛瑟C96专用7.62毫米弹头,余主任的枪的子弹用的是勃朗宁专用7.65毫米子弹……” “够了!”李涯怒吼道,“证人呐,旅社前台和跟踪的那个队员带回来没有?” 宋飞一脸无辜:“李队长,当时我们都在二楼,那个队员要在一楼看着前台伙计,说是您的命令,我也不敢问,我下楼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了,我还以为你提前叫他们回来了,这个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的。” 李涯知道这次自己完了,宋飞关键时刻反水,把自己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看了看吴敬中,又看了看陈青,冲宋飞吼道:“宋飞,你居然诬陷我,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两个证人是不是被你灭口了?” 吴敬中一拍桌子:“够了,李涯,你是不是想说是我指使宋科长这样做的?” “属下……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我要到现场再查一遍!” 吴敬中一脸不耐烦:“李队长,收起你那滑稽的表演吧,想要立功也不能用这种方法陷害同僚,枉我这么器重你!” “站长,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 吴敬中哪里还有心情听他解释,吩咐道:“来人,把李队长关押起来,听候南京发落。” 几个候在外面的特务走进来,给李涯带上手铐脚镣,准备押走。 李涯大喊:“还有引擎盖,我去他家的时候,他的引擎盖是热的,他一定离开过家,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陈青亲自把余则成从刑架上放下来,心中微微有些遗憾,可惜李涯杀了左蓝,不然就可以诬陷李涯是被延安策反,打入天津站的碟中谍了。 余则成对陈青微微点头,走到吴敬中面前,小声道:“关于引擎盖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陈青赶忙道:“你们聊,我该回家睡觉去了。” 吴敬中道:“马处长,现在李涯被抓了,行动队还要交给你,你去一趟春风旅社,处理一下善后事宜吧,和邓铭将军协商一下怎么处理左蓝的后事,这次又要和红党扯皮了。” “好的站长,我这就过去。” 陈青离开,带着人去了春风旅社。 余则成道:“站长,车确实不是我开的,是龙二开的,我让他开我的车去交易那辆斯蒂庞克了,龙二说明天应该就能收到钱。” 吴敬中微微点头:“好,我把案情报告上的那一页抽出来,你那个前女友左蓝死了,心里很难过是吗?” 余则成迟疑了一下,道:“谈不上很难过!” “尸体运到了陆军医院安息间,去看看吧!” “站长,我去合适吗,这不算通敌吧!” “想多了,没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去道个别吧!” 余则成满怀感激地鞠了个躬,告辞离开,吴敬中独自坐在审讯室里,把案情报告一页页仔细看了一遍。 李涯应该不会荒唐到没有任何证据就诬陷余则成,还杀了左蓝,应该是余则成和左蓝偷情被误会成接头了,那两个证人应该是被红党的人除掉了,现在死无对证。 至于宋飞说的现场鞋印和子弹不一致,应该是收了余则成的贿赂,这小子现在也贪的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余则成被坐实了罪名,自己的斯蒂庞克肯定要飞了,而且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李涯诬陷,他也只好顺势而为。 李涯这小子也太不让人省心,这么大事居然不向自己汇报,这就越过了他的底线,一个不能掌控的人,终究是危险的。 不过这件事该怎么报上去,却难住了他,如果说天津站内讧,行动队队长怀疑机要室主任是红党,行动中杀了一个八路军代表? 无论李涯和余则成谁对谁错,他这个站长都要担上御下不严的责任,上面还可能会派人来天津严查,会很麻烦。 不如隐去余则成的事,只说李涯抓捕红党过程中误杀八路军代表左蓝好了。 这样就保住了余则成,他也没有任何责任,现在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交给余则成去办,别人去他还真不放心,所以这次他必须保住他的斯蒂庞克男孩。 党通局的大贪官季伟民来到了天津,如果抓到他,又可以暴一波金币,岂不美哉! ………… 余则成来到陆军医院,走进那间弥漫着冰冷气息的屋子,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那具静静躺在停尸床上的遗体时,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他的大脑瞬间空白,眼前只有左蓝那毫无生气的面容。 这怎么可能?那个充满活力、眼神坚定的左蓝,那个与他有着共同信仰、心灵相通的左蓝,怎么会躺在这里? 他无数次在危险时刻想到她,她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之一,可如今,她却以这样残酷的方式与他告别。 愧疚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的手微微颤抖,想要触碰左蓝,却又害怕这一碰,就会让他彻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在心里疯狂地自责,要是自己能更谨慎一些,要是没有那次违规的见面,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一切? 是不是左蓝就不会因为自己陷入危险,不会失去生命? 如果知道结局是这样,他宁愿不去见她,终生不见也无所谓,只要换她平安。他仍然无法原谅自己,是自己的大意将她推向了深渊。 悲痛在他胸腔中翻涌,几乎要将他撕裂。 可他不能崩溃,不能大哭,这里是敌人的地盘,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可能被敌人捕捉、解读。 他只能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那压抑的痛苦让他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他想起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些一起憧憬未来、为革命理想奋斗的日子,如今都成了刺痛他内心的利刃。 但很快,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知道,左蓝的牺牲不能白费,他还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完成。 左蓝用生命践行了信仰,他也要带着这份信仰继续潜伏下去,为了他们共同的理想。 这一刻,他终于淬炼成了信仰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 第42章 审讯余则成 时间已经过了半夜,余则成被带回保密局审讯室。 李涯并不打算惊动吴敬中,他准备连夜审讯余则成,把证据坐实了,然后明天早上给站长一个大大的惊喜。 此时大同路的春风旅社,前台伙计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看着他的特务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昏昏欲睡。 一个黑影来到春风旅社,他看到门口的特务,悄悄走了过去。 他走路跟猫一样,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手中瞬间多了一把飞刀,一手捂住特务的嘴,刀光一闪,特务被他抹了脖子。 特务的脑袋垂下,就像睡着了一样。 来人就是天津卫第一杀手耿一刀,一刀毙命,果真名不虚传。 他收起飞刀,走到前台,绕到正在熟睡的伙计身后,双手抓住伙计脑袋,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伙计脑袋转了180度,随着耿一刀的手松开,脑袋重重磕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随后他扛起前台伙计的尸体,快速离开旅店,走到门口,提起特务的尸体,走到远处街角的黑暗处,把两具尸体扔进街边停着的一辆车的后备箱,开着车离开了大同路。 ……… 此时保密局审讯室,余则成被吊在刑架上,李涯坐在桌子后面一脸得意洋洋。 “余主任,我敢确认两个被枪杀队员身上的子弹是从你枪里发射出来的,现场也提取到了凶手的脚印,宋飞是弹道和痕迹专家,我已经让他把勘察报告送过来,到时候和你的枪,鞋子一对比,什么都清楚了。” 余则成哼了一声:“李队长,我根本没出过门,你不要诬陷我,现在我被抓了,你只要拿着我的鞋子去现场踩几个脚印,再开两枪,就可以诬陷我了。” 李涯猛地一拍桌子:“余则成,我李涯不是这种人,如果不是你干的,我自杀向你谢罪!” 余则成目光中带着仇恨:“好,这可是你说的!” “对,是我说的,除此之外,我还派人跟踪你去了春风旅社,全程他都看到了,你以为我怎么的到的情报,还有春风旅社的伙计也看到了你的脸,铁证如山,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翻盘。” 余则成终于闭嘴了,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翻盘。 也许这就是地下工作的下场吧,左蓝已经死了,自己也没有了独活的念头。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马奎能不能救他了。 李涯走到余则成面前,恶狠狠地道:“交代吧,免得受皮肉之苦,还有袁佩林的事,是不是你向那个八路军代表通风报信,我希望你能实话实说。” “我交代你妈,李涯,你就是条疯狗,你冤枉我,我死了也不放过你。” 李涯终于失去了耐心,对手下特务吩咐道:“动手,我看看余主任的骨头有多硬!” 特务准备合上电闸,给余则成来个电疗。 “慢着!”门外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吴敬中走了进来。 李涯赶忙站起身子,道:“站长,你怎么来了,我准备明天向您汇报的。” “李涯,我要是明天再来,是不是余主任已经被你弄死了。”吴敬中对他这么大的行动没有汇报很是不满。 “站长,现在证据确凿,余则成和红党代表左蓝在春风旅社接头,被我抓个正着。”李涯解释道。 “抓个正着,我怎么听说余则成是在家里被抓的,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我这个站长毫不知情,你李队长好大的官威,今天敢抓天津站的机要室主任,明天是不是连我这个站长也敢抓。” “对不起站长,属下不敢,不过余主任的事确实证据确凿。” 吴敬中声音更加严厉:“最好证据确凿,八路军代表的电话都打到我家里来了,说你擅自杀害他们的军调代表,八路军准备以此撕毁和平协议,全面开战,如果没有确凿证据,你就准备自裁谢罪吧!” 李涯一个激灵,赶忙道:“确实证据确凿,那个左蓝和余则成正在春风旅社接头,如果出了问题,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 吴敬中怒不可遏:“你以为你是谁,你担得起责任吗,把你枪毙一百回你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时候宋飞走了进来,把春风旅社的调查报告递了过来。 吴敬中仔细看完报告,问宋飞:“余主任的枪和鞋子检查了吗,是不是和春风旅社发现的一致?” “报告站长,我只是调查了现场留下的脚印,还没有见过余主任的枪和鞋子。” 余则成心如死灰,只要把脚印对上,子弹再对上,他直接就暴露了。 吴敬中点点头:“你去证物室仔细调查一下,把调查结果送过来。” 宋飞急忙去了,过了不大一会儿,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陈青走了进来。 “站长,发生了什么事,大半夜的把我喊过来,咦,余主任这是怎么了?” “马处长来了!”吴敬中看一眼马奎,对李涯道,“李队长,你跟马处长说一下情况吧。” 李涯赶忙说了事情经过:“马处长,这件事是这样的,袁佩林被杀后,我就怀疑是余则成泄密,他就是红党在天津站的卧底。” 陈青微微愣神:“哦,有证据吗?” 李涯道:“先别急,您听我说完,我派人暗中跟踪余主任,今天晚上,他开车去了大同路的春风旅社和八路军代表左蓝接头,被我堵在了被窝里。” “哦,你亲眼在被窝里抓到他们了吗?” “那倒没有,左蓝被我打死了,余则成跳窗逃跑,开枪打死了在窗外守着的两个伙计,逃回了家,我是在他家里抓到他的。” 陈青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这样啊,余主任,李队长说的是不是这样?” 余则成辩解道:“他胡扯,我根本没去过什么春风旅社,他这是栽赃陷害。” 李涯冷笑道:“我有证据,有证人,你抵不了赖的。” 陈青道:“李队长,你这次可真是立了大功了,我想袁佩林的行踪,一定是余主任泄露给的这个什么左蓝。” 吴敬中一脸阴沉地道:“等证据确凿再说吧,李涯,你的两个证人呐,有没有带过来?” 李涯道:“他们应该跟宋科长一起来了吧,等会儿我问问宋科长。” 四人等了半个多小时,宋飞急匆匆回来了。 “站长,这是对比结果!”宋飞把余则成枪和鞋子的对比报告递给了吴敬中。 第41章 天津卫不允许这么牛的人存在 宋飞回到旅社,李涯正带人检查两具被余则成枪杀的行动队队员尸体。 见到宋飞到了,他赶忙问道:“宋科长,我知道你是痕迹专家,你能不能从子弹痕迹推断是哪把枪发射的?” “这个……可以!” 李涯顿时来了信心:“只要能证明子弹是从余则成枪里发射的,就可以确定是余则成杀的人,他跑不掉的。” 他对宋飞吩咐道:“宋科长,你留在春风旅社,带人勘察现场,搜集证据,其余人跟我去余则成家,抓人!” 李涯带着十几个特务开车去余则成家抓人了,宋飞让四个特务留在现场看守尸体,自己带人往旅店门口走去。 现在出了命案,春风旅社乱成一团,所有的旅客都围在前台要求退房,生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旅社一楼围了几十号人,乱糟糟一片。 前台更是郁闷,真是倒了血霉了,这群该死的保密局特务来到旅社就杀人,现在这么多客人要退房退钱,旅店损失惨重。 他坚持不退一分钱,和几个客人吵了起来。 几个胆小的旅客已经放弃退款走了,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大部分旅客还是坚持退款,和前台伙计激烈的对骂。 宋飞来到门口,对着空中砰的一枪,乱糟糟的旅社一楼顿时安静了下来。 “保密局正在抓红党,你们谁走出旅店就是红党同伙,都给我滚回自己房间不许出来,不然格杀勿论。” 众客人一哄而散,都老老实实回到自己房间,很快旅社安静了下来。 宋飞指着前台伙计:“你是重要证人,就待在这里不许离开。” 前台伙计哭丧着脸答应一声,规规矩矩坐在前台凳子上。 这时候,春风旅社的电话突兀地响起,前台伙计拿起电话,电话里响起一个低沉男人的声音:“让宋科长接电话。” “宋科长,找你的。” 伙计把电话交给宋飞,宋飞让伙计离的远远的,开口道:“马处长,现在怎么办?” 也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宋飞挂了电话,吩咐前台伙计不许离开半步, 随后让所有特务上楼看着现场。 他喊来跟踪余则成的那个队员:“是你跟踪的余主任,然后打电话给的李队长?” “是的宋科长,我奉李队长的命令跟踪余主任,发现他来春风旅社,问了前台他是和一个叫左蓝的女人开房,我知道左蓝是红党代表,就打电话通知了李队长。” 宋飞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干的不错,等着立功受奖吧,前台伙计是重要证人,你看好他不许他离开半步。” 队员啪的一个立正:“谢谢宋科长,我一定看好他。” 宋飞点点头,然后带着所有队员上楼了。 ………… 余则成开着车一路狂奔,看到后面没人追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本来想找地方躲避,后来想了想,躲起来就是心虚,这时候他必须在家里。 他直接开车回到家里,把车停在离家比较远的地方,生怕惊动了穆晚秋夫妇。 然后他蹑手蹑脚回到家,换了身睡衣躺在床上,思考着该怎么办。 现在他最害怕有人看到他的脸,把他指认出来。 还有脚印,万一留下脚印,行动队那个宋飞是痕迹专家,上次翠萍的脚印就是他对比出来的。 他现在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同时又担心左蓝的安全,希望李涯不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顿时如坠冰窟,自己开了枪,自己的这把枪在保密局是有备案的,如果对比弹头和子弹痕迹,很容易就会查到是自己枪杀了两个蹲守的特务。 那个宋飞还是弹道痕迹专家,应该能分辨出杀死两个特务的子弹是从自己这把枪里发射的。 这没法解释,居然留下了如此致命的漏洞,李涯肯定也不会放过这一点。 他也是迫不得已,两个蹲守的特务已经看到了他的脸,只能杀了他们。 他摸出备用子弹,给自己的弹夹满上,想着现在该怎么办。 这时候客厅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接通电话,是马处长打来的。 “余主任,你在家我就放心了,你仔细听我说,现在什么都不要做,我来处理这件事,如果李涯来抓你,你配合就行了,你记住,你今天晚上没有出过门。” 余则成深吸一口气,问:“马处长,为什么要帮我?” 电话里陈青沉默片刻,道:“你出了事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说过,我只想当副站长,李涯做事太过分了,保密局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好,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我过了这一关,全力助你当上副站长。” 余则成刚挂了电话,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余则成赶忙躺在床上,很快,楼下的谢若林出去打开了门。 “谁啊,大半夜的。”谢若林不满地嘟囔道。 谢若林打开门,几支手枪顶住了他的脑袋,谢若林吓的赶忙高举双手连连后退。 李涯拄着拐杖走了进来,问:“你们楼上的余则成在不在家?” “在家吧,他不在家能去哪里?” "吱呀——"余则成家的房门发出刻意放大的呻吟。 余则成揉着惺忪睡眼,棉布睡衣皱巴巴地裹在身上,站在楼梯口问:"李队长?这大半夜的......" 话音未落,手电筒的强光已经刺得他眯起眼睛,七八支枪管在光晕里泛着冷光。 李涯摘下呢帽,皮鞋重重踏上楼梯,走到余则成家门口:"余主任倒是睡的安稳,不过今天晚上怕是睡不成了,跟我回保密局接受调查吧。" “我这是犯了哪门子法了,李队长要是拿捕风捉影的事消遣,兄弟可吃不消!” “把你的配枪交出来吧!”李涯伸出了手。 “在枕头底下,你们自己拿。” “给我彻底的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李涯一挥手,几个特务进入余则成家中,开始翻箱倒柜仔细搜查。 最终什么都没找到,只找到余则成的枪和子弹,还有门口的几双鞋。 谢若林和穆晚秋也被带了过来,穆晚秋一脸担忧地看着余则成。 “你们的这位邻居,今天晚上有没有出门?”李涯问。 穆晚秋抢先开口:“没有,今天晚上余大哥和我们家男人在一起喝酒,喝完了酒就已经很晚了,余大哥就回家睡觉了,我们没听到外面有任何动静,如果有人出门,我们应该能听到的。” 谢若林皱了皱眉,看了穆晚秋一眼,还是点了点头:“对,我们没听到外面有任何动静。” 李涯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恶狠狠地道:“余则成可是涉嫌通共,要是我发现你们作伪证,我一定枪毙了你们。” 谢若林一听说余则成涉嫌通共,眼睛一亮,赶忙道:“我发誓,我们说的绝对是真的,晚上确实没人出门。” 余则成面色阴冷地对李涯道:“李队长,你什么意思,是准备栽赃陷害我吗?” 李涯哼了一声,拄着拐棍走到余则成面前,面色阴冷地道:“余则成,现场已经有人看到你的脸了,我也提取到了脚印,一对比就清楚了,我会让你认罪伏法的,带走!” 余则成没有丝毫惧怕,冷着脸道:“李涯,你诓我,我就没有出过门,我也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 这时候,一个特务走到李涯身边,小声道:“我摸过了,余主任的车引擎盖是热的,很明显刚熄火没多久。” 李涯得意洋洋,对负责记录的特务吩咐道:“记下来,余则成,你跟我解释一下怎么回事,既然你没出过门,车子的引擎盖怎么是热的?” 第40章 春风旅社血案 春风旅社外的槐树在夜风里簌簌发抖,李涯的黑色轿车碾过石子路戛然而止。 他下了车,拄着拐杖,对着藏在巷口的特务打了个手势,二十余名黑衣人如鬼魅般散开,将旅社前后门、窗户全部封锁。 皮鞋踏在前台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声响,李涯掏出证件往柜台上重重一砸:"余则成,左蓝,这两个人住哪个房间?" "长官,每天这么多客人......"前台伙计喉结滚动,目光扫过李涯腰间的枪套。 "余则成,中等身材,戴金丝眼镜,说话带苏州口音;女的叫左蓝,鹅蛋脸,右眼尾有颗红痣。" 李涯掏出钢笔在登记簿上戳出几个墨点,笔尖几乎戳到伙计鼻尖。 伙计的手指在泛黄的登记簿上滑动,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左蓝在2、208......"话音未落,李涯已经带着六名特务冲上楼梯。 老旧的木制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出令人心悸的回响。 208房间内,纠缠的呼吸骤然停滞。 余则成猛地翻身滚下床,耳朵紧贴门板。 皮鞋踩踏楼梯的闷响越来越近,他脸色瞬间煞白:"坏了,我被跟踪了!" 说完抓起床头柜死死顶住门。 左蓝已经穿好衣服将手枪子弹上膛,冰凉的枪管抵在门板凹陷处:"你不能被他们抓,说不清的,你快走!跳窗户!" 她伸手扯开窗帘,推开窗户,对着余则成低声道:"你暴露了我们就全完了!我有公开身份,他们不敢动我!" "砰!"第一脚踹在门上,震得天花板的灰簌簌落下。 左蓝赶紧冲到门后,死命地抵住门。 余则成扣上最后一粒衬衫纽扣,最后看了眼左蓝决绝的眼神,翻身跃出窗外。 落地瞬间,两道黑影从墙根暴起,手电筒的光束如毒蛇般缠住他的脖颈。 "余主任,别来无恙!"左侧特务的笑声未落,余则成怀中的勃朗宁已经喷出火舌。 子弹穿透两人胸膛的闷响与重物倒地声同时响起,他顾不上查看尸体,转身冲进漆黑的巷道。 在别的窗口蹲守的十几个特务听到枪声,全都一股脑朝巷口追了过去。 此时余则成已经跑到自己的车边,他的车就停在巷子对面的咖啡馆门口,他是穿过巷子走到春风旅社的。 余则成一拧车钥匙,开车绝尘而去,十几秒后十几个特务才气喘吁吁穿过巷子,只看到远去的车尾灯。 208门口听到楼下枪声的李涯急了,摸出枪对着门就开了枪。 “砰砰砰砰”李涯疯狂扣动扳机,直接清空了弹夹。 门被打出十几个小洞,门后的左蓝身中数枪,子弹从后背穿透她的胸膛,把旗袍染成了一片殷红。 然后一个特务猛地朝门撞了过去,门板在撞击下轰然倒塌。 左蓝背靠着门半坐着,鲜血顺着旗袍下摆漫过木质地板,眼睛睁的大大的,鲜血不停的从她嘴里流淌出来。 李涯举着冒着青烟的枪,看着门后死不瞑目的左蓝。 她望着窗外渐隐的黑影,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最后一丝力气消散在夜风里。 "给我追!"李涯踢开尸体,走到窗口,沾血的皮鞋在地板上拖出狰狞的痕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把天津城翻个底朝天,也得把余则成抓回来!" 跟着他的几个特务下了楼,朝余则成逃跑的方向追去。 一直跟着李涯的宋飞看到左蓝的尸体,顿时脸色煞白。 捉奸捉双,拿贼拿赃,李队长明显是急了眼,做事不考虑后果。 他进了屋,开始搜索有没有余则成和左蓝接头的证据。 208被仔细搜索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宋飞顿时慌了。 左蓝可是红党代表,没抓到余则成,却直接把左蓝杀了,如果余主任不死,自己和李涯都会面临余则成最惨烈的报复。 李队长可能会有人保他,自己该怎么办,很有可能,自己还会被当成替罪羊,交给红党赔罪。 他不想卷入这场凶险的政治斗争,此时也知道自己半条命已经踏入了阎王殿。 “李队长,如果抓不到余则成怎么办,现在您没有任何证据杀了八路军军调代表,没法向他们交代啊。” “只要能抓到余则成就是人赃俱获,怕什么,出了事我顶着。” 顶,你拿什么顶,袁佩林的事和马王镇的事你顶住了吗?还不是被人尿了一头一脸。 宋飞暗自腹诽了几句,对李涯道:“李队长,我下去看看他们有没有抓到余则成。” 李涯点点头,他也想急着知道有没有抓到余则成。 终于去追余则成的十几个特务一脸郁闷地回来向李涯报告。 李涯勃然大怒:“你们还回来干嘛,快去追啊,他一定回家了,去他家里把他抓回来。” 宋飞顿时懵了,赶忙问:“你们看到余则成的脸了吗,能确认是他吗?” 十几个特务面面相觑,随后都摇摇头:“我们都在别的位置,听到枪声就赶忙过去查看,只看到一个黑影进了巷子,没看到余则成的脸。” 宋飞顿时如坠冰窟,这么多人来到春风旅社杀了红党代表,没找到任何证据,再到余则成家把他抓起来,这不成了栽赃陷害了吗? 宋飞心里把这个不靠谱的李涯大骂了几百遍,出了旅店,找到巷子口电话亭,投入一个硬币,拿起电话给马处长拨了过去。 陈青此时已经搂着马太太沉沉睡去,被客厅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 他起床来到客厅,睡眼惺忪地抓起电话:“喂,哪位?” “马处长,出事了,李队长把红党代表左蓝杀了。” 陈青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赶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宋飞快速把事情讲了一遍,焦急地道:“马处长,现在没有搜到任何证据,也没人看到余则成的脸,不过盯梢的特务和春风旅社的前台应该看到了余则成。” “那能有什么用,他完全可以说你们栽赃陷害,没有接头的证据,就算抓住了也顶多算是偷情,吴站长是知道余则成和左蓝的关系的。”陈青口里说着,心里在权衡利弊,自己究竟是该置身事外还是要帮某个人干掉另一个。 电话里宋飞明显急了:“马处长,你要救我啊,万一找不到余主任在春风旅社接头的证据,我肯定要成替罪羊。” 陈青沉默片刻,道:“你赶紧回去,该怎么办怎么办,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陈青安慰着宋飞,已经决定去帮余则成,现在站长的斯蒂庞克还没到手,一定会护着余则成,再说又没有任何证据,余则成大概率不会出事。 不如趁这个机会捅李涯一刀,这个李涯现在已经成了疯狗,不搞掉他,自己也很危险,说不定哪天就会被李涯咬一口。 第39章 嘴里全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 余则成忙了一天,回到家,穆晚秋又在门口堵他。 “余大哥,我今天准备了饺子馅,晚上包饺子,待会我家男人回来,你们两个喝点。” 余则成犹豫了一下,她家男人还没回来,自己去了她家,孤男寡女的在家确实不太合适。 “不太合适吧!”余则成赶忙拒绝。 “有什么不合适的,嫂子也不在家,一个人做饭不嫌麻烦啊。”穆晚秋拉着他就往自己家里走。 余则成只好跟着她到了家里,已经调好了馅,和好了面,余则成洗了手,两人开始包饺子。 “嫂子去哪里了,怎么一直都没见着人?” 余则成顿时警觉起来,是不是吴敬中让她来试探我,赶忙道:“哦,吵架了,回老家了,得过一段才能回来。” “嫂子长什么样子,有我好看吗?” 余则成看到她眼神中的幽怨,顿时有些心慌。 “乡下女人,也没什么文化,大字不识,上不得牌面。” “怎么能这么说,你为了她不愿意娶我,想必嫂子是极为优秀的。” 余则成一边擀着饺子皮,一边装作随意地回答:“嘴大,粗鄙,除了人好其他跟你比不了一点。” 晚秋被他说的心花怒放,咯咯笑的花枝乱颤。 “哎呀,你看你这袖子上全是面粉,我帮你挽起来。” 余则成只好伸出手让她挽好袖子,晚秋像个小媳妇一样帮他挽好袖子,忽然抱住他腰,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余则成惊慌失措,两只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慌乱中在穆晚秋屁股上印了两个雪白的面粉手印。 “别,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你老公快回来了。” 晚秋搂住他不撒手,把头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怕什么,你忘了,我们以前可是亲过嘴的。”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是被逼无奈才嫁给他的,我心里只有你!”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两人赶忙分开整理衣服,活像一对偷情被抓的奸夫淫妇。 穆晚秋转过身,看向门口,谢若林推门走了进来。 “余大哥来了,我昨天就说请余大哥吃饭,这…这饺子都包上了,正好咱哥俩喝点。” 余则成赶忙挤出一个微笑,应了一声,低头看到穆晚秋屁股蛋上两个面粉白手印。 余则成吓的顿时六神无主,这要被他老公看到可就完犊子了,谁家好人会把双手放在别人老婆屁股上。 谢若林显然没有发现异常,脱下外套,对余则成道:“你们先包着,我…我去洗手,一起包饺子。” 谢若林去了厨房,余则成赶忙在穆晚秋屁股上拍了两下,把白手印拍掉。 穆晚秋会错了意,冲他抛了个媚眼,在他耳边小声道:“哪天他不在家,我去找你。” 余则成被她的大胆吓的一个激灵,嘴唇哆嗦了一下,刚想解释,正好谢若林擦着手从厨房出来,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低着头擀饺子皮。 谢若林很明显没发现两人之间的暧昧,过来一起包饺子。 “余大哥,实不相瞒,兄弟我是在党通局听差的,跟你在保密局那是一样的。” “你是党通局的?我说兄弟,这要是被你们叶局长和我们郑局长知道我们在一起吃饭,那可是要受到处罚的。” 谢若林不在意地拿起一个饺子皮:“嗨,现在早不是军统和中统的时代了,没人会在乎清规戒律的。” 余则成不想再待下去,赶忙道:“那可不行,我们保密局的规矩还是很严的,要不我先回去吧。” 谢若林拉住他:“别啊,余大哥,我又不会说出去,自己家怕什么,你是不知道,党通局只是我当差拿饷的地方,我主要是倒卖情报,所以您有什么值钱的情报,我都可以帮您变现。” “哎呀,老弟啊,这种事我知道了也不敢说,这种钱拿着心慌啊。” “你慌什么啊,你看看现在国府的官员,哪个不是嘴里全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都这样。” “老弟啊,我不行啊,我嘴上是主义,心里也是主义。” 谢若林嘿嘿一笑:“哥,你这是没看清社会潮流啊,来日方长,我知道你是机要室主任,以后多多疏通就是了。” 一顿饺子吃的余则成坐立不安,谢若林拿出酒,两人边吃边唠,吃完饭余则成赶忙告辞了,这对夫妇,都在打自己主意。 他喝了不少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翠萍不在,反而不习惯了。 这时候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余则成拿起电话,里面传来左蓝的声音。 “是则成吗?” 余则成顿时睡意全无,赶忙道:“左蓝,是我!” “则成,明天我们就要离开天津了。”电话里左蓝的声音有些低沉。 余则成心情顿时低落起来,良久沉默之后余则成才开口道:“那……祝你一路顺风!” 又是一阵沉默,电话里响起左蓝的抽泣:“则成,我想见你,你能出来吗?” 余则成抓着话筒的手微微颤抖,他对着电话急切地说道:“我也想见你,我这就去找你!” 电话里左蓝道:“我们上次见面的春风旅社208房间,我去那里等你!” “好,我这就过去!” 余则成喝的有些微醺,心底又被一团火燎的浑身燥热,对左蓝的思念战胜了一切,他飞快地穿好衣服,出了门,不顾一切直奔上次两人约会的春风旅社。 春风旅社的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在墙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余则成脚步虚浮却急切,心里只想着即将见到左蓝,全然不知身后暗处一个黑影已经盯住了他。 208房间的门虚掩着,余则成轻轻推开,温暖的灯光倾泻而出。 左蓝站在窗前,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听到门响,她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泪光,还没等余则成开口,两人便已不顾一切地拥吻在一起。 这一刻,思念、不舍与对未来的迷茫交织,化作疯狂而绝望的吻,带着炽热的情感在空气中蔓延。 他们相互纠缠着,倒在了柔软的床上,撕扯着对方的衣服,发誓要将彼此融入自己的身体。 与此同时,旅社外的小巷子电话亭里,一名戴着黑色礼帽的特务躲在阴影中,小心翼翼地拨打着电话。 他压低声音,对着话筒急切说道:“李队长,余则成正在大同路春风旅社,我看了前台登记册,开房的人中有一个叫左蓝的女人!” “左蓝,八路军军调女代表!”电话那头,还在办公室加班的李涯原本疲惫的声音瞬间变得振奋:“好!你盯紧了,我马上带行动队的人赶往春风旅社,我这就过去,这次一定要抓个现行!” 挂断电话,李涯迅速召集手下特务,几辆车驶出保密局,朝着春风旅社疾驰而去。 这次一定要抓住余则成这个红党间谍,人赃俱获,一定是他把袁佩林的消息泄露给红党的,必须抓住他才能洗清自己的冤屈。 第38章 斯蒂庞克原理 李涯狼狈不堪回到家,冲进浴室,站在淋浴喷头下拼了命的往身上打肥皂。 他一遍又一遍冲掉身上的尿渍,却洗不掉身上的耻辱。 这次他栽了,威信荡然无存,在保密局彻底成了个笑话。 这马奎太阴了,骗自己去马王镇挨打,还有余则成,一定是他把消息泄露给了红党才导致袁佩林被杀。 自己连续两枪哑火,一定要报复回来。 他换了身新衣服,来到保密局找吴敬中告状。 在吴敬中面前,他委屈的像个孩子,诉说自己在马王镇所受的羞辱。 吴敬中好像已经知道了这个结局,并未责备他什么,只是淡淡说了句:“行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处理。” “不是,站长,明显是马奎阴我,你要为我做主啊!” 吴敬中猛的一拍桌子,训斥道:“饭可以乱吃,影响团结的话可不能乱说,是你自己要去的,他逼你去了吗,我逼你去了吗,去之前你不搞清楚情况,怎么反倒怪起别人来了,这两次失利都是你急功近利,不和同事搞好关系,你将来会寸步难行。” 李涯终于低着头不再说话了,可是心里憋着的火却越烧越旺。 “行了,你去把马处长喊来,我跟他说。” 李涯低着头,一瘸一拐去找陈青。 陈青看到李涯这副凄惨模样,差点笑出来。 他知道李涯会吃亏,没想到会吃这么大亏。 他本意是试探李涯是不是玩家,如果李涯是玩家,知道剧情,他打死也不会去马王镇。 如果他不是玩家,肯定会忍不住立功的诱惑,去马王镇抓军贪。 看来李涯并不是玩家。 陈青忍住笑意,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李队长,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李涯沉着脸道:“站长喊你过去!” “嗯,我这就过去,不过看你走路也不方便,我还是扶你回办公室吧!” 说完站起身要扶李涯回办公室。 “不用了,我又是不能回去。”李涯沉着脸一瘸一拐走了,等李涯离开,陈青实在忍不住,坐在那里哈哈大笑起来。 谁知道李涯又推门走了回来,两人四目相对,顿觉尴尬无比,陈青赶忙止住笑声,站起身准备去找吴敬中。 “马处长,你不要太过分。”李涯怒目而视。 “李队长不要误会,我是突然想起一个笑话。”陈青赶忙解释道。 李涯哼了一声,砰的一声关上门,一瘸一拐往自己办公室走,顶头碰到余则成。 余则成看他这副模样,关切地问:“李队长,这是怎么了?” 李涯哼了一声,转身进了自己办公室,留下一头雾水的余则成。 陈青来到吴敬中的办公室,吴敬中面色阴沉地道:“李涯被打的事你知道了吧。” “刚听说,94军的人太嚣张了,这是按着保密局的脸摩擦啊!” “94军军长郑挺锋是郑介民的胞弟,陆桥山成了红党被赶回南京,这是打了郑介民的脸,94军这样做,是给陆桥山出气,不给他们做的太过分,这个面子必须找回来。” “站长,你打算怎么办?” “我刚才已经打电话给毛主任,毛主任说了,官司就算打到委员长面前,也得处理这个许团长,保密局的面子必须找回来。” “好的,站长,我明白了,这个许团长必须抓回来。” “你不明白,怎么抓回来,靠我们这百十号人吗?” “那该怎么办?” “你去和94军谈,让那个许团长交钱买命。” 陈青犹豫了一下道:“站长,这事我去不合适啊,您忘了陆桥山怎么走的了,我去94军怕是有来无回啊,这事余主任去最合适了。” 吴敬中本来不是想让余则成去的,他怀疑是余则成泄露的袁佩林的行踪,不过看情况还真得余则成跑一趟。 “行了,你去喊余主任过来吧。” 陈青出去喊余则成去找吴敬中,不是他不愿意去,这事还真得余则成去,谁让他是站长的斯蒂庞克男孩。 果然,很快他从窗户看到余则成急匆匆地开车出去了,直接去了94军,他在94军有朋友,郑挺锋的副官庞副官。 余则成沉着脸道:“许团长的人的人倒卖军用物资不说,还打人,打了人不说,还往脸上撒尿,现在事情闹大了,必须移交南京上军事法庭。” 庞副官也知道事情闹大了,赶忙求情:“咱们都是吃官饭的,许团长是沈参谋长的人,你得帮忙疏通疏通啊!” “疏通倒是可以,那沈参谋长可就得破费了,红口白牙的说了不管用。” “简单,沈参谋长早有准备。” “嗯,说来听听。” 庞副官压低声音道:“许团长家有一辆斯蒂庞克轿车,刚从菲律宾运过来的。” 余则成点点头:“行吧,我回去问问我们站长!” 庞副官陪着笑脸道:“那麻烦余主任了!” 余则成回到保密局,把事情告诉了吴敬中。 “斯蒂庞克,什么样子?” “您连这个都不知道?就是陈纳德用的那种。” 吴敬中本来还疑虑这车值多少钱,一听陈纳德坐的那种,立马两眼放光,知道一定价值不菲,几万美金起步的那种。 1946年民国平均工资每月15美金,一辆斯蒂庞克轿车要普通人打工一辈子。 吴敬中想了想,摆摆手道:“我对车没兴趣,别姓许的没事,我再进大牢了。” “是啊是啊,这车实在是太招摇了,我去跟庞副官说您不喜欢车。” 吴敬中急了,赶忙道:“车谁不喜欢,可是这个许团长倒卖军需,攻击执法人员,这是死罪。” “站长,我跟庞副官说了你不喜欢车以后,庞副官表示可以出跟车等价的美元。” “这个九十四军能人不少啊,有那么多美元啊。” 余则成点点头:“而且那个许团长在抗战的时候立过功,随枣会战的时候受过嘉奖。” 吴敬中还是不放心,问:“你和那个庞副官什么关系,人怎么样,可靠吗?” “局座来天津的时候我不是去处理94军副军长杨文泉纳妾的事嘛,一来二去就认识了,这您绝对放心,都安排好了,找个黑道的人替咱们收钱,咱们不过手,谁也查不出来。” 吴敬中彻底放下心来:“既然许团长立过功,可以考虑放他一马,就这么办吧抗日英雄嘛,不能都赶尽杀绝是不是。” 余则成站起身道:“站长,那我去办了。” 余则成离开,吴敬中心情大好,摇头晃脑唱了起来:“先到咸阳为王上,后到咸阳保朝纲………!” 现在马奎是上校,李涯是中校,余则成只是少校,实力严重不匹配,这样他们怎么可能为了副站长位置斗起来,还是让余则成早日晋升中校吧。 他拿起电话给自己太太打了过去:“你马上问问你弟弟,一辆斯蒂庞克轿车值多少钱,你连这个都不懂,就是陈纳德坐的那种啊!” ………… 第37章 马王镇受辱 此时的李涯,正躺在医院的床上,拿着案情报告一页页看。 他的伤不算重,过几天就能出院,不过他觉得憋屈,回来的第一枪哑火了,更关键的是,他丧失了吴敬中对他能力的信任。 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他有一种直觉,这个人就是天津站的人。 难道是马奎? 行动队都是马奎的人,不过那十几个保护袁佩林的人可都是他精挑细选的,这些人自从执行任务就没离开过玉兰苑,相当于隔离了,应该没机会报信。 虽然说那个红党的“峨眉峰”陆桥山已经回南京了,不过谁知道天津站还有没有别的红党间谍。 还有晚上狙击自己的那个红党杀手,听说被车撞了,可是又是谁要杀她? 他拿起另外一份案情报告,马奎在法租界被刺杀,杀手用的枪就是昨晚那一把。 说明是同一个人干的,这个杀手先是要杀马奎,现在来杀自己,看来不单纯是私人恩怨。 大胆推论,如果昨晚开车撞杀手的人是马奎的人,这样就合理多了,说明马奎知道杀手是谁,这次车祸是他对杀手的复仇。 这样也就排除了马奎是红党的嫌疑,而且红党那个领导人秋掌柜是马奎抓的,所以他不可能是红党,这样看来马奎就不会是泄密者。 那嫌疑人就剩下余则成和站长了,他相信不会是站长,余则成嫌疑就很大,他把案情报告收起来,看来想要知道真相,必须得问问马处长。 他喊来宋飞,吩咐道:“派人秘密跟踪余则成,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 宋飞照办,他是知道狙击手是余太太的,不过陈青不让他说,他也不想告诉李队长,这个李队长小气吧啦的,告诉他有什么好处,还平白得罪余主任,余主任可是站长的红人,自己这种小角色搞不好就被弄死了,自己置身事外多好。 你让我跟踪,我就派人老老实实跟踪好了。 ………… 第二天李涯就出院了,他回到保密局,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去找吴敬中。 “站长,请您一定要相信我,这次只是意外。” 吴敬中靠在椅背上,不满地哼了一声:“我信任你,谁信任我啊,你知道袁佩林有多重要吗,你死了他都不能死,现在好了,本来想露脸,现在把屁股露出来了!” “站长,这件事我是要追查到底的,我怀疑……” “你怀疑什么?” “没什么,我怀疑袁佩林的消息是从保密局内部泄露的。” “有没有什么依据?” “还没有,不过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没有就不要乱说,你要不要甩锅,天津站是个集体,传出去搞的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有什么好处。” 吴敬中摆摆手,让他出去,李涯憋了一肚子气,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地出了吴敬中的办公室,来到陈青的办公室。 “马处长,忙着呐!” “不太忙,站长让搜集天津贪污分子的情报,我这正在调查这些事。” 吴敬中送给北平站站长好多好东西,以此来堵住他的嘴,肉疼的不得了,让陈青找一个大贪官出来,自己要爆金币弥补损失。 李涯问:“有没有什么大鱼?” “倒还真有一个,94军的一个后勤分队,在马王镇的马家祠堂倒卖仓库里偷来的军用物资,主要是棉布罐头和冬季用品,数额巨大。” “有领头的吗?” “现在可以确定是分队长林鞠圣,只要他值班,就会有盗窃案,参与的人大概有二十多个。” 李涯眼睛一亮:“这是大案啊,我马上带人去!” 陈青为难地道:“你还是先报告一下站长吧,这事得站长首肯了,别万一出了什么漏子不好交代,而且94军的人很狂,不一定买保密局的账。” 李涯想了想道:“好吧,我先请示站长。” 他拿起那份案宗,又一瘸一拐的去找站长了。 吴敬中看完卷宗,对李涯吩咐道:“这件事得慎重,94军很狂,保密局不是以前的军统了,他们不一定买账啊,还是等你养好了伤再说吧!” “站长,有什么好怕的,他再狂也得归国府管吧,我不信只要查到证据,94军还会护着他们。” “那好吧,你去查吧,不过一定要记住,拿到证据再抓人。” 李涯喜不自胜,终于有了扳回一城的机会了,他赶忙拿着案宗,回到行动处召集队伍,出发去马王镇。 等李涯离开,吴敬中拨通了陈青办公室的电话。 “站长,有什么指示?” “马处长啊,李涯他锋芒太露,不懂收敛,不过他没有坏心眼,你多担待着些。” “是,是,我一直照顾着他。” “嗯,那就好,李涯去马王镇了,你准备给他擦屁股吧!” “站长,瞧您这话说的,我不让他去,怎么劝他都不听,该说的都说了,他非要去,我有什么办法。” ………… 李涯带着行动队的人匆匆赶往马王镇。一路上,李涯坐在车里,眼神中透着兴奋与期待,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自己因抓到军贪重新取得站长的信任。 可当他们赶到马王镇时,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留守的士兵告诉他那些军贪早被宪兵稽查队的人抓走了。 李涯顿时感觉事情不对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远处就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只见两辆卡车满载着94军的士兵,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驶来。 车还没停稳,士兵们就跳了下来,将李涯等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许团长满脸怒容,指着李涯的鼻子骂道:“你小子是不是活腻歪了?敢来抓我们94军的人,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 李涯虽然心里有些发怵,但还是强装镇定,掏出证件说道:“我是保密局天津站行动队队长李涯,奉命调查军贪,你们最好别妨碍我执行公务!” 许团长冷笑一声:“保密局又怎样?在这平津地区,还轮不到你撒野!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 话音刚落,士兵们便一拥而上,对着李涯等人拳打脚踢。 李涯等人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李涯奋力反抗,却被几个士兵死死按住,一顿暴揍。 不一会儿,他就被揍得鼻青脸肿,嘴角挂着血,衣服也被扯得破破烂烂。 李涯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他一边挣扎,一边喊道:“你们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但回应他的只有士兵们的嘲笑声和更猛烈的拳脚,终于李涯不敢动弹了,这群兵痞居然围着他脱了裤子一个个朝他身上撒尿。 许团长哈哈大笑:“你们保密局居然陷害陆处长是红党,今天就让你好看,兄弟们,好好招呼这个李队长,不过千万别让他尝到甜头。” 等94军的人发泄够了,许团长才带着士兵大摇大摆地上车离开。 李涯躺在地上,浑身被尿浇透,看着远去的卡车,眼中满是恨意。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爬起来,带着同样狼狈的手下,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马王镇。 第36章 穆晚秋和谢若林 到了上班的点,吴敬中把陈青和余则成喊过去开会。 吴敬中面色阴沉:“这件事的臭味很快全国就能闻到了,怎么交代?” 余则成道:“我也是刚刚知道袁佩林的事,李队长藏的可真严实,把我们都瞒住了,结果没瞒住红党!” 吴敬中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还没说你,昨天晚上跑哪里去了,电话也不接。” 余则成赶忙解释道:“我那个不省心的婆娘跟我吵了一架,大晚上的离家出走,说是要回老家,我找了一夜没找到,想必是回易县了。” 吴敬中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忧心忡忡地道:“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跟上头交代,袁佩林可是总部的金疙瘩,结果在我手里折了!” 陈青道:“是啊,这个袁佩林本来能成为一把利器,结果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余则成赶忙道:“要不就说本来保护严密,结果这个袁佩林自己偷跑出去寻花问柳,结果被红党抓住了机会,李队长带人追到妓院和红党火拼,也没救下袁佩林。” 吴敬中点点头:“也只能这么汇报了,李涯估计要在医院待几天,行动队由马处长暂管,则成也分担一些工作。” 两人点头答应,赶忙出去了,吴敬中头疼地拨通了北平乔家才的电话,向他解释这件事。 乔家才是知道袁佩林是藏在妓院的,必须先和他通好气,不然他把事情捅上去,郑介民不会放过自己! 看来要大出血了,回家让自己太太捡几件古董字画,让人给乔家才送过去吧。 想到这里,吴敬中不禁一阵肉疼,找机会再想办法捞回来吧! 他躺在椅子上,思考红党到底怎么知道袁佩林藏在玉兰苑的,他怀疑余则成,他那个村妇太太失踪了,从宋飞写的案情报告上看,昨晚狙击李涯的杀手是个女人,这两件事撞到一块,就太巧了。 昨晚那个杀手遭遇了车祸,枪留在了现场,是和狙击马奎的是同一把枪,莫非是马奎开车撞的余太太? 这马奎还真不是个吃亏的主,这件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吴敬中想了想,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穆小姐吗,你不是刚回到天津让我帮忙找住处吗,我这里家属区正好有空下的房子,我给你找一处,你和你先生今天就搬过去吧!” ………… 余则成也在办公室坐立不安,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的全貌,自己昨天睡的太死,早上路过旧货街,同元书店的门锁着,罗掌柜和那个伙计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来到办公室,他才从手下得知了昨晚玉兰苑发生的事,他确定狙击李涯的一定是自己这个假老婆,那把狙击枪遗留在了现场,让他心惊肉跳。 案发现场有车祸,他断定是马奎的报复,翠萍现在生死不明,让他很是担心。 他开始思念这个假老婆了,虽然这女人倔的跟头牛一样,但是对自己很好,把自己照顾的也很好,没有她,自己生活很不习惯,像丢了魂一样。 这不会是爱情吧,自己怎么可能爱上一个村妇,余则成晃了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驱逐出脑袋,现在重要的是如何善后,这件事不能留下尾巴。 他失魂落魄地忙了一天,下了班开车回家,路过同元书店的时候,同元书店依旧没有开门,门口挂着今日歇业的牌子。 余则成回到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小妇人,正含情脉脉地盯着自己。 “晚……晚秋,你怎么在这里?”他的声音有些慌乱,倒不是怕穆晚秋纠缠他,他是怕翠萍看到。 这个穆晚秋怎么找到自己家来了? “则成,我住在这里啊,今天刚搬过来。” “哦,我也住在这里,这就是我家!” 穆晚秋低着头:“你说怎么这么巧,是不是上天注定的……” “你怎么……搬到这里来了?” “我伯父经不起中统军统还有警察局的轮番敲诈,带着一家人跑了,至今渺无音讯,我就回了老家,在那里住不惯,又回来了。” 余则成皱了皱眉:“那这房子……?” “吴伯伯让我住的。” “吴伯伯?”余则成不明所以。 “你们那个站长,老混蛋!” 余则成顿觉尴尬:“人家给你房子住你怎么还骂人家?” 穆晚秋低头抹着眼泪:“他敲诈了我伯父多少东西,你比我还明白,他要是不管我住处,我就向政府揭发他贪赃枉法。” 余则成赶忙打断她:“啊……这些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你一个人住吗?” “我……我嫁人了!” 余则成心里一阵苦涩,勉强堆起笑容:“好啊,迟早的事嘛,嫁给什么人了?” “你见过,我的一个学长,谢若林!” “谢若林,谢先生!”余则成倒是听翠萍提过这个人,说这个人很危险,让自己一定要小心。 “谢先生做什么的?” “小生意。” 这时候看到谢若林夹着一个皮包从外面回来了。 谢若林打量着余则成,问:“秋,这是哪位?” 穆晚秋赶忙解释道:“这位是余先生,就住在我们楼上。” 谢若林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我们见过,在晚秋伯父家,那时候我还在和晚秋谈恋爱,你是保密局的。” “哈,谢先生,你好!” “余大哥好,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一起到家里吃个饭吧。” “不了不了,我先回家了。”余则成赶忙转身回家。 妈的,吴敬中肯定是派这两个人来监视我的,看来昨天晚上的事,让他怀疑我了。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时候电话响了。 他下楼接通电话,是罗掌柜从唐山打来的。 罗掌柜把昨晚的事情讲了一遍,余则成这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翠萍昨晚一定给自己下药了,然后自己去了玉兰苑刺杀李涯。 不过听说翠萍受了重伤去了黄草梁子,他还是忍不住揪心,同时松了一口气,活着就好,让她老老实实在那里养伤吧! 罗掌柜继续道:“翠萍让我转告你,锅里的饭不能吃了,还有,那个中原马上就要开战,军调已经失去了意义,八路军代表团马上就要撤了,你去见一见左蓝吧,不见的话怕是以后见不到了。” 余则成微微有些愣神,左蓝要走了,要回延安了,他是爱着左蓝的,为了左蓝才加入的地下党。 人生自古伤别离,此恨绵绵无绝期,还是见一面吧,不然谁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面。 挂了电话,他把锅里的饭都倒掉,刷好锅站在厨房微微发呆。 终于他鬼使神差来到客厅,拿起电话,给券商会馆左蓝房间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左蓝在吗 ?” “嗯,我是左蓝,您是……则成。” 余则成感到左蓝声音里汹涌的思念,终于开口:“听说你们要走了?” “嗯,大概后天会离开天津。” 余则成迟疑了一下,问:“那……能见一面吗?” 电话里沉默良久,左蓝开口道:“我要先报告,券商会馆附近都是你们的特务。” “那……算了吧!” “对……对不起!”电话里左蓝的声音有些低沉。 ………… 第35章 飞刀,又见飞刀 手术一直持续到了凌晨五点,终于翠萍脱离了危险。 给她打了消炎针和止痛针后,刚刚醒来的翠萍再次沉沉睡去。 左蓝已经给黄草梁子发了电报,他们会在天亮之前派人在山下接翠萍。 罗掌柜和小杨不敢怠慢,赶忙把翠萍抬进了车里,开车离开天津,直奔黄草梁子。 天津并没真正戒严,只是对医院和药店进行了管控,因为现在保密局人手不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车离开天津,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小杨借着微微天光,从后视镜看到后面不远处跟着一辆黑色轿车。 小杨顿时紧张起来:“掌柜,后面就是昨晚撞余太太的车,他跟过来了。” 罗掌柜探身抽出藏在座位底下的勃朗宁手枪,一拉枪栓,道:“小杨,加快速度,不能让他追上来。” 他透过车窗观察后方,没有挡风玻璃的黑色轿车上,看见了杀手耿一刀阴鸷的眼神,那柄闻名津门的柳叶刀正横架在方向盘上。 小杨猛地打方向盘拐上右侧山道,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 车身在碎石路上剧烈颠簸,翠萍额头沁出冷汗,苍白的脸颊蹭过座椅边缘。 罗掌柜稳住身形,左手拽住车顶拉手,右手持枪瞄准后方。 后面的车已经油门踩到底,两辆车离的越来越近。 “加快速度!”罗掌柜话音未落,对准后面的车砰砰砰就是三发子弹。 小杨急踩油门,再次拉开距离。 罗掌柜借着车身掩护举枪射击,子弹在对方车门上击出火星。 耿一刀伸出一只手,甩出一把飞刀,“当”地一声将罗掌柜手中的勃朗宁打落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耿一刀转身甩出第二把飞刀,飞刀擦着他耳际钉入车身。 耿一刀油门轰到底,终于追上了小杨驾驶的车,耿一刀冲着小杨喊道:“带着个快死的女人跑什么?” 耿一刀再次拿起一把飞刀,瞄准小杨喉咙,准备要了小杨性命。 小杨一咬牙,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头撞向耿一刀的车头,两辆车相撞,火星四溅,把耿一刀的车撞进了路边山沟里。 小杨打正方向盘,驾车绝尘而去。 他和罗掌柜刚刚松了一口气——昏睡中的翠萍不知何时醒转,声音虚弱地问了一句:“你们带我去哪里?” “翠萍同志,你不要动,你刚刚做完手术,我们带你去黄草梁子,你不能留在天津,这样会给深海同志带来危险!”罗掌柜对翠萍安抚道。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他。” “没有谁对不起谁,都是干革命,为了共同的目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袁佩林已经被除掉了,不过北平来的四位同志都牺牲了。”罗掌柜的声音有些低沉。 “那就好!”翠萍躺在后座,闭着眼睛吩咐道,“告诉则成,昨天的饭不要再吃了,让他倒掉,最近我不能给他做饭洗衣服了,让他去单位吃吧,每天记得要喂鸡………还有让他去见见左蓝吧,八路军代表马上就要撤了,再不见怕是见不到了。” 翠萍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罗掌柜眼圈一红,多好的同志啊,都这样了还不忘照顾余则成的生活。 罗掌柜微微哽咽道:“翠萍同志,别说了,则成同志能照顾好自己。” “还有,我不识字,他让我学认字,我不肯,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来的那个地方不允许女人读书识字,发现女人识字要枪毙的,你帮我跟他解释清楚。” 罗掌柜微微皱眉:“翠萍同志,易县是解放区,男女平等,怎么会不让妇女识字?” “不是那个地方,你不懂,我跟他讲过我来自哪里,他知道什么意思?” 罗掌柜忍不住问:“你们那里为何不许妇女识字?” 翠萍声音虚弱地解释道:“因为我们那个位面以前有个朝代允许女人读书做官,女人做官的太多,结果把国家搞灭亡了,后来的朝代就不许女人读书识字了………” 罗掌柜道:“我知道,你说的是法兰西吧,翠萍同志,你还是别说话了,看你都烧糊涂了,你也没去过法兰西。” 翠萍再次昏昏沉沉睡去,罗掌柜全当她说的是胡话。 罗掌柜焦急地道:“不知道山上有没有退烧药,翠萍同志都烧糊涂了。” “前面就到黄草梁子了,掌柜的,回去我们这辆车这怎么处理?” 罗掌柜沉思片刻道:“这辆车不能留着,我们把车开到唐山,卖了再回天津。” 终于到了黄草梁子,十几个游击队员在山脚下等着,终于把翠萍从车里转移到担架上,游击队员抬着翠萍往山上去。 罗掌柜松了一口气,吩咐小杨换个方向,往唐山而去。 此时山沟里耿一刀拄着刀艰难地从翻倒在山沟里的车里爬出来,大口喘着粗气。 “她妈的,真是晦气,这女人真难杀!” 这里离天津还有几十里地,自己只能靠两只脚走回去了。 他从山沟里爬出来,找到罗掌柜掉落的那把枪,别在腰间。 走了几里路,在路边拦了一辆牛车,坐着牛车终于回到了天津。 他赶忙给米志国打电话:“米科长,没杀掉那个女人,她去了黄草梁子方向,路上出了一点小意外,不过情况还在我的掌控之中。” 电话里米志国不满地训斥道:“搞成这个样子还小小意外,你还津门第一杀手?我看就是废物一个!” 耿一刀信誓旦旦保证:“我的招牌是讲诚信,跟你老板说,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废物,搞定她再跟我说!”米志国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然后去了陈青的办公室去汇报情况。 陈青正喝着豆浆,吃着早餐,听米志国讲完,有些头疼地道:“翠萍又去了黄草梁子,她还真是命大,算了先不管她了,我这边头疼事还一大堆。” 昨天晚上余则成一直未露面,电话也打不通,他到底去了哪里? 正说着,余则成推门进来了,米志国看见余则成,赶忙告辞离开。 陈青问:“余主任,昨天去了哪里,怎么家里的电话都没人接?” 余则成赶忙道:“昨天和我老婆吵架了,她离家出走非要回老家,我找她一夜都没找到她。” 陈青心想,你撒谎还真不打草稿,不过还是装作关心地道:“哎呦,那可得好好找找,现在外面乱的很,可别出什么事,要不让警察局帮忙找找。” 余则成摆摆手:“不用了,她应该是连夜回老家了,说不定过一段就回来了,我听说昨天晚上出事了?” 陈青道:“出事也不关咱们的事,那个红党叛徒袁佩林,被李涯藏在了侯家后街的玉兰苑,结果昨天晚上被红党杀掉了,四个红党杀手都死了,我们死了七个人,伤了十几个,李队长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陈青把玉兰苑的事讲了一遍。 余则成揶揄道:“这个袁佩林我是一点都没得到风声,李队长也是立功心切,这种事他不跟你商议,难怪会出事。” 陈青不满地道:“可不是嘛,我也是出了事才知道原来袁佩林被他藏到了妓院里,这个李队长保密工作真是做到家了,自己有了情报藏着掖着,我这情报处的情报可都是全站共享的。” 余则成一愣,赶忙道:“对对,你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都是刚知道有袁佩林这号人物!” 第34章 全城通缉 小杨开车离开没多久,大批警察和保密局特务来到现场,封锁了整个侯家后街。 吴敬中亲自来到现场,看到被抬下来的袁佩林的尸体,吴敬中一脸的气急败坏。 这个李涯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下怎么向乔站长交代。 他无比头疼地询问了发生的情况,对宋飞吩咐道:“打电话让余主任过来收拾残局!” 很快,宋飞回来报告:“报告,余主任家的电话没人接。” “没人接?那算了,让马处长来处理吧!这大半夜的,真让人头疼。”吴敬中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坐上车回家了。 在值夜班的陈青被喊了起来,大半夜来到侯家后街。 他进入玉兰苑查看了现场,当看到四位红党尸体的时候,带着一丝敬重吩咐了一句:“这些人都是勇士,你派人去券商会馆通知那些八路军代表,让他们把尸体领回去吧!” 宋飞拿来了在街上捡到的狙击枪零件和箱子。 “从弹道分析,和狙击您的是同一把枪,不过从现场的刹车痕迹和散落一地的狙击枪配件来看,这个杀手应该遭遇了严重的车祸。” 陈青皱着眉,翠萍应该没死,他没有收到翠萍的金手指。 按照游戏规则第四条,刺杀翠萍是他设计的,如果翠萍死了她的金手指归自己,看来刺杀失败了。 不过现场没有尸体,陈青问:“依你推断,这个杀手是男人还是女人?” 宋飞回答道:“应该是女人,我从箱子上和组装好的狙击枪上,闻到了淡淡的胭脂味。” 不过这个翠萍应该受了严重的伤陈青下令道:“全城通缉这个刺杀李队长的红党狙击手,通知各大医院,诊所,如果遇到遭遇车祸的人,特别是女人,必须马上报告,各大药店,医院,诊所进行伤药管控,如果有人来买跌打药,止血药,必须第一时间报告给保密局。” 现在这个翠萍会在哪里?余则成既然没接电话,应该是在抢救翠萍。 翠萍今天晚上应该是来刺杀李涯的,而不是袁佩林,因为李涯对余则成的威胁最大。 先不管他们了,这次刺杀居然李涯和翠萍都没死,真是失败中的失败。 陈青有些烦躁地点上一根烟,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给李涯一些线索,让他去调查翠萍和余则成吧! 李涯一定不会咽下这口气,依照他的性格,肯定会追查到底。 现在还有个问题,这个李涯是不是玩家,如果是,他的超能力是什么? 不过从目前情况来看,李涯不像是玩家,因为他的性格和电视剧里的没有区别。 还是明天去医院看望一下他吧! 很快,给券商会馆打电话的人回来报告。 “八路军代表不承认这些人是他们的人,不过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可以帮忙安葬这些人。” 陈青冷笑道:“还真是满嘴虚伪的外交辞令,也难怪,这种特么的事怎么能承认,让他们来拉尸体吧!” 很快,几辆八路军的车来到玉兰苑,左蓝走下车,和陈青握了握手。 “很遗憾发生这样的事,我向死难者表示哀悼。” 陈青道:“这次你们赢了,袁佩林被杀了,不过从现场勘察结果看,当时还有个女狙击手埋伏在对面楼顶,不过她逃跑的时候遭遇了严重的车祸,我已经下令所有的医院,诊所收治车祸人员的时候都要报备,不许卖跌打药和止血药,她可能挺不过今天晚上了。” 左蓝面色变了变,道:“马处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哈哈,闲聊嘛,还请左蓝女士不要放在心上。” 很快四具尸体被抬上车,左蓝面色阴沉地坐车离开。 ………… 小杨开车带着翠萍离开,直接回到了同元书店。 在门口焦急等待的罗掌柜看到小杨把翠萍从车里拖下来,赶忙跑过去抬着翠萍进了书店后堂。 罗掌柜一番检查后道:“她的肋骨断了三根,失血过多,急需手术,不过她的身体很强壮,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小杨道:“我们赶紧送她去医院吧,不然她一定挺不过今天晚上。” 罗掌柜道:“你把当时的情况讲一遍,还有,袁佩林有没有杀死?” 小杨把情况讲了一遍,道:“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我在外面放风,听到里面枪声不断,当时应该动手了。” 罗掌柜思考片刻,道:“先不管了,我现在就给余则成打电话,看能不能联系可靠的医院,敌人不是傻子,如果贸然送医院,一定会被他们知道,顺藤摸瓜,我们和余则成都会暴露。” 他赶忙拨打了余则成的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罗掌柜急的直搓手:“看来他不在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应该是被保密局的人叫走了,现在怎么办?” 这时候电话响起,是券商会馆的八路军代表打来的。 原来左蓝回到券商会馆,把情况报告给八路军代表邓铭。 邓铭沉思片刻道:“还有一位同志身受重伤,我通过总部联系一下天津地下交通站的负责人,问问什么情况。” 电报发送到总部,很快总部回电,让他联系天津地下交通站的负责人罗掌柜。 他让左蓝打电话到同元书店,问问什么情况。 罗掌柜接到电话,把情况讲了一遍:“翠萍同志的情况非常危险,肋骨至少断了三根,现在需要手术,还要输血,不然她肯定挺不过今晚。” 电话里左蓝请示后对罗掌柜道:“马上送她来券商会馆,我们这里有医生和手术条件,我是O型血,可以为她输血。” 罗掌柜和小杨把翠萍再次抬上车,送她去券商会馆。 券商会馆外面黑暗处,耿一刀一直盯着这里,那个红党女代表进入券商会馆后就没出来。 很快,一辆车开进了券商会馆,耿一刀认出,就是救走翠萍的那辆车。 券商会馆里面已经搭好了简易的手术台,翠萍被抬上手术台,进行手术。 邓铭在办公室会见了罗掌柜。 “袁佩林已经死了,这次刺杀很成功,你们功不可没,不过代价也很惨重,北平来的四位同志都牺牲了。” 罗掌柜松了一口气:“还好,北平的同志不用撤退了,不过翠萍同志怎么办,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会引起敌人的注意。” 邓铭道:“手术完后,连夜送她离开天津,到解放区休养一段时间再说。” 罗掌柜点点头:“好,等手术结束,我和小杨就送她离开,附近的黄草梁子是我们的游击队,送到那里最安全。” 第33章 血战到底 “李队长,你没事吧!”宋飞焦急地问道。 几个队员举起枪,朝对面楼冲去。 李涯坐起身,大口喘着气,却紧紧盯着对面楼顶,声音冷静喊道:“不要追,回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很可能是想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趁机对二楼的袁佩林下手。 李涯从怀里摸出一枚银元,上面镶嵌着一颗微微变形的子弹头。 李涯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喘着粗气道:“还好早有防备,不然今天就栽了。” 几人扶着李涯转身准备回玉兰苑,就在这时,从一楼房间里冲出来的锄奸队三人也出现在了走廊上。 双方在昏暗的光线中微微愣神,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两边的人纷纷举枪,枪口对准对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和死亡的气息。 “砰!砰!砰!”枪声此起彼伏,子弹穿梭在狭小的空间里,打在墙壁上,木屑飞溅。 锄奸队三人配合默契,借助墙壁和桌椅的掩护,不断变换位置射击。 而李涯等人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和训练有素的配合,也展开了猛烈的还击。 一时间,玉兰苑内硝烟弥漫,喊叫声、枪声交织在一起,乱作一团,玉兰苑刚刚还在寻欢作乐的客人和妓女尖叫着四散逃跑。 王发科在后院听到枪声,心中一紧,知道行动已经开始,顾不上其他,赶紧朝着二楼的后窗户跑去,准备按计划翻窗进入干掉袁佩林。 一楼混战中,一个锄奸队员左肩突然炸开一团血花,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却仍死死扣动扳机。 宋飞臂弯中弹,手枪“当啷”坠地,踉跄着躲到立柱后。 李涯背靠墙壁,枪口精准点射,子弹擦着锄奸队队员的头皮飞过,削落几缕发丝。 “掩护我!”另一个锄奸队队员大喊一声,侧身甩出一枚手榴弹。 轰隆巨响震得廊下灯笼纷纷炸裂,火光映得众人面容扭曲。 趁烟雾弥漫,楼上剩余的保密局特务冲了下来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夹击三人。 一名锄奸队队员被一枪爆头,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另一名队员背后中了七八枪,扑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剩下最后一名队员咬着牙,拉下手榴弹引线,扔到了楼梯上。 手榴弹刚扔出去,李涯对准他的后背直接“砰砰砰”连发数枪,直到清空了弹夹,第三名队员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手榴弹落在了楼梯上,滋滋冒着青烟。 “手榴弹,快跑。”楼梯上的军统特务大惊失色,赶忙往二楼跑,在狭窄的楼梯口挤成一团。 “轰”的一声,木制的楼梯四分五裂,楼梯上的军统特务纷纷跌下楼,死伤惨重。 二楼房间内,袁佩林被枪声惊得酒醒大半,赶忙去摸枕头下的枪。 王发科一脚踹开门,手中的枪对准了还在哆哆嗦嗦打开保险的袁佩林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袁佩林被子弹击中胸口,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向后倒去,栽倒在床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床单。 王发科喘着粗气,走到床边,又对着袁佩林的脑袋补了两枪,确认其彻底死亡。 此时,爆炸的余波还在回荡,玉兰苑内充斥着硝烟味、血腥味和木头燃烧的焦糊味。 李涯看着楼梯处狼藉的惨状,听到了二楼的枪声。 “不好了,袁佩林出事了!” 李涯眼中满是阴鸷与愤怒,他迅速从死去的特务身上抽出备用弹夹,装填子弹,冲上半截楼梯,猛地一跃,跳上二楼,朝着袁佩林所在的房间冲去。 王发科确认袁佩林彻底死亡,拿走了袁佩林的枪,正好从房间出来,和李涯顶头碰上。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快速举起枪,疯狂扣动扳机,近距离对射。 直到两人打光子弹,王发科身中数枪,直挺挺倒下,嘴角露出满足的微笑。 他已经完成任务,无惧死亡。 李涯胸口也中了四五枪,右边大腿上一个弹孔不停地流着血,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宋飞也也带着人到了二楼,看到甲字房的这一幕,纷纷举起枪瞄准了已经死亡的王发科。 宋飞看到躺在地上抽搐的李涯和他身上的四五个弹孔,准备把他扶起来。 “别动,疼,我还死不了!”李涯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地喊道。 终于李涯缓了过来,坐在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 “李队长,你中了这么多枪,我送您去医院吧!” “我说了没事,幸好我穿了避弹衣,可惜没有避弹裤!” 李涯解开衣服扣子,露出里面一件特制的马甲,上面嵌着四颗子弹。 宋飞微微有些失望,这样都不死,这李队长还真是谨慎。 苏联在二战期间就已经推出了SN-42防弹胸甲,可抵挡MP-40冲锋枪子弹,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显著减少士兵伤亡。 不过这时候在国内使用避弹衣的这真是少之又少。 “李队长,你腿也受伤了,还是赶紧去医院把子弹取出来吧。” 李涯嗯了一声:“打电话给医院,派救护车来,门外的那个狙击手不知道还在不在,你带人去排查一下。” 宋飞赶忙帮李涯包扎住大腿的伤口,几个人把他抬到一楼等救护车来,宋飞带人出去排查对面楼顶的狙击手。 此时的翠萍早已经下了楼,她见到此时李涯和行动队的人已经缩了回去,赶忙找个没人的地方拆了狙击枪,装在箱子里,提着朝街口匆匆走去。 玉兰苑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枪声,翠萍知道里面已经动手了。 门口空无一人,原本还蹲在墙角等生意的黄包车夫们拉着车子一哄而散。 看热闹不打紧,出了枪战这种事,一会儿保密局的特务和警察来了顺手把他们抓起来就完蛋了,把黄包车卖了也不够这些人敲诈的。 翠萍提着箱子裹着夜色疾行,刚拐到玉兰苑后的巷口,她警惕地扫过街角,路灯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光影,远处传来零星犬吠。 突然,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撕裂寂静,一辆停在梧桐树下的黑色轿车如蛰伏的黑豹骤然启动,雪亮的车灯像两道锋利的刀光劈面而来。 “不好!”翠萍瞳孔骤缩,本能地朝侧边翻滚。 车身擦着她的衣角掠过,掀起的气浪带得她耳际发麻。 耿一刀咬着后槽牙将油门踩到底,方向盘猛地一甩,轿车划出半道弧线再次冲撞过来。 翠萍踉跄着撞向砖墙,木箱在撞击中脱手飞出,毛瑟98K的零件哗啦散落。 引擎声震得人耳膜生疼,车头灯将她的影子钉在墙上。 千钧一发之际,翠萍抓起脚边的木箱残骸奋力掷出。 耿一刀下意识偏头,挡风玻璃“哗啦”碎裂,趁着这瞬间空隙,翠萍翻身滚向路边,却见轿车再次咆哮着冲来。 “砰!”血肉与金属撞击的闷响在巷口炸开。 翠萍像片枯叶般被撞飞,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砸在停在对面的轿车引擎盖上。 引擎盖凹陷的瞬间,车窗猛地降下,正在把注意力放在玉兰苑枪战的书店伙计小杨探出半个身子,看清砸在车引擎盖上的人,瞳孔因震惊而剧烈收缩。 他看清了引擎盖上女人的面容,正是余则成的太太翠萍。 她不该出现在这里,被别人看到了麻烦就大了。 “余太太!”小杨的喊声被耿一刀的倒车声碾碎。 黑色轿车在巷口急刹,车轮与地面摩擦出焦糊味。 耿一刀狞笑一声准备再次发动,小杨跳下车,手中的枪对着耿一刀的车疯狂射击。 挡风玻璃碎了一地,耿一刀咒骂一声,猛打方向盘,轿车扬长而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血泊中昏迷的翠萍。 小杨双腿都在发抖,他扯下衬衫按压着翠萍不断渗血的额头。 绝对不能把翠萍留在这里,不然等玉兰苑的特务出来认出她,余则成也会暴露。 他把翠萍搬到车内,也顾不得收拾地上的狙击枪配件,一拧车钥匙,开上车绝尘而去。 第32章 玉兰苑的枪声 罗掌柜很快联系到了北平锄奸队。 北平锄奸队的人来了,四个人,为首的队长叫王发科,伪装成北平来的商人,开着一辆福特轿车,来到了同元书店。 罗掌柜对书店伙计吩咐道:“小杨,你路熟,带他们去胡三媳妇家,跟踪她去侯家后街,找到袁佩林藏在哪家妓院。” 说完把余则成写的地址给他,书店伙计小杨接过地址,上了车带着锄奸队的人去胡三家附近。 车停在胡三家的胡同口,小杨背着包进了胡同去打探情况。 很快小杨回来了:“王同志,胡三媳妇还在家里做菜,还没出门,我们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终于,胡三媳妇提着一个食盒出了门,走路去了侯家后街。 她家离侯家后街并不远,走了十几分钟,到了侯家后街,然后提着食盒进了玉兰苑的后门。 王发科问:“会开车吗?” 小杨点点头:“会开,来天津之前培训过。” “带枪了吗?” “没有,我从事的一般是联络工作,不带枪。” 王发科拿出一把盒子炮递给他:“应该就是玉兰苑没错,我们先进去打探情况,小杨你现在车里守着接应。要是我们都牺牲在里面,你马上开车离开。” 小杨点点头,坐在车里观察附近的情况。 四人把车停在路边,四人把枪和匕首别在腰间,进了玉兰苑的门。 老鸨子一看来了四个富商打扮的人,赶忙迎了上来。 “四位客官里面请,请问是喝花酒还是包夜?” 王发科道:“包夜,二楼给我们开个干净的房间。” 老鸨子为难地道:“哎呦,几位客官,二楼没有房间了,已经被人包了。” “什么二楼没有房间了,怕我们给不起钱吗?”王发科说完就往楼梯走。 楼梯口宋飞带着四个行动队的人拦住了去路:“滚蛋,任何人不能上去。” 王发科打量着宋飞,嚷嚷道:“你们干嘛的,横什么啊?” 几人露出腰间的枪,宋飞拿出保密局的证件,拍了拍王发科的脸:“小子,认识吗,不滚蛋就请你到保密局喝茶。” 王发科赶忙道:“对不起,官爷,我们这就滚蛋。” 四人赶忙让老鸨子开了一间一楼的房间,进了屋,商议对策。 “二楼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得想办法把他们引开。” 王发科道:“等会儿你们想办法把人引开,如果引不开就强攻吸引火力,到时候我从后院窗户翻进二楼干掉袁佩林。” 三人知道,二楼保密局的特务不会少,如果强攻,基本上是十死无生,不过他们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怕的是牺牲了也没杀掉袁佩林。 此时,胡三媳妇已经把酒菜送了过去,在监督龟公一碟碟的试吃完后,一个特务把食盒提了上去,进了二楼甲号房,把四两凉四热八个菜和一壶老白干摆放在桌子上。 李涯陪着袁佩林喝酒吃菜,他拿起酒壶,给袁佩林倒了一杯,自己则是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袁先生,尝尝天津卫的海鲜,都是塘沽码头现送过来的,自己人做的,吃着放心。” 袁佩林端起酒杯,问:“李队长不喝一杯吗?” 李涯端起茶杯,和袁佩林碰了一杯:“喝酒误事,我以茶代酒,敬袁先生一杯。” 两人一饮而尽,袁佩林得意洋洋地问:“李队长,今天抓的这几个人,能让你立功吧!” 李涯微微一笑,再次给袁佩林满上酒:“我干这一行,真不图立功受奖。” “那你图什么?” “为党国消除所有的敌人,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抗日如此,反共也是如此!” 袁佩林端起酒杯,道:“向你致敬。” 李涯也端起茶杯:“我还是要感谢你,是你帮我打响了来天津的第一枪。” 此时楼下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李涯皱了皱眉,对门外喊道:“宋科长,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袁佩林有些不安地道:“我总感觉这里不安全,要不明天换个地方吧!” 李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道:“袁先生请放心,这里绝对安全。” 很快,宋飞回来报告:“楼下几个溃兵,在一楼闹事,被我收缴了枪赶走了。” 李涯点点头:“任何人不经允许上二楼,格杀勿论!” ………… 此时,玉兰苑对面黑漆漆的楼顶,翠萍正蹲在那里,打开箱子,在黑暗里快速组装她的毛瑟98k狙击枪。 很快枪组装好了,翠萍上好子弹,稳稳趴在那里,一拉枪栓,枪口瞄准了玉兰苑的门口一动不动,融入黑暗之中。 她的目标不是袁佩林,是李涯,她左思右想,认为对余则成威胁最大的始终是李涯,不如找机会干掉他,为余则成扫清障碍。 她也是来碰碰运气,如果李涯从玉兰苑出来,她就直接干掉,如果不出来,她再回家。 时间一点一分过去,楼上李涯和袁佩林吃饱喝足,时间也不早了。 李涯站起身:“袁先生,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家了,明天再过来。” 袁佩林醉醺醺地摆摆手:“李队长辛苦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李涯下了楼,对宋飞安排了几句,然后走出了玉兰苑。 一楼房间里王发科四人正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见李涯出去了,吩咐道:“我先出去到后墙,你们在等五分钟,等这个人走了,你们直接强攻,我从后窗户爬上去干掉袁佩林。” 王发科出了房间,假装上厕所去了后院。 李涯走出玉兰苑门口,此时翠萍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瞄准了他。 翠萍的手指稳稳扣动扳机,“砰!”一声枪响划破玉兰苑外寂静的夜空。 李涯如同有预知能力一样,头微微一歪,子弹擦着他的耳朵,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打在了地上,溅起几点火星。 李涯反应极快,瞬间摸出手枪,朝着对面楼顶闪烁火光的方向连连还击,子弹“嗖嗖”地射向黑暗中的目标。 “操,邪门了!” 翠萍一击不中,赶紧一拉枪栓,对准李涯胸口又是一枪。 砰的一声,李涯被击中心脏位置,被巨大的冲击力打的倒飞出去,跌倒在地上。 翠萍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收起枪,提着箱子,猫着腰朝着楼下冲去。 她动作敏捷,脚步轻盈,不敢查看李涯有没有死,却也清楚现在不是停留的时候。 此时听到枪声的宋飞等人,脸色骤变,纷纷掏枪冲到门口,看到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的李涯。 第31章 耿一刀 下午的时候,塘沽码头的青帮总堂的后堂,帮主袁文会正和一个人对坐饮茶。 桌子上摆着一个打开的箱子,里面码着整整一百根大黄鱼。 此人就是天津保密局行动队二科科长米志国。 这是上次米志国找青帮租船的报酬和封口费。 袁文会拿起一根大黄鱼掂了掂,有些不满地道:“米科长,我听说你们上次剪了穆连城的道,可发老鼻子洋财了,这点东西,打发要饭的吧!” 米志国哼了一声:“袁帮主,你就知足吧,自从惩治汉奸以来,穆连城早被上上下下掏空了,没你想的那么多好东西,再加事后上下打点,落到我口里,还能有几口吃食,就租你两条船,这些钱买你几条船也够了,你是不是觉得现在保密局不如以前了,敢跟我这样说话。” 袁文会的声音顿时软了几分:“米科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米志国重重敲着八仙桌,道:“我现在坐在这里好好跟你说话,要是你的话传到我们马处长耳朵里,直接抓你进保密局的大牢,不掉层皮,你能出的来?” 袁文会赶忙换了一脸谄笑:“米科长,您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哪敢得罪马队长,青帮以后不还是要靠保密局罩着,我说话没轻没重,我掌嘴,我掌嘴。” 说完象征性的轻轻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米志国满意地点点头:“我让你找的人找好了吗?” 袁文会道:“找好了,津门黑道第一杀手,耿一刀,师从孙禄堂的徒弟李老丹,习得一手杀人的好手艺,十几年从未失手,只可惜现在都用枪了,功夫成了屠龙技……” 米志国打断了他的废话:“你让他进来,我和他单独谈谈。” 袁文会赶忙提着沉甸甸的箱子出去了。 很快,一个黑衣身材修长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一身破旧短打,袖口和裤腿用粗布紧紧裹着,腰间黑色布带松垮,交襟微敞,露出结实鼓鼓囊囊的胸口,一看就是练家子。 米志国打量着他,问:“你就是耿一刀?” 耿一刀双手抱拳:“耿一刀见过米科长,让我杀谁。” “保密局机要室主任余则成的婆娘王翠萍,开个价吧!” 米志国说完拿出一张女人的照片放在八仙桌上,照片上正是笑靥如花的翠萍。 耿一刀拿起照片看了一眼,皱了皱眉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婆娘,也值得我出手?” “你别小看她,这女人枪法百步穿杨,马处长差一点被她一枪干掉。” 耿一刀伸出手制止他:“停,我们拿钱办事,不管买家的恩怨,两根大黄鱼,这单子我接了。” “爽快!”米志国摸出两根大黄鱼扔在桌子上,“干掉她,给你十根大黄鱼,需要枪还是别的东西,让袁帮主给你准备。” “给我准备一辆车,枪那玩意我用不惯,我用飞刀。” 米志国撇了撇嘴:“最好别用那玩意,容易暴露身份,会有人带你去余家附近辨认这个女人身份,今天晚上她会去侯家后街的玉兰苑杀人,你可以先去那里踩点。” 耿一刀点点头,收起照片和两根大黄鱼,转身出去了。 ……… 余则成终于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回到了家。 翠萍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等着他回来。 两人进了屋,余则成关上门,翠萍急忙问:“怎么样,有没有找到袁佩林的下落?” 余则成道:“已经确认,袁佩林藏在侯家后街,具体哪一家妓院,罗掌柜会派天津特科的人去查,顺利的话,今天晚上就能干掉袁佩林。” 翠萍一脸兴奋,拉着余则成的胳膊问:“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查到袁佩林的下落的?” 余则成把今天的情况讲了一遍,道:“上次幸亏你没杀掉马奎,这次多亏了他让我去送抚恤金,人家忙了咱,这人情得记着。” 翠萍哼了一声:“我看他是不怀好意,想要借刀杀人。” 她对陈青上次羞辱她的事依旧耿耿于怀。 