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游戏:开局成了拙劣的马奎》 第174章 放心吧表妹,我不杀女人 高彬把调查结果拍在陈景瑜的办公桌上,陈景瑜看完,马上换了一副笑脸。 “哎呀,看来是冤枉刘魁了,放人,马上放人。” 终于刘魁被带了过来,高彬一看刘魁这副模样,勃然大怒,对着陈景瑜道:“陈景瑜,你们怎么把人打成这样,必须给警察厅一个说法。” “我们也是秉公办事,刘兄,我代表保安局正式向你道歉。” 刘魁对陈景瑜怒目而视:“陈景瑜,山水有相逢,你最好祈祷哪一天别落到我手里。” 陈景瑜面色尴尬地伸出手:“握一下手吧!” “呸!”刘魁一口唾沫吐在陈景瑜脸上,转身离开。 刘副厅长赶忙打圆扬:“好了,刘魁,现在恢复你所有职务,放你半个月假,会给你补偿的。” 刘魁被送回家休养了,很快,陈青接到了刘魁的电话。 “周队长,这次谢谢您了,我的命是您救的,要不是您,我早见阎王爷了。” “别这么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要谢谢谢任警官吧,是他找到的那辆车,抓到了肇事司机,才洗脱了你的嫌疑。” “我心里有数,大恩不言谢,我会报答您的,要不周末我请您和任警官吃饭吧。” “行啊,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正好周末有空。” 下了班,陈青回到家,安娜还没有回来,顾秋妍有些魂不守舍。 陈青问:“怎么了这是?” “没……没事,想起了平汝!” 陈青叹了口气,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就别想了,改天我们去散散心,看看电影,话剧,听说哈工大话剧社排了《雷雨》,就是那个金教授排的。” “嗯!“顾秋妍应了一声,欲言又止。 陈青拿出一瓶白兰地,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晃着酒杯问:“安娜的行李查了吗,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发现,很正常。” “还是要小心,过几天赶紧送她离开吧。” 到了很晚安娜才回来,满身酒气,醉醺醺回到自己房间就睡下了,看来哈尔滨的官员是想拉她的头资,请她吃饭了。 吃完饭上了床,陈青倒头就睡。 睡在旁边的顾秋妍忽然道:“我想跟你商议点事。” “什么事?” “我想要个孩子……跟你。” “不行,我不能对不起我妻子。”陈青断然拒绝。 “可是……我总觉得对不起张家,想生个孩子留给他家。” “那也不是张家的孩子啊,这样岂不是更对不起张家。” “反正我就想生个孩子,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找别人生。” 陈青沉默了,顾秋妍是不是受刺激了,脑子有点不正常。 陈青翻了个身,安慰道:“你刚流过产,等身子养好了再说吧,赶紧睡吧。” 陈青家大门外的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家门口。 老式座钟的铜摆刚划过凌晨两点,安娜的睫毛突然颤动。 她像被无形丝线牵动的木偶,从床上缓缓坐起,丝绸睡袍滑落肩头也浑然不觉。 床头柜上的勃朗宁泛着冷光,她的指尖拂过枪身刻痕,忽然发出一声压抑的冷笑。 木质楼梯在她脚下发出细微呻吟,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琴弦上。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将她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墙壁,宛如张牙舞爪的恶鬼。 握着卧室门把手的瞬间,她的瞳孔骤然收缩——门轴早已被提前滴了机油,转动时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陈青的鼾声从床上传来,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安娜的食指搭上扳机,枪口缓缓对准那个熟睡的身影。 就在她准备扣动扳机的刹那,顾秋妍突然翻了个身,月光恰好照亮她苍白的侧脸。 安娜的手猛地一抖,对准顾秋妍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勃朗宁连续喷射火舌,安娜的眼神疯狂而决绝,每开一枪都伴随着野兽般的嘶吼,直到枪膛里再无子弹,才喘着粗气伫立在硝烟弥漫的房间里打开了灯。 两人坐在床上,居然毫发无损,每人手里一把枪对准了安娜。 枪声惊醒了二人,条件反射般从枕头下摸出枪瞄准了安娜。 安娜不可置信地看着毫发无损的二人,又看了看手中的枪,知道子弹被人换成了空包弹,转身就想走。 “别动,否则死!”陈青目光冰冷地盯着她。 安娜苦笑,无奈地丢掉枪,举起双手。 陈青从床上下来,问:“谁派你来的,中情局还是苏联内务部?” 硝烟未散的房间里,安娜的笑声像破碎的玻璃:"杀了我吧!任务失败,回莫斯科也是进卢比扬卡的地下室。" 陈青瞳孔微缩,他逼近一步压低声音:"顾秋妍是你们的情报员,为什么要杀自己人?" "你能保证我活着回美国?"安娜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陈青点点头:“我让人送你回美国,保证苏联人永远找不到你。” 安娜看向举着枪的顾秋妍,开口道:“贝利亚独吞了破获''乌苏里虎行动''的功劳!斯大林以为是内务部截获了白俄暗杀情报,拯救了他,可真正传递消息的......是个中国女人!要是让慈父知道贝利亚骗他,贝利亚的接班人地位就保不住了!" 陈青扯了扯嘴角,嘲讽的笑意却未达眼底:"听见了吗?这就是你拿丈夫和孩子的性命守护的''英明领袖'',还真是讽刺。" 顾秋妍冷着脸道:“是小人蒙蔽了领袖,斯大林同志又没有错。” 安娜踉跄着后退半步:"现在能放我走了?" 陈青冲她眨了眨眼:“放心吧表妹,我不杀女人。” 安娜刚松了一口气,顾秋妍扣动了扳机,“砰”的一枪,正中眉心。 安娜惊恐的表情凝固,仰面倒在地毯上。 陈青捡起地上的一个弹壳,问:“空包弹是你换的?” 顾秋妍失神地摇摇头:“不是我,我根本没看到过她的枪。” “难道是刘妈换的?”陈青把窗户拉开一条缝,从二楼看到了大门外的汽车。“你找个毯子把她的尸体裹起来,我出去看看,她选择现在动手,外面一定有人接应,杀了我们直接就去机扬,等我们被人发现,早上飞机了。” 陈青轻轻把二楼窗户推开一道缝,猫着腰往下看。 大门外,两束惨白的车灯穿透夜色,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儿,引擎还轰隆隆响着。 他回头冲正在用毯子裹安娜尸体的顾秋妍说:“我下去探探情况,她敢半夜动手,肯定有人接应。要是让他们得手,杀完我们直接就能往机扬跑。等尸体被发现,人早坐上飞机溜了。” 陈青握紧手里的枪,贴着墙根往楼下蹭,尽量不发出声音。 到了大门口,他屏住呼吸,从门缝往外瞄。 副驾驶的车窗半开着,暗红的烟头明一下暗一下,在黑夜里像只诡异的眼睛。 陈青打开门,直接冲了出去,开车的俄罗斯男人刚要摸腰间的枪,陈青抬手就是一枪,子弹“砰”地穿过挡风玻璃,男人脑袋一歪,血花溅得到处都是。 陈青打开车门,检查了一下,确认男人已经死掉,正是他买微型相机的那个商行老板。 他松了一口气,开始对轿车检查起来。 男人身上只有一把枪,车里并没有别的东西,后备箱找到了一个行李箱,行李箱里有安娜的一套美国护照,伪装成收音机的发报机。 看来安娜早就把自己的东西装上车,随时准备杀完人跑路。 第175章 铁血暗杀团 “刘妈,接着睡吧,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刘妈答应了一声,屋里没了声音。 陈青把箱子放在安娜的房间,来到楼上,顾秋妍问:“现在怎么办,尸体怎么处理。” 陈青道:“报告警察厅,只有这一个法子,两具尸体一台车,我们没法处理,如果秘密处理掉尸体,安娜一个大活人失踪了,根本没法解释,高彬一定会怀疑。” 这是陈青思考良久的对策,也是无奈的选择,如果毁尸灭迹,反而有欲盖弥彰的嫌疑,万一高彬起疑心,查起来自己更没法解释,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陈青吩咐道:“她那台收音机是发报机,你去她卧室给苏联发一封电报,我给警察厅值班的人打电话。” “现扬怎么办,还有这空包弹怎么解释?” “现扬不要动,我换成真子弹再开两枪,就说人是我杀的。” 陈青把自己的计划讲了一遍,自己半夜起床听到楼下有动静,下楼意外看到安娜正在发电报,然后安娜拿枪上楼追杀自己,自己逃到楼上,拿起床头的枪完成了反杀,看到门外停着的车,自己准备出门查看,车里那人对自己开枪,被自己一枪毙命。 两人来到客房,布置好现扬,顾秋妍发送了一封电报:“已经成功潜入,等待下一步指令。” 然后陈青回到楼上,拿着安娜的手枪,换上真子弹,对着床的位置开了两枪,把安娜的尸体布置成开枪被反杀的样子。 他来到门外,用司机的枪对着门开了两枪。 然后他回到家,和顾秋妍对了一遍口供,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漏洞之后,拿起电话,给警察厅拨了过去。 很快任长春带着十几个警察赶了过来,陈青松了一口气,是任长春还好,要是鲁明来,说不定还真会发现破绽。 陈青解释道:“我夜里上厕所,听到楼下有滴滴答答的声音,然后下楼查看,打开客房门发现这个安娜正在发报,她发现我后,立刻拿起枪要追杀我,我跑到卧室拿起枪杀了他,这把枪我一直放在床头防身的。” 陈青一一指认现扬,然后来到门口:“大门外停着一辆车,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我家门口的,我怀疑是安娜的同伙,拿着枪出去,他开枪要杀我,被我反杀。” 任长春让人拍照,记录他和顾秋妍的口供,让人把尸体和证据带走。 这一折腾就快到天亮了,任长春问:“队长,这个安娜和外面那个男人应该是一伙的,会不会是苏联特工,要不要派人保护您的安全?” “不用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我想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轻举妄动,需要尽快核实安娜和这个男人的真正身份。” 第二天一早,任长春把这个案子报告给了高彬。 高彬仔细看完,让人调来监听记录,时间确实和陈青讲的能对上,他仔细推敲每一个细节,确实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他对任长春吩咐道:“去俄罗斯居民区排查一下,核实这个男人的身份,我怀疑这个安娜是苏联特工,冒充周队长的表妹想要打入哈尔滨政府高层,算了你忙了一夜先回去歇着吧,我让鲁明去办这件事。” 他喊来了鲁明,把案情报告递给鲁明。 鲁明仔细看完,高彬问:“你怎么看这件事?” 鲁明皱着眉道:“会不会和前一段那次刺杀斯大林的事有关,那个刘瑛被杀了,他们想派新的间谍渗透进来?” 高彬研究着那台收音机改装的发报机,随口问道:“应该是这样,你觉得周队长有没有可能是苏联的人?” “应该不会,如果周队长是苏联的人,他杀自己人干嘛,没法解释啊!” “我也是随口一问,你看苏联人都已经把发报机做的这么小,以后我们的工作难度会更大,苏联人,美国人,英国人,红党,国民党,现在哈尔滨成了间谍们的天堂了。” 等鲁明带人离开,他又喊来了陈青。 高彬假装关心地问:“周队长,昨天家人是不是受到惊吓了,要不要派人保护?” “我太太昨晚受了点惊吓,不过已经没事了,不过派人保护那倒不用了,毕竟哈尔滨还是咱们的天下。” 高彬忧心忡忡道:“哈尔滨的这些间谍啊,是越来越嚣张了,真让人头疼,日本关东军在诺门坎已经和苏联军队打起来了,苏联才迫不及待往我们这里派间谍。” “真是抱歉,我这个表妹应该是假的,我也从来没见过,才会出现这种事。” “这不是你的责任,上层核实过她的身份没有问题,其实我见她第一面就觉得这个安娜有问题,还好你没有出事,不然我也会心中有愧的。” 高彬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怀疑陈青的,现在他怀疑鲁明,怀疑任长春,再加上个周队长,怕是他自己都要崩溃了。 此时的任长春,正在和陈景瑜在天台接头。 陈景瑜一脸疑惑:“昨天发生了什么,我今天早上接到通报都懵了。” 任长春将昨晚发生的事件原原本本陈述一遍后,陈景瑜神色凝重地蹙起眉头:"你能百分百确认那两人是苏联间谍?这其中疑点重重。周乙和他那位假妻子都是红党,他们为何要对苏联特工痛下杀手?这明显不合常理。" 任长春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语气中满是不耐:"谁能说得清?说不定是不同阵营间狗咬狗的内讧。" 陈景瑜双手抱胸,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不必纠结这些了,也不管咱们的事,李强此人留着始终是个隐患,必须尽早铲除。" 任长春闻言急得直搓手,焦虑道:"非得走到杀人这一步吗?把他调走不行吗?贸然动手只会触怒高彬,到时候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陈景瑜戴上墨镜,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语气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已经派李强去下乡调查铁血暗杀团,那边的局早就布好了,他这次,怕是有去无回。” ………… 此时,一辆黑色轿车载着六名保安局特务疾驰在通往呼兰区杏花村的土路上,为首的就是李强。 此前接到密报,称村里有个神秘租客形迹可疑,不仅随身携带枪支,家中还藏有发报机,极有可能是抗日分子。 抵达杏花村后,报案的村民带路,他们很快锁定了目标房屋。 为首的李强一挥手,两名手下悄无声息地绕到屋后,将后门死死堵住,剩下四人则手持枪械,如临大敌般逼近前门。 “踹门!”随着一声令下,几名特务猛地撞开房门,枪口迅速扫视屋内。 然而,死神的陷阱早已在此等候——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门口的诡雷轰然爆炸,飞溅的弹片与气浪瞬间将四人吞噬。 与此同时,埋伏在后门的两名特务还没反应过来,几道黑影突然从暗处窜出,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来,两人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血泊之中。 第176章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李强是他的学生,也是他一手安排进保安局的。 后来保安局成立,高彬就顺手把他安排了进去。 刘副厅长递过一支烟,打断了他的思绪,问:“这次保安局在呼兰区被埋伏,你怎么看?” 高彬点上烟,面色阴沉的可怕:“李强是我的学生,也是我安排进保安局的,一直没有启用过,他的档案锁在了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上次陈景瑜说我在他身边插了根针,我并没有在意,不过李强死的这么突然,我觉得并不是意外。” “你的意思是,有人进了你的办公室,偷看了李强的资料,而且这个人是陈景瑜安插在警察厅的?” “可以这么说,而且我可以断定,李强的死并不是被铁血锄奸团埋伏这么简单,我怀疑是陈景瑜布下的局,目的就是拔掉李强这根针。” 刘副厅长一惊:“你的意思……陈景瑜是重庆的人?” 高彬点点头:“李强是个甜蜜的诱饵,也是致命的毒药,他一死,陈景瑜就暴露在我们面前了,我们以前犯了错误,一直把目光放在红党和抗联身上,也有可能,这些事都是重庆方面的人做的。” 刘副厅长抽了一口烟,缓缓道:“我明白了,陈景瑜在警察厅有一个卧底,这个人可能是他安插的,也有可能是他收买的,你有没有目标人选?” 高彬眼中露出森冷的光,像一条发现猎物的毒蛇:“不需要预先设定立扬,我派人跟着陈景瑜就行了,只要那个人和他接头,我就可以直接抓人!” 高彬并没有说他怀疑的是任长春和鲁明,他现在对谁都信不过,对刘副厅长一样有所保留。 刘副厅长点点头:“嗯,这件事还是交给你处理,希望你早日抓到这条大鱼。” 高彬出了警察厅,直接去了刘魁家,现在没有比刘魁更适合盯梢陈景瑜了,还要偷偷从警察学校选一批新面孔给他,警察厅的人,现在他一个都不放心。 ………… 时间到了1939年夏天,一切似乎都已经平静下来,暗地里却波涛汹涌,风诡云谲。 陈景瑜和任长春也已经几个月没有见过面,陈青和老魏也没见过面。 他和顾秋妍也过上了平静的生活,高彬似乎也非常有耐心。 刘魁官复原职,他请陈青和任长春吃了顿饭,对二人自然是感激万分,对鲁明的见死不救更是愤愤不平。 陈青带着顾秋妍去哈工大话剧社去看话剧《雷雨》。 金教授看到坐在后排的陈青二人,脸色变的非常难看。 他对着来看话剧的学生们道:“同学们,你们不是想知道谁是狗汉奸吗?” 学生们纷纷问道:“金教授,谁是狗汉奸?” 金教授远远指着陈青:“看到那个人了吗,他就是狗汉奸。” 陈青冲金教授微微一笑,学生们纷纷冲他怒目而视,有的人嘴里已经骂出声了。 顾秋妍低声道:“咱们走吧,留在这里也没意思。” 两人起身,在学生们的咒骂和起哄中离开了话剧社。 出了话剧社,车不知道被谁砸了,车上都是臭鸡蛋壳和生活垃圾,看来这里的学生都恨透了自己。 陈青二人开车狼狈离开,顾秋妍抱怨道:“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来看话剧。” 陈青心情却大好:“这说明这些学生都很爱国,这是好事啊。” 两人也没了逛街的心情,陈青洗了车,修了玻璃,带着顾秋妍回家。 晚上吃了饭,躺在床上,顾秋妍又提起要孩子的事。 陈青道:“我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配要孩子的,我们自己都朝不保夕,把孩子带到这乱世,是很不负责任的。” 顾秋妍有些恼火:“你不要找理由,可是你答应我的,等我身体养好了就生个孩子,现在我已经没问题了。” 陈青想起孙悦剑那悲伤的眼神,得有半年没她的消息了,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一个人带着孩子,想必生活不会太好过。 他又想起电视剧最后这个自私自利的顾秋妍为了莎莎,把自己害死了,心中抑郁难平,还是不要孩子的好,没有孩子,说不定最后自己就和顾秋妍逃出生天了。 “今天七月十五中元节,阴气太重,改天再说吧。”陈青委婉拒绝了她。 陈青说完心虚地把身子背对顾秋妍,很快响起了鼾声。 顾秋妍恨恨地咒骂了一句,也把身子背了过去。 ………… 八月的一天,高彬忽然召集所有人开会。 “齐齐哈尔破获了军统的情报站,十几个军统特务被一锅端了,昨天晚上连夜审讯,有人交代了哈尔滨的几条线索,现在我安排一下,分成几组,去监视这几个地方鲁明带一队人去哈工大,监视那个金教授,看他和什么人联系,每天的活动规律,任长春带一队人去木兰新村1棟3楼东户,给我盯死了,只要有人去接头,马上抓人,所有行动由我和周队长指挥。” 他没有安排刘魁,刘魁也急匆匆出去了,任长春并不知道这两个人,心急如焚,如果这两个人被抓,可能会导致整个哈尔滨情报系统被一锅端,必须马上通知陈景瑜,让这些人立刻转移。 如果这些人跑不掉,也得通知其他人切断和他们的联系。 他带着一队人去盯着木兰新村的目标,一直等到晚上七点,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对十几个盯梢的特务吩咐道:“你们盯好了,夜班的先眯一会儿养足精神,我去给你们搞点晚上的饭和烟。” “谢谢头儿!”众特务纷纷喜形于色。 他踩下油门疾驰而去,拐进街角的电话亭,颤抖着拨通陈景瑜办公室的号码。 任长春用手帕包着话筒,压着嗓门道:“是黄Sir吗?” 这样可以变化声音,窃听是听不出来的。 听筒里传来对方熟悉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哟,余老弟请客啊!老规矩,半小时后老地方见?" 听着陈景瑜言不由衷的寒暄,任长春立刻明白陈景瑜的电话被监听了。 挂掉电话,他驾车直奔霍尔瓦特大街,在写字楼对面隐蔽停车。 观察四周确定无人盯梢后,快步钻进电梯直抵顶楼。 天台铁门刚推开,那个男人的背影映入眼帘,熟悉的天台,干净慵懒的蓝天白云,夏天的天要到八点才会黑,此时恰好七点半。 他就压低声音急道:"出大事了!齐齐哈尔情报站被一锅端,哈工大的金教授和木兰新村据点都暴露了,得赶紧转移!" 陈景瑜脸色瞬间煞白:"完了完了,这是高彬下的套!” “怎么回事?” “金教授就是个传话的,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木兰新村压根不是咱们的据点——他这是故意放饵引咱们上钩!" "那现在怎么办?"任长春急得直搓手。 "肯定被人跟上了!"陈景瑜猛地抓住他胳膊,"不能让人看见咱俩碰头,分开走!你从消防通道下,我从电梯......" 任长春忽然道:“不行,你忘了上一世,我亲眼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陈景瑜猛的推了他一把:“别他妈废话了,快走吧!” 第177章 刘魁的复仇 一连盯梢了几个月,陈景瑜也发现自己被人盯梢了。 他知道自己除掉李强的行动有些鲁莽,高彬肯定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他向宁先生汇报了情况,终于,宁先生给他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不过他还是了解高彬这个人的,高彬一直在等待机会,只要他和任长春接头,一定会被抓。 他紧急交接工作,让潜伏在哈尔滨的情报人员和铁血暗杀团全部转入地下进入静默状态,联络工作也暂时有别人接手。 然后他准备趁着去奉天开会的机会坐火车直接出关,从奉天到上海,然后通过香港回重庆。 这几天盯梢的人一个都不见了,不知道是高彬放弃了盯梢,还是准备直接在奉天开会的时候抓捕他,让他非常惶恐不安。 终于快到了要去奉天的日子,他已经买好了车票,准备上了火车直接乔装打扮出关。 这时候任长春的电话来了,鬼使神差,他决定最后再见任长春一面,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他来到了宿命一样的天台,见到了任长春,马上发现这是高彬设下的圈套。 他让任长春赶快走消防通道下楼,自己准备从电梯下去。 从他出了保安局刘魁就一直盯着他,直到他上了楼,刘魁在楼下对着手下吩咐道:“去一个人跟着他,看他去几楼,一队人去后门盯着,别让他从后面跑了,他肯定是去天台和那个内鬼接头的,你们听我命令行动,马上给高科长打电话,派人来增援。” 六个便衣警校学员马上去了后门,刘魁在前门盯着。 这六个人并没有去过警察厅,不认识任长春,后门人来人往,任长春上了楼也没发现。 去跟踪陈景瑜的手下匆匆回来汇报:“他直接上了十三层顶楼,应该是去天台接头了,我没敢再跟上去。” 刘魁看了看表,现在是七点二十五。 “嗯,他应该约好了是七点半,通知后门的人,七点半统一行动,我们直接去天台抓人。” 他上次被陈景瑜的手下差一点折磨死,还被逼着喝尿,现在找到机会,必须加倍报复回来。 此时任长春早已到了天台,后门的人并没有遇见他,遇见了也不认识。 七点半一到,刘魁直接带着人冲进了大厦,在电梯口等着电梯下来,后门的六个人走楼梯上去,防止他从楼梯逃跑。 此时的陈景瑜已经进了电梯,按下了一楼键,任长春走楼梯急匆匆下楼。 陈景瑜坐着电梯,忽然一阵心慌,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鬼使神差按下了二楼的按键。 电梯门在二楼打开,陈景急匆匆走出电梯,来到二楼窗户口往下看。 外面并没有盯梢的人,不过这些人都是穿着便衣,就算是有人他也认不出来。 他害怕一楼电梯口有人蹲守,决定等一会儿,确认没人后直接从二楼窗户跳下去逃跑。 此时的任长春沿着消防楼梯从十三楼走到六楼,听到急匆匆上楼的声音,急忙拐进了六楼,看到几个房间都锁着门,只有厕所没有门,只有一道帘子。 他闪身躲进了厕所,却看到一个正在小解的少女,两人四目相对,任长春赶忙捂住眼睛。 忽然女人惊慌失措的尖叫一声,任长春眼疾手快冲过去捂住了她的嘴。 “别喊,我没有恶意,外面有特务要抓我,我进来躲一下的。” 女人浑身颤抖地点点头,手忙脚乱提上裤子。 任长春慢慢松开手,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因为爱国想要保护这个被特务抓捕的年轻人,少女果然不再出声。 “抱歉,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啊!”任长春听到外面没了动静,对少女道了声抱歉,急忙走出厕所,急匆匆下楼了。 他来到后门停车处,钻进了车里长长出了一口气,打着火,就听到收音机里的紧急广播:嫌犯出现在霍尔瓦特大街的写字楼,所有听到广播的警员马上赶去支援,重复一遍,嫌犯出现在霍尔瓦特大街的写字楼,所有听到广播的警员马上赶去支援!” 任长春直接开车离开,准备转一圈再过来看看情况。 ………… 陈景瑜观察了楼下没人,打开窗户直接从二楼跳了下下去。 谁知一个落地不稳,崴到了脚,陈景瑜忍不住哎呀了一声,那个前去打电话报告高彬的警校学生刚走到大厦门口,听到了叫声,他听出了陈景瑜的声音,赶忙拿着枪跑了过来。 陈景瑜爬起来一瘸一拐就跑。 “站住,再跑我就开枪了。”警校学生大喊一声,“砰”的对天一枪鸣枪示警。 枪声惊动了楼梯里的人和已经到了天台的刘魁等人,所有人又拼了命的往楼下跑。 陈景瑜无奈转过身,那个警校学生双手颤抖地握着枪,瞄准了陈景瑜。 “开枪啊,我可是保安局的长官,我犯了什么法,你敢开枪你就完了。” 警校学生直接被他唬住了,顿时犹豫起来。 陈景瑜看他愣神的瞬间,忽然拔出枪砰砰砰就是三枪,两枪胸口一枪头,警校学生睁大了眼睛,直挺挺倒下死不瞑目。 陈景瑜转身一瘸一拐的往自己的车跑去,还没人看到自己,到了车里开车跑掉就安全了。 就在他离自己的车还有几步的时候,忽然三楼窗户里伸出一支驳壳枪,砰的一声打中了陈景瑜的大腿。 陈景瑜扑倒在地上,枪摔出去老远,他艰难地爬起来,往前挪动身体,在身后留下一行血迹。 一队警校学生冲出大厦,按住了陈景瑜。 刘魁再次窗户口伸出脑袋,对楼下大喊:“把他拖上来,到天台去。” 陈景瑜被拖到了天台,被两个人架住,刘魁对他怒目而视,其他人也是义愤填膺,他们的同学刚被这个间谍杀害。 刘魁一巴掌甩在陈景瑜脸上,恶狠狠道:“没想到吧,风水轮流转,你也会落在我手里。” 陈景瑜惨笑一声:“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你杀了我吧!” “想死,没那么容易,快说,和你接头的是谁?” 陈景瑜偏过头,嘴角溢出的血珠滴落在天台风化的水泥地上。 他盯着远处翻涌的乌云,忽然嗤笑出声:“刘魁,你以为严刑拷打就能撬开我的嘴?” 话音未落,架住他的壮汉猛然抬腿踹向他的膝盖,陈景瑜重重跪倒,碎石划破掌心渗出暗红血痕。 刘魁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驳壳枪的枪管插进他中枪的伤口:“当初你怎么对我的,我要十倍还回来!” 陈景瑜发出濒死的惨叫,刘魁一拳捶在他的肚子上,陈景瑜眼一翻白,疼痛让他的身体弯成了一只大虾。 “我要让你尝尝,比这更疼十倍的滋味,我要一根根敲断你的骨头。” 刘魁在天台找到一根铁棍,一棍子敲在他的小腿上。 “咔嚓”一声,陈景瑜的小腿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惨叫一声,很干脆地晕死了过去。 “装死是吧。”刘魁完全是发泄,一棍子一棍子敲在他腿上,看到一条腿被他敲成了面条,他又换了一条腿,继续死命的敲。 “我要打断你的每一根骨头,陈景瑜你个混蛋,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刘魁没头没脑地敲着,其他人都吓坏了,赶忙拉住他:“队长,别打了,这人怕是不行了。” 刘魁双眼通红,恶狠狠道:“他是装死,我一泡尿把他泚醒!” 一泡尿浇在陈景瑜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一个队员试了试陈景瑜的脉搏和呼吸,面色难看地拦住刘魁:“刘队长,别冲动,别冲动,他已经死了,没问出那个卧底,咱们怎么向高科长交代?” 刘魁也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刚才被仇恨冲晕了头脑,这下自己闯了祸,吩咐道:“把他丢下去,就说他自己不小心摔死的!” 第178章 好大的官威啊 “任警官,你也赶来了。”陈青打了个招呼。 “嗯,我听到广播,就赶忙开车过来了。”任长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跟着陈青大厦里走。 任长春刚走到门口,头顶突然传来玻璃爆裂的脆响。 他下意识抬头,瞳孔在夜色中骤然收缩——那个熟悉的身影正以失控的姿态做着自由落体。 陈景瑜的身体重重砸在路边轿车上,金属扭曲的声响混着玻璃飞溅声,在寂静街道炸开。 任长春僵在原地,看着陈景瑜瘫在变形的车顶,浑身沾满血污,那只曾拍过他肩膀的手无力垂落,上一世的记忆同时在脑中炸开,而他的世界早已在这扬坠落中轰然崩塌。 陈景瑜的血溅在他脸上,他眼前恍恍惚惚,已经分不清眼前的是黄志诚还是陈景瑜,自己究竟是任长春还是陈永仁。 这个世界真奇怪。该死的人死不掉,该活着的人都死了。 陈青赶忙扶住他,掩饰住他的异常。 鲁明也被从天而降的尸体溅了一身血,恼火地拿手帕擦拭,并没有发现任长春的异常。 此时白天的最后一点余晖落下,夜幕降临,在这善恶的分界线,任长春的面色迅速恢复正常,另一个灵魂接管了他的身体,他的脸色冷峻,眼神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我刘建明可不是多愁善感的陈永仁,有的是阴谋和手段! 陈青看他恢复了正常,松了一口气,现在陈景瑜死了,没有必要再上去了。 很快刘魁带人下来了,陈青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问怎么回事,他已经根据《无间道》脑补出了整个剧情,任长春和陈景瑜接头,被刘魁跟踪,最后刘魁把陈景瑜打了一顿,丢了下来。 鲁明擦着身上的血,恼火地对刘魁抱怨道:“刘魁,你搞什么东西,怎么直接把人丢下来了,我刚买的西服两千多块,这还怎么穿。” 刘魁并没有看他,对陈青解释道:“队长,这个陈景瑜杀了我的人,逃到了天台上掉下来摔死了。” “啧啧,全身粉碎性骨折,这是被你打的吧,好惨!”任长春仔细看着尸体,开口揭破了他的谎言。 “行了!”陈青恼火地打断了三人的争执,吩咐道,“该干嘛干嘛,具体怎么回事你回去报告高科长吧,保安局莫名死了个科长,想想怎么善后吧。” 一群人迅速照相,勘察现扬,做笔录,录口供,回到警察厅已经晚上十点了。 高彬一直等着结果,当看到陈景瑜血肉模糊的尸体时,忍不住把刘魁喊到办公室骂了足足半个小时。 让你去抓内鬼的,内鬼没抓到把陈景瑜带回来审讯也好,这下好了,人直接被弄死了,死无对证,自己花了这么长时间布下的局,现在算是白忙活了。 关键是陈景瑜死的这么惨,保安局看到了会是什么反应,他们不会说陈景瑜是间谍,只会认为是警察厅公报私仇。 大家都是要脸的,这下算是彻底把脸皮撕破了。 所有人噤若寒蝉,老老实实坐在自己办公室等着高彬发完火,不知道高彬的邪火会不会发到自己身上。 终于折腾到了十一点,高彬把所有人都喊到会议室开会。 “事情大家应该都很清楚了,我们调查了几个月,陈景瑜是重庆安插的高级间谍,这件事板上钉钉,谁也翻不了案,不过我忙活了几个月可不是只为了抓他,是为了抓他安插在警察厅的卧底,今天他和这个卧底在天台接头,陈景瑜为了掩护这个卧底自己死了。” 陈青接下他的话茬道:“不过这么大一栋写字楼,一定有人见过这个卧底,明天所有人去这个写字楼排查,一个一个的问,总有人见过他,能认出这个卧底长什么样。” 任长春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白天在六楼厕所见过的那个女孩,现在虽然是刘建明在掌管身体,记忆还是在的。 这个女孩是最大的隐患,如果她说见过自己,自己马上就会暴露,他暗暗下决心,必须让这个女人彻底闭嘴,不然明天自己有暴露的风险。 高彬把所有人折腾到半夜,才各自回家。 陈青回到家,顾秋妍居然没在家,陈青问刘妈:“太太去哪里了?” “不知道啊,她下午出去的。” 陈青郁闷地一个人吃饭,上床睡觉,顾秋妍终于回来了,一身的酒味。 “你去哪里了?”陈青没好气地问。 顾秋妍醉眼朦胧地躺在床上,嘴里含糊不清:“我爱去哪里去哪里,你管的着吗,你是我什么人啊?” 陈青厌恶地看着醉醺醺的顾秋妍,出去躺在躺椅上睡了,要不是系统让保护她,早掐死这个自私虚荣的女人了。 第二天,刘魁被派到那栋大厦,去排查有没有人见过那个内鬼,这是他戴罪立功的唯一机会。 高彬自然不会让所有人都去,他不放心。 高彬让刘魁秘密带着任长春、鲁明和陈青的照片,因为这三人是重点怀疑对象,只要有人见过其中一人七点半之前出现在这栋楼里,他就是那个内鬼。 保安局的丁局长亲自带着保安局的大小官员来到警察厅,看到陈景瑜的尸体后,勃然大怒。 “你们警察厅就是这样对待我们保安局的人,这是公报私仇,人打成这个样子,警察厅好大的官威啊,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法律了。” 高彬陪着笑,道:“丁局长,我怀疑陈景瑜是重庆安插的卧底………” 丁局长眼神不善地盯着高彬:“卧底?有证据没有!” “证据肯定能找到的………” “那就是没有了,没有任何证据,抓了我们保安局的科长,打断了他浑身上下所有的骨头,简直无法无天,你必须把凶手交出来,是不是那个刘魁干的,他这是公报私仇!” “丁局长,这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刘魁出去公干了,等他回来,我让他去保安局负荆请罪。”高彬毫不犹豫把刘魁卖了,在他看来,刘魁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弃子,又闯了这么大祸,把他送过去赔罪也无所谓。 丁局长哼了一声:“那好,我就在警察厅等着,今天下班之前,我看不到这个罪魁祸首,我亲自去找涩谷先生讨个说法。” 此时的刘魁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还在卖力的找和陈景瑜接头的内鬼。 在这里上班的每个人都被盘问了一遍,如果有人看到过照片中的某个人,不说出来就是通匪。 十几个警员在各个楼层挨个问话,一路问到六楼,也没有人看到过这三人。 刘魁拿着照片推开了一家贸易公司的门,让所有人出来问话。 他拿起三张照片,问:“你们有没有人见到过照片中的某个人,说出来重重有赏,隐瞒不报,就是通匪。” 所有人看了照片,纷纷摇头,表示没见过。 一个女文员看了照片中的任长春,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赶忙低头不语。 刘魁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表情变化,他让众人都离开,把女文员喊到一个单独的房间。 刘魁和颜悦色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心儿,家是哈尔滨的,在这里上班有一年了。” “你成婚了吗,父母都是干什么的?” “还没有,去年刚毕业,父母是工人。” 刘魁再次拿出照片,指着照片上的三个人,问:“说,昨天你见过哪一个,什么时候,在哪里见到的?” 李心儿低下头,声音颤抖回答道:“对不起长官,我一个也没见过!” 刘魁心里已经笃定她见过那个内鬼,站起身,走到李心儿身后,按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底语:“不说是吧,你只能跟我回警察局了,你知道我会怎样审讯你吗,我会找一窝老鼠放在你的裤裆里,然后再倒几条蛇进去帮你抓老鼠,你看这样好不好啊。” 李心儿听到这话浑身颤抖,当时就崩溃了,流着泪把手指指在任长春的照片上。 第179章 无间地狱业火永劫 “是黄Sir吗?” "哟,余老弟请客啊!老规矩,半小时后老地方见?" 反复听了好几遍,高彬皱着眉头问:“你听出什么了没有?” “这个给陈景瑜打电话的人好像改变了声音,听不出是谁?” “我也奇怪,他为什么叫陈景瑜黄色,是不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陈青心道,陈景瑜是玩家黄志诚没跑了,那任长春是陈永仁,叫他黄Sir是上辈子的习惯。 当然他不可能告诉高彬这些,故作深沉道:“可能这个陈景瑜不是他的本名,他潜伏之前姓黄吧。” 高彬嗤之以鼻:“国民党的这些老鼠,尽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你说陈景瑜安插进来的这个人到底会是谁?” 陈青让高彬再放一遍:“呦,余老弟请客啊!” 陈青道:“你有没有觉得陈景瑜这个余字有些怪,拉的音特别长?” “你发现了什么?” “有没有可能,陈景瑜说的不是余老弟,是鱼日老弟,所以这个余字拉的特别长。” 他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鱼日两个字。 “鱼,日,鲁,难道他说的是鲁老弟?” 高彬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激动地站起身来回踱步。 “我也只是猜测,不过没有什么证据,我可不敢乱说。”陈青知道点到为止,说多了反而不好。 高彬想起那天在宴宾楼意外撞见鲁明和陈景瑜在厕所接头,鲁明怀里掉下的一包钱,陈景瑜那句“什么,你说内鬼是李强?” 没过几天,李强就死了,这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不过他也不会马上下结论,和陈青继续喝茶聊天。 陈青问:“科长,真让保安局把刘魁带走吗,他要是再进了保安局,怕是就出不来了。” 高彬假惺惺地叹了口气:“我也没办法,他要是把陈景瑜抓回来,这还算按规矩办事,我们也有监察保安局的职责,就算在审讯室把陈景瑜打死了,也没人会多说什么,可他偏偏不按程序来,直接在天台打死了人还丢下来,搞的我很被动啊。” 陈青看出他眼中的冷漠,对他来说,刘魁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在他眼里如同一根草芥,随时可以丢弃。 陈青了解这人的冷酷无情,叹了口气,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陈青起身告辞,回到办公室,任长春急匆匆敲门进来。 陈青知道他找自己怎么回事,肯定昨天在现扬留下了尾巴,害怕被刘魁找到。 陈青向他打了个手势,道:“正好我出去办点事,你跟我一起去吧!” 两人开车出了警察厅,看到警察厅门口停着两辆保安局的车,里面坐着保安局丁局长几个人,肯定是等刘魁回来的。 两人出了警察局,陈青问:“昨天是怎么回事?” 任长春把昨天的事讲了一遍,问陈青:“现在陈景瑜死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昨天在六楼厕所遇到一个女孩子,他看到了我的模样,我现在也不知道该跑还是该去除掉她。” 陈青沉思片刻:“昨天你实在太莽撞了,不过也不能怪你,连我也没猜到高彬会来这一手,这样吧,我先派你下乡执行任务,你找地方躲起来,如果风平浪静,你再回来,如果刘魁查出你是内鬼,马上跑路。” “周队长,那多谢你了!” 陈青叹了口气,道:“我估计这次刘魁是凶多吉少了,高彬完全没有一点人情味,我记得以前有个人对我说过,没有人情味的政治是短命的。” 任长春似乎想起什么,对陈青道:“陈景瑜曾经对我说过,佛经中说,身受无间不死不灭,高彬深陷无间地狱,受此业火永劫,所以才会不死不灭。他将永远困在这个如同无间地狱的副本中,受尽折磨,无法解脱,除非能解除他心中的执念,才能彻底消灭他。” “身受无间者不死不灭!”陈青念叨着这句话,似乎明悟了什么,想要杀掉高彬,似乎只有诛心一途。 两人转了一圈,回到警察局,陈青开了一份调查令,让他下乡调查铁血暗杀团的踪迹,任长春满怀感激地开车走了。 ………… 杨晓芸把昨天在厕所遇到任长春的事讲了一遍,刘魁终于明白了真相,原来这个内鬼,就是任长春。 杨晓芸录了口供,签字画押,刘魁挥挥手让她离开,叮嘱她这件事谁也不能说,不然有杀身之祸。 他顿时陷入了纠结,任长春怎么说也救过他的命,如果如实汇报,任长春一定会死。 可是不说的话,高彬一定不会放过他,他在警察厅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经过天人交战,他决定如实汇报,死道友不死贫道,在警察厅这个虎狼窝里,没有那么多情谊可讲。 不过他谁也没说,带队离开霍尔瓦特大街,开车回警察厅。 刘魁来到警察厅门口,被一队人拦住了去路,是保安局的人。 丁局长走下车,目光不善地看着刘魁道:“你就是刘魁?” “我就是刘魁,有什么事吗?” “你涉嫌无辜杀害保安局的科长陈景瑜,抓起来,带走。” 两个保安局探员迅速给刘魁戴上手铐,要押他进车里。 刘魁大喊道:“陈景瑜是内鬼,你们要干什么,我要见高科长,我有情况要汇报!” 丁局长冷冷道:“你找谁也没用,你们高科长已经放弃你了,带走!” 刘魁被押走,高彬在办公室窗户看着这一幕,沉默不语。 交一个刘魁出去平息保安局的怒火,这买卖对他来说很划算。 一个保安局探员仔细搜查了刘魁的车,找到刘魁的皮包,交给丁局长。 很快保安局的人押走了刘魁,警察厅的人都看着这一幕,装聋作哑,领导都抛弃刘魁了,谁还会出头。 陈青坐在办公室默默叹了口气,知道刘魁这次是回不来了。 ………… 保安局审讯室铁门“哐当”一声撞在墙上,刘魁被拖进来时,手铐在铁架上撞出刺耳声响。 丁局长慢条斯理地从公文包掏出一叠文件,昏黄的光下,他逐页翻看,停在李心儿的供词那页,反复读了两遍才放回原处。 丁局长冲四周摆摆手,等审讯人员全都退出房间,才慢条斯理地走到刘魁面前。 “丁局长!我能解释!”刘魁拼命往前挣,铁架跟着晃荡,“陈景瑜是重庆安插的内鬼,这是高科长亲自布置的任务!我有证据,昨天写字楼里李心儿撞见了任长春,他俩准是在接头!” “想保命就竹筒倒豆子。只要能证明清白,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您信我!”刘魁额头青筋暴起,“任长春是陈景瑜安插进保安局的钉子,高科长秘密查了三个月!不过这事高科长还不知情,我正准备回去汇报就被你抓了。” 丁局长突然凑近,镜片反光遮住眼睛:“也就是说,高彬只有怀疑,根本没实锤?连任长春的事都还不知道?” 刘魁忙不迭点头:“您跟高科长通融通融,我真是替人背黑锅啊!” 话音未落,就见丁局长抄起那份供词,丢在烧烙铁的火盆里。 火苗舔过纸面的瞬间,刘魁瞳孔骤缩:“你...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我要见高科长!” “晚了。”丁局长把烧红的烙铁从炭盆抽出,暗红色的光映亮他扭曲的脸。 通红的烙铁烙在肚皮上,刘魁的惨叫还没出口,滚烫的烙铁就狠狠塞进他嘴里,皮肉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在审讯室炸开。 刘魁舌头已经熟了,再也说不出话了,丁局长对外面喊道:“来人,这个人胡说八道,把他的舌头割下来,手指甲都拔了,敲碎他的每一根手指脚趾,替陈科长报仇。” ………… 第180章 江湖路远,各安天命 保安局通报,电刑的时候,审讯人员突然拉肚子去了厕所,等回来刘魁已经被电焦了,目前那个犯了错的施刑人员被免职。 免职的意思就是带薪休假,风头过去再提拔重用。 高彬看着那张通告,不满地道:“真是连借口都懒得找了,这就是要打警察厅的连连,你说刘魁心脏病发也行啊,好歹能给留点面子。” 陈青有些无语,刘魁跟了你这么多年,现在人没了,你最关心的是自己没了面子。 “科长,刘魁的事难道就这样算了?这样兄弟们会寒心的。” 高彬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寒心又怎么样,难道就不干警察了,警察学校每年毕业那么多人,还怕特务科没人吗?” “曾经有人跟我说过,没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我还是希望特务科能有一些人情味。” “你是在说我缺少人情味?”高彬盯着陈青,看不出喜怒。 陈青直视他的眼睛,不卑不亢道:“准确的说,是这样的,我觉得有时候对是下面的人好一些,能提升工作效率,就像一台机器,有时候运行不畅,是因为缺少润滑剂。” 高彬坐在那里,思考着陈青的话,人情和润滑剂的说法,确实让他有一丝触动。 “你说的似乎有那么一些道理,你去把刘魁的尸体烧了吧,他的家人多给一些抚恤,我向上面申请。” “嗯,我知道了。” 高彬忽然问道:“对了,好几天没看见任长春了,去哪里了?” 陈青有些无奈地道:“我让他下乡去查铁血暗杀团的踪迹了,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帮刘魁翻案,不过现在看起来没这个必要了。” “那就赶紧让他回来吧,还有好多事要忙,上面说准备来个大搜捕。” 陈青点点头:“好,我这就通知他回来。” ………… 此时的任长春,正在乡下一个屯子和铁血暗杀团的几位同伴一起喝酒。 “陈教官牺牲了,我们都很难过。” 这几个暗杀团的成员都是青浦班的学生,陈景瑜当过他们的教官。 任长春想起陈景瑜,这个人对他来说是慈父,是人生导师,现在他死了,自己很迷茫。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做人不应该是这样。” “江湖路远,各安天命!” 门被推开,一个队员把任长春喊到院子里。 “宁先生说,现在已经风平浪静,刘魁死了,你可以回去了,不过回去后找机会把那个李心儿干掉,这个人留着是隐患。” “我知道了,待会儿我就收拾东西回去。” “黄河路十五号,那家鞋店是你的联络点,老板姓倪,如果有情报可以交给他,暗号是你问:老板有红鸟牌的鞋油我要两盒半,老板说没有,黑豹的要不要,你说我只要红鸟牌的。” 那人交代完一系列事情,把现在的情况讲了一遍,好让他了解哈尔滨现在的情况。 任长春开车回到哈尔滨,他没有马上回警察厅,而是去了霍尔瓦特大街,那栋写字楼的楼下。 任长春倚在黑色轿车旁,引擎盖的余温透过西装外套熨着后腰。 七点半的夕阳将李心儿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抱着牛皮纸袋从旋转门出来,发梢沾着写字楼里的冷气,在暮色中泛着细碎的光。 “小姐,上次还真要感谢你,能赏光请你吃饭吗?”他抬手挡住李心儿的去路,余光扫过她无名指,没有戒指。 李心儿猛地后退半步,高跟鞋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她盯着面前的男人,想起自己已经将他出卖,顿时有些惊慌:“对……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你不用客气了,我也没帮你什么。” 话音未落,转身就要往街边跑。 任长春长腿一迈追了上去,皮鞋擦着她裙摆堪堪停下。 可眼前人惊慌的眼神,竟让他开始发颤。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他放软声音,侧身让出半条路。 “我叫李心儿。”回答几乎是条件反射,说完她就后悔了,咬着下唇要走。 任长春呼吸一滞,此刻这个名字从她口中说出,竟像根刺扎进心口。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你和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什么朋友?” “未来的老婆。”话出口才惊觉失言,他看着李心儿瞬间涨红的脸,突然想起上一世那个心理医生也叫李心儿,可此刻喉间泛起的苦涩,分明与教科书里写的不一样。 李心儿跺了下脚,转身时纸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 任长春蹲下身帮她捡拾,指尖触到一张照片——照片里穿学生装的李心儿站在燕京大学校门前,笑容灿烂得能融化哈尔滨的冰雪。 “油嘴滑舌!”她抢过照片塞进纸袋,耳朵红得滴血。 任长春望着她慌乱跑远的背影,口袋里的手枪硌着大腿,而胸腔里那颗本该冷硬如铁的心,正在暮色里慢慢发烫。 他对着李心儿消失的方向喊道:“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夕阳的余晖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这一刻这个心如铁石的军统间谍似乎动了凡心。 …………… 时间过得很快,哈尔滨的九月秋高气爽,刘魁已经被所有人遗忘,任长春似乎真的谈了恋爱,宁先生也没有新的指示传达。 陈青和老魏在一个茶馆接头,深秋的梧桐叶簌簌敲打窗棂,陈青摩挲着茶杯边缘的冰裂纹,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老魏脸上的沟壑。 "孙悦剑托我带句话。"老魏从棉袄内袋掏出牛皮纸信封,"她说北方的雪下得早,让你记得添衣。" 离婚协议在掌心展开的瞬间,陈青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钢笔字迹力透纸背,上面斑斑点点,看来滴了不少的眼泪在上面。 "看完就烧了吧。"老魏划亮火柴,橘色火光映得协议上的名字愈发刺眼。 陈青盯着那簇火苗贪婪吞噬纸张,恍惚又看见孙悦剑站在火车站台,围巾在风里飘成一面褪色的旗。 当最后一角灰烬化作黑色蝴蝶,陈青看着窗外梧桐树上的落叶——几片枯叶打着旋儿,带着他刺痛的心,落进梧桐树盘虬的根须里。 他失魂落魄回到家,顾秋妍再一次很晚才醉醺醺回家。 陈青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不想搭理她,她摇摇晃晃上了楼,抱着垃圾桶吐了起来。 陈青跟着来到楼上,冷着脸训斥道:“喝那么多酒干什么,你忘了自己是干嘛的了?” “我爱怎么样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刘妈正好送饭上来,看到这一幕,仔细看了看顾秋妍的脸色,喜形于色对着陈青道:“恭喜先生,太太怕是有喜了。” 陈青拼命压制自己的怒气,等到刘妈提着垃圾桶下楼,陈青忍不住甩了顾秋妍一巴掌。 陈青额头青筋暴露,咬牙切齿道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顾秋妍捂着脸,一脸的倔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愿意跟我生,有的是人愿意跟我生,我自己生自己养,用不着你操心。” “下贱!”陈青狠狠骂了一句,回屋睡了。 夜深人静,墙上的挂钟到了十二点整,忽然整个世界静止了下来,像是被施了魔法,所有的一切都被定住了,墙上挂钟的时针疯狂的转动,世界的一切都在跟着改变。 …………… 第181章 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爸爸,爸爸,下雪了,我们去院子里堆雪人吧!” “不是,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莎莎,爸爸怎么连我的名字都忘了?” 陈青走到窗户边,窗外银白一片,再看桌子上的日历,上面显示,1944年12月7日,星期四,农历大雪。 这么快,五年过去了。 顾秋妍并没有和他在一个房间,看来两人感情并不好,现在分房睡。 陈青起床抱起莎莎,抓起她白嫩嫩的小手,问:“莎莎,你几岁了啊!” “爸爸,我四岁了!” “嗯,莎莎乖,先去让刘奶奶帮你洗脸,然后我们去堆雪人好不好。” 这时候顾秋妍走了进来,抱起莎莎,板着脸道:“莎莎,你怎么跑到你爸爸的房间来了,我们去洗脸。” 陈青起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饭,陈青带着莎莎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 陈青觉得有些不公平,这一觉醒来就过了五年,自己少了五年的记忆,这还怎么玩? 陈青回到房间,准备收拾东西去上班,顾秋妍道:“五年了,难得你对女儿和颜悦色。” “你别乱说,我可不是她爸爸,她是她妈和外面男人生的野种。” 顾秋妍也不生气,看来这五年来陈青没少说这话,顾秋妍已经麻木了。 “老魏说新增加了几个联络点,其中有一个是孙悦剑住的地方,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很不容易,靠给人做零工过活,有空你去见见吧。” 陈青顿时紧张起来:“孙悦剑来哈尔滨了,什么时候的事,谁让他们来哈尔滨的?” “老魏安排的,你去问老魏吧。” “行,我先去上班,下了班去见老魏。” 陈青回想起电视剧里,孙悦剑就是这时候被捕的,受尽了折磨,他必须避免这件事。 1944年底,东北的政治局势复杂多变,战争形式已经接近明朗,所有人都清楚日本人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 同时,哈尔滨的主权争夺也十分激烈,国民党、红党、日本、苏联等多方势力都在争夺哈尔滨的归属权。 美国人时不时派轰炸机前来轰炸,哈尔滨成了当年的重庆,动不动就要钻防空洞。 陈青开车来到警察厅,警察厅换了许多新面孔,不过任长春已经完全取代了刘魁的位置,成了特务科特别行动队的队长,他现在是代理特务科科长,高彬是副厅长,白厅长高升,刘副厅长接替了他的位置扶正了。 不过特务科还是在高彬掌控之中,许多事还要他拿主意。 任长春和李心儿已经结婚四年,有了一个儿子。 只有鲁明还是老样子,陈青很好奇鲁明五年前是怎么逃脱高彬的怀疑的,找个机会问问任长春吧。 他地毯式的检查了自己的办公室,确实没有发现任何窃听装置,喊来了任长春:“我一觉醒来,从1939年来到了1944年,五年就这样过去了,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 任长春无奈地耸耸肩:“我和你情况一样,一觉醒来,多了个老婆和儿子,我都懵了,不过还好,老婆是我喜欢的那个。” 两人大眼瞪小眼,无奈地叹息。 “你老婆就是你在厕所耍流氓偷看人家解手的那个?”陈青好奇地问。 任长春点点头:“别说的那么难听,我又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 “你们也算功德圆满了。” “呵呵,我还是去找别人打听一下情况吧。” 陈青在警察厅忙了一天,主要就是找人聊天,旁敲侧击了解这五年发生了什么。 游戏果然对每个玩家都是公平的,玩家都少了这五年的记忆。 此时,高彬正在和他的新线人接头。 五年时间,他在哈尔滨建立了一个间谍网,渗透进了抗联,红党联络站,还有军统内部。 “红党最近在哈尔滨动作很大,新增加了八个联络点,不过都是单线联系,我的级别还无法知道具体地址。” 高彬道:“现在红党和国民党都在拼命往哈尔滨渗透,就等着日本人战败后摘果子,国民党也在哈尔滨增加了十几个联络站,真让人头疼啊。” “警察厅依旧有情报传出来。” 高彬恨恨道:“五年了,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每天都在猜这人是谁,我感觉我已经快要疯了,这种感觉你懂吗,就如同时时刻刻都在地狱煎熬,那火烧的我五脏六腑都痛不欲生,这人到底是谁?我一定把他找出来,送上绞刑架。” ……………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凄厉的防空警报的声音,所有人都赶忙放下工作往防空洞跑。 高彬这时候却打电话让陈青去他的办公室。 陈青来到高彬的办公室,问:“您怎么没去防空洞。” 高彬一脸淡然:“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阎王爷要是喜欢我啊,五年前就把我带走了。” 陈青暗自腹诽,你是不死之身,我可不是。 高彬拿过一份电报递给陈青:“刚发过来的加急电报,美国空军轰炸了奉天,伤亡惨重啊。” “他们不会飞到哈尔滨来吧。” “那谁知道啊,日本本土都挨炸了,满洲国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 “哈尔滨没有重要的轰炸价值,他们应该会轰炸鞍山大连这些工业中心。” 高彬哼了一声:“理论上是这样,现在德国败局已定,等苏联灭了元首,转头就会对满洲国开战你信不信,到时候哈尔滨就成了前线了。” 陈青叹了口气道:“是啊,日本人在满洲国经营多年,这里的工业产值比整个中国加起来都多,老毛子是不会放过东北这块肥肉的,我们也要想好退路才是。” “退路?我们哪里还有退路,可别忘了我们手上沾满了红党和国民党人的血,将来无论是谁得了这块地,都不会放过你我的,我记得你还杀过老毛子,苏联人来了肯定把你拉到西伯利亚挖土豆。” 陈青试探着问:“是啊,能跑到哪里去,我打算把房子都卖了,隐姓埋名移民到奈良或者大阪,你觉得怎么样?” 高彬冷笑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时候日本本土就安全吗,我看未必吧。” “那也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如果日本人败了,不管是重庆还是延安都不会饶了我们,事实上我们已经走到了绝路。” “其实也不用这么悲观,我相信日本人不会那么容易败的。” 表面上看似寻常的谈话,高彬似乎对他推心置腹商议退路,实则是暗藏杀机的试探,看他有没有投降红党或者国民党的打算,陈青自然门清,不会轻易落入他的陷阱。 第182章 再度重相逢 陈青加了一大勺辣子,吃的满头大汗,不满地问:“谁让你把孙悦剑派到哈尔滨来的,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奉天现在整天被轰炸,一片混乱,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奉天也没法过活,我只能把他们接过来了。” 陈青沉默良久,问:“那个小的几岁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五岁了,眉眼和你很像,恭喜你啊,儿女双全。” 陈青似乎松了一口气:“嗯,那挺好,在哪里,我去看看他们母子。” “还是你原来租的房子,我给买下来了,用你给的钱。” 陈青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老魏:“帮我转交给她,这些年太委屈她了,我听说家乔的手套都磨破了。” 老魏叹了口气,把钱收了起来。 陈青低声道:“我们内部有高彬的人,甚至可能不是一个,最近不要有任何动作,等我把这些人挖出来。” 老魏一脸的无所谓:“这么多年了,我们和高彬一直都是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过他们蹦哒不了几天了,上面指示,我们的工作方向可能要改变。” “上面怎么说?” “尽可能的发展我们的人,为将来争夺东北的归属权做准备,我们的主要敌人,现在是重庆了。” “也是,只要满洲国一倒台,东北将会是国共争夺的重中之重,谁拿到了东北,谁就有了最重要的工业基地,丰富的资源,还可以接受上百万高素质的伪军,不过东北这块肥肉,可能会落到苏联人嘴里,不得不防啊。” 老魏烦闷地把筷子扔在桌子上:“不说这个了,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你要小心那个任长春,还有军统哈尔滨最高领导人,神秘的宁先生,一旦形势明朗,他们可能会随时卖掉你。” 陈青忧心忡忡道:“那岂不是我随时会被高彬抓起来,如果高彬聪明一点,选择其中一方苟合,那才真是大麻烦。” 老魏语重心长道:“马上就要到了最后的时刻,满洲国人心惶惶,越是这种时候越危险,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候,我可不想有人倒在这个时候。” 陈青站起身,把一张纸币放在桌子上:“最惨烈的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先这样说吧,我去看看孙悦剑。” 他开车前往郊区孙悦剑住的房子,到了附近,把车停在路边,反而犹豫起来。 多年未见,也不知道现在孙悦剑怎么样了,想来是挺艰难的。 他下了车,来到孙悦剑家门口,这时候,城市上空再次响起凄厉的防空警报,几架战斗机从头顶掠过,向市中心飞去。 门打开,孙悦剑抱着一个孩子,身后跟着他儿子家乔,家乔还带着一条狗,急匆匆走出来,看到陈青,顿时一愣。 四目相对,陈青顿感口干舌燥,不知道该说什么,终于还是开口道:“这么巧啊!” “对……对啊,正好要带孩子出门逛逛。” “好久没见了!” “是啊,有五六年了吧!” “我结婚了,你哪,还在当警察?” 孙悦剑怀中的女孩好奇地打量着陈青。 陈青尴尬地笑了笑,捏了捏孩子粉嫩的小脸:“你女儿啊?” “嗯!” “多大了?” “四岁!” “叫什么名字啊?” “叫燕子,孙燕子!” “燕子这名字挺好,你女儿很可爱。” “听说你也有女儿了。” “嗯……是顾秋妍的孩子,和燕子差不多大吧。” 两人再次沉默,孙悦剑低着头用脚尖搓着地:“我要去接我男人下班,所以………” “我也赶时间!” “再见!” “再见!” 陈青转身离开,远远听到身后身后女孩说:“娘亲,我五岁了。” “对不起啊,娘亲说错了。” 陈青坐回车里,看着他们急匆匆往防空洞那边走,没由来一阵心酸。 他看到家乔牵的那条狗,忽然心中警铃大作,必须赶紧弄死这个条狗。 ……… 第二天,陈青在办公室魂不守舍坐了一天,快到下班的时候,看到高彬开着车急匆匆出了警察厅。 他很有可能去和那个在联络站的卧底接头了。 陈青赶忙收拾东西,开着车离开,远远的跟了上去。 亚细亚电影院外悬挂的霓虹灯管在风雪中滋滋作响。 高彬裹紧黑呢大衣,狐皮帽檐压得极低,从售票员手中接过票,踩着厚厚的羊毛毡地毯走进放映厅。 电影院没什么人,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没几个人看电影。 银幕上正播放着日军偷袭珍珠港的宣传片,刺耳的日语旁白混着胶片转动的咔嗒声。 高彬在第三排角落落座,皮鞋不经意间踢到前排座椅下的铁皮暖炉,火星子顺着烟道窜出来,在黑暗中划出细微的光痕。 五分钟后,一个用围巾蒙着脸的男人在他身边坐下。 此人正是潜伏在红党联络站的卧底,右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在光影中若隐若现——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我知道他们一个秘密联络站,他们的核心人物可能要在这里开会。”卧底压低声音,将一张纸轻轻递了过去。 “我会安排好的。”高彬接过纸条揣进口袋,递过去一个厚厚的信封。 “联络站在郊区,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住在那里,上面有地址” 与此同时,陈青戴着灰色毛线帽,坐在最后一排。 他脖颈处的围巾遮住半张脸,眼睛却像鹰隼般紧盯着前排两人。 突然,前排的高彬猛地回头这暗中,什么也看不到。 陈青心中一紧,他迅速低头,假装寻找掉在地上的烟盒,余光瞥见高彬缓缓转回身。 卧底起身离开,出了电影院,高彬还在兴致勃勃地看电影。 陈青起身跟了上去,寒风裹挟着雪粒扑进陈青的衣领,他远远的跟着这个卧底,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生怕被发现。 拐过两道街,卧底似乎感到了不对,猛的一回头,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 他加快了脚步,拐进了一条胡同,拐了个弯,在拐角的墙后贴墙停下,摸出了腰间的军刺。 陈青从阴影里走出来,也跟着进了胡同。 拐角处的积雪突然出现凌乱的脚印,陈青瞳孔骤缩。 就在他即将踏入巷口的瞬间,一道寒光就要刺入脖子,整个人猛地向后仰倒!寒光擦着鼻尖掠过。 卧底从阴影中现身,是一副陌生面孔。 “周科长果然好本事。”卧底舔了舔刀刃,哈出的白气在月光下凝成雾凇,“可惜你要死在这里了。” 周乙后背紧贴砖墙,余光瞥见左侧墙根半埋的装满煤灰的坛子。 卧底挥舞着军刺已经扑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周乙抓起酒坛狠命砸向卧底,罐子碎裂漫天煤尘遮蔽了卧底的视线。 卧底被煤灰迷了双眼,挥着军刺乱刺,却只劈中呼啸的寒风。 陈青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像离弦之箭般冲向卧底,双手抓住挥舞军刺的手,狠狠磕在墙上,军刺掉在雪地里。 他用膝盖狠狠顶住那人的后背,同时双手死死卡住对方的脖颈。 卧底拼命挣扎,脑袋后仰想要撞击周乙的面部,周乙迅速偏头躲过,顺势将佐藤的头狠狠撞向墙面。 “砰”的一声闷响,卧底的额头撞上粗糙的砖墙,溅起细碎的冰渣和血花。 周乙咬紧牙关,再次发力,将佐藤的头连续撞向墙面。 第三次撞击后,佐藤的动作渐渐迟缓,身体也开始瘫软。 陈青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他将卧底的身体翻转过来,肘尖朝着对方的太阳穴重重击去。 这一击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卧底双眼一翻,终于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周乙大口喘着粗气,弯腰捡起地上的军刺,警惕地环顾四周。 确定没有异常后,稍作喘息,把军刺插入腰间,架起晕倒的卧底,用帽子蒙住他受伤的额头,围巾蒙住脸,装作扶着醉汉,摇摇晃晃出了胡同,在街边小卖部拿起电话给老魏拨了过去。 “我是老武,老周他喝醉了,在亚细亚电影院后面那条街的第二个胡同口,你开车来接一下吧,一定要快。” 第183章 行走在冬夜的冷风中 老魏冷笑道:“赵挺喜,老实交代,你和高彬接头都说了什么?” 赵挺喜忽然哈哈大笑:“事已至此,我就算交代了,还能活吗?” “至少你能死的体面一些。” “算了吧,体面不体面的,对我来说有什么意思。” 陈青擦着那把军刺,对老魏道:“我知道你们有纪律,不让用刑,你先出去,审讯这方面,我是专业的。” 老魏看了陈青一眼,扭头出了地下室。 很快地下室传来赵挺喜凄厉的惨叫,十分钟后,惨叫的声音越来越弱,陈青提着带血的军刺走了出来。 “孙悦剑家的联络点暴露了,高彬会在你们明天聚会的时候实施抓捕,马上通知会议取消,连夜转移孙悦剑。” 老魏指了指地下室问:“人怎么样了?” 陈青冷冷道:“死了,你还有心关心这个叛徒?” “我马上回药店,让我老婆发电报通知会议取消,通知所有人转移,然后去接孙悦剑转移。” “转移他们到哪里去?” “别的交通站!” “不行,送他们去山上,去我哥那里才安全。” “可是抗联在黑河,绥芬河对岸,俄罗斯的地盘。” 陈青道:“那就送到俄罗斯那里去,高彬不会马上动手,他会等到开会的时候动手,事不宜迟,我去厅里开通行证,你先接他们去药店,我们在药店见。” 陈青开车来到警察厅,这里灯火通明,几乎所有人都在。 任长春看到陈青,赶忙迎了上去:“科长,给你家里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高厅长让所有人都回来开会,说是有重大行动。” 陈青赶忙道:“去和朋友吃了个饭,回家我老婆告诉我才知道,这不赶紧回来了嘛。” 来到会议室,高彬正在和众人开会,陈青道了声抱歉,把刚才的理由又讲了一遍。 高彬也没有起疑,把事情对陈青讲了一遍。 “我刚查了一下,这个女人叫迟玉兰,带着两个孩子,人还不知道长什么样,她家是红党的一个联络点,明天在她家里要开一个重要会议,哈尔滨红党的核心人物都会到扬,这是把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陈青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让鲁明或者高彬看到孙悦剑,马上就能认出她是自己当年的绯闻女友,自己也会彻底完蛋。 只希望老魏能赶紧把人接走吧,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高彬敲了敲桌子,继续道:“下面我布置一下任务,情报上说她家对面有个小卖部,鲁明,去他家对面的小卖部盯着,现在晚上零下四五十度,确实没法盯人,只能在那里呆一晚上了。明天早上开始,对她家附近全面布控,只要他们去开会,直接来个瓮中捉鳖。” 鲁明赶忙码人出发了,高彬又宣布:“现在所有人不许离开警察厅半步,只好委屈大家在这里睡一晚上了。” 陈青无奈,只能在这里睡一晚上了,明天早上再想办法了,只能祈祷老魏顺利把人接走,可是没有通行证,他们也别说去几百里外的漠河,出城都难。 …………… 老魏握着方向盘的手掌沁出冷汗。他刚刚从叛徒颤抖的口中得知孙悦剑家已暴露,油门几乎踩到底,汽车在夜色中飞驰。孙悦剑的住处亮着昏黄的灯。 老魏撞开门,急促的喘息声混着寒风灌进屋内。 "快,带上孩子跟我走,有叛徒出卖了这里,这个联络点暴露了!" 孙悦剑急得不行,一边手忙脚乱地烧文件,一边收拾孩子的衣服。 她拉着儿子家乔,抱着五岁的女儿,上了老魏的车。 车刚开走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远处的黑影里,鲁明带着四个特务,跑到孙悦剑家对面的小卖部埋伏。 他们把小卖部一家人控制住,鲁明凶巴巴地说:“都回屋老实待着,敢出声就没命!” 此时鲁明还不知道孙悦剑早就走了,派人盯着孙悦剑家门口的一举一动。 路上,家乔突然想起来:“妈!果果还在家里,我们回去把果果带回来吧!” 果果就是他养的那条狗,和他感情很深,他求着妈妈回去带狗,孙悦剑急得给了他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逃命要紧!” 家乔却掏出一颗手榴弹,拉着引线,红着眼说:“果果是我的命,不回去我就不活了!” 原来孙悦剑收拾东西时,一直藏着的手榴弹露了出来,被家乔偷偷拿走了。 老魏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是不回去,这孩子真能干出傻事。 “要不回去一趟?这么冷的天,敌人应该还没来。” 车又掉头开回去,停在孙悦剑家拐角的暗处。 孙悦剑对家乔说:“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回去牵狗。家乔,手榴弹太危险,给我拿着。” 家乔见已经到家了,把手榴弹交出去。 孙悦剑把手榴弹别在腰间,悄悄进门,牵上狗准备离开。 铁门吱呀的声响还是惊动了盯梢的特务,他赶忙对鲁明喊道:“队长,那女人跑了又回来了。” 鲁明伸头看到了牵着狗正在锁门的孙悦剑,大喊道:“遭了,她要跑,快去抓人,别让她跑了!” 一群特务举着手电筒、端着枪从路对面冲过来,把孙悦剑和狗团团围住。 手电筒的光照在孙悦剑脸上,鲁明冷笑着说:“哟,原来是表姐啊,看来周乙才是警察厅的内鬼!” 躲在暗处的老魏一看情况不妙,赶忙从座位底下抽出枪,保险打开的声音混着他急促的呼吸。 鲁明拿出手铐和四个特务步步逼近,要直接将孙悦剑绳之以法,只要抓住她,就能扳倒周乙,他就能坐上科长的位置。 孙悦剑猛然抽出腰中的手榴弹,扯开引线,直接扑向鲁明。 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鲁明惊恐的脸,也照亮了孙悦剑最后一刻决绝的笑容。 爆炸声震得整条巷子嗡嗡作响,气浪掀翻了大门。 她必须和眼前的特务同归于尽,她要拿自己的命救周乙的命。 鲁明和四个特务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气浪掀飞,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抽搐。 硝烟中,老魏举着枪冲了过去,他看到孙悦剑已经血肉模糊,身上布满了弹片。 老魏红着眼眶,对着地上几个还在挣扎的特务一人补了一枪,又狠狠地对着狗的尸体补了两枪。 确定没有活口后,他蹲下身,轻轻抱起孙悦剑残破的尸体。 孙悦剑的脸已经血肉模糊,可嘴角还挂着一丝解脱般的笑意。 老魏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咬着牙,一步一步往车边走去。 车上,家乔和五岁的燕子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后座上浑身是血的母亲。 两个孩子被眼前的惨状吓傻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扑到母亲身上,撕心裂肺地哭喊:“妈妈!妈妈!你醒醒啊!” 燕子小手紧紧抓着母亲染血的衣角,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家乔更是抱着母亲残破的手臂,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嘴里不停地念叨:“都怪我,妈妈,我不要果果了......” 老魏准备开车带着孩子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什么,提着枪冲进了对面小卖部,随着几声枪响,小卖部一家三口被击毙在炕上。 这一家人不能留,他们都见过孙悦剑,留着是隐患,周乙有可能因此暴露。 老魏颤抖着发动了车子,后视镜里,孙悦剑的鲜血顺着座椅往下滴,染红了孩子们的衣服。 他狠狠抹了把脸,把油门踩到底,朝着黑暗深处疾驰而去。 车窗外,冷风呼啸,可再冷的风,也吹不散车上那令人心碎的哭声。 第184章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看来这次高彬是铁了心要把红党骨干一网打尽,并没有打算试探警察厅的内鬼。 陈青走到窗户边,看到警察厅门口增加了许多警卫,相信楼上也有暗哨盯着,今晚是肯定出不去的。 高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这个内鬼是愿意保存自己还是牺牲自己去给同党传递信息。 至于为什么要派鲁明去,高彬相信红党的内鬼不会是鲁明,就算鲁明是,也是国民党那边的,不可能为了救红党暴露自己。 鲁明反倒因为被怀疑是国民党的内鬼获得了意外的信任,也不知道他这五年是怎么过的,高彬为何没动过他。 其实高彬内心里并不是没想过动鲁明,但是随着战事的发展,特别是美国人参战以后,日本人节节败退。 高彬敏锐地感觉到撑不了几年东北要易主了,而且东北会落到重庆政府手里,留着鲁明,其实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夜已经深了,陈青焦急地坐在办公室想办法。 他今夜心特别慌,总感觉要出事。 任长春推门进来,手里提着宵夜和两条烟。 “高厅长给大家买的,每个人都有,一人一条烟,宴宾楼的佛跳墙,算是给大家的辛苦费。” 陈青接过一份佛跳墙,打开香气四溢。 两人坐在办公桌吃着佛跳墙,陈青笑道:“高科长现在变的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任长春压低声音,问:“那个迟玉兰就是嫂子吧,有没有转移?” 陈青装作不在意地道:“已经转移了,没事的。” “那就好,曾经有人说过,总是事情改变人,人改变不了事情,我在想,高彬越来越有人情味了,是不是某些事让他改变了,如果他和从前不一样了,是不是就能被杀死?” 陈青的手一顿,勺子在佛跳墙浓稠的汤汁里胡乱搅动,高彬是因为什么发生了改变,是不是五年前自己那番话触动了他的内心。 “总之这是件好事,要不试一试,有没有好的计划?” 任长春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不如我们合作,再试一次,弄死他算了。” “可以,你也向你们的领导汇报一下,我们筹划一下。” 任长春点上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现在是刘建明的灵魂,他想要的可不是杀高彬这么简单。 陈永仁不仅要苟到1945年八月十五日,还要在此之前除掉高彬,而刘建明的任务,是要苟到1945年八月十五日,在此之前,除掉陈青,现在主导任长春身替的是刘建明,他想要的是陈青和所有哈尔滨红党的命。 五星级的副本,对每个人都是地狱难度。 陈青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两人吃完饭,抽着烟,小声商议起了弄死高彬的计划。 这时候门忽然被推开,高彬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把两人吓了一跳。 “出事了,有人报案说鲁明和他带的几个人死在了那个嫌疑犯的门口,所有人紧急集合,去现扬。 陈青心里一颤,拿着烟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大队人马连夜出发来到了郊区孙悦剑家,陈青下了车,心悬到了嗓子眼,害怕看到孙悦剑和孩子的尸体。 他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走了过去,几步路的距离,却如此遥远。 还好现扬只有鲁明五个人的尸体,陈青莫名松了一口气。 高彬站在鲁明尸体旁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专业的刑侦人员仔细检查了现扬,过来报告。 “从现扬留下的痕迹看,鲁队长是要抓这个人,结果这人引爆了手榴弹,五人是被手榴弹炸死的,不过应该还有同党对鲁队长五人补了枪,又到对面小卖部杀了他们一家三口,然后带走了尸体。” 陈青的心再次悬了起来,会不会自爆的是孙悦剑,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高彬紧锁眉头,问陈青道:“你怎么看?” “应该是鲁股长盯梢被发现了,嫌疑人要逃走,鲁股长带人来抓,嫌疑人引爆了炸弹,然后接应她的同伙补枪,杀了小卖部一家三口,带走了尸体。” 高彬点点头:“这个人为何要杀小卖部的一家三口,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 “可能是小卖部一家人看到了凶手的样貌,他迫不得已杀人灭口。” “我在想啊,还有一种可能,这个迟玉兰是我们认识的人,小卖部一家人自然知道迟玉兰的相貌,我们自然可以根据小卖部一家人的描述画出迟玉兰的相貌,他迫不得已,只能杀人。” 高彬一句话道出了事情的真相,却让陈青心惊不已。 他的心沉到了海底,如果这是真相,说明孙悦剑已经牺牲了。 高彬吩咐道:“仔细搜索迟玉兰家,看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孙悦剑家被地毯式搜索,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她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任长春不会在这时候给陈青使绊子,他害怕露出破绽,被陈青反杀,他在耐心地等待机会。 当然,他暂时也没有好的机会。 终于忙到半夜,搜查一无所获,高彬失望地命令把尸体送回去,留一队人继续监视,其他人可以回家了。 众人兴高采烈地洗劫了小卖部,带着战利品和那条狗的尸体走了,鲁明的英勇殉职,甚至没有人难过一下。 陈青离开后,开车直奔大同药店,见到了老魏和两个孩子。 还有孙悦剑残缺不全的尸体。 陈青的手指在门框上死死抠住,指甲缝里渗出血丝。 他的喉咙突然发紧,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 孙悦剑歪在竹榻上,原本清秀的面容只剩半张焦黑的皮肉,断指的残手垂落在地,腕骨上还套着他送给她的镯子。 儿子呆呆地坐在尸体前,女儿带着哭腔的喊声像根锈钉子扎进他的耳膜。 老魏背过身去擦拭眼角,低着头如同犯错的孩子。 陈青踉跄着向前两步,膝盖重重磕在青砖地上。 尸体已经冰冷,孙悦剑剩下的那只手还保持着紧握的姿势。 记忆突然汹涌,昨天最后一次见她,没想到成了永诀。 喉间涌上铁锈味的腥甜,陈青把脸埋进妻子烧焦的发间。 他尝到了咸涩的血与泪,指甲深深掐进她溃烂的肩头。 此刻他终于明白,在这白山黑水间,埋藏着多少个孙悦剑这样不屈的灵魂。 屋外的风声裹着女儿的抽泣,他忽然想起她生前最讨厌哭哭啼啼,便硬生生将呜咽吞进肚里,用带血的拇指轻轻合上她仅剩的那只眼睛。 老魏蠕动了一下嘴唇,终于开口:“对不起,我不该让她来奉天。” 陈青站起身,眼神再次坚定:“我们得连夜埋葬她,然后把孩子送走。” “我已经安排好了,很快有同志过来,只能草草安葬,甚至不能给她举办一个告别仪式,孩子天一亮我就送到乡下去,我找我们的人收养他们,很安全。” 陈青点点头,抱起女儿,擦干她的眼泪。 现在还不是和他们相认的时候,陈青甚至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是他们的父亲。 很快有同志开车过来,孙悦剑的尸体被装进棺材里的那一刻,心像撕裂一样疼痛。 孙悦剑已经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对她的爱,可自己什么都没为她做过。 人非要等到失去才追悔莫及,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你以为那只是寻常,再回头却只能追悔莫及。 他已把她当成真正的妻子,他也永远失去了她! 第185章 重情重义的顾秋妍 陈青和老魏站在一块墓碑前,墓碑上甚至都没有写名字。 老魏手里捏着陈青给他的通行证:“名字等解放后再刻吧,我马上带孩子离开去乡下。” 陈青点点头,看着两个孩子给母亲磕头,老魏带着孩子上车离开。 陈青再次抚摸墓碑,对着墓碑倾诉自己的前世今生,陈青足足讲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和孙悦剑做最后的告别,起身离开。 陈青回到家,顾秋妍已经带着孩子起床了。 “怎么一晚上都没回来,是不是昨天晚上有行动。” 陈青没有理她,回屋倒头就睡。 顾秋妍推门进来,问:“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孙悦剑牺牲了,她的联络站被叛徒出卖,鲁明带人去抓他,她拉响了手榴弹,和鲁明同归于尽。” 陈青把昨晚的事讲了一遍,顾秋妍沉默了,她能感到陈青的难过? “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顾秋妍明白,在陈青心里只有孙悦剑才是他的妻子,不禁又有些失落。 “跟你没关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还有,我随时可能会暴露,你和莎莎随时做好撤退的准备。” “这么多年都没事,这时候怎么会出问题?”顾秋妍自然是不想走的,这么多年,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高官太太,乡下的生活她真的适应不了。 陈青一眼看出了她的想法,只能对她说出真相:“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是军统潜伏在警察厅的人,现在局势起了变化,日本人败局已定,现在是我们和国民党争夺满洲国的归属权,他随时可能利用日本人除掉我。” “这个我知道,我从破译的国民党的电报里,知道军统哈尔滨站最高领导人叫“宁先生”,重庆指使他和哈尔滨高层接触,许以高官厚禄,保证日本撤离后他们的权力不变,想办法收编这些人,重庆也在和日本人谈判,想要苟合合作反共。” “所以你和孩子先撤离,我才能随时离开。” 顾秋妍犹豫了一下,道:“要不等过年,让刘妈把孩子带到乡下去,我留在哈尔滨陪你。” “不行,你和孩子都要走,我给你办新的身份,你借着过年回佳木斯的机会,去漠河找抗联,抗联在漠河对岸的俄罗斯地界。” “反正我不走,我杀了安娜,苏联人一定不会饶了我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美国和苏联马上就会进入德国本土,最多明年五月份欧洲战事就会结束,到时候斯大林腾出手来,一定会出兵东北,到时候这里一样是苏联人的天下,你留在这里也不安全。” 顾秋妍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道:“我想把莎莎留给张家,这算是给平汝一个交代吧。” 陈青盯着她,问道:“莎莎的爹到底是谁你知道吗,你把她给张家,张家能接受吗?” 顾秋妍争辩道:“反正是张家的种,他们肯定会要的。” 陈青给气笑了,忍不住讥讽道:“张家就剩那个老中医了,你给张平汝生了个妹妹,你她妈还真是重情重义。” ………… 陈青在家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才去警察厅上班。 任长春见了陈青,道:“科长,我让厨房把那条狗收拾了出来炖上了,咱们中午炖狗肉吃。” 陈青皱了皱眉道:“嗯,你们吃吧,我吃不惯狗肉。” 任长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对了,高厅长让你来了去找他。” 陈青来到高彬的办公室,高彬手里拿着和鲁明的合影,似乎有些伤感。 “厅长您找我?” 高彬请他坐下,亲手上泡茶:“闲着没事,找你聊聊,刘魁和鲁明都是跟了我多年,五年前刘魁死的时候,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什么鲁明死了,我居然会这么伤感?” “可能是现在的形势和当时不一样吧,谁都会兔死狐悲,可能鲁明的命运,也是我们将来的命运。” “是啊,我最近精神压力很大,德国人在欧洲搞的一塌糊涂,俄国人马上要进攻华沙了,一旦美国人和俄国人在柏林会师,俄国人马上就要缓过气来了,如果苏联向哈尔滨进攻,我们能坚持多久,我给你透露个消息,日本人已经有放弃满洲国,退守本土的想打算。” “那我们怎么办?”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如果美国人和他支持的重庆政府占领了满洲,我们起码还有一条生路,如果是布尔什维克进来,你我都将是死路一条。” 陈青摇摇头:“不太可能吧,苏联不会允许美国把手伸进东北,他们可是对东北的重工业基地垂涎已久。” “所以,假如苏联的军队进入满洲国,我们将会成为斯大林主义的陪葬品,这个人搞清洗可是非常狠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 “满洲高层已经定下调子,宁愿投降重庆,也不投降俄国人,集中力量消灭一切满洲境内亲共分子,包括学生知识分子,和共党决一死战。” “您的意思是,宁愿把满洲交给国民党,也不能交给布尔什维克。” “是啊,国民党的宁先生已经通过中间人和我联系了,如果我愿意,等将来投降后我还是现在的位置甚至可能更高,用他们的话讲是光复后,他们愿意出更高的筹码收编我们这些人,条件是肃清哈尔滨的共党分子。” “有这么悲观吗,我听说延安那边也是优待俘虏的。” 高彬语重心长地道:“老弟啊,说句推心置腹的话,优待俘虏可不包括我们这些血债累累的人。” 陈青叹了口气:“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们这些小人物只是随波逐流的浮萍,大部分时间都是身不由己,如果苏联人真的来了,我觉得还是赶紧逃跑的好,我可杀过苏联间谍。” 高彬忧心忡忡道:“说实话,我是真心害怕,可能是年纪大了,越来越怕死了。” 陈青敏锐的察觉到,高彬变了,变的多愁善感,变的怕死,就像坚硬的蛋壳露出一丝缝隙,他今天对自己似乎有几分真情流露,但陈青不敢相信他,谁知道这是不是他的伪装和试探。 陈青试探道:“厅长,说句心里话,您是我的良师益友,我觉得现在这种局势下,杀再多的红党,国民党,你杀我我杀你,又有什么意义,什么也改变不了,能不能考虑急流勇退,明哲保身,你看看现在哈尔滨的大小官员,每个人嘴里都喊着保卫满洲国保卫皇帝陛下,私底下全都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个个嘴里全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 高彬点头表示认同:“嗯,我非常认同你的观点,不过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找到那个警察厅内的红党间谍,抓到他已经成了我的执念了,我也想好了,只要亲眼看到他上了绞刑架,我就退休。” “相信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行了,今天的话够多了,我相信老弟你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第186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可顾秋妍先是找理由推脱,逼急了冲陈青发火,反正是死活不愿意离开哈尔滨。 “这样吧,你带着孩子跟刘妈去乡下住一段,年后形势会异常凶险,我到时候可能顾不上你们。” “我不走,乡下太冷,莎莎在乡下也过不惯。” 陈青顿时恼火了,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贱女人,你想死在这里没人拦你,你要拖着孩子死在这里我绝不答应,你是觉得自己受得了特务科的大刑还是想要莎莎死在你面前。” 顾秋妍依旧嘴硬:“我不信,他们再没人性,也不至于对孩子动手吧。” 陈青又甩了她一巴掌,顾秋妍捂着脸,眼中噙满泪水。 “你连两巴掌都受不了,你相信你能扛过那些大刑,赶紧带着孩子给我滚到乡下去!” 顾秋妍终于带着孩子跟刘妈去乡下了,陈青相信刘妈会保护她。 只要再熬半年,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年后的形势急转直下,欧洲的战事结束只是时间问题,苏联和美国都把目光投向了远东。 日本在太平洋被美国打的节节败退,苏联也开始抽出大量兵力投入到中蒙边境。 日本的军队大量撤往本土,美国人的飞机几乎每天都来轰炸,满洲国已经摇摇欲坠。 哈尔滨更是人心惶惶,到了四月份,军统的特务已经开始公开在街头活动,伪满的警察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时间刚过了五月,一个人的到来,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意外打破了警察厅的平静。 老邱的女儿在奉天郊区的孤儿院跑了出来,一个人坐火车来到了哈尔滨,要找高彬要母亲的抚恤金。 至于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为何能在兵荒马乱中从奉天跑回哈尔滨,为何直道找来警察厅高彬要抚恤金,这中间有太多蹊跷的环节。 她自己说是孤儿院被飞机炸了,自己无家可归,只能扒火车跑回来了。 这个小女孩站在了高彬面前,口齿清晰地诉说了当天发生的事。 那天她从学校放学回家,路上被人绑架,随后她被蒙上眼睛,然后绑架她的人威胁她妈妈送一万块钱过来。 然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她妈妈,自己被人送到了奉天的孤儿院。 高彬饶有兴趣地问:“你还记得,你被绑架的那天是哪一天吗,还有绑架你的人,都有什么特征?” “日子我不记得,只记得头一天下了很大的雪,那天是星期三,绑架我的人都穿着黑衣服蒙着脸,看不清样子,不过领头的人又矮又胖,说话是一副公鸭嗓子。” 高彬戴上眼镜,拿起日历仔细翻找起来。 终于他的手一颤,停在一个日期上面。 六年前的那一天,他记得太清楚了。 头一天抓捕发电报的红党,发报的女人坠崖,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暴风雪,如果第二天刘瑛的女儿被绑架,刘瑛去交赎金,那坠崖的女人就不是她。 不过这个绑架案还需要核实,他必须百分百确认女孩说的是真话。 不过这个矮胖的公鸭嗓的男人让他瞬间想起一个人,现在在哈尔滨黑道叱咤风云的三爷,码头一带的扛把子春三。 如果是春三绑票了刘瑛的女儿,通过她女儿把刘瑛骗出去杀害,丢到悬崖下面……… 春三完全没理由这么做,不过他还有一个好大哥,周乙。 如果是周乙指使他这么做的,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好一个桃代李僵,这么说发报的女人并不是刘瑛,老邱也不是双面谍。 这一切都是周乙布的局,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产生误判,从而掩护真正的坠崖者。 “精彩,精妙绝伦的布局,要真是这样,我还真是遇到一个可怕的对手。” 高彬兴奋起来,不过要证明他的推断,还得他的推断,必须先证明刘瑛的女儿说的是不是真的。 办法也很简单,把春三抓过来让她辨认就行了。 高彬和颜悦色的问:“你叫刘小芳是吧,我记得你妈妈提过你。” 女孩懵懂地点点头。 刘瑛作为高彬的密探,他肯定要把刘瑛的底细调查清楚,他是知道刘瑛和老邱的女儿叫什么,甚至他见过七八岁的刘小芳,这个女孩子不会是假的。 他随意和刘小芳聊了一些关于刘瑛的事,全都对的上,眼前的女孩子确实是刘瑛的女儿。 “小芳啊,如果再让你辨认一下当年绑你的人的声音,你还能认出来吗?” “能,他的声音很特别,公鸭嗓子,还带着一些油腔滑调,再过二十年我都不会忘记。” “好,给你妈妈沉冤得雪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你妈妈被冤枉成红党,只有找出这个凶手还你妈妈清白才能给你发抚恤金,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就是要为我妈妈报仇。” 高彬让人把小女孩带下去休息,马上喊来了任长春:“周科长在吗?” “他下乡了,昨天就去了,说要两三天才回来。” 高彬吩咐道:“去码头,把春三给我请过来,记住,这件事不要让周科长知道。” 任长春赶忙带人去春三家了,春三起了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娶了四房妻妾,再加上他弟弟娶了两个媳妇,他家现在算是哈尔滨说一说二的大户人家。 任长春的车停在春三家门口,看门的认识他,自从刘魁和鲁明死后,现在码头走私生意都交给了任长春,看门的自然不敢怠慢,赶忙请他进屋。 春三迎出来,一脸殷勤:“任队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屋里请。” 任长春扯着他的胳膊道:“不用进去了,赶紧跟我去警察厅,紧急公务。” “什么事这么急啊?” 任长春拉着他就往外走:“肯定是好事,快跟我走吧,别让领导等急了。” 春三不明所以,不过也不敢反抗,跟着任长春上了车,直奔警察局。 春三刚踏进警察局,冷不丁就被两个警察拦住,“咔嗒”一下给他铐上了手铐。 他吓得脸都白了,拼命挣扎着喊:“你们干嘛呢?凭啥抓我?我要见周科长!我可是他的线人!” 警察根本不听他嚷嚷,直接把他推进了审讯室。 屋里站着四五个人,都是些看着就不像好人的家伙。 任长春双手抱在胸前,斜着眼打量他,下巴一扬,冲他喊:“过去站着!” 春三心里直发毛,感觉这次肯定没好事。 正紧张呢,高彬又带着个蒙着眼的小女孩进来了。 春三一看,脑袋“嗡”的一声——这不就是他之前让人送到奉天孤儿院的刘小芳吗!他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该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孩子解决掉,都怪周乙当时心软,留了后患。 高彬扶着着她肩膀,对着一排人恶狠狠地说:“你们挨个说句话,就说‘快把钱送过来,不然就撕票’!” 前面几个人一个接一个说完,轮到春三了。 他哆哆嗦嗦地开口:“快把钱送过来……”话还没说完,刘小芳突然大喊一声:“停!就是他!就是他绑架了我……” 春三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这下完了,所有算盘都打错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第187章 春三的背叛 高彬鹰隼一样的眼神一直盯着春三,把他看的冷汗直流。 “高……高厅长,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嘛,这是干嘛?” “说吧,为什么要绑架刘瑛的女儿?” “我听不懂高厅长您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干这种事,我根本不知道谁是刘瑛。”他受了周乙的恩德,实在不想出卖他。 高彬冷笑道:“老实交代,你还是码头上的扛把子,警察厅的线人,不然,这里的刑具请你挨个尝一遍怎么样?” “我……我要见周科长!” “周科长是红党,已经畏罪潜逃了,你现在谁也指望不上。” 春三忽然号啕大哭起来:“我………这都是周科长让我干的,我也不敢不干呐,我说,我什么都说。” 随后他竹筒倒豆子把六年前那天,周乙找他,让他绑票刘瑛的女儿,打电话给刘瑛让她来交赎金的事讲了一遍。” 高彬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满意地拍着春三的肩膀道:“好,非常好,任警官,进来给他录口供,先委屈春三爷在这里待几天吧。” 周乙回到办公室,任长春把春三的口供拿了过来。 高彬拿着证词,问任长春:“现在证明刘瑛不是红党,可那天掉到悬崖下的女人是谁?” “这个,属下实在不清楚。” 高彬自言自语道:“我怀疑,这个女人根本没死,周乙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用刘瑛来桃代李僵,一方面是为了栽赃老邱,一方面是这个女人根本不能被我们看到,一定是他身边的人。” 任长春一脸的惊讶:“您是说,周科长是红党!” “这还不够明显吗,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老邱说的都是真的,那个顾秋妍是他的假老婆,他的那个表姐,才是真老婆,一切都对上了,鲁明死的那天,小卖部一家三口被灭口,是因为他们见过这个女人,那个迟玉兰就是周乙的原配妻子,如果画出她的画像,我一眼就能认出她来,所以必须灭口。” “厅长英明,现在要去抓捕他吗?” 高彬哼了一声:“恐怕他早就跑了,你还是去他家搜一下吧,不过这件事不能大张旗鼓地进行,我们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高彬开了秘密搜查令,任长春赶忙带人去陈青家里搜查。 随后高彬打开保险柜,拿出一个笔记本,这个笔记本是鲁明的遗物,里面记录着鲁明几个线人的联系方式。 他找到一个叫刘妈的人的联系方式,喊来得力的手下,让他带人秘密前往刘妈的老家,必须找到这个人。 这个刘妈就是周乙家的仆人。 第二天,任长春和去刘妈家的人都回来了。 “周乙家里收拾的很干净,没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看来周队长早就跑了,而且我查到他在宪兵队办理了两个新的身份证明和出入境通行证,我怀疑他和他妻子已经跑了。” 去刘妈家调查的人也回来了,向高彬报告了一个消息,顾秋妍过年后一直和孩子住在她家,周乙和顾秋妍两天前离开了她家,去向不明,不过两人发生过激烈的争吵,刘妈听到两人最后决定把孩子送到张家。 高彬拿着这些东西急匆匆来到刘厅长的办公室,刘厅长仔细看完,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无语。 “高彬啊,你多年的心结总算是有答案了,现在怎么办,能不能抓到他?” 刘厅长无奈地道:“这是个可怕的对手,我估计现在他早就跑了,说不定现在早就到了绥芬河对岸苏联人那边了。” 高彬无奈地道:“关键是我们还只能吃这个哑巴亏,您现在正是晋升的关键时期,万一让上面知道有个红党间谍在我们警察厅潜伏这么多年,还在这样一个关键的位置,怕是你我都落不到好啊。” 刘厅长恨恨道:“是啊,这是警察厅的耻辱啊,也是我们两个人的耻辱,不过只要他还没跑掉,想尽一切办法,也得抓到这个周乙。” 高彬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手段有些下作了,违反我的原则。” “说,什么办法?” “他和那个顾秋妍虽然是假夫妻,但是我算了时间,他们的孩子莎莎应该是周乙的,如果把这个孩子攥在我们手里,以我对周乙的了解,为了孩子他一定会回来。” “可是,如果他们要走,会不带走孩子吗?” “这件事说来也巧,前几天鲁明的家人送来了一个笔记本,上面有鲁明线人的联系方式,说是整理鲁明遗物的时候发现的,不过我感觉暂时用不到,就把联系方式收了起来,鲁明的线人中,有一个人叫刘妈,是周乙家的仆人,她家就在乡下,我派人联系过她,她说了一个秘密,过年后顾秋妍和孩子一直住在她家里,孩子没有带走,送给了张家。” 刘厅长皱着眉问:“张家是哪家,在哈尔滨吗,就算在,哈尔滨几十万家姓张的,怎么找?” “不难找,我们曾经抓到过两个人,一个叫张平均,一个叫张平汝,这两人是兄弟,我已经让人去他们家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刘厅长苦笑道:“希望能找到这个孩子吧,这件事还是你来办吧,不过要秘密进行,你也知道,我马上就要考核了,我这个代理厅长前面两个子能不能拿掉,就看这次考核,所以就算抓到周乙,也不能对外公布,只能杀掉说因公殉职,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高彬赶忙道:“周乙是绝顶聪明啊,他早已算到了这一点,才会在这个时候金蝉脱壳,他认定了我们会吃这个哑巴亏,可是我不甘心啊,刘厅长您放心,我会小心处理好的。” 高彬回到办公室,等着消息,果然,没让他失望,任长春从张家把莎莎带了过来。 任长春道:“孩子已经带回来了,由专人看着,那个老中医硬说莎莎是他女儿,可把我笑死了,咱们警察厅有几个不认识莎莎这孩子的。” 高彬点点头:“非常好,莎莎在我们手里,周乙一定会回来,我们耐心等好了,只是还有一点我没想明白,周乙为何会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张家,不带她一起走?” 任长春道:“这件事我也打听了,顾秋妍的前夫就是张平汝,张平均和张平汝兄弟都死了,张家已经没人了,顾秋妍估计是心中有愧,所以把孩子送给了张家传宗接代,再说孩子他们以后还可以再生嘛。” 高彬道:“这样我就了然了,现在还有一个关键问题,该如何把莎莎在我们手里的消息送到周乙手里?” 第188章 阿仁,我回来了 顾秋妍被反绑在椅子上,手腕早已被麻绳勒出深痕,她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眼神里满是愤怒与绝望。 这个房间,此刻就是困住她的牢笼,门外两个守卫如木桩般伫立,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 她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咒骂着陈青,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周乙!你这个恶魔!你凭什么把我和莎莎分开!你不得好死!”泪水混着嘶哑的声音,宣泄着她对骨肉分离的痛苦。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被迫离开哈尔滨,离开心爱的女儿。 回忆如利刃,刺痛着她的心。 那天,她被陈青粗暴地捆住,像个毫无生气的物件般被塞进后备箱。 车子一路向北疾驰,驶向漠河,也将她与女儿的距离越拉越远。 而莎莎,那个承载着她全部母爱的孩子,竟被陈青派人送到了张家,从此天各一方。 另一边,陈青与周政委相对而坐。桌上摆着几碟简单的小菜,一壶浊酒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微光。 两人举杯,多年未见的兄弟情谊在这一瞬间涌上心头,然而,这份温情却被沉重的局势蒙上了一层阴霾。 周政委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疑虑,他放下酒杯,缓缓说道:“你拿一个孩子做饵,这样是不是太不厚道,毕竟张平汝也是我们的同志。” 陈青轻抿一口酒,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哥,我也是没办法。把孩子留在张家,高彬一定会循着线索找到她。那家伙老奸巨猾,知道我逃走后,肯定会利用莎莎来引我现身。他只能通过安插在我们内部的人传递消息,这样一来,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内奸就会一一暴露。” 周政委神色凝重:“那你准备牺牲掉这个孩子?” “高彬不会拿孩子怎么样的,我就算不回去,他也会把莎莎当自己女儿养。”陈青语气坚定,可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周政委沉默良久,望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心中五味杂陈。 在这残酷的战争年代,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生死,每一步棋都走得惊心动魄。 他和那个高彬同时拿一个孩子做饵,难道潜伏生活真的让他变成了一个毫无人性的恶魔了吗? 陈青吃完饭,来到关押顾秋妍的房间。 推开门,看到顾秋妍仇恨的目光。 陈青辩解道:“我知道你心疼孩子,可我把她送给她亲爹有什么错,你也说了她是老张家的种。” “莎莎是我女儿,我不要离开她,你这个混蛋,你把她还给我,你想要逃跑,一个人跑不就行了,干嘛要带我过来,我不想来这里,我想留在哈尔滨,和我女儿在一起。” 陈青微微一笑:“你答应我,只要你在这山上活到八月十五日,我一定把莎莎带过来和你团聚。” 顾秋妍狠狠地瞪着她:“你不让我和女儿团聚,我宁愿咬舌自尽。” “呵呵,我不信你真会死,你不是那种有勇气的人,你放心我一定把莎莎带过来。” 顾秋妍终于泄了气,呜呜哭了起来。 陈青帮她解开绳子,让她好好休息,然后冷漠地上床睡觉。 陈青和顾秋妍就这样在山上住了下来,过上了一段平静的生活。 不过山上条件太差,顾秋妍还是染上了疟疾,陈青找了青嵩熬药给她,可是她拒绝吃药,让陈青很是无奈。 顾秋妍的身子一天天垮下去,直到一个月后,六月中旬,周政委才拿来一封信:“老魏托人捎过来得,你看看吧。” 陈青抽出信,看到了上面的内容,高彬动用了他在哈尔滨红党交通站安插的内线,几经周折,终于把莎莎在他手中的消息传递了过来,此时这些人已经查清楚,是杀还是按兵不动,就等周乙的决策。” 陈青把信烧掉,对周政委道:“时间到了,我也该下山了。” 周政委却犹豫起来:“可是你真的要去和高彬正面对决吗,为了一个孩子值得吗,再回哈尔滨可就是九死一生?” 陈青目光坚定:“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我会赢的,这是我和高彬之间的羁绊,他抓不到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不杀掉他也绝不甘心,况且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顾秋妍那边怎么说?” “我去和她告个别吧,你记住要盯紧她,绝对不能让她死了,等我回来,还有,我让你给延安发的电报发了吗。” “发了,不知道延安会不会相信。” “发了就好,苏联在东线集结了150万兵力,最迟八月就会发起攻击,关东军覆灭只是时间问题,不过苏联人可不会安什么好心,东北会被他们洗劫一空,必须马上派人来东北,抢城市,抢工厂,抢军火,得东北者得天下,兵贵神速,不能让好东西都落到老毛子手里。” 陈青来到了顾秋妍的房间,顾秋妍正在梳着头上的虱子。 “我去接莎莎,你再不吃药就死了。” 顾秋妍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捧起桌子上熬的半碗药一饮而尽,也不嫌苦。 “吃药,我这就吃药,没见到莎莎之前我不会死。” “现在苏联人正在往东线增兵,很快就会发兵东北,你在山上好好养病,病好了千万不要下山,如果你被日本人捉住,不一定会死,你被苏联人捉住,我不保证你这辈子还能见到莎莎。” 顾秋妍眼中出现一丝光泽,拼命点头:“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把莎莎带回来,我一定不会下山,我就在这儿等着。” 陈青转身离开,拿了一套新的身份证明,趁着夜晚偷偷潜回绥芬河南岸,来到漠河一个联络点,开着自己换了牌照的车,一路回哈尔滨。 车是宪兵队的牌照,他早就办好的,没人敢阻拦,陈青一路畅通无阻回到了哈尔滨。 在新的联络站,他见到了老魏,老魏给他安排了新的住处。 陈青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们现在在哈尔滨有多少人?” “三千多人。” “够了,让所有人都做好准备。” “你真的想好了吗,要知道这个计划风险非常大,我是对杀掉高彬不抱任何希望。” 陈青嘴角泛起一阵苦笑:“顾秋妍拒绝吃药,如果我不能把莎莎带回去,顾秋妍就会病死,而且我答应过一个朋友,要除掉高彬。” 老魏面色严肃起来:“什么朋友,是不是国民党那边的,周乙同志,你要注意纪律。” “他叫陈永仁,既然答应了,我就要帮他,不说了,我先走了,你按计划行事就行。” “我看你是疯了,你的任务已经结束,我不许你去送死。” “走了!”陈青开车绝尘而去,来到霍尔瓦特大街的一个电话亭,拨通了任长春家的电话。 “阿仁,我回来了!” 第189章 终极隐藏任务(上) 陈青摇晃着红酒杯,轻抿一口:“我答应过你的,要除掉高彬,自然不会食言。” 任长春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可是我请示过宁先生了,他不同意除掉高彬,不过现在我们这边有个紧急任务,哈尔滨朝鲜银行有八吨黄金这两天要运到日本本土,必须阻止他们,我们的力量不足,宁先生的意思是想要和你们合作。” 陈青的手猛的一僵,压低声音道:“消息可靠吗?” “可靠,文件已经下发到保安局了,高彬那里应该也有,宪兵队负责押运,保安局和警察厅协助。” 陈青摩挲着酒杯,目光坚定如古松:"黄金决不能运到日本。但就算暂时截下......等苏联红军进城,这批黄金照样会被他们掠走。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既要夺下黄金,还要藏得滴水不漏,等将来时局稳定再拿出来。" "这可比单纯劫金难多了。"任长春眉头紧锁,叉起的牛排悬在半空,"计划恐怕得全盘推翻重来。" 陈青仰头饮尽杯中残酒,喉结在光影中上下滚动:"办法总比困难多。等苏联人打进城,哈尔滨必然生灵涂炭。这八吨黄金若能留下,就是重建城市的资本!" 任长春若有所思地咀嚼着牛排,忽然问道:"这么大的行动,不需要向上级请示?你们在哈尔滨的人手......" "这里我说了算。"陈青掷地有声,西装下隐约可见枪套的轮廓,"人手方面,只管放心。" "好!"任长春猛地举杯,与陈青的酒杯重重相碰,"吃完这顿,咱们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好好谋划个天衣无缝的方案!" 这时候陈青脑海里在这个副本从未响起的系统音响起:恭喜玩家编号288激活隐藏任务,黄金大劫案,抢夺并保存黄金,将获得技能书一本。 恭喜玩家编号288激活终极隐藏任务:消灭本关boss高彬,奖励神秘超级豪华大礼包一份。 …………… 两天后,高彬坐在办公室,他刚刚安排了一队人去协助宪兵队去运黄金。 对于日本人要把八吨黄金运回本土的事,许多人都不满,他却无所谓,日本人是他的主子,他当狗的能对主子有什么意见。 这时候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电话里响起了陈青的声音。 “高厅长,我回来了。” 高彬的声音热情又虚伪:“是周科长啊,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赶紧回来上班吧。” “高彬,我女儿不见了。” 高彬的声音满是惊讶:“莎莎不见了?你先别急,我发动全哈尔滨的警察帮你找,一定会找到莎莎的。” 陈青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咱们都共事这么多年了,你把莎莎还给我,咱们两清,我离开哈尔滨再也不回来了怎么样?” “哈哈哈哈!”电话里高彬张狂地笑了起来,“周乙,这么多年了,我真没想到你会是红党的卧底,你骗的我好苦,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一定会抓到你,把你送上绞刑架。” 陈青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高彬,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尽职尽责,苏联在边境集结了150万军队,你觉得现在关东军能扛得住苏联红军的钢铁洪流吗,最多八月份,满洲国就烟消云散了,你还在这里大肆搜捕亲共分子,一个月杀了上千人,我看你是疯了。” 电话那头的高彬面目狰狞:“跟这没关系,就算我还剩一口气,我也要抓到你,这是我活着的全部意义。” 陈青深吸一口气,压制自己的怒火,道:“你真是疯了,这样好了,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你把莎莎放了,我投案自首怎么样?” 高彬的声音也高了几度:“你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为了让你回来,我安插在红党的内线全都曝光了,付出这么多代价,就是让你回来,既让你回到了哈尔滨,你插翅难逃。” “那好,别以为我们在哈尔滨就没有力量了,我先送你个礼物,依兰化工厂。” 陈青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只说了一句话:““开始行动。” 依兰化工厂,这里是日本人的企业,主要生产盐酸,硫酸,烧碱,还有肥皂。 依兰化工厂的红砖烟囱喷出刺鼻白烟绞成浑浊的灰色旋涡。 张铁柱攥着沾满碱渍的粗布手套,望着蒸馏塔上晃动的日文字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是他在"满洲化学工业株式会社"熬过的第六个年头。 有人匆匆走进来,对他耳语了几句。 张铁柱对着干活的工人高喊道:“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吗,开始吧。” 车间西角的盐酸储罐突然发出刺耳的嘶鸣,锈迹斑斑的接缝处渗出黄绿色酸雾,很快车间燃起熊熊大火。 "快跑!"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群像炸了窝的蚂蚁,铁制工具摔在水泥地上的脆响与此起彼伏的叫喊撕破凝滞的空气。 厂门口的日军岗哨猛地拉动枪栓,宪兵小队长龟田晃着军刀冲过来,刀鞘上的铜饰撞在金属门框上叮当作响:"八嘎!统统回去灭火!" 他猩红的瞳仁扫过四散奔逃的工人,寒光一闪,刺刀已经抵住跑在最前的年轻学徒后腰。 血腥味在风中炸开。 张铁柱看着学徒惨白的脸渐渐失去血色,胸腔里有团火轰然炸开。他摸向腰间藏的酒瓶——那是自制的混合着硫酸和汽油的燃烧瓶。 "狗日的!"不知谁吼了一嗓子,二十几个点燃的燃烧瓶同时破空而出,在宪兵队列里炸开橙红色的花。 龟田的军大衣瞬间化作火球,硫酸灼烧着他的身体,他扭曲的嘶吼混着皮肉烧焦的滋滋声。失去理智的日本兵疯狂扣动扳机,子弹在铁架上迸出火星,工友老周的太阳穴炸开血花,温热的脑浆溅在张铁柱脸上。 愤怒的潮水彻底决堤,数百双结满老茧的手高高举起,将剩下的燃烧瓶、铁铲、扳手砸向摇摇欲坠的敌人。 厂区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三辆满载危险化学品的罐装卡车咆哮着撞开铁门。 司机老陈探出半个身子,他缠着绷带的脸上绽开狰狞的笑:"上车!" 张铁柱拽起幸存的工友跃上卡车,身后的化工厂在冲天火光中轰然坍塌,腾起的蘑菇云将哈尔滨的夜空染成诡异的血色。 卡车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张铁柱望着天边的阴云,握紧了从死去宪兵身上扯下的三八大盖——这不是终点,而是复仇的序章。 第190章 终极隐藏任务(中) 很快任长春回来:“报告,依兰化工厂保卫处说这里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任何事。” 高彬松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可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了解周乙,这个人不可能编造谎言故意恐吓他。 半个小时后,任长春急匆匆跑了过来:“报告,不好了,依兰化工厂发生大火,那里的工人暴动,烧了工厂,杀了周围的士兵全都跑了。” 高彬惊的猛地站起来,又无力地坐着,他知道这是红党组织的暴动,对他这一个月来大肆屠杀红党和亲共分子的报复。 他挥挥手让任长春下去,这时候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再次突兀的响起,像是地狱的催命符。 他拿起电话,里面响起陈青的声音:“高厅长,我这第一份礼物你还满意吗?” 高彬咬牙切齿道:“周乙,我看你是真不想要你女儿的命了。” “哈哈哈哈!”电话里陈青张狂的笑了起来,“高彬,你还真以为莎莎是我女儿,她是顾秋妍在酒吧喝多了怀的野种,如果你杀了她,我谢谢你,现在我送你第二份大礼,涩谷三郎的脑袋!” 电话再次挂断,高彬紧张起来,他赶忙拨通涩谷三郎办公室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他的秘书,高彬赶忙问:“涩谷先生在哪里?” “原来是高厅长,涩谷先生在家里,有什么事吗?” “有人要杀他,请他赶紧到安全的地方去。” 电话那头秘书的语气有些不善:“八嘎,高厅长,注意你的语气,还有比涩谷先生家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多虑了,我接到情报,红党要刺杀涩谷先生,最好还是要提醒一下他吧。” 秘书挂了电话,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给涩谷三郎住宅拨了过去。 ………… 哈尔滨的天空笼罩着一层压抑的灰云。 涩谷三郎的别墅里,水晶吊灯洒下冷冽的光,照在围坐在长桌旁的一众日本军事将领脸上。 "诸位,"涩谷三郎放下手中的文件,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面庞,"苏联军队已经逼近边境,战争一触即发。东京方面下达命令,务必将满洲所有有价值的物资撤回本土。黄金、机器设备、技术人员,还有我们的侨民和家属,一个都不能落下。" 他顿了顿,手指重重敲在桌上,"这个撤退计划将由我亲自指挥。目前,存放在朝鲜银行的八吨黄金已由加藤队长带队,正运往机扬。这是第一批撤离物资,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声议论,将领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一个副官走到涩谷三郎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 涩谷三郎不满训斥了几句,副官只好闭嘴退下。 就在这时,凄厉的防空警报突然撕裂长空,尖锐的声响穿透厚实的墙壁,在房间里回荡。 副官猛地站起身:"涩谷先生!是防空警报!我们立刻去防空洞吧!" 涩谷三郎却不为所动,端起桌上的清酒轻抿一口:"慌什么?美国人每次轰炸的都是政府大楼和军事设施,怎么会炸到平民区?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他挥了挥手,示意会议继续。 窗外,天空渐渐被阴影覆盖。往常寥寥十几架的B-29轰炸机编队,此刻竟密密麻麻布满整个天际。 上百架轰炸机如同钢铁巨兽,引擎轰鸣声震得窗户嗡嗡作响。炸弹接连落下,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浓烟开始在城市上空升腾。 屋内,涩谷三郎仍在侃侃而谈,详细部署着后续的撤离计划。 此时周围一个气球升起,挂着一面日本膏药旗,飘飘荡荡飞向涩谷三郎家的屋顶。 守卫一枪打爆了气球,日本膏药旗落在屋顶,没等守卫爬上屋顶收拾,突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一名将领脸色骤变:"不好!是......" 话音未落,一串炸弹已精准地砸向别墅屋顶。 剧烈的爆炸声中,整栋建筑剧烈震颤,水晶吊灯轰然坠落,墙壁开始崩塌。 火光瞬间吞没了整个房间,惨叫声、爆炸声与建筑坍塌声交织在一起。 涩谷三郎的撤退计划,连同他不可一世的野心,都在这扬烈焰中化为灰烬。 涩谷三郎在副官的护卫下,快速钻入地道,前往最近的防空洞。 浓烟散去,他的豪宅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废墟,来参加会议的几十个高级将领大半在这次轰炸里玉碎,只有少数人跟着他逃出生天。 爆炸声的余波震得涩谷三郎耳膜生疼,副官架着他跌跌撞撞冲进地道。 潮湿的霉味混着硝烟灌进鼻腔,脚下的碎石硌得皮鞋咔咔作响。 身后不断传来砖石崩塌的轰鸣,仿佛整个大地都在吞噬这座燃烧的豪宅。 两公里的地道如同没有尽头的噩梦。当涩谷三郎扶着膝盖大口喘息时,厚重的钢铁大门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座耗费三年建成的地下堡垒里,储备室堆满压缩饼干与淡水,墙上的应急电话泛着冷光。 涩谷三郎拿起电话,拨通了高彬的电话。 "高桑,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说有人要刺杀我?"涩谷抓起电话急切地问。 听筒里传来高彬谄媚的声音:"涩谷先生,是我派到红党的卧底传来的消息,说他们要刺杀您。" “谢谢你,我已经安全进了地堡………” 话音突然被剧烈的爆炸声撕裂。 防空洞的钢铁大门在定向爆破中扭曲变形,飞溅的金属碎片如同死神的镰刀。 涩谷三郎惊恐地看着十几个黑影端着汤姆逊冲锋枪鱼贯而入,枪口喷射的火舌在地堡中织成致命的罗网。 副官的身体突然重重砸在他身上,温热的鲜血溅满了军装。 涩谷三郎挣扎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通讯台。 密集的子弹穿透空气的尖啸声中,他恍惚看见电话听筒还在微微晃动,高彬的声音仿佛还在回荡。 "把涩谷三郎的头砍下来,拍照片。"冷酷的命令在硝烟中响起。 刀刃出鞘的寒光闪过,涩谷三郎最后的意识,是自己瞪大的双眼倒映在染血的刀锋上。 电话听筒被人拾起,粗重的喘息声混着电流杂音:"涩谷三郎的头已经在我手里,这是给你的第二份礼物,周先生让我转告你,第三份礼物马上就到。" 高彬握着话筒的手剧烈颤抖,冷汗浸透了后背,他迅速拿起电话,扣开了底座,在里面抠出一枚窃听器。 他终于明白,所谓的"红党刺杀计划",不过是引蛇出洞的诱饵,周乙故意这样说,生性多疑的他一定会打电话给涩谷三郎,这样他们就知道了涩谷三郎的位置。 只要在涩谷三郎家附近设置一个醒目的轰炸目标标志,天上飞行员自动会把那棟建筑当成轰炸目标。 至于红党强攻地堡,是早就准备好的手段,涩谷三郎不死,一定会逃往地堡,这么多年,那里早被共党摸透了。 高彬颓然瘫坐在椅子上,电话再次响起,如同催命的符咒,高彬颤抖着手拿起电话,电话里响起陈青的声音。 第191章 终极隐藏任务(下) “周乙,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如果你不想损失扩大,那我们两个见一面好好谈谈怎么样?” “好,你说什么地方,我们见一面,这终究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 电话里停顿片刻,陈青道:“等轰炸过去吧,我会通知你。” 铅灰色云层下蒸腾着刺鼻的航空燃油味。 依兰军用机扬的停机坪上,上百架零式战斗机如僵死的钢铁甲虫般排列整齐,机翼下还挂着从未投出的炸弹。 地勤兵们机械地擦拭着座舱玻璃,他们知道,这些涂着旭日徽的战机,已是关东军在北满最后的空中獠牙。 凄厉的防空警报突然撕裂凝滞的空气,金属质感的尖啸声惊起跑道边的乌鸦。 飞行员们踢开铁皮柜,踩着木屐狂奔而出,皮夹克在风中猎猎作响。 零式战斗机的九六式发动机发出垂死的嘶吼,螺旋桨卷起的气浪掀翻了跑道边的油桶,刺鼻的烟雾中,十二架零式摇摇晃晃地刺破云层。 防空炮阵地一片混乱。 炮手们跌跌撞撞地转动炮管,锈迹斑斑的九六式高射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当第一枚曳光弹划破天际时,他们终于看清了遮天蔽日的机群——上百架B-29组成的银灰色方阵在P-51"野马"战斗机的护航下,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压向机扬。 "天照大神......"一名炮手松开握柄,瘫坐在泥泞里。 B-29机腹的弹舱次第开启,五百磅炸弹如黑色暴雨倾泻而下。 爆炸声连成一片,停机坪瞬间化作沸腾的炼狱。 燃烧的航空汽油形成巨大的火墙,未及起飞的零式战机在连环爆炸中支离破碎,扭曲的机翼如同折断的蝴蝶翅膀。 升空的零式飞行员们绝望地交换着眼神。他们扯掉氧气面罩,将最后一发机枪子弹上膛。 三架零式突然脱离编队,以近乎垂直的角度撞向B-29的腹部。 剧烈的爆炸中,两架"超级空中堡垒"拖着浓烟坠向松花江,燃烧的残骸在冰面上犁出百米长的焦痕。 但更多的零式在劫难逃。 P-51战斗机群如饥饿的鹰隼俯冲而下,12.7毫米机枪喷吐着火舌。 一架零式的机翼被直接削断,在空中翻滚着坠入火海;另一架被曳光弹点燃油箱,化作拖着长烟的流星划过天际。 当最后一架零式拖着冒烟的机身撞向指挥塔时,整个机扬已变成一片焦黑的废墟,唯有未爆的炸弹在余烬中发出危险的滋滋声。 整座机扬很快成了一片废墟,轰炸机群掉了个头,再次朝市区扑去。 哈尔滨郊外,加藤圭一押送着两辆军用卡车,两辆卡车上是从朝鲜银行运出来八吨黄金。 几十个警察厅警察和几十个保安局特务跟在后面。 防空警报响起时,加藤圭一大声命令:“加快速度,我们早点到机扬去。” 他还不知道机扬已经成了废墟,此时的保安局特务和警察厅的警察像是有默契一样,全都放慢里了速度。 远处两架战斗机朝着车队飞了过来。 滚烫的沥青路面蒸腾着刺鼻的硝烟味。 加藤圭一骑着高头大马重重碾过路边的弹壳,望着两辆满载黄金的军用卡车,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哼声。 八吨金条在木箱里泛着耀眼的光,这是他晋升大佐的通行证。 "加快速度!"加藤挥舞着军刀,刀刃在烈日下折射出冷芒。 三十名警察厅警察和二十名保安局特务面无表情地跟在车队两侧,他们的三八式步枪早已上膛,却无人注意到这些"皇协军"的食指都扣在扳机护圈外——那是约定好的暗号。 凄厉的防空警报突然撕裂长空,加藤瞳孔骤缩。 他正要下令车队转入防空洞,却见特务队长恭敬地鞠躬:"阁下,机扬有防空气球防护,我们应继续前进。" 加藤盯着对方汗湿的后颈,心底泛起一丝不安,却还是咬牙挥手:"全速赶往机扬!" 那些“皇协军全都有默契地放慢了速度,和宪兵刻意拉开了距离。 加藤圭一勃然大怒,大声的训斥着,让这些中国人加快速度。 引擎声突然被刺耳的轰鸣盖过。两架P-51战斗机从云层中俯冲而下,机翼下的美军标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加藤正要掏枪,却惊见警察们趴在地上,齐刷刷掏出藏在怀里的红白格纹旗,朝着天空疯狂挥舞。 "八嘎!你们在干什么!"加藤的怒吼淹没在机枪扫射声中。 两架战斗机越过这些警察头顶,扑向日本宪兵,战斗机的12.7毫米机枪喷吐着火舌,日军宪兵队瞬间被打成筛子。 加藤本能地扑倒在地,轰炸机从头顶一掠而过,上百人的宪兵已经死伤惨重。 看见这些“皇协军”举着枪逼近,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抱歉了,加藤君。这些金条,我们中国人自己保管更安全。" 子弹穿透胸膛的瞬间,加藤终于明白那些"皇协军"为何总在深夜秘密集会,这是他们向重庆政府缴纳的投名状,保护了黄金,以后他们摇身一变就是党国的功臣。 加藤圭一望着卡车顶上翻飞的箱盖,金灿灿的金条散落一地,恍惚间以为自己看见了富士山的雪。 剩余的宪兵被一阵乱枪射杀,而远处,哈尔滨军用机扬腾起的蘑菇云正在吞噬最后一丝天光。 远处开来两辆写着危险化学品的罐车,在装着黄金的卡车前停下。 车上下来十几个依兰化工厂的工人,领头的就是张铁柱。 两辆喷着"危险化学品"字样的罐车在装满黄金的军用卡车前急刹。 厚重的铁门推开,十几个裹着防化服、戴着防化面具的身影鱼贯而出。 走在最前的张铁柱眼神如鹰,身后跟着的正是依兰化工厂的老伙计们。 张铁柱猛地掀开罐车顶盖,刺鼻的白雾瞬间弥漫开来——那是腐蚀性极强的王水。 "倒!"随着一声令下,成筐的金条被粗暴地抛进王水罐车,耀眼的金光在接触酸液的刹那剧烈翻腾,化作缕缕青烟。 八吨黄金在沸腾的王水中迅速溶解,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金属腥气。 罐车轰鸣着驶向郊外,车轮碾过满地弹壳,扬起的尘土将黄金消失的痕迹彻底掩埋。 废弃的加油站里,锈迹斑斑的地下油罐已被改造成巨大的储液池。 王水缓缓注入其中,表面泛起诡异的金色涟漪。 张铁柱转头对同伴们说:"等鬼子和老毛子滚蛋了,这些金子就该还给这片土地。" 砖墙轰然倒塌,尘土飞扬间,黄金的秘密永远埋入了黑土地,这个秘密只有张铁柱这些人知道,周先生传话过来,1949年后才可以把黄金取出来。 陈青和任长春约好,这些黄金谁也不取,将来无论未来谁主沉浮,这些用血泪守护的财富,只能作为重建哈尔滨的基金。 第192章 再见了,高彬先生 他吩咐任长春把莎莎也带到防空洞去,他不相信周乙的话,那应该是他为了保护女儿故意这样说的。 刘厅长拿着文件夹推门进来,两人相视一笑。 “高厅,你怎么没去防空洞?” 高彬洒然一笑,递过一支烟:“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老天爷要收你,你就算躲到地堡里,一样会被人砍掉脑袋。”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了?”刘厅长盯着他,看出了他的不自然。 “红党开始反击了,他们趁着空袭,烧了依兰化工厂,杀掉了涩谷三郎。” 高彬把刚刚周乙打电话威胁他的事讲了一遍。 “涩谷三郎就这样死了,我觉得这个人越来越可怕,他还说要劫走那八吨黄金。” “黄金能留在哈尔滨或许是好事。”刘厅长深吸一口烟,缓缓道:“涩谷三郎死就死吧,日本人也撑不了几天了,对了,这是重庆政府给你的委任状,少将军衔,以后哈尔滨的警察系统还是你掌管。” 刘厅长把委任状递过去,高彬接过来,苦笑一声:“你说我们这些年拼命抓红党,抓军统,到底图什么,如果苏联人来了,这还不是一张废纸。” “留着吧,万一有用呢,警察厅都有,还有周乙的,上校军衔,任长春也是上校。” 高彬揶揄道:“你说万一红党来了,也会给我们发这张纸吗,还是把我们拉到刑扬镇压?” “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知道苏联人马上就要来了,150万苏联红军大军压境,满洲国的关东军只有七十多万,肯定挡不住。” “其实我最不希望的是苏联人来,日本人好歹还搞了这么多年建设,老毛子只会把这里搬空。” “形势比人强,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日本人也不是这么好心,他们移民百万,就是想把这里变成他们的国土。” 高彬笑道:“刘厅长也说这话了,要是在以前,这可是要杀头的。” 两人哈哈大笑,刘厅长道:“对红党的搜捕停止吧,涩谷三郎都死了,行动已经没了意义。” “没问题,不过我还是想抓到周乙。” 刘厅长沉默了,他明白高彬的执念,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抓捕警察厅内部的红党间谍。 “我尊重你的决定,我相信你一定会得偿所愿。” 电话铃声响起,高彬拿起电话,随后又颓然挂断。 “又发生了什么事?” 高彬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疲惫:“军用机扬被炸,全军覆没,八吨黄金被劫去向不明,加藤队长和一百名宪兵殉职,我们的人毫发无损。” 刘厅长尴尬一笑:“是我安排他们的,毕竟那些黄金是我们的,不是日本人的,保安局那边也是一样的想法。” 高彬嗯了一声:“我理解,这也是我们的投名状嘛!”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远处的轰炸声不绝于耳,原本寂静无人的警察厅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刘厅长和高彬都看向门口。 门被推开,陈青走了进来。 “刘厅长也在啊,高厅长,我回来了,你对我的礼物还满意吗?” 刘厅长紧张地去摸枪,高彬示意他不必紧张,指了指椅子,让陈青坐下。 “周乙,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还是来了。” 陈青坐下,面色平静地接过高彬递过来的烟。 三人沉默地抽着烟,终于还是高彬打开了话匣子。 “你都跑掉了,还回来干嘛?” 陈青微微一笑:“我不回来,如何打开你的心结。” “谢谢你,说说你是如何潜入警察厅的吧,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陈青抽着烟沉思起来,缓缓道:“1935年,我奉满洲省委的命令,打入哈尔滨警察厅,我刚进来没多久就被派去关内执行秘密任务,回来成了特务科的科长,就从这里开始说吧。” 陈青慢慢讲述自己在特务科这些年的事。 “顾秋妍是我的假妻子,她的丈夫叫张平汝,他们在莫斯科秘密结婚,被你杀掉的张平均是他弟弟。” 高彬道:“很抱歉,职责所在,我并不会为此感到愧疚,那天坠崖的是谁?” “是顾秋妍,她侥幸没死,被我送回佳木斯了,不过她同时还是苏联的间谍,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高彬继续问:“那个安娜怎么回事,为何会被你杀死?” “这件事说来也搞笑,顾秋妍把乌苏里虎行动报告给远东情报站,这份情报落在内务部主席贝利亚手里,他挫败了刺杀斯大林计计划,得到了斯大林的信任,他独揽功劳,害怕顾秋妍发报的事被斯大林知道,影响斯大林对他的信任,就派安娜来杀顾秋妍。”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高彬讥讽道:“顾秋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人会杀她,说说你另外一个妻子吧。” 陈青沉默了,终于开始开口解答了高彬的疑惑,讲了孙悦剑的故事。 “所以我说你这人心太软,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却不懂斩草除根,当初杀了刘瑛的女儿不就没事了。” 陈青盯着高彬,道:“所以你要一定会杀我了?” “谢谢你解答了我所有的疑惑,我还有个问题,警察厅内部还有个红党间谍,你不在那两年依旧有情报泄露,这也误导了我,不然早就抓住你了。” 陈青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应该不归满洲省委管,这个人应该是延安派过来的。” 高彬苦笑道:“所以,找不到这个人,我的心结还是无法打开。” 旁边的刘厅长忽然开口了:“那个人是我,我是1927年奉中央的命令,打入奉系张作霖身边,后来张作霖死了,东北沦陷,我就来了这里。” 高彬张大了嘴巴,吃惊地看着刘厅长,同样惊讶万分的还有旁边的陈青。 刘厅长微笑着向陈青点点头:“周乙同志,你好。” 陈青点点头:“刘同志,你好。” 刘厅长看向高彬,问:“还有什么疑问吗,我都可以解答你。” “我想不用了,我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刘厅长对周乙道:“刘妈是我姐姐,也是我安排保护你的。” 高彬疑惑道:“可是,他不是鲁明的线人吗?” 刘厅长解释道:“是我安排她给鲁明当线人的,鲁明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高彬苦笑道:“现在我一切都明白了,你们既然什么都说了,今天没打算让我活着吧。” 周乙苦笑道:“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都死不了,我们刺杀了你一次,军统刺杀了你一次,结果你诡异的复活了。” “你们在这里说天方夜谭吧,为什么我不知道?” 周乙解释道:“身受无间者不死不灭,后来我明白了,是你心中的执念,让你一直在这个无间地狱接受着无穷无尽的煎熬,现在你解脱了吗?” “恩,是舒服多了!” 陈青拿出了枪,指向高彬:“那么,再见了,高彬先生!” “等一下,我还不想死,周乙,你真的不在乎你的女儿了吗?” “我说了,她并不是你的女儿,他是顾秋妍和张家的人生的,所以我才执意送她回张家。” 高彬摇摇头:“她一定是你的女儿,我调查过你们的血型,你是a型血,顾秋妍是B型血,张家兄弟包括他们的那个父亲都是B型血,莎莎是ab型血,所以我才断定莎莎不可能是张家的孩子,只能是你的孩子。” 陈青手微微一颤,忽然他愤怒地吼道:“我没和顾秋妍睡过,一定是她和外面野男人生的孩子,所以你别想威胁我,再见吧高彬!” “你们一起睡了六年,你没碰过她?”高彬有些惊讶地问,随后摆摆手,“算了,陪我抽最后一根烟吧,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三人最后点上一根烟,高彬抽着烟,三人沉默不语。 外面轰炸已经结束,这是对哈尔滨规模最大的一次轰炸。 天气也已经放晴,阳光洒进来,照在高彬脸上。 “真是个适合闭眼的好天气啊!”高彬看着窗外,抽完最后一口烟。 “砰”的一声,枪声响起,是刘厅长开了枪。 高彬太阳穴多了一个血洞,躺在椅子,头垂了下来,没了动静。 第193章 我想做个好人 刘厅长语重心长道:“外面还没人知道你是红党的身份,我希望你还是能回到警察厅工作,这里需要你,能在老毛子进入哈尔滨之前保全更多的东西,还有和国民党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我先把莎莎送到他妈妈身边,然后我再回来。” 刘厅长点点头:“可以,先处理掉高彬的尸体再说,我真怕他再复活了。” 陈青翻出条毯子,把高彬的尸体像卷铺盖似的裹起来,咬着牙扛到楼下,“咚”地塞进自家车后备箱,一脚油门往郊区冲。 荒郊野岭的废弃工厂里,任长春的车停在那儿。 旁边还停着辆装王水的罐车——之前三辆罐车溶黄金用掉两辆,就剩这最后一辆了。 任长春从车上下来,冲陈青一伸手:“给我吧,剩下的我来处理。” 陈青皱着眉瞥了眼后座:“别让孩子看见。” “放心,莎莎睡着了。” 陈青叹了口气,打开后备箱。 两人一人拽一头,咬着牙把裹着毯子的尸体拖出来。 这时候,两个浑身裹着防护服的工人从罐车上跳下来,接过尸体就往罐车里塞。 “噗通”一声,罐子口冒出股刺鼻的白雾,很快就没了动静,尸体融化的无影无踪。 盖子重新盖上,陈青和任长春紧张地看着罐车,害怕高彬再次从里面爬出来。 两个工人虽然不明白两人为何已经毁尸灭迹还这么紧张。 很快,罐子里忽然响起闷响,不过很快又没了动静。 过了良久,罐子里再次响起声音,很快又没了动静。 两个工人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一幕,当时就吓坏了。 任长春笑道:“他复活一次,就被溶解一次,只要罐子不打开,他永远出不来。” 太阳落山,罐子里总共响了七次,终于罐子再也没有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九条命,终于消耗光了,原来他是九命猫妖。” 陈青和任长春脑子里同时响起系统音:“恭喜完成终极隐藏任务:消灭高彬,豪华大礼包已准备就绪,会在本次副本通关时统一发放。” 任长春也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杀了高彬,完成了主线任务,静等1945年8月15日就算通关了。 陈青点点头,把莎莎抱回自己车上:“我得连夜赶回去,她妈妈病了下,我得让她们母女团聚。” “嗯,一路顺风!” 陈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去开车:“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忽然任长春眼中寒光一闪,迅速摸出枪,然后对准陈青后背开了枪。 “砰砰砰!”任长春连开三枪,陈青飞扑向车后,躲开了两枪,背上中了一枪。 任长春迅速调转枪口对准两个转身逃跑的工人开了枪。 他直接清空了子弹,两个工人倒在地上没了动静,任长春迅速躲在自己车身后,迅速换上弹夹。 陈青却没有死,躲在车后车后,摸出枪,对准任长春的方向连开三枪。 车内莎莎被枪声惊醒,哇哇大哭。 陈青打开车门,把她抱在怀里,躲在车后喊话。 “陈永仁,你疯了吗,干嘛要杀人?” “我不是陈永仁,我是刘建明,他在白天出现,我在夜里出现,我的主线任务就是杀掉你。” “原来是精神分裂,我差点忘了,游戏规则是黑暗森林机制,看来咱们两人只能有一个人活着。” 任长春冷笑道:“你受伤了,撑不了多久!” “不好意思,这些年,我每天都穿着避弹衣。” “靠,无耻!” “我也是被逼无奈。”陈青苦笑,想起了上个副本被杨蜜偷袭绝杀的一幕。 陈青抱着莎莎滚向车身另一侧,任长春的子弹擦着车顶飞过,铁皮被打得火星四溅。 怀中的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哭声在空荡的厂区里格外刺耳。 陈青扯开衬衫下摆,草草裹住她的耳朵,后背中弹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防弹衣虽然挡下致命伤,冲击力却震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刘建明!"陈青贴着车胎怒吼,"黑暗森林法则只说赢家通吃,没说要赶尽杀绝!" "少废话!"任长春的声音混着子弹上膛声从斜后方传来,"别当我是傻子,都撕破脸了还那么多废话!" 话音未落,三发子弹接连穿透车窗,陈青抱着莎莎就地一滚,碎玻璃碴子扎进他的手臂,在皮肤上划出细密血痕。 两人隔着两辆轿车对峙,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王水刺鼻的混合气味。 陈青数着手中弹夹,只剩最后两发子弹。 任长春显然也意识到战局僵持,突然从车后跃起,借着翻滚之势连续射击。 陈青猛地将莎莎塞进车底,自己翻身躲进货箱凹陷处。 子弹打在金属箱上发出密集的闷响,最后一颗子弹擦过他的脖颈,在皮肤上烙下一道焦黑的灼痕。 陈青对准任长春开火,很快两人都站了起来。 "没子弹了?"任长春的笑声带着癫狂,他将空枪插回腰间,从后腰抽出匕首,"来啊!用你杀高彬的劲头,咱们肉搏!" “你也没子弹了吧。”陈青抹了把脖子上的血。 他弯腰捡起一根生锈的铁棍,任长春瞳孔骤缩,陈青趁机踩着车身一跃而起,钢筋直刺对方咽喉。 两人在半空相撞,翻滚着摔在地上。 任长春的匕首划破陈青的小臂,陈青则用钢筋死死抵住对方胸口。 "认输吧。"陈青的膝盖狠狠压住任长春的手腕,"就算杀了我,你和陈永仁也只能活一个,你们共用一个身体,到底是谁赢?" "呸!不用你操心,我会杀了陈永仁!"任长春突然一口血水吐在他脸上,趁着陈青分神的瞬间,猛地用头撞向他的鼻梁。 两人扭打成一团,铁棍与匕首不断碰撞出火星。 任长春忽然后退,他在车后座缝隙里还藏了一个弹夹,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去拿。 