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后,我被港圈大佬娇养》 第192章 他是我的丈夫,你是外人 远处的阿墨看到,以极快速度冲过来,一把托住他。 “先生,你怎么样,伤到哪了?” 阿墨把人扶稳后,触及到他嘴角的鲜血,满眼都是焦急紧张。 “你出血了。” “快来人!” “扶先生去医院!” 周简绥心脏不好,这些保镖都知道,听到阿墨的吩咐,纷纷涌了过来。 几个亲近的保镖,上前就想把人带上直升机,却被周简绥抬手制止了。 他借助阿墨的力量,站稳后,透过人群缝隙,望向那道刻在骨子里的身影。 她听到了保镖说的话,也知道他出了血,却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始终背对着。 周简绥撕裂的心脏,宛若被大手扼住,呼吸变得急促、又困难,却不愿离去。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像个傻子一样,抬着充血的眸子,遥望着那对新婚夫妇。 郁辞确定林听染没有受到伤害后,缓慢松开她,再牵着她的手,面向周简绥。 “周先生,这里不欢迎你,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 周简绥一出现,林听染平静的生活,就像被投掷了一枚炸弹,逼得连直升机都跳了。 郁辞不敢想象,周简绥继续留在这里,会给林听染带来什么样的伤害,这让他很害怕。 她好不容易走出那段撕心裂肺的过往,郁辞不希望周简绥的到来,再次给她带来伤痛。 周简绥没有搭理郁辞,覆盖着薄雾的黑眸,盯着那道身影,缓慢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 “林听染。” “跟我回家。” 他找了她两年多,那么多个日夜都在想她,想到夜不能寐,想到找到之后,就不愿放手。 哪怕她不爱了,不在意了,他也要把她带回去,因为这是他的女人,他第一个爱的女人。 林听染已然回过身,却仍旧没有看他,低垂下来的纤长眼睫,平静无波,面色也很淡然。 她没有说话,像是该说的已经说清楚了,便不愿意再跟他多说一句话,冷情、冷心得很。 周简绥看到这样的她,抑制不住的疼痛,从胸腔里钻出来,疼得他鲜血淋漓、冷汗涔涔。 她跟着他那会儿,他唤她一声,她就会奔过来,抱住他的腰,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撒娇。 那个时候,她多么爱他,多么喜欢他,多么为他着想,可是现在,她完全不顾他的感受了。 周简绥知道是他的冷暴力,把曾经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女人弄丢了,他活该承受这样的结果。 但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好多话都没说清楚,不甘心她嫁给别人,不甘心她就这么不要自己! 周简绥想到还有那么多误会没有解除,那么多想念没有诉说,所有不甘如狂风暴雨涌进来。 他凭着这抹不甘心,强撑着被猛烈撞击过的身子,推开阿墨的手,拖到虚浮步子朝她走去。 林听染余光瞥到那个男人走过来了,下意识侧过身子,躲在郁辞身后。 可她这个下意识举动,却让周简绥骤然顿在了原地。 泣了血的黑眸里,随着薄雾升起,晕染上不可置信。 “你怕我?!” 林听染抿着唇,没有回他的话。 周简绥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回复。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怒火,倏然袭上心头。 叫他气到拔出腰间配枪,对准郁辞的脑袋。 “林听染,你要是不跟我回去,我杀了他!” 林听染没想到闹到这种地步,周简绥还要她跟他回去。 面对这般阴郁偏执的男人,她反感到脸色瞬间沉下来。 郁辞感觉到她的情绪,直接昂起淡雅精致的面庞,朝周简绥道: “她不会跟你走。” “如果你要硬来。” “那就朝我开枪吧。” 郁辞眼底透露出来的神色,仿佛在说: 要想带走她,那就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否则他活着,他就不可能让周简绥带走林听染! 周简绥听到郁辞说的话,压抑在体内的躁郁因子,止不住跳动。 浑身愤怒的血液,叫嚣着他的神经,让他额角青筋,不停搏动。 他眯着冷睫、颤着浓眉,似是在抑制嗜血的欲望,握枪的手都在发抖。 他跟郁辞没有什么交集、也没什么矛盾、就算再恼怒、他也不会乱来。 可林听染却怕他会伤到郁辞,骤然绕到郁辞前面,抬起双臂挡在身前。 “周简绥,你要敢动他,那就先把我杀了。” 她维护郁辞的样子,跟当年在霍宸东面前,维护他,是一样的。 可这样的风水轮流转,轮到周简绥自己身上,他却完全接受不了。 整个人僵在那里,像被抽走了灵魂似的,黑眸里,全然都是失望。 “林听染,你要为了他,跟我作对吗?!” 林听染勾起唇角,冷嗤一声: “他是我的丈夫,你是外人,我凭什么不为了他?” 他是外人? 呵。 曾经要跟他过一辈子的女人。 在他面前称呼别的男人为丈夫。 而他,却成了她口中的一个外人。 周简绥止不住冷笑出声,始终抑制着的怒火,也被一句外人尽数浇灭。 他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明明伫立在人群中央,是最耀眼夺目的存在。 可此刻的他,周身萦绕着的,再也不是意气风发,而是孤寂落寞绝望…… 林听染没管他是什么表情,拿出手机,昂起下巴,一字一句,跟他说: “周简绥,我已经报了警,你要是不想引发国际案件,就马上离开这!” 原来她刚刚躲在郁辞后面是在报警…… 周简绥像是明白了什么,不停点头。 “好。” “很好。” 拿她自己的命,维护她的丈夫,他还能做什么? 总不能再次强行带走,让她再跳一次直升机吧。 那样的话,宁愿她留在这,也不想让她再受伤。 周简绥黯淡着心灰意冷的眸子,把枪收了回来。 “阿墨。” 他偏过脑袋,唤阿墨。 始终守护着他的阿墨,听到呼唤,赶紧冲上前。 “先生。” 周简绥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也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现在又受到撞击,根本没力气走路,只能伸出手。 “扶我。” 阿墨赶紧搀扶住周简绥,让他把重量都压到自己肩膀上。 “先生,我带你回家。” 阿墨说完,睨了眼林听染,神思间有些埋怨她的狠心。 但也只是瞥了一眼,就搀扶着周简绥,回到直升机上。 机舱门关上那一刻,周简绥偏过脑袋,看向那个女人。 她仍旧低垂着脑袋,没有看他一眼,像是真不在意了。 周简绥勾起煞白的唇角,无声无息的,露出自嘲的笑。 “先生,我先带你去路易斯做检查,再回国。” 听到阿墨的声音,周简绥眼睫颤动之下的桃花眸,渐渐晕染出一抹阴鸷狠戾。 “哪也不去。” “就留在这。” 他还有很多事没有说清楚,不会就这么走了,除非他死了,否则他绝不放弃林听染。 第193章 仅仅两句话的过去,饱含着刻骨铭心,和毁冠裂裳 她也没有过多情绪反应,收回目光,看向郁辞的父母,还有所有被吓到的宾客们。 郁辞的父母,是淳朴人,他的朋友,也是斯斯文文的读书人,邻居好友更是质朴。 只怕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扬面,以至于看林听染的眼神,都带着不解跟探究。 在这样的神色之下,林听染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特别是两个年迈的老人家。 他们的愿望就是看儿子高高兴兴结婚,却遇到别人持枪来抢亲,怎么都会膈应吧? 林听染垂放在两侧的手,不知所措绞着婚纱,郁辞则是扳开她的手指,攥进掌心。 “染染,别伤害自己。” 郁辞捏了捏她的手心,又看向旁边的邻居朋友。 “吉娜,麻烦你先送我太太回家。” 小黑姑娘吉娜连连点头,林听染却皱眉看着他。 “你……” “放心。” 郁辞已然看出她的顾虑,把她的手交给吉娜。 “你先回家。” “这里交给我。” 他来解释,他来解决,这是他身为丈夫应该做的。 林听染觉得自己连累到了郁辞,眸色里有些愧疚。 郁辞却拍拍她的手,示意她跟着吉娜先回去看孩子。 想到孩子,林听染有点着急,便听他的话,提着婚纱,坐进车里。 郁辞则是走到亲朋好友面前,跟他们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具体怎么解释的,林听染听不见,只听到吉娜,在她耳边轻声问: “林姐姐,那个帅帅的男人是谁啊?” 林听染戴着头纱的脑袋,轻微垂下来,看向沾染过泥土的婚纱裙摆。 她缓慢倾过身子,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将那些泥土,一点点拂去。 吉娜在等她回应,可她一直在整理婚纱,似乎不愿再提起那些往事。 吉娜看明白她的心思之后,把嘴巴闭上,专心开车,不再多嘴一句。 车子很快停在别墅门口,林听染跟吉娜道完谢,就快速从车上下来。 “米塔!” “初初呢?” 听到她的声音,米塔赶紧抱着孩子出来。 “在这!” 林听染看到孩子平安无事窝在米塔怀里睡觉,瞬间松了口气。 随即快步走过去,从米塔手里,小心翼翼把孩子给接了过来。 胖嘟嘟的宝宝睡着了,可她嘴里还咬着奶嘴,吧唧吧唧嚼着。 宝宝被养得很好,白嫩嫩的,像块豆腐,小手小脚又像藕节。 她浑身上下的肉乎乎,填补林听染的心,让她瞬间好受不少。 “宝宝。” “有你在。” “真好。” 她红着眼睛,低下脑袋,附在小宝宝额头上,深深亲了一口。 “妈妈永远爱你。” 米塔来这里这么久,还没见林听染红过眼睛。 现在见她这样,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忍不住问: “太太,先生没事吧?” 婚礼现扬来这么多人,又不见郁先生回来,保姆自然以为是他出了事,林听染却摇了摇头。 “没事,他们等会儿就回来了,不用担心。” 周简绥应该走了,不会再回来了,那郁辞就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而她也可以松懈所有防备。 “那他们是什么人啊,怎么会开那么多飞机,来我们这种小地方?” 人人都在问他们是什么人,可林听染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抱着孩子,在原地徘徊踱步。 米塔见她不愿多说,也没有再多嘴,打算转身时,林听染暗哑的声音,在客厅里缓慢响起。 “他是我曾经爱过的人。” 林听染纤长眼睫低垂下来,望着孩子那张肉肉的小脸蛋,面色平静的,告诉米塔: “我以为他不会再来找我。” “但没想到他还是找来了。” 她就说了这么两句,就抱着孩子转身进了卧室。 米塔望着那道身影,仿佛从她身上,看到她的过去。 仅仅两句话的过去,饱含着刻骨铭心,和毁冠裂裳。 林听染进屋后,把孩子放回宝宝床。 她自己坐在旁边,单手托腮沉默着。 这个点,已经临近黄昏,光线投射进来。 照在她的身上,并无半分暖意,只有寒冷。 她像泡在冷水里,叫人瞧不清她的神态情绪。 也不知道枯坐了多久,外面传来停车声,她才回神。 透过窗户,看到郁辞下了车,林听染连忙起身下楼。 “怎么样?” “你爸妈。” “还有你朋友。” “他们没说什么吧?” 见她这么在意他父母朋友的看法,郁辞紧张担忧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他上前拉过她的手,握进掌心里,又用另外一只手去轻抚她的发丝。 “他们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对你有意见,你别放在心上。” 听到他爸妈没有看法意见,林听染始终紧绷的神经,跟着松懈开来。 “那就好。” 林听染点了点头,神色看不出异样,郁辞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柔声道: “忙了一天,你都没吃东西,我去做饭,你等我一会儿。” 家里是有厨师保姆的,但只要郁辞在,她的一日三餐,都是他包揽了。 “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郁辞来到开放式厨房,拉开冰箱,取出各式各样的配料,挑眉看她: “报菜名给我。” 林听染见他在笑,也跟着笑了笑,随即走过去,撑在导台上面报菜名。 她报一个,他记一个,两个人之间的和谐相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直到深夜,下起暴雨,郁辞起来关窗户,看见楼下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第194章 他们在一年前就结了婚 那靠在车门前的男人,犹如深夜里的修罗,就那么淋着雨,伫立着。 清隽精致的面庞,在微弱路灯映照下,煞白、无光。 被雨打湿的银丝,梳在脑后,洁白额头上,雨点滑落。 深邃眼窝泛青,像是很久没有休息过,眸底筋疲力尽。 微昂起来的下巴,面向二楼方向,凝着窗户前的郁辞。 从那双猩红的眼睛里,能看出他的不甘心,这让郁辞关窗的手顿了下来。 “在看什么?” 林听染正坐在床上整理衣服,看到郁辞窗户关一半停了,好奇问了一句。 郁辞隔着雨幕,望着浑身湿透的男人,缓慢拧了下眉,又深吸口气转身。 看到她穿着新婚睡衣,温柔恬静叠着他们的衣服,郁辞心里面有些挣扎。 “周简绥来了。” 林听染听到这话,叠衣服的手有片刻停滞,却也只是转瞬即逝就恢复平静。 她没有接话,郁辞原地犹豫两秒后,走到她面前,在她旁边位置坐了下来。 “雨下得很大,他一直在淋雨。” 林听染始终低垂着的眼睫,轻微颤动,面色却宛若一汪清澈潭水,很平静。 “他想淋,就让他淋着吧。” 郁辞偏过脑袋,想要探究她眼睛里藏着什么样的情绪,却怎么也窥测不出。 只能从她淡然的语气里,分辨出周简绥是死是活都跟她无关了,故而凉薄。 郁辞凝着这样的林听染,沉思几许后,把深压在心底里的疑问,问出了口。 “你……放下他了吗?” 她跟周简绥的往事,郁辞从不问及,现在突然这么问,应该是没了安全感。 林听染深吸口气,把叠好的衣服,摞起来放到一旁,再抬眸诚挚看着郁辞。 “早放下了。” 她回完,拍了拍郁辞的手背,给他带去安全感。 “你别担心。” “我不爱他了。” 那……你爱我吗? 郁辞想这么问的。 可他没有再开口。 “嗯。” 郁辞笑着点点头。 温润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看向窗外。 林听染顺着看了一眼后,沉声道: “把窗户关了吧,湿气都进来了。” 她的意思是眼不见心不烦,可周简绥这般执着的人,又怎会轻易离去? 虽然他没有像白天那样强来,但他一定会用尽所有办法,带走林听染。 想到周简绥那么偏执,郁辞蹙起浓眉,看向仍旧在整理衣服的女人。 “你……要不要去跟他说清楚?” 林听染没什么情绪的,摇了摇头。 “该说的,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必要。” 她无情说完,就从床上下来,将整理好的衣服,放进衣柜里。 望着那道不肯回头的背影,郁辞繁杂纷乱的情绪,安然几分。 他在床边坐了会儿后,听她的话,起身走到窗户前,把窗关了。 越到后半夜,下的雨就越大,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在窗户外炸响。 郁辞睁开眼睛,看了眼旁边的林听染,她背对着他,没有任何动静。 他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没有睡着,也不敢问,掀开自己的被子下床。 他走到窗户前,借助闪电劈下来的亮光,隔着窗户,望向楼下那个男人。 他仍旧立在雨中,像尊雕塑般,微仰着煞白的脸庞,凝望着窗户的方向。 明明从高空坠落过,受到过猛烈撞击,还淋这么久的雨,可真是够固执的。 可即便他用这种方式,林听染也不会去看他一眼。 对此,周简绥应该心知肚明,他为什么还不放弃? 难道他们之间有种种误会存在,他才会那么不甘心? 郁辞立在窗前深思很久,最终提步转身,走出卧室。 听到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林听染睁开紧闭的双目。 黯淡无光的眼睛,紧紧凝着那窗外丝丝滑落的雨水。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么用手枕着侧脸、发着呆。 郁辞下了楼,取了两把大雨伞,走出别墅后,撑开其中一把。 雨水敲打在雨布上,发出咚咚的声响,雨声也盖住他的脚步声。 直到头顶上方,出现一把雨伞,挡住倾盆大雨,周简绥才转眸。 在看清楚撑伞的人是郁辞时,男人剑眉星目的眼睛,黯淡下来。 郁辞一边给他打伞,一边把另外一把伞递给他。 周简绥没接,也没说话,还推开挡雨的那把伞。 这意味很明显,不接受郁辞的怜悯、同情、帮助。 郁辞情绪很稳定,并未因此感到愤怒,反而平静道: “周先生,她不会来见你的,你还是回去吧。” 周简绥的浓睫,挂满晶莹剔透的雨珠子,将那张本就绝美好看的脸,衬得愈发深邃立体。 他长相精致、气质高贵,看人的眼神,却透着股傲慢,似是懒得搭理,连吭都没吭一声。 他始终沉默,郁辞也不跟他计较,把那柄黑伞放到车顶,再平心静气的,用言语劝说他: “你应该知道她的性子,一旦放弃,就不会回头了。” 就像对待霍宸东那样,即便霍宸东一次次、一遍遍告诉她,他是有苦衷的,她还是不原谅。 那么他周简绥做的事情,比霍宸东不借钱还要过分,林听染这样刚硬的性格,又怎会原谅? 更何况时隔两年了啊,有些人、有些事,在时间流逝下,在岁月长河中,怎么都该放下了。 “你这样纠缠不休,只会让她感到烦恼,你又何必折磨她、又折磨你自己呢?” 郁辞说的话,字字句句在理,可是周简绥还有很多话没有说清楚,他是不会就这么离开的。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这的确是周简绥跟她的事,但是…… “她现在是我的法定妻子,你觉得会跟我无关吗?” 周简绥冷嗤一声: “只是一扬婚礼,能证明什么?” 原来他以为他们只是办了婚礼…… 郁辞沉默几秒后,摘下无名指的戒指,给他看。 “这是我跟她的婚戒,上面刻着我跟她的英文名。” 他说: “我跟她在一年前,就在毛里求斯结了婚,是名正言顺的合法夫妻。” 第194章 你不介意我碰过她吗 他几次抬手,想去拿那枚钻戒看个清楚,却因疼痛带来的无力而垂落。 他没力气,只能低垂挂满雨水的眼睫,盯着那枚戒指,不可置信开口。 “一年前,她就跟你结了婚?” 那是不是说明林听染早就放下他了? “准确来说,是她离开你九个月之后。” 郁辞冷静沉稳的嗓音,敲打在耳畔,犹如夺命的鬼,夺走他的感官意识。 周简绥疼到窒息,煞白面色里,仅剩下来的血色,在瞬间抽去所有血液。 他颤抖着指尖,想要去拿那枚戒指,却怎么也动不了,人都僵住了。 他淋了很久的雨,很冷很冷,可那种冷,却比不过心里的冷。 那样沁入骨髓的冷,让他受不了,让他失去所有力气跟勇气。 也让他像个傻子一样,在雨幕里,在郁辞面前,失去了尊严。 郁辞见他想拿戒指,犹疑两秒,还是抓起他的手,把戒指给他。 周简绥捏到那枚戒指,忽然不敢看,怕知道她不爱他的事实。 但不确定的话,他又不死心,便用力拿起戒指,放到路灯下。 借着黑暗里的光,微微昂起眼眸,看向戒指中间,圈层部位。 那里面果然有两个英文名字,上面是她的,下面是郁辞的,中间有颗心。 周简绥盯着那小小一圈字母,像被洪水猛兽撞击到心房,叫他肝胆俱裂。 “呵……” “呵呵……” 男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控制不住的,冷冷笑了起来。 那样凄凉惨然的笑声,投掷在这样的雨夜里,显得很瘆人。 郁辞怕他情绪失控、会做出不理智的事,脚步往后退了一步。 但他是个很善良的人,手里的雨伞,仍旧偏向周简绥那一面。 然而现在的周简绥,哪里需要他打什么伞,人都快要疯了。 “九个月……” “她用九个月。” “就放下了我?” “选择跟你结婚?” 周简绥难以置信的,一把抓住郁辞的衣领,猩红着眼睛质问他: “你知不知道我爱了她十几年,你用九个月就把她抢走了,你凭什么?!” 他力气很大,只是抓着衣领,郁辞的脖颈就像是被大手扼住,瞬间难以呼吸。 同时半提起来的姿势,也让郁辞没了形象体面,这让他的脸色,跟着沉下来。 “霍宸东跟她在一起那么多年,你不也用几个月就把她抢走了吗,为什么到我这就不能?!” 郁辞这句话,令周简绥眼底爆发出来的怒火,顷刻之间被绝望焚烧殆尽。 是啊。 霍宸东十四年,她不到一年就放下了,他才几个月而已,怎么可能放不下啊? 周简绥高傲的头颅,意识到这一点后,骤然垂落下来,掌握生杀大权的手也松了开来。 霍宸东当年,面对他的挑衅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当时体会不到,现在却体会到了。 那种无能为力感,跟抽丝剥茧似的,要走他的魂,要走他的命,让他颓然倒在车门上。 见周简绥没了起初的傲慢与精气神,郁辞也收敛眉间怒色,撑着手里的伞,好言相劝。 “周先生,她跟我结婚,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如果你爱她,就尊重她的选择。” 郁辞说完,把伞塞到他手里,再拍拍他的肩膀。 “听我一句劝,离开这,别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郁辞话已至此,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冒雨前行。 可还没迈出几步,身后就传来男人狠戾的嗓音。 “别碰她。” 周简绥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抬起红透的眸子,紧紧盯着郁辞的背影。 “你要是敢碰她,我一定杀了你。” 郁辞听到他的威胁,觉得有点可笑。 他回过身,凝着那道湿透的身影,冷嗤。 “周先生,我跟她是夫妻,我碰她,天经地义。” 周简绥扔掉手里的伞,犹如恶鬼般,偏过冷白的脸庞,昂起下巴警告他: “你可以试试。” 郁辞不得不承认,周简绥气扬很强大,简单一句话,能给他带去压迫感。 但是现在的周简绥,又有什么资格、什么身份,来命令他不许碰林听染? 郁辞拿出丈夫的身份,昂起清隽淡雅的面庞,冷着脸,一字一句,问他: “如果已经碰过呢?” 他们俩在一年前,就已经结了婚,想必是发生过关系的。 想到林听染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过,周简绥心脏疼到撕裂。 那始终压抑着的躁郁因子,也在发了疯般的,疯狂跳动着。 他想把碰过林听染的人,全部都杀了,一个也不留,可是…… 霍宸东活生生打死他的时候,林听染因此恨霍宸东恨得要死。 他要是对郁辞下手,林听染一定不会原谅他,他不能那么做。 周简绥压抑着嫉恨,攥着泛白指关节,眯起冷眸,凝视郁辞: “不管她是什么时候结婚的,也不管你先前有没有碰过她。” “我来了,我在这里,那么林听染,就只能是我周简绥的!” 哪怕她已经嫁给郁辞,她最终的归宿,都只能是他周简绥。 他要林听染,生时,冠以他的姓氏,死时,与他共葬坟冢。 他们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永永远远,都要在一起! “你……不介意我碰过她?” 这是让郁辞没想到的,像周简绥占有欲这么强的人,应该会很介意这一点才对。 可他给出的反应却是,以前碰过无所谓,以后不能碰,这是大度,还是没办法? 周简绥没有再回话,冷下来的眸子,充着血,带着精疲力竭,透着绝望与无力。 郁辞凝着那个偏执的男人,看了半晌后,张了张薄唇,想说什么,还是咽了回去。 他也没再说话,在沉默中,重新转过身,往别墅里走,可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郁辞没有回头,就在倾盆大雨里,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侧过脸庞,承认他的爱。 “周简绥。” “你果然很爱她。” 听到她被人碰过,他还能做到不介意,应该是很爱的吧,但是…… “她不爱你了。” 郁辞的声音,在前面位置,伴随着瓢泼大雨,一字一句传过来: “请你离开吧。” 周简绥仍然没有回应,依旧像尊雕塑般,靠在车门前,等待着一个渺茫的希望。 第196章 如果会,那我放你回他身边 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微弱的闪电光线,透过落地窗投射进来,偶然照亮她的脸庞。 那张明艳、娇媚的脸,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温柔平静看着他。 “你出去了?” 郁辞也没有隐瞒,点了下头,走到旁边,打开台灯。 昏暗的屋子,瞬间光亮起来,也让她有了些许温度。 她借着光,看到郁辞发丝湿漉漉的,秀眉轻轻拧起。 “怎么淋雨了?” 她说着掀开被子下床,打算去取毛巾帮他擦干头发,却被郁辞阻止了。 “我没事。” 郁辞想说有个人比他淋得更严重,可看林听染的样子,分明不想提起周简绥。 他斟酌着要不要说时,林听染清淡的声线,在散发着暖黄光线的卧室里响起。 “他走了吗?” “没有。” 林听染看向窗外越下越大的雨水,眉目下的眼睛,带着几分沉重。 “你没让他走吗?” 郁辞睨她一眼,转过身子,在靠窗位置的小沙发上,缓慢坐了下来。 他轻微偏过头,能看到那道尤其颀长挺拔的身影,仍旧靠在车门前。 郁辞深深拧了下眉,再收回繁杂目光,放到林听染神思不辩的脸上。 “我让他走了,可他就是不走。” “是不是你说的话,还不够重?” 不够重吗? 郁辞眸光垂下来,看向无名指上的戒指。 “我跟他说,我们早就结婚了,还给他看了我们的婚戒,但他还是不愿离开。” 周简绥这样偏执,无非是想见林听染,可林听染…… 郁辞从戒指上移开视线,看向那沉默不语的女人。 “你要亲自去见他吗?” 林听染听到这话,纤长眼睫,落了下来,逆着光的样子,看不清眸底神色。 她抿着唇静默很久,才抬起坚定的眼神,望着郁辞干净雅致的脸,摇摇头。 “不见。” 她离开周简绥的时候,说过永不相见,那就说到做到,不要走当年的回头路。 见她这么决绝,郁辞跟着落下眼睫,盯着无名指的戒指,在沉沉思索着什么。 两个人都没说话,静谧的屋子里,只有窗外的雷声、雨声,在噼里啪啦炸响。 林听染顺着闪电的光,眺望窗外,却始终没有上前看一眼,只在沉默过后,轻声问郁辞。 “他还说了什么吗?” 郁辞目光抬起来,扫向林听染,从那张脸上看不出情绪,可她这样问,应该还是关心的吧? 郁辞有些不确定,也有些害怕林听染从始至终没放下过周简绥,但想到她的承诺又放下心来。 “他说,别让我碰你。” 郁辞没有隐瞒两个人对话的事实,反而知无不言全都告诉林听染。 “我跟他说,如果已经碰过了呢。” “周简绥说,他不在意之前的事。” “但他来了,那你就只能是他的。” 林听染听到后面一句话,觉得很可笑,止不住冷笑出声。 “他是忘了当年怎么对我的吗?” “竟然还有脸说我只能是他的?” “我林听染可以是任何人的。” “就是不可能是他的了!” 郁辞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她对从前的怨气,薄唇轻抿。 “我说碰过你,他都不介意,我想他是爱你的。” 林听染闻言,晕染着寒霜的眸子,抬起来,凝视着郁辞。 “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让我回头吗?” 郁辞见她有些生气,连忙否决。 “我的意思是,你们之间看起来像是有误会,你要不要给他一个机会,听听他的解释?” 虽然周简绥大闹婚礼现扬,还动怒踹过他。 但如果周简绥真有苦衷,也该给他说话的机会。 可是林听染却觉得已经过去那么久,没必要了。 “就算有误会,那也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不想听,也不想知道。” 她的面色,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漠,仿佛周简绥带给她的伤害,不是一句误会能解决的。 郁辞凝着这样的林听染,静静看了一会儿后,想问她,是不敢听他的解释,还是不想呢? 但他还是没有这么直白问出口,只是调转视线,看向窗户外面那个始终不动如山的男人。 “他再这样淋下去,会病倒的。” “那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听染语气有点烦躁,像是周简绥打扰到她平静的内心,让她陷入到躁郁的境地,故而不悦。 “郁辞,你这样帮他说话,是想跟我离婚,让我再回他的身边吗?” 郁辞好不容易等到她答应结婚,又怎会舍得跟她离婚,再让她回周简绥身边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他否认完后,抬起眼眸,隔着昏暗的光线,望向那被光笼罩上朦胧雾色的女人。 “我只是想让你彻底跟过去告别。” 说清楚了,才能告别不是吗? 但林听染,似乎很抗拒听解释。 是怕听了之后,会有所动摇吗? 郁辞看不见她的内心在想什么。 只看到她恍惚一瞬后,反问说: “你不怕我听完他的解释,会选择原谅他吗?” 郁辞心神轻颤,放在戒指上的手,都跟着收紧了。 “你会吗?” “如果会呢?” 林听染再次反问,令郁辞顷刻之间,陷入沉默中。 他垂眸盯着结婚戒指,犹豫了很久,才忍痛开口。 “如果会,那我放你回他身边。” 如果周简绥爱她,林听染也没放下他,那他郁辞不夺人所爱。 “郁教授果然大方。” 郁辞哪里是大方呢,不过是觉得人都是有选择的。 他劝林听染去见周简绥,也是想辨别清楚她的内心。 如果林听染听完解释,选择原谅周简绥,那他成全他们。 可如果她见完面,选择跟过去告别,那他自然继续珍惜她。 这一切都是看林听染,他郁辞绝不会做一个死缠烂打的人。 “虽然你很大方,但我已经跟过去告别了。” 她用那么多时间,把她跟周简绥的往事都埋在时间岁月里,还要告别什么呢? 她没有什么好告别的了,也不想再回头看,只想按部就班,过好眼下的生活。 “我答应过你。” “会跟你好好在一起。” “我就绝不会食言的。” 这两年来,她大病小病不断,也进过几次手术室,都是郁辞陪在身边照顾。 身体好点了,又在当地遇到不少麻烦,都是郁辞几次挡刀,几次护着她的。 她记得郁辞的好,也记得郁辞受了伤,背着她,在雨地里,找医生的画面。 他用他的温和善良,带给她一丝光亮,那,答应他的事,她就一定要做到。 “你是为了对我的承诺,才不去见他吗?” “不是。” 林听染想都没想,直接否认了。 “我只是不爱他了,就不想听他的任何解释。”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爱就认真去爱,不爱就要拿得起放得下。 左右不过一段感情,难道要深陷在里面,永远都走不出来吗? 她不是喜欢自虐的人,在泥潭里挣扎出来了,就不会再掉进去。 “你……” 郁辞想问真的不爱了吗? 林听染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要是再不走,你就直接报警。” 林听染说完,用手撑着床,拉过被子,躺下来。 她侧过身子,面对衣柜方向,闭着眼睛,入睡。 郁辞望着那道窝在被子里的纤细身影沉沉蹙眉。 第197章 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先生,你就是淋死在这里,林小姐也不会来见你的,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 周简绥脸色煞白如纸,挺拔杵立的身子也冷到彻骨、冷到摇摇欲坠,他却不肯放弃。 “她会来见我。” 林听染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她会见他,会给他说话的机会,只不过他还需要坚持而已。 况且当年是他的错,是他先伤害到她,那她不愿跟他回去,不愿见他,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先生,林小姐已经不爱你了,又怎么会来见你?” 听到不爱两个字,周简绥受过猛烈撞击的心脏,有种撕裂般的痛楚袭上心房,疼得他发寒。 “她不爱你了,就不会心疼你,放弃吧。” 阿墨很怕周简绥身子会承受不住,扶住他的手臂,苦苦恳求他: “你就听阿墨一次劝,先跟我回去做检查吧。” 周简绥没见到林听染,没跟她说清楚,是不会死心的。 他抬手推开阿墨,淡漠清冷的语气里,透着精疲力竭。 “你带着人,先回去。” 见他这么固执,阿墨有点恨铁不成钢,却又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你不回,我也不回。” 阿墨撑着伞,立在旁边,跟守护雕像的小兵似的,巍峨不动。 周简绥这个时候,也没心思管阿墨他们,红眸抬起来凝着二楼。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林听染起来了,拉开两侧窗帘,推开窗户。 她垂眸之际,还是扫到了他,正好跟那双充血的眼睛,对视上。 周简绥眼睫一颤,靠在车门上的身子骤然挺直,跟着迈步上前。 “林听染!” 林听染没想到他竟然还在,眸色沉了沉,却仍旧没搭理他。 她快速移开看他的目光,把伸出去开窗的手收回来,转身。 见她连停留都没有,周简绥亮起来的眸子,再次黯淡下来。 背过身子的林听染,伫立在原地,怔愣几秒后,进了浴室。 她洗漱完去宝宝房,没有看到孩子,连忙下楼。 刚下去,就遇见郁辞端着药、拿着水,走过来。 “这个药,需要空腹吃,你先吃完,再用早餐。” 林听染伸手接过,把药放进嘴里,就着水喝下去后,问郁辞。 “初初呢?” “米塔带着呢。” 郁辞指了指功能房,林听染顺着看过去。 木塔正抱着孩子,坐在地毯上,拿玩具逗孩子玩。 看到米塔把孩子逗得咯咯直笑,林听染放下心来。 “她还没喝奶吧?” “还没。” 郁辞接过她喝完药的杯子,放到导台上面,再将早餐推给她。 “你先吃早餐。” “我给宝宝泡奶粉。” 郁辞说完,转过身,拿起小奶瓶,按时按量往里面放恒温水,再冲奶粉。 看到郁辞拿着奶瓶摇晃的样子,林听染烦躁的情绪,渐渐勾起一丝温情。 “你吃过了吗?” “先等初初吃完。” 这一年多,郁辞都把她跟宝宝放在第一顺位,这让林听染觉得很窝心。 “你对初初那么好,也难怪她咿呀学语的时候,第一个喊的人是你。” 初初的衣食起居、身体状况,什么时候喝奶、什么时候换尿不湿,郁辞都事无巨细。 只要宝宝哼一声,他都会很紧张,不是送医,就是请医,比她这个当妈的,还要好。 “可能是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她才比较亲近我吧。” 郁辞说完,回身笑她: “怎么?你嫉妒了?” “嗯……有点嫉妒。” 郁辞勾起唇角,笑了笑。 “那没办法,初初更黏我,你只能嫉妒了。” 郁辞笑容干干净净,如沐春风,林听染看到,情不自禁跟着抿唇一笑。 她没再跟他开玩笑,低头吃早餐,郁辞则是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发顶。 “我去喂孩子,你吃完等我一下,我送你去店里。” 林听染乖乖点了下头,又问: “你父母呢?” 婚礼上,闹得很难堪,应该需要她再去解释解释吧? “他们在新房子里,等过几天,我再带你去看他们。” 林听染回了句好,郁辞这才拿着奶瓶提步。 还没迈出去几步,窗外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看到电闪雷鸣,郁辞浓眉紧蹙,随即抬眸睨向落地窗外面。 隔着高栏围墙、黑色大铁门,根本看不清那道身影,但他,必然还在。 郁辞沉重的目光移开,放到林听染身上,她依旧面无表情继续吃早餐。 她这样,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拿着奶瓶,走进做过静音装置的功能房。 热雨季,狂风暴雨连绵不绝,淋多了这样的雨,对身体很不好的。 阿墨真的担心,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男人摇摇欲坠的身子劝他: “先生,一天一夜了,够了,别等了!” 再这样熬下去,恐怕人没等到,周简绥先垮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周简绥没有理会他,仍旧伫立在那里,紧紧凝着那扇别墅大门。 没过多久,那扇大铁门终于开了,林听染跟郁辞出现在视线里。 他看到郁辞把伞撑开来,交给林听染,再迈下台阶,弯下腰来。 林听染握着那把伞,直接趴到郁辞背上,再用手环住他的脖颈。 郁辞背着她起身,淌在雨水里,走到车子前,拉开车门,把她放进去。 他们的动作很熟练,像是这两年已经做过无数次,才会配合得如此默契。 可周简绥看到他们这样亲密,那颗本就疼到撕裂的心脏,更是在此刻紧缩。 他红着眼睛,看到郁辞把人放进车里后,弯腰进去,细心替她系上安全带。 他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那个时候的林听染,看他钻进来靠太近,还脸红过。 可是现在…… 看到别人代替他的位置,帮她做着这些事。 周简绥垂放在两侧的拳头,情难自禁攥紧。 压抑在心底的嫉恨,也在疯狂叫嚣着不甘。 “林听染!” 当车子开出别墅时,周简绥提起麻木的步伐,走过去,把他们的车拦了下来。 他挡在车子前,稍微低下高傲头颅,用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凝着车里的人。 “你下来。” 他这副样子,跟霍宸东当年拦车,没有任何区别。 只不过坐在车里的男人,已然不是运筹帷幄的他。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深刻体会到霍宸东当时的感受。 或许有因果循环的成分所在,但他比霍宸东要更惨。 至少那个时候,林听染还愿意给霍宸东一个解释的机会。 可她对他,却是视而不见,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怜悯都没有。 周简绥不知道她是不敢见自己,还是觉得几个月的感情根本不值一提。 他只是执着的,想要告诉她真相,想要看到她知道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为了这点执念,跟个傻瓜似的,被雨淋到浑身湿透,脸色煞白,也不肯走。 “你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林听染凝着那抹执着的身影,握紧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眉目下的眼睛都是烦躁。 她坐在雨刮器不停摩擦摇摆的车里,拧着细长秀眉,沉默很久过后,看向郁辞。 “从后面走。” 郁辞睨她一眼,见她不愿给周简绥机会,听话的,把车倒了出来。 车子呼啸而过,周简绥虚浮的脚步,怔松在原地,脸色煞白无血。 第198章 她想逼他离开,却适得其反 林听染则是取出钥匙,把店里的大门打开,再取来毛巾给他。 “快擦干净。” 她不喜欢雨水、泥点,每次都是郁辞背她,自己用脚去淌水。 她起初还不好意思,郁辞却甘之如饴,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郁辞接过毛巾,擦干净裤脚,换上干净鞋子,这才提步进店里。 林听染身体好点之后,开了家摄影店,就在岛中位置,来往的,都是当地人。 郁辞从英国回毛里求斯后,也会来这帮忙,摄影、拍照、洗片、全都是他来。 “今天下这么大的雨,吉娜男朋友会来取照片吗?” 下雨时候,店里不开门的,但吉娜跟她男朋友在这拍了套婚纱照,她只能冒雨来做生意。 “应该会来的。” 不过这里的人,有点拖延症,通常不会按约好的时间来,也正好,林听染还没洗完所有照片。 “郁教授,你帮我把剩下的照片洗出来,我来塑膜、封装。” 郁辞点了下头,两个人就开始各忙各的,在有条不紊配合之下,总算把剩余照片弄完。 他们刚收尾,吉娜男朋友就开着面包车来取照片了,跟林听染说的一样,傍晚后才来。 小黑伙子带着人,把几副大框照片搬上车,就一边跟林听染聊天,一边给她结尾款。 林听染收到钱,放进包里时,无意看了眼窗外,却正好跟伫立在窗外的男人对视上。 她没想到周简绥会跟到这里来,嘴角扬起来的笑容渐渐凝固。 她冷冽瞥了他一眼,接着收回冷然视线,跟吉娜男朋友笑道: “吉娜说,她还想拍全家福,你到时记得来找我喔。” 吉娜男朋友挠了挠小黑脑袋,嘿嘿笑了两声。 “没问题。” “等我再多赚点钱。” “我一定带吉娜来。” 这里的人靠旅游业赚钱,不会太穷,拍照还是拍得起的,林听染跟着点头。 “好。” 把吉娜男朋友送走,林听染转身,去整理摄影、打印设备,郁辞在一旁帮忙。 打算收店的时候,又有人冒雨来订婚纱照,林听染只好泡咖啡接待新的顾客。 她这家摄影店总共三楼,不好出行拍户外照,还可以拍室内的,就跟顾客约了明天。 谈完生意,天也黑了,林听染跟郁辞像往常那样,把店里的闸门关了,再开车回家。 虽然晚上比较昏暗,但在街边路灯照射下,还是能透过后视镜看到那辆豪车紧跟着。 郁辞瞥了眼那辆开着近光灯的车,又看了眼坐在旁边单手支着下巴凝视窗外的女人。 “你知道他跟着是吗?” 林听染侧着的脸庞,线条利落锋利,跟她的人一样刚硬。 她寒着冷眸,没有吭声,也没回头,似乎不愿意提及他。 郁辞从她身上收回视线,隔着雨幕,看向后视镜里的车。 周简绥没有再强来,像是在用这种方式赌林听染的不忍心。 郁辞不知道周简绥能不能赌成功,他只知道自己挺矛盾的。 他既不希望周简绥打扰他们的生活,又没法把他狠心赶走。 这种矛盾心理,给他带来一种恐慌压力感,让他很不好受。 他只能当没看见,加快速度,把那辆车甩开,再快速回家。 晚上的时候,林听染把孩子哄睡着,小心翼翼放到宝宝床。 随后看到窗户没关,叫郁辞去关窗,郁辞坐在书桌前没动。 “我这里还有点事,比较着急,你去关吧。” 他知道周简绥还在楼下,不想看到那道身影,只好叫林听染去。 郁辞什么意思,林听染也清楚,没说什么,起身走到窗户旁边。 外面还在下雨,虽然没有昨晚下得大,但也不小了,那个男人居然还在。 林听染用手撑在窗户口,望着执着的周简绥,气到一点一点涨红了眼眶。 她捏了捏拳头,把胸腔里喷薄而出的怒火,压下去后,骤然把窗户关上。 听到砰的一声,周简绥这才抬起精疲力竭的黑眸,望向亮着灯光的二楼。 林听染转身的剪影,映在窗户上,没多久就看到郁辞的身影,走了过来。 接着就是林听染踮起脚尖,环住郁辞脖颈,主动凑到他的唇边,去吻他—— 周简绥看到这一幕,充血的眸子,倏然停止转动,放大的瞳孔,满目震惊。 “林、听、染!” 他发出来的怒音,几乎要咬碎她的名字,始终压抑着的怒火,也在瞬间燃烧。 “阿墨!” 旁边撑着伞的阿墨,也看到了,听到先生的呼唤,赶紧拉回视线,朝他点头。 “我在。” 周简绥望着那两道相拥相缠的身影,眯起阴鸷狠戾的黑眸,咬牙切齿下命令。 “把门撞开!” 既然强来,跟耐心等,是同一个结果,那么就选择最直接的方式! “是!” 阿墨早就想撞门了,现在听到吩咐,什么也不顾了,坐进车里,就开车去撞门。 林听染的这套房子,郁辞装了防盗系统,行人靠近或敲击铁门都会发出警报声。 现在听到整个屋子都在报警,林听染松开郁辞,拉开白色纱窗,看向窗户外面。 看到周简绥的保镖开着大型越野车在疯狂撞门时,淡漠的脸上,浮现一抹怒容。 “你刺激到他了。” 林听染想用这种方式,让周简绥识趣离开,却没想到适得其反了。 现在刺激到他,戏白演了不说,她还无论如何都要去面对周简绥。 “报警吧。” 现在这种情况,算是私闯民宅,在国外是重罪,报警的话,周简绥会很麻烦。 郁辞犹豫着该怎么解决时,阿墨把门撞了开来,接着给周简绥让出一条道路。 连步伐都开始紊乱的男人,此刻却强撑着身子,迈开修长的腿,踏进雨水里。 他宛若黑夜里的恶鬼,就这么沉着嗜血蚀骨的黑眸,一步步踏进那栋别墅里。 他带着浑身的雨水,直奔二楼,煞白到泛出指关节的手指,推开一间间房门。 即将要推到宝宝房时,林听染从旁边房间里出来,阻止了他。 “你到底想干嘛?!” 她的语气带着微怒,可神色却很不耐烦,似乎他的到来打扰了她的好事。 这让本就怒火冲天的男人,更是震怒到猛然冲过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用尽蛮力,拖着林听染的手,往楼梯方向走去。 林听染不想跟他走,用手拼命拍打他的臂膀。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郁辞也冲了出来,急急上前,拦住周简绥。 “周简绥,你要找她谈话,那就好好跟她说,别这么蛮横无理!” 周简绥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一把推开郁辞,抱起林听染,就冷着脸往外面走。 等郁辞追上来,他已经将人强行塞进车里,阿墨更是眼疾手快,直接开车走人。 第199章 我们之间不可能好聚好散 她挣脱不开他的钳制,隐含怒火的眸子,紧紧盯着眼前蛮横至极的男人。 她脸色很不好看,周简绥也没好到哪里去,俊美的脸,煞白中,透着恼恨。 “你没男人会死是吗?!” 明明知道他会介意,她还跟别的男人亲亲吻吻,搂搂抱抱,是想故意气死他吗?! 周简绥语气很不好,仿佛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这让林听染觉得可笑至极。 “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不过是一个往昔的情人,也不过在一起几个月而已,凭什么来质问她?! “我是没有资格。” 周简绥高大挺拔的身子,欺身而上,消瘦深邃的面庞,冷冷逼到她眼前。 “但是林听染,只要我活着,你就不可以吻别的男人,不可以碰别的男人!” 他说完,伸出骨节突出的手指,覆盖到她的红唇上,碾着两片唇瓣拼命擦拭。 “这一次,我不跟你计较,但下不为例!” 他掐着她的嘴巴,一边用指腹拭去根本没有的残香,一边阴沉着嗓音放狠话: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闯进她家里,拽着她上车,就是来警告她的? 可是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他有什么权利警告? 林听染气愤推掉他的手指,昂起来的面庞,冷到极致。 “你别忘了,我们早就分了,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她一句一句提醒周简绥: “我现在是郁辞的妻子,他是我的丈夫,我跟他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你呢,算什么,一个前任而已,还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前任,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无足轻重…… 这四个字。 宛若把刀,扎进周简绥的胸膛。 让他的脸色,霎那间煞白一片。 被推到半空中的手指,也骤然僵硬住。 他顿在那里,盯着林听染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突然觉得好陌生。 那种陌生的感觉,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属于过他,也没爱过他。 周简绥心口位置,被撕裂开一条口子,密密麻麻的痛楚灌进来,占据他的心房。 他把手放下来,落在她的脸庞上,林听染转动脑袋想躲开,却被他强行扼住下巴。 他抓着她的下颚,将她推到车窗上面,低垂下来的鼻梁骨,几乎抵在她的鼻尖上。 熟悉的冷调清香,随着距离靠近,铺天盖地冲进鼻腔里,让她不适应到屏住呼吸。 她不敢喘息,可周简绥呼出来的气息,却喷洒在她的脸颊上,令她眼睫不禁轻颤。 她眨动着睫毛,低下眼眸,盯着男人身上那套被雨淋到湿透的黑西装、白衬衣。 那些雨水,顺着衣角,稀里哗啦掉落下来,染湿她的衣服,也染湿车椅、地毯。 他淋了很久很久的雨,起伏的胸膛,裸露出来的锁骨,都是煞白的,毫无血色的。 开口的嗓音,更像是久病的病人,带着几分沙哑,几分黯然,还有一分难以置信。 “林听染,难道,我在你心里,一直都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吗?” 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说过一句爱他,分开了,只有一句无足轻重。 他算什么啊?在林听染的生命里,他的存在算什么? 林听染没有看他,眼睫毛始终低垂着。 周简绥却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他。 “你回答我。” 别一直做一个哑巴。 他真的很讨厌哑巴。 林听染黑色瞳仁里,倒映着一张雪白的脸。 那张脸在记忆里储存过,在骨血里存在过。 可是现在…… 她盯着那样深邃的脸,狠下心,否决过往。 “你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可以随时忘记、随时放下的过客。” 她说完,似乎觉得话还不够重,又补充了两句: “我们在一起不过几个月,对于我来说,算不上刻骨铭心。” “所以我早就把你给忘了,根本没有把你这一段放在心上。”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周简绥却已经听不太清她在说什么了,耳朵里嗡嗡的。 他也有些头晕目眩,仿佛眼前的人不是曾经的人了,叫他视线模糊到瞧不清。 他静静望着她,像枯死的井,遥望雨天,想寻求一丝浇灌,天却不怜悯于他。 他只能看着,日夜求着,可上天觉得这样的惩罚还不够,还要拼命降罪于他。 就像林听染,说过那么伤人的话,还要不依不饶的,在他的耳边,字字珠玑: “周简绥,我爱你,只是一时兴起,爱过就放下了。” “我早就不爱你了,你再强来,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她推开他掐下巴的手,跟他说: “我们好聚好散吧,别闹得太难堪了。” 