余则成语重心长地道:“不管人家是不是好意,如果他不帮忙,我今天就找不到袁佩林的藏身地点,明天早上北平上百号人就得转移,你知道损失有多大吗,北平经营十几年的情报网就得全部放弃,重建起来可不是一两年就能完成的。”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我给您炖了桂圆红枣莲子粥。” 翠萍端来饭菜,两人对坐吃了起来。 “这粥不错,炖了好长时间吧。”余则成把一碗粥喝完,忽然感到一阵困意袭来。 翠萍道:“我看你忙了两天没合眼了,一定是累了,快去休息吧。” “嗯,希望明天一早醒来,就能得到除掉袁佩林的好消息。”余则成站起身,往楼上走去,很快躺在床上睡着了。 翠萍收拾完碗筷,上楼帮余则成盖上被子,换了一身黑衣,出了门,在院子鸡窝里摸索了一阵,摸出一个箱子,然后提着箱子出了大门,穿过两条胡同,来到街上拦了一个黄包车。 “去侯家后街!”翠萍上了车,对黄包车夫吩咐道。 “好嘞,太太您坐稳了。”黄包车夫拉起车,健步如飞,却没发现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太太,您这个点去侯家后街,是不是去捉奸?” “嗯?你怎么知道?” “一看您就是富贵人家的太太,这时候去那种地方,肯定是家里老爷在那里耍。” 翠萍皱了皱眉,不太想理这个碎嘴子黄包车夫,转念一想,黄包车夫肯定对这种地方熟,不如问问他。 “你对侯家后街很熟吗?” “那是自然,侯家后街十二家青楼,没有我不熟的,我一到夜里十二点就去那里等生意,都有七八年了。” “你觉得我家男人会在哪家青楼?” “还得请问您家先生在哪里高就?” “我家男人是保密局行动队的,姓李,两天没回家了,说是有南方来的贵客,要陪客人。” 黄包车夫干笑两声,道:“太太您这是问对人了,不过我不能说,不然人家青楼追究起来,我这买卖还干不干了。” 翠萍狠了狠心道:“给你一块大洋。” 黄包车夫高声道:“谢谢太太您嘞,我猜您先生一定是保密局新来的李涯李队长,他在玉兰苑,玉兰苑二楼都被他包了,包了十天,招待一个河南口音的贵客,客人住在二楼甲号房,不过一个姑娘都没点,二楼谁都不让上去,二楼有十几个保密局的人守着。”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黄包车夫道:“太太,您这就不懂了,这叫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这事是玉兰苑的龟公告诉我的,我和玉兰苑的龟公都是朋友,每天在青楼门口等客人的时候闲聊几句,什么不都清楚了,不仅如此,那位贵客连每天的饭菜都是专人送过去,您先生李队长还让龟公每顿饭都试吃有没有毒。” 第30章 袁佩林的下落 第二天,余则成来到天津站,依然没有看到李涯和吴敬中的身影。 看来这几天两人都不会来了,这该怎么办,真要让袁佩林活着回到北平,那北平将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他一天上蹿下跳,借故问东问西,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一直快到下班,余则成郁闷地回在办公室里苦思对策,终于决定还是去找马处长吧! 他拿着一盒茶叶来到陈青的办公室,陈青这次正拆开一个发报机在研究。 “马处长这是在研究什么东西?” 陈青抬眼看了他一眼,道:“闲着没事,研究一下发报机的构造。” 余则成把茶叶放在桌子上:“南京的朋友送的碧螺春,拿过来一盒给马处长尝尝!” “谢谢余主任了,坐吧!” 余则成坐下,思考着如何展开话题, 陈青却先开口了:“余主任这一天上蹿下跳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马处长开什么玩笑,我这是忙,你看站长也不在,李队长也不在,站里这么多事,我得把责任担起来不是。” “那是,那是,余主任能者多劳嘛!” “你说李队长有任务,这站长怎么也找不到人影,万一出点什么事连个主事的也没有。” “能有什么事,这不还有你我的嘛!” 余则成急了,这马处长怎么打起了太极,也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两人不咸不淡地聊了快半个小时,一句话都没聊到正题上去。 眼看到了下班的点,把余则成聊郁闷了,实在不行,通知北平的地下党撤离吧,北平上百人已经奉命潜伏起来了,等待着天津的结果,这么多人都撤了,损失可太大了,前期数年的努力都会化为乌有,再想重新搭建北平地下交通系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不过要是不撤离,万一袁佩林杀回北平,那可是上百条人命,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终于到了下班的时间,余则成实在没办法再聊下去了,只好起身告辞离开。 刚走到门口,陈青喊住他:“余主任,我刚想起一件事。” 余则成一喜,赶忙道:“什么事,马处长您说。” 陈青拿出一张纸和一打法币递给余则成。 “是这样,我原来在行动队的时候,有几个伙计因公殉职,这是给他们家属这个月的抚恤金,我自己又添了一部分,本来应该给宋飞让他发下去的,宋飞跟李队长执行任务去了,这几天都不会回来,我今晚又要值夜班,要不你帮忙给家属送一下吧。” 余则成有些失望,原来是让自己帮忙送抚恤金,他接过纸,上面写着四个人名和他们的家庭地址。 正是在悬济药店被他杀掉的四个人。 余则成尴尬一笑:“马处长还真是体恤下属,一下子给这么多。” 陈青哼了一声:“还不是峨眉峰那个缺德玩意把人杀了,留下孤儿寡母都不容易,算了不说这个了,陆桥山已经回南京了,说不定哪天还会杀回来找我麻烦!” “行,我一定送到。” 余则成拿着纸和钱出了保密局,在车上拿着那张纸翻来覆去研究,想看看马处长会不会给他留下什么线索。 研究了半天一无所获,又用火烤了一遍,差一点把纸点着。 终于他苦笑地摇摇头,马奎想要告诉他袁佩林在哪里早说了,怎么会写在纸上留下证据。 看来是彻底没有希望了,他开车转了一圈,来到了同元书店见罗掌柜。 罗掌柜急得不行,问道:“情况怎么样,北平那边都快急死了。” “也难怪他着急,这可是他来到天津执行的第一个任务,不仅关系上百条人命,如果这第一枪哑了火,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上级党组织的信任。 余则成低着头,有些羞愧地道:“抱歉,打探了一天,没有任何线索,明天我再想办法。” “这可怎么办,可不能再等了,等到明天说不定就出事了,北平那边上百号同志不知道该撤还是该留,我着急啊!” “我比你还急,这么大天津藏一个人,还是保密局那帮人精心部署的,你让我怎么找嘛!” 罗掌柜深吸一口气,道:“好吧,对不起我火气大了点,则成同志,你继续努力,如果明天早上还没有结果,我就通知北平那边撤离。” 余则成点点头,顺手拿了一本《石头记》出了书店,开上车准备回家。 他也是有些急眼了,现在冷静下来,又拿出陈青给的地址看了一遍。 确实没有什么线索,不过还是把钱送过去吧,毕竟答应了人家的事。 他开车到了第一家,被翠萍一脚踢死的胡三家。 余则成敲门进去,见到胡三媳妇正在厨房忙活。 余则成说明来意,把钱递了过去。 胡三媳妇接过钱,满脸感激:“哎呀,多谢余主任了,其实我这一家子还过得去,马处长给找的营生,给保密局做饭,每个月收入也不少,要不余主任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 余则成赶忙道:“不了不了,还要去另外几家,这锅里蒸的什么,好香啊!” “红烧肉,还有鱼虾,还有几个海鲜。” 余则成顿时警觉起来,问:“这是给谁送的,我这几天在保密局没吃到这么些好东西啊!” 胡三媳妇不好意思地道:“送到侯家后街的宵夜,这几天有几个长官住在那里,那个新来的李队长怕那里的饭菜不干净,点名让我们做好了送过去。” 余则成不敢问下去,赶忙道:“那好,您先忙,我过去了。” 侯家后街是天津著名的红灯区,高等妓院聚集地,余则成确定,李涯就在侯家后街的某个高等妓院里。 具体哪一家,也简单,跟踪胡三媳妇就行了。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宵夜不会吃这么早,要到晚上九点多才会送过去。 他把另外三家的钱也送了过去,这几家有的是给保密局送菜的,有的是给保密局送煤的,都是靠着保密局的营生。 余则成送完抚恤金,把那张纸烧掉,嘴里喃喃道,马处长啊马处长,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他马上又开车回到了同元书店,把情况汇报给了罗掌柜。 罗掌柜大喜,道:“饭菜一定是送给袁佩林的,你看能不能在饭菜里下毒,直接毒死袁佩林。” 余则成赶忙道:“千万不要,这样不是害了人家孤儿寡母嘛,再说如果袁佩林中毒,肯定会追查饭菜来源,顺藤摸瓜,不就把我也查出来了吗,还是我去跟踪胡三媳妇,找到是哪家妓院再说。” 罗掌柜点点头:“是我欠考虑了,你不用管了,你去侯家后街万一被人认出来麻烦就大了,我让北平来的锄奸队去跟着胡三媳妇,找到是哪家妓院,今天晚上就动手干掉袁佩林。” 余则成把胡三媳妇家的地址写下来,又描述了胡三媳妇的外貌特征,交给罗掌柜。 第29章 罗掌柜 余则成还是很谨慎的,他接过书单,问:“有汇文版的《朱子家训》吗?” “有,不过不是单刊,是和《曾子家训》合订本的。” “民国版还是清版?” “都有,你要哪个版?” 余则成松了一口气,接头暗语也对上了。 赶忙招呼伙计:“坐吧!” 翠萍识趣地出门喂鸡去了。 伙计压低声音说道:“我现在的身份是同元书局的伙计,上面考虑联络方便,就在你家东边的旧货街安排了一家同元书店,掌柜姓罗,是你新的联络人,也是你的上级。” 余则成点点头,两人聊了一会儿,余则成送伙计出门。 吃了午饭,余则成对翠萍吩咐道:“我去一趟同元书店,有些情况要向上级汇报,你没事就呆在家里不要出门。” “站长夫人还约我去打麻将,那我去还是不去?” “去吧,打麻将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可以得到很多有用的情报。” 翠萍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余则成道:“如果罗掌柜问起袁佩林的事,你就告诉他人在绣春楼藏着。” 余则成不明所以:“什么袁佩林,什么意思?” “别问这么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余则成来到旧货街的同元书店,见到了罗掌柜。 “秋掌柜怎么样了?”余则成问。 “已经不能说话了,很遗憾!”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余则成道:“我说,你记。” 罗掌柜赶忙拿出纸笔,余则成道:“汉口协议已经是一张废纸了,刘峙马上就要对中原部队动手,现在等的就是天津的这批战略物资,物资马上就会运往武汉和驻马店,首先攻击的最大可能就是鄂中解放军。” 罗掌柜一一记下,然后道:“现在有个紧急情况,洛阳的八路军办事处出了一个叛徒,叫袁佩林,此人一直做组织工作,所以他的变节,对我们党的地下工作破坏很大,仅郑州,洛阳,开封就有四十多位同志被他出卖,他在北平做过地下工作,被送到了北平,北平地下组织准备除掉他,结果走漏了消息,他被转移到了天津。” 余则成喃喃道:“这件事,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得到,翠萍怎么知道的?” “什么翠萍怎么知道的?”罗掌柜一脸疑惑地问。 余则成道:“没什么,这个袁佩林藏在绣春楼,你先派人去打探一下消息,如果不在那里,我再想办法。” “好,我马上派人去绣春楼打探情况。” 余则成接完头,直接去上班了。 来到保密局,故意去李涯办公室看了一眼,李涯不在,看来这个保护袁佩林的任务是交给了李涯。 站长办公室也没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来到陈青的办公室,陈青正拿着一本关于摩斯密码的书仔细研究。 余则成推门进去,笑眯眯地道:“马处长,够清闲的,开始研究摩斯密码了。” 陈青道:“我现在是情报处电讯处处长,这东西都研究不明白,以后工作怎么开展啊!” “我刚才路过李队长办公室,没看到人,看来最近挺忙的。” 陈青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余则成一眼:“他现在是站长的大红人,现在重要的任务都交给他了,余主任是不是觉得失宠了。” 余则成笑道:“马处长真会开玩笑,不过再这样下去,怕是副站长就是李涯的了。” 陈青把书往桌子上一扔,愤愤不平地道:“余主任多虑了,我看站长就没打算任命什么副站长,他只是画饼,看得见吃不着啊。” 余则成压低声音道:“我也这么看,做长官的艺术嘛,比如天津站就是一块蛋糕,蛋糕给下面人分着吃,哪有领导一个人吃得痛快,这是人性,谁也免不了,这说明保密局的制度有问题,制度你懂吗!” “哈哈,余主任,难得听你说句心里话,咱们不说这个了,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了,我虽然不管行动队了,不过行动队的事我还是一清二楚的,李涯去执行秘密任务了,洛阳来了个红党叛徒,叫什么袁佩林,李涯负责保护他,人藏在了……” 陈青话说到这儿,忽然打住:“不能再说了,再说违反规定了。” 余则成赶忙道:“千万别说,你说了我也不敢听,行了,你研究你的摩斯密码吧,我去忙了。” 余则成离开陈青的办公室,面色马上阴沉下来,一个个都精的跟鬼一样,还不能说,你马奎什么事干不出来,你就是故意吊我胃口吧! 他回到办公室,心不在焉地忙了一个下午,也没打探到有用的情报。 晚上回到家,翠萍也打麻将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忙活。 “翠萍,你是怎么知道袁佩林的事情的,还知道他一定藏在绣春楼?” 翠萍一脸得意洋洋:“剧情就是这样演的啊,有什么问题,这次不赶我走了吧。” 余则成嘟囔道:“这种特么的事还能有剧情,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行了,洗手吃饭吧,今天和北平站长乔家才的太太打麻将,说乔站长要在天津呆七天左右。” 余则成不无担忧地道:“嗯,然后再带着袁佩林杀回北平,来个血淋淋的回马枪。” 翠萍给他夹了一块番茄炒鸡蛋,安慰道:“放心吧,相信老罗,能除掉袁佩林。” “你又怎么知道的?” “剧情这样演的啊!” “好吧,你赢了。” 两人刚吃完饭,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余则成打开门,是同元书店的伙计。 “余先生,您要的书我给您送来了。” “快进来吧!” 两人落座,翠萍知趣地上楼休息。 伙计传达了罗掌柜的话:“我们的人去了绣春楼,袁佩林并不在那里,而且一个保密局的人都没有,所以罗掌柜让我来问问,是不是情报有误。” 余则成微微皱眉,安抚道:“让罗掌柜放心,我会尽快找到袁佩林的下落。” 送伙计离开,余则成上楼对翠萍说了袁佩林不在绣春楼的情况。 翠萍惊讶万分:“什么?袁佩林不在绣春楼,不可能啊,知道剧情的只有马奎了,难道是马奎转移走了袁佩林?” 余则成摇摇头:“应该不会,这个任务是交给李涯的,李涯完成任务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翠萍一惊:“那就是说,知道剧情的还有别人,意思是还有别的玩家,难道是李涯?” 余则成有些烦躁地躺在床上,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真是一点用也没有,算了我来想办法吧!” 翠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不行,我得试探一下这个李涯!” 余则成吓坏了,赶忙道:“你可别乱来,不许你接触这个李涯!” “凭什么?” 余则成的声音提高了几度:“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李涯看你的眼神可不清白!” ………… 第28 章 李队长,听说你至今未娶 几天后,马太太回来了,陈青终于可以充电了。 余则成也从南京回来了,带来了两个坏消息。 郑介民扣下了证据,说还要调查,然后又说证据不慎丢失,陆桥山无罪释放。 陈青非常恼火,陆桥山一定会回来报复自己。 另一个坏消息就是吴敬中递上去的晋升报告被驳回了,既然陆桥山无罪,那马奎的功劳就不存在,他晋升副站长的事自然也黄了。 玩我是吧,吴敬中毕竟拿了陈青这么多好东西,也不好意思,安抚道:“慢慢来,总会有机会的。” 陈青也没有办法,只好忍下这口气,等着毛仁凤上位。 吴敬中召集天津站的处长科长开会,宣布了新的任命:“行动队以后就交给李涯吧,李涯以后就是新任行动队队长。情报处和电讯处交给马奎,恭喜马处长。” 会议室响起掌声,陈青却非常恼火。 行动队是自己的基本盘,吴敬中这一招是把自己架空了。 不过此时他也无可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吴敬中这个老阴笔拿了自己这么多好处,结果给自己来这一手。 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隐忍,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可以隐藏自己。 李涯可不是省油的灯,要不自己透露点消息给李涯,让他和余则成斗法吧,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好消息是米志国终于回来了,拿着一个有八位数美金存款的存折。 “队长,东西都拍卖出去了,这是您的那份,其他的都给兄弟们分下去了。” 陈青接过存折,看了那一排让他微微有些眩晕的数字,要不是完不成任务就可能死在这个平行世界,他还真想拿着这些钱在这个世界潇洒一辈子。 陈青把存折收起来,语重心长地对米志国道:“行了,以后行动队就归李队长了,跟着李队长好好干。” 米志国有些愤愤不平:“队长,站长这样做不厚道啊!” 陈青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后这些话少说,你的钱也够花了,想干就干,不想干就拿着钱到国外潇洒去。” 米志国点点头,他也分了几百万美金,有了够一辈子花的钱,他还真看不上这破工作。 终于,李涯来交接了,陈青把行动队的文件都交给他。 陈青把券商会馆名单泄露和陆桥山泄露李涯身份的一打文件转交给他,故作闲聊的问李涯:“李队长,听说你至今未娶啊?” 李涯微微愣神,正色道:“红党未灭,何以家为!” 陈青干笑道:“两码事,你这说的我们这些结过婚的都罪大恶极一样,这些年就没遇到过喜欢的姑娘?” 李涯神色顿时有些黯然:“要说喜欢的,在延安的时候也遇到一个姑娘,二保小的老师,差一点就结婚了,我想着我这身份,就拒绝了,结果那天她被派去执行一个秘密任务,连人带马摔下了悬崖,从此我也就断了这方面的想法。” 李涯说的极为淡然,好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陈青却听到了其中的惊心动魄。 李涯是个老实人啊,不过他的话让陈青瞬间明白了,他见到翠萍的时候为何有些失态了。 “抱歉,说到了李队长的伤心事。”陈青话题一转,问道,“李队长,听说你和余主任是青浦的同学,你对他一定很了解吧!” “青浦毕业后就各奔东西了,也没怎么联系过。” “那他在重庆和八路军女代表左蓝谈恋爱的事你知道吗?” “不清楚,来到天津才听站长提过一嘴。” 陈青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他在重庆的时候,和这个左蓝已经谈婚论嫁了,我就奇怪,他老家本来就有了妻子,为何要和左蓝谈婚论嫁,这在当时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李涯一愣,问道:“马处长这话什么意思?” “事实证明,左蓝是红党潜伏在重庆的人,我怀疑他和左蓝谈恋爱是假的,要么他和翠萍的夫妻身份是假的,反正这两件事有一件有问题。” 李涯皱着眉道:“你的意思,余则成和左蓝谈恋爱是幌子,其实他………” “嘘!”陈青打断了他,把声音压的更低,“也有可能,他和翠萍之间是假夫妻。” “他和翠萍是假夫妻,这怎么可能?”李涯陷入了沉思。 陈青的目的达到了,李涯一定会主动调查余则成,他终止了话题,语重心长地对李涯道:“李队长,现在保密局不比军统,行动队就剩了百十号人,做出成绩不是那么容易的,反正我也不操心了,李队长要多多努力。” 李涯眼中似乎有了异样的光彩:“嗯嗯,假的好,多努力,一定,一定!” ………… 此时的余则成,正在家里和翠萍吵架。 余则成怒不可遏:“我让你回易县,谁让你回来的,你还跑到黄草梁子落草为寇,显摆你了,这要是被站长知道了,你我的脑袋都保不住。” “怕什么,他们还以为我是被掳上山的,没人怀疑。” “没人怀疑,你擅自刺杀马奎,结果现场留下了脚印,和你的脚印一对比,一模一样,马奎说了,你回来就弄死你。” 翠萍满不在乎地道:“吓唬谁,我回来这么久了,他怎么不弄死我,他得有这本事,我算是明白这个马奎了,他的主线任务是当上天津站副站长,只要不影响他当上副站长,他就不会下死手。” “那你的主线任务是什么?” “我的主线任务是保护你当上天津站副站长。” “天津站副站长只有一个,这么说你们两个还是要死一个,他早晚还不是要弄死你。” “所以你得赶紧努力,你当不上副站长,我就一命呜呼喽!” 余则成不满地训斥道:“少跟我扯这些鬼话,我们的任务是潜伏,搞情报,实在不行赶紧收拾东西滚回易县去,少在这儿给我添乱。” “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反正我不走!” 两人正吵着,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两人赶紧噤声,余则成打开门,是一个背着背包的年轻人。 年轻人递过来一本《资治通鉴》,问:“你好,我是同元书店的伙计,请问你们需要买书吗?” 《资治通鉴》就是接头暗号,看来是新来的联络人到了。 余则成赶忙道:“正好需要买书,进来吧,我看看你们的书单。” 第27章 翠萍归来 十几个女人被带了回来,陈青透过车玻璃看到被李涯护在怀里的翠萍,一种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要不是他知道李涯刚从延安回来,他还以为李涯和这个翠萍有事。 这个翠萍应该是想狙击自己,自己不上当没下车,她又开始了第二方案,混进这群被劫持的女人堆里装可怜,想跟着自己回天津。 好一个桃花夫人,还跟我玩上心眼了。 他提着枪打开保险,气势汹汹下了车,准备找出翠萍就是桃花夫人的证据,然后一枪崩了她。 "呦,这不是余太太吗,上个月不是说要回易县探亲,怎么成了土匪了?"陈青阴阳怪气地道。 翠萍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枪,往李涯怀里缩了缩,手指攥着衣角,眼泪大颗砸在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裙上:"走到半路...就被土匪抢了..." 陈青提高了嗓门,讥讽道:“你被土匪掠上山这么久,是不是早被糟蹋了,还一定被很多土匪糟蹋过,你肯定已经给余主任带了绿帽子。” 众人面面相觑,顿时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尴尬之中,不知所措地看着有些反常的马队长。 马队长怎么对余太太这么大的敌意,就算是大家都知道这事,你也不能这么直白说出来,让人家余太太怎么活,余主任的脸还要不要。 然而陈青并没有打算放过她,继续道:“反正你也脏了身子,要不就死在这儿吧,我们回去一定守口如瓶,保证余主任的名声不会受到影响。” “没……没有,他们只劫财不劫色的。” 翠萍哽咽着,低着头,眼角余光仇恨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捂着脸哭了起来,一群女人也跟着呜呜哭了起来。 李涯终于看不下去了,挡在翠萍身前,对陈青板着脸训斥道:“马队长,打枪的时候你缩在车里装死狗,现在又训斥起女人来了,也不知道你这个行动队队长怎么当的,她们是受害者,是弱女子,你这样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陈青冷哼一声,她可不是娇滴滴的女王,这个女人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她是白骨精还差不多,老子火眼金睛早就看清了她真面目,你一个新来的,哪轮得到你在这儿装唐僧。 陈青恨恨道:“李涯,你闪开,我必须毙了她保全余主任的名声。” 陈北伐赶忙走到陈青身边小声劝道:“队长,这不关咱的事,咱们把她带回去不就行了,这样平白得罪余主任,不划算的。” 陈青瞪了他一眼,训斥道:“你懂个屁!” 陈北伐郁闷地低着头不说话了。 陈青转头看向李涯,冷笑道:“李涯,你摸摸身后这个女人的手。” 李涯皱了皱眉,有些慌乱地问:“马队长,你什么意思,大庭广众让我摸余太太的手,你什么意思?” 陈青道:“我也不怕告诉你,她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弱女子,她就是这黄草梁子的匪首桃花夫人陈桃花,你别被她骗了,她的手虎口位置有老茧,这是那种常年摸枪的人才会形成的老茧。” 众人一听都紧张起来,枪口纷纷瞄准了李涯身后的翠萍。 李涯满脸狐疑地转过身,抓起翠萍的手抚摸起来。 摸了半天,他又抓起翠萍的另一只手,仔细抚摸起来。 李涯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下翠萍的手,对陈青道:“很嫩,很软,虎口没有老茧,两只手都没有。” 陈青皱了皱眉,走过去抓起翠萍的手,仔细看了一遍,真的没有老茧,两只手都没有。 “哈哈……哈哈。”陈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笑了起来,“是我搞错了,我只是活跃一下气氛,天也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天津吧。” 翠萍松了一口气,幸好上次余则成和她说过以后,她就直接刮了老茧,戴着手套干活,现在手上的老茧早就没了。 李涯扶着翠萍上了车,陈青道:“你们坐第一辆车,我坐第二辆。” 李涯叮嘱道:“这件事不许说出去!” 陈青也赶忙道:“不许说出去,谁说出去我割了他的舌头。” 众人齐声应了一声,纷纷上车。 其他被掳的女人不愿意去天津,陈青知道这些人应该是黄草梁子土匪的家属,都在这儿陪翠萍演戏的。 算了,天要黑了,回天津再说吧,这时候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他是不可能和翠萍坐一辆车的,他是真的怕。 坐在车上,他沉思起来,这个李涯看余太太的目光不对,他是从延安来的,翠萍来之前,她的妹妹陈秋萍连人带马摔下悬崖死了,延安迫不得已才让陈桃花顶替她妹妹给余则成当假老婆。 莫非这个李涯认识陈秋萍? 似乎不只是认识这么简单,那眼神不对,李涯一定是把翠萍当成陈秋萍了。 赶紧让马太太回来给自己充电,自己好摸清李涯的真实想法。 车队再次启航,掉了个头换了一条路回到了天津。 天津站灯火通明,吴敬中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李涯下了车,快走两步,握住吴敬中的手:“老师,我回来了,我以为会牺牲在延安,没想到还能回到天津卫。”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路辛苦了。” 吴敬中看着从车里走下来的翠萍,问:“怎么回事啊这是?” 陈青道:“余太太回来了,我路上遇到,就把她带回来了!” 吴敬中点点头:“则成去南京了,郑局长打电话过来,要求马上把陆桥山押解南京,过几天就回来了。” 陈青皱了皱眉,这老东西,怕我对陆桥山下手,故意把我调走去接李涯,来个暗度陈仓。 陈青道:“站长,没事我先回家了。” 吴敬中点点头:“一路辛苦了,先回家歇着吧,等则成回来,再给李涯办接风宴。” 这时候李涯忽然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余太太,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翠萍赶忙道:“不用,谢谢李先生了,我家离这里很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吴敬中拉着李涯的手进了办公楼,陈青直接开车回家了。 翠萍回来了,自己得加倍小心,自己应该很快就成副站长完成主线任务了,这个时候,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第26章 佛龛 李涯打量着陈青,陈青伸出手,握住李涯的手:“佛龛同志,辛苦了。” 本来想偷听李涯的心声,可什么都没听到。 糟了,没有能量了,偷听心声的能力消失了,得赶快发电报去上海让充电宝马太太回来。 李涯微微点头:“马队长辛苦了,我这被押送回来的败兵,怎么配天津站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接我。” 陈青拍着他的手道:“佛龛同志谦虚了,是站长的意思,能深入延安卧底,您是党国的英雄,是天津站的骄傲。” 曹亚夫道:“两位都是党国的栋梁之材,我在同乐馆准备好了全驴宴给马队长接风,别的不说,三十年的老白干管够,走的时候给吴站长带上几坛子。” 陈青笑道:“都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保定府的正宗驴肉火烧,我早就馋这口了,一定要尝尝!” 同乐馆,八仙桌已摆开阵仗,满满一桌十几个各色驴肉做成的菜。 凉菜里,蒜泥驴耳脆嫩爽口,芥茉驴肚刺激开胃;热菜中,黄芪红汤烩金钱软糯滋补,鲍汁驴蹄鲜美浓郁;主食驴肉火烧更是一绝,酥脆外皮裹着肥瘦相间的驴肉,香气四溢。还有时蔬驴皮锅、功夫驴肉等菜品,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每道菜都巧妙处理驴肉的特点,或弹牙或软糯,或鲜香或醇厚,淋漓尽致地展现出驴肉的美味。 "曹组长破费了,为党国效力,还是节俭些好。"李涯夹起片驴肝,暗红肉片在筷尖微颤。 陈青皱了皱眉,这李涯似乎有些太过死板,赶忙端起空空的酒杯,示意曹亚夫满上。 曹亚夫拎起锡壶斟酒,老白干的辛辣冲开蒸腾的肉香,对着陈青笑道:"要说咱们这行当,倒是和庖厨相似,好料需得烈火淬炼,热油爆炒,方显本色。" 陈青啃着肋排,油光顺着嘴角往下淌,端起酒杯将老白干一口咽下,老白干入喉醇厚辛辣,确实好酒。 陈青对曹亚夫道:"要我说,这驴肝倒是应景,咱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把肝熬成炭,把心碾成泥,青春献给了党国,可不能再亏待自己了。" 曹亚夫会心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饭饱酒足,陈青不敢多喝,午饭后带着李涯和给吴敬中的几坛子老白干告辞离开回天津。 曹亚夫忽然想起什么,叮嘱道:“你们回去的时候路过黄草梁子一定要小心,实在不行就绕道吧。” “黄草梁子?”陈青不解地问,“那地咋了?” 曹亚夫解释道:“本来那里有一伙土匪,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过最近来了个女匪首,武艺高强,枪法也是百步穿杨,收服了山上的大小土匪,整天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我们也是吃尽了苦头。” 陈青似乎想到了一个人,问道:“这个女匪首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曹亚夫道:“名字倒是不太清楚,附近的人都喊她桃花夫人。” 桃花夫人,王翠平本名就叫陈桃花,这婆娘没回易县,跑到黄草梁子打家劫舍去了,也不知道余则成知道了会不会气死。 “多谢曹组长叮嘱,我路上一定小心。” 车离开保定,依旧是陈北伐开车,李涯和陈青坐在后排。 陈青吩咐道:“绕一下路吧,咱们不走黄草梁子。” 他可不想和这个翠萍对上,自己的枪法虽然说好了许多,可也不是百发百中的翠萍的对手,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副站长完成主线任务了,还是别节外生枝的好。 李涯皱了皱眉,道:“要说碰到八路,咱们绕一下就算了,怎么一伙土匪还要躲着,要是传出去,天津站岂不让人笑话?” 陈青不满地皱了皱眉,干笑两声,解释道:“倒不是怕了他们,我今天的任务是接你回去,剿匪不是咱们的工作。” 李涯点点头:“马队长谨慎些是对的,是我欠考虑了。” 随后车内陷入尴尬的沉默,几分钟后,李涯打破了沉默问道:“跟我讲讲天津站的事吧,我听曹组长说抓到了峨眉峰,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青道:“峨眉峰就是情报处处长陆桥山,据他自己交代,他在重庆期间被策反,一直潜伏在天津站,你在延安潜伏的消息,就是他泄露出去的。” 日近黄昏,离天津已经只有几十里路了,车队绕过黄草梁子,走了另外一条小路。 忽然车停了下来,陈青问:“怎么回事?” 陈北伐指了指前面路上刚挖的一条深沟,道:“队长,前面的路被人挖断了,车过不去。” 看多了电视剧的陈青知道出现这种情况,肯定有埋伏,只要下车就会被袭击。 陈青马上吩咐:“前面有埋伏,所有车后退,然后掉头换条路。” "后退!全体倒车!"陈北伐冲着后面的车大吼道,猛然拍响喇叭,远处枯树上被惊飞的乌鸦扑棱棱掠过。 后视镜里,十余辆美式吉普正笨拙地调转车头,轮胎在泥泞中打滑。 果然,几十个衣衫褴褛的土匪从路两旁冲了过来,拿着三八大盖和汉阳造对着车队开枪。 枪声撕破死寂,陈青本能地滚向车座下方,子弹擦着车顶掀起刺耳的金属啸叫。 路两侧灌木狂抖,几十个灰布包头的汉子端着长枪冲出,三八大盖与汉阳造喷出火舌,弹壳在碎石上迸溅出星点火花。 "队长!冲出去,干他丫的!"陈北伐举着汤姆森冲锋枪探出车窗,枪口火光照亮他狰狞的面孔。 李涯不屑地看了一眼缩在后座的马队长,拿着枪踹开车门,军靴踩进积水:"怕什么?给老子压上去!" 保密局行动队的机枪顿时轰鸣,弹雨将土路两旁的灌木丛打成碎末。 土匪们突然弃枪溃散,灰影消失在暮色笼罩的山坳。 李涯大吼道:"追!一个都别放跑!" 二十余道身影跟着他冲进林间小道,脚步声惊起满树寒鸦。 陈青缩在车座里,缓缓透过车窗扫过四周,他是被翠萍那一枪打怕了,他怀疑这是黄草梁子匪首桃花夫人针对自己布的局,只要自己下了车,就会被埋伏在暗处的“桃花夫人”翠萍一枪爆头。 他小心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没有狙击点,没有重火力痕迹——这场伏击太刻意了。 他摩挲着手中的勃朗宁,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女人的尖叫。 李涯带人转过一个山丘,脚步骤然钉在原地。 "秋萍?"李涯喉头发紧,快走了两步。 十几个衣衫凌乱的女人蜷缩在枯树下,李涯眼中只有“秋萍”苍白的脸,“秋萍”抬头望向他时,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哪有平日大大咧咧的模样,我见犹怜。 身旁陈北伐压低声音:"李长官,是机要室余主任太太。" "余太太受惊了。"李涯解下军大衣裹住瑟瑟发抖的“秋萍”,"我们是余主任同僚,这就护送您回天津。" 第25章 储物戒指和猴子神像 吴敬中打电话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南京,然后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 很快陈青拿着审讯报告走了进来:“报告站长,陆桥山已经签字画押,他承认自己就是峨眉峰。” 吴敬中满脸堆笑:“好,好,你把证据都准备好,我马上为你请功。” 陈青离开没多久,余则成很快回来报告:“我带人仔细查过了,没放过一个角落,确实没发现马队长家里有安装窃听器的痕迹。” “确定吗?” “非常确定!” “哈哈,好好,那些东西我就放心收下了。” 余则成道:“是的呢,站长您不收他才不放心。” “嗯嗯,马奎好东西多的很,这只是九牛一毛,九牛一毛。” 于是只有陆桥山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吴敬中得到了大量好东西,余则成被洗白白,马奎得到了功劳,陆桥山成了峨眉峰,几天后南京来了电话,陆桥山要活着押送到南京。 吴敬中接到命令,喊来余则成:“你亲自押送陆桥山去南京,郑局长吩咐了,必须要活的,陆桥山出了事,我这个站长就不用干了。” 余则成皱了皱眉,道:“郑介民这是要保陆桥山啊,马队长会同意吗?” 吴敬中叹了口气,道:“佛龛被八路军送到了保定,我已经吩咐他去保定接李涯了,现在不在,我给他打了晋升副站长的报告,他很满意,没说什么。” “好的站长,我亲自押送陆桥山去南京。” 此时的陈青,已经在去保定的路上,他带着陈北伐和几十个行动队的精锐亲自去接人。 倒不是怕李涯出事,他是怕自己半路上被人打了黑枪。 一路上陈北伐开着车,他躺在后座昏昏欲睡。 这时候脑子里“叮”的一声,一个机械女声响起:“恭喜玩家编号288号完成丝血反杀支线任务,现奖励穆连城发家的秘密,请查收。” 这时候,陈青脑海里出现一行字:穆连城发家的秘密,就是他有一个储物戒指,一直戴在他手上,储物戒指里面有一个金猴子神像,可以许愿三次,可以实现三个愿望。” 卧槽,储物戒指,好东西啊,许愿猴子,更是好东西,不过既然穆连城有储物戒指,为何他有空间戒指不用,非要把自己的家当装船运往日本。 现在穆连城已经葬身海底,戒指肯定找不到了,知道秘密有屁用。 脑海里再次出现一行字:许愿猴子有一点副作用,穆连城第一次许愿,成了富甲一方的富豪,副作用是儿子死了,第二次许愿富可敌国,妻子和弟弟弟媳侄女死了,第三次许愿散尽家财复活家人赎罪………。” “然后怎么样了?” 脑海里再次出现一行字:“然后侄女穆晚秋复活了,副作用是储物戒指打不开了,他也散尽家财葬身海底赎罪了。” 陈青嗤之以鼻,这猴子神像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诅咒,不过储物戒指打不开有屁用。 脑海里再次出现一行字:恭喜你完成隐藏任务,获得物品:‘穆连城的戒指’一枚,摩擦戒面可以打开储物空间。 这时候,陈青发现左手无名指多了一个金戒指,上面镶嵌了一颗翠绿的翡翠戒面。 正是穆连城手上那个戒指! 卧槽,什么东西,我不要这被诅咒的玩意。 陈青拼命把戒指从无名指上撸下来,摇下车窗丢了出去。 “晦气玩意,谁爱要谁要,我是不要。” 陈青躺在后座眯了一会儿,想着这个李涯来了自己该如何应对。 李涯可不好对付,这人阴的很,不过吴敬中当着他的面给南京打了晋升报告,自己应该很快就可以完成任务了,管他去求。 保定快到了,陈北伐喊醒他:“队长,保定到了,你说这个李涯到底是什么人,非得咱们大张旗鼓地去接。” “他是站长的心腹,站长派到延安卧底的,被陆桥山出卖,被抓了起来,站长用秋掌柜把他换了回来。”陈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忽然啊的惊叫一声。 那枚被他丢掉的储物戒指赫然出现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看来这东西是丢不掉的。 陈北伐赶忙问:“队长,怎么了?” “没事没事,腿抽筋了。”陈青假装揉揉腿,心里对这个戒指非常恼火。 这时候脑子里再次出现一行字:许完三个愿望,储物戒指会自行离开。 玩我是吧,我偏不许愿望,你能拿我怎么滴。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BUG,是不是只要自己不许愿,就可以永远使用这枚储物戒指。 他好奇地摩擦着戒指翠绿的戒面,看到了戒指里面的空间,空间至少有一间船舱那么大,里面都是金银财宝古董文物,还有几辆豪华小轿车,还有几把枪和手雷。 一个黄金猴子雕像虚空浮在空间的最中的位置,猴子雕像金光闪闪,栩栩如生,腰间挎着一面鼓,眼睛正盯着他,带着邪魅的笑。 陈青心念一动,黄金猴子神像出现在他手中,沉甸甸的,后面有一个钥匙孔,插着一把钥匙,是不是只要转动钥匙,就可以许愿。 陈青忽然感到不受控制一样,被那把钥匙牢牢勾引住了心神,伸手要去转动钥匙。 心底冒出一个声音:只要许愿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就行了,许愿,快许愿! 陈青伸手握住钥匙,想要用力扭动,忽然车颠簸了一下,陈青清醒过来,好险,差一点被这个邪门玩意蛊惑了。 他把手缩了回来,心念一动,把猴子神像丢回储物戒指。 他深吸一口气,绝对不能许愿,绝对不可以,会有很不好的事发生。 他心念一动,一把枪出现在手里,勃朗宁M1911,心念再一动,手中的枪消失。 很快他熟练地使用了储物戒指,渐渐不把猴子神像的事放在了心上。 我只要不许愿,就会一直拥有储物戒指,我怕什么。 终于,保定组的办公地点到了。 “保定组”是指保定军校的毕业生组成的特务组织,归天津保密局管理,旨在搜集敌对势力的情报并进行破坏活动。 组长曹亚夫,通过收买保定当地的军警和商人,进行内奸活动,策反八路军内部的落后分子和解放区出入保定的商人,搜集情报并进行破坏活动。 曹亚夫带着保定组的人来迎接,众人寒暄过后,陈青在这里见到了“佛龛”李涯。 很精神的年轻人,一脸的刻板执拗,身着笔挺中山装,眼神冷峻锐利,似乎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 第24章 他毁谤我啊 吴敬中看向陆桥山,道:“陆处长,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吧。” 陆桥山一脸的惊慌失措:“我不知道啊,我怎么知道,是他诽谤我,他毁谤我啊!” 吴敬中盯着陆桥山,重重哼了一声:“我看是你陷害他才对吧,峨眉峰同志。” 这时候有人进来报告:“站长,行动处一队队长宋飞说,有重要证据要交给您。” 吴敬中迟疑了一下,道:“让他进来。” 宋飞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审讯报告,一盘录音带。 “报告站长,我的人在巡视的时候,抓到了两个闯入马队长家盗窃的人,是情报处的,刚审讯结束,他们承认自己去马队长家是放证据栽赃陷害马队长的,这是审讯记录和两个人在马队长家的对话。” 吴敬中把审讯记录看了一遍,道:“两个人带过来,我要亲口问问他们。” 两个情报处的人被带了进来,一脸的惊慌失措。 吴敬中目光如秃鹫一样盯着二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说,怎么回事?” “站长,是陆处长安排我们干的,说是把东西放进马队长家里就行了,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两人苦苦哀求,吴敬中挥挥手,让宋飞把二人带下去。 陈青道:“还有二人在我家的对话,站长不听听吗?” 吴敬中道:“没有必要了,马队长,在自己家装窃听器,够谨慎的。” 陈青笑道:“我也是以防万一,他们不去我家栽赃我就没事了,对了余主任,你刚去我们家,有没有把窃听器拆了。” 吴敬中一想,自己让余则成去马奎家里搜好东西,不知道余则成有没有说漏嘴。 这些事要是被录下来可怎么办? 余则成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赶忙道:“既然马队长是冤枉的,赶紧把马队长放下来吧,这样吊着怪难受的。” 吴敬中赶忙吩咐宋飞:“快把马队长放下来,把陆桥山绑上去,差点冤枉了好人。” 陆桥山直接瘫软在地上,嘴里不住的哀求:“站长,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吴敬中哼了一声:“陆桥山同志,听着是不是很亲切啊!” 现在谁还有心情搭理他,陈青被放了下来,陆桥山被吊了上去。 陈青一脸笑意:“站长,现在证据确凿,要不我来审吧,我对这里的刑具可熟的很,我有九种办法让他交代,九种!” 余则成扯了扯吴敬中的衣袖,吴敬中赶忙道:“马队长,你先审着,我和则成还有点事。” 说完跟着余则成出了审讯室,很快审讯室里传来了陆桥山的惨叫。 两人来到走廊,吴敬中小声问道:“你去马奎家里搜东西,有没有说漏嘴。” 余则成低着头,一脸的懊悔:“站长,在马队长家里搜出来不少好东西,我吩咐他们不要登记造册,东西都送你家去,这些肯定被录下来了。” 吴敬中难受的直撮牙花子:“哎呀,这下不完蛋了,这马奎可够阴的,现在可怎么办。” 余则成握紧了口袋里那枚带血的耳环,苦笑一声,赶忙道:“我去求求马队长,他又不傻,他那些东西来历不明,说出去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应该不会说出去。” 吴敬中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拼命点头:“嗯嗯,你赶紧去找他,告诉他,他抓到峨眉峰,立了大功,我让他当副站长,快去,我在办公室等你消息。” 余则成再次来到审讯室,看到宋飞正把陆桥山紧紧绑在电刑椅上,陈青一拉闸,陆桥山马上在电刑椅上活蹦乱跳,如同一条刚被甩上岸的鱼。 陆桥山一边惨叫一边咬牙切齿吼道:“马奎……我……我卧槽泥马,我不是峨眉峰…………啊啊啊啊!” 这一幕让余则成心惊肉跳,赶忙走到陈青身边道:“马队长,差不多得了,他毕竟是郑介民的人,郑介民风头正盛,你不怕他报复你吗?” 陈青斜了他一眼,冷笑道:“余主任,你就说你这人心太软吧,心软是病,得治,他要是不承认,回到南京郑介民一定会保他,到时候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余则成看了看旁边的宋飞,小声道:“马队长,你出来,我跟你说点事。” 陈青对宋飞吩咐道:“好好招呼陆桥山,直到他承认自己是峨眉峰为止。” 说完跟着余则成出了审讯室,来到走廊。 “马队长,刚才在你家搜的东西都送到站长家了,站长吩咐我这就给您送回去,您看我在你家说的那些话……录音带能不能………?” 陈青嘿嘿一笑,拍了拍余则成的肩膀:“东西本来就是准备送给站长的,不用送回来了,再说了,我家哪有什么窃听器,那是唬陆桥山的,谁会在自己家装窃听器。” 余则成咀嚼着陈青的话,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 他面色变了变,道:“那翠萍,你什么时候放回来。” 陈青嘿嘿一笑:“余主任,你多虑了,你家那个婆娘虎的很,我派去跟着她的两个人,都被她干掉了,耳环是在死人手里发现的,可能是你太太跑的太急没发现吧,她现在应该到易县了,不过在狙杀我的现场,发现了她的脚印,这笔账我不能不算,只要她不回天津,什么事都没有。” 说完陈青转身回了会议室,余则成愣在原地,手里拿着那枚耳环,面色阴晴不定。 终于他恨恨地骂了一句:“操,好你个马奎,居然阴我!” 说完急匆匆地去了吴敬中的办公室。 陈青回到审讯室,看到电刑椅上已经奄奄一息的陆桥山,吩咐道:“行了,别把人电死了,到时候跟南京不好交代,先放下来,上烙铁。” 宋飞拿起一块烧红的烙铁,掀起陆桥山的衣服,准备印在他肚皮上。 陆桥山声音虚弱地哀求道:“行了,马奎,算你狠,我招,我招,我就是峨眉峰,你报告南京吧。” 陈青嘿嘿一笑:“陆处长识时务者为俊杰,签字画押吧。” ………… 余则成来到吴敬中办公室,把陈青的话说了一遍。 吴敬中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不放心,道:“你再去马奎家一趟,带上设备,好好检查一遍他家里到底有没有窃听器,我还是不放心。” 余则成点点头:“好的站长,我这就去,陆桥山怎么办,是弄死他还是送到南京去?” 吴敬中想了想,道:“你觉得马奎会放过他吗,不过咱们也不好得罪郑介民,这样,我马上报告南京,具体怎么处理,看郑介民的意思。” 第23章 峨眉峰,还TM独照 审讯室 陈青被绑在了刑架上,吴敬中和陆桥山坐在了他正对面的桌子后面。 陆桥山一脸的得意洋洋:“峨眉峰,隐藏的够深的!” 陈青哼了一声:“陆桥山,你不要陷害我,你不就是想做副站长吗,何必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陆桥山余光瞥了瞥吴敬中,一脸正色道:“党国的利益高于一切,我没有任何的私欲!” “少跟我来这套,我看你才是峨眉峰。” 陆桥山敲了敲桌子,道:“先抓后审,铁证如山,你不要再狡辩了,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 “好啊,我看看是什么证据。” 陆桥山尖着嗓子道:“你先交代,券商会馆的名单是不是你自己泄露的,人是你定的,八路军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还不是你马队长监守自盗。” 陈青反唇相讥:“陆桥山,你这是莫须有,说我泄露了名单,我还怀疑是你泄露的,你为了当副站长,就和红党沟通,用这种方式故意让我难堪,让天津站难堪,为了当副站长还真是不择手段。” 陆桥山恼羞成怒,道:“好,我们再说说佛龛暴露的事,是不是你把佛龛泄露给红党的?” 陈青冷笑道:“你在胡扯什么,我都不知道佛龛是谁,我怎么泄露。” 吴敬中赶忙打住:“行了,直接拿证据给他。” 他不能让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佛龛暴露是自己违规给佛龛发电报核实左蓝的身份导致的泄露,再继续下去别把自己老底露了。 陆桥山拿出照片,道:“马奎,这是拍的你和左蓝接头的照片,你不否认吧。” 一个情报处的人拿来了放音设备,播放了窃听的马奎和左蓝的对话。 陆桥山拿出监狱的审讯记录:“这还有你在监狱和秋掌柜的审讯记录,你把人都赶出去,和秋掌柜到底说了什么,是不是他让你去万福茶楼接头?” “这个我可以解释,我当时审讯他,拿了他的家人威胁,让他说出谁是峨眉峰,他交代了让我去万福茶楼,自然会知道真相。” 陆桥山一拍桌子:“秋掌柜这种人,舌头都咬了都不肯交代,你拿家人威胁他就交代了吗,你糊弄鬼吗?” 陈青道:“为什么不交代,家人是他的软肋啊,这很难理解吗?” 这时候余则成急匆匆推门进来,拿着一幅画和几张纸。 “站长,这是在马队长家搜到的。” 吴敬中亲自打开画,是一幅山水图,不过并不是什么古代名画,让他有些失望。 他看向余则成,不明白他拿这幅画过来什么意思。 陆桥山瞧出了门道:“站长你看,这画上题的两句诗,就是证据,“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你看这三个字,峨眉峰!” 吴敬中恍然大悟:“峨眉峰,还TM独照,颇具浪漫主义气质啊!” 余则成又拿出了一张纸,是一份电文,就是陆桥山截获的落款峨眉峰的电文。 吴敬中拿着电文摆在陈青面前,问:“这份电文是情报处截获的,怎么会出现在你家,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真是搞笑,谁接到电文不会当场烧掉,还会留在自己家里,峨眉峰有这么蠢吗?” 余则成又拿出一张白纸,递给吴敬中。 吴敬中疑惑地看了看他,不明白这张白纸是什么意思? 余则成赶忙点上蜡烛,把白纸在火上烤了烤,白纸上马上出现一行文字,原来是一封密信。 吴敬中恍然大悟,拿起电文看了一遍,面色有些古怪。 余则成赶忙道:“已经核对过了,这是八路军代表左蓝的笔迹,错不了。” 吴敬中把密信拿到陈青面前,道:“红党代表左蓝给峨眉峰的密信,怎么会出现在你家里,现在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说的?马队长,这里的刑具你比谁都熟悉,还是老老实实承认了吧!” 陈青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只能自己证明清白了,在我办公室抽屉里有一个小箱子,巷子里面是一个微型录音机和一盒录音带,是我和左蓝接头的完整录音,拿过来让站长好好听听,到底谁是峨眉峰。” 吴敬中眉头皱了起来,道:“去把录音带取过来,听听怎么回事。” 余则成赶忙去了马奎的办公室,把东西取了过来。 余则成满脸疑惑,陆桥山却有一种强烈的不安,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余则成按下播音键,录音开始播放。 先是左蓝的声音:“马奎同志,你好。” 马奎:“左蓝?怎么是你,你胡说什么,什么马奎同志!” 左蓝:“你不是峨眉峰吗?我是八路军军调代表左蓝,来和你接头的啊!” 马奎:“你这样做,是不准备要你们自己同志的命了,我回去就可以弄死秋掌柜。” 左蓝:“这个你说了不算,秋掌柜死了,佛龛一定会偿命,到时候你觉得吴敬中会放过你吗?” 马奎:“我不知道什么佛龛,你也不用来要挟我,街角的那辆福特轿车是情报处的,既然你们已经布好了局把我引到万福茶楼来陷害我,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峨眉峰就是情报处处长陆桥山吧!” 左蓝:“马队长果然不是一般人,这都被你发现了。” 马奎:“上次券商会馆名单泄露,是不是陆桥山提供给你们的?” 左蓝:“没错,是陆桥山同志提供给我们的。” 马奎:“看来陆桥山就是峨眉峰没错了?” 左蓝:“反正你也知道了,问这么多干嘛!” 马奎:“悬济药店杀了我四个弟兄,是不是这个峨眉峰干的。” 左蓝:“这个无可奉告!” 马奎:“那天晚上刺杀我的人哪,是谁安排的?是不是陆桥山。” 左蓝:“峨眉峰同志有自己的行动计划,我怎么知道。” 马奎:“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随后啪的一声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左蓝高声道:“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万福茶楼吗?” 随后是有人从楼梯跑上来的声音。 马奎吼道:“来啊,你们先开枪我也能先打死她,你们敢开枪,就是破坏军调,我来之前已经派人在券商会馆附近埋伏,我如果出事,我手下的人马上会血洗券商会馆,不仅她会死,券商会馆所有人都要死,敢不敢和我赌一把!” “让他走。”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马队长,你不要冲动,现在是军调时期,我们以和为贵!” 马奎吼道:“把枪放下,走到角落里去,不然就同归于尽。” 随后是下楼的声音。 录音播放完了,整个审讯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吴敬中面色阴沉的可怕,余则成眼神游移不定,陆桥山浑身颤抖,额头都是冷汗。 第22章 会议室的抓捕 总部传来消息,郑介民成为新任局长,陆桥山志得意满,此时那些整天围在陈青身边恭维马站长的人,全都转到了陆桥山身边,说着同样的话。 郑介民给陆桥山来了电话,只要他立功抓出内鬼峨眉峰,保他上位。 吴敬中打来电话,让陆桥山把秋掌柜放了,换佛龛回天津。 陈青得到了一个又坏又好的消息,郑介民任命乔家才为北平站站长,陈青去不成北平了。 第二天,吴敬中回到了天津,此时的陆桥山知道,自己离副站长的位置,只差一步了。 吴敬中把几个处长召集起来开会。 “八人小组会议讨论出结果了,军统局更改为保密局,郑介民当局长,缩减编制,不能超过万人,警察系统的人给了唐纵,邮政海关的人给了中统,对了,中统也改编了,叫什么党通局,反正现在我们是落毛凤凰不如鸡,天津站也要缩编,主要是行动队。” 众人沉默不语,这意味着有些人要被裁员,留下的人,权力也大不如前。 吴敬中看向陈青:“马队长,行动队最多保留百人,这两天你拟个名单出来。” 陈青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不满地道:“站长,要是只有百人,咱们以后行动怎么开展,这点人连天津市区都控制不了。” 吴敬中叹了口气:“唉,我也是没办法,上面都盯着,又不是我们天津缩编,全国都一样。” “那好吧,我这两天弄个名单出来。” 上千人一下子少了九成,他是满心不情愿的,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也只能照办。 吴敬中看了看众人,道:“你们也别高兴太早,其他科室全都裁员,电讯处只保留核心人员,情报处至少要走一半人,还有机要室,档案室,都要裁员,你们也拟个名单出来交给我。” 散了会,吴敬中回到自己办公室,余则成拿着一个档案袋走了进来。 “站长,我有情况要汇报。” 吴敬中指了指椅子,让他坐下,道:“什么事,说!” 余则成犹豫了一下,道:“我在重庆的时候,和那个八路军代表左蓝有过一段恋情,这事我一直没有汇报。” 吴敬中放下手中文件,看着余则成,问:“你现在怎么突然想说了?” “以前主要是害怕军统家规,您知道,当时军统是严禁恋爱结婚的,我也是害怕家规处分,不过现在都换成保密局,我想着应该没什么了。” 吴敬中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档案,扔在桌子上:“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人知道了?” 余则成拿出档案,仔细看了一遍,是对他在重庆的事情进行的调查,他和左蓝的事写的清清楚楚。 “站长,我……” 吴敬中打断他:“事情已经过去了,这没什么,你今天提起这件事,一定有原因吧。” 余则成点点头:“前两天情报处录了一段录音,是关于左蓝和马奎马队长的,陆处长交给了我,让我处理,我思来想去,还是交给您吧。” 吴敬中拿起档案袋,抽出里面的录音,还有几张照片,仔细看完有照片,问余则成:“录音?什么内容?” 余则成压低声音,道:“陆处长说,是这是在万福茶楼峨眉峰和红党代表左蓝接头的录音,您听听就知道了。” 吴敬中一惊,问道:“你说,马奎就是峨眉峰,我我们去电讯室,听听到底说了什么。” 两人来到电讯科,把其他人都赶出去,吴敬中戴上耳机,把磁带放进了放音设备。 里面传来了左蓝的声音:“马奎同志,你好。” 接着传来了马奎的声音:“左蓝,怎么是你?” 左蓝:“你不是峨眉峰吗?我是八路军军调代表左蓝,来和你接头的啊!” 随后啪的一声,录音断了。 余则成解释道:“这是窃听器被马奎发现了,后面录音就没了。” 吴敬中面色阴沉的可怕,吩咐道:“你去让陆处长到我的办公室,然后秘密调集人手,等我命令,准备抓捕马奎。” 余则成走了出去,陆桥山来到吴敬中的办公室。 “站长,我正好有事找您。” “说,什么事?” “峨眉峰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就是马奎。”陆桥山递过一份文件,是陈青在监狱审讯秋掌柜的对话。 吴敬中仔细看完,问陆桥山:“这很正常,有什么问题?” 陆桥山道:“这倒没什么问题,不过审讯到一半,马奎让记录员出去了,只有他和秋掌柜在里面,说的什么,就没人清楚了,然后马队长就去了万福茶楼,我怀疑秋掌柜是让马奎去万福茶楼接头,这件事典狱长和守卫都可以作证。” 吴敬中满脸狐疑:“你一直在监视马奎?” 陆桥山赶忙道:“没有,我是监视左蓝,巧了让我发现了他和左蓝接头。” 吴敬中终于下定了决心,吩咐道:“你去通知马奎,让他去会议室开会,让他一个人去。” 陆桥山出去了,余则成急匆匆走了进来,道:“人都准备好了,找的都是和马奎有过节的人。” 吴敬中点点头:“让他们到会议室等着,马奎一到会议室,就抓人。” 此时,陆桥山来到陈青的办公室,笑眯眯道:“马队长,站长喊你到会议室去开会,有事找你。” 陈青站起身,握住陆桥山的手,道:“陆处长,恭喜啊,看来副站长是你的了。” “这话说的,这也要看上面的意思吧,你快去吧,站长在会议室等着你。” 陈青拉着陆桥山的手道:“陆处长,我们一起去吧。” 陆桥山面色为难地道:“站长只喊了你去,说不定有什么事交代,我去了不合适。” 陈青哈哈大笑,出了门,往会议室走去。 陈青来到会议室,看到了吴敬中和余则成都在。 “站长,找我什么事?”陈青一脸茫然地问道。 吴敬中上下打量着陈青,好像不认识这个人,随后一挥手,下令道:“有人指控你是打入天津站的间谍,你有什么好说的。” “站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怎么可能是间谍?” 吴敬中不由分说,吩咐道:“押到审讯室去,今天让他心服口服。” 等陈青被押走,吴敬中对余则成小声道:“你现在带人去搜查马奎家,他打劫了穆连城,家里一定有不少好东西,行动要快,东西不要登记,直接送我家里去,要是有马奎是峨眉峰的证据,直接送到审讯室。” 余则成点点头:“好的站长,我这就带人去!” 第21章 万福茶楼 下午四点,万福茶楼人不算多,因为现在不是饮茶的时候。 陈青拎着一个小皮箱走了进来,门口的铜铃发出细碎的声响,打盹的伙计赶忙迎了过来。 “客官里面请,请问几位?” “就我一个,给我找个雅静的座。”陈青吩咐道。 伙计把他领到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下,陈青拍出一枚袁大头在八仙桌上,吩咐道:“一壶茉莉花茶,三两半瓜子。” “好嘞客官,您稍等。”伙计高声答应了一声,收起桌子上的钱,急匆匆下楼走进了后堂。 二楼临窗的位置,陈青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外面街道的每一个角落。 很快茉莉花茶和一碟瓜子端了过来,“明前的茉莉花茶,客官您慢用。” 陈青倒了一杯茶,茶叶在茶汤里翻滚,茉莉花茶的香气裹着瓜子仁的焦香在空气里浮沉。 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皱了皱眉,目光扫过外面的街道,就在这时,茶楼木门被推开,紧接着,一个身着八路军军装的女子信步而入。 陈青瞳孔骤缩,心中腾起无名火——接头穿成这样,是嫌目标不够明显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八路军女代表左蓝。 左蓝落落大方地走到马奎对面坐下,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马奎同志,你好。” 陈青如遭雷击,后背瞬间绷直,把茶杯重重放下。 “左蓝?怎么是你,你胡说什么,什么马奎同志!”陈青有些恼火。 “你不是峨眉峰吗?我是八路军军调代表左蓝,来和你接头的啊!”左蓝语气自然,仿佛真的在和同志交谈。 在茶楼外不远处的一辆黑色福特轿车内,陆桥山正透过车窗,用望远镜观察着茶楼内的一举一动。 “拍下来,都拍下来!”他兴奋地压低声音,身旁的军统情报科特务心领神会,相机快门声“咔嚓咔嚓”接连响起。 陈青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瞬间明白了局势——这是个精心设计的圈套!一定是秋掌柜诓骗了他,昨天去看秋掌柜的家属其实是地下党,给秋掌柜布置任务的。 让秋掌柜把他引到这里来,再让左蓝和他接头,只要拍下两人接头的照片,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而左蓝故意穿着显眼的八路军军装,就是为了引人注目。 再加上刚刚左蓝那看似无意的眼神,他敢肯定,桌子底下藏着窃听器,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正在被记录。 陈青低头从桌子下面扣出一枚窃听器,重重拍在桌子上。 左蓝的面色变了变,看来她和余则成商议的计划被识破了,不过无所谓,外面一定拍下了照片,就凭刚才的几句话,陆桥山就可以定他的罪。 陈青面色阴沉的可怕:“你这样做,是不准备要你们自己同志的命了,我回去就可以弄死秋掌柜。” “这个你说了不算,秋掌柜死了,佛龛一定会偿命,到时候你觉得吴敬中会放过你吗?” 陈青哼了一声:“我不知道什么佛龛,你也不用来要挟我,街角的那辆福特轿车是情报处的,既然你们已经布好了局局把我引到万福茶楼来陷害我,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峨眉峰就是情报处处长陆桥山吧!” 左蓝微微愣神,看来这个马奎以为陆桥山就是峨眉峰,不过这样正好可以掩护余则成。 她微微点头:“马队长果然不是一般人,这都被你发现了。” 陈青接着问:“上次券商会馆名单泄露,是不是陆桥山提供给你们的?” 左蓝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没错,是陆桥山同志提供给我们的。” “看来陆桥山就是峨眉峰没错了?”陈青继续问道。 “反正你也知道了,问这么多干嘛!” “悬济药店杀了我四个弟兄,是不是这个峨眉峰干的。” “这个无可奉告!” “那天晚上刺杀我的人哪,是谁安排的?是不是陆桥山。” 左蓝耸耸肩:“峨眉峰同志有自己的行动计划,我怎么知道。”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陈青站起身,提起小皮箱准备下楼。 左蓝啪的一声把一个茶杯摔在地上,高声道:“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万福茶楼吗?” 几个伙计从楼梯匆匆跑上来,手里端着枪。 陈青嘿嘿一笑,摸出枪顶在左蓝脑袋上。 陈青对拿枪的伙计吼道:“来啊,你们先开枪我也能先打死她,你们敢开枪,就是破坏军调,我来之前已经派人在券商会馆附近埋伏,我如果出事,我手下的人马上会血洗券商会馆,不仅她会死,券商会馆所有人都要死,敢不敢和我赌一把!” “让他走。”一个掌柜模样的人从楼梯走了上来,安抚道:“马队长,你不要冲动,现在是军调时期,我们以和为贵!” “把枪放下,走到角落里去,不然就同归于尽。” 掌柜吩咐几个伙计把枪放下,陈青挟持着左蓝,一步步退下楼梯。 随后他迅速走出万福茶楼,上了车,一溜烟走了。 街角情报科的特务问陆桥山:“处长,拍不拍?” “拍个屁,有刚才的照片就够了,我们先回去再说。” 此时的左蓝,面色阴沉地吩咐道:“这个联络点不能用了,所有人马上转移。” 左蓝说完,离开万福茶楼,坐上车绝尘而去。 她在车上换了一身旗袍,戴上帽子墨镜,用围巾围住半张脸。 车转了几圈,过了两条街道,确定没人跟踪后,在法租界一个咖啡馆附近停下。 左蓝下了车,走进咖啡馆,进了一个包间。 余则成正在包间,桌子上放着窃听设备,旁边放着录音设备。 左蓝道:“则成,情况有变,窃听设备被马奎发现了。” 余则成握住她的手,满脸温柔:“无所谓,就凭这几句话,就可以定马奎的罪了,陆桥山一定拍下了你们接头的照片,这次马奎死定了。” 左蓝皱了皱眉,道:“则成,你听我说,现在情况有变,马奎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可能我们需要改变计划。” 余则成迫不及待地把她拥入怀中:“蓝,别说话,吻我。” 左蓝捧住他的脸,激烈的吻了上去,两人多年的刻骨相思在这一刻迸发,死死纠缠在了一起。 …………… 陈青一直回到军统办公室,他才松了一口气,这次太大意了,差一点着了道,本来应该在茶楼附近多布置点人的,下次可不能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了。 至于券商会馆埋伏的鬼话,他是信口胡扯,不过很明显左蓝被他唬住了,如果券商会馆被团灭,谁也承担不起这样的代价。 这时候电话突然响起,是宋飞的声音。 “队长,两个情报科的人撬门进了你家,要不要抓人?” 陈青吩咐道:“等他们从我家出来就秘密抓人,我现在就回去,看看他们想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肯定是要栽赃陷害,陈青有些恼火,余则成和陆桥山可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第20章 审讯秋掌柜 军统潮湿阴冷的监狱里,昏黄的灯泡在头顶摇晃,投下摇曳不定的阴影。 潮湿的墙壁带着一股衣服馊掉的霉味,秋掌柜蜷缩在监狱的一角,初春的天津卫天气依旧寒冷,单薄破烂的衣衫让他瑟瑟发抖。 两名守卫打开牢房的铁门,陈青整了整军装的领口,弯腰走进了监狱。 他手里拿着一份档案,眉头微蹙,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陈青下意识地用手帕掩了掩鼻子。 "秋掌柜,我们又见面了。"陈青的声音在空旷的牢房里回荡。 秋掌柜的脚踝也被铁铐牢牢锁住,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他的头发凌乱,看来很久没有抹斯丹康头油了。 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下巴和胸前衣襟上全是喷溅状的血点。 "你们下手太重了。"马奎皱眉对守卫说,然后转向秋掌柜,语气突然变得温和,"秋掌柜,我今天是来帮你的。" 秋掌柜的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他张开嘴,露出残缺的舌根——那伤口已经结痂,但依然触目惊心。 马奎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这一幕还是让他感到心里不适,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秋掌柜对面,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斑驳的木桌。 "我知道你听得到,也明白我在说什么。"马奎打开档案,"秋季,四十二岁,悬济药店老板,家有老母、妻子和一双儿女。表面上是个本分商人,实际上..."他停顿了一下,"是红党地下交通站的负责人。" 秋掌柜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马奎在说一个与他无关的人。 陈青从公文包里取出几张照片,摊在桌上。照片上是秋掌柜的家人——年迈的母亲在院子里晒太阳,妻子在厨房忙碌,两个孩子在学校门口嬉戏。 "你母亲有严重的风湿,每到阴雨天就疼得下不了床。你妻子最近总是咳嗽,怕是染上了肺病。至于两个孩子..."马奎的手指轻轻敲击照片,"多可爱的孩子啊,儿子十岁,女儿八岁,正是需要父亲的时候。" 秋掌柜的呼吸变得急促,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陈青注意到了这微妙的变化,继续道:"只要你交代出天津站的那个内鬼,我保证立刻释放你。你的家人会得到最好的医疗照顾,孩子们可以去最好的学校。甚至..." 他压低声音,"我可以安排你们全家去香港或者海外,开始新的生活。" 身后的一个记录员正在奋笔疾书,记录他们的谈话,陈青不得不这样说。 秋掌柜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摇头,他的动作很慢,但坚决得如同山岳般不可撼动。 "你还不明白吗?"陈青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恼怒,"你的同志们已经放弃你了!三天了,没有任何营救行动,他们把你当作弃子!" 秋掌柜睁开眼睛,目光如炬。他挣扎着,铁链哗啦作响。 陈青警惕地站起身,但秋掌柜只是用被铐住的手艰难地比划着。 "你想说什么?"陈青皱眉。 秋掌柜的指尖蘸着自己伤口渗出的血,在木桌上缓慢地划动。马奎凑近看去,只见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信仰"。 陈青摇摇头,从上衣口袋拿出钢笔,又从档案里抽出一张白纸铺在他面前。 然后道:"信仰?信仰能当饭吃吗?能治好你母亲的病吗?能让你妻子不再守寡吗?"他的声音越来越高,"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连话都说不了,还谈什么信仰!" 秋掌柜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他拿起钢笔,这次写的是:"宁死不屈"。 审讯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水管滴水的声响清晰可闻。 陈青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猛地拍桌而起:"你以为这样就能保护那个峨眉峰?我们会把他挖出来!" 秋掌柜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近乎怜悯的微笑,这个表情彻底激怒了陈青。 陈青勃然大怒,抬手就要打,却在半空中停住了。他看到了秋掌柜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仇恨,只有一种近乎神圣的坚定。 "好,很好。"陈青凑近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小声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峨眉峰是谁,那天他和他那个假妻子去悬济药店救你,是我故意放的水。” 秋掌柜瞳孔紧缩,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这个军统的恶棍,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看了看陈青,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记录员。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们是谁,为什么不抓人,为什么要放他一马? 秋掌柜的神情变化被陈青精准的捕捉到。 陈青挥挥手示意记录员出去,他要和秋掌柜单独说话。 记录员走了出去,顺道把监牢门关上。 陈青放松下来,半靠在椅子上,道:“其实你的被捕只是意外,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很抱歉。” 秋掌柜写下一行字:你想干什么? 陈青拿起钢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合作,我要和峨眉峰合作。” 秋掌柜接过钢笔,写下:“我该怎么相信你?” 陈青写道:“你不需要相信我,你没得选,想抓他我早就去抓了,我根本不在乎他是谁,我要当天津站副站长。” 秋掌柜盯着他,似乎要从他的眼神里分辨他说的是合作,还是诱捕峨眉峰的手段。 陈青继续写下一行字:“他和情报处处长陆桥山在合伙搞我,我保证如果我出事,峨眉峰和他那个假老婆一定会暴露。” 写完,把钢笔递给他,这是最后的通牒了。 秋掌柜犹豫半天,终于提起笔,缓缓写下一行字:“宛平路18号,万福茶楼,要一壶茉莉花茶,三两半瓜子,会有人联络你。” 陈青掏出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顺便把那张写满了字的纸烧掉。 透过缭绕的烟雾,他看着那张纸全部燃烧成了灰烬,陈青站起身,把烟头丢在地上,狠狠碾灭,拿起桌子上的资料,站起身,转身走出牢房。 对守卫吩咐道:“给他换一个好一点的牢房,换身干净点的衣服,再生个火炉,这个人很快就会放出去,省的红党看到了说我们虐囚。” “好的,马队长。”守卫答应道。 随后陈青带着记录员走出了监牢,负责监狱的典狱长走过来,一脸的谄媚:“马队长,您忙完了。” 陈青点点头:“我是奉站长的命令,看还能不能撬开他的口,看来这是个硬骨头。” 典狱长笑着道:“马队长,我听说行动队的都是发了财,能不能关照一下小弟。” 陈青握住他的手:“哈哈,好说好说,对了,最近有没有人来探望过秋掌柜?” 最近他喜欢上了和人握手,反正稍有可疑的人,都要用偷听心声试探一遍。 “昨天犯人的家属来过一次,其他就没人来了。” 陈青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和典狱长客套了两句,转身走了出去。 第19章 太贪心会撑死的 吴敬中的眉头皱了起来:“我跟红党可没什么交情,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陆桥山把脖子伸过去,在吴敬中耳边小声道:“站长,会不会是为了秋掌柜来的?” 吴敬中沉思片刻,吩咐道:“桥山,你把他们请到我的办公室,我看他们想要干什么?” 吴敬中和陆桥山去了办公室陈青回到自己办公室。 邓铭和左蓝来找吴敬中,应该是李涯被抓,他们想要交换秋掌柜。 对他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这意味着,佛龛要回来了。 这时候宋飞急匆匆推门进来:“队长,不好了,那个翠萍跑了,她昨天好像和余则成吵架,今天被余则成赶回易县,大早上就出了城,我派去跟踪她的两个伙计大早上跟着她出城,结果就没有回来,最后我在城西十里铺草丛中发现了两个伙计的尸体,应该是被王翠萍干掉了。” “一群废物!”陈青有些郁闷,翠萍对他来说始终是个隐患。 宋飞拿出一个带血的金耳环递给他,道:“这是在伙计手里发现的,是王翠萍的,要不要通缉她?” 陈青拿起那个耳环,看来这个翠萍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天津了,这个耳环,能不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行了,这件事要绝对保密,殉职的两个伙计多给抚恤,你们盯着余则成和陆桥山就行了,还有一件事,在我家附近设置一个暗哨,装上窃听器,你亲自去办。” 宋飞有点懵,马队长这是要闹哪样,哪有在自己家装窃听器的,这是要防着谁? ………… 此时,吴敬中办公室。 邓铭坐在吴敬中对面,开口道:“吴站长,现在是军调时期,我们希望阁下能尽快放了秋掌柜。” 吴敬中装作一脸茫然道:“我们没抓过贵党的人,也没听过什么秋掌柜。” 左蓝道:“秋掌柜被你们抓来审讯,这本身就是一场误会,他的舌头断了,送到陆军医院紧急治疗过,没治好,又被你们押了回来,现在就关在你们军统的监狱里。” 吴敬中有些恼火,这个内鬼把这么详细的情况都捅了出去,把天津站当什么了。 他仍旧装作一脸茫然地问陆桥山:“有这个人吗?” 陆桥山盯着左蓝,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们有我们的消息来源。” 陆桥山假笑道:“我想起来了,不过我们抓他不是因为他是贵党的人,而是因为他窝藏了杀人犯。” 邓铭呵呵一笑:“你们这是欲加之罪,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尽早的请示上级,尽快放人。” “请示上级?”吴敬中打断了他的话,“没必要!天津站的事我说了算,我不是军调代表,满嘴虚伪的外交辞令!” “我怕你做不了这个主!” “那你就没必要登我这个门了,失陪!”吴敬中站起身,这是下了逐客令。 邓铭微微一笑:“等等,如果交换哪,我们拿佛龛跟你们换。” 吴敬中心中一惊,看来佛龛已经落网了。 陆桥山反倒一脸茫然,问:“佛龛?什么佛龛?” 左蓝道:“吴先生应该懂我的意思。” 吴敬中看了看左蓝,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陆桥山,道:“吃斋念佛的事,本人不懂。” 左蓝微微一笑:“那我来提示一下吴先生吧,李涯,三十二岁,青浦特训班的,三七年参加过金山卫战斗,深受班主任余乐醒的器重,后来上海沦陷,李涯跟着吴先生去了重庆。” 吴敬中心中发苦,打了个哈哈:“想起来了,老部下了,好多年没见了,他现在在哪儿?” 左蓝道:“四四年,他从天津成功到了延安,在延安的第二保小任自然课老师,代号佛龛,吴先生不会这么健忘吧。” 吴敬中面色阴沉下来,问:“你们想要怎么办?” 左蓝道:“佛龛是军统这些年往延安最成功的密派,如果郑介民知道,是因为天津站道失误导致佛龛暴露,不知道他会不会放过你?当然毛仁凤会为你说话,不过你们局长已经死了,毛仁凤的话,还有会多少份量?” “卑鄙!”吴敬中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起身离开。 陆桥山站起身,身子前倾,恶狠狠道:“你们别以为往天津站放了根针,就可以这么嚣张,我们早晚会把他挖出来。” “我们等你们的回话,告辞!”左蓝说完和邓铭起身离开。 吴敬中急匆匆来到陈青的办公室,道:“马队长,秋掌柜先不要处决,等我的命令。” “好的站长!您再晚来一会儿,我就带人去刑场了。” 吴敬中点点头,吩咐道:“你去监狱再审一下秋掌柜先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他虽然说不了话,字还是能写的嘛。” “好的站长,我这就过去。” 吴敬中转身又去了陆桥山的办公室。 “桥山呐,这件事先不要报告给总部了。” 陆桥山赶忙道:“站长您放心,我是您的兵,您不让说,我绝对只字不提,不过这个佛龛到底是怎么回事?” “佛龛是我派过去的,只有总部有备案,天津没人知道。” 陆桥山道:“站长,天津站有内奸啊,不然他们怎么会对秋掌柜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 吴敬中叹了口气:“派去延安的这么多人都被抓了,佛龛是仅存的硕果,局长生前有过指示,佛龛只蛰伏,不启用,待战时,见奇效,我愧对局座在天之灵啊。”吴敬中叹了口气继续道,“天津站这个内鬼,太可恨了,桥山,如果你能抓住这个内鬼,你就是天津站副站长。” 陆桥山眼睛一亮,站直了身体道:“请站长放心,我一定会把天津站这个内鬼揪出来。” 吴敬中点点头:“我现在去总部,交换的事请示一下上面吧,现在总部也是乱成一锅粥,不知道还有没有个主事的。” 陆桥山道:“郑先生给我来电话了,他将会接任下一任局长的位置。” 吴敬中一脸感激,拍了拍陆桥山的肩膀道:“多谢兄弟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陆桥山小声道:“站长,我听郑先生说马队长手下的米志国去了趟南京,给毛主任送了几十箱子好东西,要不然他哪能当上这个北平站站长。” 吴敬中不在意地道:“他本来就是毛仁凤的人,这种事咱们管的了吗?” “不是,我手下人从行动队打听到,马队长还有一船,被他藏起来了,那可是天文数字的钱财,三辈子都花不完。” 他这是要挑起吴敬中的贪念,只要吴敬中动了心思,自己就可以下手让马奎爆金币了。 吴敬中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道:“嗯,人太贪心了,会撑死的。” 吴敬中走了,陆桥山坐在那里仔细咀嚼吴敬中这句话的意思。 “太贪心”三个字是指毛仁凤?还是指马奎?还是指他自己? 第18章 第四个玩家 陈青在办公室迷迷糊糊睡到天亮,宋飞终于回来了。 “队长,从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两个杀手应该是军人,不过具体是谁派的,没法查,不过我们找到了狙击手开枪的位置,从那里找到一枚脚印,应该是狙击手留下的,从脚印可以推断出狙击手是女的,身高一米六八到一米七之间,体重一百一十斤。” 说完拿出一张照片,正是现场拍摄的脚印。 陈青顿时来了兴趣:“从脚印推断身高体重我知道,这男女你是如何分辨的。” 宋飞解释道:“男性和女性的脚部骨骼结构和比例存在差异。男性脚印通常更修长有力,重心偏外侧;而女性脚印则相对较短、窄,重心较平均?。” 陈青满意地点点头:“好小子,有一手,还是个痕迹专家,我大致猜到是谁了,你派人去余主任家附近盯着,想办法采集余太太的脚印对比一下,如果确认是她,马上给我打电话。” “好的队长,我这就安排人过去。” “记住,不要声张,要秘密行动,还有,军调的时候咱们不是问情报处要了一批美国的监听设备吗,都给我用上,24小时监视陆桥山和余则成夫妇,这事是绝密,干好了,重重有赏。” 宋飞顿时来了精神,马队长说重赏,那可是真舍得花钱,这差事办好了,估计自己能发一笔横财。 “好的队长,我亲自去办,保证盯死他们。” 宋飞急匆匆出去了,伙房送来了早餐,马奎吃了点饭,又到医务室换了药,这时候都来上班了。 吴敬中亲自跑过来慰问:“马队长,这是怎么回事,我刚得到消息,说你遇刺了?” “站长,昨天太晚了没好意思打扰您,昨天晚上我从您家回来,走到锦州道的时候,被狙击手打了一枪,侥幸没打中,然后又被一辆军用卡车追杀,差一点就挂了。” 吴敬中一脸凝重,道:“真是无法无天,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还能是谁,肯定是红党呗,我抓了秋掌柜,这是他们的报复。” 吴敬中点点头:“你好好休息,这事一定不能跟他们善罢甘休,天津是咱们的天下,不是红党可以胡作非为的,明天我就把那个秋掌柜枪毙了,以儆效尤!” 陈青道:“多谢站长关心,这事还是不要了,咱们干的本来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工作,再说我也是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刚送走了吴敬中,陆桥山和余则成又匆匆走路进来。 陆桥山一脸关切:“马队长,怎么回事,我听说你遇袭了。” 陈青装作不在意第道:“没大事,一辆卡车失控,把我的车撞了,交通事故,已经处理了。” 余则成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马队长可是咱们天津站的顶梁柱,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陈青站起身,走到二人面前,面色凝重地道:“陆处长,余主任,我估计最近就要去北平了,在天津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这段时间还希望咱们能精诚合作,让我把这最后一班岗站好。” 说完双手握住陆桥山的手,一脸的真诚。 陆桥山也握着他的手,装出一脸的真诚:“马队长,您能高升我是打心眼高兴,以后您就是领导了,我们还得靠你多照顾。” 陈青开启了偷听心声,并没发现陆桥山是玩家,不过听到了陆桥山已经和余则成暗中达成协议,要给自己下套。 嘿嘿,这偷听心声也不是一点用没有。 他松开陆桥山的手,又双手握住余则成的手,说了同样的话。 余则成道:“马队长放心,我们一定通力合作,送您最后一程。” 余则成也不是玩家,不过他说的送自己最后一程,可是实话实说。 而且他从二人的心声中确认了狙杀自己的人就是翠萍,不过陆桥山并未参与,开军用卡车的两个杀手到底是谁派来的? 难道还有隐藏玩家,同样要杀掉自己? 三人又虚伪地客套一番,送走了二人,陈青关上门,面色阴沉下来。 这个玩家会不会是还未露面的廖三民?还是94军的人里面有玩家? 现在确定的玩家有自己,洪秘书,还有翠萍,现在确定还有第四个玩家,黑暗森林里,每个人都有可能是隐藏的猎手,这踏马没法查。 算了,不想了,现在陆桥山和余则成要联手搞自己,该如何应对? 陈青也没心情办公了,回到家睡回笼觉。 马太太看到陈青这副模样,顿时吓的花容失色:“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陈青躺在床上,道:“昨天晚上被人袭击了,算我命大,这两天外面乱,你这没事也不要出门。” “谁干的你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红党吧!” “当家的,你可不能出事啊,你要出事了我可怎么办,现在咱也有钱了,这辈子都花不完,要不咱这个官不干了,咱到国外去不好吗?” 陈青有些烦躁地训斥道:“闭嘴,你懂个屁,现在已经在旋涡里了,这是你想走就走的吗?” 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你回一趟上海,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转移走,万一我出了事,你也好有条后路。” 马太太扑过来抱住他:“马奎,你不会有事的,我舍不得你。” “谁说我就一定有事了,我这是以防万一。” 马太太点点头:“明天我就回上海娘家一趟,把钱和东西都转移过去。” 