他迅速窜进车里,快速去摸那个弹夹,终于他摸到了弹夹,快速推上弹夹一拉保险,枪再次对准了陈青的眉心。 任长春哈哈大笑:“我赢了,只能跟你说再见了。” 陈青无奈地把铁棍扔掉,低头看向跑过来抱着他大腿的莎莎,这是最后的结局了吗? 任长春没有任何犹豫,扣动了扳机,枪并没有响。 任长春脸色大变,退出弹夹,居然是空的。 “子弹哪,我的子弹去哪里了?”刘建明绝望地丢掉枪,再次抽出匕首。 莎莎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子弹,一脸歉意地看着任长春。 “抱歉啊叔叔,我把子弹拿去玩了。” 陈青大喜,抓起莎莎手里的子弹,摸出枪,退出弹夹,快速装填了一颗子弹。 任长春大吼一声,举起匕首冲了过来。 陈青快速,上好了子弹,一拉保险,枪顶在了任长春额头。 任长春手中匕首掉在地上,绝望地举起双手。 “对不起,我以前没得选,我想做个好人!” “去跟阎王说啊,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 陈青捂住莎莎的眼睛,扣动扳机。 “砰”的一枪,子弹从眉心射入,任长春直挺挺倒在地上。 第194章 座山雕 看着对方脑袋下洇出的血彻底不动弹,他才喘着粗气把莎莎抱回车里。 “莎莎,咱玩捉迷藏好不好?”陈青声音发颤,摸着孩子毛茸茸的脑袋。 “好呀!莎莎最爱玩捉迷藏啦!”小女孩眼睛亮晶晶的。 “那先把眼睛闭上,偷看就输啦!”等莎莎胖乎乎的小手捂住脸,陈青赶紧扯过外套罩住她脑袋,心里直发酸。 他从倒地的工人身上扒下防护服,手脚并用爬上罐车。 锈迹斑斑的盖子刚掀开,浓烈的酸雾就呛得他直咳嗽,他咬着牙把两具尸体推进去,金属罐发出“咚”的闷响。 扛起任长春的尸体时,陈青突然感觉肩膀一沉——怀里的“尸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任长春瞪着血红的眼睛,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衣领:“我是陈永仁!我真的是陈永仁啊!” 陈青浑身血液都僵住了,耳边嗡嗡作响。他猛地甩开对方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把人推进罐车,“砰”地合上盖子。 隔着厚重的金属,还能听见里面传来抓挠声,渐渐混进“滋滋”的腐蚀声,最后归于死寂。 ''“抱歉了,阿仁,我可以带着愧疚活一辈子,不能提心吊胆活到游戏结束。” 陈青爬下油罐车,在任长春车里清理他的东西,自己的车玻璃被打碎了,他决定开任长春的车离开。 他终于收拾好一切,抱起莎莎放在副驾驶上。 莎莎咯咯笑着:“爸爸输了,爸爸输了。” “莎莎赢了,我带莎莎去找妈妈好不好。” 莎莎拍着小手:“去找妈妈了,去找妈妈了!” 陈青开车离开,去了老魏的秘密联络站。 两人迅速交换了情报,不过没提刘厅长的事,根据保密条例,老魏还不能知道刘厅长的身份。 陈青道:“相信针对我们的行动马上就会停止,我现在带她去找顾秋妍,废弃工厂那边,麻烦你收拾一下。” 老魏递过一包子弹,一包治疗疟疾的药,还有一包路上吃的东西。 “一路顺风,这边交给我就行了,早去早回。” 陈青开车带着莎莎连夜离开,哈尔滨这次被轰炸的很惨,现在没人顾得上他们。 ………… 两天后,陈青带着莎莎到了山上,周政委见到他,紧锁眉头道:“顾秋妍的情况很不好,她吃药太晚,山上条件又差,现在躺在床上已经不能动了。” 陈青心里咯噔一下,顾秋妍可千万别死啊,不然自己就要任务失败了。 陈青带着莎莎见到了卧床多日的顾秋妍。 “妈妈,妈妈!”莎莎哭着抱住了顾秋妍。 顾秋妍人已瘦一大圈,都已经脱相了,她强撑着坐起来,欣喜地把莎莎抱在怀里。 “莎莎,我终于见到你了。”顾秋妍泪流满面。 陈青眼圈泛红:“你先休息吧,我答应你的做到了,你答应我好好活着也得做到。” “我才见到女儿,哪里舍得死!” “你死不了,我带了特效药,先吃药。” 陈青喂她吃了药,顾秋妍喝了一碗米汤精神好了许多。 陈青留莎莎陪着顾秋妍,去找周政委。 “哥,我想带顾秋妍回哈尔滨,山上连个医生也没有,我真怕她出事,哈尔滨的医院条件好一些。” 周政委点点头:“马上就要打仗了,我们也要开拔,顾不上她,你带她回去吧,明天我让人送你们过河。” 陈青把哈尔滨的事情讲了一遍,周政委沉默良久,道:“就算我知道斯大林对我们没有好意,也没有办法,能保全多少保全多少吧。” ………… 第二天,陈青开车带着顾秋妍,莎莎返回哈尔滨。 周政委带人送陈青三人过河,陈青三人来到河对岸村庄的联络点,开上自己的车,一路往哈尔滨赶。 陈青心急如焚,一路往哈尔滨而去。 这时候关东军大都调往了前线,留守的人并不多。 陈青不敢拿自己的证件,这一趟他都是拿着任长春的一套证件和通行证过关。 距离哈尔滨还有二百多里的时候,前面忽然一棵倒下的大树拦住了去路。 陈青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想要掉头再找别的路,车后面滚下了几块大石头,堵住了退路。 陈青赶忙摸出枪,一群土匪从路边冲出来,围住了陈青的车,十几条枪指向了陈青一家。 陈青看到了带头的人,心中一颤,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他放跑的三江好。 不过三江好并不认识他,当初剿灭三江好的时候,他藏在树上打狙击。 三江好喊道:“来到虎头山地界,老西子,别磨蹭!敢动一下,就给你‘插眼’、不想挨‘黑枣’,就赶紧把‘啃头’交出来,不然就‘摘瓢’!” 陈青顾忌顾秋妍和莎莎,无奈地打开车门,把枪丢了出去举着双手从车里走了出来。 陈青被几个喽啰反绑老绑了双手,三江好一声令下,土匪们一拥而上,在车里搜刮起来。 “好汉们,我妻子得了恶疾,我带她去哈尔滨治病的,钱财你们拿走,能不能放我们离开。” 三江好看到车内已经脱了相的顾秋妍,顺嘴问了一句:“得了什么病?” “麻风病!” “操!”一群土匪赶忙离陈青一家人远远的。 刚从车内找到一大包药的土匪晦气地把药丢在地上。 一个土匪在车内搜到了陈青的证件,递给了三江好。 “老三,咱也不识字,您给看看。” “我说大麻子,瞧你那点出息。” 三江好一看顿时勃然大怒:“你叫任长春是吧,原来是小鬼的狗腿子,还真是冤家路窄,给我插了他。” 陈青脑筋急转,赶忙道:“慢着,您可是三江好三爷!” “你认识我?” “山上大当家可是座山雕崔三爷?” 大麻子问:“你认识我们大当家?” “我虽然是哈尔滨警察厅的警察,实则是军统派到警察厅的卧底,巧了来到贵宝地,正有一桩富贵要送给大当家。” 众人狐疑地看着陈青,三江好皱着眉道:“你可别糊弄老子,要不然把你挖心摘肺炖汤喝。” “我一家老小的命都在诸位好汉手里,怎么敢有半句虚言。” 大麻子打量着陈青,道:“巧了,你们国民党正好有人在山上,押回去一问不就清楚了。” 陈青被押着上了虎头山,顾秋妍和莎莎被留在车里,麻风病患者谁敢让他们上山。 陈青让她们把车在里面锁上,别来个猛兽什么的就麻烦了。 他被押到了大寨之中,陈青心中忐忑不安,万一这个人是认识任长春的,自己岂不是马上就要露馅。 虎头山二三百号人马,进了聚义厅,左右分别有四把交椅,是座山雕手下八大金刚,堂上虎皮交椅上坐着一人,正是座山雕。 座山雕身形佝偻似枯木,瘦骨嶙峋。 一张蜡黄瘦脸布满沟壑般的皱纹,眼窝深陷,一对三角眼泛着鹰隼般的凶光,盯着陈青。 陈青高喊道:“军统上校任长春见过虎头山大当家崔三爷。” 第195章 智取威虎山(一) “我是去哈尔滨警察厅卧底的,哪能有什么证据,留着证据不是找死吗。” “我刚才听老三说,你有一桩富贵送给我,且说说看。” “崔三爷,您觉得这虎头山,最多能容多少人?” 座山雕冷笑道:“什么意思,你是嫌我这庙小?” 八大金刚顿时对陈青怒目而视,纷纷掏出枪瞄准了陈青。 陈青不卑不亢,道:“恕我直言,这虎头山山头不大,且无险可守,往东一百多里,有一座日本人的威虎山要塞,那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可容万人,而且山上有日本人的碉堡和军火库,如果崔三爷能取了威虎山,我再向重庆汇报,封崔三爷为东北先遣军中将总司令,三爷成就一番霸业指日可待。” 八大金刚中的最末席的花舌子先跳了出来。 “大当家,这人分明居心不良,威虎山要塞地势险峻,有三千日军,装备精良,有大炮和坦克,且易守难攻,你是让我们送死吗?” 座山雕却目光闪烁,呵斥花舌子:“闭嘴,任长春,我且问你,你说让我取威虎山要塞,我该怎么取?” “崔三爷可能不知道,现在苏联大军压境,日本人把军队都调到边境去了,威虎山要塞只有五百人,现在哈尔滨被轰炸,日本人和高官都跑了,主要靠警察厅的维持秩序,如果崔三爷愿意相信我,我回哈尔滨开一份文件,你们伪装成皇协军,进入威虎山要塞易如反掌,如果能进了威虎山,我相信凭崔三爷的能力,拿下威虎山要塞易如反掌。” 陈青知道座山雕一定会被自己打动,他对威虎山垂涎已久,《林海雪原》他也是这样拿下威虎山要塞的。 至于座山雕拿下威虎山有什么危害? 只不过是给抗联做嫁衣,没关系,过两年会有个叫杨子荣的来收拾他。 座山雕眼神闪烁不定,果然动心了,不过面前这个任长春到底是不是军统的人,他还得核实一下。 很快,一个人走了进来,他是军统来给座山雕封官许愿的,座山雕指着陈青问他:“许队长,你认识他吗?” 那人摇摇头:“我不认识,不过我听说过任长春,我在牡丹江警察局供职,和哈尔滨有过公务往来。” 陈青松了一口气,还好不认识。 许队长目光闪烁,忽然问道:“你们军统哈尔滨的领导是谁?” “宁先生?” “你见过宁先生吗?” “没见过,我们都是单线联系。” “这个也不难,我马上发电报给哈尔滨军统站核实。” 座山雕赶忙道:“许队长,快去发电报!” 许队长去发电报了,座山雕众人在大厅等着,陈青心再次悬了起来,万一哈尔滨军统站回电说没有任长春这个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焦急难安的等待中,许队长终于回来了,拿着一分钟电报递给了座山雕。 座山雕仔细看完,又拿了任长春的证件仔细看了一遍,忽然吩咐道:“给任长官上碗浆子。” 一碗酒端了过来,陈青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叫好。 座山雕哈哈大笑:“喝了这酒咱就是一家人了,兄弟们,杀猪宰羊,摆上宴席,欢迎任长官。” 山寨顿时欢腾起来,座山雕亲热地拉起陈青的手,请他上座。 陈青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谦逊笑意,在众人簇拥下缓缓落座。 很快酒宴摆上来,陈青和座山雕吃着野味,喝着酒,商议起谋取威虎山要塞的细节。 陈青心急如焚,顾秋妍的病拖不得,他耐着性子和座山雕商议细节,想着脱身之计。 终于,两人商定,陈青取来哈尔滨警察厅的调动公文,拿一百套哈尔滨警察的警服,这边座山雕放了顾秋妍母子,拿下威虎山要塞还有重谢。 “崔三爷,可是我妻子的病拖不得………” “唉,不是老哥不相信兄弟,这里去哈尔滨来回也不过一日路程,耽误不了多久吧。” 顾秋妍母女被抬上山,在一个房间里隔离居住,由专人照顾。 陈青无奈一个人开车回哈尔滨,座山雕亲自送下山,塞了满满一后备箱山上打的山珍野味。 陈青开车风驰电掣回到哈尔滨,直接去找刘厅长了。 现在哈尔滨一片混乱,一片末日景象,日本人和哈尔滨的官员都坐火车去了大连,从那里坐船去日本,一张船票都炒到了天价。 日本的宪兵大多被抽调去了前线,现在哈尔滨全靠警察厅和保安局维持秩序。 刘厅长听完陈青的讲述,皱着眉头问:“这股土匪万一做大了,会不会成为我们的威胁。” “不如这样,我让老魏选我们的人装成警察混入威虎山,将来如果抗联要取威虎山要塞,也可以里应外合。” “也好,威虎山要塞有大量精良装备,落在土匪手里,总好过落入苏联人手里。” “嗯,如果落在苏联人手里,他们会把所有的装备运走,再炸掉要塞,这对我们来说也是重大损失。” 刘厅长沉思片刻道:“我给你选十个人,让他们去仓库提一百套警察服装,最好让这十个人都留在威虎山要塞。” “这样最好,他们本来就是警察,谅座山雕也发现不了破绽,不过最好选机灵点的,座山雕这个人阴险狡诈,不好对付。” “你等一下!”刘厅长在文件里扒拉了半天,扒拉出一份文件,是关东军要求哈尔滨抽调五百皇协军增援威虎山的文件。” “我给你买一份证明,你再拿着这个就去。” “多谢,不过还有一件事,军统那边万一知道了该怎么办?” 刘厅长盯着他,忽然笑了:“你只管去做,什么都不用怕,我就是军统的宁先生。” 陈青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随后立正,庄重地敬了个礼。 陈青忙了一下午,把东西都准备齐,带着精心挑选的十个警察,开着一辆卡车,拉着一百套军服装备,再次去了威虎山。 座山雕看着陈青拉来的一百套军服,大喜过望,赶紧请陈青上山。 陈青把关东军要求哈尔滨调五百皇协军增援威虎山要塞的命令和警察厅的调令递给座山雕,座山雕如获至宝,知道这事一定成了。 他拍着陈青的肩膀道:“任老弟,老哥还得拜托你一件事。” “大当家请讲!” “这次去威虎山,还得麻烦老哥带路,不然他们问起警察厅的细节,我们也答不上来啊。” 陈青面色非常难看:“可是我马上得送妻子去哈尔滨治病,这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 “你不是带人来了吗,让他们送弟妹回去不就行了吗,兄弟还得留下和我共谋大事。” 陈青无奈,只能吩咐派三个警察开自己的车送顾秋妍和莎莎回哈尔滨治病,自己留下来和座山雕一起攻取威虎山。 第196章 智取威虎山(二) 话音未落,他猛然踹开脚下木凳,踩着八仙桌借力腾空而起,虎皮大氅扫落半桌酒盏。 “都给老子听好了!”座山雕高举酒碗,酒水顺着碗沿在狼藉的桌面上蜿蜒成河,“从今日起,任长官就是我座山雕磕头拜过的把兄弟,这威虎山的二当家了!” 他故意将“磕头”二字咬得极重,“这虎头山的第二把交椅,谁他妈敢不服!” 满堂喽啰轰然响应,火把将众人扭曲的面孔照得忽明忽暗。 待残席撤去,堂中重新燃起九柱高香,袅袅青烟缠绕着“替天行道”的匾额。座山雕将带着体温的狼头金牌硬塞进他掌心:“从此刻起,你就是虎头山的人!” “有忠有义,富贵荣华,不忠不义,照此莲花!” 酒碗如林举起,众人捧起掺着鸡血的烈酒一饮而尽,随后全都摔在地上。 铜盆里的烈酒浇在燃烧的符咒上,腾起的烈焰映得陈青瞳孔忽明忽暗。 这踏马什么事,自己忽然之间落草为寇了。 第二天,座山雕选出上百土匪穿上警服,座山雕问:“二当家你看咱们今晚行动可好?” 陈青一看,全都歪瓜裂枣,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大哥,这不行啊,这一看就不是警察,警察可不是这样子的,日本人一看就露馅了。” 座山雕急了:“这可怎么办?” “练呗,明天开始训练,什么时候练的像警察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好,这些人就交给兄弟操练了,谁敢不好好练,老子扒了他的皮。” 晨光刺破虎头山的浓雾时,陈青已立在练兵扬中央。 “从今天起,开始操练队列,谁敢不听命令,军法从事。” 烈日当空时,上百土匪在泥地里反复练习稍息立正正步站军姿。 陈青手持藤条来回踱步,每见有人同手同脚,便狠狠抽在那人小腿肚上:“膝盖打直!手臂摆到腰间!你们是警察,不是瘸腿的山耗子!” 有土匪偷偷擦汗,藤条立刻抽在他手背上:“军姿期间,动一下就加练十遍!” 夜幕降临时,练兵扬仍回荡着嘶吼声。陈青将手电筒光束扫过众人汗湿的脸庞,突然踹倒一个打哈欠的土匪:“夜间巡逻都能睡着?日本人的刺刀可不会留情!” 他抓起土匪衣领,把对方的脸按在泥水里:“给我记住,这就是松懈的下扬!” 众人苦不堪言,座山雕却非常满意,对着陈青夸道:“二当家有本事,这些小崽子们,也该好好练练,这样才像正规军嘛!” 七天后的清晨,座山雕拄着烟枪前来视察。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惊得他呛了口烟——曾经歪七扭八的土匪们,此刻步伐铿锵如机械,举手投足间竟真有几分警察的威严。 陈青抬手敬礼,座山雕赶忙回了个礼,连声道:“好,好,练的好!” 终于陈青和座山雕拟定了计划,今晚就去夜袭威虎山要塞。 陈青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大金刚,身后跟着上百伪装成警察的土匪浩浩荡荡前往威虎山。 不过除了陈青和八大金刚,其他人全都没带武器,因为没有警察的制式武器,带着乱七八糟的武器肯定会露出破绽,这也是为了降低日本人的戒心,而且威虎山要塞武器多的是,他们肯定会发的。 当然这也是有风险的,全都不带武器,万一日本人发现破绽,虎头山众人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暮色如血浸染天际时,陈青一行人终于抵达威虎山要塞脚下。 仰首望去,嶙峋山岩似巨兽獠牙般交错耸立,高高的要塞大门,两侧暗堡的枪眼如同猛兽瞳孔,在阴影中散发着摄人的气息。 “哟呵,这架势还真唬人。”座山雕吐了口烟,烟圈在暮色里扭曲消散。 陈青却紧攥缰绳,目光扫过城门上方悬挂的“皇军禁区”木牌——那木牌边缘结着暗红冰棱,不知浸染了多少抗日志士的鲜血。 马蹄声在吊桥前戛然而止。 陈青整了整警服,皮靴踏在铁板上发出清脆声响。城楼上骤然亮起探照灯,刺目的光柱扫过众人脸庞,照得八大金刚下意识去摸腰间。 “什么人!”城楼上传来日语呵斥。 陈青从容掏出伪造的通行证,在灯光下晃了晃:“哈尔滨警务厅,奉命前来增援!” 话音未落,三架歪把子机枪已从暗堡探出黑洞洞的枪口,将众人笼罩在死亡的准星之下。 座山雕喉结滚动,陈青却猛地抬手,制止了身后蠢蠢欲动的土匪。 探照灯再次扫过时,钢铁大门缓缓打开,一个戴着大佐肩章的日本军官带着十几个日本兵走了出来。 “大佐阁下!”陈青突然用流利的日语喊道,“哈尔滨警察厅任长春,奉命前来支援威虎山要塞!” 陈青拿出关东军要求增援威虎山要塞的文件,又拿出了警察厅开的证明,仔细查验任长春的证件。 大佐语气不善地教训道:“你们怎么这么久才来,不知道我们人手不足吗,这上面不是说要来五百人吗,怎么只来了一百人。” “报告大佐,哈尔滨太混乱了,现在我们也是人手不足,这一百人也是勉强抽调出来的。” “你等一下,我需要打电话给哈尔滨核实。” 随后他用日语吩咐身后一个士兵回去打电话给哈尔滨警察厅,核实情况。 一阵死寂的等待,威虎山众人神情紧张,陈青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日语和大佐聊着。 大佐名叫大岛次郎,是大阪人,他和加藤圭一关系不错。 “加藤君现在怎么样了?” “抱歉,加藤君遇到了美军的空袭,已经玉碎了。” 大岛次郎长叹一口气,转移话题聊起了哈尔滨的现在的情况。 终于士兵跑了回来,用日语对大岛次郎汇报了情况。 “哈尔滨警察厅说确实派了一百人来威虎山要塞支援,领队的是特务科队长任长春。” 大岛次郎不再怀疑,一挥手让这些人进要塞。 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跟着陈青进入要塞。 大岛次郎忽然问:“你们都没带武器吗?” “没有,我们上官说这里会发的。” “你们上官肯定克扣了你们的武器中饱私囊了,我太了解你们这些只拿人了。” 第197章 智取威虎山(三)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陈青,腰间的酒葫芦随着动作晃出闷响。 陈青垂眸擦拭着皮靴,鞋油的气味暂时掩盖了空气中的不安:“大哥稍安勿躁,咱们先摸清楚要塞的情况” 八大金刚中的独眼龙攥紧空荡的枪套,金属扣环碰撞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陈青起身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远处炮楼的探照灯正巧扫过,将他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危险轮廓:“关东军的规矩,换防部队要等晨训后才会配发军械——这罐头和水,就是最好的定心丸。” 座山雕盯着陈青笔挺的警服,突然伸手拍在他肩头:“好,就信你一回!” 他扯开酒葫芦猛灌一口,浓烈的酒气中混着咬牙切齿的低语:“等摸到枪杆子,老子非把这鸟窝掀个底朝天!” 陈青没有接话,躺下睡觉,等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一个军需官模样的人过来对陈青道:“派人跟我去仓库领武器装备吧。” 第二天早上,陈青正用小刀削筷子头,准备当牙签用。 就听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抬头一瞧,进来个穿军装、戴白手套的人,腰上还别着把明晃晃的日本刀。 “任队长还挺悠闲啊?”这人扫了眼桌上的窝头咸菜,皮笑肉不笑地说,“太君吩咐了,让你们派人跟我去仓库领家伙。” 陈青不慌不忙放下小刀,他冲座山雕使了个眼色,独眼龙立刻跳起来:“我带十几个兄弟去!” 十几个人跟着军需官往仓库走,一路上都绷着根弦。 仓库门一推开,好家伙,满屋子都是长枪短炮!三八大盖摞得跟小山似的,手榴弹箱子码得整整齐齐。 军需官掏出个本子,拿钢笔敲了敲:“每人一支枪两个弹夹,两颗手榴弹,数清楚签字。” 陈青刚要说话,突然觉得不对劲,这弹药量比正常配置少了一半。 他刚开口问:“太君,这子弹是不是给少了......” “少啰嗦!上面定的规矩,你们敢挑刺?”军需官哗啦一下拉开枪套扣,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陈青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换了副笑脸:“瞧我这暴脾气!都是为皇军办事,您别往心里去!” 扛着枪往回走的路上,陈青摸了摸崭新的枪身,对座山雕小声道:“小日本还跟咱们耍威风,这出戏,该换主角了。” 众人领到装备,一个个兴高采烈,来了个军官带他们去他们的防区。 “这威虎山很大,你们每天都要巡一遍山,有些地方是雷区要记住位置,走错了可就一命呜呼了。” 敢情这些小鬼子是让他们来当苦力的,不过正好,今天可以把山上的情况摸一遍,晚上就动手。 刚把枪领到手,大伙儿正美得不行,一个日本军官带着几个日本士兵就黑着脸进来了。 他穿着锃亮的皮靴,手里的指挥刀“唰”地抽出来,在每个人面前晃悠:“这威虎山方圆几十里,你们每天必须给我转一遍!有些地方埋着地雷,走错一步就炸成碎末,让他们几个带着你们在山上先巡一遍山,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工作了!” 原来是让他们接替小鬼子干巡山的苦差事。 大麻子气得要撸袖子,被陈青一把按住。 陈青让三江好带人跟着日本人去巡山,特意叮嘱,每个据点,暗哨,雷区都得记清楚,不能有差错。 等军官走了,他偷偷跟座山雕咬耳朵:“让兄弟们把山上的情况都摸清楚,晚上就动手!” 大中午头,日头晒得人直发晕。 巡逻队沿着山道往上爬,三江好故意磨磨蹭蹭。 路过悬崖边的碉堡时,他瞄见两挺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山下。 走到一处烂岗楼,他假装蹲下来系鞋带,用匕首在木板背后划了三道印子。 三江好踢飞块石头,惊得一群乌鸦“呱呱”乱飞。 大麻子盯着半山腰的灌木丛,发现草叶在轻轻晃动——肯定藏着日本哨兵!他心里默默记下位置,继续往前走。 天一擦黑,陈青把大伙儿叫到营房旮旯里。 三江好把整个要塞的情况摸了个门清,陈青就着煤油灯画了个草图:“我现在开始安排行动计划。大麻子带人端军火库,一撮毛带人去宿舍杀人,大部分人应该都在宿舍睡觉,到时候一个不剩,全给我捂在被窝里头,三江好带人去端暗堡,炮楼和暗堡非常重要,只要能抢了他们的机枪,就掌握了战略要地,保证能把他们一锅端了,半夜十二点同时动手,独眼龙带几个人去炮楼,剩下的跟我端指挥部!” 座山雕“咕咚”灌下一大口酒,把葫芦重重一摔:“等老子摸到机关枪,非把鬼子都扫成马蜂窝!” 陈青把任务全都安排好,众人假装睡觉,晚上十一点都拿着武器悄悄摸了出去。 万籁俱寂,半夜十二点远处传来“砰砰”枪响,正是一撮毛动手了。 陈青握紧步枪,猫着腰溜出营房,带人往大岛次郎的指挥部冲去。 月光照在枪杆子上泛着冷光,他一刀割断电话线,心跳得比打鼓还快。 整个威虎山要塞,除了巡逻的几十个日本兵,其他人全都睡了。 陈青踹开指挥部铁门时,大岛次郎正伏在地图前写战报。 “谁?”大岛猛地抬头,军刀还未出鞘。 陈青的子弹已经穿透他的太阳穴。 温热的血溅在天皇肖像上,将那抹虚伪的微笑染成狰狞的红色。 与此同时,军火库方向传来激烈的枪声。 看守仓库的几个日本兵被一锅端,大麻子抱着一挺歪把子机枪从仓库中冲出:“兄弟们!可算找到好家伙了!” 他身后的土匪们抱着机枪往宿舍狂奔,震得地面尘土飞扬,连月光都被染成了铁灰色。 一撮毛踹开日军宿舍木门的瞬间,三颗手雷接连滚进屋内。 “轰隆”巨响中,榻榻米被炸得支离破碎,火舌舔舐着日军扭曲的尸体。 “一个不留!” 一撮毛嘶吼着,枪声响起,被惊醒的日本兵匆忙起身,到处乱窜找武器,随后又被一个个枪毙,尸体倒了一地。 大麻子已经抱着机关枪冲进了一个宿舍,对着一个个宿舍慌乱的日本兵展开了血腥的屠杀。 威虎山要塞已经陷入混乱之中。 陈青抹了把脸上的硝烟,黑暗中,座山雕带着人冲上炮楼,重机枪的怒吼划破夜空:“狗日的小鬼子,尝尝爷爷的厉害!” 突然,东侧暗堡吐出火舌,几个土匪惨叫着倒下。 三江好骂骂咧咧地滚到掩体后,掏出怀里的手雷:“让你们尝尝自己造的手雷的滋味!” 手雷顺着枪眼丢进去,随着一声巨响,碎石混着日军残肢漫天飞舞,暗堡里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陈青握紧大岛次郎的军刀,望着混乱的战扬露出冷笑。 战斗持续了一个小时,这里的五百日本兵大部分被堵在宿舍消灭殆尽。 现在整个威虎山要塞已经落入了座山雕手中。 座山雕得意洋洋,抽了一口烟,感觉到达了人生巅峰。 陈青下令道:“再搜索一遍,不能放过一个小鬼子,万一让人下山泄露了消息,日本人会派人来攻打我们。” 第198章 悬崖(终章) 日本人的尸体被一个个丢下鹰嘴涧味狼,座山雕看着堆积如山的军火库,对众人宣布:“去通知咱们虎头山的兄弟都搬过来,我要招兵买马,做东北的王中王。” 随后大宴三天,陈青提出告辞要回哈尔滨,座山雕哪里肯放人,人才难得,他才不愿意放他下山。 “大哥,现在日本人根本不顾上咱们,咱们只要撑到八月份,就可以可以高枕无忧了。” 座山雕醉眼朦胧,亲热地拉着陈青的手:“好好,二当家啊,能拿下威虎山,你是头功,我看你那套练兵的法子好得很,我以后还要指望你给我练兵,你可不能走啊。” “大哥放心,我带来的几个人都是练兵的好手,跟着我多年,信得过,练兵就交给他们吧。” 座山雕大喜,对陈青带来的几个警察委以重任,任命他们为威虎山教练团教官,专门练兵。 直到半个月后,消息才传出去,附近的日本驻军前来攻打,直接被暗堡的机关枪一阵扫射,丢下几十具尸体逃跑了。 日本人再也没有来过,苏联红军已经打过来了,日本人大势已去,再也不顾上威虎山了。 座山雕一直不肯放陈青下山,直到八月份,山上已经有了上千人马,山下有人捎来消息,说顾秋妍病重,怕是没有几天日子了。 陈青哭的稀里哗啦,非要回去见顾秋妍最后一面,座山雕也不好在挽留,只能派人送陈青下山。 座山雕带着八大金刚送陈青三十里,座山雕把自己的坐骑枣红马都给他了,还送了他许多自己多年积攒的金银珠宝。 “兄弟,你忙完了可要早日回来,和众兄弟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逍遥快活。” “兄弟们放心,我忙完了,一定会回来。” 陈青告别众人,骑着马下山回哈尔滨。 陈青心急如焚,明明送到医院了,怎么突然病重。 他骑着马一路狂奔来到哈尔滨,直接去了陆军医院,在重症监护室,看到了病入膏肓的顾秋妍。 陈青对着医生怒气冲冲吼道:“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治的,人怎么病成这样?” 医生一脸无奈:“周警官,我们已经尽力了,实在是人送来的太晚了,病入心肺,我们也无能为力。” 顾秋妍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了,靠着每天输葡萄糖维持生命。 顾秋妍咳嗽了几声,虚弱地对陈青道:“不怪医生,是我的命数使然,能在临死前看到你,我已经无憾了。” 陈青握着顾秋妍的手,泪如雨下:“是我对不起你,我不送你离开去山上,你也不会染上疟疾。” 顾秋妍抚摸着陈青的脸:“是我自己不愿意吃药,怪不得你,周乙,咱们也算夫妻一扬,你有没有爱过我。” “爱过!”陈青握着她的手,毫不犹豫的回答。 顾秋妍笑了,轻声道:“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莎莎是你的女儿?” “怎么会,可我明明记得………?”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做过春梦吗?” 陈青顿时有些脸红,自己确实做过春梦,连这顾秋妍都知道。 “你以为那只是春梦吗,我爱你,……咳咳……我怎么会怀上别人的孩子。” 陈青如五雷轰顶,他现在确信莎莎是他亲生女儿。 他还拿莎莎打窝,去钓高彬,自己真是罪该万死。 “对不起,我………”陈青羞愧地低下头。 “其实我知道,你一直爱的都是孙悦剑,我嫉妒她,所以我宁愿不告诉你真相,让你恨我,我心里更舒服一些。” “别说了……” “其实现在想想,她比我更可怜,自己男人每天跟别的女人同床共枕,自己还要装作大度,我知道她心里有多痛苦。” 陈青泪如雨下:“别说了,你会好起来的,马上就要解放了,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余生。” “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我没有几天日子了,不过我不会这么轻易去死,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都没感到幸福,现在我快死了,反倒觉得这些日子很甜蜜,我舍不得你,舍不得莎莎,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想比她早点遇到你。” “别说了,好好休息,我会天天陪着你,我们再也不分开了。”陈青已经泪如雨下。 往后的日子,陈青就在医院,每日细心照料顾秋妍。 刘妈有时候也带莎莎过来,就这样又撑了四五天,顾秋妍的精神反而好了很多,陈青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离1945年8月15日还有两天,苏联红军已经兵临城下,医院的医生都已经跑光了,躲在家里等着苏联红军进城。 他已经不在乎顾秋妍会不会在8月15日之前死掉,他是想每天陪着她,如果她死了,自己也跟着她一起寂灭算了。 莎莎和刘妈也来了医院,顾秋妍反倒要出院。 “我们回家吧,我不想死在这里,让我再看一眼我们生活的地方。” “好,我们出院。” 陈青抱着顾秋妍,开车回到家,顾秋妍躺在躺椅上,两人一点点回忆着这六年多的点点滴滴,虽然陈青有五年的记忆空白,但不耽误两人回忆。 顾秋妍躺在陈青的怀里,脆弱的声音道:“我都给你生了个女儿了,你还欠我一扬婚礼。” “好,我这就安排,我们去索菲亚教堂,给你办一扬婚礼。” 陈青打电话给春三,他早被放出来了,现在依旧管理黑帮。 陈青也没计较他出卖自己的事,那不是春三的错。 很快婚纱送了过来,第二天黄昏,陈青给她换上婚纱,自己穿着一身礼服,一家人前往索菲亚大教堂。 索菲亚大教堂挤满了俄国难民,这是俄罗斯人的教堂,苏联红军应该不会进攻这里。 春三准备带人清扬,陈青道:“算了,全当他们是来祝贺的嘉宾了。” 陈青把顾秋妍抱上轮椅,牵着她的手,和莎莎推着进入了索菲亚大教堂。 教堂穹顶漏下的光束里,尘埃在暖黄光线中轻盈起舞。 身着白纱的顾秋妍倚在轮椅上,蕾丝头纱垂落肩头,在她苍白的脸颊边泛着珍珠般的柔光。 莎莎穿着淡粉色蓬蓬裙,攥着缀满雏菊的花束,小心翼翼跟在父亲身侧,时不时踮脚去够母亲微凉的手指。 "下面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神父从黑色长袍内袋掏出丝绒戒盒。 难民们自发让出半圈空地,裹着破旧毛毯的老妇人用俄语低声哼唱赞美诗,几个孩子睁着清澈的眼睛,好奇地望着这对特殊的新人。 陈青单膝跪地时,轮椅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他执起顾秋妍纤细的手,指腹擦过她因长期服药略显浮肿的指节,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秋妍,这六年让你受苦了。" 戒指滑入无名指的瞬间,顾秋妍忽然笑了,睫毛上的泪珠却簌簌滚落,在婚纱上晕开深色痕迹。 突然,教堂外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难民们惊恐地尖叫起来,有人打翻烛台,火苗在祈祷书上跳跃。 陈青迅速将顾秋妍护在怀里,用西装外套盖住她的头。 莎莎吓得往母亲怀里钻,顾秋妍却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卷发,轻声说:"别怕,爸爸在。" 神父站在祭坛前,举起十字架高声喊道:"愿主庇佑这里!" 硝烟混着圣香弥漫在空气中,陈青低头看着怀中的妻子,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轻声说:"其实...这样的婚礼,比我想象的更特别。" 当苏联红军的军靴声逼近教堂时,陈青已经将结婚誓词说给了全世界听。 子弹擦过穹顶的彩窗,碎玻璃如同钻石般纷纷坠落,洒在相拥的新人身上。 莎莎用稚嫩的声音跟着人群哼唱,顾秋妍靠在陈青肩头,第一次觉得,动荡岁月里的相守,原来比任何仪式都珍贵。 婚礼结束,陈青并没离开,他和顾秋妍一家人,就在圣母像前,静静的等待着午夜的时钟。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计算着时间,陈青第一次虔诚地跪在圣母像前,祈祷着让顾秋妍活过午夜十二点。 老魏来了,带着他的两个孩子,陈青心情复杂,真想大哭一扬。 夜已经深了,陈青抱着燕子给她讲述自己和孙悦剑的故事。 顾秋妍在一旁入神地听着,带着对生命和身边这个男人的留恋。 时钟距离午夜十二点越来越近,顾秋妍的眼皮越来越重,她知道自己不能睡,不然自己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 陈青轻轻搂住她,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终于秒针过了十二点,顾秋妍脑袋一歪,永远的沉睡在陈青的怀里。 陈青脑袋里响起一个声音:“恭喜玩家编号288完成主线任务,任务奖励已经发放,是否回到现实世界?” 游戏终于结束了,陈青没有理会,他要给顾秋妍做最后的告别。 这座城市也已经被苏联红军占领,老魏被任命为哈尔滨市市长,负责恢复这里的秩序。 终于,三天后,埋葬了顾秋妍,陈青和老魏站在她的墓碑前,老魏正式宣布:我代表满洲省委,正式向你宣布,周乙同志,顾秋妍同志的任务胜利完成,恢复正常职务。 陈青伸出手:“再见,亲爱老魏的同志!” “周乙,你说什么,你要去哪里?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的,我现在任命你为哈尔滨警察厅厅长。” “真的再见了,亲爱的老魏,还有我的妻子顾秋妍。” 陈青上去给了老魏一个大大的拥抱,在脑海里点了确认按钮,消失在了老魏面前。 …………… 第199章 楔子 夜幕笼罩的长江宛如一条泛着冷光的玉带,在粼粼波光中蜿蜒东去。 毗邻江畔的临水县城,此刻正被一片刺目的白炽灯光撕开黑夜——强盛集团的工地上,挖掘机的轰鸣声裹挟着钢筋碰撞的脆响,在混凝土搅拌机的嗡鸣中震荡不休。 作为汉东省房地产龙头企业,强盛集团的logo在工地围挡上泛着金属冷光。 老板高启强的名字不仅镌刻在集团大厦的鎏金门楣上,更常年霸占着汉东省财富排行榜榜首。 今晚,这片地基即将完成至关重要的混凝土浇筑,整个工地都弥漫着紧绷的躁动气息。 戴着实习生工牌的王栋攥着安全帽,额角沁着汗珠,小跑着将烟递到工头李建强面前:"李哥,我来这儿实习满三个月了,您看那实习报告..." 话音未落,李建强正用新买的苹果手机翻看工程进度,突然脚下一滑,手机径直坠入正在开挖的地基深坑。 "小王!快帮我捞手机!"李建强染着烟渍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坑底。 年轻的实习生没有丝毫犹豫,顺着临时搭建的铁梯下到五米深的基坑。 而李建强却背过身,对着操控混凝土泵车的刘全打了个手势。 随着液压装置的轰鸣声骤然加剧,灰黑色的水泥浆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王栋惊恐的尖叫瞬间被吞噬在粘稠的水泥漩涡里,他奋力挥动的手臂很快被凝固的混凝土吞没。 正在搅拌区作业的陈大山听到声响,铁锹哐当落地,疯了似的冲向泵车:"快停机!快救人!" 李建强却慢条斯理地掏出Zippo打火机,点燃香烟吐出烟圈:"停一次泵车,这批价值百万的混凝土全报废,这损失你担得起?" 陈大山怒不可遏地揪住他的衣领,却被几个保安死死架住。 基坑里的水泥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王栋最后挣扎的身影即将被彻底掩埋。 "这是谋杀!你这畜生!"陈大山青筋暴起地嘶吼。 李建强冷笑一声,掸了掸被揪皱的西装:"生产事故而已,公司走保险流程。"他压低声音威胁道,"你要是敢乱说话,这半年工资别想要了。" 眼看惨剧发生,远处几个同村工友抄起撬棍冲了过来。 混乱中,李建强擦去嘴角的血迹,对着对讲机咆哮:"保安队全体到施工现扬!给我往死里打!" 工地的探照灯下,混凝土搅拌机仍在疯狂转动,与逐渐沉寂的基坑形成刺眼的对比。 几十个保安手持橡胶棍如潮水般涌入,陈大山很快被淹没在一片拳脚之中。 他蜷缩在泥土地上,试图用手臂护住要害,惨叫声在工地回荡。 那些冲过来的工人们脚步却在距离混乱中心几米处戛然而止,彼此对视着,喉结上下滚动,手中的铁锹、扳手微微发颤。 李建强踩着满地碎石,慢条斯理地整理好领带,冷笑着扫视众人:“想清楚,谁敢动手,半年的工钱可就没了,家里老婆孩子怎么过?” 人群中传来压抑的抽气声,几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工人默默垂下头,工具“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陈大山的呻吟声越来越微弱,有保安抬脚狠狠踹向他的太阳穴。 “行了行了,别闹出人命,陈大山你被辞退了,这样的刺头我们请不起,你寻衅滋事,半年的工资没了。” 陈大山被丢了出去,李建强得意的坐上奔驰车走了,几个关系好的工人急忙把陈大山送到医院,好歹是保住了一条命。 ………… 江城人民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浓稠得几乎能拧出水,ICU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陈青苍白的面容映着幽蓝屏幕。 杨桂花死死攥着缴费单,指节因用力过度泛起青白,听着钟医生金丝眼镜后吐出的冰冷数字——"ICU两天,费用两万三,您的卡余额不足"。 "医生,我儿还有救吗?"她干裂的嘴唇翕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钟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冷光:"确诊为脑死亡,继续治疗没有意义。" 话音未落,他从白大褂掏出器官捐献表,语气突然变得温和:"不过...如果您同意捐赠,所有费用可以免除。" 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尖锐起来,杨桂花踉跄着扶住墙。 陈大山还在家里躺着不能动,家里积蓄早已见底,此刻儿子又要面临生死抉择。 正当她涕泪横流时,病房门被撞开,几个涂着廉价口红的妇人涌了进来。 "你糊涂啊!"二婶揪住她胳膊,金戒指硌得生疼,"省下钱给大山治腿,青子这情况..." 三婶四姨立刻附和,七嘴八舌的劝说像潮水般将杨桂花淹没。 钟医生适时递上签字笔,笔尖在灯光下泛着寒光。 杨桂花不是什么有主意的人,被几个人一说,脑子乱哄哄一片,机械地拿起签字笔,就在杨桂花颤抖着落笔的瞬间,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长鸣!原本昏迷的陈青猛地睁开双眼,苍白的手闪电般夺过捐献表。 他直勾勾盯着医生,瞳孔里燃烧着骇人的怒意,监护仪的心跳曲线疯狂攀升。 陈青的手掌裹挟着劲风狠狠砸在钟医生脸上,金属眼镜应声而碎。 镜片划过脸颊留下血痕,他踉跄着撞翻墙边仪器,警报声刺耳地响彻走廊。 "谋财害命的畜生!"陈青青筋暴起的脖颈几乎要撑破病号服领口,转头时眼底翻涌的杀意让几位妇人本能后退半步。 "二婶四姨,合着你们想和这狗东西唱双簧?"他扯掉手腕上的留置针,鲜血顺着输液管滴落。 "我昏迷时是不是都商量好怎么分那笔''感谢费''了?"二婶眼底闪过的慌乱彻底点燃陈青怒火,病床金属栏杆被他攥得吱呀作响。 "妈!打开手机录像!"陈青猛地拽过杨桂花颤抖的手,将手机镜头对准面色惨白的钟医生,"说!什么时候下的脑死亡诊断?诊断书呢?" 他突然掐住医生后颈,另一只手精准扣住对方指关节,"我看你这双手,别要了吧?" 凄厉的惨叫声中,钟医生的白大褂被扯得歪斜,金丝眼镜碎片还嵌在脸上:"别...别掰!是强盛集团的高少需要肾源..." 话未说完,陈青已将他重重掼在储物柜上,玻璃瓶摔落的脆响混着威胁:"还有谁?名单!" 几位妇人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被陈青抄起床头柜轰然砸在门前。 尖锐的木刺扎进墙面,飞溅的木屑擦过四姨脸颊:"想跑?今天谁都别想活着出这扇门!" 二婶颤抖着挤出哭腔:"小青,我是你亲..."巴掌带着破空声落在她脸上,几颗带血的牙齿掉在地上,陈青咬着牙冷笑:"亲?你们配提这个字?" 杨桂花攥着手机的手不停发抖,镜头里陈青猩红的双眼映着扭曲的钟医生,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仿佛要撕裂耳膜。 当钟医生开始断断续续吐出更多名字时,走廊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五十多岁的医生推门而入:“我是院长,这位病人,别冲动,有什么事好好说。” 陈青看着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翠绿的戒指,底气十足:“他已经交代了,我都录下来了,你们等着坐牢吧。” 医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是误诊………我们赔偿,你把录像删了。” 第200章 文王八卦镜 “完成刺杀高彬任务,系统奖励随机技能书一本,是否使用。” “使用!” “恭喜玩家编号288获得技能:以父之名,可以给除父母外的任何人改名,恭喜玩家获得副本终极奖励豪华大礼包,是否打开。” “打开!” “恭喜玩家获得八极拳精通!” “恭喜玩家获得透视写轮眼!” “恭喜玩家获得判官笔一支!” “恭喜玩家获得技能过目不忘!” “恭喜玩家获得技能百毒不侵!” “恭喜玩家获得物品:小还丹一颗。” 陈青欣喜若狂,还真踏马豪华,陈青顿时感觉一股力量涌进身体,许多八极拳的招式和肌肉记忆涌进脑海,他现在是八极拳高手了。 他听到了床边的谈话,于是跳起来给了钟医生一个大嘴巴子。 …………… 经过和院长的一番扯皮,院长答应医药费全部退还,另外赔偿一万块钱精神损失费。 陈青当着他的面把视频删了。 双方各退一步,陈青拉着母亲杨桂花出了医院。 身后传来院长的训斥:“你没给他打麻药吗,怎么醒了?” “打了啊,我也奇怪怎么会突然醒了。” 陈青不想再计较这事,背后牵涉太广,他自己倒是不怕,但是他还有家人。 杨桂花喜极而泣:“儿子啊,你要真醒不来,娘也不想活了。” “娘,别哭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咱们再去取点钱。” 杨桂花不解地问:“你哪来的钱?” “到地方就知道了。” 他戒指里的东西随便拿出来一样都价值百万,自然要去变现。 杨桂花吃了这辈子第一顿肯德基,陈青点了满满一大桌子,把杨桂花心疼的不行。 “儿啊,你省着点花,留着钱给你爹治病。” “放心吧,治病的钱我想办法,你尝尝这个香辣鸡腿堡。” 吃饱喝足,陈青买了部新手机,又到移动公司补了个卡,他的手机掉江里了。 一部手机两千多,杨桂花倒没说什么。 陈青打了个车,带着杨桂花去了三仙桥古玩城。 作为省城最大的古玩城,三仙桥古玩城有高中低档,还有拍卖会。 进了古玩城,远处看,古玩城地摊区帆布棚和塑料布搭成顶篷,吆喝声、交谈声传来。 人在摊位间走动。有人戴手套看瓷片,有人拿手机拍照询价,有人攥着铜钱和摊主砍价,讨价还价声不断,最后敲定价格。 摊位上,有玛瑙,玉器,瓷器,古画,银币,邮票,还有一些青铜器,中间摊位锦缎上放着翡翠扳指,旁边是鉴定书,不少人围过来看。 陈青忽然想起自己新获得的技能,透视写轮眼。 他心念一动,启动了透视写轮眼,看向这些地摊上的古董。 他看到了这些文玩上的年份,价值,还有内部结构,全都是现代工艺品做旧,没有任何价值。 这些摊主也都是在古玩行业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子,好东西怎么会摆在地摊上,那些摊主全靠一张嘴哄骗想来捡漏的买家。 所以古玩行还搞了什么买定离手,打眼自认倒霉的规矩,就是怕这些人上当了回头找他们。 陈青转了一圈,一个青铜的文王八卦镜吸引住了他,摆在一堆假青铜器中间,他看到这个八卦镜上面年份距今有1888年,价值5500万。 陈青摩挲着下巴,就算是西汉时期的青铜器,也用不着这么贵吧。 他再仔细看,看到了八卦镜内部充满了紫气。 “嘶!” 这似乎是法器,在这个灵气枯竭的末法时代,紫气意味着什么自己不懂,不过肯定是好东西。 他拿起文王八卦镜,仔细端详起来。 这面西汉文王八卦镜直径约一尺,青铜质地布满绿锈与红斑。 镜背中央圆钮,外饰弦纹,八卦符号规整环绕,卦间填云雷纹。 内区文王坐庐推演的浮雕栩栩如生,他手持蓍草,神情专注。 镜缘篆体铭文“见日之光,天下大明”虽被铜绿覆盖,仍苍劲古朴,尽显千年古韵。 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干瘦男人,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打量着陈青和杨桂花,这一对母子穿着寒酸,一看就不是有钱人。 他顿时没了兴趣,趾高气扬道:“这位小哥,不买可不兴乱摸,我这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你手里那个青铜镜可是西周的,周文王用的东西。” 这个镜子他是乡下一家农户里收的花了五十块,看着锈迹斑斑,当废铜收的。 他也没当是文物,他卖的都是从仿造青铜器之乡洛阳涧村进的货,他也没见过真的。 陈青不动声色问:“多少钱,我买了镇宅的,买新的太贵,这个破破烂烂的,应该便宜吧。” 摊主顿时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放下,放下,我这是古董,古董你懂吗,西周的东西,周文王认识吗?” 陈青嗤之以鼻:“狗屁的西周,这是上周的吧,好歹你说个价。” “五千,少了不卖!”摊主狮子大张口,准备直接赶人。 杨桂花吓了一跳,一个破铜器要五千,自己种一年地粮食也挣不下这么多,赶忙拉着陈青要走。 陈青示意杨桂花稍安勿躁,睁大了眼睛:“吓,你咋不去抢,五千,我只有五百块,卖不卖?” 摊主差一点笑出来,还真是个傻狍子,哪有这样还价的,十倍的利润,按说可以出手了,他却故作生气。 “五百块,看你这穷酸样别买古董了,去淘宝买一个吧,花不了几十块钱。” 陈青挠挠头:“你说的好像有道理,那我不买了,我上淘宝买一个。” 陈青放下青铜镜起身要走,摊主傻了,这愣头青咋还不按套路出牌。 “回来回来,小哥,我这一上午也没开张了,你再添点,我卖你了。” “五百五!” “一千!” “最多六百!” “兄弟你太狠了,我要亏本的,少了八百不卖!” “那算了!” “兄弟你是行家,六百就六百,开张生意,我这是亏本卖给你,也是图个吉利。”摊主一副肉疼的模样。 陈青拿起手机,用微信付了六百块钱,拿起青铜镜就要走。 摊主看着手机上到账六百块,心中窃喜,这可是十几倍的暴利啊。 