她说着就要去推门,伸出去的手,却被周简绥一把死死握住。 男人拽着她的腕骨,强行拉进怀里,又把她的身子扳正过来。 他的面色似霜打,冷到彻骨,眼睛里,也透着一抹阴鸷狠戾。 “林听染,我们之间不可能好聚好散。” 他逼到她的眼前,咬牙切齿道: “我现在找到你,那你就注定要跟我纠缠一辈子,直到我死!” 只要他活着,她林听染就不可能离开他,就算是囚,他也要囚她在身边一辈子! 周简绥眼睛里,迸发出来的强制霸道,像一张上过诅咒的大网,死死网住了她。 叫林听染在这一瞬间,生出一种逃不脱的宿命感,却又不甘心任由他人摆布命运。 她有些气愤的,挣扎开周简绥的禁锢。 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举起来抵在车窗上。 他力气大到,她动一下,他就用力按一分。 直到她动弹不得、放弃挣扎,他才不再强来。 可林听染在他的钳制下,感到厌恶、感到愤恨。 “周简绥,我都已经结婚了,你还要这样纠缠我,你难道都没有羞耻心吗?!” 她骂过他脸皮厚,现在又讽刺他没有羞耻心,这让周简绥气到脸都青了。 “我是没有羞耻心,也没有尊严,可这不都是拜你所赐?!” 要不是林听染,他至于纡尊降贵,至于厚着脸皮,一次又一次死缠烂打吗?! “呵,拜我所赐?” 林听染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声从鼻腔里嗤了出来: “我有求你纠缠我吗?” “我有求你来找我吗?” “是你自己一厢情愿!” “是你自己不要尊严。” “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简绥被她几句话气到面色发黑,胸腔位置一起一伏。 滔天的怒火,从眼眶里迸发而出,怎么压都压不回去。 他猩红着疲倦不堪的眼睛,死死凝着咄咄逼人的女人。 “林听染!” “周简绥!” 他的震怒还没发泄出来,就被林听染冷冰冰打断: “我已经不爱你了,麻烦你,别再来打扰我!” 周简绥被雨水浇到发冷的身子,在她一句句不爱之下,逐渐发僵。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不爱我!” 他的语气带着强硬,透着凶狠,仿佛她敢再说一句不爱他,就会要她好看! 可林听染是谁,是性子刚烈到被人抛弃后,就绝不会回头的人,怎会怕他? “我说多少遍都是不爱了。” 林听染盯着他那张越来越黑的脸,不耐烦的说: “周简绥,我离开你几个月之后,就把你忘光了,你……”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两片冰凉唇瓣,狠狠压了下来,把她的声音吞进他的唇齿间。 周简绥像是被刺激到了,含着她的樱桃小口,发了疯似的,撬开她的牙关,钻进她的嘴里。 第200章 这样,你才会听我的解释 林听染的头皮、肌肤,都跟着发麻,她好不习惯,挣扎着要推开他,却被他强行推到车窗上。 周简绥扣住她的双手腕,反剪到她的头顶上方,另外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让她把头昂起来。 两只腿,也紧紧夹住她的双腿,让她没法动弹,随后强制霸道的吻,在她嘴里,掠夺着芳香。 那样大的力气,那样深到极致的吻,几乎要搅碎她的香津,夺走她胸腔肺部里所有的空气。 “唔……” 她感到窒息,发出破碎叮咛声,想要阻止他。 周简绥却移开掐下巴的手,开始解她的衣服。 中控挡板早已升了起来,隔绝了前座跟后座。 周简绥就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发了疯去扯她的衣服。 那只泛着凉的指骨,也从后腰位置游离进她的衣服里。 冰凉带水的触感,给肌肤带来凉意,也给她带来一阵惊觉。 她瞪大眼睛,望着眼前,一边强吻着她,一边想要她的男人。 所有恼怒都在一瞬间爆发而出,双手双脚开始拼命挣扎、乱蹬、乱踹起来。 却没有丝毫作用,只能张开唇,用牙齿去咬他,发了狠的,用尽力气去咬。 可周简绥却完全不怕疼,低垂下来的黑眸里,全都是只想要了她的浓烈欲望。 那种欲望比两年前要凶狠多了,似乎恨不得把她拆卸入腹,狠狠揉进身体里。 他也这么做了,三两下褪去她的、衣服,双膝压在她的两侧,俯身弯腰去要她。 时隔两年就这么被冒犯了,林听染气到脸都涨红了,眉目下的眼睛都是带着震怒的。 她现在特别痛恨他,可他感受到她的存在,融进他的身体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心安。 那种心安,让他的心慌意乱、担惊害怕、空荡荡的心脏、所有的愤怒,全都消散了。 “林听染。” 他吻完她,离开她的唇瓣,用涨到发红的眼睛,盯着被他欺负的女人,强制道: “跟他离婚。” “跟我回家。” 林听染勾起被吻到发肿的唇,冷嗤出声。 “做梦!” 周简绥脸色沉下来,大手按住她的腰身,往他身子前,用力拉近一寸。 林听染感觉到不适,秀眉拧起来,倔强不屈的眼睛里都是对他的愤恨。 “周简绥,就算你强要到我的人,也永远要不到我的心!” 她的话语很决绝,周简绥因为碰过她,而安下来的心,再次疼到紧缩。 他的黑眸落下来,看向她的身子,视线漫过她的区域,神色染上浅笑。 “你的心,就从来没有离开过我!” 周简绥用手拂过她的肌肤,带起一阵颤栗不说,还逼到她眼前,强势道: “林听染,你有反应,说明你还是爱我的!”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反应,是出于生理需求。 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有反应,只能是因为爱! 身体是不会撒谎的,林听染还爱他,一定还爱着他! 周简绥感到很高兴,大手放到她的脸上,细细摩挲。 “老婆,跟我做完,我就送你回去,跟他离婚,好不好?” 林听染的手脚,还被钳制着,根本没法动弹,只能愤愤瞥过脑袋,避开他的触碰。 “正常生理反应,被你说成是爱,你是有多缺爱?!” 她根本不再给男人面子,什么话最狠,就用什么话去戳他的心肺。 “周简绥,你缺爱、缺女人,就去找你的苏凝。” “要是她也满足不了你,那你就去夜总会找。” “相信只要随便给点钱,就有大把女人爱你。” “再不济,你就去找头大象!” “只要别他妈来恶心我就行!” 她连脏话都骂出来了,可想而知,她有多么生气。 周简绥刚刚燃起来的希冀,也被她的话骂了回去。 他难以置信看着这个对他只有痛恨没有爱的女人。 胸腔里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心脏,再次起伏不定。 他心里憋了口气,更是冷着张脸,把她从车窗上拉下来,按在车椅上,去要她。 林听染见他还要继续,愤怒的眸子,瞬间被晶莹剔透的泪水充斥,跟着落下来。 “周简绥,你要是再不顾我的感受,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她眼眶里落下来的眼泪,深深刺痛周简绥。 “就这么不愿意吗?” 他盯着那张决绝的脸,也止不住红了眼眶。 “林听染,我是你的男人,是把第一次给你的男人,你能不能别这样抗拒我?” 林听染唇角的嗤笑,比刚刚还要冷。 “我的男人,早就死在两年前,死在岁月长河里,死在你说不爱我的那一天!” 她言语里都是对他的怨恨,周简绥像是明白过来什么,松开钳制她的手,去抚摸她的脸。 “你心里对我,还是有气的。” 有气就说明心里还有他,就怕连恨都没有了,可现在的林听染,却在怨恨他曾经做过的事。 周简绥很庆幸她还怨着自己,离开她的身体,揽住她的腰身,把她抱起来,想跟她说清楚。 “林……” “啪——” 得到自由的林听染,骤然抬起手,一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脸上,一个巴掌不够,还甩来第二个。 噼里啪啦的巴掌声,在静谧的车里,伴随着窗外闪电惊雷响起,吓得开车的阿墨都窒息了。 林听染打到手掌发痛、发麻,打到周简绥煞白的脸颊发红、发肿,这才怒不可遏停止下来。 她衣衫凌乱坐在他的腿上,泛红双眸死死盯着他,瘦小的身板,像是被气到极致,不停起伏。 周简绥抬起沾染着雨水的手,抚了下被扇疼的脸。 触碰到滚烫的温度,浓眉拧了一下,却没太大反应。 他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后,抬起阴沉的眸子凝着她: “打够了吗?” 周简绥拥有一双似星辰般深邃的眼睛,当那双眼睛发怒时,能吞噬周边的星河。 林听染盯着那幽暗低沉的眸子,还有那张被她扇到红肿的脸,突然感觉到畏惧。 她撑着他的肩膀,想要从他腿上下来,逃走,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拽了回来。 “躲什么?” 周简绥拉过她的手,放到他的脸上,暗哑带砂砾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冷沉响起: “你没打够。” “那就继续打。” “打到你解气为止。” 她打了他好多个巴掌,他却丝毫没有生气,还要她继续打,这人怕不是有病。 “神经病。” 林听染挣扎着要摆脱他的钳制,他却死死握着她的纤细腕骨,死活不肯放手。 “你不打的话,那就听我说清楚所有前因后果。” 林听染不想见他,就是不想听他的解释。 现在见他强制要说的样子,心里面抵触得很。 “我不想听,你把车停下来,把门打开,放我走!” 周简绥按着她的手,扣着她的腰,把她抵在挡板上面。 “林听染,你连面对过去的勇气都没有,还说放下了我?” 对于霍宸东,她甚至敢去质问对方的苦衷是什么? 可轮到他,她却连碰都不敢碰,她到底在怕什么? “就是因为放下了你,我才不愿意听你说废话,这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 周简绥冷嗤出声。 “既然对你毫无意义,那你就好好听着!” 男人说完,扯过旁边的领带,拉过她的双手,将她的腕骨绑紧后,再绑到车顶扶手上。 “周简绥,你要干什么?!” 冒犯了她,难道还不够吗? 竟然还把她绑在车上,他到底想干嘛啊? 林听染一边发疯般挣扎,一边朝他怒吼: “周简绥,你要是敢乱来,我绝对……” 绝对不会放过你,这句话还没说出来,另外一条领带,倏然覆在她的嘴唇上。 周简绥的手,缠着领带,绕过她的脑后,再绕到唇前,环绕几圈,接着绑紧。 让她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后,男人抱紧女人的身子,逼到她的眼前,跟她说: “这样,你才会听我的解释。” 第201章 报复是真的,恨也是真的,爱也是真的 她的眼神写满了不想听,与愤恨,可周简绥却抬起手,抚向她深邃的眉眼间。 “林听染,要从什么地方说起,你才会相信我?” 林听染气愤扭过脑袋,避开他的触碰,这样的抗拒代表着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周简绥指尖在空中顿了顿,黑眸抬起来瞬间,两只大手,倏然捧住她的脸颊。 他把她脑袋强行扳了过来,林听染被迫与他对视,目光里都是他的惨白容颜。 “阿墨,把资料给我。” 还在开车的阿墨,听到吩咐,降下挡板,把早已准备好的资料递交给他。 周简绥伸手接过,再翻开资料,把林志彦的签字、公章页面,翻给她看。 “这是你爸亲自去查的资料。” 林听染本来不想看的,可余光瞥到爸爸的亲笔签字,还有他的公章,秀眉拧起。 她想问这是什么,却被领带绑着嘴说不了话,只能抬起眼眸,紧紧凝着周简绥。 从她的眼神里看出疑惑,男人修长指尖,不紧不慢挑过几页纸张,翻到第一页。 那上面规规整整的字体,显示着林家怎么倒台、林志彦怎么被陷害、入狱等字眼。 视线触及到霍家、霍景天、霍宸东时,林听染低垂下来的瞳孔,难以置信的放大。 这怎么可能? 霍家跟林家是世交。 霍家怎么会陷害他们家? “害林家倒台,又把你爸送进监狱的人,不是我,是霍景天。” 林听染震惊到不敢相信,周简绥低沉暗哑的嗓音,却在她的耳边,慢条斯理响起: “是霍家出了事,找不到替罪羊,这才祸水东引到林志彦身上。” 周简绥凝着林听染逐渐变幻的面庞,一字一句道: “你爸做经济杠杆暴雷被抓,全都是霍景天的手笔。” 林听染不愿意相信周简绥说的话。 可那份资料的的确确写得很清楚是霍家陷害的林家。 文件可以造假,但她爸爸的亲笔签字,还有公章印记,是不可能造假的。 而且连爸爸汇款给私家侦探的账号都在上面,这证明资料是爸爸亲自去查的。 所以…… 周简绥没有骗她。 陷害林家倒台的人,真的是霍家。 是那个见到她,就会笑眯眯喊她儿媳妇的霍景天。 他们两家人曾经那么要好,连她跟霍宸东谈恋爱都那么支持,却没想到…… “你现在知道霍宸东为什么宁愿分手,也不愿意拿钱救你的父亲了吧?” 林听染眼睫轻颤,有什么坚定的信念,在顷刻之间骤然坍塌。 她还以为霍宸东的苦衷,是出自于两人不再平等的家族压力。 现在才明白过来,他不愿意帮她,是因为始作俑者是他的父亲。 霍宸东从始至终都知道真相是什么,这才会选择逃避、不愿见她、不愿面对她。 不是他不敢,而是在这件事情上面,他选择的,是他的父亲,他的家族,不是她。 倘若帮了她,那他们家做的事情,将会败露,也会功亏一篑,霍家更会因此覆灭。 霍宸东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权衡过利弊,这才会不告知她真相,还选择抛弃她。 林听染想清楚后,落下眉眼,看向霍景天派人进监狱把林志彦腿骨打断的那一页。 是因为霍宸东周转五千亿给她,被霍景天发现了,他才派人把她父亲腿骨打断的。 所以霍宸东的苦衷,除却利益,还有一部分,是源自于保住她父亲,和她的性命。 也难怪他总是说,他不帮她、不见她,跟她分手,都是为了她,没想到都是真的。 林听染想通透之后,那埋藏在心底深处,关于初恋留下的小疙瘩,倏然解了开来。 她对霍宸东早已放下,只是有些郁结不曾化开,现在知道所有前因,反而释怀了。 只是…… 她从资料上面移开视线,看向周简绥。 南庭绎当年亲口说的,是周简绥设计的林家。 他当时也没有否认,她爸爸也查到是他做的。 怎么突然变成了霍家,还盖了她爸爸的印记? 见她还存在质疑,周简绥把资料翻到最后一页。 那上面不是林志彦查到的证据,是他自己查的。 “霍宸东为了挽回你,把林家的事,伪造成是我做的。” 周简绥强撑着被冷水浸泡过并逐渐高烧起来的身子,跟她解释: “你爸给你看的资料,就是霍宸东派人送进监狱里给他的。” 难怪爸爸刚出狱就拿出这样一份资料来劝她分手。 也难怪霍宸东总说等她爸出来,她就会原谅他了。 还在爸爸拿出资料当天,跟他说都是周简绥做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霍宸东早已在背后策划好的。 可是…… 周简绥当年又为什么要在南庭绎面前默认呢? “在林家出事后,我也确实推波助澜过。” “正因为这样,霍宸东才能推到我头上。” 周简绥抬起来的黑眸里,全都是坦坦荡荡。 “我这么做,就是想让你爸在里面多待几个月,为我损失过的东西报仇。” 至于损失了什么,周简绥没有说。 他答应过别人的事,向来说到做到。 就像答应过她,会把她遗失的发夹买回来,他就会拼尽全力去赚钱那样,从不食言。 林听染知道林志彦把他赶出家门,害他在美国受了很多苦,那他回来报复也很正常。 她以为是这样,便不再质疑,可脑子里绷着的弦,在这些真相面前却绷得越来越紧。 周简绥用手指撩起挡在她额前的发丝,将她饱满的额头,以及魂牵梦萦的脸露出来。 他就这么盯着那在梦里、在幻觉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一点一点勾起苍白的唇角。 “你肯定很疑惑,明明想报复你的人是我,为什么林家的事却不是我做的?” 林听染的确很疑惑,毕竟是周简绥亲口说的,他是为了报复才跟她在一起的。 周简绥冰凉指腹,深情缱绻拂过她的眉眼,一路沿着往下,轻抚着她的脸颊。 “林听染,我是想过报复你,可是我发现,我对你的恨,远远不及我对你的爱。” 他捧着她的脸,低下脑袋,与她前额相抵,充满深情的眸子,紧紧跟随她的目光。 “我想报复你是真的,恨你也是真的,阴谋算计也是真的,可悲的是,爱也是真的。” 他说: “林听染,跟你在一起那段时间,我很复杂。” 他一面想用这种方式欺骗她的身心,报当年被她厌恶的仇,又一面想就这样跟她过一辈子。 “直到我差点被霍宸东打死,看到你哭着救我,又无微不至照顾我,我才确定我只想要你。” 第202章 我爱过、碰过的,只有你一个 林听染几乎没看过他这样的眼神,现在猛然看到,让她很不适应,她想躲,他却抵着她不放。 男人沙哑的嗓音,在耳畔位置,犹如钟鼓在鼓楼敲响,一字一句、一声一线,传进她耳中: “在医院那段时间,我就已经想好,要跟你过一辈子,要把你娶进家,要爱你一生一世。” “可是……” 他停顿了一下,游转的视线,落在她的眼睫上。 “霍宸东的几次算计,让我失去了你。” 林听染闻言,拧了拧眉毛,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眸光,全都是不相信。 周简绥知道她不会信,也没法像刚刚那样,拿出实质证据给她看,只能靠说。 他情深似海捧着林听染的脸庞,把霍宸东四次算计的细节,一点一滴告诉她。 “第一次,我刚出院,他就给你发短信,拿你父亲引诱你去见他。” “你背着我见了他之后,他趁你睡着之际,亲你的额头来刺激我。” “我因此气到开车撞进他家里,找他要人,他却说是你不愿见我。” 关于这些往事,林听染不愿去想起,可周简绥说的话,却令她蹙起的眉毛,愈发紧锁。 她当年是偷偷背着周简绥去见了霍宸东,但她只是在他车里睡了一觉,怎会去他家里? 难不成霍宸东用安神镇静的香让她睡着后,还把她抱进了家里,周简绥才会气成那样? 想到她撒完谎、周简绥气到不听解释、还狠狠折磨她的样子,林听染似乎有些明白过来。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是不是说明,从一开始,他们之间的误会,就都是霍宸东算计好了的? “第二次,我因为你撒谎骗我,很生气很愤怒,不想理你,不想听你的解释。” “等我后来气消了,却因为开会,错过你的消息、你的电话,我只能去找你。” “可当我赶到林家老宅,却看到你被霍宸东抵在别墅的墙壁上,相拥、相吻。” 林听染闻言,纤长的眼睫毛,倏然抬起来,怔怔凝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男人。 从那张绝美无瑕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谎言,甚至要比任何时候都要坦诚。 在那样诚挚诚恳的目光下,被冰霜尘封住的匣子,突然之间撬开了一丝缝隙。 她当年因为他的冷暴力饱受折磨,却还是发消息、打电话给他,叫他来老宅吃饭。 但周简绥始终没有给予回应,她还以为他并不在意自己,没想到他当时有去找过她。 林听染藏在匣子里的疙瘩,在知道他来过之后,渐渐消了一块,眼睛里也染上释怀。 她的眉眼舒展开来,像是解开了郁结的绳索,以至于浅色瞳仁,都布满了淡淡雾色。 感受到她的变化,周简绥沿着她的眉眼,亲吻她的眉毛,与她的眼睛,嗓音也愈发深情。 “第三次,我要去定时复查心脏,离开了半个月,等我回来,又看到你扑在他的怀里哭。” “你抱着霍宸东哭的的模样,让我觉得我们几个月的感情,始终比不过你跟他的十四年。” 原来……周简绥当年从美国回来之后,曾经来找过她。 她还以为他是不想要她了,这才会在回来后都不愿见她。 却没想到是因为看到她扑在霍宸东怀里哭,他才没有见她。 林听染积压在眼睛里的雾水,就这么莫名染红了整个眼眶。 她凝着周简绥那张煞白的脸,想问他当初为什么要当哑巴? 可是时隔两年之久,有些事情是不是没有必要再去质问了? 周简绥看到她的眼睛红了,暗哑的声线里,透出几分委屈。 “我当时想开车撞死霍宸东,可看到你拿着他的礼物,轻轻抚摸的样子,我放弃了。” 他亲抚着林听染的眼睛,一字一句、一声一线,诉说着他的不甘: “我以为你还是很爱他,所以才会在利用完我救出林志彦,还完林家的债后,迫不及待见他。” “毕竟我一次又一次警告过你,可你从来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总是趁我不在,去跟他私会。” “我真的很生气很生气,气到想放弃你,气到不想再跟你纠缠,气到连问都不想问就离开了。” 说到这里,周简绥压抑的情绪,从胸腔位置,随着起伏,缓慢爆发出来。 “就是那一次,我才会气到失去理智,在南庭绎面前胡说八道。” 他告诉林听染: “我们这段感情,除了有霍宸东算计作祟,还有苏凝横加阻拦。” 近在咫尺的林听染,在听到周简绥提到苏凝时,脸色阴沉下来。 她有点不太想听了,至少关于那个晚上的事情,她不愿去面对。 她扭动着脑袋,想避开他的解释,他却抵着她的前额不肯放手。 “林听染,你一定要听我说完。” 林听染被迫昂起头来,视线里倒映着男人煞白的脸庞。 额前触碰到的,是他滚烫肌肤里,透出来的灼热温度。 鼻翼间呼吸到的,全都是他的冷调清香和他呼出的气息。 那样熟悉深邃的味道,让林听染不适应到害怕去面对他。 别说了。 别说了。 她用眼神乞求他别说了,周简绥却死死搂着她的身子,在她耳边继续诉说: “林听染,我当年在美国动手术,没法使用手机。” “不知道你打了电话给我,也不知道是苏凝接的。” “更加不知道她接完电话之后,会删除通讯记录。” “也不知道她偷看过我解锁手机,把密码记了下来。” “我要是早点知道,我绝对不会赌气不打电话给你。” 是他错过最佳时机,这才发生后面那样深刻的误会。 周简绥感到很没脸,下巴埋进她的颈窝,低声呢喃。 “那天晚上,若不是苏凝,在我去洗手间之际,拿我手机接听你的电话,你也不会听到……” 听到什么,不用周简绥复述,林听染也清楚得很。 她眼睫垂下来,脑子里划过的,都是那天雨夜里的景象。 跟今天这个夜晚没有太大区别,以至于她到现在都很讨厌下雨天,更怕沾染雨水。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苏凝用他手机,不是经过周简绥允许,而是苏凝私自拿的。 那是不是说明当年叫她去会所里找周简绥,都只是苏凝提前设计好的一扬独角戏? “是苏凝故意把你叫到夜宴,再利用南庭绎引诱我说出混账话。” “又在你离开之后,追出来,在你面前胡乱造谣我跟她的关系。” 周简绥精致下巴,离开她的颈窝,捧起她的脸颊,告诉她什么才是真相。 “林听染,她说我在美国为她置办过房子,说那半个月我都跟她在房子里缠绵全都是假的。” “我从来没有跟她发生过关系,连肢体接触都只是仅限于检查身体以及做手术。” “所以她跟你说的,我把第一次给了她,还说我爱的人只有她,那是不可能的。” 周简绥温凉的指腹,抚着林听染惊诧的双目,无比深情又诚挚的,告诉她: “林听染,你听清楚,我周简绥从始至终爱过、碰过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第203章 我原谅你了,但我不会跟你在一起 “我在国外那些年,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在我的心里,我的身体,只能交给你,谁都不行。” 如果说他是有预谋的报复,那么他的报复就是冲着她的身心去的。 只有把他自己给她,再得到她的身心,他才能释怀她对他的不好。 所以从开始到现在,他拥有过的女人,就只有林听染,也只能是她。 周简绥说的话,跟当年诱哄她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让她不敢再信。 便坐在他的腿上,低垂着阴沉渐暗的眸子,看向男人滚烫发红的肌肤。 他似乎在发高烧,可他却强撑着精气神,抵着她的额头,一遍遍解释。 “林听染,那天晚上,我跟南庭绎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但那都不是我的真心话,是我生气说出来的混账话。” “包括你跟我分手,要离开我时,我也是赌气乱说的。” 他说: “这两年来,我都想回到那个晚上,狠狠扇我自己几巴掌。”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愚蠢到把醋意当成愤怒撒在你身上。” “我真的好后悔,后悔不该说那样的话,不该用言语伤害你。” “更加不该在你跟我分手的时候,还要冷言冷语跟你去置气。” “但我说的那些不爱你,讨厌你、憎恨你的话,全都是假的。” 周简绥抱着林听染,告诉她: “林听染,其实,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他不知道怎么用言语去诉说爱意,只能剐蹭着她的耳垂,亲吻她。 “我不要命去救你,也不是为了报复你才拿生命去演戏,我只是因为紧张害怕。” 周简绥对她说: “我怕失去你,怕你受伤害,怕看到你哭,怕你恐慌,我才会拼命去救,林听染,你明白吗?” 男人呼吸喷在她的耳畔,让她左心房位置像是被人狠狠敲击了一下,连眼睫都跟着颤动起来。 她不愿相信这些话,毕竟周简绥当时说得很清楚,是为了报复,为了欺骗,才拿生命去演戏。 可现在周简绥却说是因为害怕她出事,他才不顾性命去救,就连流露出来的神情都不像假的。 