陈青一觉睡到下午,这时候电话响起,他起床接通电话,是宋飞打来的。 “队长,已经确认了,脚印和余主任太太王翠萍的一模一样,可以确认,狙击手就是她。” 陈青终于下定了决心,吩咐道:“嗯,派人跟着她,找辆没有牌照的货车,制造一起车祸,超度了她,不过这事要绝密,不要留下什么尾巴。” “好的队长,我这就去安排。” 刚挂了电话,电话再次响起,是吴敬中打来的。 “马队长,赶紧来站里开会,出大事了,南京传来的消息,局座的飞机因为天气原因失事了,机上人员无一生还。” 陈青故作惊讶道:“什么?局座出事了,我马上就到站里。” 陈青急匆匆来到站里,会议室气氛沉重,吴敬中和陆桥山,余则成,还有几个科长都已经到了会议室。 吴敬中面色凝重道:“我马上就飞总部,我不在的这几天,站里的工作由桥山负责。” 陆桥山赶忙站起身:“站长放心,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还有一件事,那个秋掌柜已经没什么用了,枪毙了吧,马队长执行。” 陈青赶忙站起身:“是!保证完成任务。” 这时候一个办事员急匆匆走了进来,道:“站长,红党代表团的邓铭将军和副代表左蓝到了,说有急事要和您面谈。” 第17章 触发隐藏任务 到了半夜的时候,陈北伐来回报:“队长,现场都查过了,人早跑了,只留下那辆军用卡车。” 陈青皱着眉问:“车是哪里的,能查到吗?” “肯定是军队的车,现在天津附近的驻军,只有94军。” “94军!”陈青想起了电视剧里,李涯去马王镇抓军贪,就是被94军打了一顿。 九十四军军长是郑介民的弟弟郑挺锋。 陆桥山是郑介民的人,这就对上了,看来是陆桥山要杀自己? 可是自己马上就要去北平了,对他已经没了威胁,他为什么要杀自己,没道理啊! 除非,他也是玩家之一? 陈青心有余悸,决定明天开始用偷听心声把周围的人都排查一遍,如果还有隐藏玩家,直接弄死再说。 这两天他刚找马太太充满电,用个几十次偷听心声没问题。 不过陆桥山好像在整个潜伏中也没有采用过这么激烈的方式,他只会耍阴谋诡计,包括陷害马奎是峨眉峰,一次次陷害李涯。 为了争夺副站长就杀死对手,这已经越过了政治底线,如果实锤的话,吴敬中也不会饶了他。 如果不是陆桥山,那余则成的嫌疑就很大了,他侥幸躲过的那致命一枪,很有可能就是翠萍开的。 还有那两个杀手,那辆军用卡车,除了94军,还有一个人可以搞到。 警备司令部城防执法队的廖三民,他可是余则成的下级。 这也说的通,翠萍负责伏击他,在没有得手后,廖三民和他的副手开车追杀自己。 陈青心中清楚,此时他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可千万别在出什么意外了。 他对翠萍已经动了杀机,翠萍大概率是玩家,而且应该能猜到自己也是玩家,根据黑暗森林法则,这样一来,两人就无法共存,必须死一个。 这个只能找机会,现在先忍下这口气,静待时机。 还有一件大事马上就会发生,局长要挂了,整个军统很快就会发生大的变化,到时候郑介民会成为新的局长,估计自己当北平站站长的事大概率要黄,再忍一忍,等到毛仁凤上台,自己当上军统天津站副站长还是有希望的。 不过到时候陆桥山又该支棱起来了,自己肯定要被打击报复。 还是要想办法搞掉这个最大的敌人,现在自己看着风光,其实是四面树敌,危机四伏,真让人头疼。 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是谁干的,然后直接把他扬了,让打自己主意的人知道想要动自己,是一定会付出惨重代价。 陈青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准备睡去,这时候脑子里“叮”的一声,响起一个机械女声: “玩家编号288死里逃生,触发“九死一生”任务:在余则成和陆桥山的联合绞杀中活下来,奖励:穆连城的秘密,你将得到穆连城发家致富的秘密。” 陈青一个激灵,困意全无。 什么意思,自己触发了隐藏任务,这个任务什么意思,自己将要面临余则成和陆桥山的联合绞杀,而且是九死一生。 至于任务奖励,他根本不关心,穆连城都死了,他的的狗屁秘密,关自己什么事。 还是想想自己怎么活下来最重要。 ………… 此时的余则成,正在家里训斥翠萍。 灯已经关了,依旧是一个躺在床上,一个打地铺。 余则成声音有些严厉:“谁让你擅自行动,刺杀马奎的,现在好了,马奎没杀掉,我们都有可能暴露。” 翠萍顶嘴道:“我只是开了一枪,再说我也是第一次用狙击枪,谁知道后坐力这么大,下次一定干掉他。” 余则成气坏了,训斥道:“你还想有下次,明天收拾东西滚蛋,潜伏不是打打杀杀,拼的是脑子,你懂不懂。” 翠萍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行了,我知道错了,反正我是不回去。” 余则成快气疯了,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不服从命令,还擅自行动,自己早晚被她害死。 这时候电话突兀的响起,余则成爬起来接通电话。 “则成,是我,陆桥山,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了?”余则成故作糊涂。 电话里陆桥山不无遗憾地道:“马奎今天晚上被人刺杀了,可惜啊,杀手没把他干掉。” “他可是行动队队长,手底下上千号人,谁这么大胆子敢杀他?” “我的人从行动队打探的消息,马奎先是被狙击枪打了一枪,侥幸没死,又被两个开军用卡车的杀手追杀,就这样还让他跑了,他可真是命大。” 余则成试探着问:“陆处长,你跟我说实话,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电话里陆桥山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尖声道:“当然不是我,他马上就是北平站站长了,我还巴不得他早点走,我杀他干什么,不过这事一出,他肯定怀疑我。” 余则成眉头皱了起来:“不是你,还能是谁?” 陆桥山道:“余主任,这次不仅我要小心,你也得小心,马奎可不是吃亏的主,他一定会报复,他手底下可有上千号人,说不定你我哪天在街上走着,就被打冷枪了。” 余则成安慰道:“陆处长,瞧您说的,不至于,再说我也没得罪过他,他干嘛报复我。” 陆桥山急了:“余主任,你是不了解这个人,马奎可是条疯狗,他报复起来,还管你是谁,需要理由吗,只要碍着他的路,他可不管你是谁,现在只有咱们两人联手了。” 余则成心里咯噔一下,翠萍和自己做的事他还是心里有数的,马奎只要查到蛛丝马迹,一定会报复,而且他有一种感觉,马奎知道他的身份,只是一直给他留着面子,嘴上还是劝道:“不至于,不至于,这不还有站长吗。” 电话里陆桥山有些烦躁:“行了,明天到站里再说吧。” 挂了电话,余则成面色阴沉下来:“陆桥山说还有一辆军用卡车和两个杀手,是不是你安排的?” “不是我,我到哪里去找是那辆卡车?” 余则成喃喃自语:“不是你,难道是陆桥山派的人,他为什么说不是他?” 这时候翠萍幽幽来了一句:“这种事陆桥山怎么会承认,不过马奎一定会报复我,他可是连站长都敢查的人。” “他什么时候查站长了?” 翠萍道:“跟你说不明白,反正他一定会报复,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他不死,就是我死。” 余则成终于拍板决定:“那就除掉他,不过你不能再胡来了,明天你就回乡下去,过了这一段再说。” 翠萍从床上坐起来,问:“怎么除掉他,你想好了没有?” 余则成道:“现在秋掌柜被抓,联络不到上级,只能去找军调小组的人帮忙了,正好现在正在查内鬼,那就把他做成峨眉峰,我想陆桥山一定乐意帮忙。” 第16章 锦州道刺杀事件 局座终于来了,不过只是打了个照面就走了,他听说天津最近闹霍乱,停留了半天就匆匆去了青岛。 不过毛仁凤从南京打电话过来,说已经给打通关系了,局座夸他能干,准备提拔他当北平站站长。 陈青懵了,怎么回事,好好的要提拔自己当北平站站长? 电话里毛仁凤说:“你不知道?是天津站站长吴敬中推荐的,局座知道你是我的人,又立了功端了红党的窝点,当即就拍板了,说处理了马汉三后,就任命你为北平站站长。” 陈青想了想,终于明白其中的关键,是自己用力过猛,送礼送多了。 陈青哭笑不得,那不行啊,任务要求自己当上天津站副站长,自己去了北平就永远没有机会完成任务了。 “毛主任,我只是个中校,我何德何能能领导北平站,让我当天津站副站长就行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很清楚的。” “中校好说啊,吴敬中已经给你打晋升报告了,你现在已经是上校了,你当了北平站站长,对我也好,你懂吗,等着任命吧。” 毛仁凤“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陈青却陷入凌乱之中,这踏马叫什么事,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补救的机会。 今晚就把十箱子文玩字画送到吴敬中家里去,去求求吴敬中,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下午吴敬中拿着南京的命令召集所有人开会。 吴敬中满脸喜色道:“由于马奎队长的突出贡献,现在晋升马奎为上校军衔。” 会议室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陆桥山和余则成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吴敬中扫视了一眼众人,继续道:“北平马汉三的事大家应该都清楚了,毛主任告诉我,马奎队长很快就是北平站的站长了,让我们恭喜他。” 掌声再次响起,陈青无奈地站起身,向众人致谢。 陆桥山反而松了一口气,你去北平最好,就不用和我抢副站长的位置了。 余则成一脸假笑:“恭喜马队长,不对,是恭喜马站长。” 陈青摆摆手:“嗨,任命还没下来,八字还没一撇,现在说这太早了。” 散了会,陈青心事重重回到办公室,把米志国喊了进来,让他找一辆车,晚上把吴敬中的那十箱子文玩古董送过去。 晚上十箱文玩字画送到了吴敬中家里,米志国带着人离开,陈青留下和吴敬中叙话。 吴敬中脸上的褶子笑成了菊花,随手拿起了一幅打开一看,眼冒精光。 “赵孟頫的《秋郊饮马图》,好东西,就这一幅画就值北平站站长了,马奎,你有心了。” 陈青赶忙道:“我实在不想去北平啊,我没这本事,您看我这天津站副站长的事,还能不能再通融通融!” 吴敬中没有搭话,眯着眼睛看着他,似乎要看穿这个马奎的真实目的。 忽然吴敬中和哈哈一笑:“马奎啊,你说给你好好的北平站长不干,非要干副站长,行吧,我去跟上面说,不过能不能说的通,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陈青满脸感激:“那就拜托站长了,我是太想进步了,跟在您身边,我才能快速进步不是。” 陈青离开了站长家,站长太太从楼下走了下来,一件件扒拉着这些古董文玩。 “你说这个马奎什么意思,给咱们送了这么多好东西,就为了一个副站长?要是我,马上就辞职去国外,这随便一箱东西,也够一辈子吃喝不愁了,还在天津站这个漩涡里搅什么。” 吴敬中哼了一声,拿起一个宋代汝窑花瓶,道:“我估计穆连城一家已经被马奎灭口了,那可是整整两大船好东西,这些只是九牛上的一根毛,他这是拿这些东西堵我的嘴。” 站长太太拿起一个纯金的镯子戴在手腕上,喜滋滋道:“这些东西也不少了,够咱几辈子的花销了,我看这个副站长,就让马奎干得了。” 吴敬中把箱子盖上,吩咐道:“头发长见识短,这是你该问的事吗,明天你就去广州,把这些东西都带过去,让你弟弟处理掉。” 陈青出了站长家,开车回家,夜已经深了,只有路边的路灯发出惨淡昏黄的光,他下意识想要摸一支烟提提神。 走到法租界锦州道的时候,黑暗里,不远处银行楼上一支毛瑟98k狙击枪的枪口已经死死瞄准了他的额头。 “砰”的一声,杀手扣动了扳机,恰在此时,陈青低头点烟,子弹打穿了挡风玻璃,擦着他的脑袋打在驾驶座的座椅上。 陈青猛地一惊,困意全无,赶忙低着头把油门踩到底,雪佛兰小轿车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轿车窜出去几百米后,并没有人追过来,陈青稍稍松了一口气。 忽然对面引擎轰鸣声骤然炸响,一辆无牌军用卡车从斜对面直冲而来。 陈青瞳孔骤缩,猛地拧动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焦糊味,卡车擦着车身掠过,后视镜应声而碎。 还未等他喘息,卡车竟急刹掉头,朝着他的座驾疯狂冲撞。 “妈的,这里是天津卫,老子的地盘,想杀老子,活腻了。”陈青嘴里骂骂咧咧,却不敢有丝毫懈怠,油门踩到底,一打方向盘,轿车冲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身后大卡车也猛打方向盘,疯了一样冲了进来,卡车重重撞在了轿车的车尾,轿车失控,撞在了路边的电线杆子上。 大卡车也卡在了小巷狭窄的墙壁上,把一堵墙撞塌了一半。 剧烈的撞击将陈青撞得头磕在方向盘上,鲜血顺着眉骨流下。 车门被撞得严重变形,他拼命踹开副驾驶车门,摇摇欲坠的车门滚落在地,陈青爬出车外,朝身后大卡车开了几枪,转身跌跌撞撞往黑暗的巷子里狂奔。 卡车内两个蒙着黑巾的杀手想打开车门,车门却被墙壁死死卡住,司机只好摇下车窗玻璃,从车窗内跳下来。 等两个杀手跳下车追进黑暗幽深的小巷,他们要杀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陈青在黑暗的小巷里夺命狂奔,七拐八拐,不知道跑了多久,气喘吁吁的他终于跑出了巷子,赶忙脱下衣服擦拭脸上的血,然后包裹住流血的额头。 迎面来了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他一脚把那人踹下车。 “草泥马,喝多了吧!”那人爬起来要和他拼命,却被他手中的枪吓的连连后退。 “军统的,你的自行车被征用了,明天去队里领。” 陈青说完,骑上车子朝军统天津站狂蹬。 终于来到天津站,值班的特务连忙迎过来问:“马队长,这是怎么了?” “给宋飞和陈北伐打电话,有人在法租界锦州道刺杀我,让他们带人过去,查查是谁干的。” 特务赶忙去打电话了,陈青直接去了医务室,让医生给他缝合伤口。 终于值班医生给他消毒缝合了额头的伤口,问:“马队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陈青没好气地道:“有人要杀我,是谁还不清楚,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他今晚是不敢回家了,只能睡在办公室,等着陈北伐和宋飞的调查结果。 本来他是想派米志国去的,不过米志国已经准备去香港,把从穆连城那里抢来的好东西都换成美元存在美国银行里,这么多东西留在天津说不定哪天消息就泄露了。 他并不是要这些钱,他要了没用,而是要把这天文数字的钱都分给行动队的人,把行动队这些人都变成自己的死士。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钱到位,他马队长就是下一个全小将。 陈北伐和宋飞每人也已经分到了五十根大黄鱼,现在对他是死心塌地。 第15章 秋掌柜被捕 就在陈青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一件意外的事打乱了他的节奏。 秋掌柜被捕了,陈北伐和宋飞端掉了四毛五金店,而且抓到了秋掌柜。 两人嘴可是够严的,直到四毛五金店被端,秋掌柜落网两人才来找陈青汇报情况。 上次让秋掌柜跑了,还损失了四个弟兄,虽然陈青把责任揽了下来,但是两人一直憋着一口气,必须帮马队长把面子挣回来。 说来也巧,在进天津的一个检查站检查一个皮毛商人的时候,在他行李箱里发现了发报机上面的电子元件。 很快皮毛商人被捕,交代了这是四毛五金店要的货。 陈北伐和宋飞商议后,决定这次先端掉这个四毛五金店,抓到人再上报,省的重蹈悬济药店的覆辙,毕竟知道天津站有内鬼后,他们谁也不敢相信。 宋飞带人突袭了四毛五金店,抓到了店主汤四毛,现场缴获一台地下电台。 一阵严刑拷打之后,汤四毛交代了这是秋掌柜的电台,秋掌柜就是峨眉峰的联络人。 不过秋掌柜并不在五金店,汤四毛说,秋掌柜发烧咳嗽,去陆军医院看病后就没回来,他也不知道秋掌柜去了哪里。 宋飞很失望,以为秋掌柜已经撤离了天津,不过抱着万一的希望,他还是带人去了陆军医院询问是否有个秋掌柜来这里看病。 医生翻了这几天的病历,摇摇头:“并没有你们说的那个人,可能是用了假名,不过最近有许多疑似麻风病症状的人,都被强制隔离观察了,你们可以去隔离病房看看有没有你们要的人。” 宋飞带人来到隔离病房,一眼就看到被强制关押在隔离病房的秋掌柜。 宋飞害怕秋掌柜真有麻风病,这玩意现在民国可是绝症,传染了基本就完蛋了,于是调来上百人,下令秘密封锁医院,等到医生排除秋掌柜是否得了麻风病再说。 麻风病早期会伴有畏寒、发热、乏力全身不适、食欲减退等症状,跟感冒差不多,所以这时候很多感冒患者会被认成麻风病患者进行隔离观察。 因为麻风病人后期外形丑陋恐怖,得不到及时治疗的麻风病人神经受累而出现面如狗熊狮子、眼红如兔眼、眉毛脱落,手如魔爪,足底溃疡等症状,眼珠突出、脓血横流,如同魔鬼附身,致使人人畏惧麻风病如洪水猛兽。 民国时期对于麻风病人的处理手段十分残忍,主要有枪决,火烧,绞死,服毒,活埋,浸猪笼等恐怖手段,得了麻风病基本就宣判了死刑。 不过终于秋掌柜的感冒好了,排除麻风病嫌疑后,被抓回了军统。 此时陈青才知道秋掌柜被抓,他很无奈,他是不愿意秋掌柜被抓的,秋掌柜被抓后,最大可能是用来交换李涯,如果李涯来到天津站,自己当上副站长的难度又会增加。 不过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宋飞和陈北伐把报告递给他,他也只能报告给了吴敬中。 吴敬中大喜:“马奎,这次你干的漂亮,不声不响把秋掌柜抓到了,正好今天晚上局座来天津,我亲自为您请功。” 陈青趁机道:“站长,二队队长米志国还缴获了十箱古董文玩,知道您喜欢古董文玩,等局长走了,我给你送府上去。” 吴敬中顿时来了精神:“从哪里缴获的这么多好东西,快跟我说说。” “我也不太清楚,听米志国说是青帮的人在海上打了穆连城的秋风,他从青帮那里缴获的。” 吴敬中一拍大腿:“好,好,这事谁都不要说,等局座走了你送我家去,我鉴赏鉴赏。” 陈青露出一副谄媚表情:“好的站长,当初多亏了您网开一面才能有我马奎的今天,以后我就是您的马前卒。” 吴敬中心情大好,笑道:“行了,喊上余主任和陆处长,咱们去突审秋掌柜,看能不能抓到那个内鬼。” 几个人来到审讯室,看到被五花大绑绑在电刑椅上的秋掌柜。 此时最惶恐不安的是余则成,如果秋掌柜扛不住大刑交代了自己,今天他是绝难走出这审讯室了。 吴敬中让人拿出几根大黄鱼,摆在秋掌柜面前,道:“交代吧,天津站的内鬼是谁,这些都是你的,想去哪里,我们送你去。” 秋掌柜看了一眼这些大黄鱼,不屑地道:“我是为了信仰才从事这份工作,不是为了这些阿堵之物,你们不用白费心机了。” 吴敬中走上前,打量着秋掌柜:“秋掌柜,你可想清楚了,现在低头,还来得及。” 秋掌柜依旧沉默。 就在这时,另一个被抓的汤四毛被带了进来。汤四毛早已被酷刑折磨得不成人形,一见到秋掌柜,便带着哭腔说:“秋老板,您就招了吧,我实在受不了了,再不说,他们会打死我的……” 秋掌柜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大声呵斥:“闭嘴,叛徒!”随后,他看向众人,冷静地说,“你们别以为得到了什么宝贝,他只是一个报务员,什么都不知道。” 接着又讽刺汤四毛,“你连起码的密码都不知道,还找什么出路。” 吴敬中面色冷了下来,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动刑!” 陈青心里叹了一口气,合上了电刑椅的电闸。 随着电刑椅子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秋掌柜再也忍不住,凄厉的惨叫响彻了整个审讯室。 余则成站在吴敬中身后,闭上眼睛,他的心像是被撕成了碎片,既有秋掌柜因为自己被抓的悔恨,又有万一秋掌柜扛不住大刑的担忧,现在他才明白斗争的残酷,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同时对马奎的恨意更甚! 足足电了好几分钟,陈青看他快不行了,赶忙拉下了闸。 秋掌柜终于停止了惨叫,挣扎着挺直脊梁,直视吴敬中,用虚弱的声音道:“谁也不能战胜我的信仰,我可以去死,但我绝不会出卖我的战士。” 说完,他突然一咬牙,一口鲜血从嘴角涌出——他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不好,他把舌头咬掉了!”陈青大惊失色,急忙喊道,“快,快撬开他的嘴!”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围上去。 审讯室里瞬间乱作一团,余则成站在一旁,眼中明显闪过泪花,秋掌柜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自己是不会交代的,让他安心。 他强忍着内心的波澜,表面上不动声色,可秋掌柜这决绝的举动,像重锤一样敲击着他的内心,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仰和继续潜伏的决心。 吴敬中神情肃穆,缓缓站起身,抬手系好领子上的扣子,眼神里满是敬佩。 他虽然身为军统站长,但也不得不对秋掌柜这个宁死不屈的对手表示尊重。 陆桥山则微微偏过头,像是不忍看见这惨烈的一幕。 他虽然平日里与马奎争权夺利,但在这一刻,也被秋掌柜的行为所震撼,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内鬼没抓到,自己还是有机会当上副站长的。 吴敬中吩咐道:“把他抬到医务室,好好医治。” 审讯就这样匆匆结束了,不过天津站潜伏的矛盾更深了,随时都在爆发的边缘。 陈青有些郁闷,这个平行世界似乎有着强大的修复能力,就这样秋掌柜还能被抓,你说你没事去什么医院,秋掌柜的舌头终于还是断了,余则成肯定恨死了自己,自己的未来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14章 代号峨眉峰 陆桥山走了进来:“站长,电讯处刚破解了一份电文,里面的落款叫峨眉峰。” 吴敬中沉思良久,道:“你怎么看?” 陆桥山道:“峨眉峰一直在潜伏阶段,现在开始露头,我怀疑就是泄露名单的内鬼。” “峨眉峰,这是红党在抗战时期派到重庆的卧底用的代号,那疑点就在重庆来的人身上。” 陆桥山道:“他们的嫌疑确实最大。” 吴敬中道:“对重庆来的军官进行秘密调查,调查结果直接向我汇报。” 陆桥山的目的达到了,他就是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查查马奎,或者给马奎下套。 此时的余则成,正在穆连城家里,不过此时他家里已经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留守的老仆人,在收拾家里的东西准备拿出去卖。 余则成问:“老管家,家里的人哪?” 老管家抬头看是余则成,赶忙道:“是余主任案,跑了,昨天晚上就跑了,全是让那个日本女人给勾引的。” “跑哪里去了?” “上了一艘大船,听说去日本了。” 余则成赶忙问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晚秋小姐哪?” “不知道啊,昨天收拾东西也走了,好像是跟一个叫谢若林的走了。” 余则成顿觉心里空落落的,自己和穆晚秋,终于成了镜花水月,过往云烟。 他回到站里,派去码头监视的特务也来汇报余则成:“余主任,穆连城昨天晚上已经出海了,带了满满两大船财物,半夜十二点走的。” 余则成赶忙把情况报告给了吴敬中。 “什么?穆连城跑了,满满两大船金银财宝,就这样没了。”吴敬中听到这个消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心疼的感觉是被剜掉了一块肉。 两大船金银财宝啊,就这样从手里溜走了。 “是的,满满两大船,我估计应该跑日本去了。” 吴敬中问:“那个叫穆晚秋的小女子,一点都没跟你透露?” 余则成苦笑道:“站长,她那是跟我逢场作戏,我们都被耍了。” 吴敬中叹了口气,道:“跑了也好,最好他们一家都去了日本,再也不回来了。” 要是穆连城跑了,他贿赂自己的事也就不了了之,自己也放心了。 余则成赶忙道:“赶紧让警察局通缉他们吧,放跑了汉奸,上面要是知道了,我们得挨处分啊。” 吴敬中点点头:“你去办!” 余则成趁机道:“站长你还说我是情场老手,我是我老是被女人骗的,连一个丫头片子都拿捏不住。” 今天吴敬中心情郁闷到了极点,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等余则成离开,他关上门,捡起那张被他扔掉的报纸,坐在椅子上,神情变得阴郁起来。 今天军统天津站发出了两份通缉令,一份是通缉逃跑的汉奸穆连城,一份是通缉悬济药店的老板秋掌柜。 天津的大小路口也都增设了检查站,毕竟军统行动队死了四个人,这不是小事。 不过这件事很快没了下文,查了好几天,也没什么结果,内部调查也没什么结果。 米志国去南京还没回来,不过米志国打电话回来说东西已经送到了,毛主任很高兴,他当副站长的事没问题。 不过天津站很快所有的行动都停止了,因为军统的局长要来天津北平查贪腐了。 陈青也没找到机会给吴敬中送礼,这时候送过去有点不合时宜,不过他还是让马太太趁着打麻将的机会给站长太太送了一对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陈青也放松了下来,只要副站长的任命一到,自己就算是完成了主线任务,马上可以带着金手指回到现实世界。 至于要不要干掉翠萍得到她的金手指,陈青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翠萍武力值太高,这样做风险太大,万一失败了会被反噬,这时候他不想打草惊蛇。 余则成接到一个新的任务,延安截获到天津军统站发送给一个署名叫佛龛的地下电台的电报,让佛龛调查左蓝的履历,这证明延安潜伏着一个叫佛龛的卧底。 双方进入了互相抓内鬼的模式。 不过这个模式并没有持续太久,当余则成把这个任务告诉翠萍的时候,翠萍一语道破“佛龛”的身份。 他是延安二保小的老师,叫冯剑,真名李涯,是吴敬中安排进延安的。 很快李涯被抓了起来,进行隔离审查,消息传到南京,吴敬中又被臭骂一顿,让他好好查查是谁给佛龛发电报导致他泄露。 吴敬中一个头两个大,天津站的内鬼没抓到,结果自己的得意之作佛龛暴露被抓了,他后悔启用佛龛调查左蓝,不过为时已晚,只能想办法早点抓到天津站的内鬼,扳回一城了。 这一天吴敬中召集几人开会,道:“局座亲自来北平和天津查贪腐,我们天津站要面临一次全面的检查。” 陆桥山道:“估计这次北平站长马汉三的末日可能就要到了,听说局座在北平整治力度非常大。” 吴敬中哼了一声:“那是他马汉三他做事太过分,是连川岛芳子送给局座的礼物都敢私藏,我们现在头等任务就是商议局座来了该怎么接待。” 吴敬中心里是没底的,他害怕自己敲诈穆连城的事被人捅上去,现在必须让知道内情的人都把嘴巴闭上。 特别是余则成,必须好好叮嘱他。 等到会后专门找余则成谈一下吧。 他看向陈青,问道:“马队长,那个秋掌柜还没找到吗?” 陈青道:“我也奇怪了,这人跟蒸发了一样,目前还没什么线索。” 吴敬中道:“抓紧查,抓到秋掌柜就能从他嘴里挖到这个内鬼,我也好和局座有所交代。” 陈青道:“请站长放心,一定能抓到这个秋掌柜。” 散了会,吴敬中专门把余则成留下,满脸的亲热。 “则成啊,局座晚上就要到了,他会单独会见,知道该怎么说吗?” 余则成道:“一是穆连城的事,二是晚秋的事,我知道该怎么说,您放心站长,效忠党国首先是要效忠长官。” 吴敬中一拍大腿:“说得好!” “局座如果问对您不利的事情,我会把话说圆。” “你比我了解局座啊,说实话我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 “站长尽管放心,只是马队长和陆处长那边,您还得多做工作。” 吴敬中拼命点头:“嗯,我就拜托了,兄弟!” 余则成赶忙道:“站长您别这么说您是我的老师,不能以兄弟相称的。” 第13章 翠萍的金手指 余则成和翠萍把秋掌柜送到四毛五金店,然后就回家了。 翠萍躺在床上,余则成在地上打地铺。 两人毫无睡意,在仔细复盘这次行动会不会留下什么漏洞。 余则成问:“你用的弹壳有没有捡回来?” 翠萍道:“没有,我这是一把新枪,他们应该查不到什么。" “会不会留下脚印?” “都是石板路,应该不会,回来我仔细检查了脚底,没有粘上血迹。” “如果他们用狼狗怎么办,药店里有秋掌柜的东西,用狼狗追踪的话,有可能查到四毛五金店。” “这一点也考虑到了,让秋掌柜在药铺出来的时候拿了硫磺粉,在半路上撒了不少,可以混淆狼狗的嗅觉,应该追不到。” 余则成在黑暗中眨着小眼睛,皱着眉头问:“你说你一个大字不识的游击队长,怎么懂得这么多?” “打小鬼子的时候,我们都是这样对付日本兵的狼狗,有什么奇怪的。” 随后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良久,余则成再次打破沉默:“今天晚上在单位开会的时候,马奎表现的很奇怪,站长批评他以后,他好像有点生气,然后才说出派人盯着悬济药店的事,按说他不该当着我和陆桥山说出来,如果直接派人监视,只要我去接头,必死无疑,不过他好像故意这样说的,给我的感觉他好像是故意要放我一马。” 翠萍在黑暗里冷笑一声:“你不要把马奎想的那么好,他现在只是头狼崽子,不过他成长的很快,如果你这么想,一定会被他弄死,到时候我也会任务失败。” 余则成似乎有些生气,声音也大了许多:“翠萍同志,你怎么老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昨天说什么站长是秃鹫,陆桥山是鬣狗,站长太太是九节狼,那我问你,马奎不应该是野猪吗,横冲直撞,有勇无谋,和野猪很像。” “我怎么跟你说,我可以看到人身上的动物,我说站长是秃鹫,因为我看到他身上就是一只秃鹫。” 余则成道:“站长老谋深算,贪婪自私,秃鹫靠啄食腐肉为生,站长靠敲诈穆连城敛财,不过站长目光深远,确实像一只秃鹫,站长太太圆滑世故,舔舐残渣,确实像九节狼,不过你为什么说马奎是狼崽子。” 翠萍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看到的马奎身上就是狼崽子,或许鲁莽冲动只是他的伪装,或许他身体里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你这种Npc是无法理解的。” “''''Npc是什么,那该怎么对付马奎?” 翠萍没有给他解释,只是冷冷道:“我会找机会干掉他,你不用操心。” 余则成再次无语,终于又忍不住反驳道:“你最好不要乱来,就是打算干掉他也得先和我商议,你说马奎是狼崽子,那你说我是什么,你又是什么?” 翠萍翻了个身,不耐烦地道:“你是狐狸,我是猎犬,不说了,睡吧。” ………… 此时,悬济药店门口,行动队一队队长宋飞和三队队长陈北伐都已经带着人赶到,看到轿车里的三具尸体和地上的一具尸体,宋飞勃然大怒。 “本来只是让人暗中盯梢,怎么全被人干掉了,悬济药店的老板也跑了,这下怎么跟马队长交代。” 陈北伐仔细检查着现场,道:“从现场看,前排两个人死的时候没有任何防备,我怀疑是熟人作案。” 宋飞若有所思道:“看来咱们站有内鬼是真的,券商会馆忙活着半天,就是因为内鬼告密,结果白忙活了。” 陈北伐有些后悔,道:“应该直接抓这个药店掌柜的,只要他扛不住大刑,一定会交代。” 这时候行动队专门负责勘察现场的队员报告:“陈队长,宋队长,从弹头和现场留下的弹壳分析,凶手应该是两个人,和咱们的四个人认识,其中胡三逃跑的时候被凶手一脚踢晕,这人力气很大,应该是个强壮的男人。” 陈北伐道:“现在案发没多久,他们跑不多远,到宪兵队牵条狼狗过来,这药店内有掌柜留下的衣物,一定可以找到这个人。” 很快,狼狗牵了过来,一个特务从药店拿出秋掌柜的一双鞋子,给狼狗闻了闻,狼狗朝着小巷追去。 宋飞一群特务拿着手电筒跟着狼狗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狗忽然不走了,好像失去了追踪方向。 宋飞用手电筒照着地上一片硫磺,气急败坏地骂道:“这红党太狡猾了,居然在路口撒了硫磺,扰乱了狗的嗅觉,没法追了。” 白忙活了半天,行动队众人无奈地收拾了四具尸体,回去复命了。 回到办公室刚躺下,宋飞和陈北伐就回来向他报告了。 “队长,死了四个弟兄,让那个药店掌柜跑了。” 陈青拿起案发现场勘察报告,仔细看了一遍,问道:“你们是从哪里得出结论是个强壮的男人踢死了胡三?” 陈北伐解释道:“一脚把人踢晕,我还没见过哪个女人有这么大的力气。” 马奎自然明白是翠萍的杰作,这应该是个强壮的女人。 不过他也不能明说,不耐烦地道:“行了,等上了班我会报告站长,你们两个废物,这都能让人跑掉,回去好好查查你们队里有没有内鬼。” 虽然马奎把他们骂了一顿,不过两人挨骂也习惯了,见马奎没有责罚他们还揽下了责任,同时松了一口气,赶紧离开了。 陈青在想着如何找机会把那十箱子古董文玩塞给站长还不惹他怀疑。 还有如何利用这件事在站长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他昨天告诉站长悬济药店的事余则成和陆桥山可都在现场,如果自己对站长说是故意放出的风声,站长会怎么想。 一夜未睡,他泡了杯咖啡提神,然后等着八点吴敬中到了办公室,他急匆匆拿着案情报告去了吴敬中办公室。 吴敬中正在接电话,他只好在旁边等着。 吴敬中用手绢擦着额头冷汗,一边频频对着电话道:“明白,明白,局长,我一定好好查,把天津站这个内鬼抓出来。” 桌子上放着早上送来的报纸,头版头条写着《八路军女代表揭露特务名单》。 吴敬中挂了电话,恼火地把报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陈青咽了咽口水,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吴敬中看了他一眼,面色阴沉地道:“什么事,讲!” “站长,不好了,昨天我派去盯着悬济药店的四个人都被杀了,药店掌柜也跑了。” 说完把案情报告递了上去。 吴敬中看了报告,勃然大怒:“你是怎么办事的,这都能让人跑掉,我看你这个行动队队长是不想干了,这个药铺掌柜一定还在城内,发通缉令,必须要抓到这个药铺掌柜。” 陈青小声道:“站长,昨天开会的时候可只有咱们四个人在场,结果晚上就出事了,我怀疑………” 吴敬中若有所思,打断了他的话:“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现在开始,派人对余则成和陆桥山进行秘密监视。” 第12章 海上劫杀 火炮轰了好几轮,商船上已经是死伤惨重,两艘商船已经好几处起火,穆连城抱头鼠窜,还不忘大声命令:“快灭火,别把我的家当都烧了。” 有是一轮炮弹打了过来,一发炮弹似乎是打到了商船的船舷,船裂了个大口子,船底开始进水,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穆管家扶着他,惊慌失措道:“老爷,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陈青也看到商船上起了火,吩咐道:“别打了,别把船打沉了,那上面可都是宝贝。” 两艘青帮的船如同离弦之箭,迅速靠上了两艘商船,米志国挑选的人都是身手矫健的精锐,纷纷挎着长短枪,甩出早已准备好的的抓钩,顺着绳子往船上爬。 陈青和其他人端着手枪冲锋枪拼命往商船上扫射,压制船上的反击。 很快几十个人爬上了两艘商船,纷纷抱着汤姆逊冲锋枪开始扫射,子弹如雨点般倾泻,打的船员抱头鼠窜,很快船上就尸横遍野。 穆连城和管家,船长在十几个护船队的保护下躲进了船舱,穆连城面色惨白,哆嗦着道:“完了,这次全完了,炸药,船舱里有炸药,我要把船炸了也不留给这些强盗。” 穆管家赶忙劝道:“老爷,青帮一向劫财不害命,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只要能活着到了日本,凭您的能力,一样可以东山再起。” 穆连城咬咬牙,终于还是打消了炸毁船的念头。 另一艘船已经被完全控制,那些船员可没有这么强的反抗意志,很快就缴械投降了。 都是打工人,一个月几百块,玩什么命啊! 陈青和米志国也登上了船,对着船舱开始喊话:“我们只要钱财,不伤人命!识相的就乖乖投降,不然一个都别想活!” 船舱里的船员心理防线开始崩溃,纷纷劝穆连城:“穆老爷,要不降了吧,钱财乃身外之物,小命要紧啊!” 穆连城哭丧着脸:“你们是不心疼,这都是我的钱啊,这可是我是我半辈子的积蓄,不能说没就没了。” 船已经开始进水倾斜了,外面陈青终于不耐烦了,摸出一颗手雷,喊道:“你们已经是瓮中之鳖,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数到三,还不出来投降,送你们几颗手雷尝尝。” 随后拉着长音喊道:“一!…二!…” “投降,我们投降!”船舱里的人大声喊着,纷纷丢掉武器,高举双手从船舱里钻出来。 米志国熟练地吩咐手下把他们都绑起来,解下他们的腰带蒙住眼睛。 穆管家和穆连城最后从船舱里钻出来,也被绑了起来。 米志国带着一群人全都钻进船舱,看到满满一船舱的箱子,打开一个箱子,里面全是银元,大黄鱼,小黄鱼,还有古玩字画等等。 船舱内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次是真发达了,每个人这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米志国带着人一个个搜查船舱内的房间,看里面还有没有人,终于穆连城的日本老婆被抓了出来,捆好和穆连城扔在一起。 这时候米志国道:“队长,船进水了,早晚要沉的,怎么办?” 陈青大手一挥:“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咱们船上去,要快!” 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把一个个箱子拖出船舱,然后往青帮的船上搬。 忙碌了快一个小时,终于上百个大箱子的金银财宝都被转移了,陈青松了一口气,准备去另一艘船看看船上有什么好东西。 这时候米志国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队长,穆连城和他的人怎么处理?” 陈青犹豫了一下,毕竟他还只是个刚毕业的牛马青年,并不是真的马奎,让他一下子杀掉这么多人,他还是很难下决心的。 米志国似乎瞧出了他的犹豫,劝道:“队长,无毒不丈夫,他们要是活着,把消息传出去,我们就全完了。” 陈青深吸一口气,道:“你去处理吧,让他们和艘船一起沉掉。” 米志国很明显对这种事很有经验,一挥手,几个拿着汤姆逊冲锋枪的行动队队员抱着枪开始对俘虏扫射。 船上响起了枪声和惨叫声,穆连城一家十几口和那些船员就这样被无情处决了,简直比戚家十三口还惨。 穆连城挣扎着吼道:“我认出你的声音了,你是马奎,是吴敬中派你来杀我的吧,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一梭子子弹打过来,他和他那个日本老婆倒在了血泊里,没了动静。 与此同时,另外一艘船上也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和惨叫声,陈青闭上眼睛,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不过也没办法,这些人都不能活着,不然事情暴露,这么一大笔财富到了自己手里,所有人都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盯着自己,自己将寸步难行。 陈青不断的安慰自己,这只是个游戏,自己如果完不成主线任务,将无法复活,穆连城是个大汉奸,资本家,自己出身牛马,杀他全家天经地义。 穆连城和这些人的尸体都被搬进了船舱,很快船就会沉没,不过还有一艘商船完好无损。 陈青和米志国来到这艘商船上,这艘船上的东西基本都没有动,差不多也有五六十箱金银财宝,其他的是一些粮食货物,还有几箱炸药,这些粮食货物运到日本可以卖一大笔钱。 陈青道:“这艘船也不能要,把粮食和这几十箱金银财宝搬到青帮的船上,炸掉这艘船,然后你押送这些东西,伪装成运粮船,直接去南京,把东西交给毛主任。” 这是之前两人商议好的,米志国点点头,让手下开始搬运货物。 一直忙到东方出现鱼肚白,终于一切搞定,随着一声巨响,另一艘商船船底也被炸出了一个大洞,也开始缓缓下沉。 一切都搞定,米志国押着一艘船和几十箱金银财宝,出发去南京,把这些东西交给毛主任打点关系。 陈青带着人开着另一艘船往回赶,在青帮控制的码头有一个隐秘的仓库,这些东西都要先藏起来,等着分赃。 陈青让手下把这些东西都登记造册,留下十箱子古董字画,准备找个机会给吴敬中,这样的了好处的吴敬中应该不会反对自己当天津站副站长。 剩下的金银自然要和弟兄们分了,不过不能直接给他们,这么多人一夜暴富,肯定会引人怀疑。 陈青先给每个人分了十根大黄鱼一百块银元,沉着脸吩咐道:“这些钱你们存在银行保险柜也好,放在家里也罢,三个月内,不许花一分,三个月后,我把这些东西处理干净,会给你们每个人开一个汇丰银行的美金账户,钱都换成美金存进去,保证你们一辈子吃喝不愁。” 人人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还得是跟着马队长干有奔头。 马奎恶狠狠地警告道:“都记好了,这关系到咱们每个人的性命,谁敢把消息泄露出去,我要谁脑袋。” 众人齐呼:“请马队长放心,我们这条命,就交给马队长了!”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忙了一夜的马奎找了几个精明的人看着仓库,直接开车回了天津站,现在肯定没时间回家了,直接去办公室睡吧。 第11章 丧家之犬穆连城 穆连城现在慌慌如丧家之犬,他被军统,中统,宪兵司令部,海关缉私队轮番勒索,很快家产已经空了大半。 不过穆连城也不是一般人,在军阀混战时期,许多人都是一夜破产,他却能白手起家,迅速积累起大量财富,成了天津城有名的大亨,全靠他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本事。 天津沦陷后,他又迅速投靠日本人,靠着替日本人筹集粮食和战备物资,财富急剧扩张,靠上了日本的财阀芥川家,甚至还娶了日本女人,这个日本女人并不是普通的女子,是芥川家的旁支,双方明显有着联姻性质。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穆晚秋对余则成说:“最佩服我伯父这一点了,为了那个女人他能付出一切!” 穆连城自然有着自己的考虑,自己这点家产早晚要被那帮吸血鬼吃干抹净,还不如早点溜之大吉。 还好他花了大价钱攀上了美国海军驻天津办事处的关系,靠着美国人的庇护,他把家产都转移到了美国海军仓库,准备随时跑路。 机会终于来了,吴敬中正忙着军调的事,放松了对他的监控,美国人又告诉他国防部来了个考察团,专门查贪腐的事。 这时候三天两头来他家敲诈勒索的苍蝇们一个都不见了,正是他逃跑的好机会。 于是他让管家秘密调了自己的两艘船到美国海军码头,直接把家当都装上船,准备趁夜里跑路去日本。 不过他并没带上侄女穆晚秋,不是他薄情寡义,是穆晚秋不愿意走。 穆晚秋寄养在他家,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她和余则成谈恋爱,主要还是想要找个依靠嫁人,早点离开这个风雨飘摇的大伯家。 要说她有多爱余则成,那也未必,因为她同时还谈了另一个对象,中统的谢若林。 算是脚踏两只船吧,这也是她无奈的选择。 当然,她的第一选择还是余则成,在余则成老婆翠萍来到天津,穆晚秋发觉余则成只是和她逢场作戏,连给余则成当小妾都不可能后,闪电嫁给了狂热追求她的谢若林。 机不可失,穆连城于是带着全家马上跑路,他趁着夜色来到美国海军的码头,准备从这里上船直接去日本。 这本来是万无一失的金蝉脱壳之计,等吴敬中和那些敲诈他的人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到日本了,凭借他的经商才能和八面玲珑的本事,他可以再次发家。 却不知道他已经被知道剧情的陈青盯上了,陈青并没急着动手,在美国人的码头动手无异于找死,他准备等穆连城出了海,在大海上动手,做成海盗劫杀,死无对证。 午夜时分,塘沽码头在夜色下一片死寂,咸腥的海风裹挟着寒意,穿行在林里的货栈与桅杆之间,码头堆积的货物如同一头头蛰伏的巨兽。 两艘货船上亮着昏黄的灯光,穆连城一行人急匆匆上了船,穆连城对管家吩咐道:“开船,快开船,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轮船沉闷的汽笛声打破了夜晚码头的宁静,两艘轮船缓缓离开码头,朝着黑暗无垠的大海驶去。 穆连城松了一口气,到了日本就安全了,日本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一切,驻日美军也同意保证他的安全,只要安全到达日本,自己就可以东山再起。 已经下半夜了,穆连城搂着日本女人,钻进了船舱休息。 不远处,青帮码头,两艘青帮的走私船也悄悄离开码头,跟上了穆连城的船。 一身青帮衣服的陈青站在船头,问身边的米志国:“咱们不会跟丢吧。” “放心吧,他们的船看着大,装满了货物,速度没那么快,青帮的船本来就是靠速度吃饭的,再说现在船上都有雷达,绝对丢不了。” 陈青摆看着船头的几门火炮,问米志国:“这青帮是不是一直在海上打家劫舍,怎么船上连火炮都有。” 米志国道:“青帮一直就是干无本买卖的,不过不常干,他们还是靠走私为主。” 马奎吩咐道:“让兄弟们都准备好,等出了海,安全了就动手。” 就这样青帮的船在后面跟了一个多小时,此时穆连城船上的船长已经发现了异常。 他们的船上自然也有雷达,已经发现有两艘船在后面咬住了他们。 他赶忙让船员喊来了穆府管家,指着雷达道:“穆管家,这两艘船从出了港口就一直跟着我们,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 穆管家眉头紧锁,问:“会不会是海警的船?” “不会,要是海警的船,出了港口就会直接堵住我们,不会一直跟着。” “依你的经验看,是哪里的船,他们想干什么?” 船长皱着眉道:“我怀疑是青帮的船,咱们早就被青帮盯上了,他们这是想要打劫啊!” 穆管家顿时慌了,赶忙道:“青帮这帮杂碎,日本人在的时候青帮屁都不敢放一个,那个青帮帮主袁文会每次见了我都是毕恭毕敬,这时候日本人倒了,这帮混混居然也打起我们的主意了,加足马力,甩掉他们。” 从天津港出发到大阪要七天左右,如果甩不掉他们,自己这两艘船就危险了,青帮的袁四爷,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此时的陈青也发现了穆家的两艘船开足了马力,直接下令:“他们发现我们了,不管了,开足马力,绝对不能让这老汉奸跑了。” 现在双方已经是明牌了,两前两后四艘船都已经开足了马力,就看能不能追上了。 终于,两艘船离得越来越近,商船桅杆上的瞭望员已经能看到越来越近的两艘船,大声吼道:“海盗,海盗们追上来了。” 大副拉响了警报,船上的穆连城惊慌失措从船舱里跑出来,大声吼道:“护船队,拿起武器,和他们拼了。” 护船队的几十个人纷纷拿起武器,奔上码头,准备和这群海盗决一死战。 后面的两艘船已经离得很近了,陈青吩咐道:“等进入攻击范围,就拿大炮轰他们,船上的人,一个不留。” 距离越来越近,都可以看到彼此船上的人,陈青吩咐所有人蒙住脸,开始攻击。 后面的两艘船迅速靠近商船,距离越来越近。 突然,两艘青帮船上的十几门火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十几团火光瞬间照亮了黑暗的海面。 炮弹如流星般划过天空,准确地击中了两艘商船的船头。 剧烈的爆炸让商船剧烈摇晃,船头燃起熊熊大火,木制的甲板被炸得四处飞溅,船员们被爆炸的冲击力震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第10 章 悬济药店的枪声 陈青毕竟还是少年心性,这哪能忍,当即开口道:“站长,我手下的二队长米志国发现了一个疑似红党窝点,在大沽路的悬济药店,我怀疑是咱们站的那个内鬼的联络站。” 吴敬中皱了皱眉,这种事应该单独向他汇报才对,这时候讲出来就不怕情报外泄吗,真是拙劣的马奎,这是急着洗清自己嫌疑,连纪律也不顾了。 “有没有派人盯着?” “已经派人盯着了,只要有人去接头,直接人赃俱获。” 陈青用余光瞥了一眼余则成,发现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这个余则成不简单,听到这种消息还能不露一点破绽。 余则成啊余则成,我这是给你面子,你赶快把秋掌柜转移吧,也算是我报答你上次为我说情了。 吴敬中点点头:“好,派人盯紧了,这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能抓到内鬼的话,我给你请功。” 此时的余则成心里后悔不止,自己一时冲动把名单报了上去,现在连累了秋掌柜,不行,得赶紧想办法通知他们撤离。 旁边的陆桥山却心里咯噔一下,要真是让马奎抓到这个内鬼立了功,自己岂不是离副站长越来越远。 三人各怀鬼胎,离开了吴敬中的办公室。 陆桥山假惺惺地道:“恭喜啊,马队长,你要是能揪出天津站的内鬼,估计副站长就是你的了。” 陈青听出他话中的醋意,道:“陆处长这话说的,我也是职责所在嘛,既然手下发现了红党窝点,我肯定要去抓,能不能抓的到还不好说。” 余则成道:“就是不知道这个内鬼到底是谁。” 陆桥山道:“应该不是高层,因为当时红党代表念名字的时候有几处错误,可见他并不知道详细名单,应该是底层人员干的。” 这时候米志国急匆匆走了过来,马奎道:“去我办公室说吧。” 马奎带着米志国离开,陆桥山和余则成看着两人急匆匆的背影,还以为去商议盯梢悬济药店的事。 陆桥山心里老不是滋味了,酸溜溜地来了句:“这次要是真的抓到了红党,估计副站长就是他的了。” 余则成话中有话道:“老陆啊,我只是个少校,副站长肯定没我的份,你得加把劲啊。” 说完急匆匆的走了,留下一脸郁闷的陆桥山。 来到马奎的办公室,米志国道:“穆连城开始行动了,水兵仓储一号码头来了两艘船,穆连城正在往船上秘密转移家产,他全家都已经上船了,估计半夜的时候就会出发。” 陈青看了看时间,道:“走,我们去码头。” 马奎和米志国急匆匆的开车走了,此时,余则成派去盯穆连城的人也来回报,说是穆连城今晚可能会逃跑。 余则成现在哪里还顾得上穆连城,悬济药店的事才最要命,如果秋掌柜被捕,自己和翠萍大概率也会完蛋。 他吩咐道:“你回去继续盯着就行了,不要有任何动作。” 他有心放穆连城一马,一方面是站长已经勒索了穆连城不少好东西,十几箱古董字画和广东的一座酒厂。 另一方面是穆晚秋的哀求,让他心软了。 他本来就是个心重手不黑的人,吴敬中又让他推迟行动,他也索性睁只眼闭只眼,让穆连城走吧。 他急匆匆回到家,翠萍正心事重重在家等他。 “则成,今天晚上我感觉那个马奎怪怪的,他一直在偷偷瞅我,还给我拍照片摸我的手。” 余则成脸色一变,道:“秋掌柜出事了,悬济药店被行动队的人盯住了,我看马奎可能是怀疑你,借此查看你虎口是不是有老茧。” “老茧?什么意思,我农村来的,手上有老茧不是很正常吗?” 余则成解释道:“你不懂,经常拿锄头留下的老茧和经常拿枪留下的老茧位置不一样,如果是个老手,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 翠萍脸色大变,她是游击队长,自然每天枪不离手,看来马奎已经怀疑自己了。 “那现在怎么办?” “先把秋掌柜救出来,如果秋掌柜被捕,可能会把我供出来,到时候一切都完了。” 翠萍道:“这个好办,给我一支枪,我把悬济药店附近的特务都干掉,不就行了吗?” 余则成迟疑了一下,摆摆手道:“不行,太危险了,盯梢的特务肯定不止一个人,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就相信我吧,我可是神枪手,当年打游击的时候一个人对付十几个小鬼子都没问题,几个特务而已。” 余则成沉思片刻,点点头道:“我们一起去,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放手一搏了。” 余则成给她拿了一把盒子炮,翠萍仔细检查了枪后,爱不释手:“这枪太好了,新的,我当游击队长用的那把,膛线都磨没了,准星还是歪的。” 翠萍又把那把来的时候带来的那颗手雷拿上,万一打不过就和他们同归于尽。 两人换了一身衣服,怀着必死的决心出了门,来到悬济药店附近,准备观察一下附近的情况,看看到底埋伏了多少特务。 半夜,夜色如墨,两人悄然来到悬济药店附近。 街道空无一人,寂静得有些诡异。他们小心翼翼在悬济药店附近转了一圈,发现了门口不远处停着的那辆车。 余则成拉了拉翠萍,两人猫着腰,慢慢靠近。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们看到车里有四个特务,其中三个已经睡着了,只有一个还强打着精神,警惕地盯着药店的方向。 盯梢的特务看到余则成走来,先是一愣,随后惊讶地摇下车窗:“余主任,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余则成脸上立刻堆起笑容,不紧不慢地说:“巧了,翠萍身子不舒服,我来给她抓点药。这儿是什么情况?” 特务连忙回答:“我们奉马队长之命来盯梢悬济药店,怀疑这里是红党的窝点。” 余则成点点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同时和翠萍交换了一下眼色。 就在这一瞬间,两人的手同时伸向腰间,掏出了枪。 “砰砰!”清脆的枪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余则成动作干脆利落,枪口火光一闪,那个盯梢的特务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击中,倒在了座位上。 与此同时,翠萍也朝着车里熟睡的特务开枪。 枪声惊醒了车内剩下的两个特务,他们慌乱地想要伸手去拿枪。 但余则成和翠萍没有给他们机会,两人配合默契,不断开枪射击。 子弹呼啸着穿过车厢,车窗玻璃被打得粉碎,碎片四溅。 一个特务试图打开车门逃跑,刚推开车门,被翠萍一脚踢在下巴,晕死在了车旁。 翠萍随后在他后脑补了一枪,嘴里喃喃道:“可不能再犯上次杀马奎的时候不补枪的错误了。” 与此同时余则成看准时机,从车窗探进身子,对着后座那个特务连开数枪。 仅仅一分钟不到,枪声停止了,四个特务倒在车里,没了动静。 余则成赞道:“你那一脚力气真大,强壮的像个男人。” 翠萍催促道:“别废话了,快点,很快就会有大批特务来到这儿,你去通知秋掌柜转移。” 此时的秋掌柜已经在门后盯了许久,见到余则成二人处理掉了盯梢的特务,打开了门,提着一台电报机急匆匆走了出来。 余则成道:“咱们快走吧,开了枪,很快就会有人来了!” 秋掌柜点点头:“我们去四毛五金铺,那里是另外一个联络点。” 余则成接过箱子,三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街角的小巷里。 第九章 欢迎晚宴 第二天,红党军调小组终于来了,入住了券商会馆。 吴敬中召集几个处长开会。 “晚上有个欢迎晚宴,天津各界欢迎红党代表,你们都要去,要让他们看看天津正是风调雨顺,马奎,代表们都找好了吗?” 陈青赶忙拿出来笔记本,道:“知识分子和工商界的代表都找好了,全是五十岁以上的,抗日英雄,学生代表,艺术家也找好了,一共二十人。” 吴敬中点点头:“学生代表要严格审查,学生喜欢乱说。” 陆桥山赶忙道:“站长放心,他们都是青年军的骨干,他们的档案我都一一审查过了。” 吴敬中又问:“妇女界的代表找好了吗?” 陈青道:“通告里没说要找妇女代表,晚上要用,怕是来不及找。” 吴敬中笑着道:“让太太们去,长的又都不难看,让他们穿戴整齐,站在后面,露个笑脸就行了。” 余则成心中一紧,他不想让翠萍去这种场合,人多眼杂,万一露出什么破绽就麻烦了。 赶忙道:“站长,我家那位就算了吧,嘴大,农村来的,那样子也不进步啊。” 吴敬中道:“要带,也让她见识见识,马奎,让你太太带她去烫个发,现在最流行的大波浪。” 陈青赶忙答应,心想晚上有没有机会试探一下这个余太太,如果能确认一下她的身份,就可以有下一步的针对行动。” 从洪秘书这里抢来的金手指真是鸡肋,必须身体接触才能偷听心声,万一自己碰了余太太,会不会被当成流氓。 陈青不禁期待起来,如果这个余太太真是玩家不是NPC,她的金手指是什么? 根据游戏规则,现在钱财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因为带不走。 不过也不能说没用,在这个平行世界还是可以花钱享受的。 不过只要完成主线任务,金手指是可以带走的,这个诱惑力太大,如果回到现实世界能有几个金手指,那还不得起飞喽! 终于,到了晚上欢迎晚宴的时候,天津站众人都到了,余则成和陈青也都拿着照相机扮成了记者,吴敬中和陆桥山在二楼贵宾室,正好可以观察会场的动静。 翠萍烫了个鸡窝头,和几个太太站在人群后面充当妇女代表。 红党代表迟迟未到,陈青知道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余则成已经把券商会馆安排的行动队特务名单交给了秋掌柜,左蓝会当着记者的面爆出来,自己回去肯定要被站长痛骂。 他早已有所准备,到必要的时候给余则成一点警告。 此时吴敬中和陆桥山聊着天,吴敬中的注意力却在余则成身上。 陈青的注意力却在翠萍身上,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和她来个身体接触,用偷听心声的能力试探翠萍的身份。 几个太太正端着高脚杯喝可乐,马太太又忍不住显摆起来。 拿声拿调地端起来高脚杯,给众位太太介绍:“这个是美国的汽水,也是最时尚的汽水,叫可口可乐。” 翠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差一点呛住:“咳咳,是可辣,可辣。” 众太太哄笑起来,会场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他看着手里的相机,顿时有了主意,他拿着相机走了过去,对着几位太太道:“几位太太今天真是太漂亮了,要不我给你们拍张照片吧!” 站长太太道:“好啊好啊,给我们拍几张合影吧!” 几位太太站在一起摆好姿势,陈青拿着相机准备给几位太太拍照。 他刚准备按下快门,忽然放下相机,皱了皱眉,道:“余太太,你这个姿势不够优雅。” 翠萍一脸茫然:“优雅,什么是优雅?” “我来教你,你们都端着杯子,这样,这样,对嘛,这样才像贵妇人嘛。” 他假装帮翠萍摆姿势,虚握着翠萍端杯子的胳膊,让她摆一个优雅的姿势。 同时开启了偷听心声,可让他意外的是,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这让他有些郁闷,只好退回去给太太们拍了几张照片。 照片刚拍好,听到门口一群人走了进来,红党军调代表到了,他只好混进人群中假扮记者。 偷听技能怎么就消失了,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难道是因为好几天没和马太太那个了,能量不够? 这样看来,马太太就是他的充电宝,几天不充电金手指就会消失,怪不得洪秘书要和马太太偷情。 此时的红党代表已经坐在了台上开始新闻发布会。 余则成看到走到台上的左蓝,微微有些愣神,两人目光相碰,中有千言万语,余则成赶忙低头掩饰自己的失态,他的表情变化被吴敬中尽收眼底。 余则成按照吴敬中的安排开始发难:“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八路军代表就迟到了十几分钟,有人质疑贵方的诚意,请做出简单解释。” 左蓝微微一笑,道:“我们之所以迟到,是因为我们驻地内外都是军统特务,使我们的行动极不方便。” 会场一片哗然,包间里的吴敬中一惊,赶忙伸长了脖子仔细听怎么回事。 余则成赶忙配合问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能说说贵方的根据吗?” 左蓝拿出券商会馆人员花名册,念道:“这是接待方给我们提供的接待人员名册,前台主管在上面叫郑飞,其实是军统天津站行动队侦查科科长宋飞,唐山人,三十七岁,汽车修理工在这上面叫王名理,其实叫闻时铭,是军统天津站行动队的司机,一楼服务员刘意志,其实真名叫刘根宝,常熟人………” 左蓝在上面一个个念着名字,下面议论纷纷。 包间里的吴敬中面色阴沉的可怕,很明显,天津站有内鬼,把资料泄露给了八路军代表团。 陈青发现他目光深邃地盯着余则成的一举一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终于等到欢迎晚宴结束,回到天津站,吴敬中把三人喊进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骂。 “我记得上次开会的时候没有请红党代表参加啊,他们怎么什么都知道?” 陈青赶忙自我检讨:“站长,那里都是我负责的,我愿意接受处罚。” 吴敬中哼了一声:“处罚是可怜的手段,我用不惯,本来是给红党一个下马威的,这下好了,被人家抓到把柄了,这是有人跟我们天津站过不去啊。” 陆桥山道:“他们发觉有人监视并不奇怪,不过他们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人员名单的?” 人员是陈青安排的,名单也在他那里,陆桥山的意思很明显,是马队长泄露的呗! 第八章 翠萍的身份 陈青把手下几个队长都喊过来开会,安排盯梢券商会所的事。 此时的军统在战后极速膨胀,总共有超过三十万人,天津站是甲等站,虽然在编人数不多只有160人,但这是给上面看的,不在编的外勤人员加起来好几千人,手伸进了警察,海关,邮政系统,还间接控制了天津的黑帮。 陈青算了一下,自己行动队能调动的就有上千人。 他这个军统行动队队长,给个警察局长都不换。 手底下这么大的能力,居然死的这么窝囊,只能说马奎的脑袋确实有问题。 他手底下三个小队长,一队队长宋飞,二队队长米志国,三队队长陈北伐。 其中米志国是他从重庆带过来的,一起在毛仁凤的警卫班干过,是他的绝对心腹。 他给宋飞和陈北伐安排了监控券商会馆的任务,把米志国留下。 米志国问:“队长,为什么不给我安排任务。” 陈青站起身道:“走,我们到车里说。” 他是怕被监听,虽然每天办公室有专人检查有没有窃听器,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 两人来到车里,开车出了天津站,陈青面色严肃地道:“志国,我给你安排一个绝密任务,你抽调最可靠的人去干,干好了咱们这辈子就荣华富贵了。” 米志国赶忙问:“队长,什么事您吩咐。” “站长让余则成去盯着大汉奸穆连城的事你知道吧。” “略有耳闻,不过这种事咱也不敢问。” “你知道穆连城家里有多少钱吗?” “穆连城是天津首富,据说天津三分之一的产业都是他家的,钱自然说不清。” 陈青嘿嘿一笑:“现在穆连城被勒索的受不了了,准备跑路去日本,他的大部分财产都藏在水兵仓储一号码头,那是美国人的地盘,吴敬中准备让余则成抄了那个地方。” 米志国满脸疑惑:“您的意思是不是让我带人抄了他的仓库,可是咱们敢跟站长抢生意吗?” “这个你就不懂了,国防部来了个考察团,吴敬中不敢动手了,他准备等考察团走了再动手,可是穆连城多精,我估计他明天晚上就会跑路。” 米志国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咱们等他跑路的时候把他劫了?” “你小子还不笨,我已经查明了,满满五个仓库的金银古董,至少要装两大船,你先派人跟着他,等他出了海,带人在海上把他给劫了。” “用哪里的船去干这买卖,要不要调海关缉私队,那里归我管。” 陈青摇摇头:“那样动静太大,用青帮的船,你们都扮成青帮的人,到时候我也去,直接在海上把穆连城抢了,然后不要回天津,等我指示。” “那运到哪里去?” 陈青抛出了大饼:“两船东西咱们留一船,找一个没人知道的仓库藏起来,一船你亲自自押运到南京给毛主任打点关系,到时候我当上天津站副站长,你就行动队队长。” 米志国两眼放光:“好,我这就去调集人员,先把青帮的船准备好,咱们查抄了那么多仓库,我找个隐秘靠得住的仓库。” “记住,这件事是绝密,千万不要走露了风声,还有一件事,余则成的人也在水兵仓储盯着穆连城,你千万别被他的人发现了。” 米志国拍着胸脯道:“放心吧,要说盯梢,咱是行家。” 升官发财,哪个男人能顶得住这样的诱惑,米志国动力十足,马上去调集靠得住的心腹,去了青帮。 马奎开车去了券商会馆,专门拐弯去了一趟和平区大沽路的悬济药店,看着门口挂着收虎骨的牌子,心想要不要把这个联络点端了,把那个爱抹斯丹康头油的秋掌柜抓起来。 想了想,还是算了,对自己没一点好处,还要得罪余则成,自己的目标是当上天津站副站长,不是抓红党。 他来到券商会馆,指挥手下把这里的人都换成了行动队的人。 他对盯梢券商会馆这件事不太上心,因为余则成一定会把这些人的信息透露给代表团,到时候还会被左蓝当着记者的面爆出来。 也不知道余则成怎么想的,这件事爆出来只会让天津站丢了面子,对大局没有任何影响,更让吴敬中意识到天津站有内鬼。 当然他也得防着余则成这一手,到时候出了事,被站长指着鼻子骂的肯定是自己。 忙活了一天,把一切都安排好,他又马不停蹄去给吴敬中汇报情况。 等到下班,米志国回来了。 “队长,都安排好了,征调了两艘青帮走私的快船,我的几十号人换成青帮的衣服上了船,轻重武器都带了,水兵仓储和穆连城家附近都派人盯住了,保证这个老汉奸插翅难逃。” 陈青点点头:“24小时盯着他,穆连城一出门去码头就马上通知我。” “好,我亲自带人去盯着。” 米志国急匆匆的开车走了,陈青也回了家。 打了一天麻将的马太太也回来了,陈青搂住她问:“今天打了一天麻将,有什么收获没有?” 马太太躺在他怀里,揉着发酸的手腕,撒娇道:“能有什么收获,输给站长太太好多钱,你要补给我。” “我是问你,余则成太太今天说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异常,事无巨细都告诉我。” 马太太仔细回想今天余太太的举动,忽然道:“也没什么异常,不过今天我们聊了房事的话题,她给我的感觉好像没经历过这些,你说她和余主任结婚也这么多年了,不可能一点也不懂吧。” 她本来就和余则成是假夫妻,这个翠萍应该还是黄花闺女,要是懂才怪了。 不过自己要的可不是这些,他需要弄清楚这个余太太是不是玩家。 如果是玩家,自己一定得弄死她,这样可以获得她的金手指。 如果这个余太太不是玩家,他也放心了。 马太太把见到翠萍,一直到打完麻将回家仔细讲了一遍。 “我想起来了,打麻将的时候,我们聊起性博士,站长太太骂这人不要脸,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这有什么啊,到了以后,还有人专门拍这方面的电影。” 陈青一惊,这个翠萍绝对有问题。 只听马太太继续道:“我就问她,你怎么知道的?她眼神有些慌乱,赶忙说自己瞎猜的,我们也都没在意,这事也就过去了。” 现在陈青断定,这个翠萍就是另一个玩家,必须找个机会亲自确定一下。 第七章 风浪越大鱼越贵 众人都盯着翠萍,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陈青也盯着翠萍,熟知剧情的他知道,接下来翠萍应该假装起身找侍者,要他做一碗捞面条,拿一双筷子过来。 实则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能不露出破绽。 谁知道翠萍只是微微一笑,答道:“见过扛枪的,不知道什么军。” 这个回答无懈可击,我只是见过扛枪的,至于什么军我怎么能分辨出来。 陈青却对这个答案震惊不已,她怎么不按流程来,这个答案脱口而出,好像没经过思考一样,似乎预先已经知道了答案。 难道说,她也是玩家之一? 这让陈青警惕起来,他想动用偷听心声,可是翠萍在桌子对面,自己实在无法触碰到她,自己也不可能故意去碰她吧,那还不得被人当成流氓。 这鸡肋的金手指,让他很是无奈。 既然陆桥山已经问了,自己不开口也不合适,他满心想试探一下这个翠萍,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问出了不同的问题,是不是翠萍也会发现他也是玩家。 黑暗森林里,每个人都是带枪的猎人,更何况这个游击队长枪法还这么好,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隐藏自己。 终于他放弃了试探翠萍的想法,按照剧情问了第二个问题:“我听说你们易县有个狼牙山五烈士,弟妹有没有见过?” 翠萍脱口而出:“听说过,没见过。” 陈青观察着她的反应,没有说话,只是疑虑更深了。 站长看着这番试探,并没有开口说话,随后一个属下走进来,对他耳语了几句,站长让众人继续吃,随后走了出去。 一顿饭没滋没味的吃完,直到散场陈青也没找到机会触碰翠萍,终于各自回家,陈青躺在床上仔细回想翠萍一晚上的表现。 马太太洗漱完毕爬上了床,躺在他身边道:“我今天晚上表现怎么样,明天能给我买金手镯吗?” 陈青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家里还有多少钱?” “家里还有几根金条,几百块大洋,一些首饰古董,在柜子里,银行也存了几百万块法币。” 这个马奎还真能捞钱,要是这些钱能带回去多好,父亲也不用被无良老板坑了,自己也不用辛苦当牛马打工了。 陈青想到母亲的电话,不禁一阵心酸。 马太太又迫不及待地问:“马奎,你说话啊。” 陈青回过神来,抚摸着她的秀发,在她耳边轻声道:“看你的表现喽!” “死鬼!” 马太太娇嗔一声,伏下了身子。 ………… 第二天下班回到家,他对马太太吩咐道:“你找个时间把银行里的法币都换成美元。” 马太太抚摸着新买的金镯子,漫不经心地道:“银行不给换啊,到黑市上换要收两成手续费,亏死了。” 陈青没好气地道:“头发长见识短,亏了也得换,过两年法币一贬值,连擦屁股纸都不如。” “行,我下午就取出来,到黑市换成美元。” “还有一件事,你和几个太太打麻将的时候,要留意余太太的一举一动,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回来都要跟我汇报。” 马太太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脸疑惑:“你盯着她干什么,难道你对这个村妇感兴趣?” 陈青对马太太的愚蠢有些无语,训斥道:“蠢货,我怀疑她是红党,你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马太太不满地白了他一眼:“阿拉知道的啦,你这么凶干什么。” 接下里的日子,平安无事,吴敬中在敲诈穆连城,余则成在忙着和穆晚秋谈恋爱,陆桥山在想着如何搞掉马奎,自己当上天津站副站长,太太们在忙着打麻将。 陈青在想着如何搞掉陆桥山,同时摸清翠萍的底。 陈青也没闲着,作为一个行动队队长,他实在太不合格了,枪法稀烂,摩斯电码,密码学,情报学,这些都要从头学起,还要锻炼身体,省的出现被翠萍一脚踢死的下场。 还好他的脑子好使,这些学的都很快。 这一天,陈青来到办公室,吴敬中召集各位处长开会。 “美国人牵头的军事调解就要开始了,军调部设在北平,天津设军调处,红党代表团明天晚上就要到了,一共九个人,戴局长有令,军调不是和平鸽,央地各级,要竖起耳朵,张开眼睛,我们的战斗开始了。” 随后吩咐道:“马队长,把他们放在什么地方,你来想办法,要把他们和外界隔离开。” 陈青赶忙道:“商券会馆站长意下如何?这里好控制,日本人走了这里都是空的。” 吴敬中点点头:“把那里的经理,门卫,厨师,清洁工都换成行动队的人。” 随后他又吩咐陆桥山监听。 会开完,吴敬中把余则成单独留下,陈青知道他要给余则成开小灶了。 吴敬中把余则成喊到自己办公室,吩咐道:“水兵仓库明天先不要抄了。” 余则成皱了皱眉,道:“我怕夜长梦多,别让穆连城跑了。” “派个人盯一盯就行了,明天国防部一个观察团要到了,这时候我们去抄美国人的仓库,他们一闹,会惹事。” 余则成会意,道:“明白,先盯住穆连城,等观察团走了以后再动手。” 吴敬中道:“明天你就到穆连城家里去,让他把嘴巴闭严喽,红党代表团有一个他的同学。” 余则成点点头:“好,我明天一早就去。” 陈青回到办公室,回想剧情,吴敬中会给他的斯蒂庞克男孩余则成到底布置什么任务? 对了,吴敬中本来是让余则成带人抄穆连城的老巢,因为军调小组的到来,吴敬中怕出事,让余则成暂停行动。 穆连城的家当都存在水兵仓储一号码头,电视剧里吴敬中都明说了,结果这老小子趁着吴敬中放松警惕的当口带着满满两大船财物跑倭国去了。 满满两大船啊,许多还都是价值连城的文物古董,这得值老鼻子钱了。 陈青也不是贪图这些钱,等任务完成自己也带不走,只是觉得这个大汉奸把这么多文物古董带到了倭国,这可是国家民族的损失。 而且现在自己想要当上副站长,肯定需要大量钱打点,不如便宜了自己,直接把穆连城这两船金银珠宝文物古董抢了,用来上下打点,换个副站长的位置。 这两船宝贝要是拿一部分送到南京给自己的靠山毛仁凤,让他在南京帮自己打点,这个副站长肯定十拿九稳,再拿一部分给吴敬中封住他的嘴,他不会反对自己当副站长。 这件事肯定有风险,不过富贵险中求,风浪越大鱼越贵,就算不成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至于监视红党代表团这事,他根本不上心,整部《潜伏》都在讲一个道理,越卖力干活任劳任怨的,越不受领导待见,李涯够努力吧,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 陈青马上决定,这件事可以干,而且得马上行动,不然就让穆连城跑了。 第六章 接风宴还是鸿门宴 “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我的心也碎,我的事也不能做……” 天津卫租界最奢华的西餐厅贵宾房,角落的留声机放着最流行的电影插曲,胡桃木墙板与24k金箔包裹的水晶吊灯相映成辉,八人座长桌用整块非洲黑檀木雕刻,带着白手套的侍者站在门口,伺候着包间里的贵宾。 今天军统天津站站长吴敬中在这里请客,给机要室主任余则成的太太王翠平接风,众人都到了,就差余则成夫妇。 男人在一起谈论着时政,女人在一起谈论着胭脂旗袍风花雪月。 陆桥山看了一眼陈青,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马队长,你可真是福大命大,杀了人都安然无恙坐在这里享用西餐。” 陈青知道他不怀好意,不过这时候不想和他争口舌之快,只是淡淡地道:“还是站长明镜高悬,不然我马奎早押解南京了,站长对我有再造之恩,以后我就是站长的马前卒,站长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杀狗,我绝不杀鸡。” 吴敬中对他这一记马屁很是受用,斜了一眼陆桥山,道:“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了,你们都是天津站的骨干,要精诚合作,共同把天津站的工作做好。” 陆桥山有些郁闷,这马奎怎么转性子了,我本来想在站长面前贬低他,他反倒拍起站长马屁来了。 赶忙笑着道:“我和马队长开玩笑呐,我和马队长一直精诚合作,不敢有所懈怠。” 吴敬中满意地点点头,他是乐意看到手下互相争斗的,这是御下之道,但是要在可控的范围内,这样他才能独揽大权。 吴敬中话题一转,小声道:“我听说易县是红党的地盘,那里的人脑子里都沾红,按照军统规矩,这个余太太还是要甄别一下的。” 陈青和陆桥山会意,这是让他们在吃饭的时候试探余则成的老婆。 吴敬中是对余则成有怀疑的,他也派人去了重庆调查余则成的经历,虽然余则成是他要过来的,但是对余则成的经历毕竟不放心,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他是不敢用的,万一余则成是红党,自己不是放个定时炸弹在身边吗? 他在档案上看到余则成在老家易县有个太太,又听说余则成在重庆和一个叫左蓝的女教师谈了好几年,心中疑窦丛生,这余则成的简历,会不会是假的? 就要求大家都把夫人带来天津,借此甄别余则成这个太太是不是假的。 所以才有了这次接风宴,目的就是为了试探这个翠萍,不然陆桥山和马奎的太太来的时候不请客,偏偏余则成的太太来要大张旗鼓搞接风宴,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几人正聊着,余则成带着翠萍进来了。 看到翠萍的第一眼,吴敬中有些失望,这女人也太土了,怪不得余则成几次都不愿意把她带过来。 吴敬中站起身,笑呵呵道:“正主来了,咱们入座吧!” 站长夫人看着一身村妇打扮的翠萍,升起一股亲近之感,她也是乡下来的,听马太太讲什么大上海的繁华,脸上一股子大城市的优越感,心里就来气。 “大妹子,我听说马太太今天给你送了一些衣物,正好我也有几身旗袍,也没怎么穿过,现在瘦了不能穿了,我看你的身材穿上应该合身,要不你试试?” 余则成满脸堆笑:“翠萍,还不赶紧跟嫂子去试试衣服。” 翠萍懵懂地点点头,余则成赶紧道:“还不谢谢嫂子。” 站长夫人满脸笑意:“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说完拉着翠萍去了另外的房间试衣服。 吴敬中笑呵呵道:“今天这顿饭哪,我考虑好几天了,知道为什么选择西餐吗?” 余则成赶忙道:“既然站长是给我家太太接风,我想您是想让她开开眼界吧!” 马太太忍不住又要显摆她的优越感,娇滴滴道:“站长的用意是加速让余太太快速变成贵妇人。” 余则成道:“马太太太抬举我家这位了,没出过山门的人,快不了。” 吴敬中依旧笑呵呵道:“都说的不对。” 陆桥山似乎明白了吴敬中的意思,故作高深地道:“站长您的意思,是不是像蒋夫人说的那样,一个人要经过脱胎换骨的改造,才能进入新的生活。” 吴敬中点点头:“桥山还是适合搞情报,就是这个意思,八年的浴血奋战过去了,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享受生活,体会党国给予的恩惠,将来的浴血奋战,我们就更知道为谁而战。” 陆桥山赶忙奉上一记马屁:“委员长指到哪儿,我们就打到哪儿,日本人都败了,区区一小撮八路怎么行。” 陈青心里暗骂,果然是道貌岸然陆桥山,嘴里全是主义,心里全是权欲。 这时候站长太太拉着翠萍进来了。 站长夫人得意地道:“大家安静一下,你们看漂亮不漂亮。” 众人眼前一亮,翠萍身材高挑,穿上丝绸旗袍后确实给人一种山鸡变凤凰的感觉。 “真好看!” “老余有眼光!” “蛮像城里人的嘛!” 众人纷纷夸赞,翠萍穿上旗袍后却显得极为别扭,紧绷的旗袍勾勒出她强壮的体格,与官太太们纤细的身形格格不入,她踩着高跟鞋踉跄挪步,浑身透着不自在。 翠萍看到旗袍的叉开到了大腿,赶忙蹲下身子,一脸的窘迫,对着站长太太吼道:“耍老娘,找死啊!” 包间顿时一静,众人面露尴尬,站长太太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吴敬中低着头,心中懊悔,我真是多此一举,非要余则成带这个黄脸婆来天津干嘛。 他已经打消了对余则成的怀疑,红党再蠢也不可能派这么蠢的一个村妇来卧底,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余则成这个婆娘实在上不得台面。 余则成赶忙拉起翠萍:“旗袍就是这样。” 翠萍一脸不情愿,道:“还没缝完呐!” 众人轰然大笑,气氛顿时轻松起来,站长太太也没责怪翠萍的无理,笑道:“大妹子,旗袍就是这样,好看!咱乡下人也能穿。” 陈青看了一眼马太太,指了指她的手腕,示意她闭嘴,不然金镯子可就没了。 余则成自嘲一笑:“各位,对不起啊,乡下人没见识,粗鄙!” 经过这个小插曲,众人重新入座,很快牛排红酒罗宋汤端了上来,翠萍哪里见过这些东西,拿着刀叉不知所措。 余则成赶忙教翠萍如何使用刀叉,马太太忍不住又要秀她的优越感。 刚要开口解释,陈青赶忙踢了她一脚,示意她闭嘴。 马太太终于没有开口,低着头切着牛排。 陈青终于松了一口气,明明站长夫人已经针对你了,你还要秀优越感,真是没一点眼力劲,就不能学学陆桥山太太,当个小透明吗。 终于饭吃的差不多了,陆桥山瞧准机会,终于开口问出了一个无比凶险的问题:“余太太,易县在太行山区,你在家乡有没有见过八路军?” 这个问题看似随意,实则在挖坑,八路军和国军军装是一样的,只有编号有区别,一个乡下来的大字不识的农妇,不可能认得出八路军和国军的区别,不管翠萍回答是或者不是,都说明她见过八路军,甚至可能被八路军洗脑过,那她就值得怀疑,下面就是全方位调查和监视。 第五章 翠萍来了 周亚夫脸色大变,额头冒出冷汗。 “马队长,我这是为您干活,您可要帮我啊!” 陈青不耐烦地道:“行了,有我在,你不会有什么事,记住把嘴巴闭紧了。” 打发走了周亚夫,他把笔记本收起来,思考着晚上接风宴该怎么办。 晚上陆桥山一定会试探翠萍,这是吴敬中授意的,因为吴敬中也在调查余则成,甚至动用了在延安潜伏的佛龛。 在不确定余则成是不是自己人的情况下,他是不敢用余则成敛财的,那无异于找死。 最关键的是那个愚蠢的马太太,一定得叮嘱她把嘴巴闭紧,千万别自作聪明秀自己上海人的优越感,省的给自己找麻烦,惹站长夫人厌烦。 正在陈青想着如何算计余则成的时候,此时的余则成,正面临他来到天津站最大的危机。 他第一眼见到叼着旱烟袋的翠萍,就极度的失望,这个太行山来的大字不识的村妇,给他的感觉就是粗鄙。 她完全没有受过任何专业训练,而且对大城市的生活一无所知,这样的人怎么能胜任这份危险的工作,她浑身都是破绽,面对天津站这些老牌特工和那些精明的太太们,恐怕她连今晚的接风宴都过不去就要露馅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接上翠萍开车往回走,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着摩斯密码,心里把那个已经死去的吕宗方咒骂了八百遍。 当初要不是他在自己履历上写上已婚,还给自己伪造了一个妻子,哪有现在的麻烦。 而且他现在正在奉吴敬中的命令和穆连城的侄女谈恋爱,这个乡下土包子到来,自己和资本家大小姐的爱情只能夭折了。 现在是不让纳妾的,这个只能看不能碰的乡下假太太怎么比得上嫩的能掐出水的穆晚秋,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坐在副驾驶上的翠萍很明显没发现余则成的异常,还沉浸在第一次坐小轿车的新鲜感之中。 “头回坐这家伙,四个轮子就是不赖,你叫余则成是吧,能让我开一会儿吗?” 余则成皱了皱眉,道:“别乱来,这不是马车。” 翠萍一脸的不屑:“有什么了不起,只有国民党反动派才开这玩意。” 余则成怒火直窜脑门,猛地一踩刹车,把车停在路边,转头对翠萍训斥:“翠萍同志,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万一被别人听到,马上就会暴露,我们两个的脑袋就都得搬家。” 翠萍一脸的不屑,冲余则成吼道:“别说的那么夸张,我也打过鬼子,当时小鬼子就离我几丈远,也没要了我的脑袋。” 余则成极度失望,训斥道:“翠萍同志,我看你根本不适合这项工作。” 翠萍也来了火气,冲余则成吼道:“那我走!那我走!谁稀罕干你这破工作。” 余则成觉得跟这泼妇没法沟通,深吸一口气,一脸严肃地问:“游击队长同志,你来之前组织上跟你交代了没有,这次任务的性质。” “交代了,不过时间太短我也没记清楚,袁政委还给了我一本文件,不过我也没看,我不识字!” 余则成感觉这个村妇油盐不进,也是一脸的无奈,继续问道:“你们政委怎么说?” “袁政委脾气好,让我快来,也不知道什么急事,一天都等不了,袁政委还说你识字,让我到这儿来都听你的。” 看来这个翠萍是没有一点心眼啊,余则成瞬间想到了办法。 “那好,既然你们袁政委说了要听我的,你必须要服从命令,什么都得听我的。” 翠萍虽然不服气,但是对于袁政委的命令是绝对服从,她瞬间软了下来,低着头不说话。 余则成深吸一口气,道:“我们现在对一下信息,因为晚上有一个接风宴,这是鸿门宴,每个人都很危险,说错一句话我们就可能暴露,性命不保!” “什么是鸿门宴?”翠萍不解的问。 余则成有些无语,道:“你不用管这个,我先把情况跟你讲一遍,跟你说一下晚上接风宴都有谁,站长和他太太,情报处处长陆桥山和他太太,行动队队长马奎和他太太,特别是这个马奎,这人特别危险。” …………… 陈青忙了一天,下了班,赶忙回家找马太太叮嘱她晚上接风宴的事。 马太太正在化妆打扮,陈青问:“我让你给余主任老婆送东西,你送了吗?” “送了,我亲自送过去的,不过他那个老婆,真是一言难尽。”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马太太转过头,一脸的轻蔑:“就一个村妇,什么都不懂,连抽水马桶都不会用,我给她买了丝绸内衣,肚兜,月事带,结果她捂着脸,说我不要脸,把我给气死了。” 陈青心想是不是自己多此一举了,安抚道:“好了,东西送过去就行了,晚上给余则成太太的接风宴,你少说话,特别不要拿出你那上海人的优越感,她是乡下来的,站长太太也是乡下来的,这样会让站长太太讨厌你,懂吗?” 马太太出去送礼受了一肚子气,回来又被丈夫着落,恼火地道:“她讨厌我怎么了,我还看不上她,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不就仗着自己男人是站长吗,还不是你没本事,你要能当上站长,我还用受她的气吗?” 陈青知道她这上海小市民的性格不是一下子就能改的,只好安抚道:“行了,知道你受委屈了,你今天晚上要是表现好,少说话,不惹事,过几天我给你买个金镯子。” “真的?”马太太转怒为喜,“马奎,你终于知道疼老婆了,你看我这一对耳环,还是结婚的时候买的,是不是一起换了。” 看来女人都逃不过真香定律,陈青笑嘻嘻地搂着她的腰,道:“行啊,看你晚上的表现了。” 马太太冲他抛了个媚眼,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呵气如兰:“死鬼,晚上我让你欲仙欲死。” ………… 第四章 获得金手指 第二天陈泽早上醒来,刚刚完成人生重大突破的他,开始躺在床上思考全盘计划。 作为熟知《潜伏》剧情的他来说,想要当上天津站副站长不是那么容易的,第一大障碍就是情报处处长陆桥山,他和陆桥山都是中校,机会最大,对于陆桥山,一定要小心防范,这货可是阴的很,他不仅是情报处处长,电讯处也归他管,记得李涯就是被陆桥山搞的次次行动都失败。 最危险的还是余则成,虽然他现在还只是少校,但是他是吴敬中的嫡系,吴敬中捞钱敲诈穆连城可都是余则成替他干脏活。 当然副站长的决定权还是在吴敬中手里,天津站之所以一直没有副站长,就是因为吴敬中不希望有人分享他的权利。 最重要的还是马奎自己,一心想着靠立功上位,活都干了,结果不仅没有任何功劳,还得罪了所有人,最拙劣的就是他居然调查吴敬中,最终被众人联合做局,诬陷成了峨眉峰,进了烈士陵园。 所以要避免这些错误,调查余则成和吴敬中这种作死的行为应该马上停止,先苟着,各个击破,进了决赛圈再说。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躺在身边马太太的声音:“没想到这死鬼这么厉害,花样还多,早知道这样我还找洪秘书干什么。” “你说什么?”陈青扭头看向马太太。 一脸满足的马太太刚醒来,一脸惺忪地搂住他,撒娇道:“我没说话啊,老公,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这不是废话嘛,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大学四年岛国小电影可没少看。 等一下,她说她刚才没说话,我听到的是什么? 作为资深网文爱好者,他立马明白了他听到的是马太太的心声。 陈青的大脑飞快运转起来,他想起游戏规则第四条:杀死别的玩家,将获得他的金手指,同理,被别的玩家杀死,他将获得你的金手指。 难道是昨天误打误撞杀死了洪秘书,获得了他的金手指“偷听心声”。 原来洪秘书也是游戏玩家之一,不过昨天他并没听到任何心声,难道是有条件的? 或许马太太才是激活这个金手指的条件,所以洪秘书才会和她偷情。 