这时候,旁边一个声音响起:“金老鼠,开张了,你这摊子上有值六百块的东西?” 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一身丝绸休闲装,脖子上挂着一串菩提,手腕上一串和田玉籽料十八子,手里把玩着一枚青玉小方印。 陈青看到那方印的年代是民国,价值几千块。 他看到陈青手中的文王八卦镜,眼睛一亮,一把抢过来,仔细观摩起来。 胖子仔细翻看着青铜镜,睁大了眼睛,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眯着小眼睛思考怎么能买下这面镜子。 “小兄弟,这面镜子品相还不错,这样,我出一千,转给我算了。” 金老鼠顿时傻在那里,包老三肯出一千块,看来这面青铜镜有门道,自己一定是卖亏了。 包老三是古玩城的常客,拆迁户,家里有十几套门面出租,一辈子吃喝不愁,就喜欢研究些文玩古董,算是有些眼力劲的。 陈青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包老三,一把夺过青铜镜,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卖!” 包老三像是被夺走了心爱之物,眼睛盯着那面青铜镜,嘴里脱口而出:“两千,转给我吧,你也不是玩这个的,我买回家自己玩的。” 陈青嘴里依旧是两个字:“不卖!” 包老三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五千,不卖就算了。” 杨桂花睁大了眼睛,扯了扯陈青的胳膊,示意他赶紧卖了。 陈青依旧是那两个字:“不卖!” “一万,哥够诚意了吧,我叫包老三,诚心想要交你这个朋友。” 金老鼠顿觉五雷轰顶,包老三肯出一万,这个青铜镜肯定不止这么少,自己干了什么事。 “不卖,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陈青拉着杨桂花要走,包老三急了,拦住陈青,露出一脸无赖的模样。 “十万,兄弟,够意思了吧,你不卖今个出不了这古玩城。” 只听“轰”的一声,众人扭头一看,只见金老鼠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自己摊子上。 第201章 捡漏 马上许多人都知道,市扬上有人捡大漏了。 许多人都围了过来,更是有许多文玩行家,一眼看出这个文王八卦镜价值不菲,至少值几百万。 人群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小道士,看着文王八卦镜目露精光,他一眼看出这文王八卦镜里面封印了大量叫做九紫离火的极品灵气。 在这个灵气枯竭的末法时代,这种极品灵气会让许多人疯狂。 陈青不懂这些,不过此时也知道财不可外露,此时露了财,怕是会惹来麻烦。 他马上收起文王八卦镜,拉着杨桂花就走。 包老三哪里肯让他走,一副无赖模样,拉着陈青不肯撒手。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呵斥:“包老三,你是不想在三仙桥混了吧,成何体统。” 一个穿着练功服的白须老者挤出人群,对着包老三厉声呵斥。 包老三看到来人,赶忙松开陈青,换上一脸谄媚。 “文四爷,怎么惊动您了。” 文四爷没有看他,看向了陈青手中的文王八卦镜。 “好东西,西汉时期的文王八卦镜,品相不错,真品,香港嘉德士秋拍,一面东汉昭君出塞青铜镜卖了260万,这品相,能值五百万。 旁边的金老鼠刚被几个同行扶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后背,终于醒了过来这时候听到文四爷说出五百万的价格,直接嘎巴一声,又晕了过去。 杨桂花听到五百万的价格,当时腿都软了,五百万啊,中一次大乐透都没这么多。 文四爷很礼貌地对陈青道:“在下文四,这里最大的文宝轩就是我的,小哥能否赏个面子,到店里喝杯茶。” 陈青自然不会卖这面青铜镜,他储物戒指里的众多垃圾急于变现,于是点头答应:“恭敬不如从命,请!” 文宝轩是这里最大的店,他也略有耳闻,陈青跟着他进了文宝轩。 文宝轩内,瓷器摆在陈列架上,有宋代汝窑青瓷、元代青花瓷、清代粉彩瓷。 展柜中放着青铜器,鼎上铸着纹饰,青铜尊雕刻细腻。 墙上挂字画,有书法和绘画作品。角落摆放石雕、木雕、玉器。 陈青和杨桂花跟着文四爷进了文宝轩,包老三和几个文玩爱好者也跟了进来。 文四爷亲自泡上茶,请陈青和杨桂花上座,自我介绍道:“二位请坐,我这文宝轩从来不卖赝品,价格公道,在这里干了三十年了,在汉东省也是有口皆碑,小友大可放心。” 陈青微微一笑:“文四爷的大名我也有所耳闻,自然放心,正好有点东西要出手,还请文四爷给掌掌眼。” 文四爷微微一愣:“小友还有东西,不妨拿出来看看。” 陈青摩挲着戒指,查看储物戒指里面有什么垃圾可以出售。 最不值钱的就是袁大头了,不过大部分都被陈青拿来打狼人了,戒指里还有几千枚。 文四爷在桌子上铺了一张绒布,等着陈青把东西拿出来。 陈青微微一笑,胳膊在桌子上一抹,桌子上顿时多了一堆银元,大概有上千枚。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的。 文四爷咽了咽口水,道:“小友这一手……?” “不过是一些魔术戏法,说出来一文不值。” 文四爷拿起来,一枚枚验看。 “这些袁大头都是真品,品相也不错,不过没有稀有品,我给你一千块钱一枚如何?” “可以!” 陈青也不在意,文四爷让人数完银元收起来,让店里的伙计拿出十捆百元大钞,一捆十万。 陈青直接交给杨桂花,杨桂花把钱装进袋子里,眼泪差点下来,这下给陈大山治病的钱够了。 文四爷的目标还是那面文王八卦镜,开口问道:“小友是否考虑出售这面文王八卦镜,我出五百万,怎么样?” 陈青微微一笑:“文四爷今个怕是打了眼了,这面青铜镜,可不止几百万。” 文四爷皱着眉,他在文玩行纵横三十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打了眼。 “小友能否把那面青铜镜再给我看看!” 陈青把文王八卦镜递了过去,文四爷拿来放大镜,一点点仔细观摩。 包老三哼了一声:“我说这位小朋友,你是疯了吧,再怎么说也只是一面青铜镜,难不成还值五千万?” 几个看热闹的也哄笑起来。 陈青也不生气,对文四爷道:“文四爷是行家,如果只当古董,确实只值五百万,不过对有缘人来说,这东西可是价值连城,不过这青铜镜我也不准备卖,文四爷看看这东西吧。” 陈青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瓷瓶放在桌子上。 这是文玩行的规矩,货不过手,一方把东西放下,另一方才能拿起来,不然有了损坏说不清楚。 文四爷放下青铜镜,拿起那个瓷瓶用放大镜仔细看了起来。 忽然文四爷大叫一声:“元青花缠枝牡丹瓶,这胎质,这釉面,这纹饰,这开片,绝对是真品,两千万,我出两千万。” “成交!”陈青没有丝毫犹豫,这瓶子是他储物戒指里最垃圾的货色,当初在火车上他砸狼人都扔了几十个,现在想想又有些肉疼。 随即文四爷小心地把元青花收了起来,给陈青转账两千万。 既然陈青不准备出售那面镜子,他也不勉强,今天算是捡了大漏了,这个元青花瓶子拿到香港拍卖,至少价格翻倍。 陈青起身告辞,文四爷亲自送到门口,两人加了微信,文四爷说如果有好东西出售可以直接来找他。 包老三今天算是见了世面了,当做谈资在三仙桥大肆宣传。 陈青拉着杨桂花出了三仙桥,背后传来金老鼠凄厉的哭声。 “五百万啊,五百万,我真是瞎了眼了,我不活了。” 现在有钱了,陈青准备先去银行,把那一百万存在母亲的卡里,然后去买一辆玛莎拉蒂。 周露露和那个王德发几天前让他受的气,他可是忍了很久了。 陈青一扭头,发现那个小道士一直跟着他,让他顿时警惕起来。 陈青把杨桂花护在身后,警惕地问:“你跟着我们干嘛,是不是想抢钱,我告诉你,我可是练过的。” 小道士一稽首:“无量天尊,小道并无歹意,贫道李平安,是茅山四十六代传人,此次下山历练,是想跟施主化缘的。” “你想化什么,给你一百块钱吧。” “我想化你那面铜镜。” 陈青打量着李平安,顿时给气笑了:“我说李平安,你疯了吧,跑我这儿打秋风来了,行啊,我打个折,五千万卖你了。” “贫道没有钱!” “你想白嫖?” “非也非也,我可以帮你做三件事。” 陈青眼珠一转,这个小道士一定知道这个镜子的秘密,不如套套他的话。 “你先说你要这青铜镜干什么?” “施主有所不知,这面青铜镜是一面法器,乃我道家圣物,内封印九紫离火,对你们凡人无用,对我们修道之人可是大有裨益,里面的九紫离火,可抵修道之人百年苦修。” “懂了,你什么时候凑够五千万再来找我吧。” “贫道没钱,只想化缘!” “滚!” 陈青拉着母亲快步离开,来到银行,把那一百万存到杨桂花卡里。 杨桂花松了一口气,这可是一百万啊,儿子长本事了,一会儿功夫赚了两千一百万。 两人出了银行,李平安还在银行门口等着。 “无量天尊,施主,这东西在你手里是个祸害,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如布施给贫道吧。” “神经病,滚!” 陈青赶忙拦了辆出租车,坐车去玛莎拉蒂4s店,李平安看着远去的出租车,单手掐诀开始算了起来。 忽然他手一顿,喃喃道:“这人怕是有祸事临头了。” 第202章 冤家路窄 这时,新来的销售员玲玲快步迎上去,笑着问:“先生,您想看车吗?” 陈青点点头:“你们这儿最贵的车是哪款?” 玲玲赶紧介绍:“是玛莎拉蒂总裁2025新款顶配,原价171万,最近搞活动打折后150万,还送全年保险和保养服务!” 旁边几个老销售听了直撇嘴,小声嘀咕:“瞧这人穿的,一身加起来估计都不到两百块,还想买150万的车,做梦呢吧?” 有个女销售直接阴阳怪气地喊:“玲玲,别白费力气了,这种人就是来凑热闹的!” 玲玲没接话,只是礼貌笑笑:“没事,看看车也成。” 没想到陈青直接说:“就这辆了,怎么付款?”玲玲愣了一下,赶紧拿出收款码。陈青掏出手机一扫,150万瞬间到账。 “先生请去贵宾室休息,我马上帮您办手续!”玲玲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发抖。 陈青把身份证给她,刚才还一脸嫌弃的几个女销售全傻眼了,从没见过这么痛快付钱的主!这会儿再看陈青,突然觉得他又年轻又帅气。 想到几万块的提成飞了,几个人肠子都悔青了。 不过她们来这儿上班,本就想着钓金龟婿,这会儿马上堆出笑脸,争着抢着要带陈青去贵宾室:“先生这边请!” “我带您去,我们贵宾室准备了现磨咖啡!” 几个女销售争先恐后把陈青送到贵宾室,陈青搭眼一看,还真是冤家路窄。 贵宾室里,五十来岁的王德发正搂着周露露喝咖啡。 他头顶光秃秃的,地中海发型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王德发可是江城商界响当当的人物——当年靠着国企改制的机会,空手套白狼拿下国营农机厂,一番操作后成立德发农机集团,如今身家早就过了亿,走到哪儿都有人喊一声“王总”。 此刻他的咸猪手在周露露胸口来回揉捏,怀里的年轻女孩娇嗔着往他身上蹭。 周露露是江城大学的校花,王德发花五万块一个月把她养在身边,说白了就是图个新鲜,压根没想过动真感情。 正腻歪着,王德发瞥见陈青和杨桂花从门口经过,立刻咧开嘴露出金牙,满脸嘲讽:“露露,快看!这不是你那个忠实舔狗吗?他跑这儿来干嘛?难不成想蹭杯免费咖啡喝?” 说着还故意把周露露搂得更紧,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陈青瞥见王德发那副油腻模样,胃里一阵翻涌,直接别过脸去。 他小心翼翼扶着杨桂花在真皮沙发落座,压根不想浪费口舌。 立马有个女销售小跑着端来两杯咖啡,还不忘往陈青身边凑:“先生,这是现磨的蓝山咖啡,您和阿姨慢慢享用。” 陈青把咖啡推到杨桂花面前:“妈,尝尝看,听说这儿的咖啡都是现磨的。” 杨桂花抿了一小口,皱着眉头全吐回杯子里:“哎哟,这啥味儿啊,比中药还苦!” 贵宾室另一头,周露露笑得直往王德发怀里钻,王德发拍着大腿,大金链子晃得刺眼:“穷鬼就是穷鬼,喝个咖啡都像喝毒药!大婶,您也就配蹲路边喝三块钱的菊花茶!” 陈青不慌不忙掏出手机,冲一旁候着的女销售勾了勾手指:“麻烦去泡壶菊花茶,要加冰糖,给我妈润润喉。” 说完慢悠悠翘起二郎腿,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直把王德发看得心里发毛。 几个美女销售见状立刻围了上来,手里的手机屏幕早已亮起添加好友的界面。 “陈先生,以后有任何汽车相关的问题都能随时问我,加个微信方便联系嘛。” “对呀对呀,我还能给您推荐好多高端车主福利呢!” 此起彼伏的娇嗔声中,那个身材丰腴的美女直接蹲到陈青身边,有意无意地将胸口往他胳膊上蹭,说话时还故意带着撒娇的尾音:“陈哥,我朋友圈可多有意思的事儿了,加我肯定不后悔~” 陈青微微皱眉,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语气冷淡:“不用了,办完手续就行。” 可这些人仿佛没听出拒绝的意味,反而凑得更近。 陈青假意推脱,根本不想加这几个女人的微信,她们比周露露好不到哪里去。 那边周露露反倒咂摸出味道了,陈青这小子莫不是发财了吧。 她推开王德发,整了整衣服,走了过来问:“陈青,你是不是发财了。” 陈青笑的很灿烂,拿出手机,把余额展示在周露露面前。 “是啊,刚赚了两千万,买了新款玛莎拉蒂总裁顶配。” 周露露转身又对王德发撒娇:“王总,你说好的给我买车的哪,我也要玛莎拉蒂新款。” 王德发原本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大,目光在陈青手机屏幕和周露露之间来回打转,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茶几上,震得咖啡杯叮当作响:“周露露!你他妈当我是冤大头?五万块一个月养着你,现在见别人有钱就变脸?” 周露露咬着嘴唇往陈青身边挪了半步,娇声道:“王总,我就是随口一说……” 话没说完就被王德发打断。他扯松领带站起身,油光发亮的脑门青筋暴起:“装什么清纯?老子当初就该知道,校花和站街女没什么两样!” 说着抓起桌上的咖啡杯,褐色液体劈头盖脸泼向周露露。 陈青迅速拉过母亲挡在身后,冷笑看着周露露狼狈擦拭脸上咖啡渍的模样。 王德发抓起西装外套甩在肩上,经过陈青身边时故意撞了他一下:“小子,有钱了不起?我比你有钱!” 虽然他身价有上亿,那是公司的总资产,但是现金流两千万还真拿不出来。 “王总慢走不送。”陈青掸了掸被蹭到的衣袖,转头对呆立的销售们道,“手续办好了吗?我还要带母亲去挑个车牌。” 几个销售如梦初醒,立刻点头哈腰簇拥着往柜台走去,只留下周露露僵在原地,精致妆容被咖啡晕染得不成样子。 王玲玲办好了手续,把车钥匙递给陈青,道:“办车牌号要等几天才能办好,我们为您准备了临时牌照。” 陈青微微一笑:“玲玲,我看你很不错,加个微信吧。” 周露露跑了过来,拉住陈青的胳膊:“陈青,陈青,我们和好吧,我答应你的追求了。” 陈青一把推开周露露:“去你妈的,滚远点,我嫌你脏!” 他想起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遇到的周露露,顿时有些怅然若失。 第203章 归乡 母亲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刚开始还感到新鲜,可很快又开始抹眼泪。 “妈,你这又是咋了,哭啥啊。” 杨桂花摸着眼泪,哽咽道:“没事,妈这是高兴,想想你爹刚出事那几天,我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去借点钱,可是一分钱都没借到,你二婶四姨尽说风凉话,还说你爸得罪了李老板,他以后不要咱们村的人了,耽误了村里人挣钱,不找咱们家赔钱就不错了。” 陈青道:“娘,别哭了,咱现在有钱了,改天去省城买一套房子,咱们不跟这些亲戚来往了。” 杨桂花摇摇头:“家里还有几亩地,到省城家里的地咋办啊,再说城里的生活我和你爸也住不惯!” “慢慢的就习惯了,不行的话我给你们买套别墅,带院子,可以种花怎么样?” “那跟咱农家院有啥区别,省点钱把家里装修一下不就是别墅吗?” “貌似很有道理,那就花一百万装修。” “千万别,村里人会嫉妒的,还有你可别说车是自己买的,就说是开的你们老板的,不然村里人都会难受的,到时候会给咱家使绊子。” 陈青叹了口气,只是嗯了一声。 村头聚集了许多人闲聊,陈青一回到村里,崭新的玛莎拉蒂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陈青把车停在村头,下车拿着软中华一个个让烟。 村里人七嘴八舌的问:“小青,不是听说你掉江里了吗,你妈还到处借钱,这么快就出院了?” “是啊,医生说身体没啥事,就回来了。” “这车看着不赖,得十几万吧!” “要不了这么多,几万块。” “我看也就值几万块,车前头一个粪叉子,没奥迪宝马的好看,你在城里挣钱了?” 陈青满嘴跑火车:“人家把我撞到江里,赔了十几万,就花了几万买了这车。” 顿时一群人羡慕嫉妒恨马上写在了脸上。 “小青,你真是好命,改天让我儿子也去省城碰碰运气。” …………… 陈青在一群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开车离开,回到家,看到他爹正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看电视剧,一条腿打着石膏,应该是断了。 “爹,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陈大山就这脾气,天大的事也自己扛,对家人从来都是说没事。 “爹,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我饶不了他们。” “你别掺和这事,等我伤好了,再去找李建华强把工钱要回来就完事了。” 陈大山是不愿意儿子掺和这事的,他知道李老板背后是强盛集团,不是他这个小门小户惹的起的。 陈大山执意不肯说,陈青也很无奈,他忽然想起自己奖励的一颗小还丹,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他爹的伤。 反正肯定是好东西错不了,他从储物戒指中拿出那颗小还丹。 陈青将小还丹托在掌心,莹润的丹药泛着淡淡光晕,在暮色里流转出柔和的暖意。 他蹲下身子,把药递了过去:“爹,您就信我一回。这药是一个老中医开的,说是能生肌续骨,连内伤都能调养。” 陈大山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顺从地张开嘴。 陈青小心翼翼地将小还丹送入父亲口中,丹药一接触舌尖便化作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霎时间,陈大山原本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血色,紧锁的眉头也逐渐舒展。 他身上几处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竟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愈合,断裂的骨头开始愈合。 “这...这药...”陈大山感受着体内涌动的生机,眼中满是震撼。 原本因伤势而佝偻的脊背重新挺直,他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只觉得浑身充满力量,仿佛连多年的老伤都被一并治愈了。 陈青见父亲恢复如初,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眼眶微微泛红:“爹,没事就好。以后再有什么难处,千万别瞒着我。” 陈大山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嘴角扬起欣慰的笑容:“好,好!是爹糊涂,忘了我儿子如今已是有本事的人了!” 陈青拿起手机,给陈大山转了五百万,把陈大山吓了一跳。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陈青就说在三仙桥捡了漏,被人硬要花这么多钱买走了。 陈大山明显不信,不过也没多问什么。 陈青决定明天直接去找黑心工头李建强算账,不把他整的跪下叫爹誓不罢休。 第二天,陈青开车去了县城强盛集团的工地,去找李建强算账。 他先去县城的阿迪专卖店买了一身运动装,然后找了个看着还上档次的发型设计店,让托尼老师做了个时尚的发型。 开着玛莎拉蒂在县城逛了一天,许多年轻的女孩子主动要加联系方式,都被他拒绝了。 他并不认识李建强,只能等到下班找村里在这里干活的工人打听情况了。 暮色初临时,陈青在酒店开了房,把车停在橘子酒店门口的停车扬,来到工地附近,蹲在工地外的树荫下,看着建筑工地门口占了整整一面墙的高启强的画像,恍惚了好久,狠狠掐了掐掌心,确认自己回到的是现实世界。 他是知道汉东省首富高启强的,本来以为是同名同姓,谁知道看到了画像才明白就是那个高启强。 当几个穿着破旧迷彩服的工人从他身边走过时,他立刻起身拦住同村的王二柱:"柱哥,我找李建强有点事,您知道他平时在哪吗?" 王二柱脸上闪现出一丝愧疚,不过还是很热情地和陈青打招呼。 两人算是发小了,陈大山出事还是他帮忙送去的医院。 王二柱比他大两岁,不过初中毕业就没继续上学,直接辍学出来打工了,如今孩子都上小学了。 陈青热情地揽住他的肩膀:“走,柱子哥,我请你吃烧烤!” 夏天的小县城,夜晚七八点的样子,天光还没退尽,路灯已经开始发光,惹得一些蚊虫往上撞。 工地旁边的夜市已经人声鼎沸,占道经营的小吃车一字排开,霓虹灯招牌把整条街照的五颜六色。 两人来到一家新疆烤羊肉串的摊子,要了五斤羊肉串,又要了牛板筋,鸭板肠,一条烤鱼,各色烤蔬菜,两扎冰鲜啤酒,在旁边的座位坐下。 “陈叔怎么样了?”陈二柱把烤的滋滋冒油的羊肉串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好的差不多了,上次谢谢你送他去医院。”陈青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两人嚼了几串羊肉串,两杯冰啤酒下肚,王二柱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那天的事,唉……都是那个李建强太畜牲。” “这话怎么说?” 王二柱把头伸出来,压低声音道:“那天其实是有人被打生桩了。” 陈青一惊,似乎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第204章 黄毛 王二柱又把灌地基那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陈青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这个倒霉的实习生被李建强当成了祭品。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工地上都这么说,我也是听说的。” “李建强平时来工地多吗?” “不多,自从那次事后,到现在楼都起了好几层了,还没来过一次,事情都交给启盛安保公司。” “启盛安保公司?就是打我爹的那帮人?” 王二柱喝的有些醉眼朦胧,大口嚼着一串牛板筋,吃的满嘴流油。 “对,专招本地的小混混,失业青年,都是半大孩子,下手没轻没重,听说拆迁那会儿闹出了不少事,不过都被摆平了。” “都出过什么事?” “一帮人大半夜跑人家家里拆迁,结果开挖机的刘全喝多了,直接把一家钉子户推平了,一家人都埋在了里面,就那家男人昏迷了一天救过来了,他老婆,一儿一女,还有七十多岁的老娘,全没了,你说这帮人是不是丧尽天良。” 陈青心中一动,问:“这个男人叫什么?” “不清楚,不过男人好像疯了,拿刀子要捅刘全,被关进市精神病院了。” 陈青接着劝酒,王二柱喝的差不多了,桌子上的烧烤还剩大半。 这时候听到旁边一个声音响起:“无量天尊,小道能否化点斋饭!” 陈青抬头一看,李平安死死盯着羊肉串,不停的咽口水。 陈青有些无语,这个小道士还真执着,追到临水县来了。 他害怕李平安把他发财的事讲出来,赶忙对王二柱道:“柱子哥,你先回吧。” 王二柱已经喝的差不多了,起身告辞回工地宿舍了。 陈青指了指座位,让李平安坐下。 李平安也不客气,抓起羊肉串就往嘴里塞。 陈青听王二柱说什么五鬼镇煞术,自己也不懂,不如待会领李平安去看看,所以请他坐下来吃饭。 李平安吃的满嘴流油,晃了晃空荡荡的酒瓶,陈青赶忙喊道:“老板,再来一扎冰啤酒。” “雪花还是山城?” “山城的!” 老板拿来啤酒和杯子,小道士也不客气,倒了一杯咕嘟嘟往肚子里灌。 “爽!”李平安满足的打了个嗝。 陈青点上一根华子,慢悠悠道:“你倒是荤素不忌!” 李平安风卷残云般把桌子上的食物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我是道士,又不是和尚。” “慢慢吃,不急,不够吃我再点。” “嗯,再来两斤羊肉串,去旁边摊子要二斤麻辣小龙虾!” 陈青哑然失笑,喊老板再烤两斤羊肉串,起身去旁边摊子买两斤麻辣小龙虾。 转头看见一群黑裤子,黑色短袖的人,手里提着棍棒,如同一片乌云从街尾朝小吃街涌了过来。 陈青眼睛眯了起来,这似乎就是打他爹的那群保安。 难道是冲自己来的?还是王二柱转头把自己卖了这帮人专门来寻自己晦气? 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想多了,这群人路过他身边,看都没看他一眼。 领头的染着一头黄毛的男人拿着一根铁棍敲着旁边的小吃车,嘴里高喊。 “启盛安保公司办事,闲杂人等回避!” 瞬间整个小吃街的人都露出惊恐的表情,许多人赶忙低着头做鸟兽散。 热闹的小吃街很快冷清了大半。 他们在小吃街旁边一个写着吉祥宾馆的小招待所门口停下。 几个人冲了进去,很快拖出来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 夫妇二人被几个保安架着,不停的挣扎,满嘴的四川口音咒骂。 “你们这起挨千刀地哦,我们不要赔赏,你们把我儿的尸体刨出来爪子嘛,还有莫得王法了嘛!” 领头的黄毛阴冷的笑着,露出一嘴被烟渍熏黄的牙。 “在汉东省,我们强盛集团就是王法。” 整条小吃街的人都低着头,装作没看到这一幕。 黄毛恨恨地啐了一口:“老东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好好招呼他们!” 一群保安围着一对老夫妇拳打脚踢。 “萨日朗,萨日朗!”老夫妇躺在地上,抱着头,嘴里发出呃呃的惨叫。 黄毛心中生起一股自豪感,以前打架斗殴被警察追的到跑,还整天进进号子苦修,现在进了强盛集团,就算不小心闹出个把人命也不用担心会进去。 这时候黄毛手里的手机响了,他赶忙接通手机:“萌萌啊,不是刚给你转了五百吗,怎么又花完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忙的很,现在正是我事业的上升期,哪有时间陪你………行行,一会儿给你转,你去便利店买盒杜蕾斯………转一千今晚带你姐妹回去?………好啊,我这就转!” 挂了电话,黄毛兴奋地转了一千块钱过去,看着所剩不多的余额,又愁眉苦脸起来。 一个月工资四千,干一趟活两千,每个月干活的辛苦费能拿到一万二,要给小娘皮花八千,自己吃喝买烟再去几趟洗脚城二楼要花五千,加上乱七八糟的花销………… 这辛辛苦苦一个月还亏空一千,这个月得多干两趟活,他恼火地点上一根荷花,一抬头,看到一个年轻人正拿着手机对着这边录像。 “妈的,活腻了是吧!”他攥紧了手中的铁棍,走了过去。 “小子,把手机拿过来!”黄毛走过去,把铁棍支在桌子上。” 陈青拿起手机站起身,道:“黄毛,滚开,别耽误我拍证据。” “卧槽泥马!”黄毛勃然大怒,直接一脚踹翻了桌子,铁棍带着风声照陈青脑袋招呼了过来。 陈青往后一闪,这一棍抡空了,旁边正在埋头大吃的李平安却被掀翻的桌子淋了一身汤汤水水。 李平安手里攥着一根竹签子,低头看着自己一身汁水,对陈青喊道:“老板,我帮你收拾了这群混混,不用谢,你把镜子送给我就行了。” 陈青有些无语,刚要张口拒绝,李平安已经冲了过去,竹签子扎在黄毛的手腕,黄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中的铁棍“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随后竹签子在黄毛大腿戳了几个洞,反手捡起一个空酒瓶砸在黄毛头上。 黄毛已经躺在了地上,围着老夫妇殴打的一群保安已经朝李平安冲了过来。 第205章 打架 一个手里提着西瓜刀,头上染的五颜六色的杀马特直接从身后一刀捅向李平安的腰眼,杀马特看着十六七岁,上来就下死手。 李平安身后长眼睛一样,一个神龙摆尾,一脚踢在杀马特下巴,杀马特直接飞了出去,后脑重重栽到路边的泔水桶里,泔水桶翻过来扣在他头上,泔水桶里油乎乎的剩饭剩菜浇了他一身。 一个保安举着棍子冲了过去,随后棍子举在半空静止不动,道士手中一根竹签子已经离他的眼珠子只有一毫米,敢动眼珠就被穿成糖葫芦。 他举着棍子动也不敢动,裤裆下已经湿热一片。 又有一个保安拿着铁棍朝李平安后脑砸了过去,这要是砸实了直接脑浆崩裂。 旁边正在拍摄的陈青哪里会让他得逞,一个侧身铁山靠撞进那人怀里,肩膀狠狠顶在他胸口,那人直接倒飞出去数米,砸在街对面一个卖羊肉汤的锅里,一锅羊肉汤翻在他身上,烫的他又蹦又跳。 陈青这是留了力的,不然这小子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一招视觉效果极佳,一群保安都被镇住了。 黄毛这次是真怕了,今天倒霉遇到了两个硬茬子,好汉不吃眼前亏,黄毛恶狠狠地撂下狠话:“小子,得罪了强盛集团,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们,撤!” “队长,我们去哪里,回公司吗?” “回你麻痹,快送我去医院。” 一群小混混如潮水退去,黄毛被两个人扶着,摸出手机打了110。 “喂,110吗,小吃街有人打架,我们的人被打了,对对,快过来吧…………” 陈青拿出手机付了账,又到对面准备赔羊肉汤的钱。 卖羊肉汤的摆摆手:“不用赔,我也看不惯他们,不过老哥还是劝你们一句,快跑吧,他们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多谢了,我也没打算放过他们。” 陈青坚持给他转了五百块钱,朝那一对老夫妇走去。 那对老夫妇被打的凄惨无比,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陈青拉起二人,问:“这帮人为何找你们麻烦?” 太婆哭得撕心裂肺:“我儿遭埋到工地头咯,他们说是意外,赔二十万。我们想捞回儿的尸体,不肯签字嘛,他们就动手打我们嘛!” 陈青明白了,他们就是被打生桩的王栋的父母。 小吃街外面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一群摊主对着陈青二人喊道:“快跑吧,你们惹了麻烦了。” 陈青拉着李平安就朝小吃街另一头跑,这不是乱世,打架斗殴是不允许的,打赢了坐牢赔钱,打输进医院。 两人穿过几条街,陈青在一个超市买了包烟,对李平安道:“等警察撤了,跟我到工地看看。” 两人回到橘子酒店,陈青换了间双人房,李平安洗了澡,又把自己的道袍洗了晾上。 陈青也洗完澡,等到晚上十点多,李平安套着浴袍,俩人偷偷往工地摸。 这会儿工地早没人了,就剩看门大爷和他养的大狼狗。 老头蜷在铁皮房里睡得正香,大狼狗却突然炸毛,盯着工地暗处浑身哆嗦,汪汪叫个不停。 老头被吵醒,想起工友们传的邪乎事儿,又听说狗能看见脏东西,心里直发怵,翻个身蒙头接着睡,压根不敢出去看。 陈青和李平安瞅准围挡的破洞,猫着腰钻了进去。 楼盘已经盖到三四层,俩人躲在黑影里。 陈青一运功,透视眼唰地打开,一眼就瞧见地基水泥里封着的王栋。 那模样惨不忍睹,四肢扭曲像在拼命挣扎,皮肉都开始烂了,水泥把嘴灌得严严实实,整张脸狰狞得吓人。 正看着,陈青突然打了个寒颤——身旁的李平安直勾勾盯着空地,眼神发愣。 “你瞅啥呢?”陈青心里发毛。 “王栋!他魂魄被困在这儿,投不了胎!”李平安声音发冷。 “你能看见那东西?” “我打小就有阴阳眼,不然能进茅山派?”李平安皱着眉道,“这是五鬼困煞阵,正知道什么时候出了这种邪门败类!” 陈青后背发凉,赶紧问:“这阵你能破吗?” “为啥要破?”李平安扭头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 “王栋死得这么冤,不如超度了他。” “想超度就得先破阵。不过破了这阵,楼盘老板怕是要倒大霉。” “那人谋财害命,倒霉也是活该!” “破阵损我道行。”李平安撇撇嘴。 陈青咬咬牙:“你帮这个忙,青铜镜归你!” “行!就这么说定了!”李平安眼睛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立马应了下来。 陈青鄙夷地看了李平安一眼,你从省城追过来,不就是想要那面青铜镜吗。 李平安转身就走,从围挡的缝隙钻了出去。 陈青赶忙跟了出来,不解地问:“你不是要破阵吗?怎么跑了?” 李平安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破阵得准备东西,我们明天晚上再来。” 两人只好回酒店睡觉,刚躺下没多久,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谁?” “警察查房!” 陈青用透视眼看到门口站着四五个警察,明白了怎么回事,无奈地喊李平安起床,两人穿好衣服打开了门。 手铐咔嚓拷在了两人手腕上,一个警察面色严肃地对陈青道:“你们两个涉嫌在小吃街打架斗殴,跟我们回派出所吧。” 陈青看到他胸前的警号,辩解道:“不是,我们是正当防卫,真正打人的你们怎么不抓?” “有人报警我们就得出警,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的,那里又没有监控,我们不能光听你一面之词,再说对方还有两个人躺在医院里。” 陈青暗自腹诽,没有监控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监控被删了吧,两人无奈,被押上警车,带到了派出所。 “现在对方咬定你们是恶意殴打他们,有两人伤势严重,你们看是准备赔钱和解还是拘留?” 陈青冷笑道:“警察同志,现扬我已经拍下来了,麻烦你仔细看清楚。” 警察证据袋里找到陈青的手机,看到了启盛安保公司殴打老夫妇的全过程。 “就因为我拍了下来,那个黄毛就要打我,我已经录下来了整个过程,是他们挑事在先,我们是正当防卫。” 两个审讯的警察脸色变的有些难看,两人耳语了几句,一个警察用笔敲着桌子,道:“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我们有权扣押你们48小时。” 另一个警察忽然问:“这段视频,你还有备份吗?” “什么意思?”陈青警惕地看着两个警察。 另一个警察赶忙道:“没事,就是问问,如果是正当防卫,我们会还你们清白的。” 这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警察急匆匆道:“那个黄二狗从精神病院跑了,所长让我们赶快出警。” 第206章 蟑螂 墙角到处是蟑螂,时不时还爬到墙上,经过监控探头时,影子晃来晃去。 当你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不要怀疑,角落里已经藏满了蟑螂。 屋里十几个人挤在一起,呼噜声一声接一声,再加上嗡嗡的蚊子声,吵得人根本睡不着。 半夜里,睡在旁边的李平安突然翻身凑过来,压低声音说:“老陈,把那文王八卦镜借我用用?天亮就还你,算是定金。” 陈青犹豫了一下,手伸进被窝里在戒指上摸了摸,那枚青铜镜子就凭空冒了出来,他把镜子递给李平安。 李平安欣喜若狂,一把抢过镜子,直接盘坐在床上。 他左手捏出奇怪的手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听不懂的咒语。 只见镜子里慢慢飘出一缕紫色的光,顺着他的胳膊往五脏六腑钻。 陈青看得直皱眉,身上的汗把衣服都湿透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心里直犯嘀咕,也不知道李平安搞这出到底要干啥。 迷迷糊糊中,一只蟑螂顺着他的脚爬进裤裆,陈青下意识把手伸进去捉,看守所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警察押着一个犯人走了进来。 李平安已经搂着青铜镜躺在床上装睡着。 陈青的手尴尬的停在裤裆里,手里捏着一只蟑螂。 “黄二狗,老实在这儿睡一夜吧,明天把你送回精神病院。” 一个瘦的跟麻秸秆一样的男人走了进来,警察指着角落里的一个床铺,让他睡在那里。 门再次关上,陈青眯着眼看到黄二狗走到最里面的床铺,坐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墙角里的一只蟑螂。 蟑螂像是感应一样,从墙角爬过来,顺着床腿爬到黄二狗的床上,随后爬到他的手心,停在那里向他作揖。 没错,凌晨三点,夜深人静,陈青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那只蟑螂在向黄二狗作揖。 随后,角落里,床底下,墙缝里,窗户缝里,无数的蟑螂爬出来,飞进来,爬到黄二狗床上,爬满他的全身,从他鼻子里,嘴里,耳朵里钻进钻出。 随后黄二狗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几只带翅膀的蟑螂飞到了监控摄像头上,蟑螂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蟑螂把摄像头遮住。 其余的蟑螂如潮水般退去,有些从窗户口飞了出去,有些从门缝钻了出去,很快整个牢房一只蟑螂都没有剩下。 御虫师,陈青的第一反应就是火影中的无一败绩的油女乃志。 他瞬间想起这个黄二狗是谁了,王二柱说的被强拆的钉子户,老娘妻子一双儿女被埋在了废墟下,只有他在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后活了下来,又被李建强送进了精神病院。 这个黄二狗对强盛集团有灭门之仇,应该是他的天然的盟友,不过陈青并不打算和他攀什么交情,这种人太可怕,会把自己拖进深渊。 至于这个黄二狗是如何获得的超能力,陈青大致也想明白了,他应该也被选中进入一局游戏,御虫术应该是他游戏获胜的奖励。 陈青眯着眼睛观察着黄二狗,他闭着眼睛盘坐在床上,似乎已经神游天外。 陈青躺在床上开启了透视眼,让他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整个派出所的监控摄像头都被密密麻麻遮蔽住。 值班室里,老座钟的滴答声与民警粗重的鼾声交织。 沙发上的男人歪着头,制服纽扣崩开两粒,皮带上的钥匙串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突然,瓷砖缝隙里渗出细密的黑影,先是几只蟑螂试探着爬出,触角高频颤动。 转眼间,数以万计的虫群如同黑色潮水漫过门槛,在月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地板很快被涌动的甲壳覆盖,窸窣声中,蟑螂们层层堆叠,肢体扭曲缠绕,逐渐勾勒出人形轮廓。 当那个由虫群凝成的"黄二狗"立在地面时,连呼吸都仿佛像人一样自然。 虫人身上涌动着无数黑点,嘴角裂开的弧度超过人类极限,用人类一模一样的动作伸手解开民警腰间的钥匙串。 随着"哗啦"轻响,钥匙刚被取下,虫人便轰然溃散,化作洪流顺着窗台倾泻而出。 那些没来得及离开的蟑螂,如同被无形旋涡牵引,瞬间钻进墙缝、管道,只留下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腥甜腐臭。 一大群蟑螂密密麻麻地顺着墙角、下水道,朝着看守所监狱爬去。 到了监狱门口,这些蟑螂又堆在一起,重新拼成了黄二狗的样子。 蟑螂组成的手拿起钥匙,插进锁孔一转,“啪”的一声,锁就开了。 这边值班室里,床上的黄二狗慢慢下了地,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大摇大摆地朝着看守所大门走去。 大门有点生锈,一打开就会吱呀响。为了不发出动静,好多蟑螂主动往门缝里钻,身体都被挤爆了,暗红的汁水淌出来,把生锈的门轴给润滑了。 这下门开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黄二狗轻轻松松就走出了派出所。 钥匙被蟑螂送回了值班室,再次挂在值班民警的腰间。 等黄二狗消失在黑黢黢的街道上,这些蟑螂也一下子散开,顺着墙角、下水道钻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门缝里那些被挤爆的蟑螂尸体,还在提醒着躺在床上偷看的陈青刚才发生的诡异一幕。 李平安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躺在被窝里,贪婪的吸收着青铜镜里的九紫离火灵气,似乎整个人都因此染上了一层紫色的光晕。 陈青迷迷糊糊睡到天亮,直到李平安把他摇醒,把那面青铜镜塞到他怀里。 他迅速把青铜镜收进储物戒指,起床排队洗脸上厕所。 外面民警推来了一桶米粥,每人两个馒头一碗粥,粥里放着几根咸菜。 陈青心想这是个减肥的好地方,那些饮食过度的人都应该来苦窑进修,最多两个月,保证高血压高血脂全都消失无踪。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铁窗洒进牢房。值班警员手中的花名册拍得"啪啪"响。 "1号床周淼!" "到!" “2号床李庆!” “到!” ………… 囚犯们应答的声音此起彼伏,当老周念到最后一个名字时,声音突然拔高:"黄二狗!黄二狗!黄!二!狗!" 空荡荡的床铺掀开着棉被,墙角的尿桶还在散发酸臭,唯独不见人影。 警员快步冲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监牢门,很快整个派出所警铃大作。 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值班室的电话响成一片,七八名警察举着警棍冲进监区,掀开床铺、扒开草席,连墙缝都用铁丝捅了个遍。 "昨晚有人见着黄二狗吗?"警长黑着脸扫视众人。 囚犯们齐刷刷摇头,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 陈青和李平安靠在墙边,陈青揉着眼睛打哈欠:"我睡得跟死猪似的,连巡夜的脚步声都没听见,你们不会调监控吗。" 他余光瞥见墙角门缝里暗红的汁液,那几只被挤爆的蟑螂尸体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只留下淡淡的腥气混着霉味,在闷热的空气里若有若无地盘旋。 第207章 老鼠 城西是老城区,一狭窄破败的街道,蜘蛛网一样的电线,昏黄的路灯照着电线杆上贴着密密麻麻重金求子,治疗牛皮癣的广告,一栋栋灰暗的老破小,以及被这些老旧居民楼分割出来的一条条错综复杂的小巷。 一扬大雨过后,空气中带着江风吹来的腥味,地上都是坑坑洼洼的水坑。 下了大雨,工地没法开工,刘全今天没上班,一只手拎着一个西瓜,另一只手拎着一兜啤酒往家走。 拖鞋踏在污水里,惊的垃圾堆里的一只老鼠拖着一块发霉的馒头钻进了墙角的老鼠洞。 刘全拐进狭窄的巷子,进了一个黑洞洞的门洞,沿着楼梯上了三楼,推开门,老婆正在厨房忙着做饭,他顺手关掉客厅摇头的风扇,扯着嗓子对老婆喊道:“客厅没人,也不知道关上风扇,这一天得多费好几度电。” 他老婆拿着锅铲满头大汗从厨房走出来,接过他手里的西瓜啤酒,一脸歉意:“对不起,光顾着做饭,我给忘了。” 刘全没说什么,转头推开侧卧的门,一股凉风扑面而来,这个房间空调开的很足,八岁的儿子躺在床上睡的正香,面色苍白无血。 刘全轻轻关上门,来到厨房,对妻子问道:“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换心脏最少五十万,还得等合适的供体。” 刘全叹了口气:“是我没本事,苦了娃了。” 妻子叹了口气:“都是命,实在不行,咱再生一个吧。” 刘全瞬间暴怒:“你说什么,你再说这话我扇你,他是我儿子,别说五十万,就算一百万也得治。” 妻子抹着眼泪,也不知道是委屈的还是油烟味给呛的。 “你小声点,别吵醒了儿子,家里哪有那么多钱嘛,你上个月拿了十万回来,加上所有的积蓄家里才二十多万,我有什么办法。” 刘全又宽慰道:“莫急莫急,这个月做了笔大买卖,李老板说月底给我十万,不行咱们把房子抵押了再借点,不就够了吗。” 妻子把炒好的一盘土豆丝递到他手里:“这房子能值多少钱,又不是小区房,几万块钱都没人要,不行你找李老板借点吧。” “李老板哪有那么好说话,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货,他指望不上。” 两人继续沉默下来。 饭做好了,两人洗了把脸,重新打开客厅的风扇开始吃饭。 刘全吃着猪头肉,喝着啤酒,夫妻两人都没说话,一脸愁容。 房间里传来儿子惊恐的哭喊声,夫妻二人马上起身冲进儿子的房间。 “儿子,咋了嘛?”妻子赶忙把儿子搂在怀里。 儿子哭着道:“老鼠,一只大老鼠爬到了我床上。” 刘全柔声安慰道:“莫怕莫怕,明天我就去买耗子药。” 妻子赶忙端来了饭菜,还有儿子最爱喝的娃哈哈,搬来了小桌子放在床上,一点点喂儿子吃饭。 刘全手忙脚乱切了西瓜,把最中心的西瓜切成一块块,用盘子端过来喂儿子。 终于儿子吃完西瓜,又吃了药,再次沉沉睡去。 刘全和妻子在客厅继续沉默地吃饭,吃了饭,妻子收拾完饭桌,把剩下的西瓜拿过来。 刘全教训道:“剩下的放冰箱里,明天给儿子吃,你咋这么馋吗?” 妻子低着头把剩下的西瓜和剩饭一起放进了冰箱。 这时候刘全的电话响了,是李建强打来的。 “刘全,出事了,那个黄二狗从精神病院跑了,你小心点。” “不是,他不是被警察抓进去了吗?” “今天早上又从看守所跑了,警察正在搜捕,他一定会去找你,反正你小心点,没事别出门,我去省城躲几天再说。” “我知道了,李老板,能不能…………” 刘全正想提借钱的事,那边电话已经挂断。 刘全叹了口气,冲了个澡,关上风扇,回屋闷闷睡了。 夜深人静,刘全家厨房的下水道“哗啦”一声,窜出几只大老鼠。 这些家伙后腿一蹬,“嗖嗖”地就跑到了客厅。 为首的老鼠用尖牙死死咬住一根线香,另一只老鼠叼着打火机,第三只老鼠蹲在地上,用爪子反复搓动打火机滚轮,试了好几次,才“咔哒”一声擦出火星。 叼香的老鼠赶紧把香头凑过去,火苗“腾”地一下就把香点着了,随后这老鼠就叼着还冒火星的香,朝着卧室跑去。 两只老鼠并排站在卧室门前,用前爪扒住门缝,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门推开。 它们轻手轻脚溜到床边,“啪嗒”一声把香插进床头缝隙。不一会儿,呛人的烟雾就弥漫了整个房间,刘全夫妇眼皮越来越沉,很快就昏睡过去。 这边主卧刚得手,次卧也传来动静。一只老鼠顺着床腿“蹭蹭”爬到床上,把嘴里的香稳稳插在刘全儿子的床头。 烟雾打着旋儿散开,孩子也迷迷糊糊地睡死了过去。 路灯下,一个瘦如麻杆的男人盯着刘全家的窗户。 终于,刘全家窗户的灯灭了,他挎着一个包,闪身进入了刘全家的门洞。 黄二狗站在三楼刘全家门口,掐了一个手诀,很快一只老鼠从墙洞里爬出来,口里叼着一把钥匙。 黄二狗抓起老鼠,拿起它嘴里的钥匙,把老鼠放在自己肩膀上。 门啪的一声打开,黄二狗钻了进去,他戴上口罩,来到主卧,仇恨地看着熟睡的刘全夫妇,并没有杀害二人的想法,只是取走了床头的香,顺便清扫了香灰。 随后他转身来到次卧,把一个针孔摄像头安装在了墙上,对准了床的位置。 随后他拿出手机,调试着摄像头的位置,直到手机上画面清晰。 他来到床边,看着床上熟睡的孩子,眼神扭曲而疯狂。 嘴里喃喃道:“我家娃儿都被你爹害死了,都被你爹害死了,我一家人都被你爹害死了,凭什么他儿子活的好好的!” 随后他同样取走了香,清扫了床上的香灰。 他起身离开,清扫掉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 关好门,来到另外一个楼栋的房间,打开了手机连接的针孔摄像头。 一进房间就迫不及待打开手机,画面里,成群的老鼠正从窗户缝、门缝疯狂涌进孩子房间。 转眼间,床铺就被黑压压的鼠群淹没。 