林听染分辨不清了,周简绥烧到沙哑的声线,却在她的耳畔位置,再次轻轻敲响鼓楼的钟摆: “林听染,没有哪个傻子,会用自己的命,去救一个讨厌、憎恨的人。” 他这句话,像是一把撬锁,猛然间撬开裂出缝隙的匣子,让她顷刻怔愣在那里,失了神色。 “你要相信,我不是什么好人,对那些厌恶憎恨的人,从不手下留情。” 他愿意帮她,全都是基于爱。 如果没有爱,她什么都不是。 他周简绥,也不会死缠烂打。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都是他的错。 想到他做过的蠢事,周简绥嗓音,再次暗了几分。 “霍宸东的算计陷害,让我因为吃醋做些不理智的事。” “苏凝的挑拨离间、胡乱造谣,让你身心受到了伤害。” “是他们这两人加持来的误会,造成不可逆转的结局。” “我恨他们,但我更恨我自己。” 周简绥深深沉了下眉眼后,松开林听染,再直面自己的错误。 “最大的问题,还是我自己不够信任你。” 他凝着眼前那张思念两年之久的脸庞,告诉她自己错在了哪。 “我以为你喜欢霍宸东十四年,很难放下他,再爱上我。” “我才会不相信你的爱,才会控制不住情绪,去伤害你。” 他从小没被人爱过,不知道怎么解决感情问题,只会用冷暴力泄愤,却没想过她会很难受。 “是我不顾你的感受,是我不愿听你的解释,是我错过你的心意,是我的冷漠造成我们分开。” “这些都是我的错,我不怪别人,只怪我自己,你可以看在我错了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吗?” 林听染储藏在最深处的匣子疙瘩,被他的言语、真相、满腔爱意,一点一点给解了开来。 她以为他爱的人是苏凝,以为第一次给的人也是苏凝,却没想到他从始至终只拥有过她。 也没想到他的手机密码,是苏凝偷看记下来的,更没想到他是真的爱她,也没想过他会认错。 这些‘以为’与‘没想到’,都让她的郁结心理,得以纾解,压抑两年的沉重肩膀,也松懈下来。 她缓缓抬起眼眸,看向刻在记忆里深爱过的男人,从他找到她开始,她就没有好好看过他。 现在她从他的发丝往下,一寸寸打量,视线触及到发白鬓角、银丝摇曳时,眼眶不禁涨红。 周简绥曾经乌发浓密,没有一根白发,可他如今像是少年白了头,满目看去都是愁容与孤寂。 那眉眼下的桃花眸,比两年前要更加深邃,仿佛很久很久没睡过好觉,乌青发黑没半点色彩。 从前比例堪称完美的脸颊,现在也消瘦到没有半点肉,以至于轮廓愈发立体,五官愈发清晰。 还有他的身子骨,记忆里是高大伟岸的,可现在西装衬衣都松了几分,瘦到锁骨都凹陷了。 看到这样的周简绥,林听染始终压在眼眶里的泪水,突然控制不住的,扑簌簌滚落了下来。 那些滚烫的泪珠子砸在周简绥手背上,惊得他抬起黑眸,望向那已然哭到泪流满面的女人。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哭了,有点手足无措的,捧起她的脸庞,用指腹不停擦拭着她的眼泪。 “老婆,你怎么了?” 周简绥见她只是哭,以为是自己的错,连连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事情,惹你不高兴。” 他心疼的,抚去她一颗颗落下来的泪水,又去亲吻她的眼睛。 “老婆,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怨我、怪我,但就是不能哭。” 她一哭,他就心疼,那种心疼的感觉,叫他恨不得杀了自己,给她赔罪。 也因为她在哭,霍宸东第四次打电话,让他听他们做的声音,周简绥选择不说了。 “老婆,我求你别哭了,好吗?” 林听染泪眼模糊,凝着周简绥,看了很久后,移开视线,望向被领带绑住的手。 她只给了个眼神,周简绥立即反应过来,连忙伸出手,把束缚住她的领带解开。 还没来得及把领带放到一旁,林听染娇软身躯,骤然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这是时隔两年后,林听染第一次主动抱他,这让周简绥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 他想问她,这样用力抱他,是不是原谅他了,她却抚着他消瘦的后背,哭着说: “周简绥,你以后,照顾好自己。” 周简绥好不容易燃起热度的身体,听到这句话,所有焚烧的血液,全部被湮灭。 他拽开林听染环住脖颈的手,再往后仰起身子,冷沉着阴郁眸子,死死凝着她。 “你什么意思?” 林听染坐在他的腿上,两只纤细的手,抚着他瘦到脱相的身体,不停的,淌眼泪。 “对不起。” “我原谅你了。” “但我不会再跟你在一起。” 第204章 阿绥,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爱你了 “为什么?” 他们之间的误会,他都解释清楚了,为什么选择原谅,却不跟他在一起了? 林听染抓着他的手臂,昂起下巴,把眼泪逼退回去,再低眉扬起释怀的笑容。 “周简绥,我也有错,我当年不该瞒着你去见霍宸东,所以始作俑者,还是始于我。” “是我怕没法跟你并肩不敢找你借钱,也是我听到你说的话没勇气冲进去当面质问。” 周简绥闻言,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拽到眼前,跟她说: “林听染,我根本不在意你的错误,我只想你回到我身边!” “只要你肯回来,你的错,我的错,我都会想办法去弥补。” “我也会抚平那些伤痛,让你的下半生,永远幸福、快乐!” 他说这些话时,眸底透露出来的在意、害怕,几乎要淹没她的所有。 林听染的泪水,随着眉眼低垂,再次不受控制的,噼里啪啦滚落着。 她抬起双手,放到他的发丝上面,像抚摸最爱的人那样,轻轻抚着。 “我知道你会弥补,但是周简绥,我受到的伤害是真的,你受到的气与委屈也是真的。” “你愿意放下过往,我却没你那么大度,我深深记得你带给我的伤害,永远都忘不了。” 她忘不了那个雨夜,他把她推到地上,害她撞到肚子,失去孩子,这是她最难以释怀的痛。 至于那些所谓的真相、所谓的爱与不爱,她早就任由岁月长河抹去痕迹,不再抵死纠缠着。 林听染已经释怀了,可周简绥却抱紧她,用平生都未有过卑微的语气,放下身段,乞求着她: “林听染,看在我没被人爱过,不懂得怎么爱人的份上,你能不能别计较我以前的所作所为。” 周简绥说到这,嗓音里的委屈,让他声线都变得暗哑了。 “我向你保证,向天起誓,我以后绝不会再冷暴力你,也不会不信任你,求你回我身边吧。” 他的肌肤烧到滚烫,嘴唇白到颤抖,眼眶里有雾水弥漫,心里却急到不知道该怎么挽留她。 他只能跟个傻子似的,抱着怀里的人,将下巴搁在她的脖颈处,一遍遍、一声声苦苦哀求: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不懂得珍惜你,是我伤害了你,让你两年来都忘不了。” “可是林听染,我是真的爱你,哪怕我不知道怎么去爱你,我心里始终都只有你。” “你能不能看在我真心实意的份上,你给我一次机会,回到我的身边,再陪陪我?” 在他短暂的生命里,他只有林听染,也只想要林听染,能不能看在他短命的份上再爱他一次? 但对于林听染来说,他们之间有过太多伤痛,很难弥补,更何况已经过去两年,什么都变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诉说,她的心态变化,只能抚着他的银丝、他消瘦的身躯,轻声向他道歉: “对不起,周简绥,你来晚了。” 她侧过脸庞,在男人的耳畔道: “两年前,我就已经放下了你。” 还想乞求的男人,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犹如被剥走了灵魂,顷刻之间,僵硬下来。 他明明抱着她,却感受不到她的温度,能感受到的,只有她的无情、她的不回头。 周简绥没了动静,林听染紧紧抱了抱他的腰身,最终还是狠下心把他给推了开来。 推开之后,林听染把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强行逼退回去,再轻咬着贝齿,跟他说: “周简绥,不要怪我,当年是你逼我死心的。” 在周简绥说,从来没有爱过她的那刻起,她的心就死了。 就算没死,在后来漫长的岁月时光里,她也把心逼死了。 她不是个愿意回头的人,即便那些伤害全都源自于误会。 但是,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很难穿梭时光回到从前。 可周简绥被寒霜冻住的眼睛,却因为她的话淌出了液体。 他从来没有当着林听染的面这样狼狈过,这还是第一次。 他觉得很没出息,便勾起唇角,用冷笑声来掩饰所有难堪。 他勾着唇,低低苦笑了几声,却怎么也笑不出心底的痛苦。 他便止住笑意,抬起猩红的眼睛,盯着魂牵梦萦的女人问: “林听染,你是真的不爱我了吗?” 就算知道所有真相、所有误会,她也不愿意再爱他了吗? 林听染凝着那双布满血丝又被泪水充斥的眸子看了很久。 最终抬起手,轻轻抚向他的发丝、他的眉眼、他的肩膀。 游走的指腹间,带着眷恋与不舍,但更多的,还是释怀。 “阿绥,对不起啊,我是真的不爱你了。” 她那么温柔,唤他的小名,那么歉意的,跟他说对不起,可她却不爱他了。 周简绥勾起的唇,愈发的白,经过雨水浇灌的身子,更是莫名轻颤了起来。 他感觉很冷,想环住双臂来萃取温度,但他此刻却僵硬住,怎么都动不了。 他没办法,只能僵坐在那里,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心灰意冷,沉默着。 他们彼此之间都没有再说话,仿佛说什么都回不到过去,也终究挽不回她。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周简绥沙哑到哽咽的嗓音,才在静谧的车内低沉响起: “我以为只要我说清楚所有的误会,你就会回来,没想到你是真的不爱我了。” 直到这一刻,周简绥才肯相信,林听染先前说的不爱、说的放下,都是真的。 这种意识,让他觉得好像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黯淡眸光里,洒满生无可恋。 他万念俱灰垂着脑袋的样子,令林听染缓慢张开唇瓣,想要说些安慰他的话。 可话还没说出口,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警笛声,紧接着无数辆警车将他们包围。 前面开车的阿墨,看到这么多警车并驾齐驱,还有警察拿着喇叭用英文喊他停车。 他不得不被迫逼停下来,却谨守着周简绥的吩咐,锁着车门,不给林听染下车的机会。 那些警察,都是郁辞叫来的,这会儿正从警车上下来,疾步走到他们车门前,敲车窗。 “周简绥,把门打开,把我妻子还给我!” 郁辞语气带着愤怒,似乎很不满周简绥的粗鲁行为,可周简绥连看都没看他。 他垂丧着高傲头颅,凝思很久,这才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鼓起勇气问她: “林听染,你不愿意回到我身边,也不愿意给我赎罪的机会,是因为他吗?” 哪怕不爱他了,给他一个机会弥补错误也是好的,可她连这都不肯,是因为郁辞吗? 林听染看他一眼,又移开视线,看向车窗外面冒着倾盆大雨、也要赶来找她的郁辞。 她凝着郁辞焦急的眉目,沉默数十秒后,用最残忍不堪的方式,朝周简绥轻轻点头。 “嗯。” 她的一声嗯,宛若无数把利刃,一刀刀扎向他的心脏,叫他疼到心脏紧缩、抽搐。 “你真的爱上他了?” 林听染抚在男人后背的手指,深深蜷起,却又很快松开。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勾起唇角,笑着告诉周简绥。 “嗯,我有点喜欢他了。” 血液早已凝固住的身子,在这一瞬间,像是如坠冰窟。 周简绥看她的目光呆滞下来,搂她的手,也跟着僵硬。 她的回答,跟当年霍宸东质问她,是不是爱上了他,是一样的。 所以抢婚那天,他问她是不是爱上了郁辞,她没回答,不是代表她不爱郁辞,而是她默认了。 周简绥看清楚她的心思,脑子里仅剩下来的弦,轰然断了,他的整个世界,也在这一刻坍塌。 第205章 林听染,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她喜欢上别人,不要他了,那他该怎么办? 周简绥昂起来的空洞眸子里,是一片死寂。 他像是无根浮萍,独自一人漂浮在空荡荡的世间。 四周没有色彩、没有声音,只有万籁俱静与寂若死灰。 他就那么看着她,任由天崩地裂的情绪,撕毁他的心脏,吞噬他的所有。 林听染似乎感觉到他的绝望,勉强扯开的唇角,缓慢抿起来,形成直线。 车外的敲击声、警笛声,伴随着雨水浇灌的哗啦声,在车内,闷闷响起。 她要下车了,可她没有动,仍旧坐在他的腿上,抬手抚向他的煞白脸庞。 “以后,会有别人来爱你的。” 她说: “我相信将来,你会遇到更好、更爱你的女人。” 她没那么好,不值得周简绥这样待她、这样留恋她。 可对于周简绥来说,失去她的爱,跟要他的命,没任何区别。 他伸手捉住她的手,顺着她的指腹,眷恋不舍贴进她的掌心里。 “林听染,你好好看看我的眼睛,看看那里面还能装下别人吗?” 他也希望自己跟林听染一样潇洒,错过就换下一个,可是他能做到吗? 从十四岁那年发现喜欢上她开始,他劝过自己多少次,不要去喜欢她。 可他越劝,越无法自控。 就是喜欢呐,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根本没办法去掌控脱轨的感情。 就连被她害到远走国外,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他都没忘记过她,更何况是得到过之后? 林听染托着他的脸庞,低眉凝着他的眼睛,从那里面看到的,都是独属于她的精致容颜。 那样深情似海的眼神,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里都不及她的容貌来得珍贵,竟是那般深邃。 林听染快要溺毙在这样的眼神里,意识却在告诉她: 周简绥拥有桃花眼,看谁都深情,千万别再陷进去。 这样的提醒,让她很快抽离开来,移走视线,瞥向窗外。 厚重车膜隔绝视线,郁辞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景象,只能拼命敲车窗。 “周简绥,你把门打开,把她放下来,否则警察就要执行权利破窗了!” 车内装有静音系统,郁辞的声音被隔绝一半,传进来要沉闷许多,但还是清晰落在两人心房。 周简绥见她盯着郁辞沉默不语,脸色沉下来,修长有力大手,扣住她下巴,把她脑袋扳回来。 “别看他。” “看我。” 林听染被迫拉回视线,落在他的眉眼处。 他的眼神早已从深情似水,转变成冷冽、坚定。 仿佛她不给答案,他就誓不罢休,也绝不会放她走。 在这样偏执、冷郁、深邃的目光下,林听染沉沉开口: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装得下别人,但时间就是最好的答案。” 时间? 呵。 周简绥勾起薄薄的唇角,冷嗤一声: “就像你这样,是吗?” 爱的时候,很爱很爱,不爱的时候,像块抹布一样扔到一边,可是…… “林听染,我周简绥不是你,没你那么薄情寡性。” 他在怪她,怪她冷心冷肺,怪她变心那么快。 林听染听得明白,眼眸垂下来,沉默了很久。 “随你怎么说我,都没关系了。” 她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抬起的眸子里,一片豁然。 “我不想我们之间闹得太难堪了,到此为止吧。” 她说着,侧眸扫向窗外,那些警察已经举着枪支围拢过来。 她知道再不下去,这边警察真的会开枪,便把手强行抽回来。 “我们的谈话,就到这里结束吧,你把门打开,放我下去。” 她的语气带着强制的意味,似乎耐心已经耗尽,充满了不耐烦。 周简绥在这样的口吻之下,重新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来。 “林听染,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他很气愤,充血的眸子里,像被人打碎了染缸,红彤彤一片。 林听染凝着这样的眼睛,匣子深处涌出愧疚,却被她深深压了回去。 “周简绥,我承认我很残忍,但不爱就是不爱了,你总不能强迫我去爱吧?” 她几次强调的不爱,对于周简绥来说,就像催命的针剂,一支支打下去,疼到心脏蜷缩。 他猩红着黑眸,胸膛一起一伏,却始终没有接话,仿佛已经被她气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林听染故意让他哑火下来后,挣脱开他的手,想从他腿上下来,却被他死死握着腰不放。 窗外已经响起鸣枪示警的声音,再不放她下车,第二枪就不是警告了,而是直接开火。 林听染深吸几口气,把着急情绪压下去后,收回视线,扫向周简绥。 “周简绥,我从小到大就对你很坏,你不应该爱我的,把我忘了吧。” 她有多坏,他是清楚的,可他的爱,不是因为她是不是好人才爱,是即便知道她坏,他也爱。 他周简绥就是这样的人,认准一件事、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会执着到底,很难放弃。 林听染不懂他,只以为忘记一个人很容易,周简绥也懒得解释,沉着眸不言不语,也不开门。 见他就这么僵持着,林听染锁起眉眼,看一眼车窗外面步步逼近的警察,又看一眼周简绥。 “他们要开第二枪了,你把门打开吧!” 前方的阿墨,也跟着劝周简绥: “周总,我们没带人来,不占优势。” 周简绥却无动于衷,抬起来的眸子,始终盯着林听染。 “你跟他们说,你要跟我走。” 话都说那么明白了,他还是要她跟他走,这样执着的人,让林听染很为难。 “周简绥,我不可能跟你走的。” 她很清楚,只要她跟警察说,是她主动要跟他走的,那么警察不会动他,但她不能跟她走。 “我现在已经跟别人结婚了,也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不会跟你走的,求你放过我吧。” 她的目光带着恳求、带着烦恼,仿佛他的出现,打扰到她平静无波的生活,让她很不高兴。 周简绥藏在眼底里的绝望孤寂,在林听染这样的眼神之下,再次被万念俱灰占据得满满的。 他的肩膀垮塌下来,脑袋也耷拉下来,向来高大的男人,此刻倒塌在废墟里,没有半点亮光。 也不知道沉默多久,直到林听染抓着他的臂膀,不停要他开门,他才垂着脑袋,无力开口。 “阿墨。” 只唤了阿墨的名字,阿墨就明白周简绥妥协了,他感到很无奈,可这种情况下只能选择开门。 第206章 他下跪求她,别不要他 “等一下。” 阿墨以为林听染反悔了,手指顿下来,抬眸看向仍旧被挡板隔绝视线的后座,静静等反转。 林听染抬手抓住男人削瘦的臂膀,用力攥进掌心里,用怜悯同情的语气,跟他做最后的告别: “周简绥,你以后要记得多吃东西、多睡觉,多照顾好自己。” 他太瘦了,瘦到让人心疼…… 周简绥听到这话,却只觉得很可笑。 他现在整个人处于高烧、崩溃的状态。 可此时此刻的他,却勾着唇,冷笑出声。 “你都不爱我了,还关心我吃不吃东西,睡不睡觉做什么?” 周简绥冷嗤完,又抬起阴沉到能滴墨的眸子,冷冷盯着林听染。 “难道对于你来说,你我之间没有爱,也可以继续做朋友?” 林听染没有这个意思,微掀的眼帘,凝着眼前的男人,轻道: “我只是觉得,我们曾经相爱过,便希望你能够过得好。” 呵。 过得好。 这两年来,他确实过得很好。 周简绥勾着唇,止不住冷笑。 “林听染,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你,我要怎么过得好?” 他倏然抬起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拉到他的眼前。 血红的眼睛,盯着她那张冷血无情的脸,狠狠质问着她: “你告诉我?” “我怎么过?” 他快要泣血的眸子,在她的脸上流转,似是想寻找什么痕迹。 但什么也没找到,只找到同情。 她喊停下来,只是在同情而已。 周简绥看明白后,更是冷笑不已。 “怎么?” “这个问题很难吗?” “为什么不回答我?” 林听染从他语气里,听出嘲讽的意味,深色瞳孔黯淡下来。 “周简绥,再见了。” 她没回答他提出的问题,只撑着他的肩膀,从他腿上下来。 她坐在旁边,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后,按了下开门键,暗示阿墨开门。 阿墨还以为能等到反转,却没想到等来的是告别,眸色沉了一下,却还是开了门。 那扇门一开,郁辞立即拉开车门,弯腰进来,拽住林听染的手臂,紧紧握进手心里。 “你没事吧?” 林听染摇了摇头,可她凌乱的发丝,以及被揉到起褶的衣服,无不昭示着周简绥碰过她。 郁辞脸色暗下来,冷眼瞥向周简绥,对方面无表情坐在车上,浑身散发着寒冷逼仄的气息。 他的气扬很强大,可他明知林听染已经结婚还碰,分明就是不懂得尊重她,也不把他放眼里。 郁辞很想冲过去揍他一顿,但这种情况下不适合动手,便强忍着愤怒,先把林听染扶下来。 等林听染在地面站稳,郁辞接过旁边人递来的雨伞,一边撑着伞替她挡雨,一边牵她的手。 “染染,回家吗?” 外面雨水下得很大,林听染在这样的雨声中,睨向眼底布满担忧情绪的郁辞,接着点了头。 “嗯。” 其实郁辞有点怕她不愿跟自己回去,现在听到她的回应,所有担忧、紧张情绪瞬间消散开来。 郁辞牵着她转身时,林听染还是忍不住瞥了眼车里的男人。 见他垂着脑袋、僵坐在那里,一动未动,纤长眼睫扇了扇。 最终还是狠下心,收回视线,跟着郁辞,往家的方向走去。 现在她的家,不在深水湾了,在毛里求斯,在这里,在没有他的地方…… 周简绥听到车窗外面的雨声,哗啦啦敲击进来,缓慢抬起黯淡眼眸,凝向那道背影。 那么大的雨,她却在别的男人呵护下,没有淋到一丝一毫,整把伞都偏在了她的那一边。 她现在有人宠、有人爱,应该不需要他了,可是,他的心脏,为什么会疼得那么厉害? 周简绥红着眼睛,凝着头也不回的女人,不甘心、舍不得,这两种情绪都在要他的命。 “林听染!” 他叫住了她。 林听染脚步微顿。 警察们再次举起枪。 对准从车里下来的男人。 而郁辞则是缓缓回过头。 黑夜里,周简绥踏着泥泞雨水疾步走来。 他的身形,高大挺拔,身材却消瘦颀长。 仿佛过得很不好,整个人憔悴不堪、如纸。 虚浮的脚步,也是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雨里。 他看起来虚脱无力,却强撑着走到林听染面前。 郁辞以为他还要抢人,下意识伸手保护林听染。 周简绥却没看他,阴郁破碎的目光,落在林听染脸上。 “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听染没想到都这样了,他还要挽留自己,怔愣不已到,皱眉看着他。 却见他迎着倾盆大雨,岔开双腿,砰的一声,跪在地上,跪在她面前。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却放下所有尊严傲骨,垂下高傲头颅、跪着求她: “林听染,你跟他在一起,我不介意了,可是你能不能不要扔下我?” 周简绥说这话的时候,像被全世界抛弃了,嗓音颤抖到哽咽。 所有人都在撑伞,只有他一人跪在雨水里,浑身都被浇透了。 他却浑然不在意,抬起那双发抖的手,拽着她的裤脚,哀求: “你脚踏两条船都没关系,就是别不要我。” 他抬起红透的眼睛,迎着漫天大雨,看着她。 “我只有你了。” 他的世界。 只有她了。 “能不能别不要我?” 林听染看着这样的周简绥,想起年少时,江智蓉叫他下跪,他宁愿被打死,也不愿跪。 可这样傲气的男人,现在却跪在她面前,求她别不要他,林听染的心房,莫名塌陷一块。 被郁辞抓住的手,情不自禁用了几分力度,郁辞感受到了,视线越过周简绥,看向林听染。 从她神色里看出了一丝丝动容,那好不容易被安抚下去的心脏,再次慌乱、害怕、紧张起来。 林听染先前态度很强硬,可这次被带走之后,却变了神色,看来两人的误会应该是解除了。 郁辞看明白过来,呼吸开始紧促,似是怕失去她,抓着她的手,难以自控的,加大了力度。 “染染。” 他的呼唤,拉回了林听染逐渐迷失的情绪。 她看向郁辞,见他神色紧张的,盯着自己,瞬间回过神来。 “周简绥。” “对不起。” 她说完,再次狠下心,弯腰拽开周简绥紧紧抓着裤脚的手。 他却宛若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般,死死拽着不肯放手。 “林听染。” “我求你。” 他求她,看在他不顾颜面,当着所有人面下跪的份上,给他一次机会吧。 可林听染,答应过郁辞,下半生,要好好跟他过日子,她不能言而无信。 也许是因为怕动摇,林听染硬下心肠,铆足所有力气,把他的手给推开。 在发高烧的男人,本来就没多少力气,被这么一推,身子猛然往后一仰。 高大挺拔的身躯,笔直倒在地上、倒在泥泞里,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阿墨疾步冲过来,单膝跪在他面前,伸手想把他搀扶起来,他却未动分毫。 充血的眸子,凝着林听染,所有的失望、绝望全都蓄在那双看她的眼睛里。 这样怨恨的眼神,林听染不敢看,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抓住郁辞的手转身。 “走,我们回家。” 听到回家两个字,周简绥骤然笑出了声,笑到眼睛猩红,笑到浑身颤抖。 那样阴森冷冽的笑,在黑夜里伴随着雨水闪电雷霆响起,无比渗透人心。 那些警察感到畏惧,纷纷举着手里枪支,对准那个状似疯癫发笑的男人。 只有林听染听得懂,周简绥在笑她,笑她现在有了新家,不要他给的家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把压抑在心房沉闷的情绪吐出去,可眼泪却忍不住流淌。 始终凝着她的郁辞,看到她眼眶里涌出来的泪水,撑着伞的手下意识攥紧。 他说过,只要她还没放下周简绥,他就应该把她让出去。 可真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没那么大度。 他爱林听染,想跟她在一起,想跟她过一辈子。 至于周简绥…… 他只能说一声抱歉。 人有时候真的会自私。 就让他自私这一次吧。 第207章 没有挽回她,是否该放弃了 血红的眸子,遥望着远去的车辆,空洞的眼神,像走进迷雾里,找不到方向。 阿墨撑着伞,单膝跪在他的旁边,周围的警察,举着枪支,朝两人围拢过来。 “两位先生,请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在别的国家很麻烦,阿墨也不好袭警。 便跟警察商量把他带走就好,别动周简绥。 警察却不同意,最终两个人都被带到警局。 阿墨担忧周简绥不会配合,可他全程都没有说话。 就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坐在警局长椅上,仰着脑袋,靠在墙壁上,失了神。 在阿墨记忆里,周简绥从来都是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什么时候这样失魂落魄过? 可他现在却栽在林听染手里,完全没有从前的意气风发,相反还为了她要死要活的。 阿墨不希望自家总裁变成这样,却又心疼他变成这样,抬手放到他肩膀上,拍了拍。 “先生,以后会有更好的女人来爱你。” 林听染不爱就不爱,他家先生不缺人爱,阿墨相信,先生会遇到更好的。 周简绥还是没有反应,就那么坐在那里,任由身上的雨水,哗啦啦垂落。 警局的人走了过来,要阿墨出示身份证件,阿墨出来时,压根就没有带。 “容我打个电话。” 这点诉求,警方还是同意的,阿墨便取出手机给还在路易斯的南庭绎打电话。 医院病房,南庭绎靠在床头,手背挂着点滴,两只眼皮耷拉着,睁都睁不开。 旁边,迟非晚坐在沙发上,捧着一盒罐头,用小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啊。” “张嘴。” 南庭绎睨了迟非晚一眼,见她这几天在贴心照顾自己,还是乖乖张开了嘴巴。 “你什么时候走?” 迟非晚来这边是拍戏的,工作很繁忙,可南庭绎刚抵达路易斯喝了口这里的水就得了疟疾。 她再忙也不能让他在这等死,便拿人情跟剧组换了几天假期,想着照顾到他康复,再复工。 “等你好了,我再走。” 这样的答案,还挺难得的。 南庭绎勾了下唇,没再言语。 虚弱的下巴,朝罐头昂了昂。 “再来一口。” 迟非晚见他不再跟自己提分手的事,也抿唇笑了笑。 “庭绎……” 刚想说等拍完这部戏,她就跟他结婚,南庭绎手机响了。 他移开视线拿过手机,看到是阿墨打的,立即点接听键。 那端很快传来警局里嘈杂的背景音,和阿墨低沉的嗓音。 “南先生,你身体好点了吗?” 阿墨很少会打电话给他,如果打,那就说明周简绥出事了。 “我好多了,是阿绥有事吗?” 阿墨侧身看了眼周简绥,压低声音道: “遇到了点麻烦,你现在方便过来吗?” 南庭绎看了眼迟非晚,好不容易等来的相处机会,看来是要提前结束了。 “我马上过来。” 南庭绎没问是什么麻烦,就算是天大的麻烦,他也得去给周简绥兜底。 见南庭绎挂断电话,就去拔手背上的点滴,迟非晚连忙上前去搀扶他。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阿绥那边出了点事。” 迟非晚知道,在南庭绎心里,周简绥是很重要的哥们,便没有多加劝阻。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南庭绎撑着下床的手,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这次会这么好,是怕他会分手吗? “不用。” 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你去工作吧。” “我自己可以。” 南庭绎知道迟非晚事业心重,不想再耽误她的时间。 可迟非晚却觉得南庭绎开始不需要她了,有点难过。 “庭绎……” 她想把刚刚未说出口的话,说给他听,他就已经拿起外套疾步往外走去。 迟非晚捧着那罐还未吃完的罐头,站在原地,望着那道背影,吸了口气。 南庭绎强撑着身子,带着一群人,还有大使馆的人,急匆匆赶来了警局。 没多久,警局的警长,就把人给放了,还毕恭毕敬,把周简绥送出了门。 南庭绎跟大使馆的人交涉一番,先把他们送走,这才转过身看向周简绥。 “阿绥,回去吗?” 阿墨在电话里都告诉他了,周简绥没有挽回林听染,那么他是否该放弃了? 周简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摇晃的步子,踩着警局台阶,一步步走了下来。 漫天的雨水,还在下个不停,犹如瀑布,一连串的下,哗啦啦全浇他身上。 他却恍若未觉,挺着消瘦的背,踩着满地泥泞,跟木偶似的,机械往前走。 南庭绎跟阿墨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提起步子,悄然无声跟在他身后。 周简绥走到街角时,忽然停了下来,发颤的手,抬起来,撑在旁边墙壁上。 他似乎体力透支了,眼前有些发黑,血红视线里,也模糊不清到没法视物。 他眯了眯浓密眼睫,想要驱散昏沉的感觉,却驱散不了高烧带来的眩晕感。 他只稍微晃了下脑袋,脑子跟断了弦似的。 突然之间,什么都看不清了,意识也没了。 笔挺的身子,更是支撑不住笔直往后仰倒—— “阿绥!” “先生!” 跟在后面的南庭绎、阿墨,看到周简绥就这么笔直栽倒在泥地里,两人吓到直冲过去。 南庭绎手忙脚乱扶起周简绥,阿墨则是蹲在周简绥身前,叫南庭绎把人扶到他的背上。 “南先生,周总从两三米高空坠落过,受到了重击,又一直在发高烧,快扶他上来!” 阿墨着急要送周简绥去医院,南庭绎则是震惊于周简绥居然从高空坠落过。 “你怎么不早点送他去医院做检查?!” 周简绥这具身体靠人工心脏的泵撑着,要是撞到心脏,那就是致命的打击。 “我劝不动他。” 周简绥是什么性子,哪里是阿墨三言两语能够说动的,南庭绎多此一问了。 “南先生!” “别问那么多了。” “快点送去医院!” 南庭绎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扶起周简绥,放到阿墨的背上。 两人一前一后狂奔到车子前,拉开车门,把周简绥放进去。 “快!” “去路易斯!” 这个小地方医疗条件很滞后,阿墨便听南庭绎的,一脚油门踩到底,直奔路易斯的医院。 第208章 她都不要你了,你还想她干什么 周简绥曾经在美国受过无数次伤,都是南庭绎跟阿墨处理的,两个人很快安排好了一切。 也好在周简绥这次没有撞击到心脏,只是受了点内伤,再加上高烧到四十度,这才晕倒。 “现在打了退烧药,等退完烧,输几天营养液,就能恢复了。” 南庭绎跟阿墨,听完医生说的话,两个人都沉沉松了口气。 阿墨背了周简绥一路,累得不行,往旁边位置,坐了下来。 南庭绎站在病床前,把手放到周简绥额头上,深深蹙起眉。 “他为了她,都病成这样了,林听染都没有心软吗?” 浑身跟着湿透的阿墨,轻微摇了摇头。 “林小姐好像不爱周总了。” 不爱一个人,又怎么会为这个人心软呢? “不爱了?” 南庭绎明知道她要嫁给别人,却还是不信,阿墨却告诉他: “如果爱,那么周总下跪求她,她就会回头了。” 南庭绎不清楚其中的细节,只知道阿墨说周简绥没有挽回林听染。 现在听到周简绥用下跪的方式去挽留,都没挽回来,脸色沉了下来。 “你说什么?” 周简绥这么傲气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 “他很爱林小姐。” 阿墨没有重复,只是告诉南庭绎,周简绥是因为爱,他才会不要尊严、不要身段。 “有点蠢。” 南庭绎斥了一句,又移开沉重的眸子。 看向躺在病床上,烧到脸色绯红的男人。 这两年来,周简绥为了找到林听染,受过多少苦,吃过多少药。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却是这样的结果,周简绥心里该有多苦? “是不是他没有把误会说清楚?” 周简绥不善言辞,林听染性子刚硬,两个人会不会因为没说清楚不欢而散? “周总说得很清楚,但林小姐喜欢上他的丈夫,他们俩没可能了。” 阿墨的话,斩断南庭绎最后的希冀,也让他一点一点捏紧了拳头。 “她倒是洒脱。” 要换作从前,南庭绎必然要痛骂林听染一顿。 可当年分手的事,跟他有关,他没任何发言权。 他便把怒火压回去,紧盯着仍在昏迷中的男人。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周简绥难受到锁起浓眉。 放在病床一侧的大手,也死死攥紧白色的床单。 他似是做了噩梦,煞白的脸,左右轻微摇晃着。 “林听染。” “别走。” “别不要我。” 坐在旁边的南庭绎,快要昏睡过去时,听到他的喊叫声,连忙睁开打架的眼皮。 看到周简绥在做噩梦,迅速直起身子,按住男人那只几乎要掐破掌心肌肤的手。 “阿绥。” 南庭绎唤了一声,病床上的男人,稍微安定下来,可紧锁的浓眉,却没有舒展。 他好像还在梦里,反手抓住南庭绎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样,紧紧攥进掌心。 “林听染。” “我好想你。” 南庭绎看到,周简绥说完这句话之后,眼眶突然一片涨红,连眼尾都泛了红,不禁感到心疼。 “阿绥,她都不要你了,你还想她干什么?” 好像他说的话有点严重了,周简绥听到后,红透了的眼睛,缓慢睁开。 从前一片光亮的桃花眸,现在一片死寂,空洞无神到,没有任何情绪。 “阿绥……” 南庭绎见他醒了过来,想要问问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却倏然侧过了身。 那道身影比几天前要更加消瘦、更加孤寂,仿佛失了生的希望,变得很麻木。 南庭绎盯着那道背影沉思很久后,朝阿墨昂了昂下巴。 “阿墨,出来。” 阿墨连忙起身,跟着南庭绎,走出病房。 “南先生,怎么了?” 南庭绎侧眸扫了眼病房里的男人,沉声道: “你看好他,我去找林听染。” 虽然周简绥没埋怨过他,但事是他惹出来的,他得承担责任,把人求回来。 “你去找她,怕是也没用。” 林小姐的性子,实在是太强硬了,单靠嘴皮子说,根本不能让她改变主意。 南庭绎要比阿墨,更加了解林听染,但是为了周简绥,他怎么都要去试试。 “我走了,你照顾好他。” 南庭绎不容阿墨多说,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单手插兜,转身往医院外面走去…… 郁辞把林听染带回家,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取来毛巾,帮她擦拭淋湿的头发。 林听染也没说什么,就坐在沙发上面,任由郁辞帮她擦着发丝、脸颊、手臂。 夜色下,昏黄光线,将两人身影投射到纱窗上。 风吹雨动,两人的影子,在纱帘上,缥缈、摇曳。 郁辞抬眸,睨了影子一眼,又收回视线,看向林听染。 见她垂落着眼睫,盯着地面,不言不语,心往下坠了几分。 “染染。” 他先开了口。 “你……是不是还没放下他?” 林听染眼神有点失焦,听到郁辞的声音,连忙回神摇头。 “怎么会?” 似乎怕郁辞误会,她反驳完,还着急忙慌解释了一句: “我刚刚只是在想,明天还下暴雨的话,客户会不会来拍照?” 她说谎的时候,眼睫会眨好几下,郁辞看出来了,薄唇轻抿。 “染染,如果你还没有放下周简绥,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林听染答应过他,会给他时间,让他慢慢走进她心里。 可如果她的心里,从始至终没有放下过周简绥,那他…… 郁辞想到可能会失去她,眸色暗下来,周身染上落寞。 林听染感受到他的低落,抬起眸,看向清风明月的男人。 “郁辞。” 她唤了声他的名字,等他的目光也落到自己身上,这才坚定开口。 “我早就放下他了,你别患得患失。” 她给出的答案,有安抚人心的作用,郁辞心间烦闷渐渐拂开。 他目光温和凝着林听染,从那双眼睛里,开始寻找其他痕迹。 具体找什么,他也不知道,可能是心动,也可能是爱意…… 但光靠找,却是找不出来的,有些问题,也是不好问的。 郁辞深知这样的道理,从不逼迫林听染,这次也是一样。 “嗯。”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反而善解人意,转移了话题。 “累不累?” “有点累了。” “那去睡觉好不好?” 林听染乖巧点了点头。 “好。” 郁辞伸出手,温柔绅士的,递到她的手边,林听染顺势把手给他。 他便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走去,回到房间,又取来睡衣,交给她。 “你先去洗澡。” “我去看看孩子。” 郁辞说完,从林听染身边绕过,再来到宝宝房,抱起睡得香甜的初初。 他把女儿抱在怀里,再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刮了刮宝宝滑嫩的肌肤。 触碰到孩子的柔软,郁辞的眸色逐渐变柔,连抿直的唇角都勾了起来。 “初初。” “有你在。” “你妈咪应该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吧?” 站在门口的林听染,听到郁辞这样没有安全感的话,眼眶红了几分。 郁辞抱着孩子,背对着她,在窗前走动,侧过的身子,高大、颀长。 犹如他这个人,从来不强迫她,也不会多问,给足她尊重与安全感。 以至于林听染,卸下心防,答应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走进她的心里。 郁辞为了这事有多努力,她是知道的,怎么可以辜负他的良苦用心? 林听染盯着他看了片刻,提步进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身,跟他说: “郁辞,爸妈不是说,在英国买了套婚房给我们吗?” 郁辞没想到她会这样抱自己,高大身子僵了一瞬,旋即回身看向她。 “嗯,在爱丁堡,你喜欢的地方。” 大概是觉得她突然提起这茬有点奇怪,郁辞又狐疑问了一句: “怎么了?” 林听染像是做好某种决定,松开郁辞,再坚定无比的,告诉他。 “等明天帮客户拍完照,我们就把摄影店抵出去,再去爱丁堡定居吧。” 第209章 你来干嘛,当然是劝你回去 但郁辞知道,她不是在图方便,而是在躲避周简绥。 因为只有逃离,才不会有所动摇。 林听染怕了。 她怕会被周简绥打动,所以她又要逃了。 郁辞对于她做的决定,并没有及时给出回应。 “你想清楚了?” 她在毛里求斯待那么久都不肯回国,反而要去英国定居,真的要这样吗? “嗯,想清楚了。” 林听染下巴轻点,昂起来的目光很固执,似乎做好的决定,谁都改不了。 “就这么定了。” “可是……” 见郁辞有点犹豫,林听染反问他: “你不想吗?” 郁辞总说毛里求斯蚊虫多,容易得疟疾,还是英国那边比较适合生活。 她先前怕被人发现不敢乱走,现在都被人找到了,还担心行踪做什么? 可她松了口,郁辞怎么反而犹豫了? 郁辞抱着怀里的孩子,沉默了很久。 “如果你去了英国,他还来找你怎么办?” 难道又换一个地方躲吗? “他不会来找我了。” 所有误会都说清楚了,她都没有选择他,周简绥应该懂得知难而退。 “既然不会,那你还逃什么呢。” 林听染秀眉轻拧。 “我去英国不是为了躲他,只是考虑孩子在那边成长要更好。” 是这样吗? 郁辞看向怀里的孩子。 初初不过一岁多,还没到读书的阶段。 他们分明还可以在毛里求斯再待个两年的。 但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郁辞便不再多说什么。 “好。” 他侧过身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揽过林听染的腰肢,把她搂进怀里。 “我都听你的。” 林听染把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视线落在初初的脸上,神色是从未有过的释怀。 林听染帮最后一位客户拍完照,做完室内版修图,就把店面抵给了小助手劳拉。 这两年劳拉跟着她学了不少拍摄、修图、洗片的技巧,打理一个摄影店不在话下。 她放心把钥匙交给劳拉,并叮嘱她: “如果我参赛的作品被退回来,你记得打给我。” 林听染快要得抑郁那年,郁辞把他的天文望远镜从英国扛了过来。 他告诉她怎么看星际、怎么辨认行星轨道,怎么拍下最美的夜空。 他普及了很多知识给林听染,让坠落深渊的她,找到活着的意义。 她开始探寻夜空,捕捉夜空最美的样子,再洗出照片,拿去参赛。 获得过不少名次,拍摄手法也越来越娴熟,便开了家摄影店维生。 现在…… 她靠在收银台上,侧身环顾摄影店的景象。 墙壁上挂的每张照片,都是她拍下的夜空。 她很喜欢,也舍不得,但人是要向前看的。 她相信爱丁堡,那个雾蒙蒙的都市,会带来不一样的未来。 林听染凭借这样的信念,抬手拍了下小助手的肩膀,转了身。 她把摄影店处理好了,郁辞那边,也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好了。 看到她开着车回来,郁辞把行李箱交给助理,再提步去接她。 “我订了十点的机票。” 今天的雨停了,林听染下车,没让郁辞背,自己提着裙子,边往台阶上走,边问: “你爸妈的,订了吗?” 郁辞跟在旁边,轻轻颔首。 “订了。” 他说: “怕来不及,就让阿阑带着我爸妈先去机扬了。” 林听染闻言,跟着点了点头,又抬眸,看向这栋蓝白相间的房子。 “那毛里求斯这两套房怎么办?” 郁辞说: “先留在这里,等以后,你想回来了,我们可以随时来小住。” 这里一草一木都是林听染打理的,郁辞不会把这么好的房子卖掉。 “我请了吉娜看护房子,以后回来,可以直接住。” 林听染感激郁辞的贴心,回首扬眉,望着他笑了笑。 “还是郁教授考虑得周到。” 自从周简绥出现后,郁辞很久没看到林听染这么笑了,忍不住跟着抿唇。 “那郁太太是不是要奖励我一下?” 林听染站在台阶上,笑着看向立在下一层台阶上的郁辞。 “那你要什么奖励?” 郁辞状似深思竭虑想了想后,把脸颊侧过来,轻道: “一个吻。” “一个吻?” 林听染双手背在身后,斥他: “郁教授,你未免也太贪心了吧?” 郁辞微昂起下巴,正好跟林听染的眼睛对视上。 他盯着那双将过往掩埋在深处的眸子,勾起唇。 “我是有点贪心,郁太太愿不愿意成全我呢?” 郁辞生得明眸皓齿,清风似月,给人春风拂面的感觉。 很多时候用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望着人时,很难让人拒绝。 林听染也没有拒绝他,缓慢低下娇嫩的红唇,凑到他的脸颊边。 当郁辞以为她真要吻自己时,林听染伸出两根手指,把他脑袋推一边。 “想得美。” 女人说完,昂起下巴,眼波流转睨他一眼,就背着手,转过身,高傲走人。 她身上这股劲劲的感觉,比直接给吻,要更让人喜欢,郁辞就是这样被她吸引的。 他抿着薄唇,凝着那道娇俏背影,浅浅的笑意,情不自禁,染上眉梢,涌进心底。 林听染这样,比沉浸在周简绥带来的痛苦里,要更自由自在,他应该维护她的洒脱。 两人甜蜜互动的一幕,悉数落在南庭绎眼里。 他嘴里叼了根烟,倚在车门上,脸色很难看。 难怪周简绥被气成那样,这换成谁不生气? 找了她两年,为她生不如死两年,她却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南庭绎把嘴里的烟给吐了出来,再抬手一挥,让保镖去请人。 “就说有人找林小姐,让她出来一趟。” “是。” 跟在旁边的保镖,立即提步,走进别墅里,按门铃。 离得有点远,南庭绎不知道保镖跟里面的人说了什么。 没过多久,就看到林听染的身影,从那里面走了出来。 林听染还以为是当地邻居好友来送别,没想到竟然是南庭绎。 她的脸色瞬间冷下来,迈出去的步子,也快速收回来,转身。 “等一下!” 南庭绎把人叫住后,迈开大长腿,几步冲进别墅里,走向林听染。 “我说几句话就走。” 南庭绎跟林听染从小就不和,互相不会给好脸色,也不会跟对方说话。 但现在他的语气明显要比从前缓和很多,似是有所亏欠似的,底气很不足。 “你给我点时间吧。” 林听染跟霍宸东在一起的时候,看在他是霍宸东好友的份上,四处忍让着。 跟周简绥在一起,也看在他是周简绥朋友的份上,不计较他的不待见跟讽刺。 可是现在,她林听染脱离掉跟他有关的好友圈子,根本就不需要给他留好脸色。 “没空。” 她冷着脸说完,就转身进别墅。 即将要关门时,南庭绎一只脚伸进来。 林听染没注意到,用力一合,南庭绎疼得嗷嗷直叫。 “脚脚脚脚脚……压到我的脚了!!!” 林听染低眉一看,这才看到他的脚,横在门的缝隙里,连忙把门拉开来。 南庭绎趁机瘸着腿,钻进他们家别墅,再扶着墙壁,一只脚蹦到沙发上。 “疼死了疼死了……” 南庭绎在沙发上坐下来后,就在那抱着个脚,一个劲喊疼。 林听染觉得他是来碰瓷的,双手环胸,黑着脸,走到他面前。 “你到底来干嘛?” 南庭绎被压住的位置,正好是五根脆弱的脚趾头,疼得都差点忘了来意。 现在被林听染提醒,这才咬着牙齿,一边捂着脚,一边龇牙咧嘴跟她说: “我当然是来劝你回去的。” 所以周简绥还不打算放弃?甚至派南庭绎来劝她,难道他不知道她跟南庭绎有仇吗? 林听染睨了眼脱掉鞋子、拼命揉搓着脚趾头的南庭绎,神色间蕴藏着一抹极度不悦。 “你告诉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到他的身边,让他死心吧。” 第210章 这个孩子,是你生的吗 “你知不知道,他这两年来,为了你,吃不好睡不好,要靠安眠药来度日?” 安眠药…… 林听染眼睫轻眨。 胸口位置跟着起伏。 “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有什么关系?” 南庭绎眼睛里有怒火喷出来,可想到两人分手是因为自己,又偃旗息鼓。 “林听染,当年的事情,都是我造成的,跟周简绥没关系,你别这样对他。” 是南庭绎造成的吗? 他们谁都清楚。 跟南庭绎无关。 周简绥报复她是真的。 想欺骗她的身心也是真的。 就算没有南庭绎,也会因为他的初衷,走向这样的结局。 但林听染已经不在意这些了,现在的她就想过平静的生活。 她看南庭绎的眼神很坦然、很释怀,没有丝毫对过去的留恋。 “南庭绎,他把误会都说清楚了,我也原谅了他,也知道我错在哪,我们彼此坦诚相待过了。” “但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停在过去吧,我们谁都没法穿越回去,弥补受到过的伤害。” “你说,对吗?” 南庭绎还以为,林听染会有点起伏,可她的神色分明就是放下了过往,不愿意再回头了。 “可是林听染,你知不知道,他在你走了之后,意识到错误,捅了他自己好几刀来赎罪。” 这件事,周简绥没提过。 林听染听到,眼睫再次轻颤。 环起的手,紧紧攥着两侧臂膀。 “他还为了找你,不惜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请求我,请求所有人,满世界去找你。” 南庭绎面向林听染,告诉她,有关于他的苦楚。 “周简绥就差把他的人工心脏掏出来给你,可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呢?” 人工心脏。 林听染平静的心。 在这几个字之下。 倏然停止了跳动。 她攥着臂膀,沉默很久,才松开自己,看向南庭绎。 “我知道,是我们家害他没了心脏,我应该为此赎罪,可是……” 她用她的身心,还有一个孩子的命,是不是可以抵了这份罪孽呢? “你知道他的心脏,是你们家害的?” 南庭绎还以为林听染根本不知道心脏是被林家人挖的,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轻轻点了点头。 “嗯。” 如果不是他们家的人,把周简绥赶去美国,他不会被贩卖器官的人挖走心脏,这是林家的错。 林听染想说一声抱歉,南庭绎却突然生了气,脸色黑了好几个度,就连音量都拔高了几分。 “林听染,你明知道你们家的人害他没了心脏,你还对他那么狠,你到底还有没有心啊?!” 在这样的指责之下,林听染缓慢抬起眼睫,用平静无波无澜的神色,冷漠凝着南庭绎。 “难道你觉得,他说一声错了,我就要放下现有生活,回头奔赴到他的身边,就是有心吗?” 是谁规定的,分开了的人,就一定要破镜重圆,重新走在一起,难道就不可以向前走吗? 她想往前走,不想回头看,看两人的互相伤害,看鲜血从下体涌出来、搅碎子宫的痛苦。 她不想。 不想也不行吗?! 