他虽然获得了这个金手指,但是如何使用却一无所知。 “亲爱的,该起床了!”陈青搂着她柔声道。 马太太嗯了一声,却躺在他怀里没有动。 “好想再来一次啊。” 他再次听到马太太的心声。 陈青推开她,声音马上消失,原来需要身体接触才能听到对方心声。 陈青再次搂住她,果然再次听到了马太太的心声:“果然还是那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 靠!这能忍? 陈青抱住马太太,翻身上马……… …………… 陈青来到军统天津站,这里风平浪静,看来昨天的事被压了下来。 他来到自己办公室,刚泡上一杯茶,余则成走了进来。 陈青赶忙站起身:“余主任,坐。” 余则成摆摆手:“不坐了,我得借一辆车,我老婆到了,我得去接她。” 天津站的车都归行动队管,余则成自然找马奎借车。 陈青满脸热情:“弟妹要来了啊,要不我帮忙去接吧。” 余则成赶忙摆摆手:“老马,这可不行,您是中校,我自己去就行了。” 他这个老婆自己都没见过,马奎跟着,万一露出破绽可就完犊子了。 陈青哈哈一笑:“那行,我让人给你调一辆车,你自己去吧。” 他记得剧情中马奎非要跟着余则成接人,目的就是试探余则成。 这次他可不会这么傻了,自己都知道剧情了,还试探个屁,再说这样对自己有什么好处,毛的好处都没有,也不知道马奎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签了字让余则成去车队领一辆车,想着下面该怎么办。 等余则成接来人,晚上站长该给翠萍开接风宴了。 这次接风宴是站长对翠萍的试探,因为站长也在调查余则成。 这次接风宴,翠萍倒没露出什么破绽,不过自己的老婆表现堪称灾难级。 他这个老婆什么都好,就是身上那种上海人的小资味和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城里人的优越感,和乡下来的站长夫人太犯冲了。 马太太是很不喜欢马奎的,因为马奎粗鄙,不懂女人心,嫁给他也是因为马奎的权势,她和洪秘书偷情大概也是因为洪秘书文质彬彬,看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 记得她和几个太太打麻将的时候说了一句:“越是有学问的人越会摆弄那事!” 操,这个贱货,来天津前不知道给马奎戴过多少绿帽子了! 而且站长太太很不喜欢她,难免会在站长面前吹耳边风,站长自己也会下意识里讨厌马奎。 站长太太很喜欢同样是乡下来的翠萍,翠萍也借此帮了余则成许多忙,包括陆桥山的太太也是个人精,平日不显山不露水,但关键的时候知道去找余则成求救,说明她是拎的清的,最终陆桥山全身而退她功不可没。 妻贤夫祸少,摊上这个老婆,还真够让人头疼的。 陈青拿起电话,给家里拨了过去。 “喂,侬哪位?”电话里响起马太太娇滴滴的上海话。 “我是马奎,我跟你说,余则成的老婆今天要来,你去街上买点女人用的东西,下午给他家送过去,算是咱们的一点心意,我警告你,他老婆是乡下人,你见了她,热情一点,真诚一点,别拿出你那上海人的优越感,咱们是感谢人家,不是让你去显摆的。” 陈青挂了电话,这时候一位行动队的手下走了进来。 “队长,你让我查的余则成在重庆的事,他在重庆确实和那个叫左蓝的谈过恋爱。” 那人把事情讲了一遍。 陈青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忙你的去吧,这事谁也别说。” 这人刚走没多久,一个人又鬼鬼祟祟走了进来。 是住在余则成楼下的会计周亚夫,记得是马奎让他监视余则成,不过这个废物除了听余则成摇床什么都没打听到。 周亚夫带着几分讨好,掏出了监视余则成记录的笔记本放在桌子上。 “马队长,这是监视余则成这几天的记录。” 陈青拿过来看了一遍,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破事。 “行了,周会计,对余则成的监视可以停止了,我再给你找一处房子,你赶紧搬出去。” 周亚夫一愣,赶忙问:“马队长,为什么要停了?” 他监视余则成可以每个月从马奎这里领到一笔“活动经费”,让他突然停了他自然不乐意。 陈青骂道:“蠢货,你早被发现了,再不搬走脑袋就没了。” 第三章 劫后余生 周亚夫脸色大变,额头冒出冷汗。 “马队长,我这是为您干活,您可要帮我啊!” 陈青不耐烦地道:“行了,有我在,你不会有什么事,记住把嘴巴闭紧了。” 打发走了周亚夫,他把笔记本收起来,思考着晚上接风宴该怎么办。 晚上陆桥山一定会试探翠萍,这是吴敬中授意的,因为吴敬中也在调查余则成,甚至动用了在延安潜伏的佛龛。 在不确定余则成是不是自己人的情况下,他是不敢用余则成敛财的,那无异于找死。 最关键的是那个愚蠢的马太太,一定得叮嘱她把嘴巴闭紧,千万别自作聪明秀自己上海人的优越感,省的给自己找麻烦,惹站长夫人厌烦。 正在陈青想着如何算计余则成的时候,此时的余则成,正面临他来到天津站最大的危机。 他第一眼见到叼着旱烟袋的翠萍,就极度的失望,这个太行山来的大字不识的村妇,给他的感觉就是粗鄙。 她完全没有受过任何专业训练,而且对大城市的生活一无所知,这样的人怎么能胜任这份危险的工作,她浑身都是破绽,面对天津站这些老牌特工和那些精明的太太们,恐怕她连今晚的接风宴都过不去就要露馅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接上翠萍开车往回走,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着摩斯密码,心里把那个已经死去的吕宗方咒骂了八百遍。 当初要不是他在自己履历上写上已婚,还给自己伪造了一个妻子,哪有现在的麻烦。 而且他现在正在奉吴敬中的命令和穆连城的侄女谈恋爱,这个乡下土包子到来,自己和资本家大小姐的爱情只能夭折了。 现在是不让纳妾的,这个只能看不能碰的乡下假太太怎么比得上嫩的能掐出水的穆晚秋,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坐在副驾驶上的翠萍很明显没发现余则成的异常,还沉浸在第一次坐小轿车的新鲜感之中。 “头回坐这家伙,四个轮子就是不赖,你叫余则成是吧,能让我开一会儿吗?” 余则成皱了皱眉,道:“别乱来,这不是马车。” 翠萍一脸的不屑:“有什么了不起,只有国民党反动派才开这玩意。” 余则成怒火直窜脑门,猛地一踩刹车,把车停在路边,转头对翠萍训斥:“翠萍同志,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万一被别人听到,马上就会暴露,我们两个的脑袋就都得搬家。” 翠萍一脸的不屑,冲余则成吼道:“别说的那么夸张,我也打过鬼子,当时小鬼子就离我几丈远,也没要了我的脑袋。” 余则成极度失望,训斥道:“翠萍同志,我看你根本不适合这项工作。” 翠萍也来了火气,冲余则成吼道:“那我走!那我走!谁稀罕干你这破工作。” 余则成觉得跟这泼妇没法沟通,深吸一口气,一脸严肃地问:“游击队长同志,你来之前组织上跟你交代了没有,这次任务的性质。” “交代了,不过时间太短我也没记清楚,袁政委还给了我一本文件,不过我也没看,我不识字!” 余则成感觉这个村妇油盐不进,也是一脸的无奈,继续问道:“你们政委怎么说?” “袁政委脾气好,让我快来,也不知道什么急事,一天都等不了,袁政委还说你识字,让我到这儿来都听你的。” 看来这个翠萍是没有一点心眼啊,余则成瞬间想到了办法。 “那好,既然你们袁政委说了要听我的,你必须要服从命令,什么都得听我的。” 翠萍虽然不服气,但是对于袁政委的命令是绝对服从,她瞬间软了下来,低着头不说话。 余则成深吸一口气,道:“我们现在对一下信息,因为晚上有一个接风宴,这是鸿门宴,每个人都很危险,说错一句话我们就可能暴露,性命不保!” “什么是鸿门宴?”翠萍不解的问。 余则成有些无语,道:“你不用管这个,我先把情况跟你讲一遍,跟你说一下晚上接风宴都有谁,站长和他太太,情报处处长陆桥山和他太太,行动队队长马奎和他太太,特别是这个马奎,这人特别危险。” …………… 陈青忙了一天,下了班,赶忙回家找马太太叮嘱她晚上接风宴的事。 马太太正在化妆打扮,陈青问:“我让你给余主任老婆送东西,你送了吗?” “送了,我亲自送过去的,不过他那个老婆,真是一言难尽。”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马太太转过头,一脸的轻蔑:“就一个村妇,什么都不懂,连抽水马桶都不会用,我给她买了丝绸内衣,肚兜,月事带,结果她捂着脸,说我不要脸,把我给气死了。” 陈青心想是不是自己多此一举了,安抚道:“好了,东西送过去就行了,晚上给余则成太太的接风宴,你少说话,特别不要拿出你那上海人的优越感,她是乡下来的,站长太太也是乡下来的,这样会让站长太太讨厌你,懂吗?” 马太太出去送礼受了一肚子气,回来又被丈夫着落,恼火地道:“她讨厌我怎么了,我还看不上她,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不就仗着自己男人是站长吗,还不是你没本事,你要能当上站长,我还用受她的气吗?” 陈青知道她这上海小市民的性格不是一下子就能改的,只好安抚道:“行了,知道你受委屈了,你今天晚上要是表现好,少说话,不惹事,过几天我给你买个金镯子。” “真的?”马太太转怒为喜,“马奎,你终于知道疼老婆了,你看我这一对耳环,还是结婚的时候买的,是不是一起换了。” 看来女人都逃不过真香定律,陈青笑嘻嘻地搂着她的腰,道:“行啊,看你晚上的表现了。” 马太太冲他抛了个媚眼,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呵气如兰:“死鬼,晚上我让你欲仙欲死。” ………… 第二章 天崩开局 “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我的心也碎,我的事也不能做……” 天津卫租界最奢华的西餐厅贵宾房,角落的留声机放着最流行的电影插曲,胡桃木墙板与24k金箔包裹的水晶吊灯相映成辉,八人座长桌用整块非洲黑檀木雕刻,带着白手套的侍者站在门口,伺候着包间里的贵宾。 今天军统天津站站长吴敬中在这里请客,给机要室主任余则成的太太王翠平接风,众人都到了,就差余则成夫妇。 男人在一起谈论着时政,女人在一起谈论着胭脂旗袍风花雪月。 陆桥山看了一眼陈青,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马队长,你可真是福大命大,杀了人都安然无恙坐在这里享用西餐。” 陈青知道他不怀好意,不过这时候不想和他争口舌之快,只是淡淡地道:“还是站长明镜高悬,不然我马奎早押解南京了,站长对我有再造之恩,以后我就是站长的马前卒,站长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杀狗,我绝不杀鸡。” 吴敬中对他这一记马屁很是受用,斜了一眼陆桥山,道:“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了,你们都是天津站的骨干,要精诚合作,共同把天津站的工作做好。” 陆桥山有些郁闷,这马奎怎么转性子了,我本来想在站长面前贬低他,他反倒拍起站长马屁来了。 赶忙笑着道:“我和马队长开玩笑呐,我和马队长一直精诚合作,不敢有所懈怠。” 吴敬中满意地点点头,他是乐意看到手下互相争斗的,这是御下之道,但是要在可控的范围内,这样他才能独揽大权。 吴敬中话题一转,小声道:“我听说易县是红党的地盘,那里的人脑子里都沾红,按照军统规矩,这个余太太还是要甄别一下的。” 陈青和陆桥山会意,这是让他们在吃饭的时候试探余则成的老婆。 吴敬中是对余则成有怀疑的,他也派人去了重庆调查余则成的经历,虽然余则成是他要过来的,但是对余则成的经历毕竟不放心,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他是不敢用的,万一余则成是红党,自己不是放个定时炸弹在身边吗? 他在档案上看到余则成在老家易县有个太太,又听说余则成在重庆和一个叫左蓝的女教师谈了好几年,心中疑窦丛生,这余则成的简历,会不会是假的? 就要求大家都把夫人带来天津,借此甄别余则成这个太太是不是假的。 所以才有了这次接风宴,目的就是为了试探这个翠萍,不然陆桥山和马奎的太太来的时候不请客,偏偏余则成的太太来要大张旗鼓搞接风宴,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几人正聊着,余则成带着翠萍进来了。 看到翠萍的第一眼,吴敬中有些失望,这女人也太土了,怪不得余则成几次都不愿意把她带过来。 吴敬中站起身,笑呵呵道:“正主来了,咱们入座吧!” 站长夫人看着一身村妇打扮的翠萍,升起一股亲近之感,她也是乡下来的,听马太太讲什么大上海的繁华,脸上一股子大城市的优越感,心里就来气。 “大妹子,我听说马太太今天给你送了一些衣物,正好我也有几身旗袍,也没怎么穿过,现在瘦了不能穿了,我看你的身材穿上应该合身,要不你试试?” 余则成满脸堆笑:“翠萍,还不赶紧跟嫂子去试试衣服。” 翠萍懵懂地点点头,余则成赶紧道:“还不谢谢嫂子。” 站长夫人满脸笑意:“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说完拉着翠萍去了另外的房间试衣服。 吴敬中笑呵呵道:“今天这顿饭哪,我考虑好几天了,知道为什么选择西餐吗?” 余则成赶忙道:“既然站长是给我家太太接风,我想您是想让她开开眼界吧!” 马太太忍不住又要显摆她的优越感,娇滴滴道:“站长的用意是加速让余太太快速变成贵妇人。” 余则成道:“马太太太抬举我家这位了,没出过山门的人,快不了。” 吴敬中依旧笑呵呵道:“都说的不对。” 陆桥山似乎明白了吴敬中的意思,故作高深地道:“站长您的意思,是不是像蒋夫人说的那样,一个人要经过脱胎换骨的改造,才能进入新的生活。” 吴敬中点点头:“桥山还是适合搞情报,就是这个意思,八年的浴血奋战过去了,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享受生活,体会党国给予的恩惠,将来的浴血奋战,我们就更知道为谁而战。” 陆桥山赶忙奉上一记马屁:“委员长指到哪儿,我们就打到哪儿,日本人都败了,区区一小撮八路怎么行。” 陈青心里暗骂,果然是道貌岸然陆桥山,嘴里全是主义,心里全是权欲。 这时候站长太太拉着翠萍进来了。 站长夫人得意地道:“大家安静一下,你们看漂亮不漂亮。” 众人眼前一亮,翠萍身材高挑,穿上丝绸旗袍后确实给人一种山鸡变凤凰的感觉。 “真好看!” “老余有眼光!” “蛮像城里人的嘛!” 众人纷纷夸赞,翠萍穿上旗袍后却显得极为别扭,紧绷的旗袍勾勒出她强壮的体格,与官太太们纤细的身形格格不入,她踩着高跟鞋踉跄挪步,浑身透着不自在。 翠萍看到旗袍的叉开到了大腿,赶忙蹲下身子,一脸的窘迫,对着站长太太吼道:“耍老娘,找死啊!” 包间顿时一静,众人面露尴尬,站长太太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吴敬中低着头,心中懊悔,我真是多此一举,非要余则成带这个黄脸婆来天津干嘛。 他已经打消了对余则成的怀疑,红党再蠢也不可能派这么蠢的一个村妇来卧底,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余则成这个婆娘实在上不得台面。 余则成赶忙拉起翠萍:“旗袍就是这样。” 翠萍一脸不情愿,道:“还没缝完呐!” 众人轰然大笑,气氛顿时轻松起来,站长太太也没责怪翠萍的无理,笑道:“大妹子,旗袍就是这样,好看!咱乡下人也能穿。” 陈青看了一眼马太太,指了指她的手腕,示意她闭嘴,不然金镯子可就没了。 余则成自嘲一笑:“各位,对不起啊,乡下人没见识,粗鄙!” 经过这个小插曲,众人重新入座,很快牛排红酒罗宋汤端了上来,翠萍哪里见过这些东西,拿着刀叉不知所措。 余则成赶忙教翠萍如何使用刀叉,马太太忍不住又要秀她的优越感。 刚要开口解释,陈青赶忙踢了她一脚,示意她闭嘴。 马太太终于没有开口,低着头切着牛排。 陈青终于松了一口气,明明站长夫人已经针对你了,你还要秀优越感,真是没一点眼力劲,就不能学学陆桥山太太,当个小透明吗。 终于饭吃的差不多了,陆桥山瞧准机会,终于开口问出了一个无比凶险的问题:“余太太,易县在太行山区,你在家乡有没有见过八路军?” 这个问题看似随意,实则在挖坑,八路军和国军军装是一样的,只有编号有区别,一个乡下来的大字不识的农妇,不可能认得出八路军和国军的区别,不管翠萍回答是或者不是,都说明她见过八路军,甚至可能被八路军洗脑过,那她就值得怀疑,下面就是全方位调查和监视。 第一章 谍战剧规则怪谈 众人都盯着翠萍,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陈青也盯着翠萍,熟知剧情的他知道,接下来翠萍应该假装起身找侍者,要他做一碗捞面条,拿一双筷子过来。 实则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能不露出破绽。 谁知道翠萍只是微微一笑,答道:“见过扛枪的,不知道什么军。” 这个回答无懈可击,我只是见过扛枪的,至于什么军我怎么能分辨出来。 陈青却对这个答案震惊不已,她怎么不按流程来,这个答案脱口而出,好像没经过思考一样,似乎预先已经知道了答案。 难道说,她也是玩家之一? 这让陈青警惕起来,他想动用偷听心声,可是翠萍在桌子对面,自己实在无法触碰到她,自己也不可能故意去碰她吧,那还不得被人当成流氓。 这鸡肋的金手指,让他很是无奈。 既然陆桥山已经问了,自己不开口也不合适,他满心想试探一下这个翠萍,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问出了不同的问题,是不是翠萍也会发现他也是玩家。 黑暗森林里,每个人都是带枪的猎人,更何况这个游击队长枪法还这么好,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隐藏自己。 终于他放弃了试探翠萍的想法,按照剧情问了第二个问题:“我听说你们易县有个狼牙山五烈士,弟妹有没有见过?” 翠萍脱口而出:“听说过,没见过。” 陈青观察着她的反应,没有说话,只是疑虑更深了。 站长看着这番试探,并没有开口说话,随后一个属下走进来,对他耳语了几句,站长让众人继续吃,随后走了出去。 一顿饭没滋没味的吃完,直到散场陈青也没找到机会触碰翠萍,终于各自回家,陈青躺在床上仔细回想翠萍一晚上的表现。 马太太洗漱完毕爬上了床,躺在他身边道:“我今天晚上表现怎么样,明天能给我买金手镯吗?” 陈青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家里还有多少钱?” “家里还有几根金条,几百块大洋,一些首饰古董,在柜子里,银行也存了几百万块法币。” 这个马奎还真能捞钱,要是这些钱能带回去多好,父亲也不用被无良老板坑了,自己也不用辛苦当牛马打工了。 陈青想到母亲的电话,不禁一阵心酸。 马太太又迫不及待地问:“马奎,你说话啊。” 陈青回过神来,抚摸着她的秀发,在她耳边轻声道:“看你的表现喽!” “死鬼!” 马太太娇嗔一声,伏下了身子。 ………… 第二天下班回到家,他对马太太吩咐道:“你找个时间把银行里的法币都换成美元。” 马太太抚摸着新买的金镯子,漫不经心地道:“银行不给换啊,到黑市上换要收两成手续费,亏死了。” 陈青没好气地道:“头发长见识短,亏了也得换,过两年法币一贬值,连擦屁股纸都不如。” “行,我下午就取出来,到黑市换成美元。” “还有一件事,你和几个太太打麻将的时候,要留意余太太的一举一动,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回来都要跟我汇报。” 马太太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脸疑惑:“你盯着她干什么,难道你对这个村妇感兴趣?” 陈青对马太太的愚蠢有些无语,训斥道:“蠢货,我怀疑她是红党,你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马太太不满地白了他一眼:“阿拉知道的啦,你这么凶干什么。” 接下里的日子,平安无事,吴敬中在敲诈穆连城,余则成在忙着和穆晚秋谈恋爱,陆桥山在想着如何搞掉马奎,自己当上天津站副站长,太太们在忙着打麻将。 陈青在想着如何搞掉陆桥山,同时摸清翠萍的底。 陈青也没闲着,作为一个行动队队长,他实在太不合格了,枪法稀烂,摩斯电码,密码学,情报学,这些都要从头学起,还要锻炼身体,省的出现被翠萍一脚踢死的下场。 还好他的脑子好使,这些学的都很快。 这一天,陈青来到办公室,吴敬中召集各位处长开会。 “美国人牵头的军事调解就要开始了,军调部设在北平,天津设军调处,红党代表团明天晚上就要到了,一共九个人,戴局长有令,军调不是和平鸽,央地各级,要竖起耳朵,张开眼睛,我们的战斗开始了。” 随后吩咐道:“马队长,把他们放在什么地方,你来想办法,要把他们和外界隔离开。” 陈青赶忙道:“商券会馆站长意下如何?这里好控制,日本人走了这里都是空的。” 吴敬中点点头:“把那里的经理,门卫,厨师,清洁工都换成行动队的人。” 随后他又吩咐陆桥山监听。 会开完,吴敬中把余则成单独留下,陈青知道他要给余则成开小灶了。 吴敬中把余则成喊到自己办公室,吩咐道:“水兵仓库明天先不要抄了。” 余则成皱了皱眉,道:“我怕夜长梦多,别让穆连城跑了。” “派个人盯一盯就行了,明天国防部一个观察团要到了,这时候我们去抄美国人的仓库,他们一闹,会惹事。” 余则成会意,道:“明白,先盯住穆连城,等观察团走了以后再动手。” 吴敬中道:“明天你就到穆连城家里去,让他把嘴巴闭严喽,红党代表团有一个他的同学。” 余则成点点头:“好,我明天一早就去。” 陈青回到办公室,回想剧情,吴敬中会给他的斯蒂庞克男孩余则成到底布置什么任务? 对了,吴敬中本来是让余则成带人抄穆连城的老巢,因为军调小组的到来,吴敬中怕出事,让余则成暂停行动。 穆连城的家当都存在水兵仓储一号码头,电视剧里吴敬中都明说了,结果这老小子趁着吴敬中放松警惕的当口带着满满两大船财物跑倭国去了。 满满两大船啊,许多还都是价值连城的文物古董,这得值老鼻子钱了。 陈青也不是贪图这些钱,等任务完成自己也带不走,只是觉得这个大汉奸把这么多文物古董带到了倭国,这可是国家民族的损失。 而且现在自己想要当上副站长,肯定需要大量钱打点,不如便宜了自己,直接把穆连城这两船金银珠宝文物古董抢了,用来上下打点,换个副站长的位置。 这两船宝贝要是拿一部分送到南京给自己的靠山毛仁凤,让他在南京帮自己打点,这个副站长肯定十拿九稳,再拿一部分给吴敬中封住他的嘴,他不会反对自己当副站长。 这件事肯定有风险,不过富贵险中求,风浪越大鱼越贵,就算不成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至于监视红党代表团这事,他根本不上心,整部《潜伏》都在讲一个道理,越卖力干活任劳任怨的,越不受领导待见,李涯够努力吧,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 陈青马上决定,这件事可以干,而且得马上行动,不然就让穆连城跑了。 第229章 密码船(二) 金教授忽然反驳道:“只要统计不同的字母出现的概率,利用德语语言学统计模型推算,一样可以推算出恩尼格玛机的替换规律,只要截获的密电够长。” 他看着自己验算出的结果,面色变的苍白,忽然从怀里摸出一个铁药盒,倒出一把药塞进嘴里。 李宁玉冷笑道:“金教授,请你仔细算一下,截获的密电要有多长才能统计出数亿个密码本的规律,并且能解出信息密钥。” 金教授擦着额头的冷汗,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多幼稚,自己说的办法根本行不通。 就在众人都垂头丧气的时候,李宁玉终于向森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想要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必须要拿出初代密码机和紫密,供我们改装,才能像雷耶夫斯基一样完成复制机。” 所谓的紫密,其实是日本人拿到恩尼格玛初代机后,自己改造的新一代密码机。 森田勃然大怒:“李科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不管紫密还是初代恩尼格玛机,都是我军目前最牢靠的加密手段,一旦暴露,我军密码体系就像狮子袒露了肚腹,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如果大佐想要破解二代机,就必须把初代机暴露给我们,除此之外毫无办法。” 李宁玉这话说的有些露骨了,也有些迫不及待,这让森田不得不怀疑她的动机。 森田双手支在桌子上,咄咄逼人地盯着李宁玉:“李科长,我怀疑你是敌人的间谍,想要刺探军部密码机的秘密,你有三秒钟说出你的理由,否则我就枪毙你。” 三井走到李宁玉身后,把手枪抵住她的后脑勺。 众人都屏住呼吸想要听李宁玉如何解释,就连金生火也侧过身子,猜测起李宁玉的动机。 “一……!” “二……!” 这时候,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两个士兵押着顾晓梦闯了进来。 “报告大佐,剿总司令部情报处顾晓梦,违规携带照相机上船,吴大队长让我们把她送过来交您处置。” 森田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猛的一拍桌子,下令道:“拉出去,枪毙!” 金生火急了,赶忙站起来求情:“大佐,这一定是一个误会。” “误会?这两个都是你的下属,一个要曝光密码机,一个私带照相机上船,看来这都是金处长你精心筹划的窃密行动!” “大佐,请给我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森田冷哼一声:“好啊,给你三分钟,如果无法证明清白,你们三人就只能跟我去审讯室了。” 金生火赶忙解释道:“这位顾晓梦,是昨天刚刚入职的,我金生火在情报界也干了二十多年,如果我想窃密,有很多种方法,还不至于让一个刚报到的新兵蛋子来配合我吧,而且这个相机,如果我想要偷拍机密资料,有很多种方法带上船,怎么会让一个新人明目张胆拿到这里来。” 李宁玉道:“森田大佐,从您下楼到现在,一共走了85步,说了三百四十一个汉字,我的记忆力比照相机更可靠,要窃取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秘密,我根本不需要照相机,至于这个人,昨天才到机要处,她还没资格和我配合。” 三井拿着顾晓梦的证件,递给森田:“果然是新的,顾晓梦的入职时间可以查到,做不得假。” 森田用一种猫看老鼠的眼神看着顾晓梦:“顾晓梦,他们都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无辜,非常抱歉,我要枪毙你。” 顾晓梦浑然不觉死期将至,轻启朱唇:“发送电文前,随机选取三个字母作为信息密钥,在恩尼格玛机上输入两遍。” 森田脸色一变,拍案而起:“嘛得,你怎么知道恩尼格玛机的信息密钥系统?” “我不仅是美国普林斯顿高等研究所冯诺依曼教授的学生,我还是施伦堡的朋友。” 冯诺依曼是美国著名数学家,美国科学院院士,量子力学创始人,更是参与了第一台计算机的研制,施伦堡是纳粹德国中央保安局四处科长,主要负责恩尼格玛机的改造。 “你怎么会认识他们?” “因为我父亲顾民章当年资助了施伦堡先生完成学业,所以我在德国留学的时候他对我非常照顾,并且教我如何使用二代恩尼格玛机,如果我要窃取信息,不会在这里,而是在施伦堡先生的实验室。”顾晓梦说完,不忘挑衅地看了李宁玉一眼。 金生火赶忙道:“我就是听说了她的经历,才让她一起来进行学术交流。” 金生火的话非常巧妙,上船之前,没人知道研讨会的内容,他如果说是让顾晓梦来协助破解恩尼格玛机,森田一定会问你是如何提前得知研讨会的内容,谁泄露给你的。 现在他说自己让顾晓梦来进行学术交流,森田自然无话可说。 不过现在顾晓梦露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绽——她的话太多了。 所谓言多必失,她满口胡诌或许可以一时蒙骗住森田,可是森田事后仔细回想,一定能发现破绽。 比如她说是冯诺依曼的学生,这个完全可以拍一封电报给日本驻美国领事馆核实。 再比如她说自己认识德国的施伦堡博士,也只需要发电报给德国方面核实即可。 还有顾晓梦说施伦堡把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秘密透露给她了,只要让她把秘密讲出来,顾晓梦直接就原形毕露。 李宁玉眼神闪烁,显然已经发现了这个破绽,赶忙道:“我相信她说的是真的,施伦堡先生把已经泄密的初代恩尼格玛机的秘密泄露给自己恩人的女儿,这完全可以看做报恩行为,合情合理。” “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不过日本海军情报屡次泄密,而德国的情报一直很安全,难道不是因为根据初代密码机改造出的紫密已经泄密,而二代恩尼格玛机十分安全。” 金生火也赶忙补了一刀:“李科长分析的很有道理,初代恩尼格玛机的秘密法国人已经知道了,这也意味着苏联人也快知道了,苏联人一知道,马上延安和重庆也会知道,紫密已经不安全了,早点研制出二代恩尼格玛机,至关重要。” 森田勃然大怒:“八嘎,闭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敢污蔑帝国的紫密,那可是情报部的最高机密,我要枪毙你!” 第230章 密码船(三) 他早就猜透了森田的心理,要不是因为紫密早已泄露,森田也就不会把这些人请上船来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了。 森田忽然哈哈大笑:“精彩,金处长不愧是揣摩人心的高手,现在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还不能破解恩尼格玛机的秘密,破解这封电报的内容,三天之后,就是你们所有人的死期!” 说完一挥手,手下士兵搬来了紫密密码机。 “这就是紫密密码机,有人愿意参与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留下,之前的承诺依旧有效,不愿意参与破解的,回自己的房间等待结果。”森田顿了顿,环视众人,“生存或者死亡,你们所有人的生命,全看能否有人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 众人看着桌子上的紫密后悔不迭,如果不能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所有人都要死。 可是如果破解了二代恩尼格玛机,森田会不会允许他们活着。 为了守住日本人掌握了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秘密,搞不好依旧森田会杀人灭口。 参与不参与破解都是九死一生,不过如果自己参与破解,知道了紫密密码机的核心机密,百分百会被灭口吧。 为了守住帝国情报部最高机密,森田怕是会把参与破解的人全部处决,这是十死无生。 聪明人都已经站起身,放弃参与破解,回到自己房间等待结果,只有李宁玉、顾晓梦、金生火和金教授留在座位上。 金教授看着那台紫密密码机,问李宁玉:“李科长,您真的有把握破解吗?” “您也是这方面的专家,应该明白这是怎样的任务。” 金教授站起身,向李宁玉深施一礼:“作为破译员,向您致敬,不过我还是选择不知道紫密的结构为好,告辞。” 金教授起身离去,顾晓梦莞尔一笑:“李科长,我来协助你破译吧。” 李宁玉面如凝霜,冷冷道:“一个新来的科员,有什么资格协助我,你们都出去,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们还是离开吧,不要打扰李科长了。”金生火拿起自己的雪茄盒,转头对李宁玉道,“金某无能,帮不上忙,就仰仗您了。” 说完拉着顾晓梦离开了大厅,大厅的门轰然关上,只剩下李宁玉一人盯着那台紫密。 金生火和顾晓梦来到甲板上,此时船已经离港,行驶在茫茫大海上,可谓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还请金处长指教!” “细节越多,漏洞越多,只要森田发一封电报,就能戳破你的谎言。” 此时顾晓梦也明白了自己多么愚蠢赶忙问道:“那该怎么办!” 金生火看着茫茫大海,声音有些低沉:“暂时还死不了,森田要的是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核心机密,在此之前,他也懒得戳破你的谎言,不过如果李宁玉破译出了二代恩尼格玛机,到时候就是你我的死期了。” “那有没有办法逃出去?” 金生火盯着坐在远处喂海鸟的陈青,道:“办法自然有,不过还得着落在这个吴大队长身上,你先回房间,我去和他谈谈。” 金生火朝陈青走了过去,拿出雪茄递过来一支。 “吴大队很清闲嘛,在这儿喂鸟,知不知道很快你我都要成为这些海鸟的食物了!” 陈青接过雪茄,问:“金处长此话从何讲起?” “里面的情况吴大队应该有所耳闻,不过我还是再讲一遍吧。” 金生火把里面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吐了一个完美的烟圈,看着烟圈在海风中消散:“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怕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机会活着下船了,不过我还是要感谢吴老弟,煞费苦心把顾晓梦带到森田跟前,让我有辩解的机会,不然我和顾晓梦怕是都已经海里喂鱼了。” “别这么说,你故意让顾晓梦来,不就是为了拉她当挡箭牌,真到了事情无可挽回,顾晓梦那个船王父亲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他的宝贝女儿,他给汪主席打个电话而已,我们的命不就都保住了。” “都在同一条船上,难逃同生共死,森田如果想要杀人,会给我们机会发电报给他父亲吗?” 陈青冷笑道:“昨天我就劝你不要来,你非要趟这趟浑水,不过你没有觉得事情有蹊跷吗?” “有什么蹊跷?” 陈青忽然转头问道:“顾晓梦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你有没有观察过森田的表情,发现什么了没有?” 金生火仔细回想顾晓梦出现的那一刻,他偷偷观察了森田的表情,那一刻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顾晓梦的出现,眼神中没有丝毫惊讶,愤怒是伪装出来的,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冷冷的嘲笑。 金生火猛的一惊:“他早就知道顾晓梦会来,森田到底是什么目的?” 陈青抽了一口雪茄,语气有些沉重:“他的目的不是二代恩尼格玛机,也不是什么狗屁的情报,他设下这个局,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你,我,李宁玉还有顾晓梦。” 金生火眉头皱成川字:“可这是为什么,他这么煞费苦心,难道只是要取我们四人的性命,我们得罪过他吗?” 陈青余光观察着他的表情,不似作伪,看来金生火不是玩家。 “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我们四个或者四个中的某个人,他在玩一个游戏!” 他继续观察着金生火的表情,如果金生火是玩家,一定会明白自己什么意思,突然之间说出这个消息,金生火一定无法在瞬间伪装自己的真实想法,自己会毫不犹豫找机会杀了他。 可金生火依旧皱着眉,问:“游戏?什么意思?” 陈青松了一口气,看来金生火不是玩家,他面无表情道:“没什么意思,你只要知道森田的目标是杀死我们四个就行了。” 金生火一副忧心忡忡:“吴老弟啊,不管怎么说,现在咱们只能结盟,才有一线生机了。” “我也正有此意,想要活着下船,还得金处长来好好筹划。” 天色已暮,海上黑沉沉一片,船上华灯初上,邮轮如同一片发光的树叶飘荡在大海上。 陈青看着茫茫大海,问:“你说这艘船开向哪儿?” “不知道,大概是开向地狱吧!” 两人转身离开,各自回自己的房间。 第231章 密码船(四) 顾晓梦坐在椅子上,摇晃着红酒杯,问:“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金处长不去看看吗,我可听说过当年您在军统,曾经独立破译过一个苏联的特级密码,是军统里数一数二的破译专家。” 金生火拿起桌子上的威士忌,倒了一杯:“人生不堪话当年,顾少尉倒是打听了我不少事情,不知道对李科长了解多少?” “愿闻其详!” “民国二十二年,德国哥廷根大学数学系毕业,二十四年,随其夫加入了张学良创建的四维学会,西安事变前,其夫病重身亡,随之脱离了四维学会,再赴德国精修电讯专业。” “我怎么听说她现在的丈夫………?”顾晓梦脱口而出,很明显她更关心李宁玉的感情状态。 “次年回国后,与当时的英国驻华大使馆高级翻译,也就是现任丈夫结婚,投在了钱司令的门下,再后来钱司令改换门庭,投靠了日本人,她也就成了现在的李科长。” “李科长时运不错啊,步步险棋都能化险为夷。” “干你我这行,没有一个人单靠运气能够化险为夷的,入职不过四年,苏联的密码破译过,军统的密码破译过,红党的密码也破译过,咱们机要处没有她破不了的电文,去年的青岛会谈,要不是她破译了中统的刺杀令,怕汪主席的命早就丢在迎宾馆了,连丁主任都称赞,她李宁玉能抵得上整个76号加特高课。” 顾晓梦这才明白,自己挑战李宁玉是多么自不量力,她就是一座高山,自己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怪不得像吴大队这样的人,知道他她是有夫之妇,也甘愿倾倒。” 金生火冷笑道:“像李科长这样的女人,裙下之臣可不止一个吴志国,不过李宁玉有千般好,也抵不住她克夫,黑寡妇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也就是吴志国杀人多,身上的煞气能抵挡住,不然早就成了冢中枯骨!” 顾晓梦轻抿一口红酒,问道:“金处长的话可真难听,不过要是李宁玉破解不了二代恩尼格玛机,森田就会杀掉所有人吗?” “我倒是担心李宁玉真的破解了二代恩尼格玛机,那才是大祸临头。” “这是为何?” “你想想,初级恩尼格玛机的泄密,不就是因为德国情报员的叛变,所以日本人要想保住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掉这个破解者。” 顾晓梦不无担忧地道:“我明白了,离这个秘密越远越安全,不知道李宁玉明不明白这一点。” “只可惜现在想躲也躲不掉了,你想一下,日本人为何非要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 “难道不是因为初代机已经泄密,才迫不得已需要二代机替换吗?” 金生火摇摇头:“日本人对他们的紫电很自信,费这么大力气破解二代机,无非是想要掌握德国盟友高层的机密,现在日本海军和陆军势同水火,一个想要和德国夹击苏联,一个想要南下东南亚和美国争夺海上霸权,德国人的动向,可能会关系到日本最高层的战略决策。” 顾晓梦顿觉遍体生寒,有些懊恼地道:“所以他们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一定会杀人灭口,死局,无解!” 金生火点点头:“其实我早该想到,一个业务研讨会,为何非要上船出港,原来他们花这么大力气把我们都拉到海上,就是为了让我们都插翅难逃!” 顾晓梦冷冷盯着金生火道:“所以你非要拉我踏上这趟死亡之旅,就是为了给你陪葬吗?” 金生火哈哈大笑:“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昨天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不过吴志国的话提醒了我,我才临时决定让你上船。” “吴志国说了什么?” “他说这是鸿门宴,要真是绝密情报,日本人怕是会杀人灭口,让我推掉这次研讨会,这吴大队长的直觉还真挺准的。” 顾晓梦冷哼一声:“我明白了,你拉我上船就是以防万一,想要日本人有所顾忌,毕竟我父亲和汪主席交情匪浅,他开口相求,汪主席一定会保下我,顺便也能保下你们,金处长好算计啊。” 金生火两手一摊:“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们现在成了一条船上的人,只有齐心协力才能活着出去。” “金处长经历谍海沉浮几十年,想必早已想好脱身之策了吧,有什么计划不妨说出来,我一定全力配合。” “只要我金某人能活着下船,顾小姐一定能平安无事,现在我想请你回答一个问题:谍报工作的职业生命是什么?” 顾晓梦沉思片刻道:“是信仰?” “答案我只说一次,谍报工作的职业生命,就是生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顾晓梦眼神闪烁不定,问:“我需要做什么?” 金生火伸出三根手指:“三件事,一、从现在开始不要和李宁玉有任何接触,第二,就相机事件马上写一封检讨书,让船上的电讯室发报回杭州,向张司令自请处分,第三,去找吴志国,没有他的配合,我们所有的计划都是水上堆沙,无从谈起……。” …………… 此时的陈青,正假装溜达,来到船舱底部,看到一个个宪兵正在把一罐罐的东西往一个房间里搬,罐子上的骷髅头标志特别醒目。 一个宪兵看到他,勃然大怒:“八嘎,赶紧离开这里!” 陈青数着船舱底部纵横如血管的管道,慢慢从底部船舱退出来。 他来到甲板上,点上一根三炮台,在脑子里勾画整整条船的内部构造。 顾晓梦走到他身后,道:“吴大队长,金处长想请你喝一杯!” 陈青把烟头丢在海里,转身跟着顾晓梦来到金生火的房间。 “金处长,找我何事?” 金生火倒了一杯红酒,递给陈青:“放心吧,这房间里没有窃听器。” “那我就有话直说,你想到什么逃生的办法了吗?” “我想先听听,吴大队长有什么好办法?” 第232章 密码船(五) 说完陈青抓住酒杯一用力,酒杯被捏的粉碎。 金生火笑着递过一张纸巾:“我知道吴大队手头功夫硬,我金生火这二三十年都熬过来了。” “手头功夫再硬也逃不过这惊涛骇浪,金处长有话直说吧。” “还得是吴大队长,方法永远是简单粗暴,不过你可以投重庆,李宁玉也可以投重庆,我怎么办,我可是军统的叛徒,戴老板会饶了我,好马不吃回头草,我看还是算了。” 顾晓梦也开口道:“我跑了,我爹怎么办,我不成了坑爹的吗,这事我不干。” 陈青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那我们就等结果出来吧,我相信李宁玉能破解二代机,不知道金处长有什么好法子?” 金生火道:“共盟同生,背盟同死,只要我们三个人同心协力,逃出这密码船还是有几分把握的,我的计划就是让顾晓梦把这检讨书发出去,只要张司令看到这检讨书,他无论如何也得看在顾船王的面子上拉我们一把,只要我们远离李宁玉,不碰紫密和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机密,森田总会留我们一命的。” 陈青冷笑道:“金处长不愧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利用顾船王和汪主席的关系,让森田有所忌惮,然后再拉李宁玉当替死鬼,自己逃出生天。”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金生火大方承认,“李宁玉不管能不能破译二代恩尼格玛机,她都死定了,森田一定不会放过她,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吴大队长不会真的要为她殉情吧。” 陈青冷笑道:“金处长怕是打错了如意算盘,森田不是傻子,他是不会让你把电报发出去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晓梦忽然开口道:“我也不同意这个方案,李科长可是万里挑一的破译天才,她的命太重要了,拿她来垫背,我可受不起。” 金生火哈哈大笑:“好一个情深义重,一个义薄云天,我金某人是自愧不如,既然二位不愿意同生,我还有一个中策,二位可愿意听听。” “愿闻其详!” 金生火拿出一个小盒子:“这里面就是破译出的绝密电文,吴大队长把它交给李宁玉吧。” 顾晓梦惊道:“你已经破译了绝密情报?” “不是破译,是猜出来的,现在的局势,只要德军进攻苏联,日本就必须履行条约出兵远东夹击苏联,现在的局势,重庆败而不倒,延安日益壮大,这时候日本军部是不愿意和苏联宣战的,所以只要这份电文是跟德军对苏联的军事行动有关的,森田就一定会信以为真,那破解二代机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李宁玉眼前这道坎就算过去了。” 顾晓梦问:“面前不是说了吗,只要破译成功,森田就会杀人灭口,李宁玉不是一定要死。” 金生火露出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所以这道电文必须是假的,要想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必须满足三个条件,一,二代恩尼格玛机的内部构造,二,就是德军的密钥。 三,就是当天的口令,这谁知道发报那天口令是什么,可能是面包,也可能是鸡肋,甚至可能是元首万岁,或者是世界上任何一个词语,所以这是日本人永远无法破解的,除非有内部间谍告诉他们当天的口令是什么?” 顾晓梦道:“照这样说,二代恩尼格玛机是永远无法破解的。” “对,主要日本人无法验证破解内容的真伪,他们就不会杀李宁玉,因为她还有用,在此之前她就是安全的。” 陈青直接把那个小盒子丢给金生火:“千算万算,金处长还是漏算了两件事,第一,李宁玉是不会同意用假情报糊弄日本人的,这一点我非常肯定。” 金生火皱着眉问:“第二条是什么?” “森田没你想的那么好对付,甚至他已经猜到你要做什么,我说过他的目标是杀掉我们四个人,所以这封检讨书永远不会发送出去,不信你可以让顾少尉去试试。” 金生火脸色变的非常难看,坐在沙发上沉思良久,问:“你怎么确定电报发不出去?” “让顾少尉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一阵沉默之后,顾晓梦拿起自己写的检讨,往船上的电讯室走去。 顾晓梦来到电讯室,看到三井正在门口等她,似乎猜到了她会来一样。 “顾小姐,来这里所为何事?” 顾晓梦扬了扬手中的检讨书,解释道:“我犯了错,不该带照相机上船,金处长让我写一份检讨给张司令发过去。” “原来如此,森田大佐吩咐了,船上任何人要发电报,必须经过他亲自审核,请顾小姐跟我去见森田大佐吧。” 三井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顾晓梦无奈,只好跟他去见森田。 来到三层森田的房间,森田似乎正在等她,三井敬了个礼离开,留顾晓梦一人面对森田。 森田拿着那份检讨,仔细看完,问道:“顾小姐,不在你的房间待着,为何要发电报?” “因为我不该带着相机上船,违反了纪律,金处长让我把检讨书发给张司令。” 森田把检讨书扔在桌子上,冷冷道:“金生火这是让你发信号给张司令求救吧,张司令知道了这件事,碍于情面一定会告诉你父亲顾民章,你父亲为了救你一定会找汪主席,只要汪主席开口,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杀掉你,我说的对不对。” 顾晓梦心里咯噔一下,赶忙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我们好像从未见过,我也没有参与破译,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森田大佐一定会网开一面的对不对?” 森田阴森一笑:“恰恰相反,顾小姐,我之所以把你们都弄到船上来,就是不想被外界打扰,所以这封检讨书不用发出去了。” “森田大佐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为了防止机密泄露,在下船之前,任何人不允许和外界联系。” 第233章 密码船(六) “顾小姐,请留步。”身后传来森田低沉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般令人不寒而栗。 她脚步微顿,缓缓转身,只见森田抬手示意她落座,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匕首,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顾晓梦重新坐下,脊背挺直,表面平静如水,内心却警铃大作。 她不知道这个日本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暗自警惕,等待对方开口。 森田十指交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顾小姐是杭州本地人?” “我自幼在杭州城长大,自然是地道的杭州人。”顾晓梦语调平稳,“前些年赴美留学,一年前归国,随后进入剿总培训班。” 森田眼神骤然锐利:“一年前回国,那去年钱司令被杀一事,想必你有所耳闻?” 顾晓梦微微颔首:“钱虎翼司令全家遇害,此事轰动一时,杭城无人不知。我虽刚回国不久,也听人提起过。” “依顾小姐之见,钱司令之死,是中统、军统,还是红党所为?”森田身体前倾,话语里带着试探的锋芒。 顾晓梦沉吟片刻,语气笃定:“依红党的风格,从未听说做出过灭人满门的事。中统在杭州势力有限,难有这般手笔。倒是军统,手段狠辣,我猜是他们所为。” 森田似笑非笑,话锋一转:“听闻钱司令遇害的裘庄,藏有大批宝藏,足以买下整个西湖。顾小姐可从令尊或他人处听过此事?” 顾晓梦神色如常,语气带着几分疏离:“坊间传言,荒诞不经,我从未当真,也并不清楚。” 森田盯着顾晓梦的眼睛,突然笑出声来,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顾小姐果然聪慧过人,分析得头头是道。不过这宝藏的事,无风不起浪啊。” 顾晓梦稳住心神,抬起头道:“森田大佐,传言而已,但也不能证明就有宝藏,这个我实在不知晓,也没有兴趣,宝藏能有多少钱,难道还能比我爹的钱多吗?” 森田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着晃了晃:“顾小姐何必装糊涂!我得到可靠消息,钱司令生前和你父亲来往密切,你会一无所知?” 顾晓梦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脸上却露出委屈的神色:“大佐,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我父亲和钱司令确实有交情,但这些隐秘之事,他怎么会和我说?”她眼眶微红,“我不过是个刚出校门的女孩子,进剿总也只是想找份安稳工作,哪懂这些复杂的事情。” 森田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又换上一副笑脸:“顾小姐莫要害怕,我也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既然顾小姐不知道,那便罢了。不过以后若是听到什么消息,希望顾小姐能第一时间告诉我。” 那眼神扫过,如同一条冰冷的蛇在身上爬,顾晓梦强忍着不适,站起身来:“大佐放心,若有消息,我一定告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顾小姐请便!”森田盯着顾晓梦的背影,一直到她离开。 顾晓梦一路回到金生火的房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长长出了一口气,倒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金生火和陈青都看着她,看她这副见鬼的表情,就知道情况不妙。 顾晓梦把事情讲了一遍,金生火的脸色变的非常难看。 “还真让吴大队长猜对了,看来这个森田设了这个局,还真是冲着我们几个来的。” 陈青却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森田真是玩家,而且知道几人的身份,不过他应该也是带着任务上船的,现在看来,在李宁玉破解出来二代恩尼格玛机之前,他是不会对自己四人动手的。 森田问顾晓梦关于裘庄宝藏的事,看来他的任务也是抢夺宝藏。 三人默默品着红酒,气氛有些沉闷。 良久,金生火问:“吴大队长,两次你都猜对了,不妨你来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从现在得到的情况来看,森田到现在还没对我们下手,一是他想要通过李宁玉,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第二个原因是他想通过我们几个,找到裘庄宝藏的秘密,所以我们只要能用裘庄宝藏吊住他的胃口,他就不会马上对我们下手。” 顾晓梦道:“可是裘庄宝藏只是个传说,谁也没见过。” “这个不重要!”金生火微微一笑,似乎想到了办法,“那我们就编造一个关于裘庄宝藏的故事,故事的真假不重要,只要能让森田相信就行,当然故事不需要太真实,只要给他一些线头,让他自己去想就行了。” 陈青道:“不过我也挺好奇,这个裘庄宝藏到底是真是假,裘庄真的有宝藏吗?” 金生火点点头:“真的,裘庄真的有一批宝藏,恰好我知道一些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愿闻其详!” 金生火点上雪茄,缓缓吸了一口烟,似乎陷入到了回忆之中,烟气在房间散开,带着雪茄特有的奇异香气。 “裘庄庄主的故事,我是当年在复兴社的时候,听一位同盟会元老讲过,裘庄主原先不姓裘,在宣统年间不过是杭州附近一个打家劫舍的土匪,后来天下都起兵反清,他也拉起一支队伍,打起了革命的大旗,于是同盟会孙先生招揽他,他就加入了同盟会,后来他的队伍被清兵打散了,他就跟着孙先生跑到了日本,得到了黑龙会和海外爱国人士的资助,筹集了一大批钱财回国准备举行黄岗起义,裘庄主就负责管理这笔钱财,不过后来黑龙会内部发生矛盾,裘庄主就卷了钱财逃回了杭州,然后隐姓埋名改姓裘,在西湖旁造了裘庄。” 陈青问:“后来裘庄主死了,到底是谁杀的?” 金生火道:“不知道,不过黑龙会一直在寻找这批宝藏,裘庄主的死,已经是数年前的事了,他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后来跟人私奔,大儿子继承了裘庄,一生都在寻找宝藏,到死也没找到,大儿子死后,二儿子染上烟瘾,败光了家业,把裘庄租给了一个叫苏三皮的烂人开窑子,裘庄摇身一变成了杭州城有名的风月扬,小儿子从小体弱多病,被二儿子赶出家门,不知所踪,说不定早就成了乱坟岗的枯骨,二儿子抽大烟抽多了死后,裘家也就散了,裘庄被租客苏三皮霸占,不过后来日本人占领杭州,苏三皮把自己的妹妹送给了钱司令当小妾,裘庄就是嫁妆,当然钱司令住进裘庄是奉日本人的命令找那批宝藏的,钱司令把裘庄里里外外翻了一遍,硬是没找到宝藏在哪里,去年夏天,一伙蒙面人夜袭裘庄,把东西两栋楼钱家九口连同十几个丫鬟仆人一起杀掉,裘庄成了有名的凶地,没人敢住,也就荒了。” 陈青皱着眉,回想电视剧剧情,怎么也想不起有苏三皮这个人。 “你说的这个苏三皮,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金生火抽着雪茄,似笑非笑点着烟,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这时一直听故事的顾晓梦开口了:“恰巧我知道这个苏三皮是谁,他投靠了日本人,改了个名字,叫王田香。” 第234章 密码船(七) 这人贪财好色,毫无底线,手段毒辣,被他审讯的人都说宁愿去下地狱抽筋剥皮,那样更舒服些。 这个烂人有多卑鄙阴险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过包括张司令在内的所有人都对他客客气气,敬而远之。 因为他还有一个隐藏身份,他每个月会把杭州发生的事写成报告汇报给上海派遣军特务机关长龙川肥原,用张司令的话讲,他就是龙川肥原养在杭州的一条忠犬。 陈青想起来这个人就头疼,不愿意就这个话题再谈下去,而是转头和两人商议如何把关于裘庄宝藏的谎言编的更完美,扯的更有可信度。 陈青自然有自己的计划,那就是杀死森田,不过他并不会说出来,他信不过金生火和顾晓梦。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紧急的敲门声,陈青打开门,是警卫连连长潘九。 他看到金生火和顾晓梦,犹豫了一下。 陈青道:“都是自己人,你不防直说。” 潘九赶忙道:“那个朝鲜专家金圣贤向森田告密,说李宁玉不是在破解,而是在窃取密码机的机密,现在森田马上要去审讯李科长,三井去船舱杀那个买演草纸的士兵。” ………… 与此同时,一个人正拿着一份文件在森田的办公室偷偷告密。 金教授,他从负责焚毁文件的宪兵手里高价买下了李宁玉演算草稿纸,这些是要作为绝对机密第一时间焚毁的。 “森田大佐,李宁玉她不是在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而是在窃取紫密的机密。” 森田眼神戏谑地看着他,问:“你这么说,一定是拿到证据了?” “我从焚毁炉前抢下了她演算的草纸,发现她只是在寻找紫密的密码本规律,根本没有涉及到二代机的结构改造。” 森田看着金教授递过来的几张演算草纸,问:“金教授,你是说你从焚毁炉前抢下来的。” “正是,这就是李宁玉窃取紫密的铁证。” 金教授还在洋洋得意,森田忽然大喊道:“三井,三井!” 三井赶忙走了进来问:“大佐,什么事?” “现在马上把负责焚毁文件的那个士兵丢到锅炉里烧掉,他违反纪律,私自把重要文件卖给了金教授,简直罪该万死。” 三井敬了个礼,急匆匆出去了。 金教授额头的汗马上下来了,自己真是蠢得可以,这份演算草纸确实是他高价买下来的,这是绝对违反保密守则的事,居然还亲自拿来找森田,岂不是自投罗网。 “大佐,其实我只是…………” “你不用解释了,你已经犯了死罪,我马上就会把你也丢到锅炉里烧掉,临死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讲吗?” 金教授腿马上就软了:“大佐饶命,我只是想知道李宁玉是不是在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并没有别的心思。” “那好吧,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和李宁玉对质,如果她真是在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你就是诬陷她,二罪合一,我杀你全家,要是她是在窃取紫密,我就饶恕你的死罪,怎么样。” “大佐,我…………”金教授后悔不迭,他只是嫉妒李宁玉的才华,想要在森田面前告她的刁状,没想到现在居然落得这个下扬,现在也只能去证明李宁玉是间谍了,不然森田真会让他全家死翘翘。 森田让人押着金圣贤来到大厅,李宁玉还在在草稿纸上飞快的演算着,沉浸在密码的世界。 不眠不休的工作让李宁玉面色苍白如纸,森田打断了她的思绪,李宁玉眉头微蹙,神情很是不悦。 “森田大佐,现在时间还剩下三十八个小时。” “我知道,虽然时间还没到,不过你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我不明白大佐什么意思?” “现在这位金圣贤教授指控你在窃取军部紫密的秘密,李宁玉,你老实招认,你是延安的间谍还是重庆派来的?” 李宁玉目光平静地看向金圣贤:“金教授,你既然要指控我,有没有什么证据?” 金圣贤把那一摞稿纸拍在桌子上:“李科长,别装了,这是你演算的稿纸,赖不过去的,这上面全部都是初代机的构造原理推算,还有密码机的规律,毫无涉及到二代机的更改方案,你的兴趣点只是在二代机的构造机密上,你只是完成了初代机的结构分析,根本没打算破解二代机,因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 李宁玉冷冷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死人:“金教授,按照保密规定,这些资料是要及时销毁的,你从哪里得到的?” “是我从焚毁炉前抢出来的,没想到自己的罪证没能及时处理掉吧。”金圣贤迫不及待要给李宁玉定罪,不是她死,就是自己死。 李宁玉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看向森田:“大佐,从昨天开始我从未离开这间房子,更不可能接触任何人,连上厕所都是有人跟着,我一共交出去四批稿纸,不知道金前辈只是抢出了这一份,还是抢出了四份,只是把这一份呈给大佐看了。” 森田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开口回应,而是静静看着两人表演。 “如果大佐看了完整的四份稿纸就会明白,我不止是演算了初代机的构造原理和密码本规律,还模拟了从初代机到二代机的改装结构,推算了密码本的变化矩阵,如果您只看到这一份稿纸,凭什么就断定我是在窃取初代密码机的机密。” 李宁玉陈述完,猛然转身看向金圣贤:“如果四份稿纸都在你手里,你这样误导大佐陷害我,又是为了什么,我怀疑你才是那个间谍,为了阻止我破解出二代恩尼格玛机,为了防止帝国军部得到无法破解的二代恩尼格玛机,居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李宁玉说完,剧烈的咳嗽起来,她的哮喘病犯了,她有严重的胃病和哮喘,她的胃病是在德国留学时条件艰苦、省吃俭用留下的病根,常年喝凉水就黑面包的生活让她得了严重的胃病,她的哮喘也是常年艰苦环境留下的病根。 金生火形容她是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黛玉胜三分。 不过她可没有林妹妹的福气,还有个宝玉哥哥来疼,她李宁玉红颜命薄,新婚夜前夕,第一任丈夫送她去德国留学,很快死于车祸,第二任丈夫成婚不久病死,而且现在整个特战总队的人都知道第三任丈夫经常家暴她。 生于乱世,身不由己,残躯病体,赠与家国。 森田面色阴冷地看着金圣贤:“金教授,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金圣贤面色惨白,辩解道:“前三批资料都烧了,你也没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森田站起身,对金圣贤道:“李科长无需证明什么,只要时间到了,她能破解出二代恩尼格玛机,就足以证明她的清白,反而是金教授,我倒好奇你的动机了。” “大佐,她根本破解不了二代恩尼格玛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请你相信我,天才也是人,主要是人的大脑,绝对不可能和机械对抗!” 李宁玉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手心多出一团血。 “不好意思,金教授,让你失望了,我已经完成了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改装。” 金圣贤踉跄后退,撞倒了身后的椅子,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在说谎,她不可能完成改装,我要验证!” 李宁玉剧烈的咳嗽,嘴里挤出几个字:“那好……如果验证失败,我就认罪。” 第235章 密码船(八) 金生火看向陈青道:“现在森田去找李宁玉了,三井去了船舱锅炉房,电讯室一定空虚,正是向岸上传递信号的好时机,吴大队,拜托了。” 陈青问:“我发什么?” “裘庄!把这两个字发给张司令,自然会有人救我们。” 事不宜迟,陈青手里多了一把匕首,转身出去,四下无人,他直奔二层船舱的电讯室。 在密码船的电讯室内,气氛紧张得如同拉紧的弓弦。 通信兵们全神贯注地忙碌着,手指在发报机上快速跳动,传递着各种机密信息。 陈青推门而入,三个通信兵都在忙着发报,没人注意到有人进来。 突然,陈青动了,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如同鬼魅般迅速靠近一名通信兵,在对方还未察觉之时,一只强有力的手捂住了通信兵的嘴,同时另一只手抽出匕首,精准而迅速地刺向对方的要害。 那通信兵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便瘫倒在地,没了气息。 其他通信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陈青已经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向了下一个目标。 他身形矫健,在狭窄的电讯室内穿梭自如,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呼,一个通信兵被他用手肘顶碎了喉骨,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倒在地上。 第三个通信兵转身就往门外跑,陈青手腕一抖,甩出匕首,匕首精准地钉入他的太阳穴,第三个通信兵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仅仅片刻之间,电讯室内的通信兵便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解决掉通信兵后,陈青拔出匕首,关好门,迅速来到发报机前。 他熟练地操作着发报机,手指在按键上快速敲击,发出了求救电报。 电报的内容简洁而急切,很快就发报完毕。 然而,就在他刚刚发出电报后不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一行巡逻的宪兵听到电讯室的动静,正匆匆朝着电讯室赶来。 陈青脸色微变,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撤离,但此时电讯室的门已经被冲过来的宪兵堵住,他陷入了绝境之中…… …………… 金教授在专注的演算着,验算李宁玉的推论。 终于,他松了一口气,把演算结果推到李宁玉面前。 “演算完毕,不过鄙人不懂德语,听说李科长曾在德国留学,还请李科长为大佐翻译吧。” 森田疑惑地问:“成文了吗?” 金教授指着李宁玉,大声喝道:“回答大佐,马上!” 李宁玉伏在桌子上剧烈的咳嗽,似乎已经喘不上来气了。 金教授咬牙切齿道:“大佐,不必问了,根本没有成功,验证失败了,无论什么样的天才,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结构并完成改装,这一切不过是李宁玉在欺骗大佐。” 森田拿着演算结果,对李宁玉道:“李科长,现在你有什么话说!” 李宁玉忽然站起身:“我要求搜查金圣贤的房间,如果他是无辜的,我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金圣贤眼神出现一瞬间的惊慌,李宁玉羁定自己猜对了,语气更加强硬:“咳咳………我要求搜查金圣贤的房间,剩下的三份稿纸一定在他房间里,咳咳……剩下的稿纸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也可以证明他就是窃取二代恩尼格玛机的间谍。” 李宁玉几乎已经喘不过气来了,森田大喊道:“军医,马上喊军医过来,一定要救活李宁玉。” 一个士兵赶忙去喊军医了,森田马上下令剩下的两个士兵:“现在去搜查金教授的房间,看有没有她说的稿纸。” 金圣贤顿时六神无主,这个李宁玉似乎能看透他的心思一样,一切都完了。 这时候一个士兵急匆匆跑过来:“报告大佐,电讯室被人袭击,三个通信兵都被杀死了。” 森田吩咐道:“看着这两人,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森田急匆匆来到电讯室,三井已经到了,正在勘察现扬。 此时陈青正躲在天花板上方,用匕首小心地拧着排风扇的钥匙。 电讯室肯定是出不去了,现在只能化身大盗麦克走通风管道,还好通风管道足够容他爬进去,只是不知道另一端通向哪里。 森田脚步匆忙地冲进电讯室时,三井已经到了,正低头查看地上的尸体。 陈青躲在天花板上面,正用匕首小心翼翼地拧着排风扇的螺丝。 眼下电讯室肯定是没法直接出去了,他只能学大盗麦克钻通风管道,好在管道足够宽敞能容他爬进去,只是不知道另一头通到哪里。 此时陈青屏着呼吸不敢弄出声响,森田却正仔细查看尸体上的伤口。 三井开口说:“下手的是个高手啊,都是一刀毙命。” 这时候一个士兵报告:“报告大佐,刚才总部发来电报,说截获到船上有神秘电波,估计是凶手用发报机往外发了信号。” “电报内容是什么?” “总部正在破译,很快就会发回来。” 森田冷笑一声:“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谁?” “吴志国,只有他有这本事。” 就在这时,陈青刚撬开排风扇钻进去,不小心掉了颗螺丝。 螺丝砸在尸体上,好在没惊动下面两个人。 陈青悄悄松了口气,把排风扇恢复原样。 可森田突然猛地抬头,却什么也没看见,只嘀咕着:“怪了,他刚才应该在房顶才对,看来是跑掉了。” 三井问:“大佐,现在要去抓吴志国吗?” “不用,留着他还有用处。咱们先回去处理李宁玉的事,回头再找他算账。” 等两人脚步声走远,陈青才敢从管道里喘口气,小心地往另一头爬。 通风管道连通了船上的每一个房间,不过却有一根管道联通了其他所有的通风管道,陈青默默几下每一根通风管道联通的方向,顺着通风管道爬回自己的房间。 这里的排风扇早已被他拆下螺丝,他从天花板跳下来,马上冲进洗手间,拍打衣服上的灰尘,清洗自己满是灰尘的身体。 森田一定能查到是他,不过他不在乎,只要杀掉森田,一切可以迎刃而解。 第236章 密码船(九) “报告大佐,已经给她服下治疗哮喘的药,不过她太累了,需要休息。” 森田点点头:“送她回房间好好休息,休息的时间不算在三天之内。” 这时候,去金教授房间搜查的士兵回来了,手里拿着三沓厚厚的演算草纸。 森田一页页翻看着演算稿纸,找到了李宁玉对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测算图。 “果然让李宁玉猜对了,愚蠢的金教授,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金圣贤面如死灰,他知道森田是不会放过他的。 “我承认,我一时贪念,我不希望李宁玉破译出二代恩尼格玛机,我拿走了稿纸,想要根据这些稿纸破译出二代恩尼格玛机,独享这份荣耀。” 森田眼中的嘲弄更甚:“你是想把这些价值连城的稿纸偷走卖掉吧,你这个拙劣的情报贩子,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吗,我现在没心情陪你玩,我会把你交给王田香,直到你吐出所有的秘密。” 金教授惊骇欲绝,似乎他在森田眼里是透明的,森田早就看透了他的拙劣把戏。 一想到要面对王田香的审讯,他恨不得自己马上死掉,不过他没有机会了,他被押走,戴上沉重的手铐脚镣,关进了船舱底部暗无天日的牢房。 森田对三井吩咐道:“把吴志国带到审讯室,我要好好跟他玩玩。” 陈青正躺在床上休息,三井带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宪兵冲进来,给他戴上手铐,押进了审讯室,拷在了刑架上。 所有人退出去,一脸得意洋洋的森田走了进来。 “吴大队长,我们又见面了!” 陈青做着徒劳的挣扎,嘴里喊道:“森田,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干了什么了,你为什么要抓我?” 森田摆弄着刑具,冷冷道:“我为什么抓你?你刚刚闯进了电讯室,杀掉了三个通信兵,发了一封电报出去,还要我把你杀人的过程讲一遍吗?” 陈青争辩道:“你凭什么说人是我杀的,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伤口和你房间搜出来的匕首完全吻合,你从通风管道逃回自己房间,通风管道里的灰尘就是最好的证据,吴大队长,还要证据吗,我觉得把这些刑具都在你身上试一遍效果更好,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森田用火钳夹着烧红的烙铁,恶趣味地放在陈青的裆部一厘米处。 灼热的感觉让陈青浑身汗毛倒竖,赶忙喊道:“别,别,森田大佐,我认罪,人是我杀的,我还发了电报!” 森田无聊地把烙铁丢回火盆,意兴阑珊道:“吴大队长,我还以为你是铁骨铮铮的硬汉,你太让我失望了。” “森田大佐,可开不得玩笑,那玩意烫一下,就做不成男人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森田笑道,“电报内容是什么?” “裘庄,就这两个字!” “跟我们截获的电报内容一致,你没有说谎,为什么要发这样的电报。” “金生火让我发的,他说发了电报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我们?都是谁?” “我,李宁玉,金生火,还有顾晓梦我们四个人。” “金生火还对你说了什么?” 陈青竹筒倒豆子,直接把金生火卖了:“他说你想要把我们都弄死,只有把电报发出去才有一线生机,我说我就是个安保人员,你们死不死管我什么事,他威胁我,说我要不帮他,李宁玉也会死,我才答应的。” “吴大队长还真是个痴情种,我知道你在追求李宁玉,不过那都是假象,她是红党间谍“老鬼”,你是“老枪”,你们是在打配合。” “不是,森田大佐,你可不要冤枉人,我可不是什么红党间谍老枪,当年李宁玉救了我,我身受重伤,她在冰天雪地中拖着我走了一天一夜,我这条命是她的,我只是为了报恩才会救她,我根本不知道她是不是红党。” 森田满脸疑惑地看着陈青,拍着脑袋,嘟囔道:“难道是我记岔劈了,到底是原著里的情景还是电视剧里的?………还真是这样,我想起来了………吴大队长,你没说谎。” 陈青一脸无奈:“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原著电视剧,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不过毕竟你杀了人了,我还是要枪毙你。” 陈青一脸无奈:“那好吧,杀人偿命,我认命,只要你能放了李宁玉,我吴志国死不足惜!” 森田观察着他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我决定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愿意配合我。” 陈青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赶忙道:“大佐请讲!” “我知道李宁玉能破解出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秘密,不过她一定不会真的把结果交给我,因为她是红党间谍“老鬼”,现在只有你能接近她,她也一定不会防备你,只要你能把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秘密拿给我,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陈青眼中闪过挣扎,犹豫,半天没有吭声。 森田再次拿起烙铁:“你要是不答应,你和李宁玉都要死!” “大佐你真的只是要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秘密?” “嗯,你答应了?” “我死不死无所谓,如果我把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秘密给你,你能不能放过李宁玉。” 森田嘿嘿一笑:“问世间,情为何物,吴大队长还真是情深义重,非要吊死在李宁玉这棵歪脖子树上,我答应你,只要你拿到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秘密给我,我保证你和李宁玉都能安全下船。” 陈青长长出了一口气:“那咱们一言为定!” “先别急,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大佐请讲!” “你跟了钱司令也有好几年了,关于裘庄宝藏,你知道多少?” “虽然我跟着钱司令好几年,但是裘庄的事从没掺和过,钱司令防着外人跟防贼一样,这种事怎么会让我知道。” “你是一点也不知道?” “知道一点!” 森田眼睛一亮,赶忙道:“说!” “我知道裘庄主不姓裘,原本姓白,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二儿子都死了,三儿子下落不明,不过听说他女儿跟一个日本人私奔了,这个日本人是一个日本妓女生的私生子,他骗娶裘家大小姐就是为了裘庄宝藏。” “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田香告诉我的,那一次我们喝多了,他说漏了嘴,大佐可能不知道,王田香原名叫苏三皮,曾经租下了裘庄开妓院,裘庄的事他最清楚了,我甚至怀疑裘家的人都是他害死的,为了那些宝藏。” 森田拼命压抑着心中的狂喜,拍了拍陈青的肩膀:“吴大队,你解开了我心中的疑惑,你是大大地功劳,只要你把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秘密交给我,我会向鹫巢铁夫将军保举你为华东剿匪大队副司令。” 陈青一脸感激涕零:“多谢森田大佐抬爱!” 第237章 密码船(十) 门外的三井等人看到陈青安然无恙的出来,全都傻了。 “大佐,吴志国可是杀了三个通信兵,怎么就放了?” 森田道:“对,通信兵是他杀的,你去把尸体丢到海里,就说是不小心坠海身亡。” “不是……这………”三井一脑袋浆糊,不明白审讯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青从三井军装的上衣口袋摸出一盒朝日香烟和火柴,点了一根烟,把香烟塞回去。 陈青一口烟喷在三井脸上,拍了拍他的脸:“大佐的命令,还不赶紧去执行。” 陈青叼着烟潇洒离开,三井赶忙朝森田敬了个军礼,准备去执行命令。 森田吩咐道:“忙完了把金生火押过来,我要亲自审他!” 陈青回到房间,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神色。 他清楚,这个森田显然知晓剧情,这无疑增加了行动的难度,当务之急必须改变计划。 他迅速拿出纸笔,在桌上开始绘制。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很快,一张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构造图呈现在眼前。 在潜伏副本,他就对发报机构造颇有研究,后来又在网上下载了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构造图反复钻研,凭借过目不忘的特殊能力,绘制这张图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画好构造图,他将其小心收起,又开始绘制邮轮的内部构造图,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与此同时,金生火被押进审讯室,双手被拷在刑架上。但他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的风度,眼神中透着镇定。 森田大马金刀地坐在他面前,手中拿着一份文件,冷冷念道:“金生火,1925年加入国民党,老资格党员,复兴社十三太保之一。因中统行动队队长遭暗杀一案,被戴老板当作弃子,为求自保离开军统投奔南京。女儿是金若娴,夫人与张司令夫人是堂姐妹关系,有个侄子十五岁时投了共军,在延安担任参谋长。” “森田大佐把我抓回来,难道就是为了读我的简历?”金生火挑眉,语气不卑不亢。 “你教唆吴志国杀人发电报,所以你死定了!”森田目光如刀,直刺金生火。 金生火一脸无辜:“真的冤枉,我只是让他想办法把电报发出去,没想到他居然会杀人。这个吴志国,当真是心狠手辣,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电报内容是‘裘庄’两字,告诉我什么意思?”森田紧追不舍。 “这是我和张司令约定的暗号,他看到这两个字就明白我有危险。再加上顾船王的女儿也在船上,他无论如何也得救我们出去。”金生火解释道。 “老奸巨猾,老谋深算!你知不知道,顾晓梦的真实身份?”森田话锋一转道。 “我还真不知道!”金生火语气笃定。 “不知道最好。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利用顾晓梦的同时,也在被她利用,你不让她来,她也会想办法上这艘船。”森田意味深长地说。 “我不懂大佐在说什么。”金生火依旧神色如常。 “顾晓梦和她父亲,可比你想的复杂得多。算了,不说这个了。我问你,你既不是红党,也不是军统间谍,知道为何我还要你上船吗?”森田盯着金生火,眼神中满是审视。 “我也不清楚,还请森田大佐不吝赐教!”金生火平静地回应。 “我怀疑你是玩家,只要怀疑,我就会杀掉你。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无辜,反正你死定了。”森田语气冰冷,充满杀意。 “我以前得罪过大佐吗,怎么一上来就要取我金某人的性命?”金生火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我说了,我杀你,跟你无关,不过你还有唯一活命的机会!”森田顿了顿,道,“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裘庄的所有事情,错一个字,我一样会杀了你。” 金生火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我说了,你一样会杀了我,反正一样要死,我凭什么告诉你。” 森田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中的军刀,刀刃折射的冷光在金生火脸上游移: “金处长在军统摸爬滚打多年,应该比谁都懂''留得青山在''的道理。” 他突然将刀尖抵在对方喉结处,"你不要自己的命可以,你女儿的命也不要了吗,我现在就发电报给王田香,让他把你女儿送到军营劳军,说不定金处长下了船,还能捡些残羹剩饭吃!" 金生火眼神出现一丝慌乱,额头青筋暴露:“畜牲,我可是南京政府任命的情报处处长,上校军衔,你敢这样对我?” “南京政府也得听皇军的,所以你没得选!” “好,我说,我说,别动我女儿!” 森田收刀回鞘,拍着金生火的肩膀道:“金处长这么聪明的人,一定不会吃亏对不对,快说吧,鄙人洗耳倾听。” “其实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寻找裘庄宝藏的下落,那么一大笔钱,谁不眼红,当年在军统,我听同盟会的老人说过这件事,那是黑龙会筹集了给同盟会的钱,这一点森田大佐应该比我清楚,不用我赘述了吧。” 森田点点头:“我就是奉了黑龙会鹫巢铁夫将军的命令寻找那笔宝藏,你继续说。” 金生火继续道:“裘庄主卷钱跑路,改名换姓隐居西子湖畔,建造了裘庄,也算是过了十几年好日子,不过他的儿女没有一个成器的,这成了他的心病,就算是倾国的财富,将来也会被儿女败光,他就把财富藏起来,分在几处,独独留下了一张藏宝图,他把藏宝图分成几分,每个儿女一份,将来自己死后,儿女继承了家业,把几分藏宝图合在一起,就可以找到宝藏,而且找到宝藏后每个子女都可以凭借自己的那份藏宝图平分宝藏,一世大富大贵。” 金生火的话九真一假,说出来就连自己都相信了,森田更是激动不已,相信了藏宝图的传说。 “这裘庄主倒是煞费苦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继续说下去!”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裘庄主忽然暴毙,我调查过此事,当时是1933年冬天的一个夜晚,裘庄主携着夫人和两个仆人去上海看梅兰芳的戏,回来的时候被一伙强人杀死在半路,一行四人全都丧命。” 森田点点头:“这件事我也调查过,裘庄主的死一直都是无头悬案,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如果劫匪想要找到宝藏,不应该劫持裘庄主,然后严刑拷打逼问宝藏下落吗,为何会直接杀人灭口?” 金生火道:“事情蹊跷就在这儿,多年前的无头悬案,很多内情都无从查起,不过我听杭州的坊间流言,说是他儿子急着继承宝藏,找人直接杀了他爹,你想一下,只要他爹一死,几个儿女就可以拿出藏宝图,找到宝藏平分,所以我觉得这个说法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森田沉思良久,叹道:“弑父杀母,要真是这样,裘庄主的几个儿女,还真不当人子。” 第238章 密码船(十一) 森田一惊:“三儿两女,不是三儿一女吗?” “你听谁说的?” “吴志国!” "原来是他。"金生火忽然嗤笑出声,"那不过是我诓他的幌子,这种机密要事,怎能轻易吐露?" 森田喉间发出低吼,军靴重重碾过地板:"继续,从裘老庄主过世开始说!" 金生火敛起笑意,声音变得低沉:“裘庄主死后,在葬礼上,裘家大公子让几个弟妹把藏宝图拿出来,准备平分财富,不过老三怀疑是老大杀了父母,当扬翻脸,兄妹几人吵成了一锅粥,老三拂袖而去,从此下落不明,五份藏宝图缺了一份,找不到宝藏,平分宝藏的事也就无从谈起。” 森田皱着眉问:“这件事你又听谁说的?” "王田香。"金生火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他与裘家老二交情匪浅,裘家那些腌臜事,没人比他更清楚。" 森田皱眉沉吟时,金生火已自顾自说下去:"葬礼刚过,大小姐与大哥激烈争吵,次日便人间蒸发。坊间传言,要么是被兄长沉尸西湖,要么是与日本人私奔。" "哪种说法更可信?" "实难分辨。不过我走访过裘家旧仆,查阅无数卷宗,倒更倾向私奔一说。若真是如此..."金生火故意停顿,目光扫过森田骤然绷紧的下颌,"那她手中的藏宝图,恐怕在其夫婿手里。" 森田猛地按住桌角:“有什么证明?” “据裘家下人说,裘庄主生前,有一个日本好友,是个中国通,酷爱西湖,每年夏天都会来裘庄住上一个月,在西湖写生作画,和裘庄主游览西湖。” “这个日本人叫什么名字?” “那个下人不知道,因为他用的假名字,不过钱司令生前跟我讲过一件事,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他说在1937年,松井司令下令轰炸杭州,这个人马上去找松井司令,两人谈了一夜,第二天松井司令就在这里地图上围着西湖画了一圈红线,下令轰炸的时候不许炸西湖,否则军法从事,所以这个人是谁,松井司令最清楚。” 森田微微一笑:“那我明白裘家大女儿这一份藏宝图在谁手里了。” “在谁手里?” 森田尴尬一笑:“咱们不说这个,你继续说裘家大公子的下落。” “裘家大公子可就惨了,他父亲死后就一直在寻找宝藏,裘庄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没找到,就开始围着西湖找,这天坐船在西湖散心,被家仆用船桨打入湖中,落水而亡,家仆回到裘庄卷着钱财跑了,至今下落不明,老二继承了家业,连夜埋了老大,赶走了老大的妻女。” “这裘家老二还真是心狠手辣。” “倒不是老二狠心,是他交了不该交的朋友,老二继承了家业后,很快就染上毒瘾,每天抽大烟,裘家的好东西被他一件件都卖光了,就剩下裘家两栋楼。” “我知道,裘家老二这个朋友叫苏三皮,就是王田香。” “大佐看来是研究过这些事,裘家老二为了抽大烟卖光了家产,身体也越来越差,无奈之下,把裘庄租给了苏三皮开妓院,没过几年裘家老二也死在了烟塌上,所以我怀疑老大和老二手里的这两份藏宝图,十有八九在王田香手里。” 