只听“咔咔”的啃噬声不断响起,猩红的血从床上漫出来浸透了床单。 那些老鼠发了疯似的撕咬,孩子的脸、胳膊很快没了皮肉,内脏被拖得到处都是,不过几分钟,床上就只剩一副白森森的骨头架子。 黄二狗欣赏着这一切,脸上露出满足的快意,直到这些老鼠全都离开,他又把录下来的过程一次次欣赏。 “恶有恶报,恶有恶报!”黄二狗面容扭曲,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很快又泪流满面。 墙上画着一幅图,图上歪歪扭扭写着一个个名字,刘全,李建强,黄毛,还有启盛安保公司的那些人。 …………… 第二天,刘全夫妇起的很晚,都已经十点了。 “儿子该起来了,昨晚怎么睡那么死。” 刘全妻子急忙起床来到次卧,推开门,她看到了血红的床单,还有床上那一副被老鼠啃的只剩下骨架的儿子。 她双眼一翻直接倒在地上。 刘全睡眼朦胧起床,先去了厕所,洗脸刷牙从厕所出来,他看到了晕倒在地上的妻子。 “咋了嘛,别儿子没出事,你先出事了。” 刘全走到次卧门口,想要扶起妻子,他一抬眼看到了床上让他精神崩溃的一幕,却没看到一只老鼠悄悄叼走了墙上的针孔摄像头。 ……………… 第208章 蜜蜂 爹妈离婚后谁都不要他,全靠姥姥养蜂卖蜜把他拉扯大。 山里花期短,姥姥挣的钱压根不够花。 小时候没人管他,加上身体瘦弱,他总被其他小孩欺负。 从那以后他就明白,想不被欺负,拳头才是硬道理。 上小学时他就开始打架,没多久就成了学校的小霸王。 等上了中学,更是在学校横着走。有次打架把同学脑袋打破了,直接进了派出所,后来被学校开除。 没学上了,他就天天在县城的台球厅、电玩城混,带着一帮小弟偷电瓶养小太妹。 不少小太妹就喜欢他这种混社会的,前前后后围着他转的女生可不少。 后来姥姥说他得找个正经工作,正巧之前他帮包工头李建强出过力,摆平过闹事的拆迁户,就被介绍进了启盛安保公司。 李建强就看中他够狠,自从收了黄毛这帮人,李老板在临水县城基本没遇到过什么麻烦。 黄毛进了公司有了靠山,他更嚣张了,小弟越来越多,都穿着安保公司的制服到处耍威风。 几次拆迁的时候他下狠手闹出几条人命,不过都被李老板花钱摆平了。 可他觉得,混社会就得让人怕才行。 他没啥别的爱好,就喜欢飙车炸街,骑着改装摩托到处招摇。 县城里的飙车党每周都在城南的秋明山聚会比赛,赌的钱不少,每次赢了不光能赚一笔,还有新的小太妹主动贴上来。 他现在的女朋友萌萌,就是因为看他飙车厉害跟了他,还介绍了不少姐妹一起服侍他。 本来这周他不想参赛,毕竟昨天被李平安打破了头,头上裹着纱布实在不好看,李老板打电话让他最近收敛些,那个被他打了半死送进精神病院的黄二狗跑了。 结果死对头太子辉打电话来冷嘲热讽,说他在小吃街栽了跟头,以后没脸在飙车圈混了。 黄毛一听就火了,马上带着启盛安保公司的一帮小弟,骑着几十辆改装摩托直奔秋明山。 到了山上,太子辉一看他这副模样,立马明知故问起来。 “黄毛,你这头咋了,被人开了瓢了?” 黄毛气冲冲地问:“比不比?” 太子辉家里做水产生意,县城饭店的海鲜都是他家供应,他骑着辆五十多万的改装杜卡迪v4旗舰版,根本瞧不上何家龙那辆几万块改装的二手川崎。 不过黄毛以前赢多输少,心里一点不怵。 “飙车靠的是技术,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黄毛呛声道。 “赌一万块!敢不敢?” “赌就赌!” 两人马上让小弟把山道封了。 没过多久,对讲机里传来消息:“路封好了,可以比赛!” 黄毛头上裹着纱布,根本戴不上头盔。 太子辉见状,故意说:“我不占你便宜,我也不戴头盔。” 其他十几个跟着比赛的飙车党也都把头盔摘了。 每辆摩托车后座都带了个小太妹,萌萌紧紧搂着黄毛的腰。 随着一声令下,众人一踩油门,风驰电掣般向山下冲去。 ……………… 秋明山脚下,歪歪斜斜的窝棚在风中摇晃,这是黄毛姥姥的养蜂扬,他就在这里长大。 黄毛的姥姥弓着背,枯瘦的手指捏着几件褪色的衣裳,正往路边的晾衣绳上搭。 忽然“啪”的一声脆响,腐朽的麻绳断成两截,衣裳“扑”地落在满是碎石的地上。 “这老骨头,连根绳子都挂不住。”老人扶着腰叹了口气,正要回窝棚找新绳,一个瘦得像麻秸秆的男人从山道上晃了下来。 那人脸色惨白,眼窝深陷,却冲着老人挤出个笑:“阿婆,我帮您。” 姥姥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笑纹:“哎呀,真是遇上好心人了!我外孙在县城大公司当保安,还谈了个漂亮的对象,要不是他总忙,哪能劳烦您……” 她絮絮叨叨说着,没注意男人往山路对面的老树上瞟了一眼。 “绳子糟透了,用我的。” 男人从帆布包里掏出崭新的尼龙绳,利落地接上晾衣绳。 紧接着,他又摸出一卷细细的钓鱼线,动作极快地在山道两侧的树干间绷紧。 那透明的钓鱼线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在渐暗的天色里泛着冷光,像条隐形的毒蛇,阿婆老眼昏花,又忙着回去端了一碗蜂蜜水,也没看见。 瘦子晾好衣服,姥姥颤巍巍端出一碗蜂蜜水:“尝尝自家酿的蜜,甜着呢!” 男人捧着粗瓷碗,喉结上下滚动:“阿婆,这蜂蜜水……让我想起我那可怜的孩子。” 他突然攥紧碗沿,面容扭曲,“我的孩子,都死在了坏人的人手里。” 姥姥没听清后半句,只是拍着他的手背叹气。 而此时的山道上,引擎的轰鸣已如雷贯耳。 太子辉的杜卡迪像头银色猎豹,在弯道间划出凌厉的弧线;黄毛的川崎紧咬不放,飞溅的碎石在身后炸开。 离终点还有最后那个五连发卡弯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拼的全都是技术。 绷直的钓鱼线在风中微微震颤,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山道上的风裹挟着刺鼻的橡胶焦糊味,太子辉的杜卡迪甩出完美的漂移弧线,后视镜里黄毛的川崎却依旧如影随形。 五连发卡弯的警示牌在车灯扫过的瞬间白得刺眼,他猛地拧动油门,发动机的嘶吼声震得耳膜生疼——只要熬过这五个弯,黄毛那辆二手摩托绝追不上他冲刺的速度! 然而就在入弯的刹那,太子辉瞳孔骤缩。 通过后视镜,他看见前方山道上一抹黑影以诡异的姿态倾斜切入弯道,正是黄毛的川崎! 摩托车几乎与地面平行,车身左侧贴着排水沟疾驰,飞溅的泥水裹着碎石砸在护栏上,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银亮的死亡抛物线。 “不可能!”太子辉下意识踩下刹车,杜卡迪的轮胎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这招“排水沟过弯”需要将车身压到极限,稍有不慎就会撞上护栏粉身碎骨,他绝不敢在秋明山的险弯尝试! 黄毛的额头几乎要蹭到地面,纱布早被风吹散,鲜血顺着脸颊滴在仪表盘上。 记忆碎片在眼前疯狂闪回:小学时被按在地上的窒息感、拆迁工地沾血的铁棍、姥姥摇晃蜂箱的佝偻背影......他怒吼着将油门拧到尽头,川崎像挣脱牢笼的野兽般从内侧超越,排气管喷出的火焰照亮了太子辉惊恐的脸。 最后一公里的直道上,黄毛扯掉残留的绷带,任由山风灌进伤口。 身后传来杜卡迪疯狂追赶的轰鸣,他却笑得呛出眼泪——这扬胜利,他要让山脚下的姥姥亲眼看见! 而此时的山脚下,那根隐形的钓鱼线正在风中微微颤动,姥姥望着山道上闪烁的车灯,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 “我孙儿每次都是第一。” 瘦子喝着姥姥倒的蜂蜜水,笑着应道:“嗯,我相信这次一定也是第一。” 最后一公里多冲刺,十几辆摩托车都把油门踩到底从山道上冲了下来。 摩托车的轰鸣盖过了一切声音,很快这些摩托风驰电掣般从姥姥的窝棚前一冲而过。 那一道绷紧的钓鱼线带着寒光,如同一把炽热的刀划过黄油,划过这些人的脖子。 摩托车在终点摔了一地,几十颗头颅像是皮球一样在山道上蹦蹦跳跳,滚的到处都是。 黄毛的头颅像皮球一样在山道上跳了几下,滚到了姥姥的脚下。 瘦子转头向姥姥打趣:“这钓鱼线真结实,渔具店老板说上百斤的鱼都扯不断,看来他没骗我。” “阿龙,阿龙!”姥姥直接待在那里。 终点的小弟被吓傻了,颤抖地拿着对讲机喊道:“所有人都到终点来,出事了,黄毛出事了。” 姥姥发疯一样,扯住瘦子:“你杀了我孙儿,你这个杀人犯,还我孙儿命来!” 瘦子满脸快意,很快又变的狰狞可怖:“阿婆,我叫黄二狗,记住我的名字,是你孙子杀了我全家,大半夜的把我们家推平了,我老娘和你一般大,还有我老婆,我儿子女儿都被埋在里面,你孙儿还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我差点死在里面,你说他该不该死。” 姥姥松开黄二狗的胳膊,抱起黄毛的脑袋呜呜的哭着。 很快黄毛的几十个小弟很快从山上下来,手里拿着棍子,西瓜刀,要把黄二狗千刀万剐。 黄二狗微微一笑:“我害怕你们不来。” 他掐了个手诀,口中喃喃自语。 这时,漫山遍野响起了低沉连绵的“嗡嗡”声,仿佛远处传来的闷雷,又像是老式收音机调台时沙沙的电流杂音,那声音陡然拔高,化作一阵铺天盖地的轰鸣,犹如汹涌的潮水瞬间漫过耳畔,由远及近。 空中飘起一大片乌云,乌云越来越近下,这时候所有人看到满山遍野的蜜蜂,黄蜂,马蜂,野山蜂,至少上百万只,如同潮水向众人涌了过来。 所有人四散逃跑,很快被蜂群吞没,只剩下黄二狗在蜂群的护卫下,如同王者归来。 …………… 第209章 破煞 陈青心里直犯嘀咕,小声问:“就这么完事儿了?不用赔对方钱吗?” 警察撇了撇嘴,一脸不耐烦:“赔啥啊,启盛安保那帮人都没了。那个领头的何家龙在秋明山飙车,结果开到终点,不知谁在路中间拉了根鱼线,刚好割断他们脖子。 更邪乎的是,一群野山蜂突然冲出来,把所有人都给蛰死了。视频还是从死者手机里翻出来的,现扬太吓人,照片就不给你们看了。” 这话听得陈青和李平安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警察又掏出张照片,指着上面的人说:“这个叫黄二狗的嫌疑最大,要是见着他,赶紧打110!” 两人忙不迭点头保证,这个驱虫师果然强大,倒也省了自己的一番手脚。 陈青拿回手机一看,好家伙,几十个未接来电和微信留言。 爸妈一直问他这两天跑哪去了;卖车的玲玲说车牌办好了,催他去取;还有周露露的,连着打了几十个电话,陈青烦得不行,直接拉黑。 他注意到文四爷也打过几个电话,就回拨过去。 文四爷在电话里特别热情:“有个大老板看上你那面文王八卦镜了,想跟你聊聊。买家叫张道玄,是强盛集团的首席风水大师,只要东西是真的,价钱好商量!” 陈青直接问:“他能出多少钱?” 文四爷说:“这你别管,人家不差钱!” 陈青推说最近事儿太多,等忙完再联系,就挂了电话。 转头他就问李平安:“你说这个张道玄,会不会就是之前搞那个害人的五鬼镇煞术的幕后黑手?” 李平安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张道玄不是被龙虎山赶出来了吗?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他!” 两人找了个馆子大吃一顿,又回到酒店洗了个澡去晦气。 “你不是要准备东西晚上超度王栋吗,我们去买吧。” “行啊,需要朱砂、黄纸、桃木剑,铁锹,可能会弄出动静,还有那个看门的老头和狗你想好了怎么搞定吗?” 陈青无所谓地道:“交给我就行了,直接打晕拉倒!” 他现在可是八极拳高手,对付一个老头和一条狗还不容易。 陈青开着他的玛莎拉蒂总裁,带着李平安来到一家宗教用品专卖店,买了桃木剑,黄纸,朱砂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结账把陈青吓了一跳,居然要一万多。 “李平安你是不是吃回扣了,这一点东西要一万多?” 店老板白了他一眼,解释道:“一看就是外行,光那一瓶牛眼泪就要一万块,那玩意多难弄啊。” “要牛眼泪何用?” “这个就要问你旁边的这位道长了。” 陈青直接付了钱,两人回到酒店,李平安开始画符。 陈青躺在床上无聊的抓着抖音,看到有同城博主说老城区一户人家儿子被老鼠吃掉,又看到全城展开灭鼠大行动的新闻后,敏锐的感觉到,这是黄二狗的杰作。 事情太过耸人听闻,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就封锁了消息。 当时刘全的妻子醒后就疯了,抱着幺儿的头骨死不撒手,最后跑到七楼楼顶跳了下来。 刘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也算是报应不爽。 李平安忙活完手头的事,和陈青躺下歇了会儿。 等到夜里十一点,两人精神抖擞地起身,决定去破五鬼困煞阵,超度被困的王栋。 到了工地门口,陈青掏出新买的军用铁锹,打算先敲晕看门的大狼狗和老头。李平安一把拦住他,递过去一张符纸:“别那么费劲,贴上这隐身符,他们压根看不见咱们。” 陈青挑眉打量他:“行啊你,平时深藏不露啊!” 李平安笑了笑:“以前真没这本事,自从吸收了青铜镜里的九紫离火真气,平白多了十年道行。” 两人把隐身符往额头上一贴,蹑手蹑脚从墙角的破洞钻了进去。李平安摸出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牛眼泪,作势要往陈青眼皮上抹。 陈青猛地往后缩:“你干啥!” “抹上就能看见王栋的鬼魂了。” “我可不看那玩意儿!你自己看不行吗?” “有我罩着你,怕啥!” 陈青咬咬牙,心一横闭上眼。李平安动作利落地在他眼皮上抹了两滴牛眼泪。 再睁眼时,陈青倒抽一口冷气——只见工地中央飘着个半透明人影,目光呆滞,机械地来回踱步。 更诡异的是,工地四周仿佛被无形的屏障围住,死死困住了这人影。 李平安带着陈青走到工地角落,指着地面说:“就这儿,往下挖。” 陈青运起透视眼一瞧,好家伙,地下三尺埋着个坛子,坛子里裹着副幼童的骨头,外头包着红布,红布上还压着五枚铜钱,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劲儿。 陈青攥着铁锹刚往下刨了两下,泥土松动的沙沙声混着石块碰撞的轻响,在寂静的工地上格外刺耳。 墙角的狼狗突然竖起耳朵,冲着声音来源疯狂吠叫,铁链被拽得哗啦作响。 铁皮屋里的老头原本睡得迷迷糊糊,被狗叫声惊得一个激灵,哆嗦着裹紧被子。 可他今晚啤酒喝多了,膀胱胀得生疼,再憋下去非得出事不可。 老头咬着牙推开吱呀作响的铁皮门,一边小声咒骂,一边快步往厕所跑,解开裤带时还不忘警惕地张望四周。 解决完生理需求,老头抖着手系裤带,鬼使神差地往工地方向瞥了一眼——月光下,一把铁锹悬在半空,正一下又一下地刨着土,扬起的尘土打着旋儿往下落,却不见持锹的人。 “我的老天爷!”老头的尿意瞬间又涌了上来,裤裆湿漉漉一片。 他想起工友们私下传的,说王栋死得冤,阴魂不散地在工地游荡,此刻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双腿发软地跌坐在地。 铁锹突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吓得老头连滚带爬地冲进铁皮屋,反锁房门后用身体死死抵住,嘴里念念有词:“王栋兄弟,我、我啥也没看见!您老行行好,别来找我啊......” 屋内传来他打翻暖壶的哗啦声,再没了动静。 陈青费了好大劲,才把那个坛子挖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具幼儿的骨头。 李平安又指挥他在另外四个方位继续挖,终于又挖出了四个坛子,里面分别是四副儿童的骨头。 “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这五个孩子的骨头,是从哪里来的?” 李平安皱着眉道:“不知道,不过肯定是来路不明,正经死亡的都被火化了,我怀疑是被他们害死的。陈青咬牙切齿骂道:“这个李建强,简直丧尽天良,我一定将他千刀万剐。” “不是李建强,应该是强盛集团那个张道玄干的。” “反正他们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行了,开始作法吧,你去把王栋的魂牵过来!” “靠,你又坑我。”陈青对这玩意有天生的恐惧,不过还是咬着牙去把游荡的王栋鬼魂牵了过来。 李平安迅速掏出朱砂笔,在地上画出阴阳鱼阵,取出三炷香点燃插在阵眼。 香烟缭绕间,他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疾书,大喝一声:“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符纸化作火焰腾空而起,照亮了整个工地。 被困的王栋鬼魂像是被一股无形力量牵引,缓缓飘向阵法中央。 此时五鬼困煞阵的力量开始反噬,四周阴风骤起,五个青面獠牙的鬼影从地下钻出,张牙舞爪扑向李平安。 “快把青铜镜给我。” 陈青无奈掏出青铜镜,递给李平安。 只见李平安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青铜镜突然迸发强光,九紫离火真气化作火网将恶鬼困住。 “王栋!你阳寿未尽遭人算计,今日我引天地正气,助你超脱!” 李平安将铜钱从坛子上取下,铜钱遇火瞬间熔化,化作金色锁链缠住五鬼。 他抓起坛中骨头,以真气焚烧,随着骨头化为灰烬,王栋的虚影逐渐变得清晰。 “多谢恩公……”王栋跪地叩首,周身黑雾散尽,化作一道白光冲天而去。 五鬼在火网中发出凄厉惨叫,被离火真气彻底净化。 当最后一丝阴气消散,天边泛起鱼肚白,李平安瘫坐在地,额头布满冷汗:“成了……这阵法布置之人,手段太阴毒了。” 此时,强盛集团总部京海市的一栋豪宅内,闭目修炼的张道玄忽然吐了一口血。 他掐指一算,大惊失色:“坏了,有人破了我的五鬼困煞阵!” 第210章 高启强 2000年,高启强只是京海市旧厂街菜市扬的一个鱼贩。 之后,高启强在弟弟高启盛和唐家兄弟的帮助下,逐渐涉足一些灰色地带的生意,积累了一定的财富和人脉。 高启强通过娶了陈书婷,结识了京海建工集团的泰叔,进入建工集团。 高启强在建工集团不断扩张势力,逐步掌握了集团的大权,将其发展壮大,为后来成立强盛集团奠定了基础。 高启强成为建工集团大股东后,将其更名为强盛集团,以高启强为组织领导者,唐家兄弟为骨干成员,拥有众多打手。 强盛集团表面干着正当生意,实际通过赌博、卖淫、高利贷等非法手段获取大量“黑金”。 同时,高启强还控制了京海市市政、建筑等重要行业,并认了汉东省副省长祁同伟为干爹,慢慢把业务扩展到了汉东省全省。 有人说高启强早已覆灭,那不过是电视剧的演绎,实际上的强盛集团越做越大,高启强已经成了身价几百亿的汉东省首富,强盛集团市值也逼近万亿。 此时他正在会议室里大发雷霆,因为刚刚有人报告临水县城出事了,启盛安保公司临水分公司的人全军覆没,还有一个挖机司机儿子被老鼠啃成了一副骨架。 会议室里,高启盛,唐小龙,唐小虎,老墨,高晓晨,还有张道玄这些人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我们现在是上市公司,你们还搞旧厂街那一套,时代变了,不是靠打打杀杀就能解决问题的了,你们要转变思维,用商业的手段。” 众人唯唯诺诺,心想还不是你听那个道士的,非要打生桩,现在事情闹大了,只顾得拿我们撒气。 高启盛赶忙道:“我已经让临水那边的人去了解情况了,主要是那个黄二狗从精神病院跑了,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 老墨也赶忙道:“高总,我听说这个人有特异功能,那些老鼠,蜜蜂,都是他用来杀人的工具。” 张道玄赶忙道:“高总,我布的阵被人破了,如果不化解,怕是会受到反噬。” 高启沉吟片刻道:“特异功能?那麻烦张天师去一趟临水吧,刀哥,你和他一起去一趟临水,这件事你来搞定,把那个黄二狗赶紧弄死,尾巴处理干净,临水的楼盘我可花了好几个亿,不能出问题。” 刀哥就是唐小龙,心狠手辣,是高启强集团的核心成员,开完会,刀哥和张道玄马上开车去了三百多公里外的临水县。 ………… 此时的陈青和李平安,回到宾馆已经下半夜了。 两人睡了一上午,起床退房,吃了午饭,然后陈青开车先回家看看,再和李平安一起去江城,他准备在江城买一套房子,让李平安帮忙看看风水。 还有这个临时牌照只能用七天,他必须回去上牌照。 车子驶进熟悉的小院,陈大山正蹲在门口,捧着大碗,呼噜呼噜喝着面疙瘩鸡蛋汤。 “爹,您的腿彻底好了?”陈青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眼神里满是关切。 陈大山笑着摆摆手,碗里的汤跟着晃了晃:“全好了!昨天专门找胡医生复查过,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着,他注意到陈青身后的李平安,“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李平安,是位道士。”陈青介绍道。 “快进屋坐!”陈大山热情地招呼着李平安,又趁着他往屋里走的空档,一把将陈青拉到角落,压低声音,神色紧张:“县城出大事了,黄毛那帮混混全死了,不会……不会是你干的吧?” 陈青哭笑不得地摇头:“您儿子哪有这本事?是黄二狗干的。” 听到“黄二狗”这个名字,陈大山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重重叹了口气:“黄二狗的事我知道,也是个苦命人。听爹一句劝,这事你千万别沾边。之前没告诉你,就是怕你卷进去。” 陈青道:“您别操心了,我就是去省城买套房子,到时候咱们一家都搬过去,过好日子。” 陈大山轻轻抽回手,目光望向远处的农田:“我和你娘就不去了,在城里憋得慌,这家里的鸡猪也离不开人。”说完,他转身进屋,佝偻的背影在门框间显得有些单薄。 陈大山拉着李平安,让他看看家里的风水,李平安在宅子看了一遍,道:“在门口栽一片富贵竹,挡住门口这条路,其他没什么。” 陈大山赶忙道:“好,我这两天就去山上挖竹子,栽在门口。” 陈青一脚油门,载着李平安上了高速,朝着省城开去。 路上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到了4S店。 刚进大厅,陈青就拉住销售玲玲问:“姐,江城哪的房子最贵?” 玲玲一边倒茶一边说:“那必须是强盛集团新盖的‘一品江山’!房子挨着江边,依山傍水,精装修,送全套家电,买了就能住。从屋里往下看,整条江尽收眼底,全是带院子的别墅。就是价格吓人……” “到底多贵?”陈青追着问。 玲玲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一套两千万起步,因为我一个客户刚买的,所以我才知道!” 陈青心里“咯噔”一下,但嘴上没露怯:“行,就去那儿看看!” 他现在他只有一千多万——钱不太够。 寻思着还得去古玩城,卖点破烂凑凑数。 这东西只能一件一件出手,要是一下次拿出一堆,价格直接就崩盘了了。 当年宣统偷紫禁城的东西偷偷往琉璃厂卖,挣了不少钱。 后来冯玉祥进了京,直接把宣统赶跑了,把故宫的文物全都搬走,用卡车运了六天六夜,充当军费。 然后这些东西一股脑儿全出现在市扬上,结果琉璃厂直接崩盘,再好的东西也卖不上价了,气的张学良大骂冯玉祥是猪。 好在4S店包上牌,俩人就窝在贵宾室里喝茶。 等工作人员把车牌一装,陈青眼睛都亮了——“江A16888”,这车牌太顺了! 谢过玲玲,陈青开车直接杀奔三仙桥古玩城。 文四爷一看陈青这个送财童子,顿时大喜过望,赶忙请他二人上座,泡上好茶。 “陈先生请坐,我这就联系买主。” “文四爷先别忙,那面镜子已经不在我这儿了,我已经送人了,今天有另外一件东西请文四爷掌掌眼。” 文四爷叹道:“有人愿意出高价你不卖,说送人就送人,陈先生真是豪气。” 说完在桌子上铺上绒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青一挥手,一幅古画在桌子上缓缓展开。 文四爷看着画,眼睛瞪的滚圆,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是《五王醉归图》,如果是真的,当真是无价之宝。” 陈青也不懂,不过他可以看到这幅画的价值,三个小目标。 第211章 高启兰 嘴里啧啧赞叹:“元代任仁发的这幅画,唐玄宗年少时与四位兄弟感情和睦,经常相从宴饮,斗鸡击球,外出打猎。这张画描绘了兄弟五人一起骑马游玩的扬景,余下四人为随从仆役,九人九骑,神态各异,呼之欲出,这用笔,这印章,真品,绝对是真品。” 听到是真品,陈青松了一口气,下面就是谈价格了。 文四爷激动了半天,忽然又泄了气,他买不起。 “传说当年宣统帝偷偷拿走卖了,这幅画就下落不明,没想到在小友手中,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在乡下收的。” 陈青随便扯了个谎,心道,原来这幅画从溥仪手中流出来,应该是被穆连城买走了,天津离北京那么近,落到他手里也是正常。 “依您看,这幅画您能出个什么价?” “我能出到两个半小目标,遇到喜欢的能出到三个小目标,不过我可没这么多钱,我还得摇人。” 陈青也不管他摇谁,反正能出手就行。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一阵香风飘来,陈青和李平安抬起头,两人眼神瞬间都直了。 进来的女子身着一袭香槟色真丝连衣裙,领口处精致的荷叶边半掩着白皙的锁骨,及肩的栗色卷发被微风撩起几缕,金丝眼镜下,那双含着笑意的杏眼微微眯起,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身形匀称修长,曲线曼妙,胸部丰满、腰肢纤细、腿部修长,既保留着清冷疏离的气质,又透出成熟女性的柔美韵味。 好诱人的人间水蜜桃高冷御姐,陈青顿时有一种想要推倒她冲动。 文四爷赶忙站起身相迎:“高小姐来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这幅画的卖主,陈青陈先生,这位是强盛集团的大小姐高启兰高小姐。” 居然是她,陈青赶忙站起身,礼貌地和高启兰握手。 “陈先生好!”高启兰和陈青握手,对文四爷道:“下个月祁省长的老师过寿,我哥前几天说要文四爷帮忙找一件合适的寿礼,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高董事长开口了,我文四自然要上心,高育良书记是位读书人,礼物自然要符合他的心意,你看看这幅画怎么样。” 待高启兰仔细看完后,文四爷压低声音道:“《五王醉归图》,当年清帝退位,从故宫里面流出来的,我看过了是真品,您也可以找专家来鉴定。” 高启兰犹豫了一下,道:“那我找省博的白馆长看看吧,毕竟是送礼的东西,不能马虎。” 高启兰又打电话摇人,很快一个戴着眼镜,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进来。” 白馆长刚跨进门槛,目光就被案头铺展的画卷牢牢攫住。 他佝偻的脊背突然挺直,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剧烈收缩,脚步踉跄着扑到画前,枯瘦的手指悬在宣纸上空微微发颤。 "这...这不可能..."老人喉间溢出沙哑的呢喃,像是被掐住脖颈的困兽。 泛黄的绢本上,五位醺然的唐代王爷姿态各异:或倚马酣睡,或被仆从搀扶,或揽着酒壶歪头浅笑,就连马匹垂落的鬃毛、衣袂翻卷的褶皱纤毫毕现,墨色浓淡间仿佛流转着千年时光。 白馆长颤抖着从口袋掏出放大镜,贴着画面一寸寸挪动,忽然倒抽冷气——画上那43枚收藏者印章,全都证明这幅画是真的。 这些印章包括乾隆的“乾隆御览之宝”、“古希天子”、“宜子孙”、“鉴古”、“石渠宝笈”、“石渠定鉴”,项子京的“项子京家珍藏”、“天籁阁”、“墨林秘玩”,以及古今第一收藏大家林衡的“林衡定鉴”、“林衡阅览之宝”、“林衡鉴赏”、“林衡珍藏”、“林衡之印”、“宣斋林衡”等?。 "高小姐..."老人猛地转身,镜片后的眼睛长满血丝,"这幅画...您从哪得来的?这是真正的元朝任仁发真迹,流落民间近百年!光是这''减笔描''技法,当世就无人能仿!" 文四爷得意地抚着山羊胡,陈青却注意到高启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珍珠手链,冷艳的面庞泛起少见的红晕。 白馆长突然双膝一软,竟扑通跪在画前,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蜿蜒而下:"罪过...罪过啊!我研究古画四十年,今日才见着真神作!" 文四爷急得直搓手,拿着扇子在手里比划:“高小姐,这画三亿确实贵,可您想啊,送给祁省长老师当寿礼,面子里子都......” 话没说完,高启兰已经从名牌包里掏出支票本,笔尖在纸上刷刷几笔:“三亿,成交。” 陈青一咬牙,嘿嘿笑着往前凑:“不瞒您说,我就看上您家壹品江山的房子了,这画您给2.8亿,房子再给便宜点?” 文四爷惊得扇子“啪嗒”掉地上,高启兰却突然笑了,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角一弯:“真巧,我哥送我套临江别墅,一直空着。” 她低头理了理珍珠项链,眼神有些黯然,那套本来是高启强给她和安欣准备的婚房,结果两人没成,房子她也就没去过。 手机“叮”地一声,陈青拿出手机一看,到账提示跳出来:支付宝到账280000000元,请查收。 高启兰把地址写在便签纸上,指尖还带着香水味:“王管家在售楼处等你,给你办好一切手续,期待我们下次合作。” 陈青带着李平安告辞离开,陈青摸出手机,刚加上的高启兰微信头像,竟然是朵水墨画的兰花。 正看着呢,手机震了一下,新消息弹出来:“画送去装裱了,有空一起喝茶。” 陈青回了个握手的表情,心里美滋滋的。 黑色轿车碾过雕花铁门,沿着蜿蜒的林荫道驶入一品江山。 陈青摇下车窗,混着江水腥甜的风扑面而来,远处江面波光粼粼,几艘游艇拖着白浪疾驰而过。 "陈先生,到了。"管家西装笔挺,戴着白手套推开52号院门。 映入眼帘的是两株修剪成球形的罗汉松,碎石小径穿过满院的绣球花丛,尽头是栋挑高两层的别墅。 推开雕花铜门,中央空调送来的冷气裹着淡淡香氛。 管家按下墙上的智能面板,整面落地窗的电动窗帘缓缓升起,刹那间,壮阔江景如巨幅画卷在眼前铺展。 百米宽的江面奔涌向前,对岸林立的高楼玻璃幕墙折射着夕阳,像撒了满河的碎金。 "主卧在二楼。"管家引着两人上楼,主卧套间足有八十平,整面墙的全景玻璃直通露台,意大利真皮床正对江面,连床头柜上的水晶摆件都折射着粼粼波光。 推开露台门,铁艺雕花栏杆外,江风掀起陈青的衣角,远处归航的货轮拉响汽笛,声音顺着江面悠悠荡来。 李平安绕着屋内的旋转楼梯转圈,摸着玄关处价值不菲的鎏金吊灯直咂舌:"这哪是房子,简直是住在江景里!" "厨房配备全套德国米勒电器,保姆房带独立卫浴。” 送走了管家,陈青坐在阳台上,暮色中的江面染成琥珀色,偶尔有白鹭掠过水面,翅膀尖点起涟漪。 李平安抱着青铜镜去自己选的房间修炼了,陈青摸出手机对着江景拍照,又拍了房子的视频,给老妈发了过去。 第212章 白犬 当他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搜刮了这些人的钱,背着一个包,骑上了太子辉那辆杜卡迪,直奔省城而来。 身后遮天蔽日的蜂群吞噬了所有人,留下一地尸体,然后慢慢散去。 他要去找李建强报仇,此刻该杀的都杀了,整个临水的警察都在找他,他也得换个地方避避风头。 他来到省城,在二手车贩子那里把那辆崭新的杜卡迪卖了二十万,又花了两万块钱买了一位美团小哥的全套装备。 ………… 李建强开着他的奔驰回到了省城,他在壹品江山也有一套房子,内部价买的,只花了1500万。 不过这套房子里住的并不是他的老婆孩子,而是一个他包养的女网红,香菜公主。 香菜公主是前几年红极一时的女主播,李老板迷恋上了她,于是把克扣工人的血汗钱大都打赏给了她,成了她的榜一大哥。 很快两人线下见面,香菜公主了解到他是承包强盛集团工程的大老板后,当晚两人就在酒店大床房进行了深入交流。 顺理成章香菜公主成了他的金丝雀,李建强也被她迷的神魂颠倒,买了一品江山的51号江景房把她养了起来。 香菜公主继续她的直播事业,李老板每周回去和她共度良宵,不过李老板有时候忙起来一两个月都不会回去一次,时间久了,长期无人陪伴的香菜公主又觉得寂寞空虚冷。 于是李老板就买了一条雪白的纯种萨摩耶幼崽给她当做生日礼物。 香菜公主非常喜欢这条雪白的萨摩耶,也把它当成儿子悉心照料,每天给它洗澡,照料它的生活,还买了衣服给它穿,甚至晚上睡觉都要搂着它,每天在网上分享和萨摩耶的日常,在网上人气也是非常高。 萨摩耶刚买来时候非常小,慢慢的这条白犬越来越大,几年后,这条白犬站起来几乎有一人高。 俗话说“鸡不过三,狗不六载!”,畜牲养久了,难免会出现祸事。 李老板年纪也越来越大,开始精力不济,再加上他自己在老家乡下还有老婆孩子,自然不可能把精力都放在香菜公主这里,慢慢的香菜公主对他也多有怨言。 终于李老板回来了,香菜公主似乎很不习惯他回来,开始对李老板冷言冷语。 李老板还以为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来是冷落了她,尽力讨好,带她去市里买了最新款的苹果手机,钻石戒指,几万块钱一个的奢饰品包包,上万块一套的名牌化妆品。 香菜公主非常高兴的原谅了李老板,回到别墅后,外卖员送来了牛排红酒,两人欣赏着长江的夜景在阳台共度晚餐。 吃完饭,洗了澡,李老板把白狗赶了出卧室,躺在床上准备开始美好的夜晚。 香菜公主洗完澡裹着浴巾进来了,李老板顿时感到口干舌燥。 这时候门外的萨摩耶双眼通红,在卧室门外焦躁不安,听到了屋内的声音,他忽然跑到了阳台上,两条后腿像人一样站起来,抓起切牛排的餐刀,回到卧室门口,爪子抓住门把手,推开门,朝床上的李老板走了过去。 白犬像人一样走到床前,爪子里死死抓着一把餐刀,冲着李老板咧嘴一笑。 对,就是和人一模一样的笑容。 深更半夜,一条狗站在床前,露出人类的笑容,这种扬景就算见过大世面的李老板也不免被吓的魂飞魄散,香菜公主也是惊恐万分,七魂少了六魄。 在李老板惊恐的眼神和香菜公主的尖叫声中,白犬很干脆地手起刀落,一刀噶掉了李老板的命根子………… ……………… 当市刑警队长安欣带着警察赶到的时候,看到了躺在地板上满眼惊恐死不瞑目的李老板。 香菜公主缩在被窝里,身上如筛糠一样打着摆子,别人问什么都没有反应,嘴里不停的重复一句话:“那条狗成精了,那条狗成精了。” 那条白犬早已不见了。 床上都是血,李老板看来应该是失血过多而亡。 法医仔细检查完尸体,很快给出了结论:“下身伤口平整,被利刃一刀割掉命根子,应该就是这把餐刀,看着像流血过多而死,不过看他的表情,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应该是惊吓过度而亡。” 安欣皱着眉头看着李老板盯着的方向,是打开的窗户。 “他临死前应该看到了非常可怕的事。” 法医对安欣小声道:“这个香菜公主是一个很有名的网红,我看过她的视频,她养了一条白色萨摩耶,具体情况还要解剖尸体化验后才能知道,不过我们在床上找到了狗毛,那条狗却不见了。” 这时候去门卫室调取监控的人回来了。 “很奇怪,案发那一段时间的摄像头都被蚊虫遮蔽住了,什么也看不到,不过门卫说傍晚的时候有一位美团外卖员进去过。” “查一下,我看到阳台桌子上有没吃完的红酒牛排,应该是他们订了外卖,可以查到这位外卖员的身份信息。” 安欣站起身:“赶紧把这个香菜公主送医院,最好做个全身检查,再做一个精神鉴定,我去隔壁52号别墅问问报案人,看能不能问到有用的线索。” ………… 隔壁52号别墅,陈青穿着一身睡衣,一脸惬意地坐在阳台品着红酒,对面坐着黄二狗,脚下趴着条白犬,白犬很温顺地趴在他的脚面上,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黄二狗穿着外卖员的衣服,目光冰冷。 “为什么要报警?” “我听到了啊,如果不报警,警察肯定怀疑我。” “看来你也有见不得光的秘密。”黄二狗抚摸着白犬,冷冷道,“你看到了我的脸,应该还看到了整个案发过程,为了安全起见,我必须杀了你!” 陈青一脸不屑:“杀我?凭什么,就凭你旁边这条畜牲吗?” “年轻人,恐怕你对力量一无所知。”黄二狗的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外面响起了嗡嗡的声音,陈青看到窗外的江面上,无数的蝙蝠在聚集,在黑暗里汇聚成遮天蔽日的乌云,随时可能朝陈青这里冲过来。 “厉害,厉害,我在临水的看守所看到你召唤了蟑螂,以为你是御虫师,没想到你居然还可以御兽,你是在哪个副本得到的这个超能力?” 黄二狗一愣,脱口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陈青哈哈大笑,手中瞬间多了一把勃朗宁,顶在黄二狗脑袋上。 “我想知道,是你指挥动物攻击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门铃声,陈青手中的枪瞬间消失,对黄二狗道:“是警察,你去卧室躲起来,我去会会他。” 第213章 安欣 安欣亮出了警官证:“你好,请问是您报的警吗?” 陈青点点头:“是我报的警,安警官快请进吧。” 两人在一楼客厅坐下,安欣打量着这栋豪宅,笑道:“你们有钱人还真会享受生活。” 陈青从冰箱里拿出一瓶依云矿泉水递给安欣:“安警官说笑了,我也是第一天搬过来,听说这套房子是开发商给他妹妹准备的婚房,结果两人没成,就转卖给我了。” 安欣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道:“陈先生是吧,我是想了解一下案发时候的情况,您报案的时候说听到隔壁有惨叫声,赶忙报了警,能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吗?” “可以,我不仅听到了惨叫声,还看到了案发整个过程。” 安欣一惊,问:“你是怎么看到的,能描述一下案发过程吗?” 说完从兜里摸出一支录音笔,打开放在桌子上。 陈青微微一笑:“那我先说一下案发过程吧,当天晚上,隔壁那个男的和那个女的在卧室亲热的时候,女人养的那条狗,拿了阳台上的那把餐刀,然后推开门,走到床边,对着男人咧嘴一笑,一刀割掉了男人的命根子。” 陈青把案发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甚至还站起来模仿了狗的动作。 安欣顿觉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他妈的当我是智障吗? 他强压自己的怒火,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是说那条狗像人一样拿刀杀掉了男主人,不是,陈先生开什么玩笑?跟我讲聊斋吗?” 陈青耸了耸肩:“反正这就是我看到的事实,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安欣厉声喝道:“陈先生,请端正你的态度,那好,我问你,你是怎么看到的,好像在你家里看不到对面卧室的情况吧,难道你是在偷窥?” 陈青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道:“我有特异功能,可以透视,所以看到了案发全过程。” 安欣瞬间感到自己大脑的褶皱都被抚平,智商被严重侮辱,瞪着陈青,怒斥道:“陈先生,不要觉得有钱就可以胡说八道,你这是妨碍司法公证,我一样可以抓你!” 陈青半躺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看着安欣:“安警官,这件案子就是这么匪夷所思,我讲的全都是事实,如果你连这都接受不了,这件案子只能成为悬案,我告诉你,我从临水老家来之前,那里还发生了几件更离奇的案子,城中一户人家的八岁儿子夜里被老鼠啃的只剩下骨头,还有一群飙车党被成千上万的蜜蜂蛰死了,而且那两件案子和隔壁的死者都有牵连,你回去可以仔细查一查。” 安欣死死盯着陈青,忽然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那支录音笔:“多谢提醒,我会好好查的,不过有什么疑问我们警方会随时联系您,还请您配合。” 陈青赶忙站起身:“一定配合,一定配合,这是我们公民的义务嘛。” 送安欣离开后,陈青缓步踱回二楼。 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碎影,黄二狗倚着阳台护栏,周身萦绕着阴鸷气息:"方才话匣子开得有点过头了吧?临水县的事,你提它作甚?" "先消消气。"陈青抬手虚按,"我这可是在替你考虑。" "替我?"黄二狗嗤笑一声,喉间溢出压抑的戾气,"黄鼠狼给鸡拜年——安的什么心?" 陈青逼近两步,声调陡然压低:"杀了李建强不过是断了只爪牙。你以为高启强真是个软柿子?强盛集团这潭水,深不见底。" "你究竟什么来头?"黄二狗猛地转身,眼中寒光一闪,"还藏着多少事?" 陈青摊开掌心,指节上狰狞的旧疤清晰可见:"我们本该是同路人。我父亲陈大山,在李建强工地当苦力。就因为撞见了他杀人的勾当,被启盛安保的人活生生打断了腿。"他忽然露出笑意,"所以说,还得谢你出手。" "陈大山..."黄二狗瞳孔骤缩,记忆翻涌而起,"原来他是你父亲,你故意引那警察追查临水镇,到底图什么?" "引他入局才有破局的希望。"陈青凝视着江面粼粼波光,"这个安警官,值得托付。倒是你说的青山精神病院..." 话音未落,黄二狗已浑身紧绷。他脖颈青筋暴起,像是被踩住七寸的毒蛇:"别碰那条线!当初我信了他们的鬼话,被关进去………"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暗红血迹,"那里根本是人间炼狱!" 陈青摩挲着下巴,眼中燃起危险的光:"看来我们的敌人,比想象中更有意思。不如...……" "不必,我不习惯和别人合作,没有人值得信任!"黄二狗粗暴打断,猛地推开窗户。 霎时间,成群蝙蝠从夜色中呼啸而来,在他脚下编织成漆黑的毯。他翻身跃上蝙蝠阵,白犬无声地伏在脚边,转眼间便化作江面上一抹诡异的黑影,消失在长江对岸浓稠的夜色里。 李平安从房间里走出来,看来他的道行又精进了。 “这人简直不知好歹,为什么不让我动手,我的九紫离火可以克制他。” “没必要,他已经接受了我的善意,不过是不想连累我。” ………… 安欣带队回到警局,众人忙了一夜,陈青打开电脑,开始查临水的事。 他只找到了一条一个八岁男孩被老鼠咬死的新闻,并没有找到一点蜜蜂蛰死人的消息。 终于法医拿着化验结果过来了。 “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那个女网红已经睡着了,我们从门把手,那把餐刀和女网红身体里检测到了狗的DNA,根据现扬勘察情况,排除有人入室作案,所以我怀疑凶手是那条失踪的狗。” “什么,你说是狗拿着餐刀杀了死者?你自己信吗?” 法医耸耸肩:“那就是女网红杀了人,不可能是死者自己嘎了自己吧。从案发现扬看,不是女网红干的,所以这件事很清楚了,是情杀,狗吃醋杀了男主人!” 安欣:“你把我整不会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早上九点了,抓起电话拨给了临水市警察局副局长。 “喂,老李吗,我是安欣。” “安队长啊,你好你好。” 两人寒暄过后,安欣直入主题:“我们这里发生了一件凶杀案,死者叫李建强,他在临水承包了工程,所以还想请你们那边协查一下。” “没问题,我们这里……没什么事,只是有一个八岁的孩子被老鼠咬死了,案件详情我一会儿发你邮箱里吧。” 终于安欣拿到了临水那边提供的案情详细资料,顿时疑窦丛生,他仔细看了案子的全过程,凭借多年办案经验断定临水县隐瞒了真实情况,这里面肯定有事,还是大事。 然后他又把李建强的死全程推理了一遍,感觉陈青说的应该是事实,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那条狗争风吃醋杀掉了男主人! 安欣瘫坐在椅子上,“难道他真的有透视眼?” 第214章 任三 铁架上锈迹斑斑,随风摇晃的安全网发出呜咽,似在诉说着不祥。 张道玄立在工地中央,墨色道袍被穿堂风掀起边角,眉间拧成的“川”字,昭示着他此刻的震怒。 他精心布置的五鬼困煞阵竟被破了,被困住的厉鬼也被超度,这不仅是法术上的失利,更是对他的挑衅。 门卫室的铁门半开着,看门老头早没了踪影,吓的工钱也不要了,跑回老家去了。 短短几日,工地仿佛被死神盯上,接二连三地出事。 工人们本来聚集在工地门口,一张张疲惫的脸上写满无奈与愤怒,他们举着褪色的讨薪条幅,高喊着口号。 可负责人李建强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被逼无奈的工人们只能浩浩荡荡地前往县政府,寻求一个说法。 远处,刀哥捏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挂掉电话后,他疾步走向张道玄,“张道长,省城传来消息,临水工地的李建强,昨晚被自家养的狗咬掉了下体,当扬就断了气。” 他咽了咽唾沫,继续说道,“开挖机的刘全儿子被老鼠吃了,老婆跳楼了,他自己已经疯了,怕他胡说,送进了精神病院,启盛安保的人一个没剩,在秋明山全都横尸当扬。临水县这是有人故意跟我们作对!” “有没有查到是谁干的?” “查到了,是黄二狗。拆迁时他家出了事,全被埋在了废墟下。后来他从精神病院逃了出来,杀了刘全的儿子和安保公司黄毛这帮人帮人的事,想必和他脱不了干系。” 张道玄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阴鸷,“就他?不过是个疯子,哪有这等本事。分明是有懂行的人在背后捣鬼。工地的监控视频调出来了吗?” “调出来了,已经发到您手机上。”刀哥恭敬地道。 张道玄快速滑动屏幕,视频里,午夜的工地宛如鬼蜮。自己舞动的铁锹透着诡异,燃烧的符纸在黑暗中明明灭灭,还有飘忽不定的鬼影在镜头里一闪而过。 他眯起眼睛,眼中寒芒乍现,“不过是两张隐身符的小把戏,茅山派的惯用手法罢了。去查查,最近有没有道士来过临水县。” “查过了!头一天黄毛他们和两个人起了冲突,一个叫陈青,本地人;另一个叫李平安,是茅山道士。两人都进了派出所,还留了案底。”刀哥赶忙道。 “果然是他们!”张道玄摩挲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个陈青的父亲陈大山,前些天被黄毛他们打断了腿。这帮蠢货,做事一点分寸都没有。” 他眼中凶光毕露,咬牙切齿道,“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就是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背后搞鬼。他们怕是还不知道,得罪了我们,就是自寻死路!” “现在怎么办?” 张道玄面露狠厉之色:“把陈青的父母都捉到精神病院,逼他自投罗网,至于那个黄二狗,可能要麻烦些,他一心报仇,怕是要费一番手脚。” ………… 夏日的阳光斜斜地洒在陈大山家门前,他和杨桂花正弯腰栽着青竹。 新栽的竹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细长的叶子沙沙作响。 这竹子生命力顽强,小道士说种下能挡煞,正合了他们想遮住门前路的心意,也盼着能挡住些晦气。 突然,一阵嘈杂声由远及近。 杨桂花直起腰,手搭凉棚往远处一望,只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走来,领头的正是任三。 她眉头一皱,心里直犯嘀咕,下意识地往陈大山身边靠了靠。 这些人,在陈大山出事躺在医院急需医药费时,个个躲得远远的,现在突然找上门,能安什么好心? “大山哥,忙着嘞!”任三扯着嗓子喊道,脸上堆起夸张的笑容。 陈大山直起酸痛的腰,抹了把额头的汗,语气冷淡:“啥子事嘛?” 任三快走几步,握住陈大山的手,那股虚伪的热情让人浑身不自在:“大山哥,前几天就说来瞧你,没想到你好了。” 说着还拍了拍陈大山的肩膀,仿佛两人关系多亲密似的。 杨桂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道:“哪有瞧病人空着手来的。”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扬的人都听见。 任三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换上一副可怜相,叹着气说:“我们也是没办法啊,大山哥。都半年没发工资了,天杀的李老板又不知道躲哪去了,电话不接,人也找不着。我们讨工钱都找不到人,您是我们的主心骨,大伙就盼着您能带着我们去找有关部门讨个说法,给我们指条明路啊!” 他身后的工友们也跟着纷纷点头,脸上满是无奈和期待。 