为什么都要来指责她心狠。 可她明明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付出过真心,连身体都毫无保留给了他。 难道她的真心被碾碎了,被时间抚平了,再也捡不起来了,也要怪她吗? 她说过周简绥来迟了,已经来迟了,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啊,为什么非要让她回到过去? 那些过去会让她想起那个鲜血淋漓的夜晚,想起下体疼到撕裂,却要望着他背影远去的画面。 这样的往事,她不想想起来了,也不行吗?! 林听染压抑着快要崩溃的情绪,咬牙道: “我没有心,我不是好人,所以求求你们,别再来找我了。” 他们每提一次过去,她就要难受一次,她不想像从前那样难受了,可以放过她吗? “我就知道,你林听染根本没那么深情专一。” 南庭绎似是被她刺激到了,同样咬牙切齿斥责她: “追霍宸东的时候,热情似火,追到手了,又怪他高冷,玩忽冷忽热的把戏。” “喜欢上周简绥,就立即把霍宸东抛之脑后,跟周简绥分开,转头嫁给别人。” “林听染,你是没有心,如果你有心,你绝对不会随时随地随便换男人去爱!” 南庭绎的声音,掷地有声,落在客厅里,带起一阵回音。 林听染的耳朵,在这样的回音萦绕下,嗡嗡震动个不停。 她像是也被气到了,脸颊都在颤抖。 到底是谁玩忽冷忽热,寒了她的心? 为什么南庭绎把一切都推到她头上? 难道被男人抛弃了,她还要死舔着他们不放吗? 霍宸东也好,周简绥也好,不都是他们先放弃她的吗? 难不成时隔很多年后,突然冒出来,说当年都是误会,她就要欢欢喜喜扑到他们怀里吗?! 林听染始终压抑在心底里的愤怒彻底迸发出来,再也隐忍不下去的她,抬手狠狠指向门口。 “滚!” 她涨红着满是怒火的眼睛,冷冷轰着南庭绎: “给我滚!!!” 南庭绎也不想看到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怒气冲天,转身就走。 门‘砰’的一声关上,南庭绎疾步而走的背影,被隔绝在视线里。 林听染凝着那扇紧闭的门,双膝像被抽去所有力气,突然发起软来。 她瘫倒在沙发上,伸出手,覆在眼睛上,遮住从眼眶里淌下的液体。 郁辞站在旋转扶梯处,望着掩面哭泣的女人,心疼到紧紧揪成一团。 他们都在逼她,却从来没考虑过她要什么,也没给过她时间消化一切。 这样步步紧逼,只会让她痛苦,可她好不容易走出那些痛苦,为什么又要把她拉回地狱呢? 南庭绎气呼呼冲出别墅,坐进车里,愤怒启动车子,想回路易斯,开半道,又突然停了下来。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他明明是来帮周简绥把人求回去的,怎么见到林听染,就跟她吵了起来,这不是帮倒忙吗? “该死!” 南庭绎握着拳头,捶了下方向盘。 他应该立即下车,再去找林听染的,但这样太没面子了。 便坐在车里,怪自己太沉不住气,也怪林听染有激怒他的本事。 “我跟她的属相一定不合。” 从小到大,他跟林听染,就没有不吵架的时候,长大了,更是互相看不顺眼。 可现在,他有求于她,就算被她的属相给克死,他也不能因为赌气一走了之。 南庭绎没办法,只好停在原地,打算等林听染消气冷静下来后,再去说好话。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那别墅大门,再次从里面打开,几个行李箱被推了出来。 南庭绎看到后,倏然坐直身子,降下车窗,隔着遥远的距离,眺望别墅方向。 郁辞,南庭绎不认识,只看到西装革履的男人,把台阶上的箱子,搬进车里。 紧接着,林听染换了身米白色长裙,抱着一个小奶娃娃,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南庭绎看到那个孩子,倏然坐直了身子,林听染怎么会抱着一个小婴儿啊? 他正疑惑时,郁辞从林听染手里接过孩子,单手放到肩膀上,牵起她的手。 “起飞时间快到了,我们赶紧走吧。” 起飞时间? 他们要走? 南庭绎反应过来后,立即推开车门,大跨步,冲到两人面前。 “林听染,你要去哪?” 林听染被突然出现的南庭绎吓了一大跳,等缓过神来,南庭绎的视线已经落在孩子的脸上。 “这个孩子……” 南庭绎望着那个跟林听染长得一模一样的奶娃娃,几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质问林听染: “是你生的?” 第211章 爱得不深,所以可以做到随时抽离 “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把人推开,拉开车门,让郁辞把孩子抱进车里,南庭绎长臂一伸,拦在两人面前。 “林听染,这孩子谁的?” 既然让他撞见了,他非得问个明白不可。 便将高大身躯横在车门前,不让他们上车。 “不告诉我,不许走!” 林听染被他惹烦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 “我生的,当然是我的孩子。” “长得一模一样,傻子都知道是你生的。” 南庭绎盯着那个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吐奶的奶娃娃问: “她爸是谁?” 林听染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 “这么大个人站你面前,你还问她爸是谁,你眼瞎吗?” 她说话很冲,南庭绎不与她计较,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抱着孩子的郁辞。 男人容颜俊逸,姿态高雅,眉目如画,给人一种温润如玉,清风拂面的感觉。 但他看南庭绎的眼神带着极致冷意,似乎很不欢迎他的到来,眸底夹着防备。 南庭绎从上到下打量完,目光落在他的无名指上,那上面戴着一枚银色婚戒。 有婚戒,有孩子,没什么,可是…… “林听染,这个孩子看起来已经一岁多了,难不成你离开周简绥就跟他苟且了?” 她离开不过两年零两个月,十月怀胎算一年,生出来一年多,这不是没几月就在一起了? 南庭绎几乎难以置信,那堵在嗓子眼不吐不快的怒火,此刻犹如火山喷发般,倾泄而出。 “刚跟他分开,就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还怀孕生子,林听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周简绥?!” 面对南庭绎的指责,林听染面无表情到没有任何反应。 “爱得不深,所以可以做到随时抽离。” 林听染回答完,挑眉看向南庭绎。 “这样的答案,南先生满意吗?” “如果满意,记得帮我转告他。” 南庭绎没想到她会用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概括周简绥那段生不如死的爱情。 他怔在了那里,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觉得,周简绥为她生、为她死,好不值得。 “还有,别用苟且两个字形容我的先生,我跟他情投意合才会在一起结婚生子。” 林听染把话挑明了说: “现在,周简绥只是我其中一位前任,他的朋友,包括他,都没资格来管我。” 这是在警告南庭绎,她分手后,跟任何人结婚生子,他都无权干涉,让他滚远点,别来打扰。 南庭绎跟林听染打过那么多唇舌战,第一次败给了她,蠕动的薄唇,几次张开,几次合上。 林听染却没有再管他,说完那些话,一把推开南庭绎,随即坐进车里,再笑着朝郁初伸出手。 “来,宝宝,跟妈妈坐车车。” 郁初看到妈妈伸出手,立即挥着两只小肉手,朝林听染抓过去。 但抓到半道,又改道环住郁辞的脖颈,将小肉脸埋进郁辞颈窝。 “要爸比抱……” 郁初现在一岁多了,会喊爸爸妈妈,也能说一些简单的词汇,也学会了拒绝。 再加上,平时跟郁辞亲近惯了,初初很多时候只要郁辞抱,让林听染很无奈。 “爸爸要开车,让妈妈抱,好不好?” 郁初晃着小脑袋,说不好不好。 拒绝的时候,两只小脚丫还在晃荡。 林听染头疼,郁辞则是宠溺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子。 “乖,先让妈咪抱,待会儿到了,再换爸爸抱,好不好?” 郁辞说话很管用,胖宝宝扭过小身子,朝林听染伸出小短手。 “妈咪……” 这个时候就要妈咪了? 林听染宠溺睨她一眼,伸手把孩子接过来,放到宝宝椅上。 郁辞从这侧弯腰进来,把孩子安全带系好,又给林听染系上。 南庭绎看到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深刻意识到林听染真的不要周简绥了。 郁辞把母子俩照顾好,这才关上车门,径直绕过南庭绎,坐进车里,启动车子。 南庭绎望着那辆疾驰而去的车,好半晌才收回视线,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打电话。 他是打给阿墨的,但这会儿,阿墨被医生叫出去取药了,病房里只有周简绥在。 手机嗡嗡嗡震动个不停,周简绥烦透了,冷着脸,坐起身子,拿过床边的手机。 看到是南庭绎打来的,随手点开接听键,里面很快传来南庭绎焦急无比的嗓音: “阿墨,林听染带着孩子,跟他老公要走,你马上带人去路易斯机扬拦截他们!” 就算林听染真不要周简绥了,他也不能把人就这么放走了,必须要先拦下来再说。 但这事不告诉周简绥为好,免得他遭受不住打击,对面却传来男人冷到极致的嗓音: “你说什么?” 谁的孩子? 要去哪里? 他怎么听不明白? 听到周简绥的声音,南庭绎还以为自己打错了,放下手机,看了眼屏幕,是阿墨没错啊? “阿绥?” 他不可置信质问一句,周简绥那道低沉、暗哑的声音,再次从手机那端冷冷传了过来: “说清楚。” 南庭绎这才敢确定接电话的人是周简绥,心里吐槽真倒霉,嘴上就只能实话实说了。 “我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她生了个孩子,现在正带着孩子老公打算跑路呢!” 生了个孩子? 林听染生孩子了? 周简绥血红的眸子里,全然都是惊诧,随即覆盖而上的,皆是不信。 “不可能……” 他不愿相信,一把扔掉手机,拔掉手背上的滞留针,掀开被子,径直下床。 阿墨刚拿着药,从门外进来,就遇到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往外走的男人。 “先生,你病还没好,你这是要去哪啊?” 他连忙上前扶住周简绥的手臂,想把人带回病床上,周简绥却反手抓住他。 “阿墨,带我去机扬。” “……” 机扬,林听染抱着孩子前往贵宾休息室,跟郁爸爸、郁妈妈会合。 两位老人看到林听染抱着孩子有些费力,双双起身上前接过孩子。 “染染,你生孩子,难产大出血,落了病根,这抱孩子的事啊,就交给郁辞,别累坏自己。” 听到郁妈妈这么窝心的话,林听染抿唇笑了笑。 “放心,我就抱了一会儿,不累的。” 她生初初的时候,医生说,她这胎不好生,最好是剖腹产。 但生产的时候,她又测试出对麻醉药过敏,只能顺产硬生。 当时破了羊水,也没有别的选择,为了孩子,硬生就硬生吧。 林听染就这么硬着头皮,直接被推进冷冰冰的手术室里,开始生产。 在生的过程中,果然如医生所说,又是难生,又是大出血,几乎要走她的命。 是郁辞从英国调来最好的医生,保住她的命,又守在身边,一遍遍喊醒的她。 命是吊住了,但她生了一天一夜,气血耗尽,身体亏空,落下很严重的病根。 她太虚了,不能干重活,也不能做激烈运动,走路走久了,都会出现气喘现象。 她在吃药调理,效果不大,不过能控制贫血的症状,来大姨妈就不会太过头晕。 因为身体不太好,孩子都是郁辞抱得多,她只能偶尔抱抱,抱久了会头晕目眩。 “就算不累,也要注意。” 郁妈妈听郁辞说过,林听染生完孩子,把命吊回来后,几次洗澡都晕倒在浴室里,吓死人了。 “你这么辛苦为我们郁家生孩子,我可不能让我儿媳妇有半点闪失。” 郁妈妈抱着初初,很贴心的说: “等回英国,我找个老中医,帮你好好调理。” 她身体亏太严重,中医也很难看好,但郁妈妈一片真心,不好拒绝,便乖巧点了点头。 “好。” 郁辞也怕她站久了会累到,拉过她的手,扶着她在皮质沙发上坐下来。 “饿不饿?” 从家里到路易斯要两个小时,这么久的时间,怕是饿了,林听染却摇头。 “我不饿,初初应该饿了,这个时间点,该喝奶点了。” 郁辞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二话不说,连忙起身打开宝宝行李箱,取出奶粉跟奶瓶。 “我出去冲奶,爸妈,你们看着点染染跟孩子。” 南庭绎发现他们要走,也不知道会不会通知周简绥,如果通知了,那孩子跟她…… 郁辞是有点担心的,但这会儿孩子饿了,他得去冲奶,只能叮嘱好自己的爸妈。 “放心吧,我们在这里,你媳妇跟孩子不会有事的。” 郁妈妈跟郁爸爸,见自己儿子这么在意媳妇孩子,都感到很欣慰。 老人家最想看到的,就是孩子有个和谐友爱的小家,这样才能走得安心。 第212章 周简绥、林听染,抢孩子 郁辞走后,郁妈妈握住林听染的手,跟她说: “我们家郁辞以后就交给你了。” 他们癌症晚期,没多少日子活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儿子。 可现在儿子有了媳妇、孩子,有了他自己的家,他们也能走得安心。 郁妈妈的话语,有交代后事的意味,林听染感觉有点沉重和伤感。 “你放心,我会跟他好好的。” 她反手握住郁妈妈的手,给出承诺。 “好孩子。” 郁妈妈很开心,拍拍她的手背后,抱着初初,点她的小肉脸。 “爸爸有你妈妈照顾,奶奶跟爷爷走也走得安心咯……” 林听染听到这样的话语,扯了扯唇角,眸底都是对生命即将流逝的惋惜。 郁妈妈跟郁爸爸身体都不好,抱了会儿孩子,就体力不支了,林听染好说歹说接了过来。 刚抱到手里,伸手一摸,尿布湿重得很,用力闻,还能闻到异味,这说明孩子拉了粑粑。 “爸妈,我带初初去换个尿布湿。” 这里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乘客,不好当众换,林听染便抱着孩子,前往母婴室的方向。 她刚换完,从母婴室拐角出来,一道高大挺拔、浑身散发戾气的身影,骤然挡在身前。 她顺着鞋子往上,掠过比例傲人的腿,以及笔挺坚硬的胸膛,看向男人冷漠锋利的脸。 目光落进那猩红的眸子里,无波无澜的心脏,瞬间漏了一拍,随即抱着孩子快速转身。 只不过还没走出两步,男人长腿一迈,近一米九的身子,像堵墙一样,堵住她的去路。 “周简绥,你让开。” 那堵住她的男人,非但没有让,还长臂一伸,从她怀里,把孩子一把抢了过去。 林听染见他掐着初初的身板,把孩子举起来,放到眼前盯着看,急得脸色涨红。 “你把孩子还给我!” 林听染伸手去抢孩子,周简绥举着孩子,只侧了个身,就避开了她的触碰。 她又没周简绥高,踮起脚尖抢了好几次,连孩子衣角都没勾到,气得发抖。 “周简绥,你到底要干什么?!” 周简绥没搭理她,眯着冷眸,冷冷打量着那个孩子的长相。 从眉眼到鼻子嘴巴,每一个地方、每一寸肌肤,都没放过。 “她长得跟你一样。” 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丝毫没有他的痕迹,周简绥分辨不出来,冷声质问: “这个孩子多大了?” 看起来不小了,这代表林听染在离开之后,就怀孕了,那,有没有可能是他的? 周简绥的揣测,敲击在心房,令林听染的心脏紧张到砰砰打鼓,面色却很平静。 “一岁零一个月。” 一岁零一个月…… 她离开了两年零两个月。 如果是他的,这个孩子应该是一岁零四个月才对。 可林听染却说一岁零一个月,这说明孩子不是他的。 周简绥想到她为别人生了孩子,压抑在胸腔里的怒火,难以自控溢出来。 他倏然侧过冷眸,看向站在旁边勾不到孩子的女人,黑眸渗出嗜血般的狠意。 “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林听染被这个问题逗笑了,沉闷的冷笑声,从鼻腔嗤出来。 “难道我自己生的孩子,连她多大都不知道吗?竟然还问我要证据,可不可笑?” 周简绥见她拿不出证据,单手抱着孩子,缓缓弯下笔挺的腰,凑到她的眼前,提醒她。 “你离开我之前,我没戴套,跟你做了三天三夜,你怀上我的孩子,有很大的概率。” 哪怕是千分之一,他也要证实清楚,这个看起来一岁多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他将煞白的脸,逼到她头顶上方,低沉着那双能够透彻人心的眸子,死死凝着她。 “林听染,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别让我去做DNA鉴定。” 林听染面无惧色的,勾了勾唇。 “我就在路易斯生的孩子,你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医院查孩子的出生日期。” 周简绥从她脸上看不出丝毫慌乱,浓眉拧了拧。 刚想让阿墨去调查,林听染的声音,先在耳边响起。 “周简绥,我是不可能会给你生孩子的,就算怀了,我也会打掉,绝不留下来。” 男人听到这样绝情的话语,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胸腔,不受控的,再次起伏不已。 林听染没管周简绥能不能接受得了,伸出两只纤细的胳膊,要他把孩子还给自己。 “你要查就尽管去查,但我还要赶飞机,你必须得把孩子还给我。” 周简绥搂着孩子,放到肩膀上,再直起身子,往后倒退一步。 “没查出来之前,孩子交给我保管。” 说着,就要转身走人,这个举动,彻底惹怒了林听染。 她怒气冲天追上前,一把抓住周简绥的手臂,拽住他。 “周简绥,这是我跟郁辞的孩子,凭什么交给你保管?!” 从她嘴里,亲耳听到她说,这是她跟郁辞的孩子。 周简绥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再次疼到鲜血淋漓。 他低下蚀骨黑眸,冷冷凝向那张焦急、紧张的脸。 “你离开我,不过几个月,就跟他做了是吗?” 林听染看他的眼神,已经够冷漠了,可语气更甚。 “我离开霍宸东几个月,不也跟你做了吗?” 她没正面回答,可她的答案,比正面回答,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周简绥在滴血,煞白的面庞,却强撑着一丝笑意,哑声嘲讽她。 “我差点都忘了,你有着见一个爱一个的本事。” 他骂她见异思迁、水性杨花,林听染没反驳,咬着牙齿,忍了。 “你知道就好。” 她伸出手,继续要孩子。 “把孩子给我。” 周简绥单手按着孩子的后背,就是不松手。 他用的力气有点大,初初感觉到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呜……” 见孩子被周简绥的手劲弄哭了,林听染什么都不顾了。 “周简绥,你要不要脸,抱着别人家的孩子不放,你是缺孩子吗?” “你缺的话,你去找个小姐,给你生一个,别在这里抢我的孩子!” 她明明知道,他周简绥,非她不碰,她还用那么难听的话呛他,是嫌他受的罪还不够吗?! “林听染!” “周简绥!” 林听染打断他,伸出两只胳膊,哭着求他。 “我的宝宝在哭,你把她还给我,让我先哄哄她,好吗?” 初初看到妈妈哭了,两只小短手,也朝她的方向,伸了过去。 “呜呜……” “妈咪……” 小宝宝一声妈咪,奶声奶气的,萌化了林听染的心,叫她扑了过去。 “给我。” 她伸手去抢,周简绥抱着不放,林听染气到用拳头去捶他的臂膀。 “周简绥,这个孩子是我用命生下来的,她是我的,你还给我!” 周简绥拧着浓眉,扫了眼梨花带雨的林听染,又看了眼哭到冒鼻涕泡的孩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两母女哭成这样,胸膛位置,突然像水一样,化软了。 搂着孩子的手,情不自禁松了几分力度,林听染趁机从他手里把孩子夺回来。 她连看都没看周简绥一眼,把宝宝的脑袋按进自己颈窝里,抱着就快步离开。 她走得很急,连南庭绎都没看到,就这么低着头,沿着来时路线,极速逃走。 她从身边擦肩而过时,南庭绎低下眉,快速扫了眼被她用手遮掩起来的孩子。 “一岁零一个月……” 南庭绎觉得有点不太对,疾步走到周简绥面前,跟他说: “我哥的孩子,也是一岁零一个月,可林听染的孩子,看起来要比我哥的孩子大多了。” 周简绥听到这话,黑眸里的冷意,倏然加深。 “你说什么?” 南庭绎盯着林听染极速逃走的背影,沉沉皱眉。 “我觉得她在骗你。” 南庭绎的提醒,似乎让周简绥想起了什么。 他猛然提起步伐,疾步追到林听染的身后。 连吭都没吭一声,直接从后面把孩子捞走。 “南庭绎,帮我申请航线,就近去美国。” 男人吩咐完,大手搂着孩子,一个转身,往机扬另一侧走去。 林听染再次被抢了孩子,又气又急,几乎是用跑的速度,追上去。 “周简绥,你又发什么疯?!” 周简绥人长得高,步子也迈得大,不停下来,林听染根本跟不上。 “你把我孩子带去美国做什么?!” 周简绥连头都没回,就这么搂着孩子,冷着张脸,一字一句道: “做DNA检测。” 郁辞告诉过他,林听染是在离开他九个月之后,才结的婚。 但他们的孩子,已经一岁多了,这说明是先怀孕,后结的婚。 为什么怀了孕没有立即结婚,反而拖了几个月才结婚,这很奇怪不是吗? 南庭绎说孩子有点大,他们又那么奇怪,这只能说明这个孩子不是郁辞的。 周简绥想清楚后,眯着双冷睫,抱着孩子,大跨步,往专机航班方向走去。 第213章 他把孩子抢走,带去做鉴定 可看到周简绥抱着孩子消失在拐角,还是强撑着冲过去。 “周简绥,你把孩子还给我。” 从初初出生开始,就没离开过她的视线,她不可能让周简绥把孩子带走。 周简绥却没理会她,抱着孩子,带着保镖,以极快速度奔向专机航班方向。 林听染跑到心跳加速,才追上周简绥的步伐,拽住他的手臂,把他拦下来。 “周简绥,你没权利带我的孩子去做鉴定。” 男人见她跑到气喘吁吁,冷汗淋漓,有点诧异她的身体情况,但更多的,还是怀疑她的紧张。 “怎么?” 周简绥停下脚步,调转步伐,侧过身子,面向林听染,用那双深邃的黑色瞳孔,紧紧凝着她。 “你怕了?” 怕查出是他的孩子,怕这辈子要因为孩子跟他纠缠不清,怕他要走孩子抚养权,对不对? 男人眼神很犀利,像是能穿透人心,让林听染本就极速跳动的心脏,更是怦怦跳个不停。 “我有什么好怕的?” 嘴上说着不怕,可她紧张不安的神色,却出卖了她,周简绥不禁冷嗤出声。 “林听染,要是被我查出来,孩子是我的,你却让她喊别人爸爸,我一定掐死你!” 周简绥低沉暗哑的嗓音里,充斥着阴鸷冷冽。 似乎在怪她知情不报,剥夺他做父亲的权利! 林听染眼睫轻颤几分,面色却始终沉稳冷静。 “她不可能是你的孩子,你别妄想了。” 周简绥高大身子,往她的身前,逼近一步。 “是与不是,等做完鉴定,不就清楚了?” 男人身上裹挟着的冷调清香,扑进鼻翼里,带来一股压迫感。 林听染感到窒息、感到惶恐不安,却不知道怎么阻止他发疯。 “周……” 他的名字还没喊出来,周简绥抱着小宝宝,骤然往后倒退一步。 那扇专机人士独有的贵宾厅大门,在他退进去之后,自动一关。 林听染见状,心脏瞬间停止跳动,接着冲上去,拼命拍打玻璃门。 “周简绥!” “你出来!” 里面的男人,站在玻璃门后面,低沉着冷眉,凝了眼林听染,还是狠下心,抱着孩子转过身。 见周简绥抱着孩子,往里面通道走,林听染急到跟着他的方向,一边围着贵宾厅跑一边喊: “周简绥,她才一岁多,随时会饿、随时会困,也随时需要换尿布,你带走她,谁照顾她?” 男人瞥了眼嗷嗷直哭的孩子,脑子里闪过把林听染一起带走的念头,可有她在,做不了鉴定。 周简绥想了想,还是抬手一挥,让贵宾厅里的工作人员把窗帘降下来,将林听染隔绝在外。 “周简绥!” 看到窗帘遮住所有视线,林听染急到疯狂拍打玻璃。 “你把孩子还给我!” 她的孩子还那么小,就被周简绥给带走,要是出了事,她也活不成了。 “周简绥,孩子是我的,你没权利带走她……” 林听染嘶吼到最后,支撑不住的身体,顺着玻璃跌落在地,眼泪更是扑簌簌往下掉。 郁辞赶过来就看到她蜷缩着身子,贴在门边上,捂着张脸,哭到浑身都在发抖发颤。 “染染。” 郁辞单膝跪地,扶住她的臂膀,低下来看她的眸子,里面布满了心疼。 他伸手把林听染娇弱的身子揽进怀里,大手抚着她的后背,轻轻拍着。 “别怕,有我在。” 林听染泪眼模糊的视线里,看到郁辞那张和风煦煦的脸,心安定下来。 “郁辞,孩子……” 郁辞在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周简绥抱着孩子进贵宾厅,知道发生了什么。 “别急,我带你去找她。” 周简绥爱林听染,那么他应该不会伤害孩子,只不过…… 他不顾一个母亲的感受,用这么强硬的方式带走孩子。 实在是太没风度,也不懂得爱人,难怪林听染不愿意回头。 郁辞觉得周简绥处事方式不太成熟,却也没有多加指责,只把林听染抱起来。 “我听到南先生在申请去华盛顿的专机航线,等审批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先去那边机扬等。” 郁辞的冷静,以及给出的解决办法,足以平复林听染慌乱的心。 “好。” 郁辞把她的身子扶稳后,一边牵住她的手,一边掏手机订机票。 “英国那边,我让我父母先回去,等我们把孩子找回来,我们再一起回。” 郁辞温和平静的嗓音,传递进耳朵里,林听染漂浮的目光,终于找到了方向。 “好,我都听你的。” 这两年,她郁结伤肝,出点事就容易慌神。 是郁辞陪在身边,稳定心神,她才安稳度过。 现在有他安抚、有他做后盾,她再也没那么慌了。 “走。” 郁辞订完票,把手机收起来,牵着林听染出了冷汗的手,直接前往飞美国航线的登机口。 周简绥这边,孩子哭个不停,他又没带过孩子,不知道怎么安抚,只能盯着她哇哇大哭。 他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孩子能嚎那么久? 嚎到他脑子快要炸开,耳朵出现耳鸣,都没停下来。 周简绥实在忍不了了,把孩子举到半空中,威胁她: “再哭,我把你扔了。” 初初出生以来遇到的叔叔阿姨都是很温和的,头一次见到这么凶的颠叔叔,哭得更凶了。 “呜呜呜,妈咪爸比,救救我……” 周简绥第一次从一个一岁多的奶娃娃嘴里,听到‘救救我’三个字,黑眸都不禁放大了。 “你跟谁学的?” 初初不语,只一味的哭,而且,边哭边流哈喇子。 那亮晶晶的口水,一滴接着一滴,全掉周简绥的脸上。 “!” 周简绥有点后悔把这个小胖妞举起来了。 他放下孩子,皱着眉,有些嫌弃的,擦掉口水。 刚用指腹拭去,一条长长的鼻涕,又落他肩膀上。 周简绥身子僵住,黑眸移过来,看向那晶莹剔透的东西。 “阿墨!” 周简绥淡定不了了,唤来阿墨,把孩子一把塞他怀里,再疾步冲进洗手间。 阿墨虽然比周简绥年纪大点,但没谈过恋爱、没娶过老婆,哪会带孩子啊。 他单手把孩子夹在怀里,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主要是这小婴儿太小了,就那么一小团,不敢动啊。 要是乱动,给人家摔着了怎么办,那他不得拿命赔啊? 阿墨腹诽不已,被他歪七歪八夹在怀里的奶娃娃,倒着小脑袋看他。 阿墨长得有点凶神恶煞,初初哭着哭着看到一张黑脸,哭得更大声了。 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引来空姐们诧异的目光,像是在怀疑他们拐卖孩子。 阿墨心虚得很,夹着孩子,同手同脚,走到卫生间门口,小心翼翼去敲门。 “周总,你好了吗?” 周简绥洗了把脸,换了衣服,正在佩戴腕表,听到孩子的哭声,头更大了。 “你先抱着。” “我抱不动。” “……” 第214章 宝宝,你一定要是我的孩子 阿墨一把举起孩子,塞他眼皮子底下。 “你的孩子,你抱。” 也许是因为‘你的孩子’四个字,周简绥耐着性子,把奶娃娃接了过来。 “什么时候起飞?” “还有一个小时。” 听到还要等那么久,周简绥头疼不已,耳边又全是孩子响彻天际的哭嚎声,嚎得人躁郁难安。 周简绥左抱右抱都没用,干脆把孩子竖起来,往肩膀上一放,大手抚到她背上,轻轻拍着。 “别哭了。” 小初初趴在他的肩膀上,小脑袋扭过来,挂满水珠子的眼睫毛抬起来,眨巴着看向周简绥。 也不知道是觉得他的脸好吃,还是怎么回事,小嘴巴张开来,凑过去,用小牙齿啃他的脸。 “饿饿……” 小家伙生了几颗牙,咬起人来的时候,有点疼。 周简绥皱眉嘶了一声,把脑袋偏开,想避开她。 小初初锋利的小肉爪,又薅住他的头发,用力往下扯。 “嘶……” 周简绥杀伐果断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个小娃娃又咬又薅的。 阿墨、连带着其他保镖,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抿着嘴偷笑起来。 一眼扫过去,看到下面的人都在笑,周简绥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南庭绎泡奶粉泡到哪去了?!” 有经验的空姐,告诉周简绥,孩子哭,不是饿了,就是尿了,只要满足她,就不会哭了。 他便叫南庭绎去买奶粉、尿布湿,顺带把奶粉冲好,但人派出去那么久,他都还没回来。 周简绥急到快要发脾气时,南庭绎才扛着大包小包,举着个奶粉瓶子,越过保镖,冲过来。 “来了来了,奶粉来了……” 身材高大的周简绥,搂着不大点的小婴儿,冷冷瞥了眼南庭绎。 “怎么去那么久?” 不知道孩子快饿晕了吗? “那个母婴室的阿姨,看我先放奶粉后冲开水,非抓着教我怎么冲奶粉!” 南庭绎也没生过孩子,顶多抱过侄子几次,泡奶技术不熟练,被母婴室阿姨抓着教了好久。 他好不容易把步骤学会,那个阿姨又抓着他学怎么换尿布湿,他都快被那个阿姨给烦死了。 “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生孩子,实在是太麻烦了!” “……” 周简绥没理会他,接过他手里的奶粉,塞到宝宝嘴边。 “张嘴。” 初初小小的嘴巴,紧紧抿着,就是不张嘴,周简绥浓眉锁得更深了。 “你不是饿了吗?” 怎么不吃? “你得哄她。” 南庭绎凑过来,教周简绥怎么哄孩子喝奶。 “抱着她,摇一摇,摇到她想喝为止。” 周简绥搂着一小团的宝宝,僵硬晃了两下。 觉得这个动作很傻气,转身把孩子塞给了南庭绎。 “我不会,你来。” “……” 南庭绎想说不会可以学啊,抬眸见周简绥板着张脸,只好把孩子接过来。 但这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折腾周简绥,到别人手里,哭得比谁都凶。 “呜呜呜……” 南庭绎招架不住,只好把孩子塞回去。 “还是你来吧,她哭得跟芭比金刚似的,我害怕。” “……” 周简绥接过孩子,耐着性子,一边哄,一边给她喂奶。 初初就是不喝,肉嘟嘟的小身子,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男人紧锁着的浓眉,快要变成川字,黑眸都带着烦躁感。 “你到底喝不喝?” 这么凶,初初红红的小嘴巴一撇,又哇哇嚎了起来…… “阿绥,哄孩子要有耐心。” 周简绥深吸口气,把躁郁压下去,抱着孩子,在沙发坐下来。 修长好看的大手,捏着小奶瓶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很违和。 但他还是在所有人诧异目光的注视下,耐心哄着小宝宝喝奶。 初初哭得差不多了,这才张开小嘴巴,咬住奶嘴,乖乖吸着。 她闹腾了好久,吸到甜甜的奶粉,很快就眯起眼睛来。 见她那娇嫩的眼皮,缓慢耷拉下来,周简绥松了口气。 他把还没喝完的奶瓶,从她嘴里拿开,再低眉盯着她。 看到她的脸蛋肉嘟嘟胖乎乎的,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 这么小,哭的力气却那么大,也不知道遗传了谁的基因? 不过…… “不哭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所以,如果鉴定完,证实这是他的孩子,他一定会用命去爱……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周简绥抱着孩子,登上飞往美国的专机。 落地之后,似乎猜到林听染会跟来,直接从专属通道出机扬。 他带着孩子,赶往他资助过的医院,安排鉴定科专家做DNA检测。 “取头发就好,别伤到她。” 哪怕验血会更快,但这么小的宝宝,挨上一针,会很疼,周简绥舍不得。 “好的,周总。” 专家叫助手取来剪刀,剪了几根孩子的头发,又剪了几根周简绥的。 他把两人的发丝,分别放到干净的密封袋里,继而叮嘱周简绥等待。 “化验需要八个小时,周总可以先回去,等出了结果,我再通知你。” 周简绥着急知道结果是什么,精致下巴昂了昂。 “快去化验,别管我。” 那医生回了句‘好’,就立即拿着两个密封袋,转身进了化验室。 周简绥抱着熟睡的孩子,坐在长椅上,阿墨带着其他保镖立在他身后。 南庭绎双手环胸,靠在走廊墙壁上,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过嘴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初初醒了好几次,睁眼没看到爸爸妈妈,嚎得不行。 阿墨跟南庭绎轮流抱、轮流哄都没用,就是折腾着周简绥又抱又哄又喂。 “这个孩子很记仇,你把她强行带走了,故意折腾你呢。” 南庭绎吐槽完,捏了捏初初的小鼻子。 “你呀,跟林听染一样,长大了,肯定也是个记仇的烦人精。” 周简绥闻言,抿直的薄唇,染上几丝浅浅淡淡的笑意。 “确实很像。” 林听染小的时候,就很记仇,谁欺负了她,都会被她折腾得够呛。 周简绥深有体会过,只是不知道婴儿时期的林听染,有没有这么难缠? 想到她为自己生了个缩小版的孩子,周简绥连眉眼都晕染出淡淡笑意。 “林听染愿意为我生孩子,是不是代表她还爱我?” 这个问题,南庭绎不知道怎么回答。 “先等鉴定报告出来再说吧。” 虽然孩子看起来比他哥家的孩子要大,可也说不准就是周简绥的孩子。 男人没从他那里得到安慰的话语,也不恼,低下头,蹭了蹭孩子的脸。 “你一定要是我的孩子。” 如果不是,他一定会疯的。 “鉴定结果出来了。” 八个小时后,化验室的门开了,医生拿着鉴定报告出来。 “周总,这是DNA鉴定报告。” 周简绥看到医生递过来的报告,胸膛下的心脏,怦然跳动起来。 他有点紧张,却还是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伸手接过那份报告。 报告在密封袋里,他一手搂着孩子,一手绕开密封处的白色线条。 密封袋解开后,周简绥忽然有点迫不及待的,快速取出里面的报告…… 第215章 这样的结果,无疑是最好的 落地窗外的阳光,洒进来,落在一行数值上面,唯独鉴定那项,隐匿在阴暗里面。 目光里的紧张,在触及到那一行加粗过的文字时,如坠至冰点般,瞬间凝固下来。 周简绥怔在那,一张本就苍白的脸,此刻宛若被覆盖上寒霜,冻得血液极速褪去。 他脸色白到吓人,两只捻着纸张的手,也泡在了冰潭里,顷刻之间失去所有知觉。 他怔愣了很久很久,又有些不可置信的,重新捻起那份文件,反复查看着上面的文字。 可总共就那么几个字,再怎么看,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掠过文字的指尖,便慢慢停顿下来。 周简绥坐在冰凉长椅上,拿着那份鉴定报告,像遭受到巨大打击那般,整个人陷落惘然境地。 “她没骗我……” 林听染没有骗他,孩子不是他的。 他怀里搂着的奶娃娃,不是他的。 周简绥僵硬的唇角,扯了扯,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冰凉的视线,落在小宝宝睡熟的脸蛋上,眸底神色形同槁木死灰。 他还以为,她故意撒谎,把宝宝的岁数说小,是想隐瞒自己,没想到孩子真的只是长得大。 又以为,她跟郁辞先怀孕、后结婚,很奇怪,以为林听染又想隐瞒什么,其实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周简绥最后一丝期待成空,所有希冀幻化成泡影,在他心痛如绞的心房上,重重划上一刀。 孩子不是他的,他还幻想是他的,还想用命去爱,结果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他的幻梦罢了。 “呵。” 周简绥想到林听染离开他,转身就给别人生了孩子,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死心,只能笑。 冷冽无奈的笑声,从沉闷胸腔里嗤出来,比林家人掏走他的心脏,还要让他难受、让他痛苦。 那种痛苦感,扼住他的呼吸道,夺走他肺里的空气,叫他跟个死人一样,疼到没了七魂六魄。 他僵坐在那,像座尘封已久的冰雕,面色煞白如纸,连带着薄唇都褪去血色,变得雪白一片。 他的心脏被挖空了一块,空落落的感觉,带走他的感官,让他置身在黑白世界里找不到方向。 南庭绎跟阿墨,见他面如死灰,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一前一后提步走过去,看向那份报告。 当他们看到那上面写着什么时,两个人都跟着静止下来,怜悯的目光全都投射在男人脸上。 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动男人手里的纸张,发出沙沙声,伴随着孩子浅睡声,在走廊传递环绕。 男人垂下来的黑眸,紧紧凝着那个孩子,第一次深刻意识到,林听染是真的不要他了…… 林听染在机扬,等了很久,没等到人,找人打听一番,这才知道周简绥早就从专属通道走了。 郁辞立即打电话,托美国的朋友帮忙,去查周简绥专机航班落地之后,人去了哪里的路线。 他的朋友很给力,很快调出机扬监控,再沿着车牌号,查到周简绥下机后,直接去了医院。 郁辞便快速叫了辆车,带着林听染来到医院,问了几个分诊台,这才知道DNA鉴定科在哪。 两人急匆匆走出电梯,往化验室方向奔去,刚打算找医生问在哪个化验室,就遇到了周简绥。 他坐在走廊长椅上,单手搂着熟睡的初初,手里拿着一份报告,冰冷如雪的脸,侧向窗外。 这个季节的华盛顿,微风不燥,光线正好,洋洋洒洒洒落在他的身上,带来一片和煦暖阳。 但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寒意,就连暖阳都拯救不了,微抬起来的侧眸,全然都是冷冽寒霜。 他的周边,有很多保镖守护,南庭绎也赫然在列,看到她来了,从鼻腔里,冷冷嗤了一声。 南庭绎的嘲讽声,林听染没有放在眼里,迈动着步伐,越过一众保镖,快步走到周简绥面前。 在确定初初没事,只是睡得香甜后,紧张视线掠过周简绥那张寒冷的脸,放到那份报告上。 “你已经做完鉴定了?” 她说话时,气息有点不稳,不知是赶过来太着急,还是因为慌乱所致,嗓音都有些许轻颤。 周简绥缓慢移过冷眸,昂起精致冷然的面庞,凝向那张刻在骨子里不曾忘怀过的脸,哑声问: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林听染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在那道沙哑低沉的嗓音里,逐渐坠落深渊,叫她惶恐不安到打鼓。 “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简绥冷沉的目光,瞥向伫立在不远处的郁辞。 见对方身姿清风明月,黑眸宛若皎月,抿直唇线,勾起一抹冷笑弧度。 “你跟他有了孩子,为什么从一开始不告诉我?” 早点告诉他,能让他早点死心,为什么要隐瞒着? 林听染堵在嘴边的话,就这么被周简绥推了回去。 她怔怔然望着周简绥,又落下目光扫向那份报告。 上面赫然写着:周简绥跟孩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林听染眼睫颤了颤,随即昂起眼眸,看向化验室。 那里面的医生都在各司其职,看起来并没任何异样。 她又侧过来,环顾外面,左右扫视时,正好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苏凝穿着一袭红色长裙,优雅散漫趴在二楼栏杆处,勾唇俯视着他们。 好巧不巧,她来这里治疗脚伤,就遇到周简绥带着个孩子要做DNA鉴定。 她偷偷瞥见那孩子长得跟林听染一模一样,就立即揣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接找鉴定科的朋友换了孩子的头发,那出来的报告自然没有血缘关系咯。 周简绥害她成了跛子,走路都不平稳,那她,当然要他们俩多走点歪路咯! 苏凝用手撩开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冷血蚀骨的笑意从嘴角深处狠狠溢出。 那样明艳带血的笑容在昭示着什么,林听染看不懂,却明白是她动了手脚。 但无论苏凝做过什么,此刻都帮了她,林听染始终紧绷着的身子松懈下来。 这样也好,免得还要因为孩子,继续跟周简绥纠缠,这样的结果无疑是最好的。 “既然已经证实孩子不是你的,那你把她还给我吧。” 林听染伸出手去要孩子,周简绥搂着孩子,冷嗤她: “你离开我不过几个月,就跟了别的男人,还为他生了个孩子。” 男人挑起来的眉眼,像一块被扎碎的玻璃,晕满一池子的破碎感。 “林听染,你真的爱过我吗?” 爱过的话,怎么那么快就能放下他,转身去爱别人,去为别人生孩子? 没爱过,又为什么要留下那张便签,给予他无限希望,让他苦苦等待? 第216章 宝贝,我扫榻以待,等你归来 林听染的声线,比什么都要无情,几乎快要把周简绥淹没。 他窒息到难以呼吸,浅抬着的黑色瞳孔,裹挟着无尽恨意。 “你是过去了,我呢?!” 周简绥像是气到了极致,骤然直起高耸入云的身躯,逼到林听染面前,声声质问她: “老子在你身上花费那么多爱意,你他妈能让它过去吗?!” 男人震耳欲聋的嗓音,击打在耳畔,犹如空谷回音,声声萦绕在侧,震彻人心。 林听染怔怔看着周简绥,他低垂着的黑眸,充斥着怒气,却盖不住那抹万念俱灰。 他像是要碎了那样,明明被怒火掌控,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却那么痛不欲生。 他说在她身上花费那么多爱意,能让它过去吗? 林听染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便沉默着没有回应。 只是伸手,想把他怀里的孩子抢回来,他却转了身。 “周简绥……” “林听染!” 周简绥一手搂着孩子,一手掐住她的脸颊,将她的下巴,狠狠抬了起来。 “你跟他在一起几个月就有了孩子,我跟你在一起快半年,也应该有个孩子,所以……” 男人停顿一下,几根白皙指骨,游离在她的脸颊上,带起一阵冰凉的颤栗感。 “你也要为我生一个孩子。”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难道她跟一个男人,就要生一个孩子吗? 林听染觉得他有病,看他的眼神愈发寒冷。 “你不过是我的一个前任,我凭什么给你生孩子?” 身高腿长的男人,大跨步向前,将她逼退到角落里。 沉落的桃花眸,溢出一片片寒霜,冷冷钉在她的身上。 “你欠了我的,得还债。” 还债? 林听染勾唇冷笑。 “我欠你什么了?” 就跟他谈了一扬交易,她的感情、身体、还有一个孩子,全都赔给他了,到底还欠他什么? “你不欠我吗?” 周简绥挺拔颀长的身子,沉沉压下来,宛若一座山峰,带来极致压迫感。 可比压迫感更强的是,男人从喉间溢出来的嗓音,低沉、暗哑,振聋发聩! “你毁了我的学业,断了我的前途,害我没了心脏,拿走了我的身心,就连你父亲,你们林家,也是拿我的钱重整旗鼓,这一桩桩一件件,你不欠我吗?!” 这样荡魂摄魄的言语,从头顶浇灌下来,林听染置放在身侧的手,难以自控攥紧了几分。 她仰望着男人那张煞白的脸,张开的唇,几次蠕动,几次合上,几乎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他说得没错。 她林听染欠他的。 从她冤枉他那刻开始,她就为今日的恶果种下了因。 这样的因果纠缠,让她说不出话来,纤长眼睫垂落。 空荡的走廊,在她的沉默之下,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周围静悄悄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周简绥就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上前一步,靠在她的耳边说: “你欠的债,生个孩子来还。” 他哪里计较什么债不债的,无非是在嫉妒她给别人生了孩子。 这是他的女人,却给别人生孩子,周简绥哪里接受得了? 浓密眼睫从上往下扫荡在她的脸颊一侧,语气带着沉痛。 “为我生个孩子,给我留个后。” 他周简绥就剩他自己了,死的时候,得有个扛招魂幡的后代吧。 他又没法碰别的女人,只有林听染,只有她,能给他留个后代。 可对于林听染来说,她的身体亏空得很,根本就不能再生孩子。 除非拿命去拼,可就算拿命去拼,她也不可能再给周简绥生孩子。 她现在跟郁辞结了婚,是人妻,是别人家的儿媳妇,怎么可能跟前任生孩子? 这违背道德不说,还对不起郁辞,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也不会把初初给他。 那是她用命保下来的孩子,她离不开,也不想因为孩子跟周简绥继续纠葛,便言辞激烈拒绝。 “绝不可能!” 周简绥被挖掉的心脏,再次往下塌陷一块,明知道答案是什么,还自找罪受,真是有够蠢的。 男人嗤笑完自己,高大身躯又往下俯了几分,直到薄唇抵在她的发丝上面,这才冷笑着开口: “那就只能用强的了。” 周简绥眸底爆发出来的阴暗,像是要把她拉进地狱里那样,偏执到,跟深潭里的污泥没区别。 林听染见过周简绥疯狂的样子,知道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始终提着的心脏,开始紧缩发慌。 见她紧张、害怕了,男人薄薄的唇角,忽而勾起,露出一抹如梦魇般,阴沉邪恶的冷笑。 “你觉得,用什么法子强迫你比较好?” 周简绥一手搂着熟睡的孩子,一手掠过她的脸颊,冰凉指腹像蛇一样,游走在她的肌肤上。 “用手铐脚铐,把你绑到床上,日日夜夜跟我做,直到生下孩子为止,怎么样?” 林听染听到这样的话语,心尖位置,狠狠颤了一下。 “你是不是疯了?” “你才知道吗?!” 周简绥怒吼完,压下充斥着滔天怒火的黑眸,死死逼到林听染眼前,勾唇冷笑。 “我早就告诉过你,如果你敢不要我,那我一定会把你绑到床上,做死你!” 他早前就是个疯子了,难道她没看出来吗? 林听染在这样震耳欲聋的颤音下,愣住了。 她缓了好久,才将不安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她觉得周简绥是生了气,失了理智,才会这样。 便隐忍着满腔的不悦,好声好气,跟周简绥说: “我已经结了婚,也跟别人有了孩子,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不能!” 她不要他,还能谅解,结了婚,也能接受,可唯独为别人生孩子,踩了周简绥的底线。 既然她那么喜欢生孩子,那就给他生,生到她生不了,生到他满意,生到不能生为止! 周简绥一把拽住她的臂膀,将她整个人拉进自己怀里,再低下雪白如纸的面庞,胁迫她: “林听染,你想要孩子,就来深水湾找我。” 男人俯到她的耳边,用薄薄的嘴唇,轻刮了下她的耳垂,喉间溢出来的嗓音,冷到彻骨。 “宝贝,我扫榻以待,等你归来——” 第217章 他有一纸婚约,一张出生证明 “周简绥!” 林听染没想到他真打算把孩子带走,急得连忙冲过去。 “你这样蛮不讲理,乱抢别人的孩子,算什么男人?” 呵。 他讲理的时候,下跪都换不来她一个回头,那还讲什么理? 这个世界上,唯有掠夺才能得到想要的,那些退让者,永远都别想成为强者。 周简绥在刀尖上舔血过来的,知道生存的法则,也知道怎么得到想要的女人。 对于林听染,就是抢,他也要把她抢回家,免得她不知好歹,挑战他的底线! 周简绥半眯着冷睫,黑眸里散发出来的偏执阴郁,昭写着他对她的无尽恨意。 他恨林听染,恨她给别人生孩子,恨她没那么爱他,恨她从小到大对他那么狠。 想到林听染对他做过的事,周简绥肝肠寸断的眸底,晕染出一片挥之不去的戾气。 “拦住她!” 跟在后面的保镖,听到他的吩咐,迅速转过身,将追过来的林听染拦了下来。 林听染的去路被拦截,急到面红耳赤,胸腔里燃烧殆尽的怒火,更是喷薄而出。 “周简绥,你要是敢把我的孩子带走,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不把她的孩子带走,她就会原谅他吗? 她从始至终就没原谅过他,那又何必听她的? 周简绥连头都没回,就这么搂着孩子疾步离去。 林听染见他固执到油盐不进,整个人都崩溃了。 “周简绥!!!” 她撕心裂肺嘶吼着,都没换来男人的停留,那始终在热锅上煎熬的心脏,骤然跌落谷底。 她抓着保镖粗壮的手臂,抬起猩红到泛出恨意的眼睛,冷冷凝视着那些面无表情的保镖。 “让开!” 保镖们摇了摇头,摆明要堵住她,不让她去抢孩子,这让林听染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怒吼出声。 “给我让开!” “抱歉。” 林听染的怒吼,并没有换来保镖的退让。 她气到一把推开他们,再绕到侧面去追周简绥。 那群保镖见状,快速形成一堵肉墙,堵住她的去路。 出医院的路都被堵死了,林听染一张冷汗涔涔的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 在她快要被这些人气疯之际,郁辞颀长身影,在医院门口,堵住了周简绥。 他保持着冷静沉稳的绅士风度,伸出有力胳膊,用淡漠语调、礼貌疏离道: “周先生,把孩子给我。” 在林听染跟周简绥交涉期间,郁辞始终没有说话,是觉得,这是他们俩的事,他不便参与。 但既然林听染不想让周简绥知道孩子的事,也不想让他带走孩子,那他就必须要出面阻止。 “她是我的妻子,你用孩子威胁她,给你生孩子,有悖人伦,还请周先生别做违背伦理的事。” 即便周简绥作为孩子的亲生父亲,有带走孩子的权利。 但现在名义上,林听染是他的妻子,初初也是他的孩子。 那么周简绥这么强来就有悖伦理,郁辞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给我,要不然,国际法庭见。” 