森田摩挲着下巴:“说的不错,现在还剩两份藏宝图,应该在老三和裘家小女儿手里,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到哪里去找这两人的下落?” 金生火此时却闭口不言,线头拋出去了,这才是事情的关键。 森田嗤笑出声:“说吧,只要你说了,我绝对不会为难金处长,还会向鹫巢铁夫将军推荐你做华东剿匪副司令。” 金生火苦笑摇头:"不是我不愿,实在是...就算给我南京政府副主席的位子,说出去也是九死一生。" 森田猛地抽出军刀,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寒芒:"我以天皇之名起誓,绝不让第三个人知晓,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裘家小女儿,他并不是原配夫人生的,是小妾生的,生下来没多久,这个小妾连同女儿就被大夫人赶走了,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不过裘庄主一直心有愧疚,所以把藏宝图也给了小女儿一份,只是盼着将来兄妹几人能认下这个最小的妹妹,一家人骨肉相亲。” “看来你是知道这个小女儿的下落了。” “真的不能说!” “不说,就要你女儿的命!” “这个小妾很快又嫁了人,这个人姓顾!” 如同一道闪电划过脑海,森田脱口而出:“我明白了,这个小妾嫁给了顾民章,莫非裘家小女儿就是顾晓梦?” “大佐,我可什么都没说,这事传出去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明白,我明白!”森田赶忙把金生火从刑架上放下来,扶他在椅子上坐好。 森田亲自帮金生火点上烟,自己也点上一支,在金生火面前来回踱步。 他的眉头皱成川字,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询问金生火:“顾民章发家也就是在裘庄主死后的几年,一定是的了裘庄主的资助,让他好好照顾自己的妻女,那时候顾晓梦还小,藏宝图是给了她还是给了顾民章?” 金生火两手一摊:“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的级别,还够不上接触顾民章,之所以大费周章也要把顾晓梦找进机要处,就是想要打探这个秘密。” 森田猛然转头,哈哈大笑:“金处长果真老谋深算,老奸巨猾,只要顾晓梦攥在你手里,早晚会得到那张藏宝图。” 金生火脸憋的通红,显然这两个词并不是什么夸赞之语。 “金处长不要生气,你这么拼命寻找藏宝图,是受同盟会元老之托,还是戴老板授意你这么做的?” 金生火勃然大怒:“森田大佐,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对汪主席,对皇军的忠诚,这些年死在我手里的军统特务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吧。” 森田挥挥手:“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你回去继续接触顾民章,皇军会给你创造机会。” 金生火松了一口气,至少在谎言戳破之前,自己的命是保住了。 “森田大佐,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 森田似笑非笑看着金生火:“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裘家老三在什么地方?” 第239章 密码船(十二) 森田盯着金生火看了许久,想要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 良久,他轻笑出声:“看来金处长是真的不知道,我送金处长出去。” 金生火完好无损出了审讯室,再次惊掉了三井的下巴。 三井满脸疑惑地看向森田。 “慌什么,反正他们都要死在这船上!”森田心满意足吩咐道:“我们去电讯室,我要给鹫巢将军发报。” ………… 李宁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阳光通过狭窄的玻璃窗透进来,照在她几无血色的脸上。 桌子上扔着两枚拆出来的窃听器,陈青坐在床头,看来他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你睡了七个小时,医生给你打了针,哮喘已经止住了。” 李宁玉挣扎着坐起来:“扶我回去,我要继续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 “不用麻烦了,这段时间不算在三天之内,你可以多休息几个小时。” 李宁玉松了一口气,道:“这七个小时一定发生了很多事,跟我讲讲。” 陈青于是事无巨细,把这七个小时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李宁玉问:“你是怎么打算的?” “就算你成功破解二代机,森田也不会放过你,金生火一心想要攀附顾民章,也不是真心要救你,不过我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 “你有什么办法?” “杀掉船上所有人,包括金生火和顾晓梦,我们两个活着下船,或者我送你去香港。” “你不要再痴人说梦,你知道我是不会走的,我也走不了。” 陈青叹了一口气,柔声道:“你何苦这么执着,任务对你这么重要吗,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你知道,我会心疼。” 李宁玉语气冰冷:“跟你没有关系,你不欠我什么,你可以自己走,不必搅在这个漩涡里。” 陈青神情有些恼怒:“李宁玉,你知道我不会抛下你,何必用这种态度对我,你不怕我杀了他吗?!” “你不要觉得杀人夺命就可以把我占为己有!” 陈青托住她美丽的脸,非常认真地道:“你错了,不是我要把你占为己有,我是你的,我的命,我的人都是你的,所以你要珍惜我,也要保重你自己。” 李宁玉推开他的手:“我跟你,谁也不欠谁的情,从来都不欠!” “那你当年就不该救我,你救了我,我们的命就已经纠缠在一起,我说过我会死在你前面,所以,你必须好好活着。” 李宁玉语气依旧冰冷:“我的命,在密码里,你的命,在刀尖上,我们不是同路人,所以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 陈青从兜里摸出一张纸递给她:“你不是要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吗,这就是,所以你不要再透支自己的生命在这上面了。” 李宁玉打开那张纸,仔细看着,忽然神情激动地问:“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你不要管这些,你只要把这张图记清楚,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李宁玉盯着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构造图,仔细看着,要把这张图的每一个细节都印在脑子里。 陈青没有打扰她,这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李宁玉终于把二代恩尼格玛机的图递给陈青,陈青拿起火柴,把图烧掉。 李宁玉闭上眼睛,轻启朱唇:“你有什么计划,不妨说来听听。” “你只管破解,我会把这张图交给森田。” “为什么要交给他,如果他们造出了二代恩尼格玛机,你知道威胁有多大吗?” “日本人得到二代恩尼格玛机,还会嘉奖你,你们的人掌握了二代恩尼格玛机,可以破解日本人的密码,这样日本人的情报对你们等于不设防,大家皆大欢喜不好吗?或者你也可以留一两个只有你才能修复的缺陷,这样日本人就只能供着你,生怕你出一点事。” “可是,就现在的条件来说,二代恩尼格玛机是无法破解的。” 陈青微微一笑:“现在无法破解,是因为还没有发明计算机,恰好我懂如何制造一台如何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的计算机。” “你在跟我讲天方夜谭吗?” “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所以随便研究一下,就破解了。” “告诉我如何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 陈青把她额前秀发轻轻拢到耳后,轻声道:“活着下了这艘船,我就告诉你,你要明白,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我可不希望你这么早累死。” 李宁玉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保重身体。” 这时候,门被推开,顾晓梦探进头,恰好看到这一幕。 顾晓梦眼中闪现一丝复杂的神色,再次关好门。 “进来吧,顾少尉!”李宁玉喊道。 陈青看向门口,神情有些不悦。。 顾晓梦冲陈青歉意一笑:“吴大队,抱歉了,来的不是时候。” “滚!”陈青没好气地呵斥道。 李宁玉推开陈青,转头对顾晓梦道:“顾小姐来的正是时候,吴大队正要出去透口气。” 陈青凑近李宁玉耳边,用顾晓梦恰好能听到的声音道:“不要相信她,她可是目的不纯。” 陈青起身离开,走到门外,重重关上门。 顾晓梦走到李宁玉身前,轻声道:“病好了吗?” 李宁玉没好气道:“戏看够了吧,有话直说吧。” 顾晓梦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要不是我这个看戏的,你们演给谁看?” “聪明,漂亮,年轻,船王千金,顾大小姐不去开舞会,钓金龟婿,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顾晓梦慢慢靠近,盯着李宁玉的眼睛,道:“因为我要钓的不是金龟婿,而是另外一个人!” “谁?” “你,破译天才李宁玉!” 两人只有一线距离,李宁玉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别过头,不满地哼了一声。 顾晓梦托起她的下巴,呼吸几乎喷在李宁玉脸上。 “我可没有说半天假话,我和吴大队长一样,对你可是真心实意。” “疯子,你在胡说什么?” “你脸红了,玉姐,你对我有感觉,我没有疯,我上这艘船,可是来救你的,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李宁玉推开顾晓梦,脸色也恢复高冷模样:“你拿什么救我,一个连谎话都不会说的黄毛丫头,先顾好你自己吧。” “放心吧,我有全盘计划,你别忘了我父亲可是船王,这大海是他的地盘,来之前我就已经告诉他了,只要他知道我遇到了危险,很快就有船能找到我们,杀掉船上所有人,送我们去香港。” “我不会走,我还有事情没完成。”说完李宁玉又剧烈咳嗽起来。 顾晓梦一时慌了神,赶忙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两片,塞到李宁玉嘴里。 “甘草片,对哮喘有奇效,我特地为你准备的。” 李宁玉把甘草片吞咽下去,端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好点了吗?” “谢谢,好多了。”李宁玉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鞋子军装。 顾晓梦拉住她:“你要干什么,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 李宁玉忽然问道:“我问你,谍报工作的职业生命是什么?” “是什么?” “是毁灭,毁灭黑暗毁灭光明,毁灭阴谋,毁灭正义,毁灭秘密,毁灭信任,毁灭一切不能被毁灭的存在,谍报就是从天庭上盗下火的普罗米修斯,让黑夜里的秘密再也无法隐藏,如果真存在无法破解的天书,那也无所谓,只能把我自己投进火里,让它烧的更热,更烈,直到烧掉天书!” 此刻的李宁玉,似乎带着一种神圣而迷人的光芒,她身上有一种信仰的力量,让顾晓梦愣愣出神。 第240章 密码船(十三) 现在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构造图就刻在她脑子里,她不可能交给日本人一台完美的二代机,这个二代机必须有缺陷,能被破解,而且这个缺陷只有她自己能够解决。 这将是她的保命符,她答应了吴志国会活着下船,那就不能食言。 ………… 森田在自己的办公室看着一张裘庄人物关系图,推测着第五张藏宝图碎片的下落。 “只要我找到藏宝图,就能找到宝藏,还可以把宝藏带回现实世界,那些价值连城的文物,珠宝,黄金,我就是世界首富,我会比马斯克还有钱,哈哈哈哈哈!”森田双眼通红,状若疯魔。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森田神情迅速恢复正常,整了整军装,喊道:“进来。” 三井走了进来,拿着两份电报。 “报告,鹫巢将军的回电。” 森田接过电报,目光在纸页上快速扫过。 “森田君于裘庄探查一事功不可没,仅凭蛛丝马迹便梳理出关键线索,其敏锐洞察力与执行力值得全军效仿。然龙川肥原所言非虚,所谓‘藏宝图’确为抗日分子散布的诱饵,望继续挖出余党,勿使漏网之鱼威胁帝国大业。” 森田将电报重重拍在桌上,冷笑道:“龙川肥原这是不敢承认吧,他和金生火必定有一个人说谎,我断定说谎者一定是龙川肥原这个妓女的私生子。” 他可是知道剧情的,龙川肥原为了找到宝藏不惜杀掉自己的妻子,他如果承认了有藏宝图的事,那他这些年就是在欺瞒鹫巢铁夫,他只能矢口否认。 但是金生火这个老狐狸,也不一定对自己说真话,他故意这样说,只是为了自保。 不过验证这件事并不难,还有一个王田香,顾晓梦都可以验证真伪。 至于第五份藏宝图在哪里,他早已有了答案,裘家老三,就是白小年。 听到龙川肥原,三井眼中也闪过一丝鄙夷,这个出身卑贱的家伙,凭什么得到鹫巢铁夫将军的厚爱。 森田对三井吩咐道:“让鹫巢将军核实一下顾晓梦的真实身份,特别是她母亲是何时嫁给顾民章的,嫁给顾民章的时候是不是带着一个女儿。” 森田拿起第二份电报,是张司令发来的。 看完电报,森田冷笑道:“这个张司令居然说要派人上船督导,八嘎,他有什么权力督导皇军。” “大佐,这时候,我们还是不要和他们翻脸的好,完成鹫巢将军的任务,还需要他的协助。” “那就回电,让他的人在下一个港口上船,通知船长放慢行进速度,必须在李宁玉破解完才能进港。” ………… 陈青正在金生火的房间抽烟品酒,金生火把红酒倒进桌子上的七个红酒杯里醒酒。 雪茄划过红酒杯,发出悦耳的声音。 金生火道:“本来八支红酒杯,可以演奏一曲平安夜,可惜被吴大队长捏碎了一支。” “碎碎平安,把这七个都摔了不是寓意更好?” “吴大队长说笑了,现在还有一天的时间,李宁玉能破解出二代恩尼格玛机吗,说不定最后还得用我的假情报蒙混过关。” 陈青端起一个红酒杯,轻轻摇晃:“你还是太不了解李宁玉了,用假情报是对她的侮辱,不过我相信她一定能破解出真的情报来。” 金生火对于这个下属也是无可奈何:“李宁玉啊李宁玉,她就是太过执拗,我看她早晚死在破译上。” “先不说这个了,森田审你,你对他说的那些话,哪句真,哪句假?” 金生火露出老狐狸的笑容,反问道:“你觉得我说的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陈青抿了一口红酒,道:“顾晓梦的身世应该是假的吧!” “你错了,我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顾晓梦的身世很容易就查出来,我为何要在这件事上骗他,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骗人,不一定非要说假话,有时候用真话骗人,效果更好。” 陈青眉头紧锁:“我不懂金处长道意思,每句话都是真话,又如何骗人?” 金生火摇晃着红酒杯,话里带着几分高深莫测:“每句话都是真话,但所有的真话组合起来,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他还不得不信。” 陈青思索片刻,举起酒杯:“金处长高明!” 这是所谓的“蒙太奇”谎言,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却故意遗漏关键细节,你去求证也是真的,但与事实相差甚远。 比如“中国队在世界杯上只输过三次!” 再比如“他十年间从未迟到过。”结果事实是他吃了十年空饷,从未去上过班怎么会迟到。 不过他相信金生火的谎言更像是乐高积木,每一根都是真的,你想用它搭建一个威震天出来,结果的成品可能是霸天虎。 陈青站起身,把红酒一饮而尽:“最后的24小时,决定我们每个人的命运,金处长好好休息,我还要忙。” 陈青确实有很多事要忙,比如对整艘船的通风系统,做一些细微的改变。 ……………… 凌晨三点,外面雷电交加,船在风浪中颠簸。 寂静无人的走廊里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三井急匆匆来到顾晓梦的房间,粗暴地敲着门:“顾少尉,开门!” 顾晓梦穿着睡衣打开门,问:“三井少佐,这大半夜的什么事?” “你,马上跟我去会议室,李宁玉身体虚弱,无法完成改装,她点名你来协助她,马上去会议室,如果规定时间没有完成破译,你和她共同承担后果。” 顾晓梦不满地道:“我要先换衣服!” 穿上军装,抚摸着衣领处藏着的氰化钾药片,这是每个谍报人员的标配,如果到了最后关头,只要咬住衣领就可以自杀身亡。 跟着三井来到大厅,她看到了面色苍白的李宁玉。 顾晓梦一脸关切:“玉姐,你怎么了,你又犯病了?” “别废话,现在我发指令,你来操作,开始改装密码机。” “可是我没改装过密码机。” “你死过吗,像敬畏死亡一样,敬畏你手中的机器!” “为什么会选我。” “你说你想成为像我一样的人,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 第241章 密码船(十四) 船底的一间狭窄牢房内,金教授正坐在黑暗的牢房里闭目养神。 此时门口响起脚步声,铁门上一个小孔打开,一份米饭递进来。 金教授接过米饭和筷子,开始吃饭。 筷子插进米饭里,他夹出来一张卷起来的纸条。 金教授迅速打开纸条,借着唯一的亮光看清上面的字。 随后他把纸条塞进嘴里,混着米饭吞咽下去。 …………… 三天时间终于到了,森田带着三井,押着船上所有人,来到大厅,现在是揭晓答案的时刻,李宁玉改造二代机的结果,决定船上所有人的命运。 就连金教授也被三井从牢房里拉出来,因为还需要他做最后的验证。 桌子上的时钟倒计时还有七分钟,李宁玉还在画着一张图纸,顾晓梦正在专心的做最后的组装。 她把桌子上所有的密码机拆了,重新组装一台二代恩尼格玛机。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金教授看着李宁玉笔下画出来的二代恩尼格玛机构造图,神情有些激动。 陈青盯着桌子上的时钟,神色平静,他对李宁玉有绝对的信心,一定可以造出有“缺陷”的二代恩尼格玛机。 倒计时归零的闹钟声响起,顾晓梦把最后一个零件卡进槽位,李宁玉放下手中笔。 “改装已经完毕,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构造图也已经画出来了。” 森田站起身,道:“现在所有的专家都在这里,这里所有人都是见证,如果你破解失败,这里所有人可都是见证,纵是皇军惜才,也不得不执行军法。” 顾晓梦骄傲地挺起胸脯:“我对玉姐有信心,对我自己改装的这台二代恩尼格玛机也有绝对的信心。” 李宁玉却道:“是否改装成功,我并没有把握,我只知道二代恩尼格玛机是人类机械加密史上的最高峰,如果我可以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那就意味着人的智慧依然可以战胜机械。 如果我失败了,吾将上下而求索,虽九死其犹未悔,那就用我的死激励大伙继续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 森田肃然起敬:“无论如何,我都非常敬佩战士冲向死亡的勇气。” 说完对金教授道:“金教授,请你带领所有专家开始验算吧。” 金教授拿起笔坐在桌子前:“能见证这一刻,是我的荣耀,我有一种预感,李科长这次会成功。” 所有的专家都开始验算,笔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终于,验算结果汇总到金教授这里,他写下最后一串数字。 金教授站起身郑重宣布:“验算结果正确,李宁玉科长成功破解了二代恩尼格玛机。” 大厅响起热烈的掌声,森田也有些激动地下令道:“现在用这台改装的二代恩尼格玛机加密,然后把加密后的电报发送到总部。” 顾晓梦开始用二代恩尼格玛机对情报开始加密,又是一阵紧张的等待,终于通讯兵拿着总部反馈的结果回来了。 “报告,总部收到的电文和我们截获的德军电文完全一致,这意味着这台二代恩尼格玛机的加密结果和德国的二代恩尼格玛机完全相同。” 森田有些激动地道:“好,太好了,马上封存这台二代和李科长手中的二代恩尼格玛机图纸,送到我的房间,我会兑现我的承诺。” 金教授眼巴巴地看着士兵把李宁玉画出来的二代恩尼格玛机图纸装进档案袋封存,然后把顾晓梦组装的二代恩尼格玛机一起装进密码箱带走,送进森田的房间。 李宁玉却剧烈咳嗽起来,随后晕倒在顾晓梦怀里。 陈青大喊:“医生,快救人。” 说完跑过去推开顾晓梦,抱起李宁玉就往医疗室跑。 她可不能死,她死了自己的任务就失败了。 两个小时后,李宁玉被抢救过来,打了安定针,送回自己的房间,她太需要休息了。 金教授被送回牢房,躺在狭窄的铁床上。 床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是一个铁盒子。 黑暗里他打开铁盒子,里面是一个手电筒,一个收音机,还有几个元器件,和一把螺丝刀。 金教授打开手电筒,放在床头,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他拿起螺丝刀拆开收音机,熟练地把几个元器件装进去。 很快,收音机被改装成一个微型发报机。 金教授熟练地发出明码电报:“二代恩尼格玛机已经被李玲玉改装完成,陆军很快就会拥有二代恩尼格玛机。 这种改装的发报机只能发出明码电报,相当于他向所有的接收设备开启了广播。 终于发报完毕,他迅速把所有的东西装进铁盒,走到门口,敲了敲铁门。 门洞打开,外面伸进一只手,金教授把铁盒塞出去,继续回到床上睡觉。 一个宪兵直接拿着铁盒来到船舱最底部的排水口,把铁盒丢了进去。 铁盒沉入大海,谁也找不到是谁发了这封电报。 很快,上海的中统,军统,红党,包括日本特高课和汪伪76号的人都接受到了这封电报。 ………… 陈青来到甲板,看着远处的港口越来越近。 金生火也走了过来,看着远处的码头,问道:“你猜,这次来的会是谁?” 陈青一愣,道:“难道不是张司令吗?” “他怎么会来这种险地,来的应该是他的干儿子白小年。” “你觉得他能救我们出去吗,我看未必?” 金生火微微一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别小看了白秘书。” 很快码头到了,宪兵站在甲板上,防止任何人下船,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码头,车上下来两个人。 一个是白小年,另一个居然是王田香。 金生火的眼睛眯了起来:“王田香怎么来了,吴大队长,你的电报里,到底发了什么?” 陈青一脸无辜:“不是我,我猜,应该是森田让他来的。” “情况不妙啊,森田到底想要干什么?” 陈青眼中杀意一闪而逝:“我怎么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白小年指挥士兵把几箱东西搬上船,王田香走过来和二人打招呼。 王田香梳着油亮的三七分发型,面容消瘦蜡黄,颧骨微凸,一双小眼睛满是算计与狡黠,眼袋厚重,尽显阴沉。 他身着笔挺伪军队服,徽章配饰齐全,脸上挂着不达眼底的假笑,佝偻着背,迈着八字步,举手投足间满是谨慎与狠辣。 “吴大队,金处长,别来无恙。” 金生火道:“王处长,您怎么来了?” 王田香带着虚伪的假笑:“是森田大佐发电报,让我上船来审一个犯人,恭喜金处长,这次怕是要晋升将官了。” “哈哈,我是沾了李科长的光。” 陈青道:“金圣贤,是不是他,我听说他可是潜入船上的卧底。” “吴大队长猜对了,不说了,我先找森田大佐报道,听说晚上有庆功宴,咱们好好喝一杯。” ………… 第242章 密码船(十五) 森田回到办公室,一个通信兵急匆匆进来,送上一份电报。 森田拿着电报,面色阴沉,手里拿着总部刚刚截获的电文。 “我们船上居然有人把李宁玉破解出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消息发送了出去,还是用的明码,真是太可恶了,现在重庆,延安,甚至苏联和美国人都对二代恩尼格玛机垂涎三尺。” 三井道:“大佐,会不会是那个吴志国干的,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我更担心的是船上还有别的间谍。” “别的间谍?是哪一方面的?” “不清楚,所有国家间谍加起来,都没有海军那些马陆可恶,要是他们得到了陆军拥有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消息,山本五十六那个混蛋会疯掉的,所以我们要速战速决,以防夜长梦多,今天晚上就动手除掉这几人,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不过鹫巢将军来电,说不让动这几个人。” 森田冷哼一声:“我早就猜到了,不过要是他们刺杀我,那就不能怪我喽!” 三井一惊:“难道晚上他们会刺杀您?” “那是自然,我亲自去请他们!” 日本海军和陆军势同水火,互相提防,用的密码自然也不一样,双方甚至往对方阵营派的间谍比派往其他国家的间谍加起来都要多。 就连日本天皇都哀叹,二战失败的主要原因就是陆军和海军把八成的精力用于内斗。 现在森田最担心的自然是海军得到消息会来破坏。 …………… 金生火的房间,白小年,金生火,顾晓梦和陈青都在白小年从箱子里拿出一大盒名贵的古巴雪茄递给金生火。 “金处长,海上盘桓这么多天,断粮了吧,正宗古巴雪茄,听说每一根都是在古巴姑娘大腿上搓出来的。” “谢谢白秘书了,你再不来,我只能和吴大队长一起抽三炮台了。”金生火递过一杯香槟,举杯示意。 “我可不敢居功,是张司令让我捎给您的。” 白小年就这一点好,能让每个人都感到舒服,还从不居功。 他和金生火碰了一杯,轻抿一口,细细品味。 “香槟王,唐佩里侬,民国十年收成最佳的葡萄酿成,据说当年只有一百箱从欧洲运往美国。金处长,向来知道您手里有好酒,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 金生火赞道:“欧洲一流的品酒大师也不过如此。” “金处长您谬赞了,小子无能,也就这么一丁点闲人本事,哪能和您相提并论。” 说完从箱子里拿出几条三炮台,递给陈青。 “吴大队,知道您只抽这个牌子的,您收好。” 陈青接过来,笑道:“还是白秘书了解我,谢了!” 白小年又拿出一包女士用品,双手捧到顾晓梦面前:“顾大小姐,船上换洗不方便,这个应该合用,专门打电话给您家管家,知道您用这个牌子,还请收下。” “白秘书太客气了,我只好却之不恭了,我上船的时候可没少被吴大队的兵刁难,怎么您一上船,什么都不搜,看来人和人还是有差别的。” 金生火赶忙打圆扬:“好了好了,不说笑了,兄弟几个请白秘书来,可是需要您来救命的。” 金生火把情况讲了一遍,白小年道:“在下明白了,原本以为能把张司令搬过来当救命菩萨,没想到张司令分身乏术,却只派了我这个自身都难保的小喽啰过来。” 金生火看向陈青,满是质疑的口气道:“这就要追问吴大队长在电文里写了什么。”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金生火打开门,看到森田和三井站在门口。 森田满脸笑容:“原来几位都在,省的我多跑几趟了,这次诸位破译有功,今晚八点,在船上的大餐厅举行庆功宴,届时,请诸位准时参加。” 顾晓梦忽然问道:“只有庆功宴吗,有没有舞会?” 森田哈哈一笑:“舞会,当然有,我借用法国人的一句话,能跟顾少尉这样的美女共舞,是每个男人愿意以命相搏的荣幸,晚上七点见。” 森田带着人离开,顾晓梦关上门,对着几人道:“你们猜,今天晚上的鸿门宴,他是会下毒还是扫机枪?” 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都很难看。 ………… 审讯室,金教授已经被拷在电椅上,电流在他身上滋滋作响,金教授的惨叫响彻整个审讯室。 王田香像一只豺狼一样盯着他,眼中满是兴奋。 十分钟后,王田香让人拉下电闸。 “金教授,这三年我审讯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大几百了,硬汉子我见过,一进门就咬掉舌头的我也见过,没有人能在我手底下不招的,你说说你也算斯文人,就痛快点,少受点罪,怎么样!” 金教授依然一言不发,看样子打算死扛到底。 王田香冷笑道:“你们这些读书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抹不开脸,待会我把你扒光了衣服吊在旗杆上一天脸不就没了吗,你要是舍不得肉,待会儿鞭子一抽,盐水烫一遍,肉不就没了吗。” 金教授哀求道:“真的不是我,我是被李宁玉陷害的。” “你瞧瞧,又踏马是这一句,森田大佐都说了你是斯大林的间谍,你非要惹我生气是吗,你就是不死心。” 王田香一脸的不耐烦,继续道:“我以前是开堂子的,你知道我是怎么对付新来的姑娘吗,曾经买过一个姑娘,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学戏文里跟男人私奔,结果这个男人转头把她卖到我这儿来了,刚进来眼高心气傲,死活就是不从,你知道我怎么对付她吗,我把她男人骗来了,灌多了让他跟两个姑娘睡了一宿,就把她绑了在旁边看着,您猜怎么着,第二天一早自个爬起来给我挣钱去了。” 金教授面带恐惧看着他,面前这个人简直就是魔鬼。 王田香得意洋洋说着他的单口相声:“别觉得我说的脏,下流,人呐,活着就是为了一个念想,念想没了,什么都无所谓了,我说的这还是男女之情,最重要的还是血脉之情,想你闺女了吧,你说做间谍了,就不要生孩子,生出来就是软肋。” “你杀了我,你是畜牲,魔鬼!” 金教授忽然怒目圆睁,拼了命想要挣脱绳索,张牙舞爪咬牙切齿要往王田香身上扑,可是被绳索牢牢捆住,最后只能做困兽之斗。 王田香指着他伤痕累累的胸口:“杀人多没劲呐,诛心才过瘾,忘了告诉你了,你闺女现在在我那儿,你要是不老实交代,我发一封电报回去,明个早上她就能替我挣钱了!” 金教授垂下脑袋:“我说,我说,我就是苏联间谍!” 第243章 密码船(十六) 万一王田香为了立功,让金教授胡乱攀咬,还真是件麻烦事。 金生火捏着手里的牌,苦笑道:“我看森田让他上船的目的,可不是审讯金圣贤这么简单,恐怕是想通过王田香,印证我和吴大队长的话是不是真的,这才是最要命的,万一王田香说错了话或者说对了话,我们怕是活不过今天晚上了。” 陈青道:“没想到我们的性命,居然要掌握在王田香手里,真是让人不舒服。” 白小年看着二人,眼神闪烁:“待会儿我去和王田香谈谈吧,不过你们怎么对森田扯的谎,总得告诉我吧。” 金生火和陈青把事情讲了一遍,却隐瞒了顾晓梦是裘家小女儿这一段,白小年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晓梦打出了两张A:“与其让别人掌握我们的命运,不如主动出击,今晚就干掉森田,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嗯,好主意!”金生火第一个表示赞同。 顾晓梦马上说出了全盘计划:“晚上会有舞会,到时候我邀请森田跳舞,只要吴大队长帮忙切断电源,我趁黑把森田一刀毙命。” 白小年也没有异议,陈青似笑非笑看着顾晓梦,计划虽然不错,可别忘了森田是知道剧情的,而且森田的金手指是什么自己一无所知,刺杀成功率接近于零。 不过他并没有表示反对,因为这个计划真的不错,到时候自己负责切断电源,你顾晓梦刺杀成不成功,我都能置身事外,如果顾晓梦能探出他的底牌也不错。 四人开始商议行动细节,顾晓梦道:“等到我和森田跳舞的时候,吴队长去厕所,把电掐断,餐厅会马上停电,这时候整个餐厅会陷入黑暗,人的眼睛会短暂陷入黑暗,我就可以杀人了。” “没问题!”陈青满口答应,他想起电视剧中吴志国用香烟烧断电线的桥段,顿感荒谬,香烟如何烧断电线,那可是铜的,还有自己只抽三炮台,这不是留下证据吗? 不过断个电而已,手拿把掐的事,不过他倒想利用这个机会干掉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王田香,只要干掉他,后面的难度至少减少三成。 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陈青去断电,其他人打配合,顾晓梦杀人。 其他人也没意见,打个配合而已,就算出了事,抓住的也就是顾晓梦一人,自己又没什么风险。 白小年把牌扔在桌子上,站起身道:“我去找王田香聊聊,看他买不买我这个面子。” 白小年离开,陈青也站起身:“我去看看宁玉醒了没有,另外还要准备些东西。” 白小年上船的时候,带上来一些东西,他要回去做几个定时炸弹。 房间只剩顾晓梦和金生火,顾晓梦道:“金处长,刚才当着他们两人的面,有些话我没有说,只要能撑到明天早上,我父亲就会派船来接我们,您是愿意继续留在船上,还是准备跟我们一起走?” 金生火倒了一杯酒,问:“您说的“我们”是指谁?” “我和李宁玉,我准备带她去香港,你以为如何?” “我不知道李宁玉怎么这么大的魅力,让你和吴志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她,就因为她是密码天才?” 顾晓梦摇摇头:“跟这没关系,我只是想带她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可能不太了解她,她是不会跟你走的,她视密码为生命,她拼了半条命刚刚破解了二代恩尼格玛机,怎么会这时候跟你离开去什么香港。” “可是她留在这儿,一定会死的!” 金生火语重心长道:“烽火乱世,生死艰难,能在这个圈子里混到现在,哪个不是人精,谁又不是天才,谁死了不可惜,又不单单是她李宁玉,我奉劝你一句,顾大小姐,不值得。” ………… 暮色悄然爬上窗棂,李宁玉枕间的呼吸渐次绵长。 她蜷缩在被角的手指偶尔轻颤,几声压抑的咳嗽像破碎的晚霞,在寂静中零星散落。 陈青垂眸望着床上人苍白的脸颊,夕阳照进来的光将她眼下的乌青染成黛色。 那双总能洞穿迷雾的杏眼此刻紧闭,睫毛在瓷白的肌肤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指尖悬在她鬓角欲落未落,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当最后一缕晚霞褪尽,李宁玉在朦胧中舒展腰肢,骨节轻响如拨弦。 她支起身子,薄衫滑落肩头,露出颈侧淡青的血管,像蜿蜒在雪地上的溪流。 直到傍晚,李宁玉才醒过来。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舒服地叹了口气问:“我睡了多久啊?” “睡了一整天呢,现在七点了,八点就该开庆功宴了。” 陈青说着,把一杯温水递过去,“你睡着的时候,张司令收到电报没上船,派了白小年代替。森田也发电报让王田香上船审金教授,现在情况有点棘手。” 李宁玉揉了揉额头,眼神忽然变得清醒:“森田今晚该对我们动手了吧?” “你别担心,”陈青握住她的手,语气很坚定,“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谢谢,不过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干嘛说的这么绝情!”陈青犹豫了一瞬,“如果顾晓梦带你走,你还是跟她离开吧。” “我是不会走的,破译是我的生命。” “你会死的!” “那也是我的命运,我坦然接受。” 陈青叹了口气,把四人商议晚上刺杀森田的事讲了一遍。 李宁玉犹豫了一下,道:“不要相信金生火,你所看到的,都是他的伪装,你能了解到的只是他的冰山一角。” 陈青看着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远处传来轮船鸣笛的声音,像是在催着什么事情发生。 瓷盆里的热水氤氲着白雾,李宁玉用帕子仔细擦净脸,指尖抚过镜中泛着疲态的面容,深吸一口气振作精神。 梳妆台上,那件剪裁考究的黑色礼服静静铺展,绸缎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暗纹如夜色中的波纹,神秘而庄重。 陈青取来檀木梳,动作轻柔地梳理起她如瀑的长发。 发丝在指间滑过,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气。 梳子穿梭,青丝翻飞,陈青灵巧地将长发挽起,盘成一个精致的发髻,几缕碎发自然垂落,恰到好处地修饰出她优美的脖颈线条。 最后别上一支素银簪子,简洁中透着雅致,与黑色礼服相得益彰。镜中人神色虽还有些疲惫,却已换上了足以应对一切的从容姿态。 李宁玉莞尔一笑,打趣道:“你梳头发的手法如此熟练,以前跟许多女人梳过头吧。” “为了学会帮你盘头发,上一世就开始练了!” 李宁玉咯咯笑了起来:“怎么你吴大队长也学会了油嘴滑舌!” 确实盘过不少头发,马太太,顾秋妍,孙悦剑,那些年确实练出来了。 八点差一刻,李宁玉挽着他的胳膊,来到了大餐厅。 第244章 密码船(十七) 服务员戴着白手套,踮脚将威尼斯水晶吊灯悬挂在穹顶。 每颗菱形坠饰都用麂皮反复擦拭,确保折射的光斑能铺满整个宴会厅。 后厨舱室弥漫着雪松木箱的木香,主厨们将牛排和迷迭香一起放入煎锅中,香气很快弥漫整个厨房。 冰镇鲟鱼裹着碎冰从冷藏舱取出,鱼子酱罐表面凝结的水珠,顺着描金花纹蜿蜒而下。 侍酒师们解开酒桶帆布,1928年的玛歌红酒在橡木桶中泛起深沉涟漪,软木塞拔出时带起的酒香,与厨房飘来的松露香气缠绕在一起。 甲板上,三井正安排着安保工作,陈青带的人被勒令禁止靠近餐厅,潘九点头哈腰应下了外围的安保工作,借着巡逻去了船舱,在黑暗中把一颗定时炸弹塞入发电机底部。 管事拿着黄铜尺丈量餐桌间距,要求每套餐具的摆放误差不超过半寸,盘子和刀叉的摆放也都有严格要求。 宾客已经入扬,宴会厅的水晶吊灯折射出冷光,顾晓梦一身洁白的晚礼服,带着丝绒手套,踩着珍珠白缎面高跟鞋,在红丝绒地毯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她的耳垂坠着一对水滴形南洋珍珠,妆容精致得如同绢画中人,黛眉如远山含黛,烈焰红唇恰似刚饮过血的蔷薇。 当她款步迈入宴会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朵娇艳欲滴的“交际花”吸引。 李宁玉看着顾晓梦,眼神中带着暖意,脸上难得的浮现笑容。 “玉姐,你可算醒了。”顾晓梦从陈青胳膊上抢走李宁玉的手,亲热地道,“刚才金处长还和白秘书说呢,要好好的敬您这位功臣一杯。” 李宁玉看到角落里,白小年正和王田香小声交谈着什么。 墙上的时钟指向八点整,宴会正式开始。 森田走了进来,所有人起立迎接。 钢铁大门轰然关上,森田满面笑容:“抱歉,让诸位久候了,今晚的庆功宴,是我对大家的承诺,我已经向松井司令请令,由他亲自颁布对此次立功人员的嘉奖,现在由我来颁布嘉奖令。” “金生火,晋少将衔,奖金两百日元!” “李宁玉,授功七级金鵄勋章,晋上校衔!” “顾晓梦,晋上尉衔,奖金一百日元。” 众人热烈鼓掌,暗中许多羡慕嫉妒的眼神。 森田举起酒杯:“诸位,为了今后的精诚合作,让我们共同干一杯。” ………… 船舱底部,三井对守在装满毒气罐房间的宪兵吩咐道:“等森田大佐走出宴会厅,我给你们发信号,你们就把毒气灌入通风管道。” “嗨!可是少佐,森田大佐这项命令,有没有得到松井司令的认可?” “八嘎,敢质疑大佐的命令,你也想被关进禁闭房吗?” “嗨!”士兵低下头,表示绝对服从。 …………… 舒缓的音乐响起,宴会正式开始。 白小年小声对坐在身旁的金生火道:“想不到物资这么紧张,森田大佐还能设这扬鸿门宴。” 滋滋冒油的牛排端上来,顾晓梦看着面前的牛排,警惕地道:“吃西餐,方便分餐下毒。” 正在品红酒的白小年差一点呛住,金生火笑着指向正在大快朵颐的陈青,道:“放心吧,吴大队都吃了,你们还担心什么,积年的杀手,日本人药品室里扒拉出那点毒,吴大队都能嗅的出来,不过这牛排肯定比不上你家的。” 陈青插起一块牛排,对顾晓梦道:“赶紧吃吧,这杀人逃命可都是力气活。” 金生火余光瞥向已经吃饱喝足准备起身离开的森田,示意顾晓梦拖住他。 顾晓梦站起身:“森田大佐,您忘了跟我的约定了吗?” 森田伸出手:“我怎么会忘,请!” 两人携手走向舞池,众人目光被吸引,音乐换成了欢快的《春之声》。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就等陈青去洗手间断电了。 陈青看了看表,并没有任何动作。 李宁玉和金生火都在疑惑地看着他,陈青微微一笑,指了指手腕的表,示意一切早已准备好。 白小年藏起一把餐刀,走向正在端着红酒专心欣赏舞蹈的王田香。 舱底的发电机下面,一颗定时炸弹正躺在那里,上面的钟表正在走向终点。 “轰”的一声,定时炸弹爆炸,火剧烈的爆炸声如惊雷炸响,被炸弹掀上半空的发电机裹挟着炽热的金属碎片,如雨点般坠落。 璀璨的水晶吊灯剧烈摇晃,紧接着灯光骤然熄灭,整艘船陷入一片漆黑。 尖叫声、桌椅翻倒声、玻璃杯碎裂声交织在一起,混乱中有人被推倒在地,有人四处乱撞。 森田大佐和顾晓梦的舞步被彻底打乱,顾晓梦抽出藏在腰间的餐刀,在黑暗中猛的刺向森田脖筋大动脉。 船体剧烈摇晃,王田香在震颤中椅子已经往后倒下。 白小年手中的餐刀向王田香喉咙抹去。 陈青也在早已锁定了王田香的位置,手中餐刀甩向王田香太阳穴。 森田忽然打了个响指,啪的一声,整艘船忽然静止。 空气凝固成粘稠的琥珀,飞溅的玻璃碎片悬停在半空,折射出幽蓝的冷光。 顾晓梦保持着挥刀的凌厉姿态,发丝在凝滞的气流中微微扬起,刀刃距离森田脖颈动脉仅有半寸,泛着森然的寒光。 白小年探出的手臂定格在王田香喉前三指处,餐刀映出他紧绷的下颌与狠厉的眼神。 陈青黑暗中甩出的餐刀在王田香太阳穴三寸前停下,漂浮在半空中,如同被时间冻结。 水晶吊灯的流苏凝固成冰棱状,森田大佐唇角扬起诡异的弧度。 飞溅的木屑悬浮在燃烧的火苗周围,橘色的火焰失去跃动的生机,化作凝固的光斑。 桌椅倾倒的轨迹、酒液泼洒的抛物线、人群惊恐的表情,皆被禁锢在永恒的瞬间。 船舱深处炸开的火光凝成血色的幕布,将所有人定格成一幅荒诞的战争浮世绘。 不过时间静止只有三秒,森田后退了三步。 三秒的凝滞如泡沫般破碎,空气骤然恢复流动。 顾晓梦向前的冲力扑了个空,锋利的餐刀在半空划出的寒光落了个寂寞。 她借着惯性踉跄半步,耳听身后森田大佐皮鞋擦地的声响,反手将餐刀朝着宴会厅角落的古董花瓶掷去。 瓷器碎裂的脆响混在爆炸声余波里,彻底掩盖了凶器的踪迹。 另一边,船体剧烈的震颤仍在继续,王田香原本后仰的身体重重砸在铺着波斯地毯的地板上,白小年那道致命的刀光擦着他翻起的衣领掠过,锋利的刀刃削断几缕头发。 陈青那把餐刀从王田香面前飞过,狠狠射碎了一瓶从桌子上掉落半空的红酒,飞刀砸在大理石墙面上,掉在地上。 餐厅中桌子歪斜,杯盘狼藉,摇晃的水晶吊灯轰然砸在餐桌上,掩盖了一切声音。 第245章 密码船(十八) 黑暗中白小年准备再给王田香一刀,却一刀扎在椅子上,听到门口的动静,只好无奈放弃,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 几道手电筒的亮光从门口射进来,三井带着宪兵赶忙入扬保护森田。 “所有人都不许动!”森田鸣枪示警,所有人只能呆在原地,只留下一脸惊慌失措站在舞池中央的顾晓梦。 陈青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但他知道结果一定会是这样。 刺杀不会成功,森田有金手指,还预知了剧情,不让他抓住证据就算万幸了。 有士兵来汇报,说是发电机意外爆炸,船上今晚肯定是来不了电了。 船上的一切设备都用不了,包括发报机,现在郁闷的可不止陈青几人,森田更是愤怒无比。 他愤怒的是没有抓到证据,现扬一片狼藉,根本没法证明有人要刺杀他。 蜡烛重新点上,照亮了餐厅,服务员进来收拾狼藉一片的餐厅,森田忽然喊道:“先不要收拾,保持现状。” 众人不明所以,王田香被泼了一身红酒,提出告辞回自己房间换衣服。 金生火趁机提出要回去休息,森田面色阴冷地看着众人,道:“先不要走,等我查清楚是谁破坏了发电机,你们都在这里不要动。” 白小年道:“森田大佐,我们都在这餐厅里没动,谁炸了发电机关我们什么事?” 森田重重哼了一声:“谁说不关你们的事,炸掉发电机,灯就会灭,有人想要趁着这个时间刺杀我,所以这是一个提前设好的局,不过爆炸弄的动静太大,刺杀失败了。” 众人面面相觑,知道森田不怀好意。 “森田大佐,有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有人要刺杀您?” “证据就在这个餐厅里!”他走到角落,捡起那把打碎花瓶的餐刀,走到顾晓梦面前,冷笑道,“顾小姐,这是你的餐刀吧,刚才你是不是想杀我,结果刺了个空,赶忙把刀扔掉了,结果打碎了这个花瓶。” 顾晓梦一脸无辜:“森田大佐,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刺杀您,再说我的力气,能扔这么远吗,还打碎了花瓶,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森田一脸嘲讽,指向陈青:“你们这些鬼把戏,我早就猜到了,吴志国复负责切断电源,如果没猜错的话,炸发电机的炸弹,就是你手下干的吧。” “森田大佐,您这么说,有没有证据?” “证据?……我需要证据吗,不过既然你们要证据,我就给你们,站在顾晓梦所在的位置丢飞刀,是不是更好砸到这个花瓶,所以飞刀就是顾晓梦刺杀我失败,慌乱中丢出去的。” 李宁玉嘲讽道:“大佐,灭灯的时候整条船都在晃动,餐厅情况这么混乱,您怎么知道花瓶是从顾晓梦那个方向丢出去的,难道别的方向就不能丢到那个花瓶吗?” 三井在森田耳边小声道:“大佐,你跟他们废什么话,这几个人尖牙利齿,不如直接放毒气吧。” 森田一拍脑袋,自己真是糊涂,直接都杀了不就行了吗,跟他们啰嗦什么。 不过他还挂念着那几份藏宝图,顾晓梦那时候太小,藏宝图应该在顾民章手里,现在唯一不能死的就是王田香了。 待会带他一起走,从他手里弄到藏宝图再说。 “算了,这事我会好好调查的,你们都留在这里不许离开,等我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说,我去看看到底是谁炸了发电机。” 这时候一个士兵惊慌跑进来,用日语喊道:“大佐,不好了,有人杀了你门口周围的士兵,抢走了密码机和图纸。” 森田心里一惊,再也顾不得这些人,赶忙带人往外走,回自己房间。 王田香察言观色,知道留在这里凶多吉少,赶忙道:“大佐,我跟您去,我查案最在行了。” 森田点点头,同意了王田香跟自己回去找丢失的图纸和密码机。 密码机和图纸一定不能丢,那是绝对机密,不然自己回去要受到军法处置,松井将军和鹫巢铁夫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他带着三井和王田香匆匆离去,荷枪实弹的宪兵护卫森田等人离开,枪口指着众人,直到铁门轰然关上,所有人再次被锁在了大餐厅内。 陈青仰头盯着天花板,喉结微动,俯身将嘴唇贴近李宁玉耳畔:“很快森田就会通过出风口释放毒气,和奥斯维辛的杀人方式一样,我们赶紧去洗手间。” 两人起身往洗手间走去,陈青顺手拿走被服务员收在一旁的桌布,李宁玉犹豫了一下,拉着顾晓梦一起走。 金生火和白小年两个精明的狐狸马上明白了要出事,起身跟了过去。 其他人还在大厅有说有笑地谈论刚刚的大停电。 五人冲进洗手间,铁锁从里面扣上,金生火的后背重重抵在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哼。 陈青喊道:“快找东西堵住厕所的出风口,森田要释放毒气。” 陈青拧开水龙头,把桌布丢在水龙头下打湿,金生火赶忙脱下外套,丢在洗脸池里。 陈青和白小年如法炮制,三件湿透的衣服和桌布被陈青迅速塞进出风口,堵的严严实实,顾晓梦和李宁玉又从洗漱台下面找到一些杂物,全部打湿了死死塞住厕所的门缝。 大餐厅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像被扼住咽喉的野禽。 终于外面没了动静,五人瘫坐在满地狼藉的瓷砖上,粗重的喘息声与心跳声在狭小空间里此起彼伏。 白小年扯下领口浸透冷汗的领结,喉结上下滚动:"现在怎么办?" 陈青背靠墙面缓缓滑下,苦笑道:"熬到天亮,等毒气散尽,外面就安全了。" 金生火突然爆发出一阵神经质的轻笑,金丝眼镜后的双眼布满血丝:"安全?明天森田推门进来,照样把我们当老鼠般枪毙!" 顾晓梦忽然道:“撑到明天早上,我爹就会派船来救我们!” 金生火道:“看来吴大队早有安排,发电机是你的人炸的吧。” “对,我的人应该会来救我们。” …………… 第246章 密码船(十九) 森田冲进房间,俯身看向床下放箱子的位置,这里早已空空如也。 三井赶忙问:“大佐,现在怎么办,一个个搜查吗?” 森田面色阴冷的可怕:“不用这么麻烦,除了我们的人,杀了船上所有人,他逃不出去,东西一定还在船上,人全部都死了,东西肯定能找出来。” 王田香吓的面色苍白,森田忽然转身盯着他,恶狠狠地道:“你不是说会破案吗,能找到密码机和图纸,你就活,否则,死!” “大佐放心,我一定能找出来东西在哪里。” 三井赶紧出门,带着荷枪实弹的宪兵去杀人,王田香拿着手电筒,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寻找蛛丝马迹。 三井带着一队端着刺刀的宪兵,踢开船舱底部的铁门。 一脸懵逼的船舱底部的船员和锅炉工人被命令集合。 三井冷着脸一挥手,宪兵们立刻端着枪冲了进去。 有人刚想逃跑,就被一枪打倒在地。惨叫声、哭喊声瞬间在狭窄的船舱里炸开。 三井双手抱胸站在门口,看着宪兵们把人一个个拖出来,对着脑门开枪。 鲜血顺着地板缝隙往下流,染红了满地杂物。 船舱乱成一片,这些可怜的工人四处躲藏,宪兵们更加疯狂,直接开枪扫射。不一会儿,船舱里没了动静,只有零星的呻吟声,很快也消失了,只留下满地血腥和狼藉。 三井来到装着毒气罐的房间,这里的罐子已经连接好大餐厅的通风管道,只要拧动阀门,毒气就会灌进大餐厅。 三井狞笑着拧动阀门,嘶嘶作响的毒气顺着管道如恶蟒游走,疯狂的窜向大餐厅的通风管道。 忽然甲板上传来激烈的枪声。 潘九猫着腰躲在楼梯口,朝身后的警卫班比了个手势。 大餐厅门口,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宪兵正来回踱步,刺刀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冲!"潘九大喊一声,率先探出身子扣动扳机。 警卫班的战士们也纷纷开火,子弹"砰砰"地打在墙上,溅起阵阵碎屑。 宪兵们被这突然的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赶忙躲到石柱后面还击。 一时间,枪声震耳欲聋,硝烟弥漫在空气中。 潘九身边的战士接连倒下,一个年轻士兵被子弹击中胸口,重重地摔在他脚边。 潘九眼睛通红,咬牙从背包里掏出个黑盒子——那是陈青交给他的定时炸弹。他快速拧动开关,把时间调到五秒,大喊一声:"掩护我!" 趁着战友们火力压制的间隙,潘九猛地冲出去,在枪林弹雨中把炸弹朝餐厅门口奋力一扔。 "快卧倒!"他大喊着扑倒在地。三秒后,一声巨响震得整艘船都在摇晃,火光冲天而起,餐厅门口的宪兵被炸得残肢断臂乱飞。 剩下的几个警卫班士兵跟着潘九一拥而上,开始对没死的守卫补枪。 终于守卫餐厅的宪兵全部被消灭,潘九找到钥匙,迅速插进钥匙孔,啪的一声打开锁,两个士兵赶忙拉开沉重的餐厅大门。 浓烈的苦杏仁味像钢针般扎进鼻腔,潘九眼前炸开密密麻麻的白雾。 手电光束扫过满地扭曲的尸体,灰紫色的面容在毒雾中泛着诡异的青芒,有几具尸体还保持着抓挠喉咙的姿势,指甲缝里嵌满自己的皮肉。 "撤!快撤!"潘九扯下衣襟捂住口鼻,后退时却绊到尸体栽倒在地。 泪水混着毒雾糊住眼睛,恍惚间听见船舱深处传来急促的皮靴声——三井带着宪兵呈扇形包抄过来,刺刀尖的寒光刺破毒瘴。 "狗日的!"潘九抹了把脸,抬手击毙最前方的宪兵。 双方子弹在狭小的走廊相撞,溅起串串火星。 他翻滚到货柜后,将剩下的几枚定时炸弹塞入锈迹斑斑的船板接缝处。 退到甲板边缘时,潘九的后背抵上冰凉的栏杆。 海水在脚下翻涌成黑色漩涡,三井的军刀已经抵到他喉间。 最后一颗炸弹的倒计时在耳鸣中若隐若现,他突然咧嘴笑了,露出染血的牙齿:"小鬼子,下地狱记得给吴大队赔罪!" 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船体中部炸出巨大的裂口。 三井惊恐地看着冲天而起的火柱,潘九染血的手掌死死攥住他的军装,两人如同两具燃烧的雕像,被爆炸的气浪撕裂成尸体碎块,如雨点般砸落在甲板上。 ………… 王田香似乎想到了什么,带着森田直奔审讯室。 两个守卫已经死了,审讯室空空荡荡,金教授不知去向。 “是金教授偷走了密码机!”王田香对着森田大喊。 森田拔出手枪,道:“我知道他去哪里了,他一定想要坐船尾的救生艇离开。” 王田香脸都白了:"这么久了,怕是早没影了!" 森田却阴森一笑:"救生艇我动过手脚,他们插翅也飞不走。” ……………… 发电机爆炸前的几分钟,金智勋握着三八大盖在审讯室附近巡逻——他观察着审讯室门口的两个守卫,准备找机会干掉二人救出金教授。 船舱发电机发生剧烈的爆炸,船剧烈的晃动,整个船瞬间陷入黑暗。 机不可失,他猫着腰冲过去,抬手两枪放倒门口守卫,踹开铁门冲进审讯室。 昏暗的月光从气窗漏进来,金教授被绑在刑架上,身上血迹斑斑。 金智勋三两下割断绳索,扶着他走到门口,指着地上的一具尸体道:“哥,快换上他的衣服!" 金教授套上守卫衣服,抄起地上的枪,把尸体身上的两颗甜瓜手雷塞进腰间,压低声音说:"智勋,森田房里藏着密码机和图纸,你去抢!我去船尾夺救生艇,咱们船尾汇合!"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消失在漆黑的走廊里。 金教授贴着墙壁往船尾摸,金智勋则握紧枪,朝着三楼森田的房间狂奔而去。 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森田房间门口两个守卫正倚着门框吞云吐雾,日语咒骂混着烟圈飘在半空。 金智勋猫着腰在廊道里疾行,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钢板,每一步都像踩在鼓面上。 他屏住呼吸举起枪,准星在跳动的火光间锁定目标。 "噗噗"两声闷响,子弹穿透守卫脑袋,两具尸体几乎同时栽倒,未燃尽的烟头滚落在地,瞬间熄灭。 金智勋箭步冲上前,从尸体衣服里找到手电筒,一脚踹开森田房间的门,开始在房间内翻找起来。 金智勋心急如焚,在屋里翻了个底朝天,最后跪在地上,把手伸到床底下一阵乱摸。 突然,他摸到一个硬邦邦的箱子角,使劲一拽,裹着黑布的铁皮箱就露了出来。 打开箱盖的瞬间,那台密码机闪着金属冷光,叠得整整齐齐的图纸就压在下面。 他差点叫出声,赶紧把箱子往怀里一搂,三步并作两步冲出门去。 船尾方向传来两声枪响,等金智勋抱着箱子跑到船尾时,就看见金教授正把一具宪兵尸体踢下船。 金教授已经解开救生艇的绳子,喘着粗气,额头上的血痕混着汗水往下淌,手里还攥着冒烟的手枪。 救生艇的马达已经突突作响,金教授冲着他大喊:“快跳!” 金智勋一个箭步,连人带箱子跳进摇晃的救生艇。 金教授接过箱子,手抖得厉害,当扬就掀开盖子看了一眼,确认东西都在,这才重重松了口气,咧开嘴笑了,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块儿。 金智勋顾不上擦汗,一把抓过舵柄,使劲转动方向。 救生艇“轰”地一声冲出港湾,身后的大船越来越小,很快就成了海面上一个小黑点。 第247章 密码船(二十) 金教授刚把箱子抱在怀里松了口气,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嘶嘶”声。 他浑身一僵,竖起耳朵仔细分辨——那声音像有人用针尖扎破气球,从救生艇底某个角落钻出来。 “不好!”金教授猛地掀开脚下的防水布,借着月光,赫然看见艇身接缝处正不断冒着细密的气泡。 他的手指刚触到那块发软的橡胶,冰凉的海水已经渗了进来,“智勋!救生艇漏气了!” 金智勋浑身瞬间绷紧,手上的舵差点握不住:“怎么会这样?” 他弯腰查看时,金教授已经扯开上衣,用撕成条的布料拼命堵住漏点,可海水还是顺着指缝往里灌。 “森田!一定是他动的手脚!”金教授咬牙切齿,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再这样下去,我们撑不到上岸!” “现在怎么办?” “回去!先回到船上藏起来,等我们的人来。”金教授咬着牙做了一个绝望的决定。 “可是,森田一定会杀了我们。” “救生艇沉了我们一样要死,我们没得选,快回去,来不及了。”金教授喊道。 金智勋无奈,救生艇调了个头,又往游轮驶去。 金教授把从宪兵手里抢的两颗日式甜瓜手雷拔下插销,塞进箱子,小心地设计了一个机关,然后把箱子合上。 只要打开箱子,两颗甜瓜手雷就会触发爆炸。 金教授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森田要是不肯放过我们,他也得不到密码机。” 救生艇刚靠近船尾,金教授就看见森田双手抱胸站在甲板上,嘴角挂着狞笑,身后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指着他们。 海风卷着咸腥味,吹不散森田满身杀气。 "咱们谈谈!"金教授把密码箱举得老高,海水顺着他的袖口往下滴,"放我们走,箱子归你,不然我现在就扔海里!" 金智勋握着枪的手微微发抖,后背已经贴上冰凉的船舷。 "别冲动!有话好说,我不会杀你们,救生艇要沉了,快上船吧!"森田假惺惺地抬手示意,眼睛却像毒蛇盯着猎物般死死咬住箱子。 等两人一踏上甲板,金教授就感觉太阳穴抵上了枪口,但他硬是咬着牙把箱子伸出护栏:"后退!我死了箱子就会掉下去!" 森田皱着眉头挥了挥手,士兵们不情不愿地往后退了几步。 金教授松了一口气,把箱子拿回来,喊道:“森田,咱们谈谈吧,我是海军情报部派来的,自己人………。” 话未落音,森田突然猛地一甩胳膊,枪声瞬间响成一片。 金智勋被打成了马蜂窝,金教授胸前炸开血花,踉跄着往后倒去,手里的箱子"咚"地砸在甲板上。 森田狠狠啐了一口去:“老子最恨的就是海军马陆!” 王田香跟兔子似的窜过去,一把抱起箱子就往森田跟前送。 森田接过箱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吼道:"滚一边去!这是帝国最高机密,这是你能碰的东西?" 王田香灰溜溜地被宪兵推搡着退开。 森田小心翼翼地蹲下,伸手去解箱子扣。"咔嗒"一声,森田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把箱子丢了出去。 箱子丢在人群里,箱盖弹开,两团黑影突然炸开。 火光中,森田惊恐的惨叫混着宪兵的哀嚎,连同飞溅的木屑一起,消失在冲天的浓烟里。 王田香被气浪掀飞,脑袋重重撞在护栏上,晕死了过去。 船上一片寂静,船上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残肢断臂。 不知过了多久,森田浑身是血摇摇晃晃从尸体堆里站起来,身受重伤,头上挂着一段不知是谁的大肠。 “混蛋,混蛋,居然在箱子里放炸弹!” “我不会死,我房间里有医疗箱。” 他摇摇晃晃往自己房间走,身上带着血不停地滴下来,在他身后留下一行血渍。 他如同行尸走肉,脑袋早已经被炸晕了,只知道赶紧回去找医疗箱救自己。 他步履蹒跚走回自己房间,推开门,一股刺鼻的苦杏仁味扑面而来。 是毒气,他的房间里都是毒气,原来陈青改造了通风管道,毒气释放的时候也会进入森田的房间。 森田想要转身逃跑,可是他已经彻底没有力气了,毒气让他头晕脑胀,他拼命的捂着喉咙,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在这里…………” 森田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挣扎,终于还是轰然倒地,再也无法醒来………… ……………… 餐厅洗手间的五人已经睡着了,陈青脑子里忽然叮的一声: “恭喜玩家编号288号击杀玩家编号497号,获得技能:时间暂停三秒,每24小时可以使用一次,具体使用方法,打个响指时间暂停。” 黑暗里陈青睁开眼,森田终于死了,原来他的技能是三秒暂停。 海上忽然起风了,腥咸的海风吹进了船舱,吹进了餐厅,卷走了大部分毒气。 月光透进来,照在餐厅满地死状凄惨的尸体上,如同阿鼻地狱。 夜幕下,日本海军"秋月"号驱逐舰如黑色幽灵般破浪疾驰。 舰桥指挥室内,猪口敏平大佐举着望远镜凝视前方,舰艏探照灯刺破迷雾,惨白的光束中,一艘豪华游轮在浪涛中静静漂浮,甲板上横七竖八倒着几具尸体,在惨白的灯光下格外刺目。 "八嘎!我们来迟了!"猪口敏平将望远镜重重砸在指挥台上,镜片与金属撞击发出刺耳声响。 随着军舰缓缓靠近,全副武装的海军士兵迅速登上游轮。 当士兵们在餐厅厕所发现蜷缩的五人时,他们浑身湿透,脸上还沾着血污。 而甲板角落,一个男人正躺在船尾甲板上昏迷不醒。 "报告!船上共有六名幸存者!五人在餐厅厕所,一人在甲板被炸晕!"通讯兵的报告打破了死寂。 "金教授呢?"猪口敏平眉头紧锁。 "已确认死亡。" 听到这话,猪口敏平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随即厉声道:"密码机呢?" "尚未找到,但幸存者中有个叫李宁玉的女人,她就是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的关键人物!" 猪口敏平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摘下白手套,用力搓了搓双手:"立刻把所有人带回军舰!要像对待贵宾一样招待他们,但记住——必须严密看守!尤其是那个李宁玉,她比密码机更重要!" 随着命令下达,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 陈青五人捂着鼻子走出餐厅的船舱,被外面的景象惊呆了。 满地的尸体,还有许多是他的警卫班。 虽然在里面隐隐约约也听到了枪声和爆炸声,可是谁也不敢出去。 金生火感叹道:“这风声里到处都是血腥味,看来我们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几人都没有说话,每个人情绪都不怎么好。 在探照灯的照射下,陈青五人被押上军舰军舰,王田香也被抬进了医疗室。 而猪口敏平站在舰桥上,望着远处渐渐沉没的游轮,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容——虽然没找到密码机,但得到了比密码机更珍贵的人,这扬任务,似乎也不算完全失败。 陈青五人被请进一间还算宽敞的休息室,里面摆着香烟美酒雪茄,众人却愁眉不展。 顾晓梦道:“还好我们得救了,他们会送我们回家吧。” 金生火拿起一支雪茄,冷笑道:“想回家?怕是这次麻烦大了,这里是海军的军舰,我们虽说是南京政府的人,但是连汪主席都要听松井司令的,其实是我们就是在陆军手下干活,这次我们的晋升令都是陆军总部发的。” “有什么区别吗?” 金生火道:“区别大了,海军和陆军势同水火,他们之间的仇恨恐怕比日本和美国的矛盾都要深。” 陈青倒了一杯酒,问李宁玉:“日本海军劫持我们,无非是想要得到二代恩尼格玛机,他们既然抓了我们,肯定没找到森田手里的那台机器和结构图,只能让你再造一台给他们,给不给他们?” 白小年摇晃着红酒杯,道:“不能给,给了我们回去就无法立足,松井司令估计杀了我们的心都有。” 第248章 密码船(二十一) "真是前脚出鬼门关,后脚进狼窝。"李宁玉揉着眉心苦笑,"海军那帮人可不会轻易放人,搞不好拿到二代恩尼格玛机就杀人灭口。" "可我们不也在替日本人做事吗?"顾晓梦满脸困惑,"他们为什么还要杀我们?" 金生火慢悠悠吐出烟圈,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小姑娘,你不知道日本陆军和海军的仇怨有多深?急眼了连首相都敢杀,就因为人家是对头阵营的。海军要是得了二代恩尼格玛机,为了防陆军染指,肯定要除掉知道核心机密的人。就像之前森田,不也想杀我们灭口吗?" 陈青和李宁玉对视一眼,两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大家有什么破局的法子?"陈青攥紧拳头。 "给张司令发消息,让他来捞人!"白小年眼睛一亮。 金生火嗤笑:"你觉得海军会买汪主席的面子,还是松井司令的账?等他们肯放人,我们早成海里的浮尸了!" 陈青眉头拧成疙瘩:"难不成还要我再闯一次电讯室?" 话音未落,舱门"吱呀"推开,猪口敏平迈着方步走进来。 "欢迎各位登上秋月号,我是秋月号舰长猪口敏平。"他笑眯眯地和众人握手,轮到李宁玉时,眼神黏在她身上就挪不开了,"早就听说李小姐是密码界的传奇,单枪匹马破译二代恩尼格玛机,山本司令官特意发电报,让我好好嘉奖功臣!" 金生火悄悄踢了白小年一脚。 白小年立刻起身:"猪口大佐,我们准备在下个港口离船,就不叨扰了。" "哪里的话!"猪口敏平假笑堆满整张脸,"各位都是帝国的大功臣,你们的行礼行李都从那艘船上搬过来了,最好的客房也收拾好了,尽管安心住下。" 众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金生火强压火气:"大佐既然要留人,能不能让我们发封电报报平安?" "这点小事我代劳就行。"猪口敏平脸上挂着虚伪的笑,"不过船上都是军事机密,各位没要紧事就别随意走动。我会安排专人保护,尤其是李上校的安全。" "这分明就是软禁!"顾晓梦"嚯"地站起来。 "顾小姐多心了,这都是为各位安全着想。"猪口敏平摊开双手,语气却不容置疑。 众人心里直冒火,这猪口敏平油盐不进,比之前的森田更难对付。 李宁玉突然开口:"大佐有话不妨直说。" 猪口敏平终于露出真面目,皮笑肉不笑地说:“很简单,船上没找到二代恩尼格玛机和图纸,希望李上校能重新仿制一台。只要办成这事,我一定在山本司令官面前为各位请功。” “我要是不愿意哪?” “那很抱歉,这由不得你们。”猪口敏平眼中杀意凛然。 陈青赶忙道:“我们是南京政府剿总的人,这件事我必须请示张司令。” “我看就不必了,刚才我的人已经仔细检查过你们那艘船了,上面的情况不容乐观呐,森田好像要用毒气杀死你们,你们躲在洗手间才逃过一劫,看来陆军那边想要杀你们灭口,而且你们的人和他们发生了冲突,许多痕迹表明,你们杀了陆军的人,这些我已经记录在案,你们回去怕是要军法从事吧。” 这是把几人的后路都堵死了,只能乖乖留在船上为海军服务。 陈青忽然问道:“不知道我们那位晕倒的同事醒了吗?” “他啊,醒了,不过好像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陈青可不相信王田香会失忆,应该是他的伪装,毕竟森田和金教授死在他面前,他还真怕海军的人杀人灭口。 陈青道:“李上校现在身体很虚弱,恐怕暂时不能胜任这么高强度的工作,能否先让医生给她做个身体检查,然后休息几天?” 暂时也只能用缓兵之计了,先稳住猪口敏平,再慢慢想办法吧。 猪口敏平满口答应:“没问题,我这就安排。” 猪口敏平礼貌地转身离开,房间再次陷入沉默。 陈青知道现在已经脱离剧情了,他倒不在乎谁取得二代恩尼格玛机,他在思考猪口敏平拿到二代恩尼格玛机后,会不会和森田一样杀人灭口。 陈青对几人说出了自己的观点:“我不在乎什么海军陆军,对我来说都是日本人,南京政府也是听日本人的,有什么区别,不如就把二代恩尼格玛机交给他,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这位猪口敏平拿到二代恩尼格玛机后,会不会对我们杀人灭口,不如我们就用二代恩尼格玛机换取好的条件。” 陈青的意思就是跳槽,跟谁干不是干,回去还要面对龙川肥原,他真的不想进裘庄地狱。 金生火和白小年都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陈青。 金生火讥讽道:“吴大队长孤身一人是无所谓,可你有没有想过陆军方面会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我们投靠海军对陆军来说就意味着背叛,是羞辱,我们的家人怎么办,他们的下扬一定会很凄惨!” 白小年也表示反对:“我要是投靠了海军,怕是张司令千方百计也会杀死我,我可不敢。” 白小年当然有自己的目的,张司令是他的靠山,剿总是他的根基,他还有血海深仇,自然不会投靠海军。 顾晓梦也表示赞同:“我如果投降了,我爸怎么办,我不干。” 只有李宁玉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五人第一次出现了分歧,陈青不在乎,他知道现在的关键是李宁玉,海军也只想要李宁玉。 陈青道:“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海军只是想要二代恩尼格玛机,如果李宁玉帮助海军造出二代恩尼格玛机,陆军方面肯定容不下她,你们三个该回去回去,我和李宁玉留在这边。” 几人都沉默不语,为了保密,海军方面暂时不会让他们离开,不过白小年金生火对海军是无足轻重,如果造出二代恩尼格玛机之后,让他们三个回去,自己和李宁玉留在海军,避开裘庄一劫。 李宁玉忽然冷冷道:“我不同意,我是南京政府的人,只听从南京政府的命令,海军想要我造出二代恩尼格玛机,除非拿张司令或者汪主席的命令来。” 第249章 密码船(二十二) 龙川肥原年不过四十,个头不高,身形清瘦。他皮肤白皙,面容透着几分亲和,举手投足间却隐隐带着女态,显得阴柔。那一小撮贴在人中上的胡子,破坏了整体的温良,暴露了他日本军官的身份。身着常见的书生装,深衣宽袖,衫袂飘飘,有魏晋之古风、唐宋之遗韵,可眼中不时闪过的阴鸷,又让人深知其内心的狠辣。 “报告,翡翠号上的信号全部消失,我怀疑船上出事了。” 鸠巢铁夫恼火地道:“一定是森田这个蠢货,想要杀死李宁玉几人,估计被反杀了,我说了不要让他轻举妄动,要真是出了事,他真是死有余辜。” “老师,具体什么情况,还得亲自去看一看,二代恩尼格玛机事关重大,我觉得我应该亲自去一趟。” 鸠巢铁夫道:“你找到船上信号最后留下的坐标,我给顾民章打个电话吧,他的船就在港口,他女儿还在船上,我想他一定能找到那艘船。” 大半夜,鸠巢铁夫给顾民章拨去了电话。 电话铃声在寂静的深夜里突兀响起,顾民章猛地从红木雕花床上坐起,抓起听筒时指尖还带着未散的困意。 "鸠巢先生?这么晚......"话音未落,听筒里传来的低沉咆哮让他瞬间清醒。 "顾船王,翡翠号的信号在一小时前全部消失!"鸠巢铁夫的皮鞋在地板上来回踱步,震得电话线路都跟着发颤,"龙川肥原立刻要带队出海,你的''镇海号''正在三号泊位吧?我要它半小时内出港!" 顾民章握着听筒的手青筋暴起。翡翠号上载着女儿顾晓梦,此刻生死未卜的恐惧如潮水漫过心头。 "到底出了什么事?" "别问那么多!"鸠巢铁夫突然压低声音,"我怀疑翡翠号已经出事了,龙川肥原马上到码头,你最好让''镇海号''的罗盘比德国钟表还精准!" 电话挂断,顾民章猛地将檀木打火机砸向墙壁,颤抖着摸出另一只电话,他对着听筒低吼:"通知''镇海号'',准备出海,启动所有备用引擎!再让二副把声呐探测范围扩大三倍!" 他早就收到了船上的明码电报,李宁玉已经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估计森田想要杀人灭口,保住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秘密,船上一定出了事。 窗外,黄浦江的汽笛声刺破夜空。顾民章看着窗外茫茫夜色。 女儿,父亲的船队一定会劈开这漫漫长夜。 龙川肥原带着一队人急匆匆去了港口,镇海号汽笛长鸣,冲向茫茫大海。 ……………… 拂晓时分,镇海号终于找到了漂浮在大海上的翡翠号。 翡翠号如同一只幽灵船,静静漂浮在大海上。 龙川肥原心里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两只船终于靠在一起,船员把长木板搭在两只船的船弦上,龙川肥原迫不及待的走了上去。 映入眼帘的是遍地的尸体,拿起相机,把这一幕幕都记录下来。 他最关心的是顾晓梦和王田香的安全,如果这两个人死了,自己寻找裘庄宝藏的计划估计就要夭折了。 他一路走着,一路用自己天才般的推理能力恢复事发经过。 船尾发生了爆炸,漏气的快艇,遍地的尸体,无不预示这里发生了激战。 不过金教授和金智勋的尸体已经被海军的人带走,让他疑惑是不是李宁玉一伙人坐快艇逃跑然后和船上的宪兵发生了激战。 不过所有人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一空,尸体扔在这里不管,看来有人已经捷足先登。 他沿着血迹,一路找到森田的尸体。 龙川肥原掏出手帕捂着鼻子,房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苦杏仁味。 龙川肥原用相机拍下森田的死状。 “毒气中毒而死,森田也算是作法自毙了。” 餐厅外吴志国手下的尸体和宪兵尸体混在一起,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最后同归于尽。 三井也死了,龙川肥原找到了他的脑袋。 龙川肥原看到餐厅内遍地的尸体,一个个死状凄惨。 他捂着鼻子骂道:“森田这个混蛋,肯定在餐厅释放了毒气。” 不过他并没有找到李宁玉几人的尸体,他继续往里走,洗手间堵住的通风管道显示有人在这里避难。 龙川肥原笑了,一定是李宁玉几个人,他们哪有那么容易死。 他来到底部船舱,看到了爆炸的发电机,明白了信号中断的原因,原来是有人炸掉了发电机。 船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一空,甚至电讯室的设备都被搬走了,尸体却扔在这里不管。 李宁玉这几个人匆忙逃命肯定做不到这一点,从明码电报发出去,能找到么快翡翠号的,大概只有帝国海军那帮马陆了。 看来李宁玉几人要么是提前逃跑了,要么是被海军的人带走了。 龙川肥原对身后的士兵喊道:“用上船上的发报机给总部发报,查一下昨晚海军哪艘船在这片海域活动。” 士兵急匆匆去了,龙川肥原继续勘察着船上每一个角落,希望能够找到更多的线索。 剿总在船上这六个人尸体都不见了,包括所有的行李都不见了,如果他们是逃命,匆忙之下,肯定不会无法带走全部行李,看来他们是被海军的马陆带走了,海军带走他们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要二代恩尼格玛机。 终于士兵拿来了总部的回电:“报告,已经查到了,昨天在这一片海域出现过的是海军的秋月号。” “告诉总部,李宁玉这几人都被秋月号绑走了,他们落入了海军手里,不过我怀疑海军还没有拿到二代恩尼格玛机和构造图,让总部马上拿出决策。” 士兵急匆匆去发电报了,很快鸠巢铁夫得到了一个堪称晴天霹雳的消息。 李宁玉几人落在了海军手里,应该就在秋月号上,二代恩尼格玛机很有可能会落到海军手里。 鸠巢铁夫急了,马上拨通了华东派遣军总司令松井石根的电话。 “报告松井司令官,海军秋月号军舰劫杀了翡翠号上的人,森田大佐玉碎,船上所有人被秋月号舰长猪口敏平屠杀,破解了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李宁玉等人很有可能已经被海军抢走。” 反正就一句话:责任全在海军马陆。 他这属于告刁状了,总不能说森田屠杀了船上的人吧,不如把责任推给海军,这样自己就没有任何责任。 反正双方势如水火,陆军总部也不会听海军的解释。 “能确定他们就在秋月号上吗?” “报告松井司令,我启用了秋月号上的间谍,已经确认李宁玉一行六人都在秋月号上,他们被严加看管,看来海军是为了二代恩尼格玛机。” 松井石根勃然大怒,二代恩尼格玛机绝对不能落入海军手里,这是耻辱,是挑衅。 他马上喊来自己的幕僚开会,陆军军官群情激愤,很快做出决定:上报东京总部,对海军的卑鄙行为提出抗议。 另外马上找到秋月号的位置,派轰炸机炸沉这艘军舰。 这是报复,我们拿不到二代恩尼格玛机,海军也不能得到。 第250章 密码船(二十三) “常年哮喘,再加上身体亏空厉害,需要长期服药加休养,切忌劳累。” 猪口敏平拿到检查结果,对着军医破口大骂:“蠢货,这结果能给病人看吗,万一她不愿意工作了怎么办,你就告诉她,身体没什么毛病,我们会提供最好的治疗,对工作没有影响,让她马上开始二代恩尼格玛机的复制…………算了,我亲自跟她说吧,把她带过来。” 陈青几人被关在自己的房间,甚至不允许互相交流。 很快陈青听到隔壁的敲门声,李宁玉打开门,问:“什么事?” “你好,李宁玉上校,我是猪口大佐的副官井上三郎,大佐请您到他的办公室。” “等我换一下衣服。”李宁玉关上门,猪口敏平肯定是要自己开始复制二代恩尼格玛机,她必须马上做出决定,要不要把二代恩尼格玛机做出来。 做不做都不是好的选择,不过猪口敏平绝对不会让她再拖下去。 李宁玉慢吞吞穿好军装,跟着井上三郎去了猪口敏平的办公室。 猪口敏平很客气地请她坐下,亲自给她倒上茶。 “李上校,告诉您一个非常好的消息,您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当然,关于您哮喘的旧疾,船上的军医每天都会替您治疗,我想您已经可以开始工作了。” “猪口大佐,我已经说了,我是南京政府的人,必须等到南京政府的命令才能开始工作。” 猪口敏平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茶溅在桌子上,脸色瞬间狰狞可怖:“八嘎,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要你上了海军的船,就算你回去,也不会再被陆军那帮马陆信任了,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只要你配合,我会在海军给你谋取新的职位,待遇绝对不会比原来的差,而且陆军马陆们都要杀你了,你何必这么执着。” 李宁玉直直盯着猪口敏平,冷冷道:“倒不是我不信任猪口大佐,只是我该怎么相信您,万一我造出了二代恩尼格玛机,您和他们一样对我们杀人灭口怎么办?” 猪口敏平看她语气有所松动,脸色瞬间又变回了和睦可亲的模样,也不知道这货有没有去四川学过变脸,居然切换的如此丝滑。 “哈哈,李小姐多虑了,我马上向山本司令官打申请,任命您为海军上校,不,少将,通报全军,您将是大日本海军最年轻的少将,这样您该放心了吧。” “不必了,我们中国人讲究无功不受禄,我帮您造出二代恩尼格玛机,您放我和我的同伴离开,您看这样可以吗?” “完全没问题,您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你先帮我准备好我所需要的东西,上一台二代恩尼格玛机是在初代密码机和紫密的基础上改造的,至少要为我准备好这些东西吧。” 猪口敏平脸色拉的老长,海军还真没有紫密密码机,为了防止陆军窃取海军的情报,海军根据初代恩尼格玛机造出了黑密,结构和紫密天差地别。 “紫密我们真的没有,黑密您看可以吗?” 李宁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就是她给猪口敏平下的套,只要猪口敏平愿意拿出海军的黑密,这样她就可以同时掌握紫密和黑密。 李宁玉故作为难地道:“这样的话,我要重新研究,可能要花费大量时间,而且我现在的身体情况我非常清楚,我每天工作不能超过六个小楚,您如果能答应的话,我明天就开始工作。” 猪口敏平喜出望外:“没有问题,欢迎李小姐加入帝国海军的大家庭。” “还有一件事,我需要顾晓梦的协助才能完成,上一次就是她协助才破解了二代恩尼格玛机。” “没问题,我为你们准备了专门的房间,还会有海军密码专家给你提供帮助。” 李宁玉嗤之以鼻,说的好听,所谓的帮助,就是全程监视,防止李宁玉出什么幺蛾子,这个猪口敏平,心思复杂的多。 双方就这样达成了协议,猪口敏平忽然问:“李小姐大概多久能把二代恩尼格玛机造出来?” 李宁玉犹豫了一下,道:“七天吧,七天后,我一定给猪口大佐满意的答案。” “我们一言为定,请李小姐回去好好休息,医生会定时为您检查身体。” “我的朋友跟这件事无关,他们是被意外卷进来的,能不能给他们自由。” “可以,白天他们可以在一起打麻将,打牌,我知道你们中国人最喜欢打麻将了。” 经过一番拉扯,两人暂时达成了协议,李宁玉起身离开,猪口敏平马上喊来井上三郎:“马上发电报到海军总部,李宁玉已经同意制造二代恩尼格玛机,帮她申请海军少将的军衔。” “大佐,难道真的要授予只拿人海军军衔?那个金生火的少将也只是南京政府授予的。” “蠢货,这个海军少将是用来打陆军的脸的,不过只能追授。”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发电报。” ……………… 傍晚时分,几个士兵推着装满饭菜的餐车进了屋。五个人挤在金生火住的房间里吃饭,屋里的吊灯亮堂堂的,照得酒杯闪闪发亮,可谁都没心思欣赏,一个个脸色阴沉得厉害。 李宁玉刚说出答应猪口敏平,要开始造二代恩尼格玛机,顾晓梦“啪”地把筷子一放:“玉姐!这日本人肚子里全是坏水,等机器造出来,指不定就跟森田似的,过河拆桥把咱们全杀了!” “那你说怎么办?不答应他,今晚咱们几个脑袋就得搬家!”李宁玉把茶杯重重搁在桌上,吓得旁边的白小年手一抖,叉子掉在盘子里叮当作响。 陈青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李宁玉想借着造机器的机会,破解日本海军的黑密密码。可猪口敏平不是傻子,山本五十六更不会允许海军的黑密被中国人掌握,恐怕等七天后机器造出来,他们五个人肯定都得被灭口。 “真要老老实实帮他们造机器?”金生火把抽了一半的烟掐灭,皱着眉头说,“我看这就是个陷阱!不管七天后机器能不能造出来,咱们都得喂鱼去。” 白小年干笑两声,强撑着说:“别这么丧气,说不定救兵马上就到了呢?”这话一出口,屋里更安静了,谁都知道这只是句安慰话。 金生火往椅子背上一靠,眼神变得犀利:“我最讨厌这种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当务之急得给张司令发封电报。” 顾晓梦听得一头雾水:“你不是说海军根本不听南京政府的话吗?发报有啥用?” “这电报不是求他们救命,”金生火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是要告诉南京和陆军的人,咱们没背叛!” 第251章 密码船(二十四) 陈青无奈地放下切牛排的刀:“你们别看我,我查过通风管道了,太狭窄爬不进去,你们不会指望我一路杀到电讯室吧,我有这个本事,直接屠了秋月号多好。”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金生火忽然道:“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人。” “谁?” “王田香!” 顾晓梦皱着眉问:“他不是失忆了吗?” 白小年拿手绢擦去嘴角的油渍:“你们还真相信他失忆了,那不过是他自保的手段罢了,我怀疑森田的死跟他有关系,船尾的情况大家也看到了,所有人都死了,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如果他不失忆,恐怕回去日本人不会放过他。” 陈青重新拿起刀切了一块肥嫩多汁的牛排:“我明白金处长的意思,再怎么说他也是剿总的人,猪口敏平不放过我们,难道会放过他吗?在这一点上,他和我们是在统一战线。” 说完把牛排放进嘴里,鲜嫩的和牛混合着黑胡椒酱汁的味道在口腔爆开,让他非常惬意。 这时候,军舰上刺耳的警报响起,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陈青打开门,看到外面一个士兵用日语大声喊道:“敌袭,敌袭!” 白小年没等到救援,反而等到了陆军的轰炸机。 天空阴霾密布、海面波涛汹涌,日本陆军的九七式轰炸机编队,如黑色的恶鸦般朝着日本海军的军舰“秋月号”所在海域扑来。 “秋月号”上,海军官兵们原本在执行着任务,突然瞭望员惊恐地大喊:“发现敌机,是陆军的轰炸机!” 这一喊,整个军舰瞬间乱作一团。舰长脸色骤变,他怎么也想不到,敌人竟然是自己国家的陆军,可容不得他多想,立刻下令:“全员进入战斗状态,准备防空作战!” 猪口敏平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黑压压的轰炸机编队,还以为是美国人的人飞机。 当他从望远镜中看到飞机型号后,气的大骂:“是陆军马陆,所有人就位,做好战斗准备。” 陆军的轰炸机群迅速逼近,它们在高空盘旋着,寻找着最佳的攻击时机。 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轰炸机们如饿狼扑食般俯冲而下,一枚枚炸弹呼啸着朝着“秋月号”砸去。 “秋月号”上的防空炮火即刻怒吼起来,一道道火舌喷向天空,试图编织出一张防御之网。 但陆军的攻击太过猛烈,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把秋月号炸沉,轰炸机凭借着速度和高度优势,灵活地躲避着炮火,不断投下炸弹。 一时间,海面上爆炸声震耳欲聋,水柱冲天而起。 “秋月号”被爆炸的气浪冲击得剧烈摇晃,甲板上的设备被炸毁,燃起熊熊大火,官兵们在火海中穿梭,有的在努力灭火,有的坚守岗位继续开炮反击。 猪口敏平咬牙切齿地喊道:“陆军那帮家伙太过分了,今天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海军的厉害!” 说罢,他下令射击,防空火炮疯狂开火,一枚枚炮弹朝着陆军的轰炸机冲去,在海面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航迹。 陆军的轰炸机见状,急忙改变飞行姿态,试图躲避鱼雷。 但还是有一架轰炸机躲避不及,被炮弹击中,瞬间在空中化作一团火球,残骸纷纷坠入大海。 与此同时,“秋月号”也遭受了重创,舰体多处被炸弹命中,开始缓缓倾斜。 猪口敏平满脸焦黑,却依然坚定地站在指挥台上,指挥着剩余的官兵继续战斗。 他对着话筒大喊:“我们是帝国海军,绝不能被陆军打败,赶快发电报到总部,呼叫增援,呼叫增援!” 在激烈的战斗中,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陆军的轰炸机群损失了数架飞机,而“秋月号”也已是千疮百孔,随时都有沉没的危险。 秋月号终于还是没能等到增援,因为轰炸机编队投光了炸弹,全都开始返航。 猪口敏平看着伤痕累累,四处起火的秋月号,欲哭无泪。 事情终于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远在东京的山本五十六接到秋月号的电报,气的把办公桌都掀了。 “八嘎,该死的陆军马陆,备车,我要去天皇面前告他们。” 他一路到了皇宫,看到首相东条英机正跪在天皇面前声泪俱下,控诉海军对翡翠号的大屠杀。 东条英机毕业于陆军大学,自然属于陆军马陆。 “天皇啊,那个猪口敏平太过分了,杀了翡翠号所有人,连森田大佐也惨遭毒手,必须让他剖腹自尽,以正国法。” 山本五十六勃然大怒跑过去揪住东条英机:“八嘎,你个混蛋,恶人先告状,猪口敏平只是路过救了翡翠号上的人,你居然命令飞机轰炸秋月号,我们海军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东条英机也揪住山本五十六的衣领:“混蛋,猪口敏平这个刽子手不死,我们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两人像流氓一样撕打起来,吵的天皇头晕脑胀。 