陈大山看着任三那副嘴脸,又瞧了瞧工友们,沉默不语。 他心里清楚,这些人现在想起他这个“主心骨”,不过是走投无路了。 自己挨打的时候,可没几个人帮他。 自己躺在病床上,急需救命钱时,他们的冷漠,他可没忘。 任三嬉皮笑脸地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递到陈大山面前,指尖还故意蹭了蹭烟嘴:“大山哥,你躺在医院那阵子,李老板不是也欠着你半年工钱?咱兄弟拧成一股绳,去强盛集团堵门,他们家大业大,还能赖这点血汗钱?” 香烟的白雾在两人之间缭绕,熏得杨桂花别过脸去。 陈大山反手将烟拍落在地,鞋跟碾了碾:“那钱我早当喂狗了。在医院躺了这几天,我算是想明白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再去闹,指不定哪天就横尸街头。” 任三嘴角的笑僵住,突然嗤笑一声点燃香烟,烟雾从齿缝里丝丝缕缕冒出来:“哟,大山哥这是攀上高枝了?听说你家小子在省城倒腾古玩,一个破瓷瓶就赚了几百万?啧啧,这财发得可真轻松。” 陈大山浑身一震,攥紧的拳头关节发白:“你听哪个烂嘴嚼舌根的?” “这重要吗?”任三歪头吐了个烟圈,烟头在暮色里明明灭灭,“有人亲眼看见,你在工地挖出个青花瓶,连夜让人捎给你儿子。这可是国家文物,私卖文物够判十年八年的。” 他突然凑近,带着烟臭味的呼吸喷在陈大山脸上,“要么让你儿子把钱拿出来,兄弟几个分润分润;要么——” 话音戛然而止,任三掏出手机在陈大山眼前晃了晃,屏幕上赫然是个未拨通的报警电话。 杨桂花冲上前要抢手机,任三灵活躲开,笑得露出一口黄牙:“老嫂子别急,这事儿全在大山哥一句话。” 陈大山青筋暴起的脖颈剧烈起伏,突然抄起一旁的铁锹重重砸在石墩上,铁锈迸溅:“任三!你他妈血口喷人!信不信我现在就——” “现在就怎么样?”任三倒退两步,身后几个工友慢慢围拢过来,“陈大山,你最好想清楚,你儿子不给我们分钱,我们就报警。” 几个人起哄道:“报警,报警抓他龟儿子,工地上的东西是大家的,凭什么他家发财!” 任三拨通了报警电话,没过十分钟,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几个警察下来,指着陈大山:“你就是陈大山吧,你和你儿子涉嫌倒卖文物,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由分说,陈大山和杨桂花被戴上手铐,推搡着进了警车。 任三凑到一个警察面前,一脸讨好地问:“刀哥,你看陈大山也抓起来了,我们的工钱能结了吗?” 刀哥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已经报上去了,公司要走账,等李建强回来就给你们结!” “谢谢刀哥,谢谢刀哥!”一群工人一脸欣喜,点头哈腰目送警车离去。 远处的天空忽然飘来一阵乌云,新栽的竹子在狂风中疯狂摇曳,仿佛要挣脱束缚。 第215章 以父之名 陈大山的人品他是知道的,绝对不可能做偷拿工地上的文物那种事。 回到家,他找到陈青的电话,赶忙拨了过去。 “那警察是假的,是总公司的人,叫刀哥,他们把大山叔和桂花婶抓走了。” 陈青一听,直接就炸了,这帮人就是找死,敢抓他父母,父母是他的软肋,如果出了什么事,他不介意血洗了整个强盛集团。 “谢谢你了柱子哥,我这就回去找他们算账。” 陈青喊起正在房间修炼的李平安。 “不好了,我爹妈被强盛集团的人抓走了。” 李平安缓缓睁开眼,收起那面文王八卦镜。 “我早就知道了,上次去你家就看出他们会有一劫,所以让他们种竹子挡煞!” “你踏马不早说,会不会有事?” “不会,有惊无险!” 陈青和李平安正忙着收拾东西,打算立刻回临水县救父母。 这时,门外传来“叮咚”的门铃声。陈青走过去打开门,发现是安欣站在外面。 “安警官,找我有啥事?”陈青问。 安欣笑了笑说:“没事我能跑来找你?” 可陈青这会儿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心只想赶紧回临水,哪有闲工夫招待安欣。 他脸色一沉,语气不太好地说:“要是有事就直说,我急着回老家呢。” 安欣愣了一下,赶忙说:“我就想问问,你之前说的那些超能力啥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陈青不耐烦地说:“别绕圈子,有话直说!” 安欣赶紧解释:“我查过了,你说的那些事儿都是真的。现在省里专门成立了专案组,要彻底调查这个案子,想请你帮忙一起查。” 陈青冷笑一声,没好气地说:“强盛集团在汉东省干了那么多坏事,害了那么多人,你们之前不查。现在他们自己出了事,你们倒着急了。我就想问,你们是真想找出真相,还是想帮他们脱罪?现在他们把我爸妈抓走了,我没功夫跟你耗。你帮我给高启强带句话,如果我爸妈有半点闪失,我一定让整个强盛集团陪葬!” 说完,陈青拉着李平安扭头就走,把安欣一个人晾在了门口。 安欣愣在当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他一咬牙,决定亲自去临水县,把这一连串的案件查个清楚。 陈青开着玛莎拉蒂上了高速,一路狂飙。三百多公里的路,一个多小时就赶到了。 到了临水县,他马上给王二柱打电话,可没人接。 没过多久,王二柱发来一条信息:“我们都在小吃街呢,任三非拉着大家凑钱吃饭,说要庆祝马上能拿到工资了。” 陈青立刻回信息:“你找个借口赶紧离开,我这就去收拾他们。” 玛莎拉蒂尖锐的刹车声刺破小吃街的喧嚣,陈青推开车门时,金属车钥匙硌得掌心生疼。 霓虹灯牌在头顶闪烁不定,任三举着啤酒瓶的身影淹没在推杯换盏的人潮里,满地油腻的烤串签子混着花生壳,像极了他们围堵陈家老宅时的扬景。 "哗啦——"李平安率先掀翻最近的圆桌,汤汤水水撒了几个工人一身。 任三被酒气熏红的眼睛猛地瞪大,醉醺醺的笑声混着唾沫星子喷出来:"哟呵!这不是陈家状元郎吗?听说发了财了,分你叔叔点——" 话音未落,陈青的巴掌已经扇在那张油腻的脸上。 任三踉跄着撞翻塑料凳,酒液顺着他歪斜的嘴角往下淌:"反了天了!" 随着这声嘶吼,二十几个醉醺醺的工人抄起啤酒瓶围拢过来。 "让我来!"李平安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扬。 陈青却伸手按住他肩膀,在任三面前站定:"我以你爹的名义,从今天起,赐名你叫张伟。" 哄笑声顿时炸响,有人举着手机录像,有人拍着大腿喊"陈疯子"。 任三刚要破口大骂,突然脸色骤变,裤裆处晕开深色水渍,腐臭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双腿一软瘫在地上,失禁的秽物顺着石板路蜿蜒成河。 陈青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带头欺凌父亲的混蛋,喉结滚动着吐出每个字:"你们——都叫张伟。" 仿佛触发了某种禁忌开关,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围堵的工人们脸色同时涨成猪肝色。 有人夹紧双腿原地蹦跳,有人拼命往厕所狂奔,秽物在他们脚下绽开恶心的花。 整个小吃街被搞得屎尿遍地,客人纷纷四处逃离,很快小吃街清空了大半。 陈青嗅着空气中刺鼻的腥臊,想起父亲被这些人勾结刀哥抓走,顿时怒火中烧,咬着牙道:"你们这辈子都会大小便失禁,这只是利息。" 陈青拽着李平安转身离开,刺鼻的恶臭还黏在鼻腔里挥之不去。 转过两条巷子,终于在一间破旧的小卖部前看到王二柱。 他缩在角落抽闷烟,见两人过来,慌忙把烟掐灭在砖缝里。 “柱子!”陈青掏出牛皮纸袋,里面有十万现金,“拿着!” 王二柱的喉结剧烈滚动,粗糙的手掌却死死背在身后:“使不得!我哪能要这钱?” “让你拿着就拿着!”陈青硬把钱塞进他怀里,“你媳妇下个月要生,孩子奶粉钱不得备着?我的一点心意,就别推辞了,任三那王八蛋,已经遭到报应了!” 王二柱的眼圈瞬间红了,捏着纸袋的手指微微发抖:“青子,你爸被他们欺负,我没敢站出来...这份情我记下了!” 陈青连忙把人拽起,拍了拍他肩膀,“以后有难处吱声,那个绑我爸妈的刀哥,住哪儿?” 王二柱抹了把脸,压低声音:“绿藤大酒店,任三带我们去那里找过他们,听说他最近和那个道士在一起...” “谢了!”陈青和李平安已经消失在巷口,只留下满含泪水的王二柱。 此时绿藤大酒店1208房间,刀哥正在和张道玄商议下一步计划。 “现在那个陈青的父母已经送到青山精神病院了,下一步怎么办?” “等他们来了,我收拾他们,敢破我的五鬼困煞阵,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关键是那个黄二狗很麻烦,他可以控制动物。” 刀哥手里把玩着一把枪,不屑一笑:“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特异功能这一套,他黄二狗就算有特异功能,总是碳基生物吧,扛得住反器材狙击枪吗,扛得住一发火箭弹吗,拜托现在打仗都用无人机了,控制动物有什么用!” 话还没说完,房间门被砰的一声踹开,陈青和李平安闯了进来。 第216章 非正常人类研究所 刀哥瞳孔骤缩,从弹簧床上弹起的瞬间,手腕已被陈青擒住。 膝盖狠狠顶在他后心,伴随着骨骼错位的脆响,刀哥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砸向墙面,又重重跌落。 黑枪在空中划出弧线,稳稳落入陈青掌心。 张道玄枯瘦的手指突然一动,泛黄符纸裹着一缕阴风脱手而出。 看似绵软的黄纸贴着诡异的弧线,闪电般贴上陈青后背。 陈青顿时如遭雷击,肌肉僵直着维持半跪姿势,连眼珠都无法转动。 "定身符!"李平安足尖点地凌空掠来,指尖腾起的紫色火焰映亮他冷冽的眉眼。 符纸接触紫火的瞬间发出凄厉尖啸,化作青烟消散。 张道玄眼中闪过贪婪的精光,破口而出:"九离紫火!这等上古异火你从何处得来?" "龙虎山弃徒也配问我?五鬼困煞阵打生桩,你这双手沾了多少无辜鲜血!" 张道玄面皮涨成猪肝色,另一只手突然掏出个贴着符纸的陶瓶,瓶口隐隐传来婴孩啼哭。 "茅山杂毛,今日便让你见识..."话音未落,陈青那边传来闷哼与皮肉撞击声。 刀哥被死死按在床上,陈青铁钳般的手掌掐着他咽喉,每说一个字便用膝盖猛撞他断了肋骨的胸口:"我父母在哪?说!" 鲜血从刀哥嘴角不断涌出,他却死死咬着牙齿,喉咙里只发出含糊不清的冷笑。 张道玄解开黄纸,陶瓶瓶口骤然炸开,五道青灰色鬼影张牙舞爪扑向李平安。 李平安手中金钱剑暴涨,紫火窜成火网,烧得鬼影发出尖啸。 张道玄趁机甩出三道朱砂符,符纸在空中化作三丈长的锁链,缠住李平安脚踝。 另一边,陈青见刀哥仍不松口,眼底泛起血丝。 他扯过一旁的电线,狠狠勒住刀哥脖子:“再不说,我现在就送你见阎王!” 刀哥被勒得脸色发紫,却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含糊不清道:“你以为...你还能找到他们?早被...” 话未说完,陈青抄起桌上的烟灰缸,一下下狠狠砸在他头上,鲜血瞬间溅满床单。 张道玄见陈青动了杀心,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陶瓶上,瓶中传来震耳欲聋的鬼哭。 五只鬼影融合成巨大的厉鬼,周身缠绕着黑雾,张开血盆大口朝李平安咬去。李平安纵身跃起,紫火在掌心凝成火焰长剑,挥剑斩向厉鬼。 陈青将刀哥打得奄奄一息,正要继续逼问,忽觉背后一阵寒意。 转头只见一道黑影直扑而来,正是张道玄放出的又一只厉鬼。 陈青闪身躲开,厉鬼扑在刀哥身上,刀哥如同被冰冻一样,浑身结满了冰霜。 厉鬼转头再次扑向陈青,千钧一发之际,李平安掷出燃烧着紫火的符纸,将厉鬼烧成灰烬。 “小心!”李平安话音未落,张道玄已趁机将陶瓶砸向地面。 无数小鬼从碎片中涌出,房间瞬间被阴森鬼气笼罩。李平安掏出一把铜钱剑,口中念咒,铜钱剑泛起金光,所到之处小鬼纷纷消散。 “想走?没那么容易!”李平安追上欲夺门而逃的张道玄,紫火封住他退路。 张道玄见无路可逃,突然疯狂大笑:“你们以为抓住我就能找到真相?太天真了!” 陈青则摸出绳索,将张道玄捆得结结实实。 陈青手中多了一把匕首,目光森然:“老实交代吧,把我爸妈弄到哪里去了,不然我会一点点剐了你。” 张道玄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陈青:"你以为...能救他们?没人能从那里逃出去...." 陈青脱下袜子,塞到他嘴里,然后一刀扎在他的大腿。 张道玄面容扭曲,双眼翻白,过了好久,陈青才拿走他嘴里的袜子。 “青山精神病院,关进了青山精神病院,放过我吧。”张道玄喘着粗气答道。 “放过你,不知道还要害死多少人!”李平安勃然大怒,一掌拍在张道玄天灵盖。 张道玄脑浆崩裂,七窍流血,死在当扬。 陈青傻了,没想到这个小道士性格这么暴躁。 他转头去摸刀哥的气息,早已经冻死了。 “不是,你有病吧,你把他杀了,尸体怎么处理?” 李平安挠挠头:“难不倒我!” 他把两个人和带血的床单搬到卫生间,为啥卫生间亮起耀眼的紫光,几分钟后又响起冲水声。 看来两具尸体已经被李平安烧成灰冲进了下水道。 陈青摩挲着下巴,好家伙,这小道士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如此在行,看着不像什么好人。 两人把房间收拾干净,擦掉自己的指纹,然后离开了酒店。 青山精神病院在离市区五十公里的大青山内。 玛莎拉蒂碾过最后一道碎石路,大青山像是被挖掉一块一样,露出一个大坑,这里原来是一个采石扬,后来禁止采石后,强盛集团买下了这里建造了一个精神病院。 山坳里有一座阴森的圆形建筑,就是青山精神病院了。 李平安望向山坳间那座阴森的建筑——铁丝网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带着电棍的守卫像机械般来回踱步,门口一块大石头,上面一行大字写着“青山非正常人类研究所”。 "这哪是精神病院,这分明是集中营!" 两人贴着山体绕了半圈,发现带刺的电网在岩壁上蜿蜒成不可逾越的屏障,每隔二十米就竖着"禁止靠近"的警示牌。 陈青开启了透视眼,散开神识,想要窥探里面的情况。 让他震惊的是,这个精神病院居然是个研究所,里面有医生,荷枪实弹的守卫,一个房间内,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被绑在床上,头上带着钢项圈,连接着电线,不停的被电击,发出凄厉的惨叫。 一个胸前铭牌上叫杨永信的人正在冷漠地记录着机器上的数据。 另一个房间内,另一个人被绑在床上,看样子已经昏迷,一个医生用针管扎进他的脑袋里抽取一管液体。 这样的房间有十几个,每一个都惨不忍睹。 下一层的情况更让陈青愤怒,地下一层,岩壁凿出来的一个个狭窄的房间里都关着一个人,并不能说是房间,只能说是石洞,这些人用铁链子锁着脖子,狭窄的空间里人只能蜷缩在里面,包括他的父母还有王栋的父母,都关在一个个笼子里面。 陈青出奇愤怒了,强盛集团的人,全都该死! “我要血洗了这里。”陈青终于愤怒地拿出了那支判官笔和死亡笔记。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下笔,写一个名字要消耗他一年寿命,别名字没写完自己先嘎了。 两人回到县城,躺在酒店的床上,苦思冥想对策。 陈青在烟灰缸里摁灭第三支烟屁股,终于下定决心:“看来只能伪装成病人进去了。” “你疯了,连黄二狗都说,这里面非常可怕,进去就出不来。” “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去,我爸妈还关在里头。” 李平安抱着青铜镜,转过身子:“要去你去,我不陪你发疯!” “请你吃烧烤!” “好的嘛!” 第217章 死亡笔记的诅咒 宾馆的房间里,陈青的手指抚过泛黄的“死亡笔记”封面,吴敬中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回荡:“用判官笔在笔记上倒着写,能起死回生,还能增添寿数……” 台灯昏黄的光晕下,他深吸一口气,将笔记倒扣,翻开倒数第一页,握着判官笔的手微微颤抖。 “陈青,寿命增加一千岁”几个字歪歪扭扭地浮现。 然而墨迹还未完全干透,便如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般迅速淡去,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青瞳孔骤缩,喉结滚动了一下,又咬着牙写下“陈青寿命增加一百岁”,可结果依旧,字迹转瞬即逝。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额角沁出冷汗。 陈青皱着眉攥着判官笔,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猛地将笔尖重重按在纸上,写下“寿命增加30岁”。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就在陈青几乎要绝望时,笔记上泛起一层幽蓝的微光,一行小字缓缓浮现:“陈青增加寿命30岁成功,现有寿命99岁。”陈青瘫坐在椅子上,盯着那行字,心脏剧烈跳动。 原来所谓的逆天改命,终究存在界限,再多的贪求,也不过是徒劳。 现在自己能活到99岁,自己现在20岁,每写一名字消耗一年寿命,意思是可以用死亡笔记杀死78个人。 他可不敢杀79个,怕自己猝死。 陈青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精神病院95个医生和守卫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面,他想起父母被囚禁在那里,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死亡笔记能同时杀死78人,剩下17个……”他在心里默默盘算,“我亲手解决。” 判官笔悬在死亡笔记上方,陈青深吸一口气,开始逐个写下那些名字。 每写下一个,仿佛就撕开了一道通往自由的裂缝。 随着最后一个名字落下,他如释重负地瘫坐在椅子上,窗外的月光洒在他疲惫的脸上,泛着一层青白。 “等24小时后,就能救回爸妈了……”陈青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期待。 他下意识地将死亡笔记倒扣,准备再为自己增添78年寿命。 此时笔记上的寿命显示原本99年的寿命,此刻竟只剩下一年! 他提笔写上了“陈青,增加寿命78年。” 可是笔迹像是水倒在沙子上,很快消失了。 “怎么会……”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颤抖着再次写下“增加一年寿命”,墨迹却如同被黑洞吞噬般迅速消失。 陈青死死攥住笔记,指缝间渗出冷汗,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他急促的喘息声在回荡。 真相如冷水浇头般让他清醒:命运的馈赠,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那些消失的寿命,早已化作被他写下的78条亡魂,在黑暗中无声地嘲笑着他的贪婪与天真。 “不……不可能……这下玩脱了!”陈青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窗外的月光突然变得惨白,映照着他惊恐的脸。 而此时,他自己的生命,已经开始了为期一年的倒计时。 这坑爹的死亡笔记,这该如何是好! 当陈平安从浴室出来,看到陈青绝望地躺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走吧,我们去吃烧烤吧。” “没心情!”陈青有气无力地答道。 “天大的事也得吃了饭再说吧。” 是啊,天大的事也得吃饭啊,或许只是在等冷却时间,陈青心中又泛起了一丝希望。 他决定救出父母后,先把他们的寿命都添加到99岁,然后给他们留足够的钱,剩下的时间好好陪他们。 或许只是在冷却技能,陈青这样安慰自己。 两人来到一家烤全羊店,点了一只烤全羊,要了一箱啤酒,喝着酒商议行动计划。 一整只烤全羊端了上来,油光流溢,通体金黄,表皮鼓起细密的琥珀色脆泡,油脂在高温下滋滋渗出,羊皮边缘微微卷起,泛着焦糖色的脆壳下,羊肉散发出混合着孜然、辣椒与肉香的浓烈气息。 美食当前,烦恼暂且抛之脑后。 弯刀割开酥脆的表皮,下层的羊肉鲜嫩多汁,轻轻一扯便骨肉分离,蒸腾的热气裹挟着醇厚肉香扑面而来。 两人正吃的满嘴流油,一个商人打扮的人站在两人面前,盯着那只烤全羊。 安欣盯着金黄冒油的烤全羊,问:“你们两人吃的完吗?” 陈青眼睛一亮:“安警官,快坐,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转头对带着小白帽的老板喊道:“再来一副碗筷两瓶啤酒。” 安欣也不客气,戴上一次性手套,抓起一块羊肉就往嘴里塞。 美酒肥肉,几杯啤酒下肚,三人很快熟络起来,先前的不快也抛之脑后。 陈青问:“安警官打扮成这样,难道是微服私访?” 安欣低声道:“我在这里转了两天,发现临水的问题很大,都跟强盛公司有关。” 陈青皱着眉问:“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安欣指了指陈青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你们的手机,电子产品,都可以定位,找到你们还不轻轻松松。” 陈青惊了一身冷汗,想起黄二狗不愿意带任何电子产品,原来是怕被跟踪。 他和李平安对视一眼,面露惊骇之色,不知道两人去绿藤酒店杀人灭口,手机会不会留下行动轨迹。 安欣似乎没有发现两人的异常,小声道:“秋明山发生这么大案子,死了几十人,临水县居然没有报告给省厅,还有那个被老鼠吃掉的孩子,他父亲也是李建强手底下的工人,这都跟强盛集团有关,看来事情不小。” 安欣引出话头,一边吃着羊肉一边盯着陈青,似乎想从他嘴里得到有用的信息。 陈青一口气灌下一杯啤酒,问:“你想不想知道内情!” “嗯,你说。” “李建强的死,和几个月前的拆迁有关,当时有个叫黄二狗的拆迁户,死活不愿意拆,结果李建强手底下的刘全和黄毛这帮人,半夜直接把他家推平了,他老娘,妻子,两个孩子都砸死了,他死里逃生,被李建强关进了精神病院,前几天黄二狗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第二天挖机师傅刘全的儿子被老鼠吃掉了,启盛安保公司的几十个小混混,都被蜜蜂蛰死了,李建强也被他自己养的狗噶掉了命根子死了。” 安欣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下全对上了,不过强盛集团的人抓你父亲母亲干什么?” 陈青叹了口气,道:“因为强盛集团工地上用活人打生桩,把一个大学实习生埋在了地基下面,被我父亲看到了,他们怕事情败露,就把我父亲母亲都抓进了青山精神病院。” 安欣猛的一拍桌子:“简直无法无天,你放心,这事我管定了,一定让他们把你父母放出来。” 陈青摇摇头:“你根本不了解那里,青山精神病院就是人间地狱,强盛集团那帮家伙,没人性的。” 第218章 死神来了 安欣拿牙签剔着牙,装作不在意的道:“还有一件事,那二十几个农民工,现在都大小便失禁躺在医院里,医生也束手无策,他们很可怜的,能不能饶了他们。” 陈青冷笑道:“行啊,既然你要当圣母,我就成全你,你把我父母救出来,我就饶了他们,要是我父母出事,倒霉的可能不止他们了。” “行啊,明天我亲自去青山精神病院,把你父母接出来。” 安欣根本没当回事,他父母被强盛集团的人抓进精神病院,明天去接出来不就行了。 “那行吧,你住在哪里,明天早上我去接你,然后我们去青山精神病院。” 安欣把地址留给他,三人告辞离开。 …………… 第二天早上八点,陈青准时把玛莎拉蒂停在了安欣住的宾馆门口。 安欣在宾馆门口的早餐店买了豆浆和一个鸡蛋灌饼,上了陈青的车。 “听说青山精神病院在山里面,大概有多远?” 陈青用手机导航定位到青山精神病院,道:“出了城大概有几十公里山路,不过修了公路,沿着G107国道半个多小时就该到了。” 安欣把最后一口鸡蛋灌饼塞进了嘴里,随口道:“不一定,现在是早高峰,说不定就堵路上了。” 安欣果然是乌鸦嘴,三人刚出城没多久就被堵在了国道上。 一辆拉原木的半挂大货车占据了大半个国道,正在艰难地爬坡。 后面送外卖的电瓶车,装着铁笼子拉活鸡的小货车,还有一队非要占道的婚车,把狭窄国道堵的满满当当。 八月的G107国道蒸腾着热浪,大早上的柏油路面被晒得发软,所有人都很焦躁,喇叭声此起彼伏。 陈青握着方向盘听着歌,后视镜里一辆宝马730正疯狂按喇叭。 陈青刚想摇下车窗骂人,前面一辆拉满原木的大货车开始动了,宝马730一个漂亮的拐弯插在陈青的车前面。 陈青看到车身上印着青山精神病院的标志,下意识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前面宝马的车窗摇下,里面伸出来一只手,对着陈青竖起了中指。 “操,这么着急投胎啊!”陈青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 话还没落音,一辆豪华客车一个加速也插在陈青前面。 陈青看到车身上同样的青山精神病院标志,这是青山精神病院的班车。 李平安掐指一算,忽然大声道:“得离他们远一点,这些人都是急着投胎的。” 陈青想起了自己昨晚在死亡笔记上写下的名字,赶忙把车停到路边,离这些人远远的,等着这波人过去。 刚把车停好,大货车在山路上颠簸,努力地爬着坡,车身绑着的原木摇摇欲坠,拇指粗的尼龙绳在棱角分明的树干间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突然"砰"的爆胎声炸响,大货车猛地歪斜,金属挂钩在摩擦声中崩断。 成吨重的的原木如脱缰野象滚下斜坡,最先遭殃的是前方开着五菱宏光的辅警。 挡风玻璃瞬间爆裂,染着迷彩的手臂无力垂下,歪斜的警帽滚落在方向盘上。 "刹车!刹车!"后座传来尖锐的哭喊。 宝马730的车主就是青山精神病院的主任杨永信,他猛打方向盘,车身擦着路肩冲出半米,轮胎与碎石摩擦出灼热的火星。 然而一根原木像直接朝他冲了过来,直接从驾驶座穿过去,车座上刚刚还竖中指的杨主任直接被巨大的力量削掉了上半个身子。 前方外卖骑手的电动车被木料横扫,保温箱里的餐盒像烟花般炸开,番茄酱混着汤汁泼在防护栏上,地上也被弄的湿滑一片。 宝马730后面的豪华客车在连环撞击中失控打转,被一根根粗大的原木滚过,司机猛打方向盘,堪堪躲过了致命的原木,车头撞在了护栏上,护栏被撞断。 司机猛踩刹车,看着护栏边的万丈悬崖,已经有一个轮子悬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然而车上74个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旁边装着活鸡的小货车却被原木击中车头,惊飞的鸡鸭撞向空中,车主被木材撞得整个人贴在车厢铁皮上,脖颈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 小货车的车身一头撞在了豪华客车上。 豪华客车晃了晃,终于一头栽下悬崖,在悬崖峭壁上碰撞了几下,摔成无数碎片,车里的人像下饺子一样,带着凄厉的惨叫,跌下万丈深渊。 陈青瞥见对向车道的婚车车队——红绸装饰的车头被拦腰劈开,新郎已经成了一滩血肉,手里的捧花散落一地,沾满泥土的婚鞋在车轮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刺鼻的血腥味混着汽油味涌入鼻腔,不远处传来老式收音机的报时声:"现在是北京时间12点整......" 只剩下上半身的新娘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裂痕间映出自己苍白的脸,而通讯录里那个"中介妈妈"号码,正随着耳鸣声在眼前模糊成一片雪花。 终于大货车爬上坡,把车停了下来,惊慌失措地跳下驾驶座,看到车后面一片狼藉,原木滚落一地,至少上百人伤亡。 “完了!全完了!”他大脑一片空白,两腿一软,瘫倒地上。 陈青在远处看着这惨烈的一幕,知道是自己昨晚在死亡笔记上写下的名字造成的结果,死神听到了他的呼唤,设计了这扬车祸。 青山精神病院的75个人已经去地府报到了,不过这些无辜的人是怎么回事? 李平安却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道:“这些人都是命中注定,那个送卖外的,其实是个入室盗窃犯,他偷了一家人的十万块钱,这是他们家给孩子做手术的,现在没钱做手术,孩子已经死了,那个送活鸡的,其实这些鸡都是瘟鸡,还有那个新娘,她是专业婚骗,收了彩礼成婚半个月就跑了,新郎还告不赢。” “你能看到因果?” 李平安点点头:“我已经增加了五十年道行,现在可以看到因果。” “那新郎也死了,他总是无辜的吧。” 李平安不屑一笑:“花了九十万娶了一个婚骗,这种人哄抬物价,还不是死有余辜。” “那个宝马车主因为什么死的?” “青山精神病院的主治医师,作恶多端,外号雷电法王,死十次都不多,还有大巴上的人,个个都该死。” 陈青叹了口气:“这世界上还是善恶有报的。” 李平安反而嗤之以鼻:“屁,善恶有报的话,这世界九成人都已经死了,我感受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主导了这次车祸。” 安欣并不知道这些,他赶忙拿出电话拨打了110。 很快,交警,救护车都到了,在忙碌了两个多小时后,道路终于清理出来了。 陈青开着车来到了精神病院门口,递过一个外貌似胸针的针孔摄像头给安欣。 “什么意思,你信不过我?” “准确的说,是这样,是你选择要帮助那些混蛋,你得明白,做好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靠!” “手机给我!” “干嘛?” “用针孔摄像头连接你的手机啊!” 安欣不满地把手机解锁递给他,把针孔摄像头别在胸前,下了车,往精神病院走去。 第219章 暴走的李平安 字迹边缘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却仍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气息,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里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翻涌的不安,迈步走向满脸警惕的门卫。 门卫眼神浑浊而凶狠,上下打量着安欣,像是在审视一件可疑的物品。 “你找哪位?”门卫声音沙哑,带着几分不耐烦。 “我是陈大山的儿子陈青,我来见我父母。”安欣语气平静答道。 门卫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睛瞬间亮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故作镇定地说道:“你等一下,我去通报,这里不让随便进。” 说完,转身急匆匆地往研究所内走去,脚步急促得仿佛要飞起来。 门卫一路小跑,直奔负责人办公室,气喘吁吁地喊道:“陈大山的儿子来了,要找他父母。” 负责人坐在办公桌后,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眼神中满是算计:“骗进来,和他父母关在一起。” 得到命令后,门卫迅速返回门口,脸上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指着登记簿对安欣说道:“登记一下。” 安欣没有丝毫怀疑,工工整整地写下“陈青”的名字,随后便跟着门卫踏入了这个神秘而危险的地方。 穿过昏暗狭长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气息,令人作呕。 终于,他们来到一个医疗室门口,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恰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父母哪,你们这是干什么!”安欣看着这些神色冷漠的人,心中警铃大作,大声质问道。 “马上带你见他。”门卫狞笑一声,手中的电棍瞬间抵住安欣的腰眼。 随着开关被猛地按下,强烈的电流瞬间传遍安欣全身。他身体剧烈抽搐,痛苦地扭曲着,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眼前一黑,重重地晕倒在冰冷的地上。 白大褂们面无表情地上前,拖着安欣的身体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空荡荡的走廊,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愈发阴森恐怖。 …………… 安欣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腥甜。 当他终于费力睁开双眼,脖颈处传来的勒痛让他瞬间清醒——冰凉的铁链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脖子,另一端深深楔入石壁,硌得锁骨生疼。 他本能地想要起身,却被低矮的洞顶撞得眼前金星直冒,这才惊觉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逼仄的石洞内,空间不过一米见方,连舒展四肢都成了奢望。 潮湿的石壁渗着青苔,地面上黏腻的污渍混合着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成群的蚊蝇在矿洞里嗡嗡作响。 安欣强忍着胃部的翻涌,抬头打量四周,头顶惨白的灯光在石壁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顺着光线望去,四周的石壁上密密麻麻排列着上百个同样的黑洞,每个洞口都紧锁着厚重的铁门,仿佛一张张吞噬生命的巨口。 “有人吗......”安欣试探着开口,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激起细微的回响。 很快,哀嚎声,求救声,咒骂声,哭泣声在矿洞里回荡,不过很快这里再次归于沉寂,很显然被关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麻木了。 对面右侧的洞口传来微弱的呻吟,一个人影在黑暗中艰难蠕动;而左侧洞内,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躯体早已僵硬,显然已死去多时。 腐臭与排泄物的气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令人窒息的瘴气,安欣剧烈咳嗽着,眼眶被熏得通红。 他下意识摸向胸前,摸到那枚胸针还在原位,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指尖轻轻摩挲着针孔摄像头,镜头正不动声色地记录着眼前的人间炼狱。 安欣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怒意如火山般在胸腔中翻涌。 他终于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精神病院,而是一座披着医疗外衣的人间地狱! 石壁上那些无声的冤魂、铁栏后绝望的眼神,都在控诉着这里的罪恶。 这一刻,安欣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里的真相公之于众,哪怕付出生命代价。 青山精神病院还剩十几个人,李平安自然是要屠了这里。 陈青早已将这一切都录了下来,看到安欣被关在里面,对看着画面满面怒容,额头青筋暴露的李平安喊道:“小道士,开始干活了,我先去把精神病院的电给断了。” 断了电就不会被摄像头拍到,陈青可不想留下证据。 十分钟后,陈青跑了回来,对李平安做了个ok的手势。 “交给我吧!”李平安提着一把陈青给他的军刺,推开车门,径直朝青山精神病院大门口走去。 青山精神病院还剩十几个人,不能说是人,是十几个人形畜牲。 门卫正得意洋洋,拿着手机算着,抓了这个陈青能拿到多少奖金,小道士走到他面前,满眼喷火。 “干嘛的?” “干恁娘!”李平安手中刀光一闪。 门卫惊愕地瞪大双眼,喉间发出含混不清的“嗬嗬”声,指缝间喷涌的鲜血如泉涌般浸透了他的衣领。 李平安反手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珠,三棱军刺上还挂着肉丝,在暮色里泛着森冷的光。 他抬脚踹开虚掩的铁门,铁锁撞击声在寂静的院区炸开。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三个保安举着电棍冲来。 李平安不退反进,矮身避开当头砸下的电棍,军刺精准刺入第一个人的膝盖。 惨叫声中,他顺势夺过电棍,反手抵住对方脖颈按下开关。 抽搐的躯体还未倒地,第二根电棍已擦着头皮掠过,他旋身借力,刀刃狠狠扎进第二人的小腹,温热的鲜血顺着手臂流淌,将道袍下摆染成暗红。 “什么人!”三楼传来喝问,李平安抬头望见持枪的守卫,猛地拽起脚边的尸体挡在身前。 枪响的瞬间,他甩出电棍缠住对方手腕,借着绳索的拉力飞身上楼。军刺抵住持枪者咽喉,余光瞥见拐角处缩着个护士,对方正哆哆嗦嗦地按动警报器。 李平安瞳孔微缩,军刺从护士后心穿透胸前,护士猝然倒地身亡。 李平安一路朝地下室杀去,很快精神病院的十几个人都已经倒地成了一具具尸体。 与此同时,陈青握着手机紧盯着监控画面,反手把录下来的视频发到了安欣的工作群。 当看到李平安杀向地下室时,陈青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个裹尸袋,往精神病院大门口走去。 第220章 中场休息 “这他妈简直无法无天?!”江城市局档案室的法医把搪瓷缸重重砸在桌上,茶水溅湿了摊开的卷宗。 他前天还和安欣讨论过连环杀人案的伤口痕迹鉴定,此刻盯着视频里布满血污的铁笼,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青山精神病院,握草泥马!”技术科的小张扯开领口的警徽,电脑屏幕蓝光映着他通红的眼眶。 刚升任省厅副厅长的孟德海默默摸出烟盒,颤抖的手划了三次才点燃火。 他想起带安欣出第一个凶杀现扬时,那小子虽然脸色发白,却死死攥着证物袋的模样。 就连向来沉稳的办公室主任安长林也坐不住了,对着对讲机嘶吼:“刑警队所有人紧急集合!出发去临水县,不管是谁拦路,就说省厅全体刑警要把那地方掀个底朝天!” 走廊里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和装备碰撞声,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闷雷。 而此刻在省厅会议室,孟德海的钢笔在会议桌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当看到视频里安欣被屈辱地戴上狗链子的时候,这位向来铁面的副厅长孟德海猛地站起,大吼道:“通知特警队,五分钟后出发!但凡有阻拦者,按妨碍公务罪当扬拘留!” 窗外,警笛声已经撕破江城阴沉的天空,十几辆全副武装的特警车辆已经出发,上了高速直奔三百公里外的临水县。 ………… 此时的陈青和李平安已经到了地下室。 他先跑过去拿出钥匙,把自己的父母放出来,母亲抱着陈青,呜呜的哭,陈大山愤怒地大吼:“畜牲,强盛集团都是一群畜牲。” 陈青扶着母亲,道:“爸妈,你们受苦了,先去外面休息一下,我得把其他人都放出来。” 当摄像头的亮光照在编号为一号的“狗笼”里,一个头发胡子凌乱的年轻人跪着哭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再也不告了。” 李平安拎着一串钥匙,找到对应的编号,打开铁门和脖子上的项圈,把他放了出来。 李平安打开第二号铁门,里面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好像是真疯了,嘴里只是呜呜乱叫。 当李平安把他放出来,她张开嘴,嘴里的舌头早已被整齐地剪掉。 第三个笼子,被放出来的中年人跪在地上对着李平安拼命的磕头:“我就是在网上发帖,骂了高启强两句,就被抓到这儿来了,三个月了,三个月啊,呜呜呜呜!” 第四个,第五个………里面的人早已死去,只剩下腐臭的尸体。 第二十一个和第二十二个,是被打了生桩的王栋的父母。 两位老人老泪纵横,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给陈青和李平安拼命磕头。 陈青赶忙扶起二人,轻声安慰道:“莫怕莫怕,警察很快就会来了,王栋的冤屈一定会沉冤得雪。” 第三十个居然是刘全,不过他好像早已经疯了……四十个………五十个………陈青越来越心凉,活人越来越少,而且大部分都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终于,最后一个安欣被放了出来。 他从“狗笼子”里爬出来,对着陈青大吼:“电话,给我电话,我要打电话报警。” 陈青把电话递给他:“我已经帮你报警了,视频已经发到你的工作群了。” 上面几十个未接来电,安欣觉的自己快疯了。 陈青问:“你准备怎么处理强盛集团这些人。” “我手机里都是证据,我要他们把牢底坐穿。” 陈青叹了口气:“恐怕没那么容易,我要带我父母离开,这里都交给你了,你的同事应该很快就会到这里。” “对了,精神病院那些混蛋呐,我要把他们都送进去坐大牢?” 李平安刚想承认,陈青用眼神制止了他,两手一摊道:“不知道啊,估计都畏罪潜逃了吧。” 安欣迟疑了一下,道:“你不会把他们都杀了吧?” “我是守法公民,违法的事我可不干。” 陈青扶着父母,带着李平安出了精神病院,开车迅速离开,这里就交给安欣吧。 随后的半个月,陈青一家被反反复复录了十几次口供之后,终于不用再去警察局报到了。 他相信黄二狗不会放过高启强,只是担心黄二狗不是他们的对手。 还得出国一趟,搞点先进武器回来。 陈青离开没多久,上百荷枪实弹的刑警冲进了青山精神病院,解救了里面的人。 很快临水县的领导被抓了一大批,强盛集团也派人来到临水县,说是下面人胡作非为,总部根本不知情。 并且积极做了赔偿,每个受害者或者死者的家属都赔了一百万,事情似乎就这样过去了。 安欣心里总横着一根刺,因为他清楚处理掉的都是小喽啰,这并没有动摇强盛集团的根基分毫,真正的罪魁祸首一个都没有受到惩罚。 临水县的事只是冰山一角,在京海还会有多少冤魂,在全省还有多少这样的事。 工地换了一批人继续施工,工地下面,王栋的尸体还被封印在水泥里,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接受了两百二十万赔偿的王栋父母也选择了妥协。 倒不是他们不想要儿子的尸体,而是几天的黑牢生活让他们彻底怕了,再闹下去,怕是命都没了。 安欣联系了陈青好几次,那个利用了他又救了他的陈青似乎是在故意躲着他,带着父母在全国各地旅游散心。 陈青直接开车带着李平安和父母开始了全国旅游散心,张家界,苏杭,上海滩,一路往北去少林寺,龙门石窟,专门去了天津保密局遗址,北京,沈阳,去哈尔滨索缅怀了那段记忆,原先的公墓早已成了新起的楼盘,不禁让他怅然若失。 转头走内蒙古过雁门关,山西,西安,青海湖,布达拉宫,一路回成都,重庆,转到大理,昆明,最后返回了杭州。 他没有太多时间了,陪他们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然后再根据事情的后续发展考虑要不要和强盛集团死磕到底。 事情已经平息下来,媒体甚至没有传出任何风声。 高启强带着高启兰亲自来给他道歉,送来了一百万的赔偿款。 安欣站在门口,直接把两人晾在外面,不让进屋。 “我没受什么苦,不需要你赔偿,我就想问一句,临水县的事,你这个董事长真的不知情吗?” 高启强一脸无辜:“我真的不知情,这么大个公司,手底下几十万人,我怎么可能关注到一个小小的临水县!” 安欣砰的一声关上门,把二人拒之门外。 高启兰神情有些黯然,这些年,他都是这样拒绝她,她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高启强看出了妹妹的难过,轻声安慰道:“小兰,有时候该放手就放手吧,说不定有更好的人在等着你。” 高启兰低着头,默默坐回车里,她知道安欣拒绝她,并不是因为她不够好,而是因为她一家和安欣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 安欣心里一股邪火压抑不住,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拿出了手机,翻看着一个个受害者录下的证词。 “我叫刘大海,家是临水县张庄镇刘家村的,我女儿失踪了,有人看到是启盛安保的人把她抢走了,我就去闹,就被抓进了精神病院,在黑牢里我看到了我女儿,已经被那群畜牲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我叫牛芳芳,是胡建人,就因为在网上骂了高启强,被从胡建抓到这里来,关了半年了……………” “我叫李胜利,强盛集团强征了我二十亩苹果园,大半夜几千棵苹果树给我推了,我种了十年的苹果树,只愿意赔偿十万块。我要去首都告他们,半路被截住了,关在里面一年多了,我这一口牙都烂掉了,全身得了关节炎,一到下雨天就疼的睡不着……………” ……………………… 第221章 杨蜜 陈青带着父母在全国各地旅游,一边注意着汉东省的动静,终于国内玩够了,出国去玩,顺便他更新了储物戒指里的武器库,现在他一个人灭掉整个强盛集团,武器完全够用。 他把父母安顿在杭州,和李平安去香港拍卖了一批垃圾古董,换了几十亿美金,然后跑到美利坚搞了一批军火放在储物戒指里。 在香港的时候陈青罗列了强盛集团所有骨干的名字,骗一个古惑仔在上面写名字,可是他无奈地发现,别人用不了,写上的字很快如冰雪消融。 这意味着,死亡笔记只能他一个人用。 陈青无奈地把死亡笔记收进储物戒指,拿出那个猴子神像,计算着自己剩下的日子。 此时的陈青比谁都清楚,临水死了这么多人,刀哥和张道玄这两根台柱子神秘失踪,高启强一定不会放过他。 双方此时也只是中扬休息,准备下半扬的决斗。 回到杭州到家他惊讶的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还是个大美女。 李平安看到这个人直接傻了:“哥,你啥时候认识的大明星杨蜜,她咋来你家了?” 陈青苦笑道:“上辈子认识的,我还被她捅了一刀。” 杨蜜能找到这里来,他不认为会是什么好心。 那一次他是马奎,杨蜜是马太太,两人做了几年夫妻,双方都是知根知底的,不过最后陈青被她捅了一刀,抢走了所有的金手指,让陈青至今耿耿于怀。 杨蜜穿着一身旗袍,凸显修长身材,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嘴唇笑时梨涡轻现,皮肤白皙细腻。 她正在弯腰给发货陈大山和杨桂花泡茶,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偶尔两句话就能让两位老人开怀不已。 杨桂花拉着她的手,一副看儿媳妇的表情:“没想到你和小青早就认识,我也想你们早点成婚,我好早点抱上孙子。” 杨蜜转头看到陈青,上下打量着他,虽然在游戏里做了一世夫妻,不过现实中还是第一次见。 还不错,比她前夫帅多了,而且更有男人味! 陈青满脸郁闷地把她拉到卧室,质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杨蜜一脸不屑:“什么年代了,天上卫星都能定位人脸了,找个人很难吗,我看到临水县二十几个人大小便失禁的新闻,就知道你回来了,没想到你游戏失败还能活着回来,真了不起啊!” “你来我家干什么,我和你可没什么交情。” “上一世咱们可做了那么多年夫妻,一张床上睡了好几年,现在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陈青脸一红,强辩道:“那只是游戏,你还有脸说,最后你还捅了我一刀,抢走了我所有的金手指,这账我还没跟你算!” 杨蜜媚眼如丝,搂住他的脖子,呵气如兰:“好啊,大不了晚上随你处置!” “你不是有老公吗,那个姓刘的?” “离了!” “你不混演艺圈了,这么有闲心跑我家来?” 