东条英机一拳打在山本五十六鼻子上,山本五十六捂着流血的鼻子,一脚把东条英机踹翻。 陆军和海军的恩怨由来已久,天皇也管不了,不过两人像地痞一样在自己面前打架,还是让天皇非常恼火。 天皇愤怒地大吼道:“好了,不要吵了,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东条英机站起来,指着山本五十六:“报告天皇陛下,海军的人劫持了我们陆军的密码专家,这位专家刚刚破解了二代恩尼格玛机,猪口敏平屠杀翡翠号也是要抢陆军的劳动成果。” “你不要恶人先告状,那位密码专家李宁玉已经同意加入海军,是你们自己无能,关我们什么事。” 两人讲了半天,天皇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都是为了抢一位可以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的专家。” “你们不要吵了,这样好了,为了帝国的大业,二代恩尼格玛机事关重大,双方都要有,造两台,一人一台,技术一方面一份,都不许再为了这件事起争端。” 天皇亲自传下旨意,双方都可以共享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技术,双方不许再为了这件事开战。 终于,两人回到内阁一阵扯皮,终于决定和平解决这件事,双方都可以拥有一台二代恩尼格玛机和所有的技术,陆军赔偿海军的损失,同时也派专员上船监督二代恩尼格玛机的制造。 电报发送到华东派遣军松井的司令部,松井又传达到了情报部鹫巢铁夫这里。 鸠巢铁夫马上派自己的学生龙川肥原为专员,带领专家代表团登上秋月号监督二代恩尼格玛机的制造。 同时猪口敏平也得到了东京的电报,坚决不能让陆军得到二代恩尼格玛机和技术,等二代恩尼格玛机做出来就杀掉李宁玉一行人。 第252章 密码船(二十五) “二代恩尼格玛机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李宁玉必须完好无损带回来,秋月号上的内线发来消息,她已经开始造二代恩尼格玛机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老师的意思我懂,如果她用海军的黑密造出了二代恩尼格玛机,她不仅掌握了陆军的紫密,还掌握了海军的黑密和二代恩尼格玛机,不过这人的忠诚,值得怀疑。” 鹫巢铁夫哼了一声:“忠诚?76号都是重庆投过来的人,有一个人对帝国有忠诚吗,有忠诚的人也不会投过来,所以忠诚不重要,有没有价值最重要。” 龙川肥原站的笔直:“老师,我明白了!” 鹫巢铁夫意味深长地道:“还有,王田香,顾晓梦,金生火这几个人也很关键,他们关系到裘庄宝藏,也必须带回来,就算带不回来,也得撬开他们的嘴,知道他们身上所有的秘密。” “我觉得森田的话未必可信,他说什么藏宝图在王田香,顾晓梦身上,我觉得是无稽之谈。” 鸠巢铁夫眼睛眯起来,森田发电报回来,说了顾晓梦和王田香的事,却对龙川肥原只字不提,更没提裘家老三是谁。 不过鹫巢铁夫猜猜也能猜出来,如果藏宝图的事是真的,应该有一份在龙川肥原那里,森田在电报里不方便说而已。 本来他准备等森田回来从森田嘴里问出这些秘密,不过森田死了。 龙川肥原的事他是知道的,龙川肥原的妻子就是裘家大小姐,不过龙川肥原从来不提有什么藏宝图,让他不由得怀疑龙川肥原的动机。 如果王田香,顾晓梦这些人都死在了秋月号上,怕是裘庄宝藏的秘密只能永远埋在地下了。 他不可能把整个杭州的地都翻过来去找宝藏吧。 “行了,你赶紧去吧,如果他们能安全回来,你就可以回来,否则想你也不用回来了。” 龙川肥原敬了个礼,转身离开,带着专家团前往宁波的修理厂,秋月号就停在宁波的港口修理。 ………… 秋月号虽然进了修理厂,不过对于李宁玉一行人还是看守严密。 李宁玉和顾晓梦在一间房间内破解“黑密”密码机,外面重兵把守,连一片草纸都不许流出去。 陈青和白小年,金生火三人坐在金生火的房间内打牌。 外面站着荷枪实弹的宪兵,防止有人和他们接触。 陈青叼着一根三炮台,甩出一对二:“还有六天,外面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这不是我们生命中最后六天吧。” 金生火拿一对三压住:“不会,秋月号被陆军轰炸,说明陆军已经知道我们在这儿了,很快就会派人过来。” 三人正聊着,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是王田香,他关上门,和三人打了个招呼。 金生火打趣道:“王处长,您不是失忆了吗,治好了?” 王田香摇摇头:“没有,密码船上的事不记得了,其他的都还记得,医生说这叫战后创伤后应急障碍,说是大脑为了保护我故意删掉了那段可怕的记忆。” 三人思考嗤之以鼻,金生火道:“王处长,这些年被你说审讯的那些人,有几个不是惨不忍睹的,啥扬面你没见过,怎么没见过你删除记忆。” 王田香觍着脸道:“不说这个了,我也是一个人在房间里闷得慌,所以申请过来跟大家凑个局。” 白小年道:“好啊,正好四个人,咱们搓麻将吧,不知道王处长的手艺有没有长进。” “长进肯定没有,我是专门给白秘书送钱的。” 白小年笑的花枝乱颤,四人开始搓麻将,王田香话里话外,开始问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三人知道他问了这些事肯定是要汇报给自己主子龙川肥原的,自然也都防着他,三人配合着大倒苦水,王田香自然问不出有用的东西。 打了几圈麻将,王田香输了不少钱,不过他开着窑子,这点小钱还看不眼里。 金生火试探着问:“王处长,咱们可都是剿总的人,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秋月号上来容易,想下去可就难了。” 王田香一脸苦涩:“不用金处长说我也明白,我拿我的金表贿赂了守卫,他跟我说了船上的情况,等到七天后李宁玉做出了二代恩尼格玛机,怕就是我们的死期了,所以我才来找诸位商议个对策。” 陈青道:“这秋月号可不是翡翠号,这是军舰,守备森严,我们还都被软禁,想下这船几乎难如登天。” 王田香道:“有一线生机也得试一试啊,总不能在这儿等死吧。” 白小年翘着兰花指打出了一张红中:“王处长可有什么脱身之策?” 王田香拿起那张红中,推到自己面前的麻将牌:“嗨,等半天了,终于胡了一把!” 陈青道:“白秘书问你就没有什么脱身的办法。” “有,我听守卫说,陆军和海军上面已经谈妥了明天陆军情报部的代表团会登船一起监督二代恩尼格玛机的制造,你们猜来的人是谁?” 金生火道:“让我猜猜,一定是龙川肥原对不对。” 王田香伸出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还是金处长老谋深算,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金生火眼睛一亮,道:“要是龙川大佐能来,我们或许还有些机会。” 白小年问:“这话怎么说?” “龙川大佐来了,他肯定是要想办法带李宁玉走的,到时候我们也能跟着沾光,离开这里。” 陈青道:“恐怕没那么容易,猪口敏平不是傻子,哪能这么轻易放人。” 金生火道:“这就要看吴大队长的了,到时候我们直接劫持猪口敏平,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陈青没好气地摸了一张牌,打出一张白板:“劫持人质,哪有那么容易,这是海军的地盘,这群人都是疯子,万一猪口敏平不怕死,几百条枪直接把我们和他一起打成筛子。” 王田香道:“要不等明天见了龙川大佐再说吧,说不定他有办法。” 陈青却在想着,能不能找机会来个借刀杀人,干掉龙川肥原,他是在不想面对裘庄这个副本,不过龙川肥原死了,自己和李宁玉也绝难活命,还不是白搭。 现在也只能随机应变,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253章 密码船(二十六) “所以让你把每个零件的位置都标注好,黑密一千多个零件,记不住很正常。”李宁玉把那个零件拿起来,很耐心地装回原来的位置。 顾晓梦把脸凑过来,拿起鸳鸯手帕仔细地帮她擦去额头的汗水:“为什么玉姐你就能记住一千多个零件的位置,丝毫不差,玉姐你怎么这么聪明,能不能教教我。” 李宁玉面色微红:“我跟你们不一样,这是天生的,教不了。” 顾晓梦幽幽叹着气:“唉,你是天才嘛,我是笨蛋,配不上你。” 李宁玉嗔怪道:“你看你,跟个猴子一样,就没个正形。” 顾晓梦可爱的地伸了伸舌头:“玉姐,你累不累,我帮你捏捏肩!” “玉姐,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先歇一会儿,我让他们泡两杯咖啡提提神,要现磨的蓝山咖啡怎么样。” “玉姐,我帮你捏捏腿吧!” “玉姐,该吃药了,看你又咳嗽了!” “玉姐,怎么一天又过去了,好像今天什么都没做。” “玉姐,要是这个任务永远都不会结束多好。” ………………… 第二天一早,带着陆军情报部标志的车队在修理厂大门口停下,上百宪兵从卡车下来,开始清扬,最后护卫龙川肥原从黑色轿车里走出来。 龙川肥原看着那艘被炸的伤痕累累的秋月号差一点笑出声。 “可惜啊,没能能给他炸沉了,空军那帮家伙真是废物。” 猪口敏平接到通报带着副官井上三郎来到大门口迎接。 “哎呀,龙川大佐好久不见,欢迎欢迎,快里面请。” “猪口君,自从东京一别,已经有十年没见了,我带了故乡的菊正宗,咱们一醉方休。 两人携手上了船,进了秋月号的会客室。 龙川肥原拿出陆军的文件,双方共同监督二代恩尼格玛机的制造过程,等造出来后,二代恩尼格玛机和图纸陆军和海军一方一份。 文件交接后,猪口敏平没有任何意见,同意了监督的要求,不过只需龙川肥原带的专家上船,上百宪兵不被允许登船。 “龙川君,我这军舰上安全得很,你带这么多士兵上船,难道是害怕我对您有所不利吗?” “猪口君,我不是信不过你,你看这么多工人在修船,他们可都是只拿人,难保里面有红党或者军统的间谍,万一谁冷不丁给我一下,这谁受得了,还是带着我的人放心些。” 猪口敏平死活不让龙川肥原带宪兵上船,龙川肥原据理力争,你不让我带人上船,我就走,协议作废,马上陆军大批宪兵就会进攻这里。 两人经过不断拉扯,终于猪口敏平同意龙川肥原带十名宪兵上船,保卫他的安全。 猪口敏平绵里藏针:“龙川君,这船上可都是我们海军的机密,没事不要到处乱走的好,我让副官井上少佐陪着您吧。” 龙川肥原寸步不让:“猪口君,我是来监督你的,不是你来监督我的,机密的地方我自然不回去,你要是限制我的行动自由我可不答应。” 又是一番扯皮拉锯,最终龙川肥原获得了行动自由权,不过一些禁区禁止他的人进入。 两人扯了半天皮,总算暂时达成协议,双方马上又亲热的如同兄弟。 猪口敏平摆上宴席为他接风,龙川肥原也让手下抬来了一箱东京特产“菊正宗”清酒。 猪口敏平道:“我这船上的大厨可是京都带过来的师傅,今日咱们就吃正宗的日本料理。” 宁波多海鲜,很快日本师傅现扬制作了一盘盘正宗日本料理,雪白的刺身拼盘,三文鱼泛着橙红油光,金枪鱼腹肉莹润如玉,点缀紫苏叶与山葵;寿司饭醋香微漾,鱼生盖顶色泽诱人。 味噌汤蒸腾热气,漆器食盒里,怀石料理按季节呈现笋尖、秋刀鱼等,搭配青瓷碗盏,尽显日式美学的细腻雅致。 留声机里放着优雅的《北国之春》,两人品着清酒,喝的都很尽兴。 猪口敏平一杯清酒下肚,感慨道:“这些年在外征战,多年没回故土,想来这个季节,故乡的樱花也该开了吧。” 龙川肥原感慨道:“我自小在中国生活,最爱的是杭州,是西子湖,猪口君所说的东京,倒没太大感觉。” 猪口敏平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一丝鄙夷,这个艺伎和妓女的儿子,居然能加入黑龙会,还能爬上高位,可见陆军都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马陆。 不过这层鄙夷被他掩饰的很好,两人。 猪口敏平出身也不是贵族,他父亲是个包工头,这并不妨碍他对龙川肥原的鄙夷,不过碍于上头的命令,他还必须对龙川肥原屈与委蛇。 只要成功获取二代恩尼格玛机和图纸,他就能凭此功劳晋级少将,在名利面前,他认为和龙川肥原一起喝酒的屈辱是暂时可以忍受的。 两人继续把酒言欢,聊了一些上海和苏杭的往事。 很快两人都有些微醺,龙川肥原对中国文化颇有研究,说起来也是口若悬河头头是道,许多观点让猪口敏平耳目一新。 终于龙川肥原喝的舌头发直,还是说出了让猪口敏平非常恼火的话:“我认为海军偷袭珍珠港是愚蠢的举动,日本根本不是美国的对手,日本应该和德国一起,联手灭掉已经奄奄一息的苏联。” 猪口敏平猛地一拍桌子:“八嘎,龙川君,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把你赶下船。” 龙川肥原自知说错了话,不过喝多了酒,脑子和嘴巴已经不在一个频道上了,只好假装醉的不省人事,栽倒在桌子上。 猪口敏平忍下这口气,让人抬龙川肥原下去休息。 两个随从赶忙跑过去把他抬到客房休息。 很快龙川肥原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手下开始拿着探测仪仔细地搜索房间,看有没有窃听器。 终于搜索完毕,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窃听器,两个手下退出去。 一个厨子端来一碗醒酒汤放在床头,却没有离开,龙川肥原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端起醒酒汤。 “这醒酒汤是不是用了一两二钱镇江的醋吗?”龙川肥原问。 “不是一两二钱镇江的醋,是一两三钱山西的醋!”厨子回答。 暗号对上了,龙川肥原松了一口气,道:“竹下君辛苦了,跟我说说船上的情况吧。” 第254章 密码船(二十七) “那天猪口大佐接到一封电报,就开始下令搜索发报的位置,我们到了邮轮后,看到船上到处都是尸体,后来在船上救出六个人。” 龙川肥原点点头:“我知道这六个人,他们都在哪里。” “两个女的在破译二代恩尼格玛机,其他四个男的都被关在房间里,不让出来。” “我知道了,等到玩一会儿,我去见他们,你先出去吧,呆太久会有人起疑心的。” 厨子端着空碗出去了,龙川肥原坐在床头,从怀里摸出脖子上挂着的一枚白色的玉牌,这是由最顶级的和田羊脂玉雕刻而成,通体乳白,价值不菲,一面刻着弥勒佛,一面刻着山水图。 这是他亡妻留给他唯一的信物,他总认为这里面藏着秘密,关于裘庄宝藏的秘密,不过这么多年,他也没参透里面有什么隐秘。 龙川肥原继续倒头躺下,望着天花板,眼神明灭不定。 ………… “玉姐,将来老了,你准备到哪里生活?”顾晓梦得寸进尺,已经把手放在她的大腿上了。 “我大概不会老!”李宁玉口里答着,手里的笔并没有停。 “玉姐自然不会老,玉姐永远年轻漂亮。” 李宁玉转过头,把一缕头发拢到耳后,对顾晓梦莞尔一笑:“我的意思是,到那时候,我早已经死了,要毁灭一个黑铁时代,大概需要许多人的鲜血。” 气氛有些低沉,顾晓梦似乎有些心疼,幽幽叹了一口气:“可不可以不死,你不是说还要看看将来的那个黄金时代。” “那你就替我去看看喽!” “可万一……你想象的那个黄金时代并不是那么美好,你还愿意继续为之奋斗吗,还是理想幻灭后的绝望,信仰倒塌后的空虚。” “理想之所以是理想,是因为它还没到来,明天永远美好,才值得我们去奋斗。” 顾晓梦沉默,她对李宁玉了解的还不够多,但她知道她是信仰坚定的人。 信仰坚定的人是很难改变的,所以她的命运早已注定,除非命运下次降临时,她能给出新的回应。 ……………… 又是无聊的一天过去了,陈青四人又打了一天麻将,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 七天的时间越来越近,顾晓梦和李宁玉还在打情骂俏,被软禁在房间的四人心情不免焦躁起来。 陈青看着眉头紧锁的金生火,道:“连金处长的脸色都越来越难看,看来这次情况是真的不妙。” 金生火打了一张白板:“都说风来运转,你看我这一天都没摸到过东风,情况不妙,情况不妙啊!” 坐在下首的陈青打了一张东风:“不怕,我借你东风。” 却被王田香拿走开了个杠:“我这一天来的都是风,看来运气在我这儿。” 气的金生火直接把面前的牌一推,郁闷地指着王田香骂道:“你到底会不会玩,不打了,不打了。” 四人都有些烦闷,互相吵作一团,这时候龙川肥原走到了门口,正要推门进去,被门口的士兵拦住了。 “抱歉,龙川大佐,这四个人禁止和外人接触。” 龙川肥原上去就是一巴掌,骂道:“八嘎,就算老子今天枪毙了你,猪口敏平也只能看着,滚!” 龙川肥原推门进来,被满屋的烟气呛的连连咳嗽。 四人赶忙站起身,看向门口的龙川肥原。 王田香像一条哈巴狗一样奔过去,一脸谄媚地扶住龙川肥原的胳膊:“龙川大佐,快请坐,您来了,我就有主心骨了。” 陈青小声对金生火道:“您等的东风这不来了吗。” 金生火哼了一声:“怕不是东风,是北风吧。” 三人也堆着笑脸迎了上去,白小年道:“龙川大佐,您终于来了,是接我们回去的吧。” 龙川肥原坐在椅子上,审视着四人,语气有些冰冷地道:“想回去,怕是没那么容易,森田大佐死了,三井少佐也死了,翡翠号上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就你们剿总的人活的好好的,还有你吴志国,我在翡翠号上看到了你的人和三井战斗的痕迹,我希望你能好好解释清楚为什么?” 陈青冷笑道:“龙川大佐,翡翠号上的事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回去我自会向张司令汇报,如果说我的人和三井少佐发生过战斗,为什么不问问森田和三井对我们做了什么,难道他已经要杀死我们了,还不许我们反抗吗。” 两人直直对视,把王田香三人吓得不轻,三人都也不敢动,王田香拼命向陈青使眼色,千万别触怒了龙川肥原。 陈青置若罔闻,死死盯着龙川肥原,良久,龙川肥原伸出大拇指:“吴大队长,带种!” 金生火赶忙打圆扬:“龙川大佐,这件事能不能等回去再说,我们现在可是身处险境,还等着您救命呢!” “行啊,你们先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王田香,先从你开始吧。” 这时候王田香也不失忆了,竹筒倒豆子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我接到森田大佐的电报,要我去审一个犯人,跟着白秘书上了船,然后我就去审了金圣贤。” “审出什么结果了没有?” “森田大佐说他是苏联的间谍,金圣贤也承认,他是苏联的间谍,目的是盗取二代恩尼格玛机的资料,结果到了最后。”王田香凑近龙川肥原的耳朵道,“他是海军的间谍,和他的同伙盗走了装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箱子,做救生艇逃跑,结果救生艇被森田大佐做了手脚漏气了,他们被逼又回来了,然后二人被森田大佐击毙,谁知道金圣贤在箱子里装了炸弹,森田大佐打开箱子,所有人都被炸死了,我也被炸的晕了过去,醒来就在这艘军舰上了。” 王田香说的都是事实,和龙川肥原看到的一一印证,不过他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森田大佐死在了自己房间门口?” 王田香一脸无奈:“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因为当时我已经晕了。” 龙川肥原依旧盯着陈青:“当时森田大佐确实身受重伤,不过他的实践报告显示真正的死因是毒气窒息死亡,我挺好奇他的房间通风管道为什么会连接毒气室?” 三人都没有说话,陈青自然明白怎么回事,不过他绝对不会承认。 金生火忽然冷笑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船上会有毒气室,为什么船上所有专家都被毒死,陆军情报部通知我们参加研讨会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也是躲到洗手间才侥幸大难不死,我倒想问问龙川大佐,这些毒气是为了杀死我们吗,这件事难道不是陆军要给我们,给汪主席一个解释吗?” 第255章 密码船(二十八) 金生火重重哼了一声:“我们才是受害者,如果龙川大佐和陆军情报部还是这样的态度,我看还不如死在了这条船上来的干净。” 陈青也面色不善道:“现在李宁玉还在废寝忘食帮你们制造二代恩尼格玛机,你们就已经准备卸磨杀驴了,我看这个什么狗屁二代机不造也罢!” 房间内气氛剑拔弩张,陈青已经准备使用三秒时间时间暂停杀掉龙川肥原了,不过现在杀掉他自己也是必死无疑,只能静待时机。 王田香满头是汗,白小年目光闪烁不定。 龙川肥原忽然哈哈大笑,站起身道:“我果然没看错,剿总个个都是人才,这件事我可以解释,毒气的事完全是森田自作主张,鸠巢将军曾经发电报禁止他胡乱行事,这个回去你们可以查电报记录,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保证不会追究各位的任何责任。”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龙川肥原忽然目光一凛:“森田曾经发电报,说了关于裘庄的事,我想知道金处长说的藏宝图是什么意思?” 金生火此时再也没有当时气势,解释道:“当时森田把我拉到审讯室,我可扛不住那些大刑,只好胡说八道,这都是我胡诌的,希望大佐不要当真。” 龙川肥原死死盯着金生火:“是吗,真的是胡诌?” “确实是胡说八道,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 “吴大队,你也是被逼的胡说八道吗?” “森田把我拉到审讯室,要用烙铁烫我,我也只能胡说八道了。” 龙川肥原冷哼道:“你们可以胡说八道,可是鹫巢将军信以为真了,好好想想回去怎么跟他解释吧。”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金生火知道这件事触怒了龙川肥原,怕是回去后自己没好果子吃。 王田香赶忙捧上雪茄,陈青却是在想着如何找机会杀掉龙川肥原。 其实龙川肥原也怀疑藏宝图的事是不是真的,想要从他们身上得到印证,本来想借此事给几人下马威,不过这几位貌似都不是好拿捏的主,决定暂时按下心思,等回到杭州再说。 几人给了龙川肥原台阶下,龙川肥原脸色缓和了许多,开口道:“我们截获了海军的电文,海军司令部已经下了命令,等到李宁玉破解了二代恩尼格玛机,就杀掉她,包括你们几人。” 房间内刚刚缓和的气氛顿时又冷了下来,几人这一会儿的心情如同过山车,刚刚看到一点希望,此时再次坠入谷底。 龙川肥原在众人绝望的时候再次丢出了一根救命稻草:“你们没得选,想要活着离开这里,必须听我的安排,放心吧,你们为帝国情报事业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我是不会让你们死在这里的。” 众人赶忙连连答应,一定一切听龙川大佐的安排。 龙川肥原见效果达到了,起身离开,王田香也赶忙跟了过去,他是龙川肥原养的狗,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 白小年看着二人的背影,眼中满是杀意。 金生火却坐在沙发上,眉头皱成川字,抽着雪茄沉思起来。 陈青也抽着三炮台,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白小年就是裘家老三,为何王田香和龙川肥原都没认出他来,就连金生火也没认出来,想来是白小年离开后,做了整容手术或者用了某种秘法易容,不然他们不会认不出他就是裘家老三。 白小年回来自然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复仇。 如此说来,他倒和自己能成为天然盟友,不过自己可不会和他结盟。 一是自己不知道他是不是玩家,第二是白小年并不可靠,或许他会做出疯狂的事,把自己也害死。 善于察言观色的白小年看到两人都陷入了沉思,知道事情不妙,默默地泡了一壶碧螺春,给两人都倒上一杯。 “二位,这是怎么了,这龙川大佐是东风还是北风啊。” 金生火长长叹了一口气:“既不是东风,也不是北风,怕是送我们上西天的风。” 白小年送到嘴边的茶杯又放下,问:“此话何讲?” 金生火解释道:“我们六个人,李宁玉他是要保的,顾晓梦是顾船王的女儿,他也是要保的,王田香是他的狗,他也是要保的,而且顾晓梦和王田香这两人跟裘庄宝藏都干系重大,他不可能不救,但是我们三个,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价值,还会是威胁,恐怕他巴不得我们死在这船上。” 三人脸色都变得很难看,本来想要逃出去就千难万难,如果龙川肥原想要自己死在这船上,现在屋内这三人活下来的几率不足万分之一。” 白小年咬着牙道:“大不了鱼死网破,就算是死,我也得拉龙川肥原垫背。” 陈青道:“别这么悲观,天无绝人之路,我想金处长一定想到了破局之法。” 金生火苦笑道:“我还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不知道吴大队有没有什么办法。” 陈青想起李宁玉对他说的,不要相信金生火,压制住自己的表达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风向不对,我的办法就是继续等待!” 说了等于没说,三人继续沉默的喝着茶。 ………… 王田香跟着龙川肥原来到他的房间,龙川肥原问:“跟我说说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田香道:“这要从船上那次宴会说起了,当时森田正在和顾晓梦跳舞,船舱传来爆炸声,然后船上的灯忽然灭了,船狠狠晃了一下,整个餐厅一片漆黑,当时比较混乱,我看到了顾晓梦拿着餐刀要杀森田大佐,就在刀子要刺到森田大佐的时候,下一秒,森田大佐出现在三步之外,顾晓梦这一刀刺空了,她赶忙把刀子甩出去,刺破了一个花瓶,与此同时,我看道吴大队向我甩了一把飞刀,恰巧我被晃倒了,那一刀刺空了,刺破了一瓶红酒浇了我一身,白小年也要杀我,还好我一个翻滚躲开了,这时候门开了,他们只好放弃,我侥幸躲过一劫,也不敢吭声,只能装失忆。” 龙川肥原皱着眉,思考着王田香的话,事情有些诡异,森田出瞬间现在三步之外,吴志国和白小年都要杀王田香。 他并不认为王田香说谎,可能是他眼花了,可是这两人为何同时要杀王田香。 “为何在黑暗里你能看的这么清楚?” 王田香解释道:“我打小就这样,夜能视物。” “吴志国和白小年为何都要杀你?”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平日也没的罪过二人,为何对我这么大的杀意?” 第256章 密码船(二十九) “发电机?我不清楚,我怀疑是金教授的同伙干的,他要救金教授,必须制造混乱,而且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在大餐厅,至于吴大队的兵,三井少佐应该不会给他们机会吧。” 德国1940年才开始用简易的装置控制炸弹,那时候的人还没有定时炸弹的概念,所以龙川肥原和王田香率先把陈青这些人排除了,谁想到炸弹是提前放的。 龙川肥原点点头:“应该是金教授的同伙干的,不过顾晓梦为何要刺杀森田?” 王田香道:“森田大佐要杀人灭口,他们又不傻,估计是要先下手为强。” 龙川肥原摇摇头:“如果是为了活命,也应该由吴志国来动手,不会让顾晓梦来,顾晓梦跳舞前就藏起了餐刀,看来是早有准备,而且吴志国和白小年都没有帮她,说明这不是几人提前合谋的。” “当时事出紧急,他们估计也没料到会停电,只是临时做的决定吧。” “如果说他们五人之前就决定要杀森田,吴志国和白小年应该会帮手,可见五人并不是提前合谋,而是顾晓梦早就决定要杀森田。” 王田香不解地问:“可顾晓梦为何要这样做?” “我怀疑她是间谍,我启动了藏在红党组织内部的“黄雀”,查到红党在杭州藏着一个老鬼,一个老枪,一个老汉,杭州剿总都快被渗透成筛子了,一年多来,南京政府大量机密文件的泄露,很可能就是他们所为。” 王田香一惊:“大佐的意思是,顾晓梦是红党间谍?” “不可能是她,她才进剿总多久。”龙川肥原踱着步,幽幽叹了一口气,“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也许顾晓梦就是被人利用,或许是金生火,或许是李宁玉蛊惑她去杀森田,杀了森田,他们五人才能活命,可这些人却躲在背后自己不肯动手,让一个新入职的小姑娘动手,真是一个比一个卑鄙。” 心理阴暗的人总是把别人想的和他一样无耻,不过这样推测也是合情合理。 王田香道:“一定是金生火,他这人向来阴狠狡诈,这些年李宁玉的口碑还是不错的,也没听说她做过这种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龙川肥原又问:“白小年和吴志国同时要杀你,这又是为了什么?” 王田香苦笑道:“我也不清楚,平日在特工总队我都是小心翼翼,自信没有得罪过谁。” 龙川肥原冷笑道:“没有吗,你每个月的报告里,可是对他们没说过什么好话,这两人忌恨你也是正常。” 王田香的冷汗马上就下来了,他这份差事估计把剿总上上下下都得罪完了。 “龙川大佐,上次报告里我还说了张司令重用奸臣白小年,会不会………” 龙川肥原冷哼一声:"你怀疑是张司令派人要杀你?别瞎想,你的报告我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 王田香急忙解释:"属下绝无此意,对您绝对忠心耿耿。" 龙川肥原摆摆手:"行了,少来这套。我怀疑他们想杀你,恐怕跟裘庄宝藏有关。" 王田香一脸困惑:"可是......裘庄宝藏跟这两个人有什么关系?他们分明都是不相干的外人啊。" "哪有什么绝对的局内局外人?"龙川肥原反问,"上次金生火说裘家五兄妹每人都有一份藏宝图,这事你最清楚不过,到底是真是假?" 王田香连连摇头:"属下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藏宝图。裘家人嘴巴严实得很,我跟裘家老二认识这么多年,他都没透露过半点风声。" "那金生火为什么说得有鼻子有眼?他没必要拿这种事糊弄森田。"龙川肥原顿了顿,语气加重,"而且我派人查过了,顾晓梦就是当年裘家失踪的小女儿。" 王田香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什么?您是说顾晓梦真的是裘家那个小女儿?当年裘家小妾被大夫人赶出家门后就没了音讯,原来嫁给了顾民章!" 龙川肥原皱起眉头:"你也是杭州本地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王田香苦笑着解释:"大佐有所不知,像我这种身份,哪有机会接触顾船王这样的大人物?这些年顾民章带着船队满世界跑,顾晓梦从小在国外长大,听说她每年都要去非洲打猎,确实很少在杭州露面。” 龙川肥原喃喃自语:“这就难怪,那时候她还只是几岁的小女孩,怪不得连也认不出来。” 他转头又问王田香:“你谋取了裘家的产业,知不知道裘家人都有一块玉佩。” 龙川肥原拿出自己那块羊脂玉平安牌,递给王田香。 王田香眼睛一亮:“确实在裘家老二脖子上见过,不过这块玉随着裘家老二一起埋了,应该在他棺材里。” 龙川肥原有些激动,看来藏宝图这事是千真万确,藏宝图的秘密应该就在玉佩上,只要集齐五块玉佩,就能破解藏宝图的秘密。 不过他对王田香还是有所怀疑,面色阴沉地问:“金生火说裘家老大和老二的两块藏宝图都在你那里,到底是不是真的?” 王田香顿时额头青筋暴露,跳起脚来大骂:“金生火这个生儿子没屁眼的混蛋,他这是污蔑,我连裘家老大的尸体都没见过,只是听说他死了,连夜埋了,我哪里见过说那么藏宝图。” 龙川肥原心道,只要回去挖开裘家老大和老二的坟,拿到玉佩就能证明王田香说的是不是真的。 笑着安慰道:“你骂错了,金生火没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我是绝对相信你的,估计金生火也是听了坊间传闻,你不必当真。” 王田香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对金生火依然满腹怨恨。 龙川肥原心情顿时大好,现在自己有一块藏宝图,挖了坟应该能得到两块,顾晓梦那里肯定还有一块,至于最后一块,他寻思自己有了五分之四的藏宝图,根据自己对西湖的了解,应该能找到宝藏,不需要去找裘家老三了。 “行了,不说这件事了,现在有几件事要你去做,顾晓梦和李宁玉我是要救的,必须确保万无一失,至于剩下三个人,让他们死在这里好了。” ………… 第257章 密码船(三十) 顾晓梦有些发急:“玉姐,黑密都被你拆了十几遍了,咱们开始造二代恩尼格玛机吧。” “急什么,二代恩尼格玛机随时可以造,可你想过没有,如果猪口敏平拿到二代恩尼格玛机,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杀人灭口,难道还会放我们离开吗?” 李宁玉幽幽道:“所以啊,这个二代恩尼格玛机就是我们的催命符。” 顾晓梦忽然笑道:“玉姐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李宁玉微微一笑:“应对之策倒谈不上,不过想用这二代恩尼格玛机,换你们几个自由罢了。” 顾晓梦自然明白她什么意思,马上表示反对:“不行,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李宁玉咳嗽了一声:“我上了这密码船,就已经下不去了,我答应帮海军造二代机,相当于背叛了陆军,可是我现在又掌握了海军的黑密,海军岂能让我活着下船,横竖都是死,不如用这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机密换你们几人的自由。” 顾晓梦手忙脚乱找出药,喂她吃下,目光中满是心疼。 “玉姐,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李宁玉躲过顾晓梦炽热的眼神,低着头道:“胡说什么,你还有大好人生,龙川肥原也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顾晓梦抓住她的手,目光坚定道:“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所以你要好好活着,我才能活下去。” 李宁玉看着她愣愣出神,忽然她推开顾晓梦,站起身,对着门口大喊道:“守卫,守卫!” 井上三郎带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守卫冲了进来,问:“李上校,什么事?” 李宁玉指着顾晓梦,语气冰冷道:“我现在要开始造二代恩尼格玛机了,她的辅助工作已经完成,为了保守黑密和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秘密,请她马上离开,不许再踏进这个房间。” “玉姐,我不走!” “叫我李科长!” “可是……科长!” “叫我李科长,你耳朵聋了吗!” “是,李科长!”顾晓梦眼圈一红,眼泪差点就掉下来,她不明白李宁玉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她的心真的被刺痛了。 李宁玉咬着嘴唇,背过身去,不再看顾晓梦。 三井一挥手,两个士兵拖着顾晓梦离开了房间。 门再次关上,李宁玉伏在桌子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 顾晓梦被两个海军士兵拖着丢了回来,伏在沙发上哭的伤心欲绝,房间里正在打牌的三个男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金生火问:“顾上尉,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谁把你伤心成这个样子?” 顾晓梦不理他,只是哭泣。 白小年翘着兰花指,尖声尖气道:“还能是谁,肯定是李宁玉。” 陈青丢掉手中的牌,笑道:“我看这个样子,八成是失恋了。” 三个男人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房间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顾晓梦坐起身,抹去脸上的眼泪,狠狠瞪了三人一眼。 金生火赶忙道:“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取笑顾上尉了,晓梦,快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顾晓梦把和李宁玉说的话讲了一遍,陈青耸了耸肩膀道:“我没说错,她还是失恋了。” 金生火眉头却皱了起来:“李宁玉要牺牲自己救我们出去,真是令我没想到啊。” 陈青自然是不会让李宁玉出事的,不过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如果到时候李宁玉真要牺牲自己,只能想办法挟持猪口敏平逃出去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秋月号上几百工人在海军士兵的监视下日夜不停地进行修缮,三方暂时都没有任何动作,龙川肥原每日不是和猪口敏平喝酒就是在房间内看书。 第六天,猪口敏平忽然下令把所有的工人赶下船,秋月号马上出海。 修缮还没完成,不过猪口敏平这时候迫不及待出海,肯定是明天时间就要到了,二代恩尼格玛机就要造出来了,他可不想这时候出什么意外。 龙川肥原勃然大怒,猪口敏平的命令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到了海上,情况可就不是他能控制了。 他马上去找猪口敏平:“猪口大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二代恩尼格玛机事关重大,我只是想要确保安全,等二代恩尼格玛机造出来,我会把你们都送到上海码头。” “你会这么好心,我怀疑你想要在海上杀人灭口!” 猪口敏平露出了真面目:“就算我要杀人灭口,你有什么办法,这是我的船,我说了算,龙川大佐放心好了,我不会杀你的。” “混蛋!” “彼此彼此,龙川大佐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八点,我拿到二代恩尼格玛机,会送你们安全离开的!” 龙川肥原手指攥的咯咯响,暂时也无可奈何,只能转身离开。 秋月号行驶在茫茫的大海上,时钟的倒计时在一点点归零。 终于到了第七天的早上七点五十,猪口敏平让所有人来到李宁玉工作的会议室。 猪口敏平亲自推开门,阳光投进昏暗的房间,他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猪口对坐在房间内的李宁玉道:“李上校,时间到了。” 李宁玉指着桌子上的座钟道:“还差十分钟。” 可是当猪口敏平的视线落在桌子上时,面色大变。 桌子上根本没有什么二代恩尼格玛机,只有一大堆零件。 猪口敏平勃然大怒,抽出枪指着李宁玉:“李上校,你这是什么意思,七天时间,你只是把零件拆了,我要的二代恩尼格玛机和结构图在哪里?” 李宁玉微微一笑:“慌什么,时间还没到,现在我就给你组装一台二代恩尼格玛机!” “你在说笑吗,十分钟,不,九分钟,你怎么给我造一台二代恩尼格玛机出来。” 众人也是议论纷纷,人群中的陈青已经准备打个响指,暂停时间,去劫持猪口敏平,带着李宁玉逃出去。 可是现在在大海上,又能逃到哪里去。 绝境! 看来这个副本要终结在这里了。 这时候李宁玉却开始动了,她拿起一个个零件,在众目睽睽下开始组装。 现扬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李宁玉拿起一个个零件,飞快的组装。 一千多个零件,顺序记错一个或者一个零件装错了位置,组装就会失败。 可是李宁玉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一样,飞快的安装着一个个零件。 现扬响起了连续不断的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有陈青对她有绝对的信心,因为她是李宁玉! 顾晓梦却紧张无比,生怕李宁玉记错了一个零件顺序。 终于在倒计时还有最后一秒的时候,李宁玉把最后一个零件卡上,完成了组装。 倒计时结束的钟声响起。 龙川肥原和猪口敏平带头鼓起了掌,现扬更是掌声如雷。 猪口敏平赞道:“精彩,精彩,今天我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天才,李上校,我对你的佩服五体投地,不过还得请专家验证一下能不能用。” 龙川肥原道:“南京的汪主席可是评价过她,李宁玉一个人可以抵得上整个76号外加一个特高课。” 第258章 密码船(三十一) 终于,在等待了半个小时后,一位海军专家拿着汇总的结果站起来道:“报告大佐,演算结果正确,二代恩尼格玛机组装成功了。” 猪口敏平面带激动之色,走过去要拿走二代恩尼格玛机。 李宁玉眼疾手快,把二代恩尼格玛机抢在手里,拔下几个零件,然后往地上狠狠一砸。 二代恩尼格玛机再次变成了散落一地的零件。 猪口敏平看着散落一地的零件,冲着李宁玉怒吼道:“八嘎,李宁玉,你什么意思,你不想活了吗?” “我可以随时组装好,不过你得把我的朋友安全送上岸,否则免谈。” “放恣,来人,把她拉到审讯室,让她马上组装好二代恩尼格玛机,不然就大刑伺候。” 龙川肥原赶忙拦住他:“猪口大佐不要生气,她这人就是这样,她认定的事,就算你打死她她也不会做的。” 猪口敏平看着散落一地的零件,无奈地点头同意:“好,我答应你,晚上船会到上海黄埔码头,到时候我会放你的人下船,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把二代恩尼格玛机和构造图交给我。” 龙川肥原也赶忙道:“要两份,不然我回去怎么交差。” “一言为定!”李宁玉站起身,要回去休息。 顾晓梦赶忙跑过去扶住李宁玉,挤开人群,扶她回去休息。 猪口敏平对龙川肥原道:“晚上我会举办欢送会,送诸位离开。” 他已经打定主意,拿到二代恩尼格玛机和构造图,马上杀人灭口,干掉所有人,包括龙川肥原,其他的他已经顾不得了。 龙川肥原回到自己的房间,对手下吩咐道:“马上传信给鸠巢将军,派军队在上海港黄埔码头等着,如果猪口敏平敢乱来,直接上船抢人。” ………… 李宁玉回去倒头就睡,顾晓梦一直坐在她床头没有离开,呆呆地看着李宁玉苍白的脸,心如刀绞。 她绝对不会允许李宁玉拿自己的命换其他人的命,就算死,也要和李宁玉死在一起。 黄昏时分,李宁玉终于醒来,上一次在船上睡到黄昏,是在“翡翠号”,这一次是在秋月号。 相似的情况,不同的杀机,这一次的鸿门宴,似乎和上一次不同。 李宁玉睫毛颤动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顾晓梦红肿的眼眶。 船舱里浮动着潮湿的暮色,她想抬手去碰对方发梢沾着的碎花瓣,却发现手臂还在发麻。 “你又守了多久?”她声音沙哑,似乎很是疲惫。 顾晓梦突然抓住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掌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允许你拿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 “嘘——”李宁玉用食指抵住她颤抖的唇,目光扫过舱门缝隙透进来的夕照,“隔墙有耳。” 她艰难地支起身子,额角渗出冷汗,“除此之外,你能有什么好办法。” 顾晓梦抓住她的手:“我不要!我们说好了同生共死!” 泪水顺着下颌砸在被褥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你总把自己当诱饵,把别人推出去......” “因为你比我更适合活着。”李宁玉按住剧烈起伏的胸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青灰色旗袍上,像绽放的红梅,“你看,我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但你还年轻,还有大好前程......” “住口!”顾晓梦拿起手帕擦去她嘴角的血,端过来一杯温水。 她的眼泪滴在李宁玉的手背上:“没有你,我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李宁玉突然笑了,带着血腥味的气息拂过顾晓梦手腕:“那就再信我一次。” “我不听!我只要你活着。”暮色渐浓,她俯身将脸埋进李宁玉颈窝,声音闷闷传来,“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门被推开,陈青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 李宁玉推开顾晓梦:“你先出去吧,我有话对他说。” 顾晓梦看向门口的陈青,狠狠瞪了他一眼,站起身走到门口。 这次两人调换了角色,陈青冲顾晓梦微微一笑,把她关在门外。 “这次是个好机会,你和顾晓梦一起离开吧,去香港,去美国,反正哪里都好,不要再回杭州了。” 李宁玉愣愣看着窗外若隐若现的地平线,幽幽叹了口气:“你觉得猪口敏平会放我走,还是龙川肥原会放我走。” 陈青道:“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挟持猪口敏平,他们一定不敢轻举妄动,只要上了岸,就一定有办法。” “我说过,我们两个没有关系,你不必为我冒险!” “我也说过,我会死在你前面,所以还请你好好活下去。” 瓷盆里的热水氤氲着白雾,陈青将拧干的毛巾轻轻覆在李宁玉脸上,指腹隔着柔软的棉布擦过她眼下的乌青。 她偏过头躲开,却被他用掌心托住下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别动,别弄花了妆。" 镜中人的倒影微微晃动,李宁玉望着铜盆里自己苍白的面容,突然轻笑出声:"当年在雪地里,我还以为你活不过来了。" 话音未落,陈青的动作顿了顿,毛巾顺着她脖颈滑下,在锁骨处晕开潮湿的痕迹。 木梳齿穿过长发的沙沙声里,李宁玉盯着窗外翻涌的云层。 海风卷着咸涩钻进船舱,将她散落的发丝吹得凌乱。 陈青从身后倾身过来,檀香混着薄荷皂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他指尖灵巧地穿梭,将青丝绕成雅致的发髻。 "你知道吗?"陈青的声音低得像是说给自己听,“红党组织里有个龙川肥原的内鬼“黄雀”。 李宁玉的瞳孔骤然收缩,“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簪子突然刺痛头皮,李宁玉猛地回头,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眸。 "疼?"陈青用指腹揉着她发顶,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红党也蠢得可以,居然用杂志来传递情报,那本《佳媛》,封面女郎换成和服女郎的时候,里面就会有他们的情报,他们还以为很隐秘,其实龙川肥原早就知道了。” “你胡说什么!”李宁玉拍开他的手,“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青却弯腰捡起簪子,重新将她散落的青丝拢起:"所以你必须活着回去才能把这致命的情报传回去,不然整个杭州红党组织可能被龙川肥原一网打尽。" "不可能!"李宁玉霍然起身,却因眩晕踉跄了一下。 陈青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温热的掌心透过单薄的旗袍传来温度:“我都能发现破绽,凭什么龙川肥原发现不了,我说过,我绝对不会帮你把情报传回去,你必须自己活着回去,他们才有救。” 镜中李宁玉的眼神重新变的坚定,她知道吴志国一定说到做到,他不会在乎红党是不是会被一网打尽,她必须活着回去把消息传递给上级。 第259章 密码船(三十二) 不过整艘“秋月号”上的五百多名海军士兵全部荷枪实弹,严阵以待,完全是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大餐厅更是重兵把守,猪口敏平派了上百名士兵把守这里。 他和龙川肥原拟订的程序是,先进行晚宴,等到船进了港口就让李宁玉交出二代恩尼格玛机和构造图,然后龙川肥原带着人下船。 不过猪口敏平早已对井上三郎安排好,船先进港口,等到李宁玉把二代恩尼格玛机和构造图交出来之后,听他摔杯为号,井上三郎带着埋伏在餐厅四周的士兵乱枪齐发打死所有人,然后军舰直接出港。 就算是放一部分人下船,李宁玉也必须死在船上,猪口敏平心里清楚,李宁玉知道黑密和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所有秘密,如果让她活着回去,海军的密码系统很有可能被陆军得到。 他已经不在乎了,反正只要人死光了,就说龙川肥原要杀他引起的混战,尸体全部丢入大海毁尸灭迹,纵是陆军方面提出抗议,海军也会重重嘉奖他。 宴会已经开始,宾客开始入扬,李宁玉再次挽着陈青走入了宴会厅。 宴会厅里挤满了人,穿着军装的日本军官挺着肚子大声说笑,女眷们裹着丝绸旗袍或和服,珠光宝气的首饰叮当作响。 龙川肥原身边围了一圈点头哈腰的人,皮鞋和高跟鞋在柚木地板上踩出杂乱的声响,混着留声机里咿咿呀呀的日本歌,吵得人脑仁发疼。 餐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摆满了大盘小碟。 烤得焦黄的秋刀鱼和牛排还在滋滋冒油,生鱼片盛在冰块上冒着寒气,旁边摆着亮红色的腌姜片。 精致的和果子做成樱花、枫叶的形状,撒着糖粉,看着甜得发腻。 还有几大盘白米饭堆得像小山,上面插着小旗子似的木牌,写着日文。 穿黑制服的侍者端着烫金酒壶来回穿梭,给客人倒清酒,酒液晃荡着,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龙川肥原正和猪口敏平坐在一起说笑,王田香站在龙川肥原身后伺候着。 顾晓梦这次穿着一身军装,因为穿礼服确实不容易逃跑。 金生火和白小年正坐在位子上小声聊着什么,见李宁玉和陈青二人进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二人身上。 顾晓梦眼中微微泛着醋意,跑过来从陈青胳膊上抢走李宁玉,拉住她的手,手指在李宁玉掌心敲着摩斯密码,传递着逃跑计划。 猪口敏平端着银酒杯起身,杯里晃动的清酒映着头顶的吊灯,泛出一圈圈暖黄光晕。 他身上的军装腰带勒得太紧,微微躬身道:“陆军和海军这次合作圆满成功,为了大东亚共荣,为了海军和陆军今后的精诚合作,我们干一杯……” 酒杯如林举起,随后响起连续不断的酒杯碰撞声,厅里渐渐又热闹起来。 穿和服的艺伎跪坐在角落,三弦琴叮叮咚咚地响着,奏着电视剧里最常见的那种日本音乐,混着此起彼伏的碰杯声。 顾晓梦故作轻松道:“在海上漂荡这么长时间,这次终于结束了,可以回家见爸爸了。” 金生火笑着道:“顾大小姐,听说这港口有很多你父亲的船,下了这艘船,不如直接坐上你父亲的船,周游世界去吧。” “这个提议挺好,我想带着玉姐一起走,不知道金处长放不放人呐?” “放人,怎么不放,我巴不得沾沾二位的光,跟着一起周游世界,可前提是,得先下了这艘船。” 白小年摇晃着红酒杯,阴阳怪气道:“风大浪急江湖险恶,这艘船可不好下啊!” 陈青一边嚼着牛排,小声对身边的李宁玉道:“我数了一下,这餐厅内外至少一百海军士兵,唯一的办法就是挟持猪口敏平了。” 李宁玉在他手背上敲出摩斯密码:“不要轻举妄动,你们先下船。” 陈青在她手心里敲了一句:“别做梦了,我和你共进退。” 终于,宴会进行到了一半,三井走进来汇报:“报告,军舰已经进港,停泊在二号码头。” 猪口敏平点点头,站起身看向李宁玉:“李上校,船已经进港,可以履行我们的协议了。” 士兵抬来的一张桌子上摆满了密码机的零件,还有纸笔,只要李宁玉组装完成二代恩尼格玛机,画出结构图,交易就算完成,龙川肥原就可以带着所有人下船了。 李宁玉站起身,走到桌子前,士兵拿起一块布,把她挡住,猪口敏平和龙川肥原自然不想别人再看一次组装过程,更不想别人偷窥到那张至关重要的二代恩尼格玛机构造图。 众人全都站起身静静等待,二十分钟后,李宁玉走出来,海军专家前去验证。 有是紧张的等待后,海军专家冲猪口敏平点点头:“验证成功,结构图却缺少了几个关键的零件和步骤。” 猪口敏平脸色变的非常难看,低声问道:“你能不能把剩下的图补上。” 海军专家羞愧地低下头,看来是无能为力。 “废物!”猪口敏平甩了他一巴掌,让他赶紧先把二代恩尼格玛机装进密码箱带走,省的再被李宁玉拆了。 猪口敏平冲着李宁玉喝道:“李宁玉,你什么意思?” “让我们的人下船,我自然会把最关键几步补全。” 龙川肥原皱着眉问:“为何只有一台二代恩尼格玛机?” 猪口敏平笑道:“零件不够,你们陆军想要,回去让李宁玉自己组装。” 李宁玉一副无辜的表情冲龙川肥原点点头。 龙川肥原有些气结,必须把李宁玉完好无损带回去,不然这次陆军损失惨重,自己回去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金生火和白小年等人站起身,准备下船,猪口敏平捏着红酒杯,面色变幻不定。 终于他还是下令道:“让无关人等都下船吧,李宁玉留下。” 众人开始准备下船,很快许多人出了餐厅行李箱都已经放在了甲板上。 龙川肥原,陈青和顾晓梦却没有动,他们自然不会走。 金生火对陈青道:“吴大队长,我先下去了,咱们杭州见。” 龙川肥原脸色非常难看,猪口敏平却带着胜利的微笑,只要李宁玉留在船上,龙川肥原什么也得不到。 “这个下贱的妓女的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私底下骂多了,猪口敏平喉咙下意识地嘟囔着,似乎并没有发出声音,不过他眼中的鄙夷再也掩饰不住,伸出手对龙川肥原道:“龙川大佐,再见,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龙川肥原脸色瞬间红温,却很快压制下来,无奈地伸出手,准备接受猪口敏平的羞辱。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忽然猪口敏平捂着喉咙,血从他捂着喉咙的手里渗出来。 猪口敏平的喉咙上插着一把餐刀,另一只手指着龙川肥原,直挺挺倒下,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中,倒在了柚木地板上。 猪口敏平死了,死的有些诡异,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把凭空出现的餐刀刺穿了喉咙,而他的正对面咫尺,是龙川肥原僵在半空的手。 第260章 密码船(三十三) 不知谁喊了一声,船上顿时大乱,上百海军士兵在三井的带领下,迅速冲进餐厅,枪口对准众人,只等井上三郎一声令下,就要开始屠杀。 外面甲板上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大批早已等在港口的陆军宪兵趁机冲上了秋月号,和船上的海军士兵形成了对峙。 宴会厅内,所有人都被枪口顶着脑袋,气氛剑拔弩张,只要一个火星子就能引爆一扬混战。 龙川肥原却不慌不忙对三井开口道:“三井少佐,你先冷静,我的人已经上来了,你胡来,你们所有人也活不了。” 井上三郎咬牙切齿骂道:“龙川你个杂碎,是你杀了猪口大佐,你必须给他偿命。” 龙川肥原被枪顶着头,却镇定如若,大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势。 他很无辜地一摊手:“不是我,我手里根本没有餐刀,所有人都看着,而且猪口大佐可是我的至爱亲朋,手足兄弟,我完全没有理由杀他。” “不是你杀的还会是谁?”井上三郎环视四周,手中的枪一一指向众人,“是你?还是你?” 他一把拉过龙川肥原身边的王田香,把枪顶在他脑袋上:“你就在龙川肥原身边,是不是你干的,说!” 王田香吓的直接跪下了,嘴里辩解道:“不是我,怎么会是我,我可什么都没干。” 井上三郎冲着众人大吼:“我不管,反正找不出凶手,你们都要死!” 此刻陈青都开始有些佩服龙川肥原了,生死一线面不改色,一般人真的很难做到。 不过此时他的注意力却在身后两个拿枪顶着自己和李宁玉脑袋的海军士兵身上。 如果真打起来,马上暂停三秒干掉这两人,拉着李宁玉躲起来。 最好双方干起来,把龙川肥原和王田香都弄死,自己趁乱带着李宁玉远走高飞。 陈青的想法是好的,不过并没有发生想象中的混战,井上三郎脸色变幻不定,似乎拿不定主意是杀光所有人为猪口敏平报仇,然后和源源不断涌入甲板的陆军宪兵决一死战。 还是找到凶手,杀掉这个人为猪口敏平报仇。 很显然他没有这种决断力和魄力,犹豫了片刻,道:“现在开始,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座位,找出杀猪口大佐的人,不然每过五分钟,我杀一个人。” 众人乖乖回到座位,此时陈青才意识到,突然出现在猪口敏平喉咙的餐刀太过诡异,说明现扬有别的玩家,他利用自己的金手指杀掉了猪口敏平。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这个人会是谁? 金生火,白小年,王天香,顾晓梦都有可能,甚至有可能是龙川肥原。 不过很快他就排除了龙川肥原,如果他是玩家,绝对不会这么愚蠢这时候杀掉猪口敏平,让所有人都怀疑自己。 陈青当然没有听到猪口敏平喉咙里嘟囔的那句“妓女的儿子!”,脑子里不自觉的把龙川肥原给排除了。 金生火,白小年,顾晓梦,当然最有可能的还是王田香,因为他离两人最近。 如果王田香是玩家,这游戏会难度直接几何倍增长。 一个熟知剧情又有金手指的王田香,太过可怕。 陈青一时心乱如麻,猪口敏平的尸体被摆在桌子中央,井上三郎已经开始倒计时。 “凶器就是这把餐刀,现在开始一一搜查,谁的餐刀不见了,凶手就是谁!” 士兵开始一一检查谁的餐刀丢了,陈青看着自己座位上的餐刀,松了一口气。 忽然一个陆军密码专家被士兵揪着头发从座位上拖了过来丢到地上。 “少佐,他的餐刀和叉子都不见了。” 井上三郎手中的枪顶在他脑袋上:“说,是不是你杀的猪口大佐?” “不是我,我可以解释!”他哆哆嗦嗦从袖口摸出餐刀和掰弯箍在手腕的叉子。 “我看这是银子的,想带回去,杀人的是真的跟我没关系!” “砰!”枪响了,陆军密码专家脑袋上多了个血洞,倒地身亡。 终于检查完毕,士兵报告:“所有人的餐刀都在,除了这个人。” 他指向王田香,王田香差一点瘫软在地上。 井上三郎看向王田香的位置,果然他的餐刀不见了。 井上三郎的枪指向王田香的脑袋。 “看来真是你杀了猪口大佐,下地狱去吧混蛋!” “不是我,当时我并不在座位上,所有人都看到我在龙川大佐身边,离我的座位很远,还有一点,我把牛排都吃光了,餐刀上都是黑胡椒酱汁,很明显杀掉猪口大佐的餐刀上并没有任何黑胡椒酱汁,是有人偷了我的餐刀,故意陷害我!” 王田香一口气把话说完,紧张地看着三井,生怕他直接开枪。 三井走到猪口敏平尸体前,拔下餐刀,仔细看着上面有没有黑胡椒酱汁。 这把餐刀上只有猪口敏平的血,并没有任何黑胡椒酱汁的痕迹。 “你说的不错,看来这个凶手并没有吃牛排,而且位置离王田香很近,这样他才能不知不觉偷换餐刀而不引人注意。” 三井看向桌子上牛排丝毫未动的座位,有六个人的牛排都没有动,包括顾晓梦和李宁玉,和白小年。 不过四个人都离王田香的位置很远,其中包括李宁玉。 离王田香位置比较近,有可能偷换餐刀的,很有可能是白小年和顾晓梦中间的一人。 三井的目光在白小年和顾晓梦脸上来回游移,牙缝里狠狠地挤出一句话:“现在看来你们两人嫌疑最大,你们两个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两个人都要死。” 白小年解释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和金处长并不在座位上,我们都已经走到门口准备离开了,离猪口大佐他们隔了十几个人,怎么可能瞬间杀人再回来?” 现在现扬的嫌疑人只剩下顾晓梦了,所有人都目光都看向顾晓梦,李宁玉有些紧张地抓住陈青的手,示意陈青救他。 顾晓梦冷笑道:“我抗议,就因为我没吃牛排就怀疑我吗,这是什么狗屁道理,难道不是因为你们的牛排不好吃吗。” 井上三郎恶狠狠道:“你还有十秒时间解释,十秒后我就开枪了!” “当时我就在玉姐身边动都没动,所有人都可以作证,隔着一张餐桌,我怎么在一眨眼时间功夫杀了人再走回来,简直荒唐,你们不要被王田香误导,凶手肯定是离猪口大佐最近的人。” 井上三郎也分辨不出到底谁是凶手,恼羞成怒道:“既然如此,你们三个都要死。” 此时金生火却悠闲地抽着雪茄,吐出几个烟圈。 烟圈组成一行摩斯密码:合作才能活。 陈青心中冷笑,这里可有很多密码专家,真是班门弄斧。 忽然李宁玉站起身:“我可以证明顾晓梦不是凶手!” 第261章 密码船(三十四) 李宁玉拿起顾晓梦位置上的餐刀:“很明显,杀猪口大佐的餐刀是没粘上胡椒酱汁的,而王田香的刀粘上了胡椒酱汁,如果顾小姐是凶手,她用自己的刀杀了人再拿走王田香的刀,她面前这把刀应该有胡椒酱汁,大家看看,这把餐刀根本没用过,很干净,所以她是无辜的。” 众人又全部把目光转移到白小年面前的餐刀上。 白小年气急败坏地拿起自己的餐刀:“看什么看,我的餐刀也很干净,我也是无辜的。” 李宁玉补充道:“餐刀并不能作为证据,或许凶手提前藏了餐刀,宴会开始前多拿一把餐刀藏起来并不是难事。” 三井接受了李宁玉的解释,他现在相信白小年和顾晓梦都不是凶手,现在他重新把枪口转移到王田香身上。 “砰”的一枪,井上三郎一枪打在王田香身上,却没有要了他的命,枪打在王田香右腿上,血流如注。 王田香惨叫起来,祈求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主子龙川肥原。 龙川肥原无动于衷,似乎并没有看到王田香的哀求。 井上三郎把枪口移到王田香脑袋上,大吼道:“我踏马也不管谁是凶手了,只要有嫌疑的都要死,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是不是你干的。” 王田香急的满头大汗,目光在人群里扫来扫去,最后落在陈青身上。 他也是急了眼了,指着陈青大喊道:“不是我,我知道是谁了,凶手是吴志国,他功夫最好,一定是他用飞刀杀掉了猪口大佐!” 陈青瞬间暴怒:“王田香,你居然敢污蔑我,我弄死你!” 王田香捂着腿,缩着脖子,似乎有些心虚。 井上三郎却把枪口指向陈青,陈青有些恼火,这个三井也是没脑子的。 陈青从座位上站起身,转身往外走。 “站住,不然我就开枪了!”井上冲着陈青大喊。 陈青站在门口,转过身对井上三郎道:“你过来,现在我给你证明一下我是不是凶手。” 三井满脸疑惑走过来,站在陈青旁边。 陈青道:“这就是当时我站的位置,请龙川大佐站到当时所在的位置,找个和猪口大佐身材相同的位置站在他当时所在的位置。” 井上三郎指着一个和猪口敏平身材差不多的士兵:“站过去。” 士兵站在猪口敏平所在的位置,龙川肥原也站在了他对面。” “现在你站在我的位置,你看看能看到他的喉咙吗,整个身子都被挡住了,我怎么扔飞刀,飞刀会拐弯?搞笑吧。” 井上三郎确信陈青是无辜的,陈青却看着王田香,眼中杀机暴露。 陈青对井上三郎道:“井上少佐,王田香这王八蛋居然污蔑我,我帮你解决了他。” 井上三郎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很乐意看到他们内讧。 陈青顺手拿起一把餐刀,走到王田香面前,准备借机直接手起刀落结果了王田香。 王田香浑身打着摆子,一把抱住龙川肥原的大腿:“龙川大佐,救命啊!” 龙川肥原一把抓住陈青拿刀的手:“吴大队,算了,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龙川肥原开口了,陈青还真不好直接下手,不然龙川肥原面子上挂不住,回去肯定报复自己。 不过陈青也没有放过王田香,一脚踢在王田香中了子弹的伤口上。 “他么的你敢搞老子,老子一定宰了你!” 王田香咬着牙忍受了这一脚,疼的脸上全是冷汗。 陈青看了龙川肥原一眼,转身走了回去。 这个龙川肥原不动声色把自己从疑点最大的嫌疑人变成了一个路人,不仅没让井上三郎发飙,还成功转移了众人的视线,是有些真本事的。 当然,这样人也是最可怕。 陈青走到井上三郎身边,在他耳边小声道:“嫌疑最大的还是龙川肥原,众目睽睽下,别人根本没有机会。” 当然,这句话只有他和井上三郎听到,龙川肥原眉头皱了起来,他知道陈青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这吴大队长一定是在拱火。 果然井上三郎目光重新投向龙川肥原,陈青坐回座位,准备看戏。 井上手中的枪遥遥指向龙川肥原:“龙川大佐,我已经没有耐心了,最后五分钟,如果还找不到真凶,我就会大开杀戒。” 五分钟,他不相信龙川肥原能找到真凶。 不过陈青很遗憾没有干掉王田香和龙川肥原,看能不能再找到机会。 龙川肥原目光扫视众人,忽然指向人群中的一个端着盘子的厨师。 “凶手就是他!” 这位厨师就是给龙川肥原送醒酒汤和他接头的厨师。 厨师满脸震惊地看着龙川肥原,不敢相信龙川肥原直接就把自己卖了。 不过他可是海军的人,井上三郎怀疑的看着龙川肥原,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厨师的位置确实离两人很近,可是在众目睽睽下杀掉猪口敏平不留任何痕迹,陈青相信他做不到。 金生火和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几人在桌下用摩斯密码交流着,也认为凶手不可能是这个厨师。 龙川肥原伸手去抓厨师的胳膊,厨师手中的盘子直接砸向龙川肥原,转身就要跑。 “砰”的一声枪响了,厨师太阳穴上多了一个血洞,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龙川肥原,直挺挺倒在地上。 龙川肥原抓住厨师左手的胳膊,抖了抖,一把餐刀从厨师的袖子里掉出来。 龙川肥原捡起餐刀,举到井上三郎面前,井上三郎看到,餐刀上面粘着黑胡椒酱汁。 龙川肥原解释道:“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我和猪口大佐握手的时候,感到身边人影一闪,猪口大佐的脖子上就多了一把餐刀,他刚才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用飞刀刺到猪口大佐的脖子,他的动作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看不到,看来他不止是一个厨子。” 井上三郎俯下身,检查着尸体,问道:“你是如何发现破绽的?” “我看了周围所有人,看到他袖口有黑胡椒的污渍,回想他刚才站的位置,猜到一定是他。” 杀掉猪口敏平的是海军的人,现在井上三郎再也找不到借口发飙。 不过井上三郎现在憋了一肚子火,仍旧不死心地问:“这个厨子在船上工作了五年了,从没出过错,我不相信他有什么理由杀掉猪口大佐,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龙川肥原冷笑道:“这个你就要问你们自己人了,动机?我也不认识他,我怎么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或许他和猪口大佐有什么私人恩怨,或许他是重庆或者延安的人,杀掉猪口大佐,然后嫁祸给我,让我们日本人自相残杀,完美。” 井上三郎再也没了先前的气势,喃喃道:“如果他真的是间谍,那就太可怕了。” 龙川肥原道:“案子已经破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说完,根本不管井上三郎同不同意,示意手下扶起王田香,转身往门口走去。 众人也纷纷起身,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陈青扶着李宁玉,也准备跟着人群一起离开。 “慢着!”井上三郎喊住龙川肥原,众人愣在原地,海军士兵放下的枪再次举起。 第262章 密码船(三十五) 井上三郎指着李宁玉:“她留下,把结构图补充完整。” 龙川肥原点头同意:“可以,李上校,请吧!” 李宁玉看向龙川肥原,犹豫了一下。 龙川肥原道:“李上校放心,你不走,我们都不会走,只要你把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结构图补充完整,相信井上少佐不会为难我们。” 一个士兵递过纸笔,李宁玉拿起笔,迅速把二代恩尼格玛机的图补充完整,递给井上三郎。 井上三郎交给身后的海军密码专家检查,专家检查完,冲井上三郎点点头:“结构图完整无误!” 井上三郎吩咐道:“拍照,装进密码箱,马上送往总部。” 陈青再次扶起李宁玉,跟着众人离开了宴会厅。 外面还在对峙,双方几百士兵都荷枪实弹瞄着对方,仍然有可能爆发大战。 龙川肥原带着众人从海军士兵中分开一条路,直接走到对面。 陈青扶着李宁玉,一步步走向陆军宪兵。 身后几百条枪瞄着众人,井上三郎看着离开的众人,目光落在李宁玉背影上,似乎心有不甘。 陈青虽然看不到,不过也如芒在背,生怕井上三郎忽然发疯下令把他们打成马蜂窝。 光明越来越近,终于枪战没有发生,顾晓梦走在李宁玉身后,有意无意挡住李宁玉。 陈青随时准备打个响指,如果听到听到枪声,马上暂停时间,抱起李宁玉躲到陆军宪兵身后。 终于陈青和李宁玉走到陆军士兵后面,众人跟着龙川肥原下了舷梯,陆军士兵护着众人,按照队形一步步退下船,终于安全了。 龙川肥原下了船,来接应他的军官赶忙扶着他上了车,龙川肥原长长嘘出一口气,在脖子后摸了一把,手上滑腻一片,原来他后背早已湿透。 王田香已经包扎好伤口,跟着龙川肥原上了车。 车子启动,飞快地驶向港口外的道路。 龙川肥原下令道:“所有人赶紧撤离,晚了要出事了。” 王田香死里逃生,两条腿还在抖,不解地问:“不是抓到凶手了吗?难道井上三郎会反悔?” 龙川肥原道:“那个厨子不是凶手,那把餐刀是我的餐刀,我塞到他袖子里的,如果井上三郎发现我座位上的餐刀不见了,知道自己被骗,一定会追过来。” “龙川大佐好快的手法。” 王田香也感到后怕,浑身冷汗直冒,也不忘奉上马屁。 龙川肥原道:“不过是一些魔术手法,靠的是手快,魔术师和老千都会,恰巧我早年学过。” “那猪口敏平是您杀的吗?” 龙川肥原摇摇头:“不是我,杀掉他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还有很大可能丢掉性命,我没这么蠢。” 王田香问:“那到底是谁,谁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掉猪口敏平不留下任何痕迹,还能栽赃给我?” “我不知道,不过这个人一定很可怕!” 此时陈青几人也已经坐上汽车离开,顾民章亲自来的,开了两辆凯迪拉克过来。 顾民章和金生火,白小年坐一辆车。 顾民章对金生火道:“这次小女能安全脱身,还要多谢二位,回杭州后,顾某必有厚礼送上。” “顾会长客气了,我们能死里逃生,靠的是剿总五人同心协力,不过麻烦事还在后面,到时候说不定还要靠顾会长照拂一二。” “好说好说,都是一家人,以后小女还要靠金处长还有白秘书照顾。” 白小年情绪似乎不怎么高,还是客气地回应道:“顾会长客气了,此番我和晓梦死里逃生,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顾民章道:“我在和平饭店给诸位准备了接风宴,今晚就住在那里吧,等明天我们再回杭州。” 顾晓梦和李宁玉,陈青坐一辆车跟在后面,死里逃生,三人都瘫倒在座位上。 顾晓梦道:“玉姐,我们跑吧,直接坐飞机去香港,再也不回来了。” 李宁玉道:“我要回杭州,如果不把二代恩尼格玛机做出来,日本人上天入地也得找到我。” 她想着得回去赶紧把情报传递出去,不然整个党组织都有暴露的风险。 陈青沉默不语,他不相信那个厨子是凶手,不过是龙川肥原拉出来的替死鬼。 他看到了龙川肥原的手法,他拿走了自己桌子上的餐刀,趁机塞到了厨子的衣袖里。 手法很快,快到欺骗了所有人的眼睛却没骗过他的眼睛。 因为他看到过后世许多的魔术揭秘,都是靠非常快的手速完成不可能的事情。 解放前有千门,还有专业的扒手组织,手法快到你无法相信,握个手就能把你的手表变到他的手上,你还发现不了。 所以猪口敏平是不是龙川肥原杀的,这是一件存疑的事。 凶手有可能是龙川肥原,不过如果是他杀了猪口敏平,他没必要换刀陷害王田香。 也有可能是白小年,如果是白小年,那他一定是用了某种金手指。 当然也不排除顾晓梦和金生火,目的当然是为了除掉龙川肥原和王田香。 这就证明,这三人中间有一个是玩家。 或者三个人都是玩家。 如果凶手是白小年,他为何不直接杀掉龙川肥原,反而要杀掉猪口敏平,这很难理解。 如果顾晓梦是玩家,她的动机很好理解,她也应该会优先杀掉龙川肥原,而不是逐本求末,聪明反被聪明误。 当然也不排除这两人聪明过头的可能,杀掉猪口敏平,海军报复杀掉龙川肥原和王田香,简直一举多得。 可万一金生火也是玩家,他用金手指杀掉了猪口敏平,他的动机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那他就是想引爆一扬冲突,利用海军杀掉所有人,然后他自己当然有保命的法子安全离开。 ………… 此时的三井少佐蹲在厨师的尸体前,在他身上仔细地搜查,想要验证他是不是凶手。 很快搜查厨师房间的士兵匆匆赶了回来。 “报告少佐,在他房间里发现了用收音机改装的发报机,密码本,他确实是间谍,不过他应该是陆军安插在咱们这里的间谍。” “何以见得?” “这密码本我们这里有,是陆军用的,海军总部回电说查了最近几天从秋月号上发出去的神秘电波,是发给上海陆军情报部的,还有,当时有人听到猪口大佐骂了龙川肥原是妓女生的儿子。” 井上三郎忽然瞥见龙川肥原的位子上少了一把餐刀,马上明白了过来:“他是陆军派过来的间谍,不过他不是杀害猪口大佐的凶手,龙川肥原为了自保陷害了他,八嘎,别让陆军那群马陆跑了。” “可是,他们早就跑干净了。” 三井怒不可遏,一把掀翻了餐桌,杯盘掉了一地。 “混蛋,凶手一定是龙川肥原,马上发电报给总部,告他们。” 第263 章 和平饭店 顾民章携着顾晓梦走进大堂时,水晶吊灯正将万千光点洒在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面上,映得穹顶壁画里的欧式浮雕仿佛活了过来——那些卷发的天使、执剑的骑士,正静默注视着往来的宾客。 电梯是黄铜包边的,上升时带着轻微的嗡鸣,侍者穿着熨帖的白衬衫,领结打得一丝不苟,用带着沪语尾音的英语报出“九楼,华懋厅”。 推门而入,包厢里早已备好晚宴,落地窗外是黄浦江的夜景,万国建筑群的灯火在江面上碎成一片金鳞。 长形餐桌铺着象牙白桌布,中央摆着银质烛台,蜡烛火苗轻轻晃着,将四周皮质座椅的纹路照得格外清晰。 墙角的留声机正放着《玫瑰玫瑰我爱你》,萨克斯的旋律混着窗外隐约的汽笛声,漫出几分旧上海的慵懒。 “金处长,白秘书,吴大队,李科长,请!” 顾民章抬手示意,目光扫过在座四人。 顾晓梦挨着父亲坐下,目光掠过餐桌——银质餐盘旁,刀叉勺依次排开,每个位置前都放着烫金菜单,封面印着和平饭店的英文缩写,边角还带着浅金色的花纹。 开胃菜先端了上来。侍者掀开银罩时,果木烟熏帝王鲑的香气先漫了出来,鱼肉切得极薄,边缘泛着琥珀色的光泽,上面铺着黑鱼籽酱,像撒了一把碎钻。顾晓梦用银叉挑了一小块,鲑鱼的肥美混着百香果酱的酸甜在舌尖散开。 她余光瞥见李宁玉正仔细切着法式焗蜗牛,黄油蒜末的香裹着蜗牛肉的弹嫩,搭配的烤面包片上还留着烤炉的焦痕。 汤品是分餐制的。顾民章面前的烤番茄奶油汤装在虹吸壶造型的容器里,侍者轻轻按下阀门,橙红色的汤液缓缓流入白瓷碗,酸香里带着一丝炭火烤过的焦味。 金生火面前的洋葱汤则浮着一层金黄的奶酪,用勺子敲开时,底下的汤里还沉着烤得酥脆的面包丁,他舀了一勺,叹道:“这汤够地道,比我在法国尝到的还对胃口。” 顾民章饶有兴趣地问:“金处长还去过法国?” “当年在复兴社有幸跟着国府的代表团访问欧洲,去过巴黎。” 两人饶有兴趣地聊起巴黎、柏林和伦敦的景致。 主菜上桌时,整个包厢都被肉香填满了。 菲力牛排躺在青豆泥上,边缘煎得焦脆,一刀切下去,粉红的肉汁顺着刀痕漫出来,底下的安娜土豆切得极薄,叠成塔状,咬起来咔嚓作响。 陈青纵是穿越三世,这也是他吃过的最豪华的一餐,也不过是顾船王普通的晚宴。 他叉起一块红酒烩牛肉,肉块炖得酥烂,叉子轻轻一碰就散了,红酒的醇香混着胡萝卜的甜,汤汁浓稠得能挂在勺壁上。 白小年面前的煎鹅肝泛着油亮的焦糖色,搭配的苹果泥盛在贝壳形的瓷盘里,他用刀叉将鹅肝与苹果泥一并送入口中,酸甜解了腻,忍不住多看了顾晓梦一眼。 顾晓梦正低头切着盘中的牛排,忽然听见父亲举杯:“诸位为南京政府效力,辛苦得很,这杯酒,敬前程。” 水晶杯碰撞的脆响里,留声机的旋律刚好转到一个柔缓的小节,窗外的江风卷着浪声扑在玻璃上,烛火晃了晃,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幅流动的剪影画。 最后端上来的甜品是苹果挞,挞皮烤得金黄酥脆,边缘微微翘起,上面的苹果片摆成螺旋状,还淋着透明的焦糖,咬下去时,苹果的酸甜混着黄油挞底的香,在口腔里漫成一片温柔的余韵。 李宁玉用小勺舀着巧克力慕斯,感慨道:“和平饭店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 顾民章笑了笑,目光扫过窗外——江面上的邮轮正鸣着笛驶过,灯火在水波里拉长,像一条闪着光的绸带,而包厢里的烛火、酒香、食物的香气,正与这十里洋扬的夜色,缠成一团化不开的浓。 饭饱酒足,个人回自己房间休息,顾民章坐在楼顶顾晓梦的房间,欣赏着黄浦江夜景,听顾晓梦讲述船上发生的事。 “这一趟还真是凶险,早知道不派你去了。” 顾晓梦撒娇道:“这次多亏了玉姐救我,不然我可能就见不到你了。” “爸爸一定好好谢谢他,重庆戴老板昨日传来密令。” “什么密令?” “一,找到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破解方法,二,除掉金生火。” 顾晓梦拿出一张纸,递给顾民章:“放心吧,我早就用隐形墨水把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结构图画出来了,你拿回去用碘酒涂一遍。” 顾民章看了一遍,收了起来,打趣道:“是你偷的,还是李宁玉故意让你拿的?” 顾晓梦脸一红,问:“这个你别管,戴老板有没有说为什么要除掉金生火?” 顾民章摇摇头:“我们只管执行,这件事等回杭州再说吧。” 短暂的沉默后,顾民章吩咐道:“你把李宁玉喊过来,我要单独谢谢她。” 顾晓梦起身,去喊李宁玉,看到陈青也在李宁玉的房间。 顾晓梦不禁有些吃味,酸溜溜地对李宁玉道:“李科长,我父亲找你,说要当面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他在我的房间等你,你去我的房间吧。” 李宁玉起身去了顾晓梦的房间,顾晓梦留在这里,盯着陈青手里的笔记本,问:“大半夜的,你跑到玉姐的房间干什么?” 陈青轻笑:“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干什么!” “你!”顾晓梦被陈青气的胸口急剧起伏,“你无耻,破坏人家家庭,她可是有男人的。” 陈青目光闪动,道:“我听说她男人经常家暴她,要不我们合伙做掉他男人算了。” “你………吴志国,你这人除了杀人还会干什么,我警告你,你可不许胡来。” “你不愿意算了,我自己去干掉那个家暴男,怎么样。” “没想到你这么无耻,破坏人家家庭还要杀人家男人,你是西门庆吗?” 陈青笑道:“我是西门庆,李宁玉岂不成潘金莲了,不知道他男人有没有一个叫武松的弟弟。” “反正我警告你,你不要胡来。” 陈青站起身,一步步逼近顾晓梦:“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杀那个家暴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莫非他们是假夫妻?”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还有,你不许呆在玉姐的房间,马上离开。” 陈青冷笑道:“那待会儿让你的玉姐去我的房间好了。” 说完摔门而出,留下顾晓梦坐在那里像一只充了气的青蛙。 第264章 金生火 李宁玉和她丈夫潘汉卿是假夫妻这件事,李宁玉不可能告诉任何人,显然顾晓梦知道这一点,要不然她绝对不会阻止自己去杀李宁玉的丈夫现在看来,这个顾晓梦不是原装的顾晓梦,她一定是穿越者。 陈青回想船上发生的一幕,那个杀掉猪口敏平的人很有可能是她,她用金手指杀掉了猪口敏平然后嫁祸王田香。 陈青顿时对顾晓梦起了杀心,不为别的,只因为黑暗森林法则,两个穿越者之间不能共存。 而且这个顾晓梦一直在扮猪吃虎,非常危险。 ………… 第二天一早,和平饭店楼下停着几辆剿总的车。 几人来到门口,一个军官上前敬了个礼:“奉张司令之命,接各位长官回杭州。” 一个日本军官也走上前敬了个礼:“奉陆军情报部鸠巢将军命令,接李宁玉上校去陆军情报部。” 李宁玉上车去了情报部,陈青自然知道鸠巢铁夫找她造二代恩尼格玛机的,做完了二代恩尼格玛机应该会送她回杭州,也不太担心。 金生火打趣道:“能活着听到张司令的命令,真不容易啊。” 顾民章和顾晓梦坐自己的车回去,白小年要在上海停留两天,说是给张司令新娶的二姨太购置一些东西,几人纷纷告别。 陈青把司机赶回后面一辆车:“我们两个老烟枪,肯定弄的乌烟瘴气,你坐后面的车,我开车带金处长回去,不对现在是金将军了。” 金生火笑道:“能让吴大队长给我当司机,金某三生有幸啊。” 陈青亲自开车,金生火坐在副驾驶,一路回杭州城。 两人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两艘密码船上发生的事。 陈青假装随意地问:“金处长,你说这个猪口敏平到底是谁杀的,是不是那个厨子?” “那个厨子?不过是替罪羊罢了。”金生火摇下车窗,吐了一个烟圈,“不清楚是谁,当时我的注意力没有在猪口敏平那里,能在众目睽睽下杀掉猪口敏平不露一点痕迹,我还以为是吴大队长您干的。” “我哪有这本事,当时我们不站在一起的嘛,我要真有这本事也是杀龙川肥原,怎么会杀猪口敏平,要知道真乱起来,我们怕都是要葬身在秋月号上了。” 陈青道:“我想来想去,还是龙川肥原可能性最大,他最后换刀嫁祸厨子手速非常之快,不过众目睽睽杀掉猪口敏平,那手速还是不够,不过如果是他杀的他没必要换刀陷害王田香,难猜啊!” 金生火意味深长道:“单从手法上来讲,龙川肥原嫌疑最大,不过你换个角度,从动机上来想,是不是有个人嫌疑最大。” “什么人?” “白小年,白大秘书。” 陈青故作惊讶问道:“白小年,他难道和这两人有什么仇怨?” “我让你发电报给张司令,为何上船的会是白秘书,你有没有想过原因?” “我到现在也不明白裘庄两字是什么意思?” 金生火嘿嘿一笑:“我让你发这两个字,其实就是想知道,白秘书看到后,会不会主动上船。” 陈青还是一脸疑惑:“那白秘书为何看到这两个字,就一定会长船?” 金生火余光瞥了陈青一眼:“不妨告诉你,我调查过,裘家老三的岁数和白秘书大致相仿,他对裘庄这么敏感,我怀疑他就是当年离家出走的裘家老三。” 陈青一脸的震惊,又带着一丝恍然大悟,这么多次生死,这种表情也是练出来了,金生火余光一直观察着他,想看他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表情。 “白秘书是裘家老三,这……怪不得他看王田香和龙川肥原的眼神不对,你这么一说,我就了然了,原来是有血海深仇,王田香害死了裘家老二,夺走了裘庄,可是龙川肥原和他有什么仇?” 金生火哼了一声:“也不怕再告诉一个消息,当年离家出走的裘家大小姐,就是嫁给了龙川肥原。” 陈青被这个消息惊的差一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车子歪歪斜斜差一点没开到沟里。 “吴大队小心,这刚从龙潭虎穴回来,你可不能在阴沟里翻了车。” 陈青赶忙打正方向盘:“不是,这个消息太令我震惊了,一时没控制住,我得消化消化。” 金生火得意的笑着:“现在你明白了吧,白小年和这两人都有血海深仇,他迫不及待想要夺回裘家的产业,能杀掉猪口敏平,嫁祸王田香和龙川肥原,一石三鸟。” 陈青意味深长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他也没有机会,当时他就在我们身边,除非他是孙悟空。” 金生火看着窗外,感慨道:“这世上不可思议的事太多了,有时候我也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总之到了杭州多保重吧,估计上面还要对我们审查,日子不好过啊。” 两人一路打着机锋,说着半真半假的话互相试探,终于回到了熟悉的杭州城,杭州刚下过一扬雨,空气清新。 陈青道:“我先送金处长回家吧,我住在司令部,顺便把车还回去。” 金生火道:“先拐到知味观,我去买些桂花糕和龙井茶酥,我女儿最爱吃这个。” 陈青开车来到杭州著名的糕点铺子知味观,金生火下车去买糕点,陈青看着他的背影,试探了半天金生火滴水不漏,还引导陈青把视线转移到白小年身上,到最后也没能确认他是不是玩家,真是条滑不溜湫的老泥鳅。 不过他通过两个震惊的消息试探陈青,反而让他怀疑起来。 不大一会儿,金生火提着一大包糕点回来了,陈青把他送回家,也没见金生火的女儿出来迎接。 陈青回想电视剧中,金生火因为加入复兴社和妻子闹了矛盾,妻子带着女儿离家出走去了上海,妻子在上海病逝,女儿沦落风尘,金生火对女儿一直心怀愧疚,后来在裘庄龙川肥原拿他女儿威胁他,金生火为了女儿安全被逼承认自己是老鬼,死在了裘庄。 金生火死后,他女儿也被龙川肥原杀害,如果单论动机来说,如果金生火是玩家,他一定知道剧情,杀掉猪口敏平,金生火的嫌疑也很大。 白小年,金生火,顾晓梦都有嫌疑,陈青也搞不清凶手是谁,但必定是三人之一。 送金生火回家后,他想起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没去过西湖逛一逛。 于是去西湖逛了一圈。 陈青先到岳王庙,红墙肃穆,岳飞塑像怒目圆睁,碑刻上“还我河山”四个字力透纸背。 出庙沿湖走,见武松墓静立道旁,石人石马守着一方矮冢,倒有几分打虎英雄的沉凝气。 转去柳浪闻莺,满堤新柳垂得低,风过处绿浪翻涌,藏在叶底的黄莺几声啼,脆得像碎玉。 不远便是苏小小墓,青石雕的墓亭小巧,题着“钱塘苏小是乡亲”,草色爬上石基,倒添了几分柔婉。 一路看下来,日头偏西时,他走到了裘庄门口。 朱漆大门正对西湖,选的地点倒是极好,只是风水差了点,青砖黛瓦,墙头却上爬满青藤,门楣上“裘庄”烫金二字在暮色里透着点沉郁,门口已经挂上华东剿总司令部和军官招待所还有“军事重地,闲人莫入”的牌子,两个哨兵站在门口,整座裘庄虽然已经落寞,仍旧依稀可见当年的奢华。 这里曾经是杭州不可一世的裘家,很快又成了王田香的窑子,现在王田香的窑子迁走,又成了军官招待所。 东西两座楼,东楼要高一些,这里已经被张司令征用,不过张司令并不住在这里,毕竟出过血案,阴气比较重。 一个在西湖边凉亭下象棋的老人对裘庄倒是如数家珍。 “当年裘庄主起这栋宅子的时候,请了风水先生来看,风水先生看了一天一夜,来了句“祸水潺潺,自东而来。”,于是裘庄主就听从建议把东楼的地基垫高了三个台阶,以挡东边的煞气,结果还是没挡住,裘家家破人亡,连杀人无算的钱司令也被灭了满门,这里就成了杭州城有名的凶宅,凡是住进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扬。” ………………… 第265章 雨夜杀机 陈青在西湖边坐到夜深人静,脑子里叮的一声,机械音响起:恭喜玩家编号288完成密码船任务,奖励神秘抽奖一次。 陈青希望能够抽到一支判官笔,这样回去后就能续命。 他在脑海里按下了抽奖按钮,抽奖指针疯狂转动,最后停在了一个小盒子上面。 陈青手中顿时多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两颗黄豆大小的药丸,一颗红色药丸,一颗蓝色药丸。 脑子里顿时多了对药丸的介绍。 服下红色药丸,放弃副本任务,直接回到现实世界,服下蓝色药丸,假死三天,三天后满血复活。 这踏马什么玩意,不过还没有拿到判官笔,他还不能离开,回到现实世界也是死。 陈青心念一动,小盒子在他手里消失,出现在他脑海里。 陈青心念再一动,小盒子又出现在他手里。 除了药丸,这个小盒子还能当储物戒指用,还不错,陈青心情好了许多。 一道惊雷在杭州城上空炸响,很快一扬大雨不期而至。 陈青开着车赶往城南,车窗外的雷鸣像巨兽在低吼,雨刷器就徒劳地在玻璃上划出扇形,车灯刺破雨幕,偶尔的雷电照亮他狰狞的脸。 车子最终停在城南一条逼仄的巷口。 陈青穿上雨衣,扯掉制服领口的风纪扣,推开车门的瞬间,瓢泼大雨立刻浇透了他的衬衫。 巷子里黑得像化不开的墨,两侧的老墙渗着水,屋檐滴落的雨珠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他深吸一口气,踩着积水往里走,皮鞋碾过烂菜叶和碎石的声响,全被哗哗的雨声吞了。 七拐八绕后,一扇斑驳的木门出现在尽头。 这是老鳖的院子,一个在剿总司令部扫了几年地的老头,没人知道他枕头下藏着的不仅是霉味,还有加密的电报底稿。 陈青矮身跳过半塌的院墙,脚边踢到个生锈的铁皮罐头,在寂静的雨夜里发出刺耳的哐当声。 他顿了顿,院里堆着的破烂在闪电中显露出狰狞的轮廓——捆成捆的旧报纸、缺腿的木凳、装着瓶瓶罐罐的麻袋,都是老鳖这些年捡来的“宝贝”,也是他掩护身份的伪装。 卧房的窗户透着微弱的光,陈青摸到门口时,指腹触到了潮湿的木门板。 他屈起指节,笃、笃、笃,三声轻叩,像雨珠落在窗棂上。 屋里的油灯晃了晃,老鳖的鼾声戛然而止。 陈青听见床板吱呀作响,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响动——那是他在摸枕头下的匕首。 这老头看着佝偻,手劲却比谁都稳,去年冬天还在锅炉房后面,用捡来的碎玻璃划开了两个特务的喉咙。 “谁?”门后传来沙哑的喝问,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陈青没应声,他贴着墙根站着,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淌,在下巴尖汇成细流。 门后的呼吸声粗重起来,夹杂着老人特有的喘息,然后是长时间的静默,只有雨打梧桐的噼啪声,和远处偶尔炸开的雷声。 就在他以为里面会再次安静下去时,门板突然被猛地拉开!一道寒光直刺面门,老鳖枯瘦的手腕上暴着青筋,匕首的刃口在闪电中亮得刺眼。 但陈青的动作更快,左手像铁钳般锁住对方的手腕,右手手肘带着风声撞过去——“咔嚓”一声脆响,像冰棱砸在石头上,老鳖的喉咙瞬间瘪了下去。 没等那口血涌上来,陈青的手肘已经转向他的太阳穴,又是一记闷响,老人的眼睛猛地瞪大,随即软塌塌地倒了下去,手里的匕首“当啷”落地,在积水里转了个圈。 陈青探了探他的颈动脉,确认没了跳动,才转身从墙角拖出个空麻袋。他动作利落地把老鳖塞进去,用抹布蘸着雨水擦去地上的血渍,连门闩上的指印都没放过。 麻袋被扛在肩上时沉甸甸的,混着雨水和老人身上的汗味,陈青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巷子,将麻袋扔进后备箱,引擎发动的声音被雨声盖得严严实实。 车开到钱塘江边时,雨势丝毫未减。 江水在黑夜里翻涌,浪头拍打着堤岸,发出沉闷的咆哮。 陈青从后备厢拖出麻袋,又搬来压咸菜用的青石板,塞进袋口系紧。 他站在堤边,看着麻袋被浪头卷走,很快就消失在浓稠的黑暗里,像从未存在过。 回到车里,他扯掉湿透的衬衫,露出肩上狰狞的旧疤。 雨刷器还在不知疲倦地摆动,挡风玻璃外,杭州城的灯火在雨里明明灭灭。 他发动车子回剿总司令部,后视镜里,钱塘江的方向只剩下翻滚的黑色波涛,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这扬大雨里的一个盹。 没人会在意一个扫地老头是不是失踪了,老鳖好几天没来上班后,剿总的人直接去劳务市扬又物色了一个新的清洁工。 ………… 两天后,白小年从上海回来了,张司令的办公室,张司令拿着白小年递过来的年度预算表,脸上喜形于色。 白小年道:“周部长下发的年度预算,咱们司令部的额度多了两成。” “哈哈,顾会长就是顾会长,真有办法啊,看来啊,只要顾晓梦在咱们这儿,就不愁没肉过年。”张司令哼着小曲签上自己大名。 白小年递过第二份文件。 “日军司令部发来的嘉奖令副本,金生火是将官了。” 张司令的眉头却皱了起来,站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看来金生火这次冒险出海,是冲着副司令来的。” 他现在独揽大权,可不想凭空多出个副司令来分润他的权力。 白小年道:“不过我觉得他并没有机会,日本人并不信任他。” 张司令忽然岔开话题,问道:“你说这杀猪口敏平的人,真的是龙川肥原?” 白小年好像已经习惯了张司令的跳脱性思维,答道:“海军方面认定了龙川肥原是凶手,可陆军方面根本不认,没人看到他出手,而且在猪口敏平的厨子身上,搜到了被替换的餐刀。” “那你觉得是谁杀的,会不会是吴志国?” 白小年压低声音道:“我也怀疑是他,不过从当时的情况看,他离得太远,根本没有机会。” “这就奇了怪了,到底会是谁?” 白小年赶忙帮张司令倒了一杯白兰地,道:“这件事应该很快就会盖棺定论,密码船上的事,波及不到咱们剿总司令部。” 张司令抿了一口酒,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吴志国一天不死,裘庄的事一天就不会结束,这可比什么密码船更要命!” 白小年没有回答,好像这个问题也不用回答,因为他明白张司令这是在给他下命令,让他除掉吴大队长。 张司令坐在桌子上,陷入了沉思,忽然他对白小年道:“对了,王田香怎么样了?” “还在上海的医院躺着,子弹打进了骨头缝,估计治好了也是个瘸子,我回来之前,已经代表您去医院看望过了。” 张司令满意地点点头,白小年办事总是这么周到,事情总能考虑到他前头。 “对了,还有李宁玉,她可是咱们剿总的宝贝疙瘩,不能让日本人把她要走,没了她,这预算至少得给咱们砍一半。” “她比谁都清楚,您才是她的靠山,她明天应该就会回来了。” 张司令满意地站起身,对白小年道:“我先回去了,下午要陪二姨太听戏!” 白小年赶忙道:“给二干娘买的东西都在您后备箱里。” 张司令点头道:“嗯,没什么重要事,下午就不要打扰我了,你处理就行了。” ………… 第266章 李宁玉的丈夫 家里的佣人刘妈,赶忙接过李宁玉手中的皮箱,把她迎回家。 “汤烧好了吗,快饿死了。” “哎呀,侬不知道太太回来,只剩下一碗米和鱼头萝卜汤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越是先生一个人在家,伙食越是要在意,你出去买一份小排骨,再加一份清炖莲藕,再帮我带一份今天的报纸。” 佣人为难地道:“太太,自从你走了以后,先生就没给过我买菜钱,都是我用工钱垫上的。” “刘妈,真是不好意思,你就别放在心上了,我待会儿把工钱和生活费都给你。” 李宁玉递过钞票给佣人,把她打发出去,看佣人挽着篮子出去了,自己提着行李箱上了二楼。 二楼阳台,她的丈夫潘汉卿正用流利的英语做着激情朗读。 “我们被迫卷入一扬冲突,我们称之为同盟以迎接一项原则的挑战!” 潘汉卿以前当过英国驻华大使高级翻译,不过现在他已经辞掉了工作跟李宁玉来到杭州。 李宁玉道:“你疯了,这里是日战区!” 潘汉卿转过身,有些无奈地看着李宁玉:“在这个房间里,你还要这么忠于你的职责吗?” “这是我的使命。” “使命?你为他们做了这么多事,立了那么多功,能换回你的命吗?”潘汉卿冷笑道,“你不应该回来,回到这个只会让你做噩梦的家,你应该早点离开,不必考虑我。” “我已经离不开了,我知道太多秘密,应该会死在这里。” “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这是我的命。” 终于刘妈买菜回来了,李宁玉和潘汉卿马上装出吵架的样子。 随后潘汉卿愤怒地下楼,摔门而出。 “自古好汉无好妻,赖汉攀花枝。”刘妈叹了口气,回到厨房开始做饭,汤替李宁玉不值,太太这么好的人,怎么嫁了这样无能的丈夫。 …………… 顾民章带着顾晓梦回到家,来到一个房间,房间很冷清,只有一张桌子,一个蒲团,桌子上供着顾晓梦母亲的牌位,旁边还有一个鸡毛掸子。 顾民章拿起鸡毛掸子,喝道:“跪下!” 顾晓梦不情不愿地在母亲牌位前跪下。 “你知不知道,你在密码船上犯了多少错误?” 顾晓梦撅着嘴:“女儿知道错了。” “你不顾我的命令,擅自拿微型相机上船陷害金生火,你擅自刺杀森田,差一点露馅,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擅自接触李宁玉,如果有任何言辞不慎,就会暴露。” 顾晓梦依旧倔强:“我相信李宁玉她不会出卖我!” “凭什么相信她?” “凭直觉,我就是相信她!” “你知道什么叫直觉,直觉不是巫师的水晶球,不是上帝的神迹,间谍的直觉,要经过无数次的生死考验,囤积在血液里的荷尔蒙会直觉越过理性,直接指挥大脑,只有像金生火那样经过千锤百炼的情报人员才配谈直觉,李宁玉那样的旷世天才,才有资格谈直觉,吴志国那样杀人如麻的侩子手,才有资格谈直觉,你凭什么?” 顾民章的鸡毛掸子始终没舍得打下去,他把鸡毛掸子丢回桌子,对顾晓梦训斥道:“跪在你娘面前好好反省!” 顾民章回到书房,打开保险柜,小心地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羊脂玉牌,他拿起羊脂玉牌,放在手心轻轻感受羊脂玉玉的冰凉温润。 良久,他把玉小心地放回去,把盒子重新放回保险柜,锁好。 顾晓梦捧着茶杯进来,顾民章指着桌子上的四张支票,对顾晓梦道:“这是给他们四个的谢礼,每人一万美金,明天你上班带给他们吧。” 顾晓梦把茶杯递到他手里:“你就会耍这一套,满身铜臭气。” 顾民章喝了一口茶,教训道:“你要记住,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钱解决不了的问题才是大问题。” 顾晓梦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知道了,顾大船王!” ………… 李宁玉就在家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准时出现在特工总部大楼的办公室。 他坐在办公室,把手底下的科员一个个训了一顿,指出她们的错误。 “这一份文件,三十五个错误,你只改了二十七个,干什么吃的。” “科长,上次您说的太多了我记不住。” “为什么我就能记住,能干干,不能干可以换个科室,我这里不留庸才。” 几个科员被一一点出错误,训的像鹌鹑一样,走出李宁玉的办公室一个个抱怨道:“有什么了不起,自己还不是一样看杂志,翻报纸,钓男人,炒美元。” 顾晓梦此时正兴高采烈地一个个送支票,这些支票夹在新一期的《佳媛》杂志内,先是送给了白秘书。 “我父亲的谢礼,白秘书您收好。” 白小年翘着兰花指,尖声尖气道:“顾大船王的谢礼居然是一本《佳媛》,这倒是稀奇。” “《佳媛》是我买的,我父亲的谢礼在里面。” 白小年打开佳媛,看到里面夹着的一万美元支票,顿时眉开眼笑,连连道谢。 “顾会长太客气了,我这受之有愧啊。” 顾晓梦道:“甭客气,也就是他几顿饭钱。” 说完转身出去,拐了个弯去了金生火的办公室。 “哎呀,顾会长太客气了,我金生火却之不恭啊,替我谢谢你父亲,不过呐,这支票我不能收。” “这是为何?” 金生火冷笑道:“我怕啊,怕有命拿没命花,我想知道在密码船上顾大小姐三番五次陷害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晓梦心里一惊出,这就是所谓的直觉了,虽然自己没表露什么,可是金生火已经感到了危险。 “我倒想看看,那个把我从司令秘书处调出来的人,到底有多大能耐。” “就为这个?” “您不信我啊,爱信不信!” “信,我当然相信,你是大小姐嘛,情理之中,那这一万美元就算给我的赔偿了,记住,这是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可不算顾会长的谢礼呦!” 顾晓梦翻着白眼道:“知道了,金处长!父亲改日还会有一份厚礼送上!” 金生火把支票收起来,道:“言归正传,机要处有三个科室,情报科科长李宁玉,电讯科科长刘子栋,还有个资料室,养小姐太太的地方,你准备去哪儿?” “当然是情报科!” “你还真受得了李宁玉的脾气,在船上受的气还不够?” “有的人脾气是本事,有的人本事是脾气,如果想当小姐太太,我来特工总部干什么。” “你可要想清楚了,情报科就是那条密码船,上去可就很难下来了。” “诚如我愿。” 第267章 有内鬼,中止交易 虽然她不喜欢吴大队长,不过她父亲交代了,这礼还得送。 一万美金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一件好看的首饰而已,而且吴大队长是真心对玉姐好。 陈青把支票取走,把《佳媛》丢回去。 “这玩意我不看,你拿走吧。” 顾晓梦翻了他一眼,拿起杂志转身就走。 “等一下!”陈青喊住她。 “什么事?” 陈青笑着道:“李宁玉那一万美元她要是不要,你给我吧。” “想的美!” ………… 顾晓梦抱着一盆君子兰来到了李宁玉的办公室。 李宁玉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埋头工作。 “玉姐,这是我送你的,这君子兰叶片肥厚,布满气孔,可以吸收空气中的粉尘,对你的哮喘很有效。” 又拿出支票放在桌子上:“这是我父亲送你的,感谢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李宁玉冷冷道:“我不要,都拿走。” “这君子兰可是满洲国成立的时候日本天皇送给满洲国皇帝的贺礼。” “为什么来情报科?” “我想………我想跟着你学东西啊!” 李宁玉的声音冷的像冰碴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工作的时候称职务,叫我李科长!” “知道了,李科长!” 顾晓梦碰了一鼻子灰,不过也不气馁,她知道李宁玉是不想让她搅进这个漩涡。 现在危险还没解除,日本陆军上层还没明确对李宁玉的态度。 为了保守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秘密,李宁玉很有可能被灭口,跟她关系密切的人都很危险。 也有可能李宁玉被日本高层看中,调入陆军情报部,这样的密码天才,可遇不可求。 “你不适合这里,我会跟金处长说,调你去资料室,我这里不缺人,还有这盆花和支票也带走。” “不,情报科缺人,你手底下一个能用的都没有,那些人工作敷衍了事,能力也不行,要不然还需要您亲自在这里翻译情报吗?” 李宁玉惊讶顾晓梦这样的大小姐为何能这样低声下气,死皮赖脸要留下,还是冷着脸道:“你太自以为是了,我会对他们进行培训。” “天才不会在庸人身上浪费时间,所以你需要我。” 李宁玉来了兴趣:“怎么证明?” 顾晓梦拿起桌子上的《佳媛》杂志,随意翻开一页。 “这一篇《论乱世佳人斯嘉丽之爱的任性》,七百多字,我只看一遍,向你证明我的记忆力,如何?” 李宁玉饶有兴趣地看了看手表:“行,给你三分钟!” 顾晓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篇文章是她写的,她假装把文章看了一遍,然后合上杂志文章背了一遍。 “错了三个字!”李宁玉也必须刚看完那本杂志,闭着眼睛就知道她背错了三个字。 “玉姐,可以了,我又不是你这样的天才!”顾晓梦撒娇道。 “叫李科长!” “是,科长,那我现在可以留下来了吗?” “只是暂时的,我给你一个月的考察时间,一个月内,你要承担一半的电文破译,不准有任何错误,不然你还是要回到资料室!” “我接受!” “我现在很忙,不要再打扰我了,出去,支票拿走!”李宁玉冷冷道。 顾晓梦冲李宁玉做了个鬼脸,拿走了支票,转身离开。 顾晓梦离开后,李宁玉看着那盆君子兰,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 顾晓梦出了李宁玉的办公室,抬头看到陈青在门口站着。 她的脸色顿时晴转多云,冲着陈青喊道:“玉姐很忙,没时间见你。” 陈青冲她微微一笑:“把你手中的支票给我,我保证离她远远的。” “说话算话?” “一言九鼎!” 顾晓梦想都没想,把支票递给他。 陈青接过支票,转身进了李宁玉的办公室。 顾晓梦在他身后气的直跳脚:“吴志国,你混蛋,你说话不算话。” …………… 顾晓梦回到自己办公室,一直坐到下班,金生火忽然喊她去自己办公室。 顾晓梦不满地道:“金处长,怎么一天都没事,下班了突然喊我?” 金生火递过一个写着绝密的文件夹:“今天晚上你不能回家,全力以赴破译这封电报,天亮之前务必把结果给我。” “这是什么密电,这么重要?” 金生火道:“这是电讯科破获的重庆发往上海的密电,最近这个波段发报频繁,我判断这是戴老板对杭州上海一带军统工作有重大部署,这可是你立功的好机会,只要你成功破译,破获军统在上海杭州一带的情报网,你就立了大功,我保证在情报科谁也不敢动你。” 顾晓梦拿起文件夹,点头道:“我明白了!” “嗯,我命人今晚执行一级安保,你安心破译吧,不过如果破译不出来,贻误军机,机要处也留不下你。” 顾晓梦站起身道:“请金处长放心,要不了这么长时间。” 金生火忽然道:“我还得提醒你一句,这情报科就是一艘下不去的密码船,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监视。” 所有人都下班了,顾晓梦回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开始破译。 很快,她破译出了那条电文:“江石,局长均命二十一日上午九时赴凤凰山梧桐会馆,于孤舟会面,接头暗号:陈年龙井。” 顾晓梦把笔一丢,冷笑道:“张司令玩这种把戏,是要钓金生火还是要吴志国,看来这两人非死不可了?” ………… 与此同时,上海陆军情报部,龙川肥原拿着一本本佳媛,他把所有封面是和服女郎的杂志都排列在桌子上,试图找到图片里的真相。 一直到了半夜,他终于用放大镜发现原来在每个和服女郎的衣服纹饰,里面都组成一行摩斯密码。 他迅速把摩斯密码破译出来,这就是红党联络的方式。 不过最新的一期《佳媛》上,摩斯密码组成的一句话让他震惊无比。 他把摩斯密码翻译过来,迅速写在纸上。 “有内鬼,终止交易!”白纸上写着这么一句话。 他坐在座位上沉思起来,这个内鬼是不是就是指他的“黄雀”,看来红党已经发现自己内部有内鬼了,不过应该还没找到这个内鬼是谁,才用这种方法警示自己的同党。 他马上起身去找自己的老师鹫巢铁夫,把杂志递给他。 “报告,杭州有重大发现,我想赴杭州调查。” 鸠巢铁夫拿着放大镜看到了那一行摩斯密码后,沉思良久,点头同意。 “也好,看来杭州的水很深,我跟总部申请一道调令,暂时任命你为杭州特高课课长,你立即动身前往杭州调查红党间谍案。” 第268章 凤凰山 金生火道:“孤舟,这是军统在苏杭一带的头号间谍,我追查他很久,这次终于要露面了,早上九点会面,时间不多了,我马上通知吴大队布置抓捕。” 顾晓梦伸了个懒腰:“金处长,现在没我的事了吧,我先回家睡觉了,忙了一夜困死了。” “根据保密守则,抓捕之前你还得呆在这里不能和任何人接触,你就在办公室睡吧,抓到了孤舟,我为你请功。” ………… 与此同时,龙川肥原带着瘸腿的王田香低调赶往杭州。 龙川肥原计划先到达杭州进行秘密调查,看能不能把整条红党联络线一网打尽。 王田香问:“大佐,回去后我需要做什么?” “你就留在杭州特高课协助我,不过有一件事我不方便做,你帮我去做。” “什么事,请大佐吩咐!” “挖坟,挖裘家老大和老二的坟,把那两块玉佩给我拿回来,和我这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我明白了,回去我亲自带人去挖坟。” “这件事还得晚上干,我们到杭州第一件事就是抓人。” “抓人?抓谁!”王田香有些兴奋,他知道立功的机会到了。 龙川肥原指着杂志总编辑一栏的名字道:“他们既然利用《佳媛》杂志封面传递情报,能决定杂志封面的,只能是杂志的总编辑,所以,到了杭州,第一件事就是抓捕《佳媛》杂志总编辑剪烛,当然这个剪烛一定一个化名。” 王田香赶忙奉上一记马屁:“大佐,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要我说您比破解了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李宁玉要高明太多,您才配称为密码界的破译天才啊!” 龙川肥原很是享受这记马屁,道:“不过最后一期杂志传递的消息是“有内鬼,中止交易”,说明他们已经发现这种传递方式暴露了,这个剪烛一定躲起来了。” “那还能抓到她吗?” 龙川肥原微微一笑:“放心吧,她一定跑不了。” 龙川肥原这么说,一定还藏着底牌,也就不再问,一切听龙川肥原安排就是了。 ………… “什么,你说并没有查到黄雀是谁!”陈青对这个消息有些惊讶。 李宁玉点点头:“我们内部并没有你说的那个老鹰。” 陈青眉头皱了起来,电视剧里老鹰就是黄雀,看来情况和电视剧里不一样。 看来这个黄雀改变的自己的容貌,又换了新的身份,和电视剧里有出入,再或许,这个黄雀根本不是裘家老大。 现在想要验证这个猜想,只能去挖裘家老大的坟了,这样就能知道里面埋的是不是裘家老大。 这时候,金生火直接推门进来,火急火燎道:“吴大队长,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李科长办公室,现在有紧急任务。” 陈青接过翻译的电报,对金生火道:“我知道了,现在我马上出发。” 陈青带着行动队几十号人,开车前往凤凰山梧桐会馆执行抓捕任务。 一路上陈青回想剧情,这封电报明显是假的,是龙川肥原发了钓鱼的,是他和张司令合谋,目的是查出剿总内部的军统特务。 因为这封电报只有高层几人知道,如果这个军统内鬼看到这封电报,一定会想办法通知孤舟,这样只要暗中监视,就能发现异常,说不定还会顺藤摸瓜找到这个军统在杭州的间谍头子“孤舟”。 这封电报应该是张司令交给金生火,然后金生火交给李宁玉,让她命令顾晓梦破译,破译出来后交给自己去抓捕。 正好密码船上的四人都牵扯在内,不过金生火投桃报李为了让顾晓梦立功,直接把破译工作交给了顾晓梦。 看来龙川肥原对密码船上的事还是起了疑心,认为间谍就在他们五人中间。 车队离凤凰山越来越近,不过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凤凰山位于杭州市主城区西南面,地处西湖风景区东南隅,北近西湖,南接江滨,具体范围东起凤山门,西至凤凰山西麓,南起苕帚湾,北至万松岭。 梧桐会馆就在山顶,只有一条青石小路可以上山。 看着山顶隐藏在青山中的梧桐会馆,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狭窄蜿蜒的山路,山上茂密的树林,最大的问题是山上太静了,连声鸟鸣都听不到。 这就是顾民章所说的直觉,让他心中警兆大生。 陈青站在山脚止步不前,他身后新提拔的副官刘十三问:“队长,怎么了?” “不对劲,山上太静了,这个季节,山上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看来树林里埋伏着人啊,派人先上去看看,有情况马上鸣枪示警。” 众人在山下戒备,五个行动队队员拿着枪沿着山路往山上冲去。 过了半晌,五个人如同人间蒸发,没有一个回来,也没人鸣枪示警。 陈青沉思起来,这是给自己下套啊,如果自己贸然上了山,怕是有去无回。 刘十三问:“大队长,怎么办?” “不对劲,山上一定有埋伏,所有人撤退!” 陈青一声令下,所有人马上上车撤退。 山顶梧桐会馆,白小年正站在一个制高点拿着望远镜看着山脚下的一幕。 他赶忙往凤凰宫内跑:“司令,吴志国要跑。” 正在喝茶的张司令差点呛住,狠狠把茶杯往地上一摔:“还犹豫什么,快追啊!” 白小年赶忙跑出去,点燃了一支巨大的烟花。 烟花在半空中炸开,绽放出一团耀眼的烟花。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陈青回头看着晴空绽放的烟花,对开车的副官催促道,加快速度,到前面山坡上,我倒要看看是谁要杀我!” 山上树林中忽然冒出上千穿着国军军装的士兵,往山下追去。 等这些荷枪实弹的士兵追到山脚,陈青早带人开车跑远了。 毕竟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四个轮子,这些人也只能无奈地回去复命。 陈青从望远镜中看到了大批荷枪实弹的国军士兵,也是吓了一跳。 杭州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国军,这明显不对,看来是有人假扮的,能有这个实力的,在杭州也只有张司令了。 可是张司令为何非要设局杀自己,想来想去也只能是因为自己在密码船上发的那封电报。 电报上的“裘庄”二字,让张司令对自己起了杀心,陈青有些恼火,特码的,被金生火这老东西坑了。 第269章 鸿门宴 “哪里敢瞒李科长,”金生火赔着笑,将顾晓梦破译的电报递过去,“实在是事出紧急,来不及通传。” 李宁玉快速扫过电报,指尖在纸页边缘轻轻一顿,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弛——还好,不是冲着抓捕红党来的。她抬眼看向金生火,语气里带了点若有似无的调侃:“这情报是顾晓梦破译的吧?金处长这是特意给她机会上位呢。” “李科长慧眼,”金生火笑得更热络了,“拿人钱财,总得让人见着些好处不是?这点心思,李科长定能体谅。” “体谅自然是体谅的。”李宁玉慢悠悠道,“方才听人闲聊,说剿总下季度的预算涨了两成,想来都是顾会长的功劳。这般投桃报李,原也是人之常情。” 金生火连忙摆手:“李科长明白就好,可千万别往别处想,免得生出误会。” “这种事我怎会放在心上。”李宁玉话锋一转,眼神骤然锐利,“只是顾晓梦这功劳,恐怕是立不成了。” 金生火一愣:“这话怎讲?” “这分明是封假情报。”李宁玉指尖点了点电报上的字迹,语气笃定,“金处长出身军统,该比我清楚——戴老板何等身份,怎会孤身犯险,亲自来杭州与‘孤舟’接头?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金生火眉头猛地拧紧,拿起电报反复细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难道真是假的?那对方的目的是……” “金处长心里该比我更清楚。”李宁玉目光如炬,直直射向他,“这是有人在钓鱼,而要钓的鱼,只能是吴大队长。金处长明知他此去是送死,却装作毫不知情,想借刀杀人除掉他——不知您这番安排,究竟意欲何为?” 金生火脸上的热络瞬间褪去,换上一副全然无辜的模样,摊手道:“李科长这话说的,我可没您这般玲珑心思。方才若不是您点破,我还当真以为这情报是真的呢,哪里猜得到什么钓鱼的勾当?” 李宁玉哼了一声,不再提这个话题,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可心里还是悬了起来,隐隐替陈青担心。 …………… 凤凰山,梧桐会馆。 张司令扼腕叹息:“安排了这么久,还是功亏一篑,这吴志国精的跟猴一样,现在该怎么办?” 白小年小声道:“司令,不如就来一出鸿门宴!” “鸿门宴?什么意思!” “就说为密码船五人庆功,晚上请他们来家里赴宴,他吴志国敢不来吗,他只要来了,还不是待宰羔羊。” 张司令再次转怒为喜:“妙,妙啊,还得是你鬼点子多,不过还是别在我家了,晦气,二姨太也见不得血腥,就去西湖旁的楼外楼吧,我请他们吃西湖醋鱼,你去安排!” 白小年道:“司令英明,等他吴志国吃了西湖醋鱼,晚上就可以喂西湖的鱼了。” …………… 中午时分,陈青一脸阴沉带着行动队队员回来了。 他回到怒气冲冲提着枪回到特工总部,一脚踹开金生火办公室的门。 陈青枪口稳稳指向金生火:“金生火,你什么意思,想害老子是不是,山上至少有上千人埋伏,老子损失了五个弟兄,我和这几十个弟兄差一点回不来!” 金生火一脸无辜:“怎么会有埋伏,吴大队长先不要急,我也是奉命行事,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你还装起来了无辜来了,你恐怕比谁都清楚怎么回事,你今天必须老实告诉我,你当初让我发的那封电报到底什么意思?” “我看吴大队长是误会了,那封电报真没什么别的意义,只是向张司令求援。” 陈青冷笑道:“别装了,金处长,你是不是当我吴志国好欺负,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你不说实话,我保证你今天无法活着走出这间办公室。” “既然你吴大队长非要听,那我可就说了,不过听完了,你可别后悔!” “我可不是吓大的,金处长请讲,我吴志国洗耳倾听就是!” 金生火站起身,关好门,走了回来,对陈青小声道:“当初钱司令的死,一直是个迷,我怀疑钱司令是张司令杀的,当时他是副司令,只要钱司令一死,他就可以上位了,而且裘庄的宝藏,钱司令一直在找,张司令难道就不眼馋,所以我让你发裘庄二字,如果张司令心中坦荡,自然不会多想,如果心中有鬼…………” 金生火说到这里,陈青自然明白怎么回事,不过他对于金生火借他的手投石问路还是非常恼火。” 陈青把枪收起来,道:“金处长好大的胆子,敢调查张司令,真不怕死字怎么写吗?” 金生火两手一摊:“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咱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陈青哼了一声,半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眯着眼睛问金生火:“还是你金处长老谋深算,我还是被你这个老狐狸给算计了,你说说,你调查裘庄的目的是什么,不会真是为了裘庄宝藏吧,那玩意,怕是谁碰谁死!” 金生火没有回答,躺在椅子上默默抽着雪茄,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一个张司令的亲兵推门进来,递过来两份请柬。 “张司令请金处长和吴大队长晚上七点到楼外楼赴宴,为机要处诸位成功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请功。” 说完把两份请柬递了过来。 金生火拿着请柬问:“这晚上的庆功宴,都请了谁?” “除了二位,还有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李宁玉科长和顾晓梦上尉。” 等亲兵关门离开,陈青站起身,愤愤不平把请柬往桌子上一丢:“这分明就是鸿门宴,今天在凤凰山没杀掉我,张司令不死心啊!” “张司令请客,你还不得不去,不去就是得罪了领导,咱们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他都要杀我了,我还得任他摆布?”陈青忽然转过身,双手撑在桌子上,对金生火道,“不如我们联手,做掉他。” 第270章 何剪烛 “没有,不过也不能这样等死吧。” “所以晚上的鸿门宴你去还是不去?” “我傻吗,自然不去!” “我问你,鸿门宴是谁请谁?” “项羽请刘邦啊!” “刘邦后来干什么去了?” “当皇帝了!” “项羽哪?” 陈青猛地一拍桌子:“那,赴宴!” 两人哈哈大笑,陈青心道,就算晚上去了,自己有金手指,也能挟持张司令全身而退,只是能不能阻止李宁玉也去,不然晚上是在照顾不了他。 陈青拿着请柬回到自己办公室,心想张司令迫不及待要杀自己,并不单纯是因为那封电报吧,很大可能是白小年撺掇的。 白小年这么迫不及待要杀自己,难道是他发现了自己玩家身份? 如果是这样,看来白小年也是玩家,从金生火的表现来看,他也是想要杀死自己的,不过这人比较老辣,做事滴水不漏,所以金生火大概率也是玩家。 这下好玩了,密码船五个人玩狼人杀吧。 还好王田香应该不是玩家,要不然他在秋月号上也不至于这么惨。 至于龙川肥原,大概率是守关boss。 陈青回想起来杀不死的高彬就有些头疼,最后终于用一罐车王水把他闷杀掉了。 不知道龙川肥原有什么金手指,还真是让人头疼。 不过他对张司令和白小年已经起了杀心,现在双方几乎已经明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过想要除掉张司令和白小年,怕是难度不小。 …………… 杭州的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绵绵细雨。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杭州特高课大院门口,特高课的主要官员都站在门口迎接。 龙川肥原走下轿车,身后跟着拄着拐棍的王田香。 几位官员走上前迎接,特高课情报处处长中野久勇敬了个礼:“杭州特高课全体成员欢迎龙川课长到任。” 龙川肥原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所有人跟我去会议室开会。” 众人面面相觑,没见过刚下车就急着开会的不过既然新任课长发话了,也只能都跟着去会议室。 龙川肥原进了会议室,坐在会议室主座上,道:“中野处长,我让你们调查的密码船上五个人和《佳媛》的关系,查的怎么样了?” 中野久勇递过一打照片:“报告龙川课长,密码船五个人,除了剿总行动处处长吴志国,其他人四人都跟《佳媛》有关系,机要处处长金生火,他女儿一直在购买《佳媛》,情报科科长李宁玉,每期都买。” 龙川肥原拿起李宁玉的照片,道:“李宁玉这样的人,也会看《佳媛》?” 王田香赶忙道:“天才也是女人嘛,这本《佳媛》杂志在杭州的太太小姐间非常流行,都照着上面的样子裁大衣做旗袍什么的。” 龙川肥原又拿起白小年的照片:“女人感兴趣不奇怪,男人哪?” 王田香赶忙道:“大佐,你恐怕不太了解这个白小年,他可不是什么正经男人,特工总部的人都说,他是张司令养的小白脸,整天涂脂抹粉,比女人还女人。” 龙川肥原嫌弃地把照片扔在桌子上:“呵,原来是个卖屁股的。” 会议室众人笑声一片,中野久勇道:“我做过调查,他买这杂志是为了孝敬张司令新娶的二姨太。” “嗯,还应该有一个。” “情报科新任科员顾晓梦,她只买过一次,四本,里面都夹了一张一万美元的支票,分别送给了金生火,白小年,吴志国和李宁玉,而且她还做过一期《佳媛》杂志的封面女郎。” 说完递过那期《佳媛》杂志。 龙川肥原看着封面上的顾晓梦,冷笑道:“可惜没穿我们的和服。” 龙川肥原连下了两道命令:“从现在开始,把密码船案和中共地下党案并案调查。” “现在任命王田香暂代特高课行动队队长。” 王田香赶忙激动地拄着拐棍站起身敬了个礼。 龙川肥原又问:“让你们跟踪的《佳媛》杂志总编辑剪烛跟踪的怎么样了?” “报告课长,这个剪烛前两天请了假,说是去乡下奔丧,其实一直藏在凤起路孩儿巷十八号,目前没有发现有人和她接触。” “通知行动队,马上收网,把她带回特高课。” …………… 天近黄昏,雨丝斜斜地织着,凤起路孩儿巷的青石板路泛着湿冷的光。 特高课的人已经在这里盯梢了好几天,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巷口,一个黑衣人给小队长佐藤一传达了抓捕命令。 行动队小队长佐藤一挥手,七个穿黑色短打的队员立刻呈扇形散开,靴底踩在巷弄的青苔上,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十八号是座两层小楼,木格窗里透着昏黄的灯光,隐约能看见窗纸上晃动的人影。 “砰!”佐藤一脚踹开虚掩的木门,门轴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队员们举着枪涌进去时,正撞见何剪烛站在八仙桌前,手里还捏着半截未写完的稿纸。 她穿一件月白色旗袍,领口沾着点墨迹,看见破门而入的人,脸上没有惊慌,反而平静地将稿纸揉成一团,往嘴里送。 “拦住她!”佐藤低吼着扑过去,左手按住何剪烛的肩膀,右手硬生生掰开她的下巴。 另一个队员迅速伸手进去,掏出那团还带着余温的纸团,展开时,墨迹已经晕开了大半,只依稀能辨认出“内鬼”“黄雀”几个字。 何剪烛被反剪着手臂按在桌沿,旗袍的开衩被扯得老高。 她抬起头,发丝被汗水濡湿,贴在额角,目光绝望地扫过满屋的枪口,一定是那个内鬼把自己的藏身地告诉了特高课。 佐藤掏出麻绳,在她手腕上绕了三圈,打了个死结。 楼下传来邻居的惊呼声,很快被队员凶狠的呵斥声压下去。 何剪烛被推搡着往外走,经过窗台时,她忽然猛地一挣,脑袋撞向窗棂。 “小心!”旁边的队员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头发,硬生生把她拖了回来。 佐藤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何剪烛的脸颊瞬间浮起五道红痕,嘴角渗出血丝,却依旧扬着下巴,眼神像淬了冰。 雨还在下,黑色轿车的车门被“哐当”一声关上,将何剪烛的身影彻底吞没。 巷子里很快恢复了寂静,只有那盏昏黄的灯还亮着,几个特高课队员留在这里守株待兔。 ………… 第271章 苦肉计 李宁玉把请柬丢在桌子上,对金生火道:“金处长,今天晚上的庆功宴,恐怕我去不了了,请您代我向张司令致歉。” 金生火看着桌子上的请柬,道:“李科长,张司令的面子可回驳不得啊,不要打草惊蛇。” “我不能去,今天晚上是我丈夫的生日,我已经答应他回家吃饭,张司令要是见怪我也没办法。” 金生火拿起桌子上另外一份请柬:“刚才顾晓梦也说有事去不了,你们都去不了,看来只能我一个人去了。” “对了,我和顾晓梦只能有一个人留在情报科,或者,两个都离开。” 金生火皱着眉道:“何必这样嘛,行行,我把她调到资料室行了吧。” 李宁玉转身离开,金生火摇摇头:“这顾晓梦怎么把李宁玉给得罪了?” 下了班,众人都往外走,李宁玉走到大厅,陈青快走几步,拉住她的胳膊:“宁玉,晚上的宴会你去吗?” “我要回家,去不了,谢谢吴大队长关心。” 这时候大厅猛然一静,众人都看向门口,只见潘汉卿举着一把油纸伞,一手提着一个生日蛋糕,看着拉拉扯扯的二人,眼中快要喷出怒火。 蛋糕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油纸伞也被他丢到了水里。 潘汉卿快走几步,“啪”的一声甩在了李宁玉脸上,李宁玉脸上顿时起了五道红印。 认识潘汉卿的同事赶忙劝道:“汉卿,有什么事你们小夫妻俩回家说呗。” 众人议论纷纷,都驻足当吃瓜群众。 顾晓梦快步走过来,看着李宁玉脸上的巴掌印,愤怒地挡在李宁玉面前,指着潘汉卿道:“敢在这里打军官,是不是想死!” “我就打了怎么了,我是他丈夫,我打她天经地义,你一个外人就应该闭嘴!” “你是他丈夫也不能胡乱打人吧!” “你是她什么人,凭什么管我家的事,我绿帽子都戴头上了,我还非的忍着是吧,这一对奸夫淫妇现在被我抓个正着,李宁玉我现在就告诉你,以后不许你再回这个家,跟你的吴大队长过去吧。” 李宁玉委屈的捂着脸,眼中含着眼泪:“那是我的家,我今天晚上是要给你过生日的。” 潘汉卿大声吼道:“你的心还在那个家里吗,给我过生日?我就是一个废物,你李宁玉这辈子算男人比算密码还准,你会给一个废物过生日?” 人群中的金生火看着这一幕,不动声色又回了办公室。 潘汉卿一副无赖模样:“这儿人多,今天给你留点脸,你以后再回家,我见一次打一次!” 潘汉卿转身要走,顾晓梦不干了,怒喝道:“站住,打完人就想走啊,怎么丈夫打妻子就成了理所当然,结婚证倒成了你的免死金牌了,赶紧给玉姐道歉!” “顾大小姐是吧,我家的事你还管不着……!” 话还没说完,顾晓梦啪的一声甩了潘汉卿一巴掌。 “这是替玉姐还给你的。” 潘汉卿扬着拳头,顾忌她是顾家大小姐,估计打了顾晓梦自己没有好果子吃,顾大小姐一句话就能抓他进监狱让他生不如死。 他一怒之下,又甩了李宁玉一巴掌。 “小贱人,我打不得她还打不得你吗?” 陈青冲过去,一拳打在潘汉卿下巴,把他打翻在地。 陈青骑在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你再敢动她一手指头,我现在就杀了你。” 潘汉年状若疯魔:“哈哈哈,好啊,杀了我,有本事马上杀了我!” “我现在就让你死!”陈青死死扼住他的喉咙。 “吴志国,放开他,他是我丈夫。” 李宁玉急了,抽出陈青腰间的匕首,直接刺在他胳膊上。 现扬惊呼一片,陈青松开潘汉卿,转身看向李宁玉,李宁玉瘫坐在地上。 潘汉卿从地上爬起来,剧烈的咳嗽着,指着李宁玉道:“我死不了,我缠着你一辈子,你还得养着我,养着我一辈子!” 陈青挡在李宁玉面前,从怀里摸出两张支票,塞到潘汉卿手里。 “两万美金,够不够,从今天开始,李宁玉和你没关系了。” 潘汉卿看着支票,眼都直了:“够了,够了,反正这个贱货我也没法要了,就当卖给吴大队长了,啊………哈哈哈,潘金莲,西门庆,钱花完了我再找吴大队长要………哈哈哈!” 众人一阵鄙夷,这李宁玉的丈夫不仅无能,还贪财,真不知道李宁玉跟着他图什么。 潘汉卿刺耳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大厅,转身走了出去,捡起丢落在水中的油纸伞,大笑着离开了特战总队的大楼。 这时候金生火从办公室又走了出来,赶忙对众人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送吴大队长去医院。” 几个陈青的手下赶忙帮陈青包扎了伤口,搀着他坐车去医院。 顾晓梦扶起瘫坐在地上的李宁玉:“玉姐,你跟我回家吧!” 说完搀扶着伤心欲绝的李宁玉离开,金生火走到门口,冷笑道:“好一出苦肉计,这人都走了,只能我一个人赴宴了。” 他仰头看着越来越大的雨,这时候一个机要处科员帮他撑开了伞:“金处长,忘了带伞了吧,我送过去吧!” 金生火盯着远处停车扬自己的车,递过车钥匙:“小钱啊,麻烦了,你帮我把车开过来就行了。” “好嘞!”小钱屁颠屁颠打着伞跑去帮金生火开车。 小钱一路小跑来到停车扬,打开金生火的车门,钻进驾驶室,把钥匙插进车里,一拧车钥匙,“轰”的一声巨响,车被一团火光包裹,巨大的火光把金生火的车掀上了天。 震耳的轰鸣撕开雨幕,火光猛地蹿起三丈高,像一柄烧红的巨斧劈开铅灰色的云层。 小钱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连同那辆黑色轿车就被气浪掀到半空,身体被撕成无数血肉,混合着碎玻璃还有烧焦的金属片如雨般砸落,溅在积水的地面上,激起无数滚烫的水花。 金生火站在门口,像被钉在原地,脸上的冷笑僵成一片惨白。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淌,混着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 他看着那团在雨里燃烧的火球,嘴唇哆嗦着,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破碎的气音:“……这下好了,我也去不了了。” 远处传来路人的尖叫,楼里的人全都冲了出来。 那团火渐渐被雨水浇灭,只留下焦黑的车架瘫在原地,像一头死去的巨兽。 雨还在下,冲刷着地上的血迹与碎痕。 第272章 借刀杀人 西湖,楼外楼,一个温婉女子抱着琵琶用吴侬软语弹唱着评弹名曲《西湖.断桥》。 今天张司令包下了这里请客,倒不是为了摆阔,而是防备有人刺杀。 外面雨声潺潺,西子湖烟雨茫茫,张司令坐在三楼檐下,观赏西湖的夜景,听着弹评,旁边白小年泡着茶。 “小年啊,现在司令部副司令的位置一直空着,金生火和吴志国眼睛都盯出血来了,可我最看重的,还是你。” 白小年双手奉上刚泡好的龙井茶。 “干爹,金处长也有资历,吴大队长也有军功,小年远不可望其项背,能服侍司令左右,小年已经感激不尽。” 张司令喝着茶,笑道:“你呀你呀,就是太老实,什么狗屁资历军功,那都是摆在办公桌上給别人看的,最后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我不在乎那些,我最在乎的是忠诚。” “你说金生火要是当了副司令,我不是往自己脖子上架一把刀吗?” “司令,不至于!” 这时候一个士兵匆匆跑过来道:“司令,电话。” 张司令示意白小年去接电话,电话在一楼柜台,白小年只好匆匆下楼。 是金生火打来的电话,他很抱歉地道:“白秘书啊,恐怕今天的庆功宴,我们都去不了了。” 金生火把事情讲了一遍,白小年安慰道:“金处长您先处理事情,我会向张司令解释。” 白小年面色阴沉地上楼禀告张司令。 “今天晚上这个庆功宴,金处长连同其他三个人都来不了了。” 张司令重重把茶杯放下:“看看,看看,一个个都跟我耍心眼是吧,这几个人,现在连脸皮都不要了。” “司令您倒是误会了,他们也是无意扫兴,说起来也可笑,今天下班,就在大厅,李宁玉和吴志国拉拉扯扯,正好被接她的丈夫看见,当着众人的面打了李宁玉,吴志国过去,差点把人杀了,吴志国被李宁玉捅了一刀,出了这种事,李宁玉和吴志国是没脸再来参加什么庆功宴了。” “那顾晓梦和金生火为何没来?” 白小年赶忙解释:“顾晓梦把李宁玉接回家了,金生火准备来的,结果您猜怎么着,他的车被人炸了,去开车的小钱被当扬炸死,你说金生火还敢来吗?” “金生火的车被人炸了,难道是有人想要他的命,不会是苦肉计吧?” “不至于,咱们又不是针对他,我看是真有人想要他的命。” 张司令烦躁地挥挥手让唱弹评的人下楼,问道:“那李宁玉和吴志国怎么这么巧被当扬捉奸?” “李宁玉这么要面子的人,应该做不出这种局吧。” “他们四个人什么做不出来,我看他们四个心里都有鬼,不敢来这鸿门宴!” “密码船不是结案了吗,吴志国难道发现了什么?” 张司令摸索着胡须:“我怎么觉得刚开始啊,我刚刚接到通报,龙川肥原调任杭州特高课课长,来者不善呐!” “您是说,龙川肥原来到杭州,是为了重新调查密码船的案子?” “恐怕不止一次,他的老师鹫巢铁夫可是眼馋裘庄宝藏很久了,他这次派龙川肥原来,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一个字,借刀杀人,斩草除根!” “我明白了!” …………… 陈青伤的并不重,看着鲜血淋漓,不过是皮外伤。 简单消毒包扎,又打了一针盘尼西林防止发炎。 陈青在警卫班的护卫下走出了医院。 夏天的雨就是这样,来得快,走得也快。这会儿外面已经放晴了,天上还挂着一弯月亮。 陈青上了车,问:“都准备好了吗?” 刘十三回答:“准备好了,这就出发?” “嗯,现在就走!” 两辆车一起开动,往城外的玉皇山去。裘家的祖坟就在那儿。 陈青今晚打算去挖坟,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裘家老大到底死了没有,还有裘家宝藏的秘密,他觉得很可能就藏在裘家老大和老二的坟里。 车子一路开到玉皇山脚下,刚下过雨,路特别泥泞,再往前没法开车了。陈青就让两个人留下看车,自己带着十几个警卫班的士兵,换上黑衣服,带上长枪短枪、手榴弹、铁锹和镐头,往裘家墓地走。 跟着一个熟悉路的士兵顺着山路往上爬,快到裘家祖坟时,陈青看见路上有几行乱七八糟的脚印。 刚下过雨,这些脚印肯定是新踩出来的,看来已经有人比他们先到了。 他让大家关掉手电筒,把枪上好膛,慢慢往墓地摸过去。 快到墓地时,一班士兵趴在坟头后面,陈青借着月光,看见王田香拄着拐棍,正指挥几个人挖裘家老大和老二的坟。 正好啊,等你挖完了,我直接坐收渔翁之利。陈青也不急了,就等着王田香把坟挖开,自己再动手抓人。 王田香指挥着手下加快动作,铁锹镐头叮叮当当地凿着,没多久就把裘家老大的坟挖开了。 有人递过手电筒,光柱直射进挖开的土坑,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棺材抬了上来,撬开盖子。 “哎?怎么是空的?”有人喊了一声。 王田香拄着拐棍凑过去,借着光往里一看,棺材里就几件旧衣服,连骨头渣子都没有。 他皱起眉:“难不成裘家老大当年根本就没死?” 这时候,另一边挖老二坟的人也有了动静,棺材被撬开,里面清清楚楚躺着一具尸体,看模样正是裘家老二。 王田香心里嘀咕:这老二是我当年动手害的,不过后事不是我管的,是裘家那个小妾张罗着埋的,倒没想到尸体还在这儿。 他让手下仔细翻找棺材里的东西,结果除了些破烂衣物,几乎没什么值钱的随葬品。 直到有人从尸体头骨下面摸出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块和田玉,油光水滑的,一看就不是凡品。 王田香拿过玉,掂量着笑了:“我说裘家老二,当年你把家产败光换鸦片,连房子都快卖了,这块玉倒攥得紧。看来啊,秘密八成就在这玉上头了。” 他把玉揣进怀里,刚要吩咐手下收拾东西走人,就听身后传来一声低喝:“都别动!” 王田香心里咯噔一下,回头一看,陈青带着一群士兵从坟头后面站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 黑衣蒙面的陈青命人把这些人捆起来,搜走了他们的武器,他走到王田香面前,从他怀里摸出那块玉,玉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手电筒照在上面,只看到这是一块羊脂玉山水观音玉牌。 陈青压着嗓子道:“大半夜的挖坟掘墓,就为了这一块玉牌,这块玉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273章 活埋 桌子上摆了十几道菜,每一道都不比和平饭店的差,还有一瓶1912年的法国红酒。 “我这个女儿就是太娇惯了,还请李科长多多担待。” “顾小姐有张司令和金处长的关照,我不过是小小的科长。” 顾民章哈哈一笑:“其实我执意留下你,是为了向你当面道谢。” “我自问没做过什么,担不起顾会长当面道谢。” “李科长不必谦虚,要是没有李科长,晓梦怕是不能活着从密码船上下来。” “顾会长您太客气了。” 顾民章倒上酒:“晓梦到现在都没懂你的良苦用心,所以也就没通过您的测试,这也是你执意赶她走到原因。” “情报科就是条密码船,上去就是刀光剑影,生死搏杀,顾小姐千金之体,确实不适合留在我这里。” 顾民章举起酒杯:“本人敬李科长一杯,如果以后有需要,尽管开口。” “抱歉,本人不能喝酒!” 这时候,赵管家急匆匆走过来,对顾民章耳语几句,顾民章面色凝重,站起身对李宁玉歉意道:“在下有些事还要处理,让晓梦陪陪李科长吧。” 顾晓梦端着酒杯,绕过桌子坐到李宁玉身边:“玉姐,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李宁玉犹豫了一下,端起酒杯,和顾晓梦碰了一下,轻抿一口。 “顾小姐非要进情报科,到底意欲何为?” 顾晓梦目光灼灼直视李宁玉:“自然是为了救人,一对我非常重要的人。” 李宁玉柳眉微蹙:“情报科有顾小姐认为非常重要的人?” “当然,那个人就是你!” 顾晓梦紧挨着李宁玉,李宁玉目光有些慌乱,猛然站起身:“我看外面雨停了,我该回家了。” 顾晓梦抓住她的手:“今晚就别回去了,反正你那个废物丈夫也不待见你,来我的房间,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 陈青手中的匕首寒光凛冽,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在王田香脖颈间缓缓游走,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老实交代,你为何要来挖裘家的坟?”陈青的声音冷得像山尖的积雪。 王田香牙关打颤,忙不迭道:“我……我听说裘家都是有钱人,想……想弄点钱花花。” “不说实话是吧!”陈青眼神一厉,没等王田香反应,手起刀落,寒光闪过,他左手小拇指已应声落地。 “啊——!”凄厉的惨叫刺破山林寂静,王田香疼得浑身抽搐,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陈青却面无表情,将匕首刀刃轻轻架在他第二根手指间:“再不说,你的十根手指、十根脚趾,会一根根全被削下来。” 剧痛与恐惧交织,王田香彻底崩溃了:“我说!我说!我是特高课的王田香,是奉了龙川肥原课长的命令来挖坟,找……找藏宝图的!” “藏宝图?” “是玉佩!玉佩就是藏宝图!”王田香急声解释,“龙川肥原说的,裘家五人各有一块,合在一起就能找到宝藏!” “龙川肥原何时到的杭州?” “就……就是今天刚到!他一到就让我来挖坟,可谁知道……裘家老大的坟是空的!” 陈青眉峰微蹙:“看来裘家老大当年根本没死。他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王田香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裘家老二是怎么死的?” 王田香眼神闪烁,却不敢再隐瞒:“是……是我引诱他抽大烟,他把家产全抽光了,还把裘庄租给了我……” “你还真是个人渣。”陈青冷冷啐了一声,转头对身后手下吩咐,“裘家老二是被他害死的,就把他埋进老二坟里,让他好好陪着。” 手下立刻上前,将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王田香拖到一旁的新坟前,撬开尚未封牢的棺材盖,一把将他塞了进去。棺材里,裘家老二的尸体早已僵硬。 王田香吓得魂飞魄散,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求饶声。陈青俯身,从裘家老二尸体上撕下一块破旧的尸布,狠狠塞进他嘴里。 黑暗中,王田香趴在冰冷的尸体上,拼命扭动挣扎,手脚却被绳索死死束缚,只能眼睁睁看着陈青手下重新钉上棺材钉,泥土一铲铲覆盖下来。 绝望的呜咽被闷在棺材里,很快,四周彻底陷入死寂。他只能与裘家老二的尸骨相拥,在无边黑暗中等待窒息的降临。 王田香带的几个人被一一处决,埋进了裘家老大的空坟里。 陈青带着人打道回府,回到剿总自己的住处,在灯光下拿着放大镜一点点研究这块玉佩。 研究到半夜他也没发现什么名堂,他知道有一种古老的技艺,匠人可以在米粒上雕刻一幅清明上河图,不如改天去医院借一台显微镜一点点研究。 …………… 王田香一夜未归,龙川肥原就知道出事了,马上派人去玉皇山查看情况。 那人回来禀告龙川肥原:“报告大佐,那两座坟确实有动土的痕迹,应该被人挖开过。” 龙川肥原面色阴沉的可怕,这王田香半夜去挖坟,不会他拿着两块玉佩跑了吧。 他挥挥手让那人下去,佐藤一过来报告:“报告,用刑了一夜,那个何剪烛还是不肯招,她承认自己就是老汉,咬死了口说只知道有老鬼和老枪,从来没见过。” “行了,先别用刑了,她说的应该是实话,红党都是单线联系,她的级别估计还不够联系老鬼和老枪。” 龙川肥原来回踱着步,对佐藤一道:“拿着我的手谕,到剿总司令部,把五个人请到裘庄去,我相信老鬼和老枪就在他们中间,就说是破译紧急密电,我要好好会会这几个人。” 龙川肥原写了手谕,让佐藤一去剿总司令部把白小年,金生火,吴志国,李宁玉和顾晓梦五人请进裘庄。 早上顾晓梦开车带着李宁玉刚上班,佐藤一就拿着手令进来了。 “特高课紧急任务,请二位去破解一封绝密电文,二位跟我走吧。” 李宁玉和顾晓梦被请上车,一同下楼的还有金生火,陈青,白小年在张司令家,有人专门去请,用的借口是对密码船上的事进行例行询问。 陈青脑子里叮的一声:“系统开启裘庄任务一,活着从裘庄出来,奖励判官笔一支,神秘大礼包一份。” 陈青知道,裘庄生死局终于要来了。 第274章 欢迎来到裘庄地狱(一) 他一身儒雅的书生服,拿着扇子,如同这栋宅子的主人,在门口迎接众人。 陈青下了车站在门口观察着整个裘庄环境。 裘庄内外至少站了上百个荷枪实弹的宪兵,制高点上架着几挺机枪,两条大狼狗卧在墙根吐着舌头,想要从这里逃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几人纷纷下车,俱是忐忑不安。 金生火问:“龙川大佐,您这是搞的哪一出,不是要破译密码吗,为什么把我们都拉到这鬼地方来。” 龙川肥原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君入瓮的手势:“今日请诸位来就是要破解这裘庄的秘密,诸位请吧。” 几人进了裘庄院子,顾晓梦看到院子中央的鱼池,走了过去:“这里面还有鱼啊!” 说完伸手要去捞,白小年赶忙喊道:“别动。” 龙川肥原道:“这里面可都是食人鱼,你的手放进去,手指头可就没了。” 顾晓梦恼火地道:“什么鬼地方,还养食人鱼。” 白小年道:“裘庄,可不就是个鬼吗,龙川大佐,钱司令一家横死,我们几个男人倒是无所谓,可别吓住了两位女士?” 金生火道:“白秘书多虑了,钱司令活着都奈何不了李上校,更何况已经死了。” 龙川肥原走到西楼门口,道:“诸位请吧!” 陈青跟着众人进入西楼,大厅如同教堂般空旷,映入眼帘的是东墙一整面墙的巨大浮雕。 它高约丈余,宽可蔽目,线条繁复而扭曲,描绘出一幕幕人间惨象:烈火熊熊燃烧,恶鬼张牙舞爪,受难之人或被铁链束缚,或被刀刃穿身,面容痛苦地扭曲着,肢体扭曲,仿佛在向观者诉说无尽的痛苦,整幅浮雕散发着阴森恐怖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几人盯着浮雕,顾晓梦道:“这就是地狱变!” 李宁玉道:“地狱变,芥川龙之介的小说作品,大公命令画师绘制地狱变一图,画师因想象不出地狱的惨状,而迟迟不能落笔,于是大公就把画师的独生女儿绑入槟榔毛车点燃大火,画师眼看女儿遭殃,奔向火焰中的槟榔毛车,最终却停住了,他心有所感,放弃了营救女儿,拾起画笔,总算完成了这幅地狱变。” 顾晓梦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眼中露出惊恐之色,赶忙转身下意识想要逃离这里。 陈青冷笑道:“这钱司令有病吧,在宅子里弄这么阴森的东西干嘛,是嫌宅子的煞气不够重吗?” 顾晓梦低着头想要出去,此时大门却被关闭,似乎外面起了熊熊大火,黑烟从门缝不断渗进来。 “不好了,失火了!”顾晓梦喊道。 几人赶忙回头,奔向门口,却无法打开大厅的门。 陈青对着门外汉道:“龙川肥原,你有病吧,为何要把我们关在里面放火,要烧死我们吗?” 大门打开,龙川肥原站在门口,门外十几杆和黑洞洞的枪指着几人。 金生火恼火地问:“龙川大佐,什么意思,拿我们寻开心哪?” 龙川肥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大门的钥匙:“诸位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知道没有钥匙门能不能从里面打开。” 陈青恼火地道:“这破译密码好像跟我没关系,今天不管他玛德谁来了,我现在都要走,老子不奉陪!” 几杆枪立刻顶在他脑袋上,龙川肥原指了指大厅中央的长条桌:“诸位请坐吧!” 金生火道:“龙川大佐有话直说吧,这裘庄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龙川肥原道:“钱司令就死在这个房间里,诸位有兴趣了吗?” 李宁玉道:“没兴趣,我只对破译密码感兴趣,如果没有密码,我想回去工作。” “诸位今天的机密任务就是破解钱司令的命案。” 顾晓梦道:“追查凶案归警察局管,军官犯案归宪兵队管,还有七十六号,特高课,让我们几个来破案,龙川大佐是不是找错人了。” 龙川肥原道:“诸位在密码船上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可谓是配合默契,精彩无比,所以才请几位过来。” 金生火道:“钱司令被害一案,众说纷纭,有人说是自杀,有人说是他杀,还有人说是被厉鬼索命,这都过去一年了,不都早就结案了吗,你怎么说是被谋杀?” 龙川肥原道:“自然是钱司令告诉我的,钱司令被害当晚,尸体上只有心脏位置有一处刀伤,并且刀口上有钱司令的指纹,怎么看都是钱司令自己捅死了自己,可惜这个凶手太不了解钱司令,钱司令右臂早年受过枪伤,稍微动一下就会疼痛难忍,不过是自杀,何必弄的自己疼痛难忍。” 白小年忽然道:“龙川大佐,还有个问题,当初钱司令死的时候,门可是反锁的,而且锁具是德国顶级锁具芬斯特马赫吧,号称比戈迪乌斯还难破解,钱司令生性谨慎,整个裘庄用的可全都是这种锁具,每晚睡觉前会亲自锁上房门,再把唯一的钥匙放在枕头下,这里所有的窗户都是封闭的,不可能有人进的来,所以这件事一直是个悬案。” 陈青道:“谁告诉你这把锁只有一把钥匙,这天底下的锁都会有备用钥匙吧,或者凶手仿造一把钥匙哪,杀了人出去再把门锁上不就行了。” 龙川肥原道:“还真是这样,只有一把钥匙,而且仿造的钥匙打不开锁。” “那万一钱司令把钥匙忘在房间里了,岂不是只能砸门。” 龙川肥原道:“事实就是这样,没有万一。” 金生火道:“照你这样推论,有人进了房间拿走钥匙,打开门,然后再杀了钱司令,再出去锁上门,再进来把钥匙放在枕头下面,这人脑子有病吧。” 陈青道:“对,我也相信,我造一把一模一样的钥匙,它就打不开这把锁,锁孔的原理大家应该清楚,不可能钥匙上还有机关吧,所以一定还有另外一把钥匙,而且能拿到钥匙,一定是自己人,钱家肯定有内鬼。” 龙川肥原拍了拍手,一个士兵从外面打开了门,果然是两把钥匙。 “吴大队说对了,这个内鬼就是钱府总管老赵,当初钱家几十口人全部遇害,只有这个老赵在百福聚赌钱赌到天亮。” 陈青道:“这个钱司令还真是蠢,这么好的锁具居然可以从外面打开,还不如在里面放一根门栓来的实在,好了,现在案子破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龙川肥原道:“当然不行,老赵赌了一夜的钱,当天晚上赌扬几十个老赌棍都可以作证,而且老赵知道钱司令右臂有伤,为何还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李宁玉道:“您的意思是,老赵偷钥匙是被人收买,这个人并不知道钱司令右臂有伤,老赵也没告诉他,把老赵抓起来一审不就行了吗?” 金生火道:“这事我知道,老赵早跑了,他又不傻,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能留在这儿等死吗?” 顾晓梦不满道:“管我什么事,只要放我回家,你说凶手是谁就是谁。” 龙川肥原看着五人,忽然道:“凶手就在你们五人之中!” 第275章 欢迎来到裘庄地狱(二) 龙川肥原道:“南京政府不是重庆,这里也不是军统的审讯室,我自然会给各位公道,不会胡乱诬陷。” 众人沉默,不明白龙川肥原卖的什么关子。 龙川肥原道:“金处长,从你开始吧,请你自证!” “可以,我还真想问问龙川大佐,我为什么要杀王司令,我没投诚过来的时候就和钱司令关系非常好,投过来以后钱司令对我也是非常照顾,我完全没有理由杀了他自毁前程吧!” 龙川肥原道:“你还真有杀人动机,投过来之前,你是军统十三太保,戴老板的心腹爱将,钱司令只是你下级的下级,结果就因为投诚晚了一年,这上下尊卑就颠倒了,钱司令对金处长越是关照,金处长心里恐怕越不是滋味吧,而且钱司令死了,张司令上位,副司令就空了出来,你就有机会了。” 金生火对龙川肥原的推论很是不屑:“龙川大佐,你也太小看我金某人了吧,我要是因为心里不舒服就杀了钱家满门,我成什么了,啊,你自己信不信?” “你不仅有杀人动机,还有杀人手段,你可是复兴社时候的老军统,杀人这种事,对你来说并不难。” “说了这么多,证据哪?” 龙川肥原走到金生火身后,按住他的肩膀,道:“就在钱家灭门惨案发生的前三天,你往汇丰银行的账户上打了一笔巨款,巧了,这笔巨款被管家老赵领走了,之后老赵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我想请金处长解释一下,为何要给老赵汇这笔款子。” 白小年忽然道:“我明白了,钱司令死了,谁获益最大谁就有嫌疑,副司令空出来,吴大队长也有机会上位啊,所以吴大队长也有嫌疑吧。” 陈青自然明白白小年不怀好意,马上反驳了回去:“照这么说,钱司令死了,张司令马上扶正,他可是最大获益者,我看张司令嫌疑最大吧,为什么不把他也带过来审一审。”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张司令都要杀自己了,自己也不必留什么面子。 白小年道:“照这么说,我白小年也有嫌疑喽,大半剿总的人都有嫌疑吧,财务处刘处长是张司令的妻侄,人事处赵处长是张司令的姨表妹夫,对了,钱司令嫌疑最大的,他和张司令可是多年战友,关系莫逆,所以还是钱司令杀了自己,目的是给张司令让位置。” 众人哄堂大笑,金生火冲白小年伸了个大拇指。 龙川肥原面色有些通红,眼神更加狠厉。 龙川肥原走到白小年身后:“杀人目的不止是趋利,还有避害,就说你吧,行事滴水不漏,我听说你那里可有剿总所有人的黑帐,钱司令一死,你马上上位,再加上张司令庇护,钱司令一案只能成悬案了。” 白小年两手一摊:“既然你怀疑我,证据哪,你都把我拉到这儿审了想来张司令也没能庇护我!” “钱司令被害前五天,负责裘庄防卫的刘队长突然被调任,变成了张司令手下的何队副。” 白小年冷笑道:“刘队长那是高升,调令是鸡鸣寺下的,你去找汪主席问问呗。” 龙川肥原道:“这才是最值得怀疑的地方,一个小队长调任,还需要鸡鸣寺调令?这背后怕是你白秘书下了功夫吧。” 白小年道:“龙川大佐这完全是恶意揣测,这个我可不会认!” 龙川肥原走到陈青身后道:“根据尸检结果,钱家所有人都是一刀毙命,看来这个杀手是个专业人士,我记得钱司令可是会武功的,整个剿总能做到把钱司令一刀毙命的,只有吴大队长了吧。” 陈青没有说谎,没有证据他自然不会认。 龙川肥原继续道:“至于动机,吴大队可是钱司令的心腹爱将,钱司令死了还真没什么好处,不过有人看到案发前两天和钱司令大吵一架,枪都拔出来了,请问这是为什么?” 陈青冷冷道:“你问不着。” 顾晓梦叹了口气道:“这说来说去,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可刚来上班,可以放我走了吗?” “顾上尉,这事还真和你有关系,一年前钱司令不开眼,非要把你和他那个妻弟保媒拉纤,我记得顾上尉指着钱司令的鼻子大骂,说早晚有一天找人弄死他,这事做不得假吧。” 顾晓梦忽然道:“吴大队你替我杀了这个混蛋,我给你一百万美金。” “好啊,这买卖我接了。” 几人哈哈大笑,龙川肥原也没当真,走到李宁玉身后道:“李科长,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废话浪费人的智力。” 龙川肥原道:“钱司令一直对您青睐有加,我怎么听说你还帮他吸过大腿上的蛇毒,也算是救命之恩了吧,而你李科长恰好死过两任丈夫,所以………” 陈青猛地摸出匕首扎在桌子上:“龙川大佐,再多说一句,我把你的舌头割了。” 十几个士兵马上冲进来,枪口瞄准陈青。 金生火道:“龙川大佐说了这么多,还不都是捕风捉影。” 龙川肥原拿出密码船上带下来的那只钟放在桌子上:“没错,我就是在捕风捉影,三个小时时间,如果你们找不出杀害钱司令的真凶,你们都会死在裘庄,这裘庄就是你们的第二艘密码船。” 时钟开始了三个小时的倒计时。 五人同时站起来,金生火指着龙川肥原大吼道:“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杀我们,凭什么要我们来破案,简直毫无道理。” 龙川肥原道:“我不跟你们讲什么道理,我认识你们,枪口可不认识你们。” 金生火颓然坐下,因为龙川肥原真有可能杀人。 “好,既然龙川大佐这么想知道真相,金木水火土,我金生火先说,我就告诉,我为什么要汇这笔钱。” “因为老赵不是钱司令的管家,是裘庄的管家,裘庄,顾名思义第一任庄主姓裘,据说他建造裘庄是为了藏宝,可终究死于非命,最终裘家败落,子孙离散,裘庄几经辗转,才成了他钱司令的府邸。” 龙川肥原问:“那你给老赵转钱目的何在?” “我想让他帮我找两个人,裘家小少爷和另外一个人。”金生火点上一支雪茄,在慢慢飘散的烟气中,陷入了往事。 第276章 欢迎来到裘庄地狱(三) 金生火弹掉烟灰,继续道:“这位号称红党密码机的陆训章,传闻对暗杀爆破,破译,编码,营救几乎无所不能,他还极擅长易容改装,会逃脱术,被戴老板和徐恩曾多次锁定,都被他逃脱了。” “不过他有个缺点,是人都有缺点,他的阿克琉斯之蹱就是他们太骄傲了,所以我就设计了一个他不可能逃脱的陷阱。” “当时在上海大戏院,我请了当时最有名的逃脱大师,表演逃脱术,却留下了显而易见的题眼,同样的逃脱术大师,他不可能放过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为了自证清白,他自己跳进了铁箱之内,来揭穿表演者的手法,可是没等陆训章跳入牢笼,观众席上一位神秘杀手现动手了,对着陆训章开枪了,结果他把我从业二十年最得意的诱捕计划打乱了,陆训章身重三枪,抢救之后两个多月才能开口说话,为了这件事戴老板大怒。” “当时杀手开完枪躲进了二楼包厢,二楼包厢的客人不幸成了我的替死鬼,包厢的男人正是裘庄主裘庄主裘正恩和他夫人,我的人追进包厢,一阵乱战裘庄主和他夫人被杀手打死了,当时我拿走了他价值连城的顶级粉钻,没想到十年前我就和裘庄扯上了关系。” 金生火说完,得意的从口袋里拿出那颗粉钻戒指,坐在他旁边的白小年瞳孔剧缩,盯着那个粉钻戒指。 现扬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盯着金生火手中的粉钻,鸽子蛋大小的粉钻在灯光下发着耀眼的光,似乎摄去了所有人的心神。 龙川肥原问:“这人又不是你杀的,金处长为何要通过赵管家找裘庄小少爷?” “因为包厢里还有一个人,裘家小少爷,当时他有五六岁,藏在了桌子下。” 龙川肥原道:“让我猜一下,打死裘家夫妇的应该是你的人,你找这位裘家小少爷应该是为了斩草除根吧。” “不是,后来我查清那个开枪的凶手,是徐恩曾的王牌杀手,他生怕我们复兴社抓到陆训章,才杀人灭口,我们不过这么多年我都没找到这个人,一天不能释怀,也觉得一天脑袋不在自己脖子上。” 龙川肥原道:“这只是你一面之词,这样的说法未免有些牵强了吧。” “龙川大佐也是特务出身,对中统军统的恩怨比我清楚,而且,这个人在中统保密级别最高,根本没有档案,几乎是个隐形人。” “理解,当年金处长被逼投诚这是因为中统军统之争嘛,那金处长,这么多年,你找到这位小少爷了吗?” “我把钱给了赵管家没两天就发生了命案,赵管家也失踪了,我是竹篮打水,一扬空啊,这就是事情经过,你看着办吧。” 龙川肥原道:“我就暂且相信你,接下来该谁了。” 白小年道:“您也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来说吧,钱司令老是把我丢到前线去,倒不是因为我手里捏着他的黑材料,而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份假材料。” “鄙人别无多长,也就是这记性好一点,在档案室我无意中发现一份文件,这份档案本来非常平常,不过籍贯这一栏被涂改过,很明显这是不应该出现的错误,你想想谁会把自己的籍贯填错?我就调阅了这个人的所有档案,发现他这份档案是假的。” 白小年看向众人:“大家猜猜,这人是谁?” 金生火指了指钟表倒计时:“白秘书,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卖关子,快说吧。” “这人就是钱司令的爱将,刘队长。” “我忍不住好奇,鹫试探了刘队长,结果犯了钱司令的大忌。” 龙川肥原问:“所以你就通过张司令把刘队长调走了?” “错,这纸调令,是钱司令亲自活动鸡鸣寺调的。” 龙川肥原不解地问:“调动一个中队长,钱司令一句话的事,为何非要经过鸡鸣寺?” 白小年两手一摊:“我也不清楚啊,钱司令说,有些事,糊涂是福,好奇害死猫,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所以我也不敢问,这可是犯了钱司令的大忌!” 顾晓梦忽然道:“白秘书,这刘队长是不是叫刘克诚啊。” “嗯,顾少尉也知道他的大名?” “这钱司令给我拉的郎配,根本就不是他的妻弟,就是这个刘克诚。” 金生火笑道:“原来如此,凤凰配鸡,我要是顾上尉,也得买凶干掉他,钱司令想用刘队长套取顾船王万贯家财,还真是死有余辜。” 白小年道:“龙川大佐,你是信也罢,不信也罢,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龙川肥原点头道:“嗯,我相信你,下面该轮到吴大队了吧!” 陈青继承了吴志国的记忆,知道这件事,不过他可不会说真话,因为他认为金生火和白小年都没说真话。 于是唯一一笑道:“因为钱司令让我杀一个人。” “谁?” “就是刘克诚!” 白小年一惊:“钱司令让你杀刘队长?” “就在调令下来后的第二天,他让我带人假扮救国军,伏击刘队长,但我拒绝了,钱司令于是要挟我,说要弄死我,我就和他大吵一架。” 龙川肥原盯着陈青,想知道说的是不是真话。 陈青一脸无所谓:“事实就是这样,你不信可以去下面找钱司令问问。” “信,我信吴大队长说的是真话。” 白小年道:“我不信,钱司令对刘队长厚爱有加,为何突然要痛下杀手?” 陈青一摊手:“要不你下去问问钱司令。” 白小年尴尬一笑:“不必,不必,顾上尉的事情已经说清楚,下面给李上校了吧!” 龙川肥原道:“对啊,钱司令专门把你调过来,还多次邀请你去裘庄做客,你丈夫还为此多次家暴你,不会真有那事吧。” 陈青猛的一拍桌子:“龙川大佐,嘴巴放干净点。” 李宁玉微微一笑:“钱司令多次邀请我去裘庄,就是为了破解密码,破解裘庄的密码。” 龙川肥原目露精光:“说下去。” “钱司令相信裘庄宝藏真的存在,埋藏的线索,就在已故的裘庄主的密码里,他把裘庄角角落落,一草一木,一个桌子板凳的花纹,都想成了密码,让我去破解,我看他已经疯魔了,告诉他确实看不出有什么密码。” 顾晓梦道:“西方医学管这种行为叫妄想症。” 金生火道:“这裘庄宝藏可不是什么妄想,是真实存在的,像这样的顶级粉钻,裘庄主夫人只当做寻常饰品,所以裘庄的财富不可想象。” 陈青讥讽道:“金处长,我看你也得了妄想症吧。” 龙川肥原指着钟表道:“听你们讲了这么久,还是没找到杀死钱司令的真凶,还有十分钟,你们看着办吧。” 第277章 欢迎来到裘庄地狱(四) 龙川肥原:“愿闻其详!” 李宁玉道:“刘克诚就是裘家失踪多年的小儿子,当年藏在桌子下逃出一命,他的履历和裘家老三的年龄一致。” 龙川肥原打断了她:“等一下,白秘书刚说过,刘克诚的履历是假的,你怎么能根据这些来推断。” “龙川大佐刚才没仔细听吗,白秘书说贯籍是假的,年龄可不一定是假的,而且刘队长的年龄应该和他真人相符,年龄很难作假,他也没必要在年龄上作假吧。” “继续说其他证据。” “没有其他证据,但是只有他是裘家小少爷,这所有事才能说的通。” “钱司令调他值守裘庄就是想利用他来找到裘庄宝藏,裘家小少爷刘克诚是被他拿捏在手里的真遗憾刘克诚也不知道宝藏在哪里,他也想利用钱司令找到宝藏,所以两人就狼狈成奸,这也就成了钱司令的逆鳞,白秘书觉察到了这一点,所以钱司令就警告了他,他寻找裘庄宝藏的事一旦被别人揭发,这裘庄可轮不到他钱司令来找了,还会引火上身。” 白小年道:“我明白了,钱司令之所有被杀,是因为刘克诚的身份暴露,钱司令想要除掉他,结果刘克诚先下手为强,杀了钱司令满门,赵管家给他配的钥匙,对不对。” 李宁玉道:“合情合理,这应该就是事情的真相,但是促使刘克诚下决心杀掉钱司令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龙川肥原道:“什么事?” 白秘书道:“我想我来了,案发前一周,鹫巢铁夫将军拜访了裘庄,当时跟鹫巢铁夫将军一起的就是龙川大佐吧,这件事每个人应该都有印象,龙川大佐不会忘了吧。” 龙川肥原没有说话,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宁玉道:“还有一种可能,钱司令已经找到宝藏,这时候他让吴大队杀掉刘克诚自然是因为他已经没了利用价值,这时候鸠巢铁夫将军突然拜访,让他怀疑刘克诚投靠了鹫巢将军,为了保住这个秘密钱司令决定杀人灭口,他可没想到自己身边的管家是裘家的人,无意中说漏了嘴,赵管家把消息泄露给刘克诚,刘克诚走投无路,就联合赵管家杀了钱司令满门。” 顾晓梦道:“钱司令果真还是死在了钱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是一点不假。” 白小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能视金钱为粪土的,只有顾大小姐这样的人了。” 金生火敲着桌子:“好了好了,不要内讧,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时间也到了,龙川大佐可以放我们回去了吧。” 龙川肥原站起身道:“诸位配合的天衣无缝,真是令鄙人大开眼界,我宣布,真正的隔离审查,从现在开始。” 五人同时一惊:“隔离审查?什么意思?” “因为你们五个人在这么短时间内就编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们在密码船上是如何串供的。” 顾晓梦不满地道:“什么意思,我们五个能串什么供?” 下“晓梦,拂晓前的一扬梦,多么有诗意的名字,可惜你也上了密码船,我怀疑你就是杀害森田大佐的凶手,猪口大佐的死,你也有很大嫌疑。” 他看向金生火:“金处长,得抽多少雪茄才能练出用烟圈传递莫斯密码的绝技。” “吴大队长,我查了翡翠号,电讯室的三个人,是不是你杀的,你还改了船上通风管道的接口,导致了森田大佐中毒死亡,我甚至怀疑发电机也是你炸的。” “还有白秘书,至于刘克诚是不是裘家小少爷,恐怕你比谁都清楚。” “李宁玉,你是绝顶聪明,思维缜密,懂得掩护,配合,恐怕他们几个也没想到你能把所有人的供词完美无缺的串联起来,把一个刘克诚变成了杀人真凶,刚在你们每个人在讲述的时候,都在用摩斯密码向别人传递信息,告诉另一个人该怎么串供,别以为我看不懂。” 李宁玉冷笑道:“随便你怎么诬陷,龙川大佐,你要指控我们,就拿出证据来。” “我不想和你们玩什么逻辑游戏,因为你是高手,不过大家放心,今天我请大家来裘庄,不是为了钱司令的命案,也不是为了森田之死,猪口敏平之死,他们太蠢了,死有余辜。” 龙川肥原看向五人:“我只想知道,你们中间,谁是内奸!” “诸位,欢迎来到裘庄地狱!” 这时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的龙川肥原的脸狰狞可怖。 金生火问:“你是说我们五人中间有内奸,是中统军统还是红党的?” “杭州特高课刚刚抓获了红党间谍“老汉”,据她供述,红党高级间谍老鬼就藏在剿总特工总部,不过很遗憾她并没见过这个老鬼,另外陆军情报部破获了一条杭州特工总部电讯科发往延安的电报,电报内容是日本人已经破解了二代恩尼格玛机,特工总部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并不多,也就张司令和密码船上的诸位了,张司令可没去过你们电讯科,所以毫无疑问,这个老鬼就是你们中的一员。” 几人脸色都非常难看,陈青有些恼火,自己早就告诉李宁玉,早点让所有人撤离,可是老汉何剪烛还是被抓,可见红党有多么大意。 可这封电报是谁发出去的,应该不是李宁玉吧。 李宁玉面无表情道:“破译密码需要三个条件写代码,破译方式和收发机构。您别忘了,知道二代恩尼格玛机秘密的除了我们五个,还有你们陆军情报部的专家,凭什么他们不会把消息传出来让别人知道,或许电讯科其他人从某个渠道得知了这个消息,所以你凭什么肯定电报是我们中间某个人发的,或许老鬼另有其人,还有一种可能,这电报是你龙川大佐让人发的,目的就是钓鱼!” 龙川肥原走到李宁玉身后,道:“李科长,你又在破译密码了,你刚才故意挑衅我,以便于掌握我的代码,也就是我获得了多少信息,进一步刺探我的加密方式,也就是信息如何传递,最后你想通过我的话得到最重要的信息,也就是我怎么知道延安的接收频率,是不是我故意发了这封电报,你在试探我是不是在你们组织内部安插了间谍。” ''“龙川大佐,你是在指控我,还是在侮辱我?” “都不是,试探,相互试探。” 陈青听明白了李宁玉的话,她在给他传递信息,这封电报是龙川肥原发的,延安的收报地址是黄雀给的,老汉的消息也是黄雀告诉龙川肥原的,何剪烛并没有叛变。 龙川肥原靠近李宁玉白皙的脖颈,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你这么试探我,所以李宁玉,你就是老鬼。” 第278章 欢迎来到裘庄地狱(五) 陈青松了一口气,刚才龙川肥原说李宁玉是老鬼的时候他确实紧张了,准备直接用三秒暂停杀死龙川肥原。 不过杀死他今天自己和李宁玉肯定要死在裘庄了,上百个荷枪实弹的宪兵,他能逃出去的概率为零。 而且自己这边五个人中,自己到现在还没能确定谁是玩家,随时会被捅刀子,所以还是谨慎为上。 “故弄玄虚,是小丑的把戏。”李宁玉冷冷回怼道。 “你看你,又在挑衅我,你想激怒我,让我泄露更多的机密,你刚刚不是说还有其他的专家知道二代恩尼格玛机的事,为何我只怀疑你们五个人?” “愿闻其详!” “因为你们五个身上都有老鬼的疑点,而李科长,你身上的疑点最大。” “我的嫌疑最大?说来听听。” “在密码船上,为何你要这么多人来见证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时刻,为的就是鱼目混珠,把嫌疑人的范围扩大。” 李宁玉依旧面不改色,言语辛辣:“对于大佐,我只有一句话评价,妄想是人类所有烦恼的母亲。” “对于李科长,我也有一句话评价,想象是人类进步的父亲。” 龙川肥原没有搭理李宁玉的挑衅,走到顾晓梦身后。 “顾大小姐,你身上的疑点,一点都不比李上校轻。” 顾晓梦一脸无所谓:“没错啊,李科长破译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时候我就是她的助手,我自然有嫌疑了。” “不,你上密码船的时候,故意拿了微型相机陷害金处长,恰巧昨天金处长的车被炸了,我相信这不是巧合,你的任务就是谋杀金生火。” 顾晓梦冷笑道:“难得你能找到这么生硬的理由,你还真是费心了,我拿相机上船就非要陷害金处长啊,他死了我也逃不了,我脑子有病啊,昨天的爆炸,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说是你放的炸弹。” 龙川肥原凑近顾晓梦:“几天前我们截获军统的密电,刺杀金生火,这么巧爆炸鹫发生了,当然事情还在调查,如果真是你做的,怕是你父亲也保不了你。” “龙川大佐,你靠我这么近,听到我的心跳变快了吗?” “我记得听谁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会撒谎,你这已经把撒谎当成家常便饭了,心跳自然不会有什么变化。” “我看龙川大佐你就是多疑。” 金生火道:“戴老板对我是恨之入骨啊,我被刺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龙川大佐,我想我的嫌疑可以解除了吧。” 龙川肥原猛然指向金生火:“恰恰相反,戴老板追杀你,是因为你背叛了军统,并不代表你不是红党的老鬼,老鬼嘛,自然是老的,这里你最大,还说你没有嫌疑。” “强词夺理!”金生火愤怒地摁灭雪茄。 龙川肥原走到金生火身旁:“我当然不会一个代号就怀疑金处长,金处长最大的疑点,就是你太不主动了,作为机要处主管,密码专家,你居然对破解任务避之不及,这不太可疑了吗?” “密码机事关军部特级机密,鄙人害怕啊,怕你们日本人卸磨杀驴。” “然而破解不成,金处长一样要死。” “没错,不过我相信李科长一定不会失败,顾上尉的父亲为救爱女,也不得不搭救我和吴大队长,我有什么好怕的。” “不愧是算计人心的高手,你刚一开始也是想要破译立功的,毕竟连升两级的诱惑太大,你早就盯上了副司令的位置,不过当你发现要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时候,你改主意了,目的当然是避免自己被怀疑,可不巧的是李宁玉破解出来了,于是你慌了,你让吴志国去电讯室杀人发报,用烟圈传递信息让几人联合,你在两艘密码船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早点下船,好早点下船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你的上级。” “一派胡言!”金生火冷笑,并没有解释。 这是一个陷阱,如果他辩解了,就承认了他指使吴志国杀人发报,是不是红党间谍他都要死。 陈青此时几乎惊了一身冷汗,龙川肥原看似胡搅蛮缠,其实每一句话都暗藏杀机,金生火脑筋转的慢一点或者一个应答不当今天他和金生火就要死在这裘庄了。 金生火也不是傻子,并没有为了辩解自己不是红党而掉入龙川肥原的陷阱,反正翡翠号上的人都死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认。 龙川肥原盯着他,步步紧逼:“怎么,你没话说了吧,这是打算承认自己是老鬼了?” 金生火直接怼了回去:“龙川大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管你指控我杀人还是指控我是红党,都请拿出证据来。” 龙川肥原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心虚的表情,可是他什么都没发现。 白小年道:“龙川大佐,我可以洗脱嫌疑了吧,当时我都没上船,二代恩尼格玛机我也一窍不通,从头到尾我都是局外人。” “说得好,白秘书,不过老鬼可能不止一个人,如果你,金生火,吴志国是一伙的,你们都是老鬼,这就解释的通了,告诉我,裘庄什么意思,电报为什么是这两个字。” 白小年一摊手:“关我什么事,我是奉命行事,你去问张司令啊。” 龙川肥原盯着他,几乎咆哮出声:“那好,在当时翡翠号,灯灭的时候,顾晓梦为何要刺杀森田大佐,你和吴志国为何要刺杀王田香,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几人俱是心惊,不过这事无凭无据,几人自然不可能承认。 肯定是王田香看到了一切,告诉了龙川肥原,然后龙川肥原用这事诈几人。 白小年道:“龙川大佐,难道你当时在现扬,看到我们杀人了?当时漆黑一片,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说的这些我完全听不懂。” 龙川肥原道:“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你们自己最清楚,不过你们怎么也想不到王田香自小就夜能视物,把你的手段看的一清二楚。” 陈青忽然道:“龙川大佐,您说了这么多,还都是猜测,我和王田香关系不说太好,也是河水不犯井水,我干嘛要杀他?对了,王田香还没出院吗,你把他叫过来,他敢诬陷我我照样大嘴巴子抽他。” 他自信王田香不可能活着回来了,自然对龙川肥原的话不屑一顾。 龙川肥原环视众人:“我给你们七天时间,给我找出这个老鬼,不然,七天后你们五个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第279章 欢迎来到裘庄地狱(六) 几人无聊地站起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龙川肥原看着五人恶狠狠道:“别以为这里是密码船是你们的机要处,不要抱任何幻想可以活着离开这里,也许,早点死去才是你们的幸运。” 五人被宪兵押着回到东楼自己的房间,分房间的时候白小年忽然对金生火道:“金处长,咱们换一下房间吧。” “住哪儿不一样吗,我看这房间都差不多。”金生火也没多想,把自己的房间钥匙递了过去。 白小年非要和金生火换房间,这引起了陈青的注意。 莫非那间房是白小年曾经住的房间? 李宁玉倒头就睡,顾晓梦来到自己分配的房间,恍然觉得似曾相识。 “这是谁的房间?” 身后裘庄招待所服务员回答:“这是钱司令二姨太的房间。” “二姨太?” “对,听说这位二姨太以前留过洋,小钱司令二十岁呢。” 顾晓梦点点头,关上门,打量着这个房间,马上开始搜寻有没有窃听器。 果然,让她在床下和桌子下各找到了一枚窃听器。 她坐在梳妆台前,下意识地按了一下抽屉下面的一个凸起,梳妆台上一个隐藏的抽屉弹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她看向隐藏的暗格,里面放着一把钥匙,她拿起钥匙,陷入了沉思。 其他房间的每个人自然也都搜索了自己的房间,除了已经睡着的李宁玉。 陈青自然发现了这一点,他从窗户看到龙川肥原正在对面观察着这一切,走到窗户边,对着龙川肥原竖了个中指,拉上了窗帘。 房间内有配套的厕所洗浴间,门锁上根本出不去。 有人送来了午餐,吃饭休息,陈青也是倒头就睡。 龙川肥原放下望远镜,回到自己的房间,也就是当年钱司令的办公室。 一辆黑色轿车来到裘庄,佐藤一匆匆下了车,直奔龙川肥原的房间。 “报告大佐,根据老汉交代,她安插到特工总部的人代号老鳖,就是特工总部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不过这个老鳖早就失踪,我们搜查了他的家,家里被清理过,很干净,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龙川肥原道:“看来这个老鳖早就躲起来了,杭州的红党组织也都潜伏起来了,找不到老鳖,线就断了。” “课长,现在怎么办。” “把老汉被捕的消息放出去,老汉被抓,红党组织一定会启用黄雀接替他的工作,这样黄雀就成了老鬼的联络人,到时候我们就知道老鬼是谁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对了,王田香有消息了吗?” “回龙川课长,暂时还没有,我带人重新挖开了裘家那两座坟,在裘家老大的坟里发现了跟着王田香那几个人的尸体,并没有裘家老大的尸体,裘家老二坟里只有一具尸体,证实是裘家老二的,没找到王田香。” 