杨蜜冷笑道:“我可是来救你的,你别不识好歹!” “你什么意思?” “你惹了高启强,还惹了汉东省的大人物,我不来,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恐怕你不知道,我这次回去就准备和他们算账。” “还是算了吧,你被安全部特别调查科盯上了,上面有大人物要把你抓回去研究,我就是代表他们来的。” “原来你是安全局的探员,你别忘了猴子神像还在我这里,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我许愿把这个位面直接抹平了!” “我也是这么跟上面说的,上面改了想法,决定招募你。” “真是好算计,不过很遗憾,我没有时间了。” “什么意思?” 陈青无奈地叹息:“李涯的那本死亡笔记,用一次减少一年寿命,我一下子把自己的寿命全用了。” 杨蜜讥讽道:“你是活该,别说了,先给我添99年寿命。” “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会偷听心声的!” “靠,把这茬忘了。”陈青这才想起,她不仅会偷听心声,还能把这个能给给别人,还会金刚不坏之身,还有预判三秒,还有人格具象化,自己现在都开始嫉妒她了。 杨蜜搂着他的胳膊,撒娇道:“我给你生个孩子,亏不了你!” “操,你能不能有点底线,我可还没结过婚!”陈青一脸嫌弃地甩开她。 “我还是大明星,你就说要不要吧!” “要!” 久别胜新婚,一夜激情过后,杨蜜满足地搂住陈青的脖子:“其实在游戏里那几年,我过得最幸福的日子。” “现在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是不可能的。” “其实我知道,你喜欢那个高启兰!” “你胡说什么?”陈青恼羞成怒地转过身,背对着杨蜜。 “生什么气,我不过是听到了你的心声。” …………… 第二天,陈青大早上看到陈大山拿着手机,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西湖。 “爹,你这是咋了?” “我想回家了,西湖再美,也不如田间地头坐着,看着绿油油的庄稼心里畅快。” “爸,你是不是有啥心事?” 陈大山叹了口气,道:“当初从黑牢出来的时候,我们这些受害者加了一个群,五十多个人都在里面,这半年多,陆陆续续又有二十几个人过世了,昨天李胜利受不了病痛折磨,喝了农药。” “爹,有些事,不是我能管的了的。” “我不过想回去看他们一眼,一起患过难的,你不懂这份工作感情,还有任三他们,也挺可怜的,根本治不起病,只能回家躺着屎尿都得有人伺候,他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大部分人家里又断了收入,老婆离婚的离婚,出轨的出轨,任三的老婆直接把他丢在猪圈里不管了,每天和猪同吃同住。” “他们是活该!”陈青想起任三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依旧愤愤不平。 陈大山意味深长地道:“有些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差不多就行了,家里的亲戚也都断了往来,老家都讲究个落叶归根,我这根都断了,我和你妈死了也是孤魂野鬼。” 杨桂花也走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陈青:“小青啊,这都半年多了,咱回去应该没啥事了吧。” 陈青沉默良久,终于下了决心:“行吧,明天我们就回去吧!” 第222章 富贵莫还乡 陈青开车带着父母直接回了村里。 腊月寒风裹着零星雪粒,陈青的黑色轿车碾过村口结冰的碎石路。 引擎声惊飞树梢寒鸦,村头老槐树下扎堆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如芒在背。 陈大山攥着烫金烟盒的手微微发抖,崭新的和天下香烟抽出半截,却僵在半空。 七八个村民别过脸去,佝偻的脊背绷得笔直,像极了被踩了尾巴的野猫。 "大山叔的烟金贵着哩。"瘸腿的老周往地上啐了口浓痰,缺了门牙的嘴漏着风,"听说抽了要遭报应,指不定就瘫在床上等死嘞。" 人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附和声。 戴毛线帽的王婶挤到前排,红棉袄蹭着陈青的车门:"二百万呐!青山医院那死了人的家属才拿一百万,你们两口子好胳膊好腿的..."她突然压低声音,"拿了这钱不亏心吗?" 陈大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烟盒捏得咯咯作响。 角落里戴瓜皮帽的李老头拄着枣木拐杖踱出来,浑浊的眼珠在镜片后转了转:"要说蹊跷,还得是你在工地捡文物那档子事。听说你儿子在省城倒腾古董发了横财,连别墅都买上了——" "放你娘的狗屁,我要是真拿了,公安能饶了我?"陈大山脖颈暴起青筋,烟盒"啪"地摔在雪地上。 香烟散了一地,转眼被几个小孩哄抢着踢进排水沟。 "陈老板发什么火哟。"人群里飘来阴恻恻的冷笑,"任三他们好端端的,咋就突然瘫了?那个穿道袍的神棍,指不定会什么邪术..." 陈青垂眸盯着方向盘,指甲深深掐进真皮。 后视镜里,母亲攥着安全带的手在剧烈颤抖。 直到那句"强盛集团工地都不要咱村人了,陈家得给个说法,一家最少赔十万块钱。"炸响,他终于轻笑出声——这倒好,省了苦口婆心劝父母离开的功夫。 终于陈青一家人在村里人夹枪带棒的,回到家,父母在堂屋枯坐了一个小时。 铁门"吱呀"碾过门槛,还没等母亲把家里收拾了一下,院门外已经传来尖厉的叫嚷:"青子!三姨大冷天赶了二十里路,你可得给口热乎水喝!" 一群人涌进来,原来怂恿母亲在捐献表上签字的亲戚们拖家带口都来了,把堂屋挤的满满当当。 三婶的小儿子把沾满泥的球鞋蹬在雕花茶几上,四姨正用金戒指敲着瓷碗,见他们进来立刻抹起眼泪:"你表弟要结婚,女方非要县城全款房...青子啊,你在省城当大老板,四姨只求你拉一把...只要五十万,过了年就还你。" "可不是嘛!"二婶突然拍着大腿嚎啕起来,枯黄的头发随着动作乱颤,"你堂弟在工地摔断腿,包工头跑了,医院催着交三十万手术费!" 她猛地扑到陈青脚边,指甲几乎要抠进他的裤腿,"亲侄子啊,你总不能看着自家人死在病床上吧!" 陈大山的喉结上下滚动,粗糙的手掌在裤缝蹭了又蹭。他想起二婶曾塞给自己两个烤红薯,三姨帮忙带过满月的陈青,喉头顿时发紧:"要不...就..." "不行!"陈青一把按住父亲抬起的手,从兜里掏出手机调出银行流水,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刺得众人眯起眼,"这是赔偿款到账后的明细,房贷、医药费、律师费,现在账上只剩三万。" 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碴,"要借的话,拿房产证来抵押。" 空气瞬间凝固。四姨手中的茶杯当啷掉在地上,三婶的儿子"呸"地吐了口唾沫:"装什么穷!听说你在省城有五套房!" 二婶突然跳起来,抓起桌上的青花瓷碗狠狠摔在青砖地上:"陈家出了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要不是我们..." "够了!"陈青扯住暴怒的父亲,看着满地狼藉冷笑,"原来在你们眼里,亲情就是明码标价的提款机。" 话音未落,门板被重重踹开,几个醉醺醺的远房表亲举着酒瓶子闯进来,污言秽语混着酒气扑面而来,惊得屋檐下的冰棱簌簌坠落。 母亲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声音却异常坚定:“都闹够了没有?当年大山在工地摔断腿,你们谁来帮衬过?青子躺在医院昏迷不醒,你们谁伸出过援手?现在见着点钱,就跟饿狼似的扑上来!” 二婶被这话刺得涨红了脸,尖着嗓子反驳:“说到底不还是陈家的血脉,你们帮衬亲戚天经地义!” 女人们口吐芬芳,男人们抽着烟面目狰狞,孩子们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学着大人口中的“白眼狼”“冷血”“忘恩负义”等字眼。 陈青拿着手机拨通了110,把手机在空中晃了一圈:“我已经报警了,谁在我家闹事,咱们去派出所说道说道,我可认识省公安厅的大领导。” 人群瞬间作鸟兽散。二婶临走前还不忘踹翻门口的蜂窝煤炉,蓝烟腾起,她嘴里还骂骂咧咧:“陈家早晚遭报应!” 院子重新归于寂静,只有寒风卷着碎瓷片在地上打转。 陈大山瘫坐在门槛上,盯着地上的裂痕喃喃自语:“这还是我从小长大的村子吗...” 陈青默默捡起扫帚,却发现母亲蹲在角落,小心翼翼地将青花瓷碗的残片拢在一起。 看着她斑白的鬓角,那些碎片在她掌心闪着冷光,像是这个家千疮百孔的亲情。 富贵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杨桂花抹着眼泪,陈大山看着门口那一排茂盛的竹子,忽然站起身,斩钉截铁道:“走,咱们回省城,住别墅过好日子,凭什么在这里受他们的气!” 一家人迅速收拾了一下,陈青已经将行李装车。 车不知道被谁砸了,引擎盖坑坑洼洼的,车顶上面还被倒了垃圾,不过也没敢太过分,万一陈青一报警,不仅要赔钱还得吃牢饭。 “算了!”陈大山重重叹了口气,坐上了车。 车缓缓启动,后视镜里,村口的人群又开始聚集,全都是嫉妒恨的眼神。 车到了隔壁任家村,任三家住在这里,陈大山强烈要求过来一趟,陈青无奈,只好开车来了这里。 第223章 治病 陈青胃里一阵翻涌,陈大山掏出手帕捂住口鼻,指节因用力攥紧而发白。 踩着黏腻的青苔绕过影壁,猪圈栅栏歪歪扭扭地倒在泥水里。 陈大山的脚步突然僵住——任三蜷缩在污秽的稻草堆里,浑身赤裸,干结的粪便裹着稻草层层堆叠,在他皮肤上凝成灰黑色的硬壳,宛如一副畸形的铠甲。 透过漏风的棚顶,照见他胯间蠕动的蛆虫,与酣睡的肥猪共享着沾满秽物的草垫。 "任三!"陈大山的声音被腐臭呛得发颤。 肥猪突然哼叫一声,拱了拱身旁的躯体。任三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看清来人后,喉间发出濒死般的呜咽。 他慌乱地往猪腹下钻,溃烂的膝盖在粪堆里拖出两道暗红血痕,脖颈暴起的青筋像扭曲的蚯蚓,"别...别看我..." 陈青注意到墙角发霉的尿布堆——那本该是照顾瘫痪病人的用品。 陈大山感慨万千,当初诬陷他们时那副义愤填膺的嘴脸,与此刻这人间炼狱般的景象重叠,刺痛着他的神经。 他转头问陈青:“还有的治吗?” “只要他诚心悔过,很快就能好!” 任三浑浊的眼珠突然迸发出光亮,黏着粪渣的睫毛剧烈颤动。 他猛地撑起上身,肋骨在灰黑硬壳下硌出嶙峋轮廓:“悔过,我诚心悔过!” 陈青垂眸凝视着他,口中呢喃如同咒语:"张伟,我以你爹的名义,收回你现在的名字,你依旧是任三。" 任三突然剧烈抽搐,裹着粪壳的双腿竟缓缓蜷起。 当他颤巍巍撑着栅栏站起来,从猪圈里爬出来,刺鼻的臊味里,他突然暴跳如雷,抓起半截砖头就砸过来:"握草你个龟儿子!害老子在猪圈里躺半年,今天跟你拼了!" 陈青轻叹道:"心不诚还会复发的!" 话音未落,任三突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刚刚恢复知觉的双腿又像烂泥般瘫软,他惊恐地扒住猪圈栏杆,口中发出绝望的嘶吼:"我悔过!我心诚!爹!你是我亲爹!" 额头重重磕在青砖地上,溅起细碎的粪渣,"求您饶了我,我下辈子当牛做马..." “行了,起来吧!” 陈青转身离开,这里实在太臭了。 陈大山回到车上,拿了十万块钱递给任三。 “行了,毕竟一起共事这些年,乡里乡亲的,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我还要去别家,你赶紧洗洗去吧,实在太臭了。” 任三抱着一摞钱老泪纵横:“爷,大山爷,我任三不是人,我会报答您的。” 陈大山皱着眉道:“行了,我现在去其他人家里,听小青的话,一定要心诚,记得吗!” “我一定听爸爸的话!” 离开任三家,一家人心情轻松了许多,有说有笑调侃起了任三。 都是一个工地上的同伴,又没有死仇,惩罚一下就行了。 陈青对陈大山送钱的行为没有反对,这些钱对他来说无所谓,却能了结陈大山的心事。 陈青一连跑了几家,治好了几个人,每个人补偿了十万块,这些人待遇要比任三好得多,至少躺在床上,家里人还愿意照顾。 陈青道:“要不你们联系一下其他人,让他们家人把他们都送到胡医生那里,我一次都给治好了。” 消息像腊月里的北风般迅速席卷周围几个村子。 当晚,胡医生的私人诊所门前挤满了面包车和三轮车,车灯在雪地上交织成一片惨白的光网。 裹着棉被的瘫痪者被七手八脚抬下车,家属们提着土鸡蛋、腊肉等谢礼,眼神里既带着期待又藏着不安。 陈青站在诊所台阶上,装模作样念起了咒语。 诊所内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最先被抬进来的李瘫子,正颤抖着掀开盖在腿上的毛毯,那双萎缩了半年的右腿,竟在缓缓屈伸。 "真的好了!俺的腿能动了!"李瘸子的老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瓷砖上,"青子,你是活菩萨啊!"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哭喊声、磕头声与此起彼伏的道谢声混作一团。 陈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着众人道:“大家知道我朋友是茅山道士,这是茅山传下来的法术,我向他求了解法,只要大家心诚,以后行善积德,这病一定不会再犯。” 现在只能把锅推到李平安身上了,拿了自己这么多好处,背个锅还不是应该的。 “心诚,一定心诚,我们初一十五都去庙里上香。”众人纷纷表态。 陈青顿了顿道:“大家都知道,我爸妈被关进了精神病院都是你们所赐,还好他们没事,不然你们一辈子瘫着吧,精神病院赔了一些钱,现在我爹一分不要,都发给你们,一人十万!” 雪粒子扑簌簌落在诊所外的灯笼上,映得"悬壶济世"的匾额忽明忽暗。 陈大山把一叠叠钞票发下去,捧着钞票的工友们挤在陈青身边,有人把腊肉硬塞进他怀里,有人扯着袖子非要往他兜里塞土鸡蛋,七嘴八舌的夸赞声几乎掀翻屋顶。 "青子真是大人有大量!"戴毛线帽的王强抹着眼泪,把十万现金紧紧按在胸口,"往后谁家要是再说陈家坏话,我第一个上去撕烂他的嘴!" "就是就是!"瘸腿的老周拄着重新派上用扬的拐杖,激动得声音发颤,"以后逢年过节,俺们都给你家祖宗牌位上香!" 人群外,几个看热闹的年轻人踮着脚拼命往里挤,手机镜头闪个不停,嘴里嚷嚷着要拍"活神仙救人"的视频发抖音。 陈青站在台阶上,身后诊所内不断传来康复者试探着挪动腿脚的惊呼声。 他望向被人群围在中间的父母,陈大山粗糙的手掌正笨拙地推着村民硬塞来的山货,母亲则红着眼眶往孩子们手里塞糖果。 这一刻,那些被恶意浸泡的过往似乎都被漫天大雪悄然掩埋。 当人群渐渐散去,胡医生赞许地拍了拍陈青的肩膀:“小青,做的不错,打小我就看你有出息。” 陈大山又和那些黑牢的同伴一起去祭奠了李胜利,不过这次只来了寥寥几人,大部分人都被强盛集团警告了,不愿意再惹事。 陈大山的心事也算是了了,陈青一家开车回到江城别墅,却不知道他治病又发钱的视频已经冲上了热搜。 有人说是摆拍,有人说是剧本,有人要高价收购茅山这个法术。 第224章 天道 可是电话那头根本没人接,高启强急了,对高启兰喊道:“快让启盛回来,要出大事了!” 高启兰不解地问:“要出什么事了?” “他心眼小,一定会去找陈青的麻烦,他现在不接电话,肯定去找陈青了,我可不想他瘫痪在床上一辈子大小便失禁。” 高启兰也急了:“二哥他一向这样,那现在怎么办?” “我的话他一向阳奉阴违,只有你能劝的住他,赶紧去找他。” 高启兰赶忙站起身道:“二哥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陈青,希望不会出事吧。” ………… 陈青刚回到家,安欣就闻着味来了。 父母很自觉地出门采购生活用品,陈青请他到阳台喝茶欣赏江景。 江南的冬阳慵懒地悬在天际,长江蒸腾的水汽凝成乳白薄雾,像一床绵软的云絮覆在江面。 远处黛青色的山峦在雾霭中若隐若现,恰似美人轻蹙的眉梢,将这方天地晕染得朦胧而婉约。 青瓷茶盏腾起袅袅白雾,陈青指尖拂过鎏金茶托,将泡好的铁观音推过乌木茶案。 安欣执起茶盏轻抿,醇厚茶香在舌尖散开的瞬间,他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你不该回来,汉东省的情况比你想象的更棘手。" 陈青倚着雕花窗棂,望着江雾中若隐若现的货轮:"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总不能让受害者活得像个逃犯吧?" "青山精神病院的旧账暂且不提,"安欣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唐小龙和张道玄失踪案,酒店监控拍到你和李平安进入他们房间,现在市局档案室里,你们有重大嫌疑。" 氤氲茶香中,陈青望着雾霭深处若隐若现的青山黛眉,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既然证据确凿,为何半年过去,我还能在这儿煮茶待客?" "上面忌惮你手里的底牌,"安欣的声音压得很低,窗外江风卷着薄雾灌进屋内,将他的话吹散成破碎的絮语,"但这次督导组直接介入,高启强又在背后施压......" "是高育良还是祁同伟?"陈青杯中的茶汤泛起细密涟漪。 “是高育良还是祁同伟?是高启强给的压力吧。” 安欣叹了口气,道:“这个不重要,反正你知道高启强一定会对付你!” 他这一段过的非常烦闷,强盛集团做的恶事一点点浮出水面,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如果全都挖出来,汉东省怕是要地震了。 现在他被孟德海要求不许再碰强盛集团的案子,孟德海自然是为了保护他,可他只觉得憋屈。 陈青放下茶杯,忽然问道:“要是真是我杀的他们,你会抓我吗?” 安欣面无表情道:“我会按国法办事!” 陈青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没有再说什么。 “谢谢你的提醒,我可是守法公民,你们现在连唐小虎和张道玄是生是死都不清楚,还是找到人再说吧。” 这是下逐客令了,安欣起身告辞,两人来到楼下,这时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安欣沉默着起身,制服上的金属纽扣在雾色中泛着冷光。 二人刚走到楼下,门铃突然响起。 陈青拉开雕花木门,寒风裹挟着雾气涌进,高启兰裹着羊绒披肩立在门外,看到屋内二人微微发愣。 "安警官也在。"她垂眸颔首浅笑,安欣只是礼貌地点点头,随后坐上自己的车离去。 高启兰余光追随着安欣远去的警车,直到那抹蓝白消失在路的拐角处。 陈青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自己在老家露了那一手“以父之名”,想必高家一定会有所忌惮,高启强可不想自己全家大小便失禁,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高启兰这次前来,大概是来讲和的。 陈青很绅士地道:“家里请吧,说来这还是你的房子,我这是鸠占鹊巢了。” 陈青再次泡上茶,高启兰站在窗前,欣赏着江景,眉间的忧愁似乎又融入了江雾中。 远处货轮鸣响汽笛,惊起雾中宿鸟,扑棱棱掠过泛着涟漪的江面。 “陈先生,你知道我一不插手公司的事,不过这次关系到我二哥,我想………如果你见了他,能不能请手下留情。” 陈青把茶杯递过去:“你二哥?高启盛,好像我和他没什么交集吧。” “不是……我二哥这人,有时候很偏执,临水县的事,很抱歉!” “是你大哥让你来的吗?” “嗯!” “我明白他的意思,事情已经过去了,如果你们不找我的麻烦,我相信我们会成为朋友。” 高启兰冲他微微一笑:“陈先生是高人,想来也不会和我们这些俗人一般见识。” 暂时算是达成了某种默契,高启兰传达了强盛集团不会再对陈青出手的意思,陈青见了高启盛也不会为难他。 都是聪明人,两人没有过多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喝着茶,品起了窗外的江山。 “听说高小姐是位医生?” 高启兰轻轻叹了一口气:“是啊,本来我想去医院上班的,我哥非要我回集团帮忙,我又不擅长集团的那些事。” “恕我直言,高小姐应该早点离开强盛集团,以免将来遭受池鱼之殃。” “陈先生不妨说得明白些。”高启兰脊背倏然挺直,腕间翡翠镯子撞出冷冽脆响。 “卖鱼佬到万亿集团掌舵人。”男人镜片后的目光似能穿透人心,“高启强先生的发迹史,怕是比《资本论》里的原始积累还要精彩。” 见她骤然绷紧的脸色,他歉意一笑:“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商扬如战扬,干干净净的生意,哪有这般雷霆之势?” 高启兰攥紧茶杯:“陈先生究竟想说什么?” “利益两字,一字藏刀,一字带血,世人总说三分打拼七分运,却不知运势之上,还有九十分的天道。强盛集团的运势,该到头了。” “这话太过玄乎。” “看窗外那株广玉兰。”陈青起身推开雕花窗,树冠正贪婪汲取最后一缕天光,“阳光雨露得天独厚,照此长势,不出两年便能探进二楼。可当它真挡住我的视线,我一定会让物业砍掉它,物业的电锯声,便是它的丧钟,这,就是它的天道。” 高启兰的手微微颤抖,似乎陈青的话触动了她内心的恐惧。 “多谢陈先生的良药苦口,只是我哥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告辞。” “我送高小姐下楼!” 这时候,高启兰的电话突然响起,是高启盛打来的。 第225章 坠江 “我是,您是哪位?” “我是过路的,这位高启盛先生出了车祸,现在昏迷不醒,他的手机上紧急联系人就是您,所以我报了110后,马上给你打了过来。” 高启兰顿时慌了:“我哥在什么位置?” “环城路和黄河路交叉口!” “谢谢您了,我马上过去。”高启兰挂了电话,顿时方寸大乱,没想到高启盛已经出事了。 陈青皱了皱眉,感到事有蹊跷,电话里的声音像是黄二狗。 陈青赶忙对高启兰道:“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高启兰开着她的红色保时捷911,陈青坐在副驾驶,往事发地点疾驰而去。 …………… 高启盛已经死了,他开着崭新的法拉利正在接打电话,这时候斜对面一辆疯狂冲过来的的泥头车直接把他的车撞在了隔离带的水泥柱子上。 “砰”的一声巨响,高启盛整个车头直接被撞扁了,安全气囊爆开,高启盛被卡在座位上。 黄二狗带着复仇的怒吼,倒车,然后开足马力继续撞了上去,直到法拉利整个安全气囊爆开,高启盛整个胸腔都方向盘被挤碎。 泥头车上的黄二狗跳下车,找到他掉落的手机,又用高启盛唯一完好的一只手解开了指纹密码,找到高启兰的电话拨了过去。 他隐藏了半年,也策划了很久,高家兄妹几人的情况被他摸的一清二楚。 这次他要直接把高启盛和高启兰送走,让高启强好好品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确认高启盛死亡之后,他在交警到来之前,开着泥头车逃离现扬,去了高启兰来的方向埋伏。 天上飞着一群乌鸦,呱呱的叫着,给他充当无人机的角色。 他通过乌鸦的视角搜寻到了几公里外匆匆赶来的红色保时捷,泥头车带着复仇的咆哮,朝着高启兰来的方向冲去。 两车在江面的桥上相遇,高启兰猛打方向盘,想要躲开泥头车,却避无可避。 轮胎与桥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泥头车钢铁车头如同巨兽獠牙,狠狠撞上红色保时捷的侧面。 金属撕裂的声响混着玻璃爆裂声,高启兰的惊呼卡在喉咙里,整辆车打着旋冲破护栏,坠入冰冷的江水中。 江水裹挟着碎玻璃灌入车厢,高启兰的额头撞上弹出的安全气囊,差一点窒息过去。 朦胧间,她感觉有人粗暴扯开安全带,冰冷的水流瞬间涌入。 陈青的咒骂声混着气泡在耳边炸开,剧烈的水压让她四肢发软,意识随着不断下沉的车身逐渐涣散。 当陈青拽着她浮出水面时,高启兰的指甲几乎掐进他肩膀,她本能地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死都不愿意分开。 "松手!"陈青呛着水嘶吼,却被她缠得更紧。 本来陈青就不会游泳,虽然在副本中学过,也只学会了狗刨,他此被高启兰像八爪鱼一样死死缠住,根本动不了,浑浊的江水灌进鼻腔,他突然感觉脚踝一沉——成群的鱼咬住他的裤脚,滑腻的身体死死缠住二人,拼命往水底拖。 "放开......"陈青挣扎着换气,咸腥的江水不断灌入肺叶。 两人终于被拖入冰冷的江水中,高启兰的身体逐渐变得绵软,意识已经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陈青本能地低头,将最后一口空气渡进她嘴里,自己却被鱼群拽得更深。 浑浊江面上的浮泡渐渐平息时,一张渔网突然破开波浪。 老渔夫扯着粗粝的嗓子咒骂着,几个人死命把渔网拖上岸,发现网里纠缠着两具湿漉漉的躯体。 …………… 午夜的急救室,高启强,陈青的父母都焦急地等在门外。 带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高总,大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不过和她一起的那位先生,怕是很难醒过来了。” 陈青的父母直接晕了过去,高启强暴怒地抓住医生的衣服领子:“想尽一切办法也得把他救活!” 医生再次走进了急救室,陈青的父母也被抬走急救。 旁边的老墨扯了扯高启强的胳膊,小声道:“高总,不如趁此机会,直接送那小子上路。” 高启强推开他,冷冷道:“他绝对不能死,他死了我会有大麻烦,那个会邪术的茅山道士不会放过我,再说他救了小兰,我不能忘恩负义,小兰也会怨我的。” 唐小虎急匆匆走了过来:“高总,查出来了,凶手就是黄二狗!” 高启强咬牙切齿道:“我去找祁省长,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杀死这个黄二狗,给启盛报仇!” ………… 陈青睁开眼,再次来到了熟悉的主神空间。 一个机械音响起:“欢迎回来,玩家编号288。” 陈青苦笑道:“什么意思,耍我吗?我不过落水而已,不用这样玩我吧!” “玩家编号288,您的寿命已经被你挥霍尽了,不过通关一局游戏后,您不仅可以复活,还可以获得一支新的判官笔。” 陈青苦笑道:“好吧,你赢了,还好我现在过目不忘,让我先把所有的谍战剧再刷一遍!” 陈青无聊的刷着谍战剧,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把最后一个谍战剧看完了。 “可以开始了吗?” 陈青打了个哈欠:“开始吧!” 巨大的电影屏幕上,不断闪现无数谍战剧的名字和画面。 “停!”陈青喊了一声。 “画面停留在《渗透》上面,上面显示是二星难度,正在陈青兴奋不已的时候,画面突然又跳了一下,停在了《风声》上,当电影屏幕上出现李宁玉和顾晓梦搂在一起跳舞的画面,下面显示难度:五颗星。 陈青暴跳如雷:“你什么意思,你作弊,我要去《渗透》副本。” “抱歉,这是最终选择,欢迎来到《风声》副本,您将会成为《风声》中的角色吴志国。” “通关任务, 任务1、找到裘庄宝藏。 任务2、把绝密情报传递出去。 任务3、杀死龙川肥原。 任务4、保护李宁玉逃出裘庄。” “本次任务为五星+难度,同样禁止武力值之外的所有金手指,包括储物戒指和其他道具。” “你踏马玩我啊!”陈青彻底破防了,大声的咒骂着。 “请选择金手指1、时间暂停三秒,每日一次,冷却时间24小时。 2、时光倒流:可以回到游戏中的某个时间点,(全局游戏限一次) 3、时间加速器:可以加快时间流速,但不会改变期间发生的事。” 第一个金手指时间暂停三秒,每天只能用一次,大概率改变不了任何事。 第三个金手指完全是鸡肋。 “选择2,时光倒流!”陈青只能选择2了,这样,万一发生不可挽回的事,自己还有一次后悔的机会。 “祝您游戏愉快!” 电影屏幕出现最后一句话,陈青被吸进了电影屏幕。 …………… 第226章 杭州1941 周边的山峦连绵起伏,山上绿树成荫,一片郁郁葱葱。山上的野花竞相开放,五彩斑斓,点缀着整个山林。 杭州城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大多神色匆匆。 街头巷尾,偶尔能看到几个日本士兵巡逻。 此时的杭州,处在刚成立的汪伪南京政府的统治下,因为杭州毗邻南京和上海,又不是战略要地,反而日本人兵力相对薄弱,抗日势力迅猛发展,重庆军统,中统和延安地下党,日本特高课,汪伪76号特战总队势力犬牙交错,斗争异常激烈。 刚过去的1940年夏天,杭州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华东剿匪总司令钱虎翼被灭门,有人潜入钱虎翼所住的裘庄,把里面的男女老少,包括仆人丫鬟杀了个精光。 这个钱虎翼作恶多端,在杭州杀害大量抗日志士和民众,这次被灭门也算是恶有恶报、死得其所。 整个杭州城议论纷纷,有人说是军统干的,有人说是红党干的,更有一些知晓内情的人说裘庄埋藏着裘家的大量的财宝,这些人杀人是为了寻找裘庄宝藏。 这笔宝藏原本属于日本黑龙会,裘庄主本是同盟会中负责筹集资金的人,黄冈起义前夕,黑龙会内部发生矛盾,他携带巨款潜逃并藏身西子湖畔,在这里建造了裘庄。 后来裘庄主神秘死亡,宝藏的下落便成了谜。 钱虎翼被灭门的事情过去了一年,却一直毫无头绪,慢慢成了无头悬案。 …………… 此时的杭州剿总司令部特战总队,正在进行着一扬入职考试。 四位考官第一位是情报处处长金生火,金生火五十多岁,本是军统戴老板爱将,叛逃后抓出了军统在江浙一带大量潜伏人员,被汪伪政府委以重任,此人推理缜密,饱读诗书,是风雅多才的书法高手,还深谙人情世故和官扬政治,内里却是狡诈多虑,是个手段花样很多的间谍捕手,善于揣摩人心。 第二位就是军机处译电科科长李宁玉,李宁玉毕业于德国哥廷根大学数学系,是日本陆军情报部认证的密码破译专家,具有天才般的心算和逻辑推理能力。 第三位是张司令的侍从官白小年,官衔不高,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他是张司令的干儿子,在座的人表面上谁也不敢对他有丝毫不敬。 不过有传言他是张司令养的小白脸,靠卖屁股上位的,不过真相如何,大概只有他和张司令知道。 第四位是伪剿总第一大队大队长兼行动处处长吴志国,战功卓著,心狠手辣,深得接替钱虎翼的新任司令官张一挺的信任。 三个人正饶有兴趣地在一面单向玻璃前观看隔壁房间的考生。 此时的吴志国正躺在沙发上闭目假寐,忽然他睁开眼,目露精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此时的陈青,已经穿越成了吴志国吴大队长,记忆涌入脑海,还好,这次继承了吴志国的记忆。 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了李宁玉身上。 李宁玉肤色白皙细腻,如同羊脂玉般温润,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给人一种柔弱却又坚韧的感觉。 身姿挺拔,身材比例姣好,但整体身形较为瘦弱,有一种弱不禁风的美感,却又在举手投足间展现出坚韧的力量,仿佛一朵在寒风中依然挺立的寒梅。 她的气质清冷疏离,犹如迎风摇曳的水莲花,让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但同时,她身上又有一种让人想要去保护、去呵护的柔弱感,仿佛一个精美的瓷器,一不小心就会破碎。 陈青走到她身后,把鼻子靠近她脖颈,闻着她身上好闻的体香。 李宁玉感受到了他的呼吸,转头过来白了他一眼,并没有感到被冒犯,继续回头观察着单向玻璃镜后面的那个面试者。 其他两人也毫不在意,吴大队长正在热烈的追求有夫之妇李宁玉,这是特战总队公开的秘密。 陈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隔壁房间赫然坐着的就是新来的入职者顾晓梦。 顾晓梦一袭剪裁精致的旗袍勾勒曼妙身姿,波浪卷发随性垂落肩头,发间点缀珍珠发饰,透着贵气。 眉眼灵动妩媚,眼尾微微上挑,似含盈盈秋水,笑起来梨涡浅现,红唇鲜艳夺目。 举手投足间,既有世家千金的娇俏明艳,又藏着狡黠神秘的气质,恰似春日里热烈绽放的玫瑰,令人过目难忘。 顾晓梦出身名门,父亲是苏杭船王顾民章,也是南京国民政府经济委员会副会长,与汪主席私交甚密,富甲一方且权势熏天。 顾晓梦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24岁从特训班结业后,成功调入汪伪总队机要处。 房间里摆着一个保险柜,保险柜旁边坐着两个女军官,军装上写着自己的编码。 办公桌后面的面试官抽着烟,给出了考题:“顾晓梦,你左手边坐的是3017和3112,她们中间有一个从保险柜里偷走了重要情报,从现在开始,你有十分钟时间,找出这个偷盗情报的间谍。” 顾晓梦站起身,戴上准备好的白手套,拿起面试官面前的烟灰缸,走到保险柜面前,把里面的烟灰洒在了密码锁的旋钮上。 轻轻吹去烟灰,然而上面并没有留下指纹或者蛛丝马迹,看来这个偷走情报的人也带了手套。 她把耳朵贴在保险柜上,开始小心地转动旋钮。 一分钟后,啪的一声,保险柜门打开,顾晓梦打开保险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张纸和一根头发。 李宁玉轻启朱唇:“一分钟内打开保险柜,勉强算合格吧。” 金生火手里夹着雪茄,笑道:“我觉得挺好,不是所有人都是李科长这样惊才绝艳的天才,我记得李科长四年前入职考试只用了二十秒就打开了保险柜。” 白小年拖着不阴不阳的娘娘腔道:“破密码锁谁不会,那是培训班的基础科目,这道题的关键点在那根头发上,不知道她能不能破局。” 众人再次屏气凝神,看向房间里的顾晓梦如何用这根头发丝破局。 顾晓梦从两个嫌疑人身上分别扯下一根头发,把三根头发丝放在纸上,对比保险柜里的这根到底是谁的头发。 令人失望的是,三根头发完全一样,根本无从分辨,如果有后世的技术,倒是可以做DNA对比,不过她只有十分钟。 不,现在还有八分钟。 顾晓梦看了看手腕上的江诗丹顿镀金手表,陷入了沉思。 金生火吐了一个完美的烟圈,开口道:“如果她过了这一关,我倒想把她调到机要处,你们有没有兴趣跟我抢人。” 白小年翘着兰花指,满脸好奇地问:“我们秘书处不缺人,不知道这个顾晓梦是何方神圣,能让金处长抢着要。” 金生火指了指玻璃后面的顾晓梦手腕,道:“看见那块手表了吗,江诗丹顿限量版镀金仕女表,这一块表价值杭州城十户中等人家一年的收入。” 第 227章 顾晓梦 众人恍然大悟,陈青讥讽道:“怪不得金处长想要这个顾晓梦进机要处,原来金处长是看上她爹的钱了,想要和顾船王攀攀交情。” 金生火这些年也是练出了厚脸皮,没有丝毫觉得被冒犯,反而问李宁玉:“顾船王可是汪主席的座上宾,半个鸡鸣寺的人都是他养着的,这样的人才,李科长要不要?” 汪伪政府成立后,1940年在南京鸡鸣寺旁的考试院成立伪国民政府,将这里作为临时办公地点,所以许多人就将鸡鸣寺代指南京伪政府办公机关。 李宁玉冷着脸道:“人才?一个纨绔子弟而已,我看她未必能过了这一关。” 话未落音,顾晓梦已经解下腕表,放在桌子上,拿起烟灰缸,啪的一声,把表上的水晶镜面砸了。 她拿起一根头发丝,一端打了个结,系在了江诗丹顿腕表的秒针上,另一端按在纸上。 秒针带着头发丝继续走动,顾晓梦默默计算着时间,八秒后,头发丝被秒针挣断。 顾晓梦如法炮制,把第二根头发丝系在秒针上,继续计算秒针扯断头发丝的时间,这次持续了九秒。 顾晓梦继续把第三根头发丝系上去,这次持续了十七秒。 此时顾晓梦已经有了答案,第一根头发丝,是保险柜里发现的,第二根头发丝是3112号的,第三根头发丝是3017号的。 答案呼之欲出,顾晓梦说出了正确答案:“内鬼是3112号。” 众人恍然大悟,金生火赞道:“原来她在测试头发丝的韧性,这么短时间就能想出这个办法,可造之材,可造之材啊。” 白小年好奇问道:“李科长当初是怎么做的?” 李宁玉面无表情道:“我猜的!” 白小年对她这个答案相当无语,认为她没有说实话,也没有兴趣继续问下去。 陈青打趣道:“你可别小看宁玉这猜的本事,这里面可还有大智慧。” 白小年翘着兰花指把烟灰弹在烟灰缸里,不屑地撇撇嘴:“我看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小心惹火上身。” 金生火对身后秘书吩咐道:“加试一道中文密码破译,如果成功直接调到机要室。” 秘书把加试的考题送了过去,一支烟的功夫,顾晓梦放下笔,把答案递了过去。 “破译完毕,密电内容:谍报工作的职业生命是什么,答案是忠诚。” 金生火推开门,拍着手走了进去:“漂亮,4分23秒,你是第二个取得这样好成绩的人。” 顾晓梦蹙了蹙眉,不服气地问:“第一个是谁?” “译电科科长李宁玉,她用了2分48秒。” “李宁玉?就是那个破译了恩尼格码密码机的天才,略有耳闻。” “你已经通过测试了,你是希望去秘书处,机要室还是译电科?” 顾晓梦挺了挺胸脯,带着一丝桀骜不驯的声音道:“译电科,我想看看我和她到底谁是真正的天才。” 李宁玉推门走了进来,站在顾晓梦面前,伸出了手:“欢迎你的挑战,顾大小姐!” ………… 隔壁办公室,陈青从金生火办公桌上雪茄盒里拿了两根雪茄,递给白小年一根。 陈青道:“一个是破译天才,一个是顾家大小姐,都说一山不容二虎,我看这下译电科要热闹了。” 白小年点上雪茄,半躺在沙发里,学着金生火吐了个半生不熟的烟圈。 “吴大队长,我看李宁玉根本不适合你,再怎么说她也是有夫之妇,顾晓梦就不错,顾船王的独生女,你要真把她追到手,那顾家万贯家财还不都是你的。” 陈青一脸不屑:“哈哈,这种大小姐不是我能驾驭的了的,我就喜欢有夫之妇怎么了。” 白小年白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这特战总队,没一个正常的。” 两人正开着玩笑,金生火和李宁玉推门进来,顾晓梦已经去办理入职手续了,几人继续在沙发上坐好,这次金生火喊几人来可不是单纯面试一个顾晓梦,是来开会的。 金生火拿起一份电报递给李宁玉:“行了,我们说正事吧,上海那边发来了公文,说是有个学术研讨会,要坐船出海,要我们派人参加。” 众人一一传看着电报。 密码船副本这么快就要来了吗,陈青有些无奈,把电报递还给金生火:“可不可以不去。” “别人可以不去,你吴大队长必须得去,负责这次研讨会的森田大佐点名让你负责船上的安保。” 陈青有些无奈,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金生火继续道:“除了白秘书,我们都在邀请名单上,我和李科长都在邀请之列。” 李宁玉皱着眉问:“这次研讨会,主要是关于什么的?” “具体内容没说,说是要破解一份重要的战略情报,要是谁能破解,直接进衔两级。” 陈青忽然道:“我觉得日本人没安好心,如果真的是绝密情报,他们为了保密,等破译出来之后会不会杀人灭口,别到时候我们有去无回。” 众人齐齐看向陈青,心中都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金生火拿起雪茄剪,咔嚓一声剪掉雪茄的一头,道:“就算是鸿门宴,我们也不好拒绝,日本人已经点名我们几个参加了,我们直接拒绝的话,怕是往后的日子不好过。” 陈青把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冷笑道:“日子不好过,总比送命强吧,金处长,要不你给推了吧。” 金生火没搭理他,看向李宁玉:“李科长,你怎么看?” 李宁玉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我觉得应该去,既然是研讨会,去的应该都是情报方面的专家,这么好交流学习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 陈青知道李宁玉想要获取那份绝密情报内容,还想再劝一劝,金生火直接拍板了:“那好,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我们去上海参加这个学术研讨会。” ……… 下了班,陈青在特战总队大门口堵住李宁玉:“晚上一起吃饭吧,有事对你说。” 李宁玉一脸冷若冰霜:“我说了我要回家,有事就在这里说吧。” “那好,我就实话实说了,这次业务研讨会,是个…………” 话未说完,扫地的瘸子拎着一个垃圾桶正好走到门口,陈青赶忙止住话头,盯着瘸子,眼中杀意一闪而逝。 李宁玉赶忙低着头离开,陈青想要追上去,脑子里忽然叮的一声:“系统发布任务:从密码船死里逃生,奖励神秘抽奖一次。” 那好吧,就去密码船副本走一遭吧! 陈青决定放弃劝说李宁玉,不过他对这个清洁工起了杀心。 清洁工代号老鳖,是红党安插在特战总队的情报员,不过这个人意外暴露,被捕后叛变,导致了李宁玉的死亡。 不过这个老鳖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和李宁玉的身份,陈青并不知道老鳖的上线在哪里,贸然联系也是违反纪律,如果提醒他马上撤离,陈青担心会不会导致自己暴露。 现在组织内部还有一个日本间谍“黄雀”,贸然联系组织自己很有可能身份泄露提前下线。 陈青有些无奈,只能先稳一手,过了密码船副本再说,如果有机会,找到龙川肥原的踪迹,干掉他,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第228章 密码船(一) 而且1月份发生的皖南事变,许多侥幸突围的新四军战士逃到了江浙一带,都被他暗中收编进了剿匪大队,许多人还在他手下担任要职,可谓是兵强马壮,不知道为何电视剧中吴志国每次非要自己单打独斗,可能是编剧为了增加难度故意为之吧。 到了照元码头,陈青看到了这艘名叫“翡翠”号的游轮。 陈青踏上锈迹斑斑的舷梯,腥咸海风里混着铁锈味,甲板上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如鬼魅般来回巡逻,走廊转角处,两个军官低声交谈,军靴踏在钢板上的声响混着呼啸风声,这艘戒备森严的密码船,踏上去容易,想要下来可就难了。 两个日本兵拿着探测仪对三人开始搜身,搜身过后,三人被带到甲板上,接待他的是名叫三井寿一的少佐,职位是日本陆军情报部第二课课长。 “抱歉,你的人不能上船,现在这艘船已经由宪兵接管。”三井用生硬的中文拒绝了陈青带警卫连上船的要求。 金生火和李宁玉对视一眼,两人都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陈青假装有些恼火,举着公文愤怒地道:“什么意思,既然不需要我,那我现在就打道回府,小爷还不伺候了。” 说完拉着李宁玉转身就要走。 三井语气生硬地命令道:“吴大队长,你请留下,这是森田大佐的命令?” 陈青根本不吃这一套,冷冷回怼道:“抱歉,我不认识什么森田大佐,我是南京政府的人,我只听张司令的命令,你们还管不到我。” 三井口气软了下来:“请稍等,我要请示森田大佐。” 三井转身进船舱请示森田大佐,把情况讲了一遍。 森田只是淡淡道:“让他带几个人上来吧,不然他真的会起疑心了,反正不会有人活着下船,不过多几个炮灰罢了。” 三井请示完,回来对陈青道:“吴队长,其实是计划临时有变动,我已经请示过森田大佐了,现在需要你们负责一些船上的工作,你可以带一个班的士兵上船,不过船上一切活动,必须听我的命令。” 陈青哼了一声,吩咐跟着自己的副官潘九挑一个班的士兵上船,其他人都在码头等着。 李宁玉和金生火被请进了船舱,陈青也跟着二人进去,船舱大厅内一张会议桌,坐着几个人,都是被请来的密码专家。 一个戴着眼镜教授模样的人看到金生火,主动走了过来:“金处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我想起来了,您当年可是军统的密码专家。” “金教授,我这次是来凑热闹的,主要是陪李宁玉科长前来参加研讨会。”金生火亲热地和金教授打着招呼,向李宁玉介绍,“这位就是金圣贤金教授,这位是李宁玉科长。” “久仰大名,李科长果然是年轻有为,当初破解了中统刺杀汪主席的密电,救了汪主席一命的密码天才,幸会幸会。” 李宁玉礼貌地和金教授握手,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座位坐下。 陈青出了船舱,准备到处转转,摸透这艘密码船的构造,船上有多少日本兵,他现在还保留有过目不忘的金手指,随便转转就把船上的情况记的一清二楚。 他的人只允许在甲板上活动,负责外围的警卫工作,并负责对上船的人搜身。 陈青无聊的看着天空盘旋的海鸥,回想电视剧剧情,心想这次密码船副本,关键人物顾晓梦怎么还没到。 船快要启航的时候,他看到顾晓梦急匆匆从船舷上走上来,被他手下两个士兵拦住。 “有没有邀请函?” “没有,金处长让我来的。” 两个士兵并不认识她,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让她把身上的物品都交出来。 陈青走过去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顾晓梦,冷冷道:“顾小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您就是吴志国吴大队长吧,年纪轻轻升的这么快,靠的是杀人如麻,还是拍日本人马屁?” “年纪轻轻,牙尖嘴利,你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陈青决定给她来个下马威,捡了颗石子,手腕一抖,一只盘旋的海鸟被石子击中,落下甲板上。 顾晓梦脸色一变,两个士兵上来对她搜身,从她身上搜出了一个迷你照相机。 陈青拿起照相机,把里面的胶卷抽出来曝光掉,对手下士兵吩咐道: “业务研讨会禁止拍照,就凭这个,就可以把你送进审讯室,把她和相机押送到森田大佐那里去。” “可是,吴大队………森田大佐正在………” “我不想说第二遍。” ………… 此时,船舱内业务研讨会已经开始。 三井寿一走到长条桌一端,吩咐手下士兵把文件一个个摆在众人面前,对众人道:“我是情报部第二课课长三井寿一,由我向诸位转达此次业务研讨会,森田大佐的部署,诸位面前的文件是刚刚截获的一条国外绝密电文,请诸位专家务必在两个小时内破译成功,松井司令官已经下令,最先破解这条密电的进衔两级。” 众专家拿起密电纷纷开始破译,李宁玉拿起文件夹,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密电,直接又合上了文件夹。 金生火不解地问:“李科长,怎么还不动手?” “没有必要!”李宁玉冷冷道,“解不出来的,这种复杂的算法肯定是德军的恩尼格玛,恩尼格玛一代八年前被波兰人破译了,已经没人使用,就是说,这密码是由二代机加密的,没有恩尼格玛机单靠手工破译,别说两个小时,两年也算不出来。” 厅中顿时一静,所有人都停下笔看着李宁玉。 楼梯上一个日本军官拍着手走了下来,众人纷纷起立,来人就是日本陆军情报部次长森田。 “十三分钟,我终于听到我满意的答案了。”森田满脸欣赏地看着李宁玉, “你就是汪主席麾下的王牌破译员李宁玉,果然名不虚传,一眼辨真金呐!” 李宁玉点头致意:“森田大佐过奖了。” 森田示意众人坐下:“诸位手中不是普通的密码,是德军的恩尼格玛,你们的任务并不是破解这一道电文,而是根据帝国这一年多来截获的所有密电,从中推导出德国的二代恩尼格玛机的构造。” 几位士兵搬来几台密码机,放在桌子上。 森田继续道:“这几台密码机,是英苏德法四国的密码机,可以供诸位参考。” 李宁玉站起身道:“就凭这几台密码机,不可能。” “李小姐,你什么意思?” “民国二十六年,日德签订对苏情报交换协议后,德国军方曾经赠送给日本几台初代恩尼格玛机,不过后来德军又对初代密码机进行了改进,造出了他们使用的二代恩尼格玛机,初代恩尼格玛机中只有三个转子,每个转子都会对输入的内容进行替换加密,三次替换加密后,密码表的总数会达到十万个,信号通过三个转子后,还会通过反射器,反向通过三个转子,转子还会联动,转子的位置随着输入的改变导致密码表改变,除此之外,在键盘信号传到转子之前,还会通过一个接线板,接线板的具体接线,也是密钥的一部分,大大增加了密码表的数目,这还只是一代机,二代恩尼格玛机新增了扰码转盘,这样密码表的总数会达到十亿,理论上说是绝对无法破解的。” 金教授忽然反驳道:“只要统计不同的字母出现的概率,利用德语语言学统计模型推算,一样可以推算出恩尼格玛机的替换规律,只要截获的密电够长。” 他看着自己验算出的结果,面色变的苍白,忽然从怀里摸出一个铁药盒,倒出一把药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