龙川肥原眉头紧锁,难道王田香杀了他自己的人,拿着玉佩跑了? “你说裘家老大坟里是王田香的人,并没有裘家老大的尸体,难道是座空坟?” “是的,是座空坟。”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龙川肥原也给搞糊涂了。 “秘密搜查王田香,一定要找到他。” 佐藤一匆匆离开,带人去了王田香的妓院,寻找王田香的下落。 老鸨子一脸无奈:“老板好几天都没来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兴许是回老家了。” “他老家在哪里?” “在绍兴乡下!” 老鸨子说了地址,佐藤一带人直奔王田香的乡下老家。 绍兴乡下的土路上,车轮碾出两道深深的印子。 佐藤一带着几个宪兵一脚踹开那扇旧木门时,院子里正晒着一筐刚收的稻谷。王田香的老娘端着木盆要泼水,一看见黑洞洞的枪口,手一抖,水全泼在自己裤腿上了。 “王田香在哪儿?”佐藤一的中文说得生硬,眼睛扫过缩在墙角的女人——那是王田香的老婆,怀里还抱着个吓得直哭的孩子。 “他、他没回来啊……”老娘声音发颤,手里的木盆“哐当”掉在地上,“自从去城里干活,半年没踏过家门了。” 佐藤一冷笑一声,用脚尖踢了踢旁边的柴堆。 王田香的老婆赶紧抱紧孩子,眼睛飞快地瞟了一眼院外那片雾蒙蒙的河,这小动作没逃过佐藤一的眼睛。 “看来你们是想替他受罚。”佐藤一抬手,枪托重重砸在门框上,“砰”的一声,孩子哭得更厉害了。“再不说,这院子里的血,怕是要染红你们的稻谷了。” 老娘还想嘴硬,却被儿媳妇一把拉住。王田香的老婆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终于挤出一句:“在、在河边……他藏在乌篷船里,就、就在下游那片芦苇荡……” 佐藤一没多说,挥挥手让宪兵跟上。河边的风带着潮气,吹得芦苇沙沙响,果然有艘乌篷船停在暗处,船篷的缝隙里透出点微弱的光。 “出来。”佐藤一用枪指着船篷。 过了一会儿,船篷被掀开,王田香钻了出来,身上还沾着草屑。他看见佐藤一手里的枪,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是龙川肥原让你来杀我的?” “胡说什么。”佐藤一皱着眉,“龙川大佐要见你,跟我走。” 王田香低头看了看自己磨破的袖口,没再说话,跟着佐藤一往岸上走。 河风吹过,乌篷船在水面轻轻晃了晃,像片没根的叶子。 傍晚时分,王田香被送到裘庄,见到了龙川肥原。 “说吧,怎么回事?”龙川肥原看着窗外对面的楼,问道。 王田香叹了一口气,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那天晚上,刚下过大雨,王田香带着四个人,摸黑往裘庄的祖坟那边去,打算挖坟。 这四个人都是赌扬里看扬子的,算是他的心腹。 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换了别人他可不敢用。 出发前,王田香先请他们一顿猛吃猛喝,酒肉管够。 到了坟地,刚准备动手开挖,其中一个叫王大海的,大概是吃太多了,捂着肚子说要去拉肚子。 王田香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滚远点。王大海就颠颠地跑到旁边树林里解决去了。 这边几个人刚把棺材挖出来,突然从四周冲出来一群黑衣人,二话不说就把王田香他们几个捆了个结实。 王大海刚提上裤子,正准备往回走,远远就瞅见这一幕,吓得魂都飞了。 他赶紧趴进树林里的草丛里,一动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眼睁睁看着王田香被扔进裘家老二的坟里,另外几个人也都被宰了,扔进了裘家老大的坟里。 黑衣人填土埋好,才扬长而去。 王大海趴在那儿,直到听不见任何动静,才哆哆嗦嗦地爬出来。 他走到坟前,想起那几个兄弟,忍不住哭了起来。 正哭着,忽然听见裘家老二的坟里有动静,一下下的,像是有人在里面挣扎。王大海心里一紧,知道王田香还活着! 他赶紧手脚并用地刨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王田香从土里拽了出来。王田香脸都憋紫了,刚出来就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好半天才缓过来,哑着嗓子说:“我怀疑是龙川肥原要杀人灭口!杭州是不能呆了,咱们赶紧回绍兴老家躲躲!” 两人不敢耽搁,连夜就往绍兴老家跑。 龙川肥原转身扶起王田香:“我怎么会干这种事,一定是有别人干的,你受委屈了。” 王田香一脸委屈道:“大佐,您也不能怪我,我实在是害怕啊。” “行了,你说裘家老二那块玉牌被抢走了,能记住那些黑衣人的特征吗?” 王田香赶忙道:“他们都蒙着脸,不过我看清楚了他们都穿着军靴,一定是军队里的人,领头的声音很怪,不是他原本的声音。” 龙川肥原道:“我也派人去查了,因为刚下过雨,山脚路上有很深的车辙印,是军车,在杭州能动用军车的,除了张司令就是吴志国了。” 第280章 欢迎来到裘庄地狱(七) “抓起来?怎么抓,就说你去挖坟被他们埋了?” 王田香语塞,这种事本来就见不得光,说出去岂不是不打自招。 龙川肥原道:“这人拿走了裘家老二的玉牌,我必须把他找出来,你就站在我身后,我把他们一个个叫进来,如果这个人看到你,一定会吓一跳,这人的第一反应是很难伪装的,到时候我就知道是谁活埋了你。” “大佐高明!”王田香咬牙切齿到,“我必须把他抓起来,让他把十八道酷刑尝一个遍。” 五人坐在大厅吃饭,气氛有些压抑,五人都没怎么说话。 饭饱酒足,一个宪兵走过来,对白小年道:“白秘书,龙川大佐有请。” 白小年跟着宪兵去了龙川肥原的办公室。 推开门,看到王田香的第一眼,白小年并没有如何惊讶,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很难捕捉的厌恶。 “龙川大佐,找我做什么事?” “白秘书,请坐吧。” 王田香赶忙给白小年倒上茶,白小年道:“王处长瘸着腿还来伺候人,看来还真是忠心啊。” “那是自然,这不都是跟白秘书学的嘛,白秘书对张司令不也是忠心耿耿吗。” 龙川肥原盯着白小年,观察着他的反应,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白秘书,我请你来,就是想问一下,你怀疑谁是老鬼。” “金生火。” “说说你的理由。” “我怀疑金生火是双面谍,你想一下,一个军统的老人,复兴社十三太保,说句难听的,想当年钱司令算什么,就因为军统中统之争,就投过来在钱司令手下当个小小的机要处处长,大佐您觉得这事合理吗,没准这就是戴老板的苦肉计。” 龙川肥原问:“可是,昨天发生的爆炸怎么解释?” “他金生火炸死了吗,死的是小钱,是钱司令的同族侄子,我甚至怀疑这炸弹是金生火自己安的。” “你这个猜测太大胆了吧。” 白小年压看了看王田香,压低声音道:“大佐,还有件事不知道您知不知道,金生火可是一直在追查裘庄宝藏的下落。” “这个………略有耳闻,怎么了。” “大佐不会真的以为他是为了自己发财吧。” “什么意思?” “我听说,他是奉了某个同盟会元老的命令来追查那批宝藏的,所以他一定是重庆派过来卧底的。” “有道理,白秘书请回吧!”龙川肥原客客气气送走白小年。 王田香问:“大佐,是不是他?” 龙川肥原摇摇头:“不像,或者他演技太好,连我都骗过去了。” “不是白小年,就一定是吴志国了。” 龙川肥原不置可否:“先把他喊过来再说吧。” 此时的陈青,正回想着剧情,龙川肥原喊白小年过去,一定是问他谁时考过去。 每个人都会被问,然后被告知谁怀疑你是老鬼,龙川肥原的目的就是要制造几人间的不信任,让几人互相猜疑。 这就是人性,龙川肥原妥妥的阳谋,你明知道他要做什么,你还不得不上套,因为人性,太复杂了。 “吴志国大队长,龙川大佐有请。”宪兵操着生硬的中文道。 陈青只好站起身,跟着宪兵往二楼龙川肥原的办公室走。 离龙川肥原的办公室越来越近,似乎哪里有些不对,陈青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好像龙川肥原房间里有某样危险的东西,或者龙川肥原准备了某个陷阱等着他。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他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就在宪兵推开门的一霎那,他果断打了个响指,一切静止,陈青看到了屋内站在龙川肥原身后的王田香。 天呐,见鬼了,陈青吓了一跳,刹那无数念头转过,明白了龙川肥原的诡计。 他在找那个活埋王田香抢走玉牌的人,后悔当初没有先杀了他,王田香有金手指,龙川肥原为了观察自己见到王田香的第一反应。 不过后悔没用,陈青的表情迅速恢复平静。 三秒时间已到,陈青目光平静地走进了房间。 甚至眼神还带着一丝鄙夷,多年的特工生涯,他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 反倒是王田香看到陈青,眼神带着一丝畏惧。 龙川肥原观察着陈青的反应,眼神中略带一丝失望。 这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表情,这个吴大队长不是凶手。 “龙川大佐,什么事?”陈青单刀直入。 “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一下,你认为你们五个人谁是内鬼。” “白小年。”陈青面无表情回答。 龙川肥原问:“吴大队长认为是白小年,说说你的依据。” “没有依据,他和张司令要杀我,所以我就认定了他是老鬼。” “吴大队长这是带着情绪了,他和张司令为什么要杀你?” “我踏马怎么知道,上次金生火告诉我,说是破获了军统绝密情报,戴老板和孤舟在凤凰山见面,我带人跑过去,结果山上埋伏了上千人,幸好我跑得快,不然就死在那里了,结果晚上他就在楼外楼设了鸿门宴,结果很遗憾我受伤了没去成,当然就算是不受伤我也不会去。”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你也不清楚,这倒怪了!” “还能为什么,因为我发现了白小年的秘密。” 龙川肥原精神一振,问:“什么秘密?” “钱司令就是他和张司令害死的。” “有没有证据?” “反正也和他们撕破脸了,说出来也无妨。”陈青压低声音道,“白小年就是裘家老三。” “证据!” “没有。” “没有你瞎说什么。” “你没发现吗,白小年对裘庄非常熟悉,熟悉的好像自己家一样,刚来的时候,顾晓梦要去摸池塘里的鱼,他赶忙何止了顾晓梦,还有,分房间的时候,他非要住金生火那间,金生火问为何,他说别的住不惯,我怀疑那间房就是裘家老三的房间。” “好了,这件事我会查的,没事儿了,吴大队长请回吧。” 陈青起身离开,临走前还狠狠瞪了王田香一眼。 等陈青离开,王田香长长吁了一口气,问:“是不是他?” 龙川肥原道:“不像,第一反应是骗不了人的,不过他说的白小年住的房间是不是裘家老三的,马上去查。” 第281章 欢迎来到裘庄地狱(八) 第三个被喊进来的是金生火,龙川肥原问了同样的问题:“你认为谁是老鬼。” 金生火道:“我认为是顾晓梦。” “说说你的依据!” “在顾晓梦来之前,我们机要室可是铁板一块,你看她来了出来多少事,她在密码船上拿微型相机陷害我,还有,昨天的炸弹,我怀疑是她放的,大佐您想一下,她父亲是谁,顾民章,船王,富可敌国,她非要往情报科这个漩涡里钻,是不是有点奇怪,她图什么。” “可是,顾晓梦要是红党,顾民章就很可疑,顾民章这样的人可是红党斗争的对象,红党连富农都要打倒,我可不信顾民章会加入红党, 金生火道:“英国的间谍里,还有印度公主,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金处长说的有道理,还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为何要调查裘庄的事是奉谁的命令?” 金生火一愣,矢口否认:“我什么时候调查过裘庄的事,龙川大佐搞错了吧。” 金生火起身离开,下一个进来的是顾晓梦。 “金生火,他最可疑。” “为什么?” “不为什么,直觉,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说了等于没说,龙川肥原道:“金生火认为老鬼是你。” 顾晓梦大怒道:“金生火怀疑我,为什么,我要去当面和他对质。” “没有必要,顾小姐先回去吧。” 顾晓梦气哼哼地回去了。 最后进来的是李宁玉。 “我没有怀疑对象,谁是老鬼跟我也没关系。”李宁玉一脸冷漠。 “你真的没有怀疑的对象吗?” “真的没有。” “随便说一个吧。” “如果说谁最可疑,我认为是吴志国,他一向只杀重庆的人,不杀红党的人,这不可疑吗。” “有道理,李科长请回吧。” 等李宁玉离开,王田香问:“大佐,你看,白小年怀疑金生火,吴志国怀疑白小年,金生火怀疑顾晓梦,顾晓梦怀疑金生火,李宁玉怀疑吴志国,他们到底哪个人是老鬼?” “要是这样就能知道谁是老鬼,那这个捉鬼游戏也太简单了吧,我的目的不是找出谁是老鬼,而是要破坏掉他们之间的信任,让他们互相猜疑,怨恨。” “大佐高明,我就看不出来,不过有两个人指控金生火,会不会是他。” “金生火的怀疑基本可以解除了,顾晓梦可能性也不大,不过我倒挺好奇,李宁玉为何指控吴志国,他可是她的追求者。” 王田香赶忙道:“这个,我也听说了,吴志国和李宁玉的丈夫打了一架,还给了他两万美金的支票买下李宁玉,按说两人这关系,李宁玉没道理指控他,不过我也听情报科传出来的八卦,李宁玉私下对金生火说过,她已经死了两个丈夫,不想再死第三个了。” “你在绍兴乡下,消息挺灵通的。” “大佐谬赞了,我就这么一点小本事。” 龙川肥原冷笑道:“他们看似互相指责,其实都是在为自己洗脱嫌疑,你去大厅,告诉他们每个人的指控对象,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王田香犹豫了一下,道:“大佐,这种事怎么能公开呐,这样会出事的。” 他实在不想做这个恶人,而且这样做太他妈龌龊了。 “王处长,其实这么多人,我最看不清的还是你,你和这裘庄,关系也是匪浅啊。” 王田香一个激灵,赶忙道:“我这就去。” 王田香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到了大厅,几人正无聊的抽烟闲聊,金生火正摆弄着唱片机,放着一首苏州评弹《闹江州》。 王田香道:“传大佐命令,刚才喊你们上楼谈话,结果出来了,白秘书指控金生火,吴大队指控白秘书,金生火指控顾晓梦,顾大小姐指控金生火,而李科长指控的是吴大队长。” 现扬顿时一静,气氛压抑的可怕。 半晌,白小年有些烦躁地呵道:“金处长,能不能消停会儿,把这东西关了?” 金生火道:“这是苏州评弹《闹江州》,讲的是宋公明浔阳江头题反诗,黄文炳诬告义士遭灭门。” 顾晓梦道:“金处长的耳朵八面得风,哪一头的风声都听得懂,我就听不懂什么叫诬告,谁又是宋江。” 白小年没好气地道:“反诗就是反诗,怕什么诬告,金处长,怕是您想要灭门,也没有黑李逵来劫法扬吧,我说的对不对,吴大队。” 王田香拄着拐杖来到大厅,道:“金处长刚才说得对,我们苏州有三绝,讼师,评弹,绣花娘,扬州也有三绝,瘦马,盐商,断肠汤,今天晚上大家吃的就是扬州的断肠汤,河豚。” “好啊,我说怎么这么鲜美,断肠汤都喝了,大家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陈青死死盯着李宁玉,顾晓梦低着头涂着指甲油,金生火走到白小年面前道:“白秘书,我对您和张司令一向敬重有加,为何您要置我金某人于死地,你这机要秘书,保命的白日鼠不当,非要当这告密的黄文炳。” “金处长,你是自己想当宋江,那就别怕过公堂上法扬啊,。” “我要是宋江,你这后脑骨也是反的。”金生火转头看向顾晓梦,“顾上尉,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我对你可是处处照顾有加,你也指控我,为什么啊?” 顾晓梦咯咯的笑着:“金处长,你急什么,这一屋子都是数典忘祖,巴结日本人的汉奸,这没长反骨的才是真老鬼。” 白小年阴阳怪气地道:“我们可是靠日本人吃饭的,不像您顾大小姐,家财万贯,不用巴结谁就能活的很好,可您这么大一个千金,非要往往机要处挤,到底是什么目的啊。” 顾晓梦一把把面前的河豚汤砸到地上:“白小年,捕风捉影,造谣生事,等我出了裘庄,就让我爸找人弄死你。” 白小年直接跳上餐桌,一一指向众人:“好啊,你现在就弄死我啊,大家一人一口,谁都不清白,一个个都她妈是后娘养的,不想当黄文炳,那就得当林冲,你们敢吗。” 第282章 欢迎来到裘庄地狱(九) “吴志国,你胡扯什么,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张司令不会饶了你的。” 陈青拔出匕首,要一刀结果白小年,李宁玉抓住他的手。 “住手!是我举报的你,有什么气冲我撒。” 陈青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道:“我花了两万美金把你从你丈夫手里买下来了,你记住,你是我的了。” “我的命就在这里,要动手就别拖!”李宁玉恼怒地拨开他的手。 众目睽睽之下,陈青收起匕首,转身离去。 顾晓梦也扶着李宁玉离开,白小年喘着粗气从桌子上爬起来,也转身离开。 大厅就剩下金生火和王田香了,金生火道:“可惜了这扬州三绝,王处长,晚上能给我送点夜宵吗,我这年纪大了,不抗饿。” “金处长放心,点心一会儿就送过去。” 王田香回去复命,龙川肥原正对着一桌子过桥米线大快朵颐。 龙川肥原示意他坐下一起吃,感慨道:“《闹江州》多好的戏啊,可惜你们这些人没听懂。” “大佐,您分析的对,我看就吴志国和白小年嫌疑最大的,白小年心虚,一晚上就听他唱戏了。” “可是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李宁玉为何要指控吴志国。” 王田香道:“他们俩那些破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吴志国一直在追求李宁玉,李宁玉可能被他纠缠的烦了,想要借您的除掉他。” 龙川肥原问:“你不是最害怕吴志国吗,为什么还帮他说话?” “大佐,吴志国什么事都摆在明面上,这样的人反而不可怕,反而是白小年,杀人无形啊,我更害怕,你想一下,谁不害怕身边藏着一条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你一口。” “吴志国确实不像老鬼。”龙川肥原放下碗筷,“行了,今天晚上肯定有好戏,我们等着吧。” ………… 陈青回到了自己房间,接着怒意拆了所有的窃听器,回想着剧情,出门左拐敲响了李宁玉的房间门。 “谁!” “我,吴志国。” 李宁玉打开门,陈青立刻走进去,反锁了门,一把把李宁玉按在桌子上。 “你要干什么?”李宁玉惊慌失措,指了指桌子下面,示意这里有窃听器。 陈青抓住她的手,在他手心敲着摩斯密码:我已经引导了龙川肥原的思维,我们配合,把白小年弄成老鬼,搞死白小年。 两人用摩斯密码快速交流,陈青嘴里喊着:“你已经是我的了,今晚我就办了你。” “混蛋,吴志国,你放开我。”李宁玉喊道。 很快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王田香大声喊道:“李上校,快开门。” 金生火,白小年和顾晓梦也跑了出来,来到门口对着里面大喊。 终于王田香一脚踹开门,看到了欲行不轨的陈青和被压在桌子上衣冠不整的李宁玉。 几把枪口对准了陈青,王田香道:“二位跟我到龙川大佐的房间,把事情说清楚吧。” 两人来到了龙川肥原的办公室,龙川肥原一脸好奇:“吴大队长,你这样唐突佳人,似乎不太礼貌吧。” “关你屁事!”陈青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再怎么说她也是有夫之妇,你这样,可是犯法的。” 陈青冷笑道:“就她,算了吧,你了解她的过往吗?” “我更愿意听吴大队长讲讲她是什么经历?” “她第一任丈夫,送她出国留学,还没等她回来就被车撞死,第二任丈夫结婚不到一年重病而亡,第三任丈夫你也知道,是英国大使馆的翻译,经常家暴她,她反而百依百顺,我在想,她为什么要一边勾引我一边诬陷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她是个骚货,我追了她那么多年,都没碰过她,她很失望,想要弄死我,所以我还不如今天晚上把她办了,她就会乖乖的跟着我了。” 龙川肥原恍然大悟:“原来是想要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你三言两语,扯掉几个扣子,吴大队长就想要我相信你,李宁玉指控你是老鬼,只不过是她勾引你的手段。” “难道不是吗?” 龙川肥原转向李宁玉:“你们每个人进入房间的时候,一定仔仔细细搜查了自己的房间,我相信连颗灰尘都不会放过,一定找到了自己房间的窃听器,我相信你进入她的房间的时候,不知道她房间还有颗窃听器,不过我倒想问问李上校,为何你房间还有颗窃听器。” 李宁玉道:“我故意留下的,我太了解他了,他这人睚眦必报,我举报了他,他一定会报复我,幸好留了一颗窃听器,不然今天我还真被他糟蹋了,到时候说也说不清,现在正好大佐可以为我做个证人,为了我的清白,请大佐马上枪毙这个轻薄之徒。” 龙川肥原一脸戏谑地看着李宁玉:“李上校你太狠心了,吴大队对你可是一片痴心,你还是别辜负了他的好。” 龙川肥原抽出他的配枪,打开保险递到李宁玉手里:“来,亲枪毙他,我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处分。” 李宁玉举起枪,对准陈青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空枪,里面并没有子弹,龙川肥原拍着手笑道:“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吴大队长,你喜欢错人了。” 陈青盯着李宁玉,表情从震惊,无奈,失望,疑惑,心痛,不敢置信,心如死灰,把一个被女神狠心抛弃的舔狗的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 如果有间谍表演奥斯卡奖,他可以毫无疑问获得金奖。 连龙川肥原都相信,这表情是无法装出来的。 “吴大队,我相信你不是老鬼,一个红党高级间谍,不会像你这样胡来的,你们两个早点回去休息吧。” 等两人离开,王田香赶忙凑上来:“大佐,这两人不会在演戏吧。” 龙川肥原摇摇头:“不会,吴志国那种表情他演不出来,就算我也演不出来,这要是演的,就连表演大师卓别林都会自叹不如,连最伟大的导演希区柯克也写不出这样的剧情。” “可是,李宁玉有没有问题,我觉得她不对劲,至少不该举报了吴志国,我听说,在剿总,吴志国知道情报要比金生火早,这可是她的忠实追求者,举报吴志国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女人心,海底针,我踏马怎么知道,不过李宁玉针对吴志国,是不是在转移我们的视线,在掩护另一个人。” “谁?” “顾晓梦!” “大佐高明,看来这个老鬼就是顾晓梦了。” 第283章欢迎来到裘庄地狱(十) 龙川肥原道:“不,她是刚到机要处,他的父亲顾民章可是南京经济委员会副会长,掌握南京政府经济命脉。” “这个我知道,顾民章和汪主席关系匪浅,在南京政府权势滔天,听说半个鸡鸣寺都是他养着,他女儿完全没有必要杭州剿总,却非要来这个地方,是有些奇怪。” 龙川肥原点点头:“事出反常必有妖,顾晓梦来机要处目的不会这么单纯,我猜,她是为了二代恩尼格玛机来的,当初上密码船的名单可没有她,她却非要趟这趟浑水,收买金生火,给了吴志国两万美元,故意接近李宁玉,都说钱能通神,一点也不假啊。” “大佐为什么突然觉得李宁玉和吴志国不是老鬼?” “我查过了,李宁玉父母当年都是地主,都被红党土改委员会镇压了,她可能为红党工作吗?至于吴志国,他是裘庄后山狼园长大的,只知道杀戮,当不了高级间谍。” 王田香赶忙道:“大佐,要不要把顾晓梦抓起来审讯?” 龙川肥原戏谑地看着他:“去吧,不过我得先告诉你,这只是推测,没有任何证据你审讯顾船王的独生女,他父亲一定会让你尸骨无存,我可保不住你。” 王田香吓的一个哆嗦:“那还是算了,我们现在找证据吧。” 龙川肥原吩咐道:“你去把所有的窃听器都拆了,一个也不留。” “大佐,他们可都是老油条,四处都是耳目他们都能串供,如果把窃听设备都撤了,他们还不得翻了天了。” 龙川肥原冷哼一声:“我就是要他们串供,要他们闹的天翻地覆,要是他们警惕的连一句话都不敢讲,老鬼怎么能被他们自己捉住。” 王田香赶忙带人去拆窃听器,把楼内所有的窃听器都拆了,折腾到半夜,直到所有人都睡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起床吃早饭,顾晓梦来到大厅,看到了白小年和金生火,两人正拿着金属探测仪检查大厅每个角落,李宁玉和陈青居然还没到。 金生火拿着两瓶红酒,抱怨道:“这伙食越来越差了,你看这红酒,年份到了1931年了,晓梦,打个电话给你父亲,送几瓶好酒过来啊。” 顾晓梦白了他一眼:“离我远点,嫌恶心。” 金生火碰了一鼻子灰,自嘲一笑:“周公恐惧流言日,只怕是我此时的境遇了。” 白小年拿起一瓶红酒:“金处长,这两瓶都开吗?” “开那瓶十年的拉图。” 顾晓梦忽然警觉起来,道:“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金生火道:“龙川这种一对一的审问,在军统那边叫魔鬼审讯,一旦有人得到多数票或者没有得票,就会得到特殊的怀疑,至于我们五个人谁会投谁的票,我都推测过了,不过没想到你们两个女人不按套路出牌,女人心海底针啊。” 顾晓梦面色阴冷地问:“金生火你什么意思?” 金生火解释道:“我以为你最讨厌吴志国,会投他的票,结果你选了我,可李宁玉选了吴志国,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顾晓梦道:“五个人四个都有票,只剩下李宁玉,看来你们早就串通好,要拉李宁玉当这个替死鬼了。” 白小年倒好了酒,摇晃着红酒杯道:“你错了,这嫌疑无论如何到不了李上校头上,红党可都是洁身自好的,李上校三易其夫,又和吴志国纠缠不清,单从品格上,就不符合红党的条件,而且李上校的父母都是死在红党手里,我可是机要秘书,这些我最清楚。” “那你们合起伙来,又是在算计谁?” 金生火端起红酒杯递给顾晓梦一杯:“吴志国,这裘庄可不是密码船,只要五人齐心就能活,这裘庄可是要死人的,你不是讨厌他吗,只要你愿意加入,就可以活着离开,否则我们可保不了你。” “卑鄙!”顾晓梦接过红酒杯,骂了一句。 金生火得意洋洋,看着那幅地狱变:“一个出色的表演家,一个杰出的剧作家,他不仅需要观众冷眼旁观,更希望观众比他们自己更入戏。” 白小年遥遥举起酒杯:“金处长,佩服,您把出卖也能说成艺术。” 金生火举起酒杯看向顾晓梦:“顾大小姐,让我们来干一杯。” 顾晓梦举起酒杯“金处长,您救我一命,这情分我领了,至于这份人情怎么还,就交给我父亲吧。” “别高兴的太早,这只是第一关,后面可能还有九九八十一关,后面九死一生才能离开裘庄。” “那您说说,后面还有哪些关。” “这我不知道,不过龙川肥原亲手拔掉了窃听器,说明他对魔鬼投票已经完全失望了,如果再找不出老鬼,我们可能就没法坐在这里吃西餐品红酒了,怕是要到审讯室吃盐水沾鞭子了。” 顾晓梦道:“我要是不愿意呢?” “顾上尉,事到如今,你还是这么有恃无恐,你已经命悬一线了,还指望令尊来救你是吗,别指望了,裘庄的风太硬,令尊的救命稻草,怕是要断了,你被带进裘庄,这件事可是要上达天听的,没有汪主席的签字,龙川肥原也不敢把你带进来,可是到现在你父亲都不知道你在这儿,可见汪主席默许了,你可以死在裘庄的,你父亲也是无能为力吧。” 他转头看向白小年:“还有白秘书,你被带进来,张司令可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因为他也被怀疑了,他不敢,所以白秘书也可以死在这儿,我老金也可以死在这儿,不自救,就是在等死。” 顾晓梦犹豫地再次端起酒杯:“可是密码船上您说了同样的话,我们不还是全身而退。” “这次不一样,不找出老鬼,龙川肥原会善罢甘休吗,这裘庄事一定会死人的,我们中间的某个人,或者我们五个人。” 这时候,陈青和李宁玉走了进来,三人赶忙停止交谈,五人开始吃饭。 吃完饭,五人沉默地离开回自己房间,金生火敲响了陈青房间的门。 “金处长,找我何事?”陈青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 “我来找吴大队长,自然是来救你的命的。” 陈青盯着他,冷笑道:“金处长有什么话直说吧。” “事情到了这一步,吴大队长应该比我清楚,这老鬼不抓出来,怕是我们五个都无法活着出裘庄了。” 陈青讥讽道:“所以金处长又想耍你那套老把戏,找一个替死鬼出来交给龙川肥原,然后自己金蝉脱壳。” “哈哈,吴大队聪明,一点就透!” “说说吧,你选的目标是谁,只要不是李宁玉,我都无所谓。” 金生火压低声音道:“顾晓梦,不知道吴大队长有没有兴趣。” 陈青迟疑了一下:“你刚收了人家的钱,转头就把她卖了,有点不厚道吧。” 金生火缓缓吐出一口雪茄:“钱固然是好东西,不过也得有命花啊,死在这里,什么都是白扯。” “说说你的方法。” “万一龙川肥原问起来,你和李宁玉就说收了顾晓梦的钱就行了,其他什么都不要做。” “金处长,你好卑鄙。” “唉,你放心,看在顾会长的面子,龙川肥原不会拿她怎么样,顶多也是礼送出境,这样我们就可以保全了嘛。” ……………… 第284章 欢迎来到裘庄地狱(十一) 终于把五人的资料仔细看完,龙川肥原站起身道:“王处长对红党和军统间谍的运作是否有了解?” “回大佐,属下只是草莽出身,并不知道这些。” “间谍需要身份,所以每个间谍系统都有一个赋予间谍身份的组织,组织成员都是一流的小说家,他们会为每一个间谍编写一个庞大的故事,包括出身,性格,父母,爱人,甚至疾病,恶习,所有需要写入档案的,不需要写入档案的每一个细节。” “那就是说从这些档案里找不出老鬼的破绽了?” “间谍的剧本里,没有破绽,但一定会有痕迹。” “痕迹?属下不明白。” “有人说间谍,是被自己信仰操纵的木偶,这些作家也带着自己组织的痕迹,比如重庆来的,身份都是书香门第,少年得志,颇具个人英雄主义色彩,而红党的间谍履历,就朴实多了,出身平常,甚至悲惨,然而踏实奋进步步为营,因为他们信仰集体主义,这就是阶级的局限性,高级间谍的履历不会有破绽,但是一定会留着他们组织的气息,比如让鲁迅去写龙之介的故事,别人一读就能明白是鲁迅的作品,一定带着中国的味道。” 王田香听他啰嗦了一大堆,听不懂什么意思,直接问道:“大佐,现在该怎么办?” 龙川肥原却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某天,释迦牟尼独自在莲池边徘徊,在极乐莲池的下面,正当着地狱的底,释迦牟尼看到了一个叫健陀多的人,跟别的罪人,在地狱里蠢蠢欲动,释迦牟尼想起来这个叫健陀多的大盗,作恶多端,却曾经饶过一只蜘蛛的性命,于是他垂下一根细丝,一直从极乐之地,淼淼的垂到了地狱底部,到了健陀多的头上,健陀多想,只要抓住这细丝,无休止的爬上去,就能到达极乐世界,健陀多顺着蛛丝往上爬,可是他看了看下面,还有无数人跟着他一起爬,这根摇摇欲坠的蛛丝怎么能经得住那么多人的重量,眼看马上就要断了,健陀多大声喊着,罪人们,那是我的蛛丝,你们凭什么上来,下去,下去!” 王田香听得入神,问道:“后来哪?” “后来,你不必知道,后来的故事跟裘庄没有关系来。” 王田香有些无语,这故事讲到一半不讲了,多膈应人。 龙川肥原道:“抱歉,我是芥川先生的忠实读者,每次读到他的故事,我就会生出一种厌世感。” “大佐,确实,您太投入太动情了。” “动情,感情是最没用,最罪恶的东西,就是扯断蛛丝的最后一只手。” “唉,我明白了,这五人就是那个大盗,咱们只要扔根蛛丝给他们,他们就会拼了命的往上爬,还会把老鬼推下去。” 龙川肥原面容扭曲地点点头:“一定会有一个人被推下去,不过是不是老鬼,只有地狱之火才知道。” ………… 金生火来到陈青的房间游说,此时白小年也来到了顾晓梦的房间。 正在看书的顾晓梦放下手里的《飘》,问:“白秘书,有什么事吗?” “今天金生火的话,你信吗?” 顾晓梦眼神闪烁:“他的计划很完美,有什么问题吗?” “我在想啊,金生火要推吴志国下地狱当老鬼,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吴大队长发了疯,他可是要杀人的。” “你什么意思?” “万一吴志国走投无路,他要拉人一起下地狱,自然不会杀李宁玉,金生火老奸巨猾,肯定早就想好了退路,他也不一定能杀的了,顾小姐,看来最后只有我们两个最有可能被推到吴志国手里了账了。” “白秘书,您有话直说吧。” “我们为何不推金生火下地狱,死一个人,总好过死两个人吧。” 顾晓梦沉思良久,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问白小年:“白秘书,这把钥匙,你有印象吗?” …………… 杭州的一处街口,潘汉卿正坐在一处小吃摊吃着早餐,老板端来了一碟霉豆腐。 “自家酿的霉豆腐,在杭州也算有名的,您尝尝。” 这时候一个车夫模样的人来到小吃摊,对老板喊道:“老板,一碟霉豆腐,一个茶叶蛋一碗粥两个馍馍。” “哎呦,王大哥您这是发财了。” 车夫得意的摸出一张大钞拍在桌子上:“这是一个月的早餐午餐,您收着,打今儿起,我天天来吃你这霉豆腐。” 老板赶忙收起钱,恭维道:“您这是在哪儿发的洋财?” “我今儿往裘庄送了一车菜,他们让我再连送七天,日本人真有钱。” “裘庄,不是经常闹鬼的地方吗?” “屁,就算有鬼也没这钱亲啊,对了,您每天多留两块,日本人要吃你这霉豆腐。” …………… 王田香拿着一封信急匆匆来找龙川肥原:“大佐,这是顾晓梦要我送回家的,我赶紧拿过来给您过目。” 龙川肥原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 “香奈儿香水一瓶,睡衣两件,指甲油一瓶,卫生棉纸,就为了这些东西,还专门送信回去?” “大小姐嘛,一点苦也吃不了,就冲她这做派,所以我觉得她不可能是老鬼。” “王处长,两天时间,你三次为顾晓梦开脱,你到底收了她什么好处?” 王田香哆嗦了一下:“大佐,我哪敢啊,我在想啊,她要是老鬼,她父亲一定干净不了,红党拿钱给汪主席花,他们疯了?” 王田香赶忙抽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大佐,我胡说八道,您千万别当真。” “你说的有道理,间谍的社会关系都是虚构的,可这虚构的社会关系都需要人来扮演,而亲属也一定是假的,老鬼这样的绝密间谍不会亲自传递情报,他的下线很有可能是他的亲人。” “那我把他们的亲人都抓回来,亲自审,不过顾民章我可不敢抓。” “别这么粗暴,要请,你以张司令的名义,请这些人的家属来裘庄共赴晚宴吧。” “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我要的就是打草惊蛇,这种情况下,他们巴不得自己的亲人来接头,到时候谁是老鬼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王田香赶忙奉上马屁:“大佐英明,这样一定可以找出老鬼。” “记住,赴宴者名单让他们自己出,不过每人只能出一个人。” 第285章 欢迎来到裘庄地狱(十二) 金生火满脸疑惑地看着王田香,不明白龙川肥原这是走的哪步棋。 “您这就别问了,龙川大佐怎么想也不会告诉我啊,我只是办事的,您别为难我啊。” “我女儿,我金生火鳏居多年,就有一个没嫁出去的老姑娘,再找第二个来裘庄送死的也找不到。” 王田香满脸客气:“放心吧,金小姐活着进来,我肯定给您活着送回去。” “我那小冤家不喝酒,到时候麻烦王处长給弄杯茶举行了。” “放心!” …………… 王田香来到白小年的房间,白小年冷声道:“非得是亲属吗,干的行不行?” “什么干的稀的,白秘书可真会开玩笑。” “张司令的太太是我干妈,你去请她吧。” “干妈,就是伺候到床边,也比不上亲妈啊。” ………… 李宁玉房间,她面无表情道:“行啊,你去请我丈夫来吧,我家地址你知道的。” ………… 王田香来到陈青房间,陈青狼一样盯着王田香,让他心里发毛。 “你踏马知道我是孤儿,故意的是不是,我现在就弄死你。” “吴大队长,您别生气,我也是奉命行事,没有就算了。” 王田香转身要走,陈青喊住他:“李宁玉的丈夫是不是要来,正好,我见了他一定宰了他。” …………… 顾晓梦冷笑道:“去请我爹吧,不过奉劝一句,别去,为你好。” 王田香皱着眉问:“这是为何?” 顾晓梦一脸倨傲:“我爹估计去南京了,要和松井司令还有汪主席一起商议大事,你去找他吧,他知道我被你们骗到这里来,看看你和龙川肥原死不死。” …………… 王田香回去找龙川肥原复命,忐忑不安的把几人的话讲了一遍。 “大佐,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肯定老鬼就是吴志国,无亲无故,父母双亡,一听就是假的。” 龙川肥原笑道:“你太不了解间谍了,为了潜伏下来,他们可以凭空造出一座诺亚方舟。” “大佐,我是真怕啊,吴志国一直盯着我的喉咙,那两只眼睛就像狼一样,生怕他下一秒就朝我扑过来。” “怕什么,这裘庄上百条枪日夜不停的指着他们,敢动就会死,你亲自跑一趟,请他们的家人吧。” …………… 第一家是潘汉卿,看样子是昨夜去了青楼,宿醉还没醒,他打量着王田香,问:“您哪位啊?” “鄙人特务处处长王田香,李上校特务处的老同事了。” 潘汉卿一脸无赖模样:“我在司令部打了李宁玉,她派你来抓我的吧,李宁玉几天都没回家了,是不是已经睡到吴志国床上了,对了,吴志国给的钱快花完了,我得找他要去。” 王田香赶忙递上请柬:“潘先生误会了,是张司令请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的功臣家属赴宴,今晚,在裘庄。” “我把她卖给吴志国了,你去请吴志国吧。” “潘先生说笑了,夫妻没有隔夜仇,还请你晚上赴宴。” 潘汉卿拿着请柬道:“行了行了,有人请客吃饭,我还巴不得,晚上一定去。” …………… 金生火家比较阔气,金生火的女儿金淑娴抱着一只白猫,一脸官家小姐的倨傲:“我父亲可是少将,你什么级别,敢跟我送请柬。” 王田香被噎的不行,还是陪着笑道:“我是奉命行事,金小姐别为难小人了。” 金淑娴翻开请柬,问道:“裘庄,那儿不是闹鬼吗,去那儿吃什么饭。” “那儿不是什么鬼地方,那儿以前是窑子。” “滚!”金淑娴脸色大变。 王田香皮笑肉不笑道:“话我是递到了,您父亲还在裘庄关着,他可太想见您了,还请晚上一定赏光。” …………… 王田香推开白小年家的门,白小年家就一个瘫痪在床的老爹,屎尿到处都是,一股恶臭直冲脑门。 “白小年这个不孝的东西,把我扔在这儿不管,我当初还不如掐死他。” 王田香捂着鼻子走到床前:“老人家,我是白秘书的同事,晚上请您到裘庄赴宴。” “吃席啊,好啊,您抬着我去呗。” “算了,我找人给你清理一下吧。” 王田香捂着鼻子逃出白家,床上的老头赶忙爬下床,再门缝里看着王田香几人的背影。 ………… 顾晓梦家,王田香连门都没进去,被管家拦在门口。 王田香说明来意,女管家赵小姐一脸客气:“我会转告顾先生的,不过他忙着国家大事,怕是没时间去了。” 这是拒人千里了,王田香无奈,准备回去复命,看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捧着鲜花鬼鬼祟祟站在不远处往院子里望。 王田香走过去一把按住男人:“你是军统还是中统,在这儿打探什么机密?” “你可别瞎说,我是顾晓梦的男朋友。” 王田香嘿嘿一笑:“正好,跟我走一趟吧。” …………… 最后一站是张司令府邸,王田香拿出请柬递给张司令。 “大佐的意思是,请您晚上主持家属答谢的晚宴。” 张司令指着王田香的鼻子骂道:“王田香,你他么脑子有病吧,顾民章是谁,他一个电话就能把我这个司令給撤了,他不高兴了,整个剿总的经费估计就没了,你把他女儿抓到裘庄去了,你有几个脑袋,这种人你让我去安抚,我安抚的了吗。” 张司令怒气未消:“还有,你一句话不说把我的贴身秘书白小年也抓走了,你什么意思?” “张司令您息怒,这是龙川大佐的意思,我也是奉命行事啊。” “行啊,龙川肥原下令了,我遵命就是,不过我可告诉你,到时候龙川肥原捅了娄子拍拍屁股走了,你往哪里跑,还不得留下来顶罪,到时候你扛得住吗,我这可是为你考虑,凡是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日本人不懂,你还不懂吗。” “多谢司令提点,田香牢记在心。” “行了,你回去复命吧,我晚上一定到。” 王田香赶忙转身离开,他是一刻也不敢多待,龙川肥原能要他的命,张司令一样能要他的命,顾民章也可以要他的命,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这差事办的,里外不是人啊。 第286章 欢迎来到裘庄地狱(十三) “我这个男朋友只是顾晓梦玩玩解闷的,顾会长也不会承认。” “我只是个小演员,一个月到手就那几个钱,喝杯咖啡都不够,本来这一辈子也不会认识顾晓梦这样的女人,可谁知道,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她就是看了我的话剧认识我,可是顾船长的千金,是我能的梦想吗。” “这两天晓梦根本联系不上,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电话也打不通,实在没办法,我才到她家门口碰碰运气。” “怎么说呢,我当然喜欢她,喜欢她嘲笑我的样子,你知道那种感觉,你喜欢的女人忽然失踪了,你心里就跟猫抓了一样,挠心挠肝的,你说今晚可以见到她,那太好了。” 刘宗林握住王田香的手,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讲。 王田香把他带回裘庄安顿,然后去找龙川肥原复命,把情况讲了一遍。 “我觉得顾晓梦这个男朋友就好比养条狗,换辆车,差不多就那样吧。” 龙川肥原沉思片刻,道:“我记得军统戴老板有个喜好,把俊男美女集合起来执行潜伏和暗杀任务,最佳的目标就是顾小姐这样娇纵成性,自以为是的大小姐。” 王田香提醒道:“可是大佐,老鬼是红党的人,我看这个刘宗林毫无城府,胆小怕事,不像是军统的间谍。” “白小年的父亲哪?” “那老东西瘫在床上动不了,他是红党的话枪毙了我都嫌浪费子弹,白小年是从司令府提走的,我确信他没有时间提前准备。” “可是这样的家庭怎么会生出白小年这样的人,贫瘠的土地开出了美丽的花。” “大佐,白秘书是上海人,我看他就是上海小开。” 龙川肥原好奇地问:“上海小开?” 王田香解释道:“上海小开就是指,哪怕家里面吃咸菜窝头,只要出了门,皮鞋一定要亮的,裤子要有棱有角,头发必须要油光水亮,连苍蝇都站不住脚。” 龙川肥原摇摇头:“不不不,白小年不像是上海小开,他身上的气质,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 “这个,我还真看不出来。” “那个金淑娴什么情况?” “这个人有点奇怪,脾气很臭,不关心她的父亲,只是说我级别不够,说他爹是少将,我算什么东西,不过我一眼就看出来,她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妓院出来的姑娘。”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大佐您忘了,我是干嘛的,这金淑娴举手投足,都是在青楼调教过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龙川肥原端起茶杯道:“一个做过妓女的官家小姐,有意思,继续,李宁玉家的那位。” “一个废物,软饭硬吃,说来说去还是在意吴志国,满嘴的醋味,我都不敢想象李宁玉在家里日子怎么过的。” …………… 到了晚宴时间,在裘家花园举行了晚宴宴请五人的家属。 五人依旧坐在大厅内吃饭,白小年有些烦躁地抱怨道:“这伙食一天比一天差,连酒都入不了口了。” 金生火道:“好东西都在花园,想吃出去吃啊。” “我出的去吗,我现在坐在这儿,外面至少两把枪对准我的脑袋,我要是敢踏出一步,马上肝脑涂地。” 顾晓梦摇晃着红酒杯,道:“有死角的,按照高脚杯的投影比例,这里有三米半,三层楼大约十二米,两栋楼之间大约三十五米左右,窗户约一米三左右。” 白小年纠正道:“窗户一米一。” 顾晓梦道:“行,那就按一米一算,根据勾股定理,这里就是狙击盲区,所以你能在半分钟内逃到后山坡,就一定不会被打中脑袋。” 陈青笑道:“白秘书,试试吧。” 李宁玉放下刀叉,道:“不会成功的,枪手又不止一个,一楼二楼都有,所以并没有什么狙击盲区。” 金生火道:“姜还是老的辣,晓梦,多跟李上校学学,即使我们跑了,我们的家人能跑的了吗,我们的家人可都在龙川大佐眼皮子底下,大家好好想想,他们有没有什么破绽吧。” 李宁玉走到钢琴旁,弹起了贝多芬的咏叹调。 金生火赞道:“贝多芬改编的歌剧《斐迪利奥》第一幕,咏叹调,狱中探夫,应景啊。” 顾晓梦道:“玉姐这是要提醒我们,不要自相残杀,不然会被龙川肥原各个击破,所以我们我为了家人,不要出卖,不要自相残杀。” 四人纷纷举起酒杯,表示同意这个提议。 ………… 裘家花园,宾客都已经入座,连赵管家也来了。 张司令主持晚宴,一阵寒暄过后,几位家属也算互相认识了。 龙川肥原过来和几位家属一一认识,他拿出了顾晓梦的信,当然是怕信上有什么暗语,让王田香誊抄的一份。 “顾大小姐在这里受委屈了,这是她要的时候物品清单,还请赵管家帮忙带过来。” 赵管家接过来看过一遍,却站起身道:“大小姐既然选择了从军,这点困难还是能克服的,抱歉,临时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起身离开,坐上车离开了裘庄 坐上了车,她迅速拿出一张纸,把裘庄的地图和每个宪兵和狙击点的位置画了出来。 原来她在下车一直到进入宴会现扬,早把裘庄的地形记的一清二楚。 此时的龙川肥原坐在了主座,观察着每个人,王田香殷勤第倒上清酒,龙川肥原道:“这是我家乡的酒,叫白鹤,来中国之前我母亲酿了四瓶,为我解了不少乡愁,这是最后一瓶了,诸位请。” 金淑娴道:“抱歉,我确实不太会饮酒。” 王田香劝道:“金小姐,您要是不赏脸,大佐会很伤心的。” 金淑娴犹豫了一下,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潘汉卿忽然站起身道:“抱歉,我有事要先走一步。” 龙川肥原道:“潘先生,晚宴还没开始就要离席,是不打算给我面子喽!” 潘汉卿依旧一副混不吝的表情:“凭什么船王可以走,我不能走,我以前是许戈森大使的翻译,什么样的宴会没见过,我活了三十几岁,一直在做翻译,陪聊的事我能干,我不是青楼卖笑的,赔笑的事还真做不出来。” 张司令冷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还是老老实实坐下吧!” 潘汉卿更是一脸不屑:“当年勇,我要真提当年勇,顾民章他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商人吗?” 第287章 欢迎来到裘庄地狱(十四) 金淑娴忽然插话:“想吃英国人的饭,喝蒋夫人的酒,可以去重庆啊。” 张司令一拍桌子:“这里是杭州,不是重庆,在大佐面前说这种话,太不识时务了。” 龙川肥原道:“潘先生恃才傲物,以前出入的是上流社会,周旋于政商两界,但是时过境迁,现在不得不赋闲在家,仰食于妇人,过的非常不体面啊,我在外物省欧洲局有一位挚友,正好需要您这种精通英语的人才,可以留在上海工作,薪酬也不菲,可以让潘先生重新过上体面的生活,不知道潘先生有没有兴趣。” 潘汉卿理了理头发,重新坐下,犹豫了一下道:“薪水预支三个月,我不做夜班。” 龙川肥原微微一笑:“可以,不过要想进外务省,得先考试。” 他这是在测试这位潘先生是不是真的翻译,还是冒名顶替的,他的英语要是不流利,怕是他和李宁玉马上就会露馅。 潘汉卿微微一笑,用正宗的伦敦腔讲了一段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台词。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Whether''tis nobler in the mind to suffer The slings and arrows of outrageous fortune, or to take arms against a sea of troubles, And by opposing end them? To die, to sleep; No more; and by a sleep to say we end The heart-ache and the thousand natural shocks That flesh is heir to???”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默然忍受命运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 众人听得懂听不懂都纷纷鼓掌,这字正腔圆的伦敦腔,不鼓掌跌份。 潘汉卿举起酒杯:“只要大佐您愿意,我可以背下整本哈姆雷特。” “精彩,实在太精彩了!”龙川肥原啪啪鼓着掌。 张司令道:“潘先生,您英文再好,在这里也是屠龙之术,还不如学学日语,以后一定大有前途。” “我学英语用了六个月,学法语用了七个月,学西班牙语用了十个月,李宁玉在德国留学三年,德语还没我的好,学日语,三个月足矣。” 龙川肥原举起酒杯:“想不到李宁玉的丈夫,还是一位语言学的天才,祝您在上海大展宏图。” 众人举起酒杯,龙川肥原余光瞥见金淑娴端起酒杯时,右手兰花指,将酒杯送到嘴边,用左手的袖子遮住口,浅饮了一口。 龙川肥原皱起了眉,王田香没说错,她果真是妓女,这太可疑了。 这时候一个宪兵匆匆走过来,用日语对龙川肥原耳语几句。 龙川肥原站起身道:“抱歉,有些公务要处理,诸位慢饮。” 他对王田香低声道:“我离开后,带他们去见自己的亲人。” 王田香点头答应,等龙川肥原离开,对几人道:“今天的晚宴到此为止,请几位到楼内见见自己的亲人吧。” 张司令道:“这不太合适吧,他们可是执行秘密任务,我们见了,万一泄密了怎么办。” 王田香赶忙道:“张司令多虑了,都是自己人,谈什么泄密。” 几人起身来到大厅,李宁玉还在弹着钢琴,陈青呆呆看着她,一副痴迷的表情。 金淑娴奔向金生火,金生火宠溺地搂住女儿抚摸着她的头发。 刘宗林一脸激动地走向顾晓梦。 潘汉卿走向弹钢琴的李宁玉,王田香走到陈青身旁,小声道:“吴大队长,正主来了,收敛一点。” 陈青忽然站起身,抓起王田香腰间的枪,“砰”的一枪射向潘汉卿。 潘汉卿腿一软,趴在地上,子弹射在墙壁上,掉在了地上。 李宁玉赶忙跑过去,护住潘汉卿,对陈青喊道:“吴志国,你疯了,来啊,想杀我丈夫,先杀了我。” 十几个日本宪兵冲进来,枪口瞄准了陈青。 张司令赶忙劝道:“小吴,你还年轻,千万不要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陈青把枪丢在桌子上,高举双手,道:“我说过,下次见了他,我一定杀了他,李宁玉,这个废物配不上你,我替你打破他的牢笼不好吗。” 王田香惊魂未定,赶忙喊道:“快来人,送吴大队回去休息。” 两个宪兵押着陈青准备离开,潘汉卿又得瑟地爬起来,冲着陈青喊道。 “我马上就是外务省的翻译了,我马上就是上等人了,龙川大佐推荐我去外务省供职,你吴志国算什么东西,敢跟我得瑟,我早晚让龙川大佐弄死你。” 顾晓梦忽然转身甩了刘宗林一个大耳帖子。 “谁让你来这里丢人现眼的,我算是看清楚了,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是畜牲,就是废物,只有金处长,还算有点人味。” 李宁玉扶着潘汉卿,一脸关切:“汉卿,你没事吧。” 潘汉卿一把推开李宁玉:“你滚开,少在这儿装蒜了,咱们不是一路人,我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才看不上你这个三手的扫把星,我呸,晦气,自从娶了你,我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众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纷纷散去。 暗中,龙川肥原盯着这一出闹剧,若有所思。 王田香来到龙川肥原的办公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他吴志国就是故意的,他就是为了传递被囚禁的信号。” “可是其他人,也没值得怀疑的吧,李宁玉那个废物老公,洋文说的这么溜,应该不是假的,再加上他那死要面子的臭知识分子的架势,一般人还真装不出来,顾晓梦那个男朋友,一看就是拆白党小白脸,还有金生火,他和女儿两人的感情,应该是真的。” 龙川肥原死死盯着他,看的他心里发毛。 “你没说实话,金小姐,老潘,刘宗林,张司令,每个人身上都有疑点,你是没看出来,还是故意装看不出来。” “大佐明鉴,我真没看出来有什么疑点。” “刘宗林听到老潘读莎士比亚的台词一脸茫然,他真是演员吗?” 王田香一脸无辜:“大佐,我一个开窑子的,怎么知道谁是莎士比亚。” “那个老潘,迂腐可笑的什么知识分子,居然能躲过吴志国致命一枪,那一枪,连我都不一定能躲得过去,金淑娴,喝酒的时候,可是妓女的标准动作,她还缠了足,一个少将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妓女。” 王田香冷汗直流:“这个确实是疑点,我一定好好查查这个金淑娴。” 龙川肥原拿起桌子上的手帕,仔细地擦去他脸上的冷汗:“苏三皮,你可以装糊涂,可别再装到棺材里去了,那个把你埋在裘家老二坟里的人你早就认出来了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王田香哆哆嗦嗦道:“大佐,我也是刚刚认出来,那个人就是吴志国。” 第288章 欢迎来到裘庄地狱(十五) “大佐明鉴,属下说的句句是实情。” “我已查得清楚,那日吴志国在凤凰山遭张司令与白小年设局追杀,侥幸脱身已是万幸。当晚张司令在楼外楼摆下鸿门宴,即便如你所说,他被李宁玉刺伤胳膊、用了苦肉计不去赴宴,可身负伤患不躲起来养伤,反倒连夜跑去裘家挖坟——你觉得这道理能说通吗?” 王田香早吓得面无人色,忙不迭顺着龙川的话头接道:“龙川大佐所言极是!许是属下记错了,那晚去挖坟的,定然是白小年!” 龙川却转向苏三皮,语气陡然转厉:“可你为何偏要瞒报?苏三皮,你到底想做什么?” “是顾晓梦!”苏三皮瑟缩着喊出来,“她说只要保住白小年,就给我一大笔钱;不然,就让她爹扒了我的皮!” 龙川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身体微微前倾:“顾晓梦为何要保白小年?这里头有什么关窍?” “小人实在不知啊!她只撂下这话,别的半个字没多讲!” 龙川肥原沉默良久,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着,忽然开口:“我明白了。问题出在金生火身上。他们就像密码船上那次一样,又结成了同盟,想把吴志国推出去当替罪羊。” 王田香立刻谄媚附和:“大佐英明!定然是这般勾当!” …………… 夜已深沉,裘庄陷入死寂。李宁玉独自坐在空旷的大厅里,指尖在钢琴键上流淌,肖邦的《夜曲》如月光般漫溢开来。烛火在她身后轻轻摇曳,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像极了她风雨飘摇的人生。 白小年悄无声息地走近,静立一旁,听着琴声里的幽微心事。 “这架德国钢琴,是钱司令生前给二姨太买的。”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整个裘庄,只有二姨太会弹它,最爱弹的也是这首《夜曲》,也总爱在这样的深夜弹奏。李上校当年常随钱司令来裘庄,该见过她吧?” “未曾。”李宁玉的指尖未停,“听闻二太太性情孤僻,从不见外客。” “这就难怪了。”白小年轻笑一声,目光落在琴键上,“这架琴的第七与第八个琴键缝里,藏着一片刀片。二太太当年得宠太过,树敌不少,那是她为自己留的后路。” 李宁玉弹奏的手指一顿,依言探向琴键缝隙,果然摸出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她抬眼看向白小年,眸光锐利:“白秘书对裘庄的底细,倒是了如指掌。” “不瞒李上校,这裘庄的一砖一瓦,我都熟得像自家后院。”白小年迎上她的目光,语气里带着一丝诱惑,“若你也想从这里出去,或许,我们可以做笔交易。” “好啊。”李宁玉将刀片收起,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我向来喜欢交易。” “李上校是出了名的数学天才,与你谈交易,我怕是讨不到便宜。”白小年不急不缓地说,“不如用最原始的法子——我讲一句我的机密,换你一句你的机密。” “我的工作机密,尤其关乎二代恩尼格玛机的事,绝不会拿来做交易。”李宁玉一口回绝。 “不不,我对那些机器毫无兴趣。”白小年摇头,“我说一句裘庄的机密,你回一句你的私事——如何?”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白小年的目光带着探究,“不瞒你说,金处长已与我、还有顾晓梦结了盟,打算让吴大队长当替罪羊。说到底,还不是因你指认了他?” “我从未指认任何人,不过是实话实说。” “李上校,你该也不想死在这裘庄吧?”白小年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威胁的意味,“不肯结盟,最后死的,恐怕就不止吴大队长一个了。” “是金生火让你来的?” “与他无关。”白小年否认,语气却添了几分复杂,“我只是好奇——今日吴大队长明知闯不出裘庄,还是为了你动了杀心。我想知道,从前那些为着你的男人,是不是也都像他这样,心甘情愿为你去死?” 李宁玉的指尖在琴键上悬住,冷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怕。”白小年直视着她,眼底掠过一丝真切的恐惧,“我怕我和金处长,最后也会死在你手里。所以,想向李上校讨一条生路。” “你是想要探求我的感情经历。” 白小年点点头,指着墙上那幅地狱变:“是用裘庄所有的秘密,交换你的人生经历。” 李宁玉看向那幅壁画,缓缓道:“他姓周,是我老家乡绅的独子,是我名义上的第一任丈夫,可是我和他并没有实质关系,拜完堂的当天,他带我逃出周家,卖掉了我们订婚的钻戒,送我上了去德国的船,等我回来,他和他的家人已经被当地的土改队镇压了。” 白小年感慨道:“可是我怎么听说是你抛弃了他,他绝望之下自杀了,看来流言并不可信,而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说愿意相信的,真相并不重要,这样的流言才配得上他们的谈资,就比如说流言中那富可敌国的宝藏,并不存在,人们宁愿相信宝藏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宝藏不存在?” “裘家大少爷找了一辈子,二少爷找了一辈子,都没有找到宝藏,钱司令差一点把裘庄拆了,也没找到宝藏,还有东边那栋楼,盖的比西楼粗糙多了,为什么,因为裘庄主没钱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可人们还是愿意相信宝藏存在。” 李宁玉问:“裘家家人去哪里了?” “这是第二个交易了。” 李宁玉深吸一口气,似乎并不愿意提及这些往事:“我的第二任丈夫,是得肺结核死的,他是理想主义者,很英俊,也很有才华,高谈阔论时尤其吸引人,可我恨他。” “为什么?” “他早就知道自己快死了,还要娶我,他自己没了前途,也不考虑我的前途,理想主义者是最自私的,除了理想,什么都不考虑,他死后,我肚子里四个月的孩子也流产了,我又变成了一个人。” 白小年叹了口气:“还真是苦命的女人,裘老庄主有三子一女,他和夫人死在了上海,裘家老大掉进西湖淹死了,裘家老二抽大烟抽死了。” “那个小少爷哪?” “他还活着,不过并不是刘队长,刘队长不过是钱司令找的替死鬼,目的是蒙骗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套出裘庄宝藏的秘密,不过很快被老管家识破了,于是钱司令很快把刘队长调走了,估计早就成冢中枯骨了吧。” “所以,真正的裘家小少爷去哪里了?” 白小年伸出三根手指:“这是第三个交易。” 第289章 欢迎来到裘庄地狱(十六) 白小年盯着她:“是因为这句话动了心,才嫁给他?还是因为他是英国驻华大使许戈森的高级翻译,这身份才让你点头?” “那是我人生最暗的时刻。”李宁玉的声音轻下来,带着些微恍惚,“他像一道阳光撞进我灰暗的人生,我以为那是救赎,便嫁了。” 白小年讥讽道:“你借着老潘结识了不少政商人物吧。民国二十六年淞沪会战,许戈森大使被日本人的飞机炸成重伤——那天,潘先生在吗?” 李宁玉抬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有个朋友,就死在那次轰炸里,死得不明不白。”白小年的语气沉了沉,“想知道我那位兄弟究竟是为了什么送命。” “那天他不在扬。”李宁玉淡淡道,“日本人的目标是老jiang,当时老jiang坐的是许大使的车。他们为了杀他,连英国人的车队都敢炸。军统后来查到,是个叫黄俊的人泄了行程。这就是真相。” “所以,等老潘丢了大使馆的差事,那道‘阳光’也就不亮了。”白小年的声音里带着点讥诮,“你便转投了吴志国的怀抱,对吗?” 李宁玉的目光冷下来:“白秘书这般追着我的旧事问,是想证明我是个攀附权贵的女人?” “李上校。”白小年扯了扯嘴角,“你是我见过的,把‘趋炎附势’四个字,说得最动听的人。” 李宁玉没有接他的话茬,转而问道:“裘家那位小少爷,当年回过裘庄,对吗?” 白小年脸上掠过一丝伤感,混杂着几分压抑的愤怒:“回来过。可早就物是人非了——裘庄那时已落到钱虎翼手里,连他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也成了钱虎翼的二姨太。” “他的爱人,成了钱虎翼的二姨太?”李宁玉眉峰微蹙,“这话我有些听不明白。” “那女子是老宅管家的女儿,打小跟他一处长大的。” “这么说,钱虎翼是被裘家小少爷杀的?为了夺回裘庄,还有他的爱人?” “按说该是王子杀了恶龙,救走公主,带着宝藏远走高飞才对。”白小年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可惜那是童话。现实是,二太太觉得,没了裘家小少爷身份的男人,早就没了光环。她宁可在钱司令跟前受委屈,也不愿再跟那个男人扯上半分关系,女人啊,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动物。” 李宁玉起身走到门口,转身道:“这样他们两个才能活下去,而不是双双被钱司令浸猪笼,不是吗?” 白小年忽然喊住她:“李上校,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希望你能活着走出裘庄。” “谢谢,再见!”李宁玉推门而出,月光下,消瘦的身影拉的很长。 …………… 二人并不知道,这位钱司令的二姨太,《佳媛》杂志的总编辑何剪烛,正被囚禁在裘庄的地下牢房里。 龙川肥原问王田香:“你能确认她就是钱司令的二姨太吗?” “回大佐,她很少抛头露面,我也只见过一面,还是侧影,不过她的气质很独特,让人看一眼就很难忘记。” “放出消息去,就说这位二姨太因为谋杀钱司令被捕,现在关在裘庄。” “可是,老鬼会上钩吗?” “都三天了,红党再傻也知道这个老汉已经被捕,这样反而可以麻痹他们,让他们以为这位老汉被捕并不是因为暴露,老鬼知道了老汉被捕,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让他的组织来营救,又担心他的组织成员会落入我的圈套,他到底会怎么做哪?” “那老鬼会怎么做?” 龙川肥原说出了他的推论:“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见到老汉,确认她是否叛变,如果叛变,到底交代了多少消息,然后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她的组织。” 龙川肥原看着王田香,狠狠地一攥拳头:“而我正好可以抓住他。” ………… 第二天一早,杭州的报纸头版头条都报道了钱家二姨太因为杀害钱司令一家被捕的消息。 报童满大街喊着:“钱司令裘庄灭门案告破,二姨太杀害钱司令被捕。” 潘汉卿花了两毛钱买了一份报纸,看到了头版头条老汉的大幅照片。 他来到街口的姜氏书店门口,到前台打了个电话。 出门的时候,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撞了满怀,两人互相道了声歉,他听到前台伙计招呼这个男人:“宋老师,您的《佳媛》到了。” 潘汉卿转身看了宋老师一眼,记住他的样貌,低头离开。 咖啡厅,一个带着礼帽墨镜的宋老师把脸藏在报纸后面,从咖啡杯里挑出两粒冰块,和他接头的男人在屏风另一面的座位,他看不见对面的样子。 她低声道:“老汉被捕的原因看起来和身份暴露无关。” “什么意思?” “她被捕的第二天,特高课从警察局调走了裘庄命案的案卷,这是敌人拙劣的障眼法,老汉同志的身份已经暴露,马上切断和她有关的一切情报线索,还有………。” “还有什么?” “老汉同志已经不可能救出来了,很有可能已经叛变,我建议把她的工作交给我来做,而不是等十天以后。” “你的工作就是服从上级安排,还有七天,七天后我会联系你。” 对面的人起身离去,他转过身,只看到对方的背影。 ……………… 又是一天过去了,五人聚在一起吃早饭。 金生火对今天早上的霉豆腐非常满意,对白小年道:“这裘庄的伙食是真不错,比咱那食堂可强太多了,白秘书,你跟钱司令说说,咱们的食堂也收拾收拾,你瞧瞧那几个厨子,长的比总务处廖处长还肥。” 顾晓梦放下咖啡杯,道:“金处长,您还想着出去哪,看来是早就算计好了哪个要死了吧。” 白小年道:“金处长是相信自己能活着走出去,我真佩服您这张嘴,既吃的了霉豆腐,又品的了法国红酒,真是翻云覆雨,颠倒黑白,信手掐来,我说的对不对啊吴大队长。” 陈青冷笑,又在这演戏,给自己下套,这几个人,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他把筷子一摔,起身离去。 第290章 欢迎来到裘庄地狱(十七) 金生火道:“李科长还有心研究股市,看来对能出去很有自信。” 李宁玉道:“只要不死,总要挣钱吃饭,靠那点工资,怎么养活家人。” “多年前中统有位破译专家,用自己的专业破解了香港渣打银行的金库密码,一下子盗走了几十万英镑的巨款,李上校听过吗。” “从未听闻!” “虽说军统和中统势不两立,中统还是有许多奇人异士,这位大盗叫“青灯”,就是在上海大剧院杀掉裘庄主一家的那位,他有一个很私人的特征。” 顾晓梦问:“什么特征?” 金生火盯着李宁玉,道:“就是他紧张的时候,左耳会动,只有超级间谍,才有这样的特征。” 李宁玉不动声色问道:“金处长想说什么。” 金生火盯着李宁玉道:“十年前大剧院,这位青灯不惜暴露也要提前动手杀掉陆训章,到底为了什么?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十年,敢问李上校能不能帮我解开这个谜团。” “金处长都不明白,为何问我这个外人,我又怎么知道。” “蹊跷的是,那次大剧院刺杀后,这位青灯就叛出了中统,从此鱼入大海渺无音讯,十年时间,徐恩曾派出无数人要执行家法,都没找到这个青灯,不知道李上校能不能帮我解开疑惑。” “金处长不是说过,最高级别的间谍,是没有档案的,你这个老牌间谍都找不到,我去哪里找。” 说完起身离去,金生火狐疑的盯着她的背影,此刻李宁玉知道,她被金生火要挟了。 回到房间,李宁玉沉思起来,金生火早已知道了那位青灯就是潘汉卿。 十年前,在上海大剧院,潘汉卿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现和陆训章接头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妹妹李宁玉,陆训章被捕,李宁玉也在劫难逃,为了保护妹妹,他制造混乱,不惜杀掉陆训章,也要保护她。 他毫不犹豫放弃任务,射了陆训章三枪,吸引了金生火的火力,让李宁玉趁乱逃走。 随后他找到李宁玉,不惜放弃自己中统密谍的身份,假死脱离中统,改名剿潘汉卿,在她身边保护她。 可惜那次混乱,毁了她的人生。 他恨李宁玉的第二任丈夫,因为就是这个张学良的部下,介绍她入的党,让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那个男人死后,李宁玉伤心过度流产后再也无法生育,她的生命里,只有密码了。 杀掉她第二任丈夫的男人,叫吴志国。 她恨他入骨,他说,自己欠她的,会用自己这条命来还。 李宁玉奉命来到杭州潜伏,他假扮成她的丈夫,为了避免别人的怀疑,他只能伪装成家暴男,这样就能解释她为何怀不了孩子。 他劝她离开组织,可她执意不肯,坚持要完成任务。 她心里已经没有小家,只有家国。 现在金生火已经知道了潘汉卿就是青灯,距离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他在要挟她,一起合作除掉吴志国,否则金生火会毫不犹豫向龙川肥原卖掉她。 要不要除掉吴志国,也算给自己灰暗的人生一个交代,李宁玉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被捕的老汉会交代多少信息,她和她的上级老枪随时可能暴露,隐藏在暗处的黄雀到底是谁,她需要从裘庄出去把这个黄雀揪出来。 可是吴志国说会把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的计算机造出来,如果他死了,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她走到窗口,打开窗户,看到对面龙川肥原正拿着望远镜看向这边。 ………… 地下室,王田香正在审讯老汉何剪烛,何剪烛并没受刑,而是悠闲的吃着牛排。 几本《佳媛》丢在她面前,王田香道:“根据你的交代,老鳖就是特工总部的清洁工,通过他向老鬼传递情报,不过这个老鳖早就跑了,你要是能有什么办法找到老鬼,我们马上放你离开,给你一大笔钱,日本国,花旗国任你选。” 何剪烛冷笑道:“苏三皮,你的话我可不敢信,你以前干的那些龌龊事,我可比谁都门清,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知道你的底,所以你不可能允许我活下去,你审讯我,也绝不是因为什么老鬼,你是想知道裘庄宝藏的秘密吧。” 王田香拿起鞭子,露出了狰狞的表情:“聪明,你可真聪明,可你再尖牙利嘴,也比不过我的鞭子。” 这时候一个手下急匆匆拿来一封电报:“处长,刚刚寄到何剪烛家里的信。” 王田香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二十一日九时,军部三浦将军由二号码头抵沪。 落款是老鬼。 王田香问:“大佐看了吗?” “还没有!” 何剪烛扑过来,手中的餐刀直刺王田香。 可惜手上的锁链限制了她的行动,只差一丝就够到了王田香的脖子。 王田香冷冷道:“好好招呼她!” 说完转身去找龙川肥原了。 龙川肥原看完信嗤之以鼻:“拙劣的手法,让我们以为老鬼在外面,放松对这五个人的警惕。” “大佐,不如查验笔迹,总有蛛丝马迹。” “行啊,你去办吧,看他们能耍什么花样。” 几人都被喊到了大厅,王田香拿着几张纸过来,一一发给众人。 “大家每人写一封家书,给家里报个平安吧。” 白小年讥讽道:“我那瘫痪在床的老父亲怕是已经饿死了,我看还是烧点纸钱合适。” 顾晓梦道:“你就直说吧,是不是要核验笔迹。” 王田香大方承认:“没错,刚收到了老鬼写给老汉的情报,现在就是要核对你们的笔记。” 金生火靠在椅背上,得意的道:“我就不用了吧,我的笔迹应该还没人能模仿。” 白小年道:“金处长那一手瘦金体确实无人能模仿,他就算想要模仿,也仿不出神韵。” 顾晓梦道:“大家猜猜,这封电报会是谁的笔迹?” 众人沉默,纷纷拿起纸留下自己的笔迹。 很快这些字被送到了军部几位笔迹鉴定专家手里。 经过三个小时的鉴定,很快,结果被王田香送到了龙川肥原手里。 龙川肥原看着上面吴志国的名字,微微一笑:“真正的好戏开始了。” 陈青被抓到审讯室,拷在了刑架上。 王田香道:“吴大队长,笔迹鉴定就是你,还是老实交代吧,笔迹专家鉴定老鬼的笔迹和你的一模一样,连金生火都说,老鬼那封信,一定是你写的,而且白小年默写的你的功劳簿,杀的都是重庆的人,没有红党,吴大队,你这是在替皖南死伤的那九千同志报仇吧。” “还有吗,顾晓梦怎么指控我的?” “顾晓梦偷偷向我举报,说你威胁李宁玉,不要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陈青哈哈大笑:“看来李宁玉也对我下刀子了吧。” “没错,李宁玉说,你多次向她打探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秘密。” 第291章 欢迎来到裘庄地狱(十八) 他从火盆里拿起烙铁,准备直接往陈青心脏位置摁下去,这样血液会集中在心脏,再用一盆冷水一淬,心脏就会像装满热水又遇到冷水的玻璃杯一样破裂。 这时候门被推开,龙川肥原走了进来。 “行了,王处长,停止刑讯吧。”龙川肥原喊道。 “大佐………可是!”王田香有些失望,龙川肥原来的真不是时候。 “你是想借刑讯杀了他吧,他不是老鬼,你是被李宁玉洗脑了。” “洗脑?什么意思?” “心理暗示,李宁玉说吴大队长暇眦必报,她是故意说给你听的,你听进去了,你在密码船上得罪过他,害怕出去后报复你,所以想要置他于死地,正好被李宁玉他们利用,合谋推吴大队长出来顶罪,再借你的手杀人灭口。” 王田香假装听不懂,却暗自心惊,他那点小心思,直接被龙川肥原戳破了。 “大佐说的是,还差点被那个小娘们骗了。” 陈青冲龙川肥原露出一个感激的表情,龙川肥原得意洋洋继续道:“感谢他们帮我排除了一个选项,委屈吴大队长在这里待上两天,我们出去继续捉鬼。” 陈青冲龙川肥原背影喊道:“谢谢龙川大佐不杀之恩。” “不客气。”龙川肥原微微一笑,出了审讯室,龙川肥原转身对王田香吩咐道:“去跟踪李宁玉的丈夫潘汉卿,看他和什么人接触,如果没有就把人抓回来,另外派人搜查他和李宁玉的家。” …………… 夜的暗影像墨汁般泼在青石板路上,王田香缩在街角的阴影里,指间的烟卷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一哆嗦,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身后的几个特务跟石雕似的杵着,眼睛死死盯着斜对面那扇虚掩的木门——潘汉卿刚从那儿出来。 这老狐狸倒是沉得住气。 王田香啐了口唾沫,看着潘汉卿揣着手慢悠悠晃进街尾的当铺。 没半袋烟的功夫,老家伙揣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出来了,脸上竟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头儿,他往''醉春楼''去了!"旁边的特务低声提醒。 王田香皱眉,这节骨眼上还有心思逛青楼?他挥挥手,几个人猫着腰跟了上去。 醉春楼里脂粉气混着酒气扑面而来,潘汉卿竟真找了个靠窗的位子,点了壶烈酒,自斟自饮起来,时不时还冲路过的姑娘笑一笑,活脱脱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 "装,接着装。"王田香在楼下暗处冷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枪套。 眼看潘汉卿喝得脸红脖子粗,摇摇晃晃地往二楼厕所走,王田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见潘汉卿快到厕所门口时,忽然脚下一软,伸手搭住了旁边一个端着托盘的伙计肩膀,脑袋凑过去,嘴唇动了几下,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那伙计猛地一甩胳膊,不耐烦地骂道:"喝多了吧你!滚远点!" 就是他!王田香眼睛一亮,当即给旁边的特务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无声息地跟上了那伙计。 他自己则守在厕所门口,耳朵贴在门板上,里面只有哗啦啦的水声。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里面没了动静。 王田香心里咯噔一下,不对劲!他猛地抬脚踹向门板,"哐当"一声,木门应声而倒。 厕所里空空荡荡,只有半扇敞开的窗户在夜风中吱呀作响,窗台上还留着半个模糊的脚印。 "操!"王田香一拳砸在墙上,指节生疼。 夜风卷着醉春楼的靡靡之音飘进来,王田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冲手下挥了挥手:"撤!" 搜查潘汉卿家的人回来了:“报告王处长,没找到潘汉卿任何身份证明,他甚至连自己的笔迹都没留下。” “行了,回去复命吧。”王田香恼火地踢开路边的一块石子。 …………… 龙川肥原走进李宁玉的房间,正见她对着一幅丹青凝神落笔,笔触却带着几分难得的凌乱,显然心绪不宁。 “审讯结果出来了,”他开口道,目光扫过画纸,“与你们四人的指认一致,吴志国就是老鬼。明天,你们就能出去了。” 李宁玉抬眸,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这是大佐审出来的结果,与我无关。” 龙川肥原轻叹了口气:“跟你们这些聪明人说话,真是费神。你们古代有位哲人说‘智慧出,有大伪’,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大佐似乎对中国文化颇有兴致。” “我从不限定于哪国文化,只痴迷文学。若没有这扬战争,或许我会是个不错的小说家。” “战争总有落幕时,届时定要拜读大佐的佳作。” “哈哈,”他朗声笑起来,“那我第一本书,多半会写这扬裘庄捉鬼。” 李宁玉执画笔的手微顿,抬眼望他:“那大佐会把我写成什么样的女人?” “这……”龙川肥原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一个美丽而危险的女人,像地狱里盛开的曼陀罗。” “大佐过誉了。”她垂下眼帘,语调平静,“在中国,像我这样被视作不祥的女人,有个更直白的名字——黑寡妇。” “我从不信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他摇头,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在我看来,李上校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趋利避害本是天性,笔迹鉴定一出,其余三人都众口一词咬定吴志国是老鬼,唯有李上校始终沉默。这份风骨,实属难得。” “大佐又想多了。”李宁玉抬笔蘸墨,将画中一处晕染的墨点细细勾勒,“我只是依着逻辑觉得,这般认定太过草率,并非认定吴志国不是老鬼,我说他向我询问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秘密也是事实。至于他究竟是不是,终究要大佐自己定夺。” 龙川肥原走到李宁玉身后,盯着那幅丹青道:“没想到李上校还是位丹青高手,你要是模仿别人的笔迹,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那龙川大佐把我抓起来审讯吧。” “不,这里唯一的书法圣手是金生火,所以,李上校是安全的。” “大佐在怀疑金生火?” “不,我怀疑每一个人,不过你显然被人要挟了,你看,你画的牡丹线条都乱了。” 李宁玉依旧平静地勾画着牡丹,语气冰冷: “我没有受任何人要挟,我李宁玉也不可能被任何人要挟。” “这人是金生火还是顾晓梦?”龙川肥原依旧不依不饶。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受任何人威胁,我所说的话都是基于事实。” 龙川肥原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你丈夫老潘,到底是什么人,他能躲开吴志国的子弹,这种只有顶级特工才有的反应,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书呆子身上。” 李宁玉手中的笔微微一颤,一朵牡丹给毁掉了:“大佐不如把他抓过来严刑拷打吧,最好杀了他,我也落得干净了,反正我已经死了两任丈夫,不在乎死第三个了。” 龙川肥原按住李宁玉拿笔的手:“李上校好狠的心,你这个丈夫已经是你的累赘了,或许吴志国根本没想杀他,故意打偏了,毕竟杀了人他也要死,我看吴志国也不过是你的玩物,他这样蠢的人,怎么可能是红党的老鬼。” “大佐到底想做什么?” “你和你那个丈夫根本是假夫妻,我抓了你们家的下人刘妈,她交代你们两个人的内衣都是分开洗,她打扫房间还看到了潘汉卿打地铺的铺盖卷,说,他是不是派来和你假装夫妻的同志。” 第292章 欢迎来到裘庄地狱(十九) “不承认,那我真的把潘汉卿抓回来,在你面前开膛破肚,看看他肚子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李宁玉的手微微颤抖:“我承认,我和他是假夫妻。” 龙川肥原略感失望,松开了她的手:“李上校怎么这么快就承认了,太令我失望了,我还以为你会铁骨铮铮,红党老是弄假夫妻潜伏,简直是太俗套了。” “大佐可能弄错了,我承认和老潘是假夫妻,并不代表我就是老鬼。” “想到你不会主动招供,听说你们红党视自己的同志为家人,甚至比家人还亲。”龙川肥原微微得意。 这时候,王田香带人闯了进来:“大佐,属下无能,让潘汉卿跑了。” 王田香把情况讲了一遍,龙川肥原并没有感到意外,顶级特工哪有那么好抓的。 “他家里搜出来什么东西没有?” “没有,他甚至连自己的字迹都没留下,我让人去银行调阅了他取支票留下的签字存根,让笔迹专家对比了老鬼写的那封信,发现出自同一人之手。” 龙川肥原鹰隼一样盯着李宁玉:“看来这封信是潘汉卿伪造吴志国的笔迹写的,又洗脱了李宁玉嫌疑,又诬陷了情敌,一箭双雕,妙啊。” “龙川大佐搞错了,既然是假夫妻,怎么还会存在情敌一说。” “告诉我,李上校,你们到底是哪一方的鬼?” “金生火说得对,他就是金生火苦苦寻找的中统高级间谍青灯,他原名李铭成,又名沈登峰,奉徐恩曾之命在许戈森身边当翻译,当年他刺杀顾训章失败,被徐恩曾猜忌,他无奈之下打劫了香港渣打银行,叛出中统,改名潘汉卿, 徐恩曾下令杀掉他,他只能跟我假扮夫妻来到杭州生活,既然是假夫妻,只能假装互相厌恶,夫妻不睦,他演了个家暴男,我演了个见异思迁的心机女,可怜吴志国被耍了这么多年。”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青灯的资料我们也有详细记录,所以金生火发现了这一点,用这件事要挟你,逼着你陷害吴志国,可是你怎么证明他进入中统之前,没有加入红党?” “你可以查他的履历,死在他手下的红党有多少,红党头号间谍陆训章差点死在他手下,那三枪可是处处要害,要不是金生火搅局,陆训章早死了,你觉得红党会接受这样一个仇人吗。” “嗯,中统和军统的恩怨我清楚,那次上海的刺杀,他毁掉了金生火,金生火也毁掉了他,更是裘家夫妇命丧黄泉,真是三输啊。” “或许吧,不过裘庄主夫妇并不是他杀的。” 龙川肥原盯着她问:“难道是金生火杀了裘庄主夫妇?” “我不清楚,我也不在现扬,不过他说不是他杀的,他躲进包间的时候裘庄主夫妇已经死了,他从包间窗户逃跑,金生火带人追进来,看到了尸体,自然认为是他杀的。” 龙川肥原点头道:“又是一桩迷案,既然他是青灯,红党更不可能接受杀了自己那么多同志的侩子手投诚,更不可能让他的亲妹妹加入红党,培养为高级间谍,所以你不是老鬼,我相信你不过是被金生火胁迫,诬陷吴志国自保,不过你的心也够狠的,吴志国对你可是痴心一片。” 李宁玉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在数学模型中,感情是干扰项,必须要排除。” “李上校好好休息吧。”龙川肥原起身离去。 身后李宁玉愤怒地把那幅画扯下来撕的粉碎。 ………… 回到龙川肥原的办公室,王田香问:“大佐,现在看来金生火嫌疑最大的,要不要把他抓起来审讯。” “先别急,我让你盯着金生火的女儿,现在什么情况。” “回大佐,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在家里呆着,不过我查了金生火的履历,当年他叛出军统前,和太太离婚,她太太带着女儿去了上海,后来死在了上海,会不会那段时间,金淑娴无依无靠,只能卖身为妓。” “嗯,你回特高课,让佐藤一马上拿着金淑娴的照片去上海,让上海情报部去上海的青楼挨家查访,看看金淑娴当年到底在哪家青楼为妓。” 王田香急匆匆去了,龙川肥原回到办公室,仔细翻阅五人的档案。 漫漫长夜终于熬到了头,天色大亮时,四人围坐在一起吃早饭。 金生火就着霉豆腐喝着咖啡,状似随意地问:“今儿早上怎么没见吴大队长?李上校没喊他来吃饭?” 李宁玉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别问我,要问就去问王田香。” 金生火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我看呐,吴大队长这会儿怕是在地下室吃牢饭呢。都一天了,该招了吧?” 白小年抿了口咖啡,附和道:“他赶紧招了才好,也好早点放我们出去。这地方,我是一天都不想多待。” 话音刚落,王田香就带着几名宪兵推门而入。 金生火见状,冲李宁玉打趣道:“李科长,你这嘴真是开了光,说谁谁到,下次可别乱说了。” 王田香却径直走到金生火面前,冷声道:“金处长,龙川大佐有请。” 金生火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王田香往审讯室走。 一进审讯室,里头传来的阵阵惨叫就让金生火心惊肉跳。 很快,他被拷在了电椅上,龙川肥原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地开口:“金处长,你的同盟已经被我瓦解了。李宁玉招认了,是她丈夫冒充吴志国写了那封信。不过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李宁玉的丈夫潘汉卿,就是你苦寻多年的青灯。” 金生火目光平静无波,淡淡反问:“大佐把我抓到这儿,就是为了说这些?”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龙川肥原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说吧,你为什么要用这个消息要挟李宁玉?显然她不是老鬼。她若是老鬼,你绝不会要挟,只会直接举报——抓到老鬼,对你我都是大功一件。可你偏偏选择要挟,只能说明你清楚她不是老鬼。” 金生火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么说,你已经排除了吴志国和李宁玉,认定老鬼就在我们剩下的三个人里?” “没错。”龙川肥原点头,语气笃定,“真正的老鬼,若是会被四人联合针对,就不配做高级间谍,真正的老鬼,恰恰应该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你明知她不是,却联合白小年、顾晓梦要挟她针对别人,只因你心里清楚他不是——因为你自己才是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