虽然郁辞到现在都不清楚,为什么DNA鉴定报告会出差错。 但初初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在他心里,初初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甚至已经相处到不能分离的地步,他绝不容许周简绥把孩子带走。 而且…… 他有一纸婚约,上面写得很清楚,妻子是林听染。 也有一张出生证明,上面写着孩子的父亲是郁辞。 那么在法律上面,他名正言顺。 “把孩子给我吧。” 郁辞伸出去的手,始终没有收回来。 如沐春风的眸子,褪去昔日的温润,换上无比坚定的神色。 仿佛周简绥今天不把孩子给他,他就绝不罢休、纠缠到底。 “想要孩子?” 周简绥大长腿一跨,挺拔伟岸的身形,逼到郁辞面前,语气一贯挑衅。 “让你的妻子,陪我睡几个月,我就把孩子还给你,怎么样?” 他都懒得跟郁辞争执谁是谁的妻子,就这么公然承认他就是要抢夺人妻! 郁辞从来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伸出去的手,随着青筋暴起,紧握成拳。 “无耻!” “呵。” 周简绥轻蔑一笑,丝毫不把郁辞放在眼里,单手搂着孩子,径直越过他,往旁边走去。 “周简绥!” 郁辞握起拳头,冲过去,想给他一拳,以此来逼退他。 周简绥的反应,却极其敏捷,脑袋一偏,直接避开了他的拳头。 “你不是我的对手。” 周简绥停下脚步,回过头,不屑扫了他一眼。 “还是留着力气,劝你的妻子,早点来陪我。” 这样挑衅的话语,将郁辞的风度、素养、好脾气、全部击溃。 “周简绥,你嘴巴放干净点!” 周简绥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很不尊重林听染。 冷睫往下一扫,静默数秒,却还是蹙眉转了身。 他没再跟郁辞多作纠缠,加快步伐,离开医院。 郁辞也紧随其后追出去,可周简绥的身影,已然坐进车里。 等他极速跑过去,想拦下来,那辆黑色豪车先一步疾驰而去。 “周简绥……” 林听染也跑了出来,什么都没抓到,只看到那辆车汇入人流中。 那些拦住她的保镖,此刻也纷纷上了车,以极快速度奔驰离去。 只有南庭绎双手插兜,立在医院门口,盯着林听染的背影冷嗤。 “水性杨花。” 听到他的斥责声,林听染贴放在两侧的手指,倏然攥成一团。 “南庭绎。” 她转身,冷冷遥望那个从小到大总是自诩要高她一等的男人。 “你不是不希望我跟他在一起吗?” “那我们做个交易。” “你帮我把孩子要回来。” “我答应你,以后都不跟他往来。” 南庭绎真的很不希望她跟周简绥在一起,可是周简绥没她会死,他再不希望也没用。 “别做梦了。” 南庭绎插着兜,一步步迈下台阶。 “他的事,我管不着。” 他单手拉开车门,回首挑眉嗤笑: “你的事,关我屁事。” 南庭绎说完,一个侧身,坐进车里,连看都没看林听染一眼,单手握着方向盘,快速开走。 所有人都走了,就剩下林听染跟郁辞停在原地,华盛顿的晚风拂过,吹起两人的发丝衣摆。 林听染周身萦绕着绝望的气息,郁辞看到,抬手抚过她额前凌乱的发丝,轻言细语安抚她。 “染染,我马上报警,让国际警察拦截他。” 这是最后的办法了,但林听染知道,周简绥在国内外都有手眼通天的本事,根本就拦不住他。 她把脑袋低垂下来,盯着跑到酸软发疼的膝盖,所有力气、能量,都被周简绥轻而易举抽走。 她像失了魂魄那般,呆愣愣杵立在原地,开始在想,是不是真的欠他太多,才会如此纠缠不清? 第218章 孩子对你很重要,你对我也很重要 周简绥带着孩子,顺利回了国,这意味着,林听染想要孩子,就必须主动回国去深水湾找他。 她是可以去找他,但他扫榻以待,分明就是在等她羊入虎口。 林听染抱着双臂,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底下的车水马龙。 郁辞端着水、拿着药,走到她面前,无声无息碰碰她的手臂。 林听染生完孩子后,还在调理身体,每天都必须要按时吃药。 很多时候,她都会忘记,郁辞却记得一清二楚,随时提醒她。 林听染接过药物跟水,握在手里,没心思吃,只皱眉问郁辞: “怎么样?” 郁辞报警没用,打算打国际官司,逼迫周简绥把孩子还回来。 “起草备案需要很长时间。” 这是司法程序,谁也干涉不了进度。 只能等国际法庭收集完证据、再传唤周简绥。 虽然会有用,但这个传唤过程,会极其漫长。 林听染等不了,孩子也不可能离开母亲这么久。 郁辞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自己回国一趟,把孩子要回来。 “他没有孩子的出生信息,就这么公然带回国,是不合法的,我回去找人把孩子要回来。” 郁辞一直在想办法怎么用合理合法的方式要回孩子,但周简绥这种人是不会讲什么理法的。 林听染低下眉眼,盯着窗外那些耀眼的灯光,犹豫很久,最终下定决心,抬起头来面对郁辞。 “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吧。” 她说是跟他一起,但郁辞听得出来,她打算妥协了,这让男人温和的眸色,渐渐沉了下来。 郁辞没说话,转过身,把水杯跟药放置在桌上,背对着的身子,在灯影拉扯下,显得很沉坠。 林听染凝着那道身影,愧疚情绪在心间疯狂生长,她蠕动唇瓣想说些什么,他却先开了口。 “我知道初初对你来说很重要。” 郁辞把手撑在桌面上,高大伟岸的身躯,轻微俯下来,孤寂与落寞,在他身上并存。 “她对我来说,也很重要,但是林听染……” 他停顿一下,回过身,借着昏黄的光影,望着那道隐匿在黑暗里、不复光明的女人。 “你对我也很重要。” 他的言外之意,是告诉林听染,她回去找周简绥,那他算什么呢? 郁辞富有磁性的嗓音,在静谧环境里响起,让她的愧疚更是疯长。 她现在面临的问题,要么就把初初给周简绥,要么就回去陪周简绥。 前者,她舍不得孩子,后者,她对不起郁辞,林听染已经陷入两难的境地。 她的眼睫垂下来,握着水杯的手紧紧攥起,指甲穿透肌肤表层,渗进肉里。 美如画卷的眉目,染着纠结的苦意,仿佛不知该作何种抉择,连眼尾都是苦的。 郁辞看到她这样,似乎才意识到什么,连忙松开撑着台面的手,走过去跟她道歉。 “对不起,是我失了理智,孩子都人被带走,我居然还在计较得失,是我的问题,你怪我吧。” 林听染没想到,最后道歉的人,竟然会是郁辞,可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抬起眼眸,望向那清风拂面,宛若皎月,还永远都以她为先的郁辞。 “我……” 她想给出承诺,可郁辞没给她这个机会,掏出手机,斩断她脱口而出的话。 “我现在订回国的航班,我们一起回去,把孩子要回来。” 他说完,就握着手机,走到一边,低着脑袋,快速滑动屏幕,开始订机票。 手机屏幕亮起来的光,照射在那张俊逸的容颜上,透出几分逃避的无力感。 郁辞并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也怕她要说什么,干脆不要听她说什么。 所以。 逃避是最好的。 林听染盯着那个永远冷静理智的男人,深深红了眼眶。 她不知道回去会面临什么,但她绝对不能辜负了郁辞。 无论如何,她都要选择一种既能要到孩子,又能全身而退的方式。 深水湾,吴伯接到周简绥要回来的消息,提前候在别墅门口等着。 老远就看到好几辆豪车驶进来,停在花坛边上,紧接着车门打开。 黑色皮鞋从车里伸出来,沉稳有力落在地面,顺着往上是修长的腿。 那双腿的比例极其傲人,将男人矜贵的身姿,衬得愈发颀长、挺拔。 周简绥挺着这样的身姿,冷沉着张脸,从车里下来,臂弯里,还擒着个小婴儿。 吴伯看到那个婴儿,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结果那小婴儿眨巴着大眼睛,冲他咧嘴一笑。 “额……” 吴伯越过小娃娃,伸长脖子,朝周简绥身后看去,却没有看到林听染的身影,不禁感到奇怪。 “先生,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吴伯冲过去问,心里却在腹诽,先生不是去接林小姐了吗?怎么她没接回去,反而接了个孩子回来? 周简绥顺着吴伯的视线,看了眼一路跟着他飞过来、再也没哭过一次的宝宝,冷眸下,晕出一抹复杂情绪。 “给你。” 周简绥连句解释都没有,单手拎起婴儿的衣领,直接塞吴伯怀里。 吴伯一大把年纪了,猛然被塞个小婴儿,差点一个手抖,没抱稳。 “先……” 好不容易抱紧孩子,想问些什么,周简绥已然转身,带着满身疲倦进了屋。 吴伯从那道背影上,看出他的战败而归,有些疑惑、有些话,就这么压了回去。 吴伯搞不清楚这个孩子是谁的,抱着找来女佣人,要她们快去买奶粉、尿布湿。 先生带回来的孩子,说明很重要,那他们这些做佣人的,就必须要把孩子照顾好。 佣人们很快把东西买了回来,吴伯凭借照顾儿子的记忆,给孩子喂奶,换尿布湿。 但初初怎么都不肯吃,就瞪着个圆溜溜黑乎乎的大眼睛,眨巴着眼睫毛到处乱看。 那张小嘴儿啊,用手指撬都撬不开,就是不愿意喝奶,旁边的女佣人好奇问吴伯。 “她是不是不饿啊?” 吴伯佝偻着背,望着躺在沙发上、胡乱挥舞着小爪子的奶娃娃,摇了摇头。 “她肚子咕咕叫,应该是饿了。” “那她饿了,为什么不吃奶粉?” 女佣人开始怀疑是不是奶粉买错了,商量着要不要重新买过其他牌子的,吴伯说: “再试试吧。” 吴伯抱起孩子,放到怀里,学着老母亲的慈祥姿势,把小奶瓶塞到初初嘴里。 “来,张嘴嘴、喝奶奶。” 初初的嘴巴,用小牙齿咬得紧紧的,吴伯把奶嘴塞进去时,还扭过小脑袋来抗拒。 “诶,这个孩子怎么回事……” 吴伯放下奶瓶,抱起孩子,想要哄她时,初初的尿布湿从小裤子里掉了出来。 那包尿布湿,也不知道多久没换过,厚重一片,就这么掉在吴伯的脑袋上面。 “噗嗤……” 旁边女佣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吴伯一张老脸,瞬间尴尬到发红。 “还笑,赶紧把尿布湿拿过来。” 女佣人连忙去取尿布湿,吴伯涨红着老脸接过,打算给宝宝换,初初却扭着小身子不肯。 她就像一条毛毛虫,在吴伯怀里左扭右扭,上蹿下跳,不哭不闹,也不笑,就是不配合。 吴伯被她闹得没办法,只好抱着孩子,轻手轻脚来到二楼,小心翼翼敲了敲主卧室的门。 “先生,你带回来的这个孩子,不肯吃东西、不肯喝水,也不肯换尿布湿,怎么办啊?” 周简绥刚洗完澡出来,听到吴伯的声音,清冷面色,拂过一丝寒霜。 “让她饿着。” 反正也不是他的孩子,她爱怎么闹怎么闹,他没心情哄别人的孩子。 但他这句话刚出,乖乖窝在吴伯怀里的初初,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呜呜呜……” “爸比……” 她的哭声,穿透门缝,传进屋子里,周简绥拿毛巾的手指,顿了顿。 最终还是选择忽视,拿起毛巾,坐在沙发上,擦拭着洗干净的头发。 “乖,好宝宝,别哭,爷爷给你拿糖吃。” 吴伯见周简绥不管,孩子又哭成这样,毫无章法的,抱着孩子,乱哄一气。 不管用,初初还是哭,哭到眼泪鼻涕,全都流进嘴巴里,哭得嗓子干哑没气。 周简绥坐在那里,听得心烦气躁,一把甩掉毛巾,从沙发上起身,拉开门。 “给我。” 第219章 男的,拦在门外,女的,放进来 初初软乎乎的小身子,趴在男人粗壮手臂上,肉嘟嘟的下巴,昂起来,流着口水,望着他。 哭到眼泪横流的脸上,在触碰到肌肤传递过来的清凉感后,泪痕渐干,哭声跟着戛然而止。 她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周简绥那张绝世容颜,看了半晌,张开小嘴巴,喊了一声。 “爸比……” 周简绥枯寂干涸的胸腔位置,瞬间停止跳动。 冷沉黑眸扫下来,跟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对视。 孩子没经过世俗的污染,黑色瞳孔里,仿若一汪澄湖,有着直击人心的透彻力。 周简绥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心尖的弦像被指尖轻轻拨了一下,莫名断了一根。 他低眉凝着孩子静默数十秒,最终沉下脸来。 “别乱叫。” 他不是她的爸爸,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爸比……” 初初又喊了一声,周简绥拧着浓眉,把手放到她的嘴巴上面。 小婴儿的脸蛋,还没他的巴掌大,被他一捂,整张脸都遮住了。 初初还以为爸比跟她玩捉迷藏,弯起淡淡眉眼,咯咯笑了起来。 “嘿嘿嘿……” 她笑起来的声音,奶声奶气到宛若天籁,吴伯听到,心都要化了。 “这孩子,还挺可爱的。” 是挺可爱的,可惜不是他的孩子。 周简绥扫过孩子娇软的身躯,眸底一片灰暗。 他单手托着孩子,放到肩膀上,再朝吴伯昂下巴。 “奶粉、尿布湿给我。” 听到吩咐,吴伯收回看孩子的视线,转身去取东西。 没多久,吴伯提着大包小包来到主卧,把奶瓶递给他。 周简绥接过奶瓶,搂着孩子,绕到沙发位置,坐下来。 吴伯想着,就算是先生亲自喂,这孩子也不一定会喝。 结果很快打脸了,先生刚把奶嘴塞她嘴里,她张嘴就吸了起来。 明明先生动作很粗鲁,一点也没他们温柔,这奶娃娃居然不闹腾。 吴伯有点傻眼,伸出苍老的手指头,轻轻的,戳了戳她的小额头。 “你这孩子怎么还学会区别对待了?” 他跟女佣人轮流喂,她就是不给面子,周简绥喂,她立马乖得不行。 小小年纪就懂得挑人照顾,长大了挑老公,还不得要挑到天上去啊。 “哼哼……” 初初边吸奶,边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似是不满丑丑的吴伯碰自己,小脑袋瓜子扭啊扭的。 “嘿,你居然还知道躲……” 吴伯觉得这孩子很聪明,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 “先生,这孩子性子挺像你的,该不会是你的吧?” 周简绥捏着奶瓶的手指,僵硬了几分。 阴郁黑眸,扫向咬着奶嘴嘟嘟吸奶的初初。 如果是他的孩子,那他该有多惊喜,可惜…… 周简绥想到这是她跟郁辞的孩子,脸色沉下来。 吴伯见他面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先生,对不起,我多嘴了……” 周简绥浓密眼睫轻扫而过,没有责怪吴伯,只冷声道: “这是林听染的孩子,不是我的。” 简短一句话,传递过来,吴伯年迈沧桑的身子,骤然僵硬在原地。 难怪先生没有把林听染带回来,原来她有了孩子,还不是先生的…… 那他家先生怎么办? 他苦苦找了两年多。 找来这样的结果。 他该怎么办啊? 吴伯看周简绥的眼神,多了一丝心疼。 “先生,你和林小姐没有可能了吗?” 是没有可能了。 但他在创造可能。 周简绥盯着孩子胖嘟嘟的小脸,淡漠道: “她跟她的丈夫,会来找我要孩子,到时,男的,拦在门外,女的,放进来。” 他要她送入虎口,要她有去无回,要她永远关在这栋别墅里,陪他走到生命尽头。 周简绥的吩咐,令吴伯心惊不已,原来他突然带个孩子回来,是为了要挟林小姐。 可是这样的行为会不会不太合法?又会不会因此彻底惹怒林小姐,从而恨上他呢? 吴伯又想了想,先生应该是用尽了法子,都没挽回林小姐,这才会采取强制手段。 故而即便觉得不妥,吴伯也没有多说什么,照周简绥的吩咐,通知所有安保人员。 林听染来得很快,第二天傍晚时分,落地港城,就跟着郁辞着急忙慌赶往深水湾。 时隔两年,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有种恍惚感,让她觉得这里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 她站在门外,透过野蔷薇爬满的白色柵栏,眺望那栋错落有致、高耸入云的别墅。 昔日的记忆,犹如翻江倒海,灌进脑子里,曾经跟他的一幕幕,也跟着悉数浮现。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口位置,有一个钟摆,在一下一下,轻轻摆动着。 她以为自己离开之后,再也不会回来,却没想到还是要因为孩子,被迫回来找他。 跟周简绥在一起时,他握着她家人的命脉,不跟他在一起了,他还是拿捏她的命脉。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永远逃不脱他的手掌心,总要在他的压迫之下,回过头来找他。 林听染不喜欢这样,可孩子在他的手里,再不喜,也要为了孩子,鼓起勇气面对他。 她便深吸口气,控制住钟摆浮动的频率,松开紧握成拳的手指,提步上前,按门铃。 是吴伯接的视频,看到她出现在屏幕上,表情没有丝毫惊讶,似是早就知道她会来。 “吴伯。” 林听染并不在意对方是否早已知道,礼貌打了声招呼,就立即表明来意。 “我来找周简绥。” 吴伯先应了一声,随即移开视线,看向她的身后。 看到清风明月的男人,着一袭黑色西装,立在那。 稍稍蹙了蹙被岁月浸染过的眉,语气却一贯恭敬。 “林小姐,如果是你自己进来,那我让保安放行。” “如果你身后那位先生要一起,那我只能说抱歉。” 吴伯是没有权利拒客的,必然是周简绥交代过,不让郁辞进去,才会说这种话。 林听染听明白后,回身望向郁辞,对方伫立在那里,挺拔身影,被晚霞光线拉得颀长。 他们互相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清楚周简绥要她自己一个人进去,意味着什么。 “染染。” “郁辞。” 他们异口同声,叫了对方名字,却在都有话要说时,同时静默了下来。 “染染,你先说吧。” 郁辞把开口的机会给了林听染,她却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出口,最终还是他出了声。 “你进去找他吧。” 郁辞把手放到林听染的脸庞上,温柔指腹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将其别在她的耳后。 他看她的目光一如既往澄澈,就像接连在高山上面卧轨的白云,干净到一尘不染。 他凝着她的面庞,唇角缓慢抿直,黑眸之下,压抑着不舍,但更多的,还是放手。 “如果你进去,发现还是没放下他,那你告诉我一声,那一纸离婚协议,我双手奉还与你。” 第220章 他拍沙发,喊她宝贝,叫她过来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郁辞从来没有强迫过她,总是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守护着她、尊重着她。 他克己复礼,进退有度,不深究她的过往,不计较她的过错,就连喜欢,都是隐忍克制的。 这样的郁辞带给她太多感动,犹如此刻,宁愿奉上离婚协议,也不想让她为难。 他已然做到这种地步,她要是还辜负他,那她就是一个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人。 林听染不会做这样的人,深呼口气,拉过他的手,攥进掌心,给予他无限安全感。 “郁辞,我不说离婚,你就不能提离婚。” 她很诚恳的说: “我答应过你,我们要携手共度一辈子,我不食言,你也不能食言。” 她离开周简绥后,没打算结婚,是初初出生的时候,需要国籍,需要父母的材料,需要证明。 她为了不让孩子出生后,成为黑户,同意跟郁辞先结婚,打算等孩子大点,再跟郁辞离婚。 原本就只是权宜之计,但郁辞在她生孩子大出血的时候,跪在手术台前,一直握着她的手。 她的手指冰凉多少次,他就捂热多少次,她昏过去多少次,他就在她耳边,唤醒她多少次。 她生了一天一夜,耗尽力气,生不出来,他就把他的手臂,放她的嘴巴里,让她咬着用力。 她咬了无数个牙齿印,他都没有吭一声,就这么不停换着手,温柔哄着她,让她用力去咬。 她中途想过放弃、想过一尸两命算了,郁辞红着眼睛跟她说,你就不想看看孩子长什么样吗? 她十月怀胎,经历过多少针的保胎,才保下来的孩子,难道就不想看看她长成什么样子吗? 她为了这个信念,拼了命生了下来,可她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郁辞,她早就一尸两命了。 生完孩子后,医生说,她身体亏空了,郁辞就自学中医,帮她做各种药膳,温补她的身子。 别人坐一个月的月子就可以了,她坐了三个月,郁辞推掉所有行程,陪在她身边,照顾着。 她没被人这样照顾过,就连跟周简绥在一起也没有,再坚硬的心,也被他的细心,融化了。 后来她出了月子,遇到过几次危险,郁辞不顾自身性命,冲到她的面前,帮她挡枪、挡刀。 最严重的一次,郁辞进了抢救室,医生下了无数次病危通知书,还叫她进去见他最后一面。 那一面,郁辞什么都没有说,就把他的所有积蓄,还有为孩子储存的抚养基金,全都给她。 他说‘如果他不在了,他也希望,她能带着孩子,在她喜欢的地方,无忧无虑度过此生。’ 郁辞把真心以待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林听染从来没见过这么傻的人,难以自控的哭了。 直到他推出手术室,她才主动握住他的手,跟他说,他提议的,搭伙过一辈子,她同意了。 其实郁辞用‘搭伙’两个字,不过是怕她有负担,实际他就想跟她过一辈子,她心里清楚。 她答应了,那就不能食言。 她握紧郁辞的手,承诺道: “我进去找他谈判,让他把孩子还给我。” 她许诺完,又叮嘱郁辞。 “你在外面等我五个小时,如果五个小时之后,我还是没有出来,你再带着警察冲进来要人。” 他们来时已经报了警,可事件跨度到国际,又涉及到周简绥,港城警察压根不会来那么快。 林听染不确定要等到什么时候,也不确定警察会不会来,更没耐心等下去,只能先深入虎穴。 “我先进去,你在外面等我。” 林听染说完,就干脆果断转身,郁辞却拽住她的手臂,一个用力,将她紧紧搂进自己怀里。 “林听染,我给过放走你的机会,你却依旧坚定如初,那么你不离,我不弃。” 他在宣誓,他的誓言,林听染眼睫落下来,像是做好某种决定,用力点点头。 “好。” 有了她的回应,郁辞这才松开她的手,所有的不舍,都化成目光,落在她身上。 在他紧随而至之下,林听染转过身,走进那栋被一排排柵栏、铁门囚住的别墅。 她在女佣的带领下,换鞋进了客厅,里面的环境、装饰、摆件,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 就像周简绥这个人,谁都往前走了,只有他停留在原地,抓着那些过往,紧紧不放手。 “他人呢?” 林听染环顾完四周,没看到周简绥的身影,淡漠问女佣。 那个女佣似乎接到命令,用温柔恭敬的嗓音,回她的话: “林小姐,我家先生说,让你去二楼主卧室找他。” 二楼主卧室…… 那是他们耳鬓厮磨过的地方。 林听染不可能去那个地方找他。 “你让他下来找我。” 女佣闻言,摇了摇头。 “抱歉,林小姐,周先生交代过,你现在没有资格跟他谈条件,你只能绝对服从他。” 也就是说,周简绥料到她会来跟他谈判,提前派个人来做传话筒,把她的后路给斩断。 明白他是什么目的,林听染美如画的眉目,深深蹙起来,杵立在原地的身子,也逐渐发僵。 她知道,上去也不一定能要到孩子,可不上去,连要孩子的机会都没有,这无疑是在为难她。 林听染攥了攥手指,压抑着心底里喷薄而出的怒火,拧着秀眉,提步,往旋转扶梯方向走去。 沿着长廊,越过一列列水晶吊灯,来到主卧室门口,看到那扇紧闭的门,回忆如走马灯闪过。 周简绥把送给她的发夹,狠狠砸向她的后背,支离破碎的声音,伴随着冷到极致的嗓音响起: “林听染,你以为我很爱你吗?” “我从始至终都没爱过你,连一丝喜欢都没有,甚至跟你一样,讨厌、厌恶、憎恨你!” “林听染,我跟你在一起,不过就是想看看你爱上讨厌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罢了?” “虽然没有如愿看到你生不如死的一面,但能看到你在我身下承欢的样子,也足够了。” “林听染,你走出这个门,就永远都别再回来了!” “林听染,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些话语,如细密的针,扎在她的内心深处,以为随着时间的逝去,早已忘怀。 却没想到,针虽入骨髓,却能穿透骨髓,游离进血液里,叫她再一次忘而复返。 她勾了勾发白的唇瓣,把那些过往压下去,再鼓起勇气,叩了叩那扇紧闭的门。 “周简绥,我来了。” 里面的男人,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浓密的眼睫,在晚霞光线映射下,轻微颤了颤。 就好像她从没离开过,还像从前那样,一回来就敲他的门,跟他说,周简绥,我回来了。 这种久违的感觉,令周简绥置放在两侧的手,握紧了几分,紧接着松开,淡漠扫向门口。 “进来。” 林听染推门而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主卧的环境,跟她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睡过的枕头,盖过的被子、连小毛毯、人形抱枕,都是她用过的,还放在原位。 林听染触及到这些,感到有些沉重,迅速移开视线,望向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长得高大、身姿挺拔,靠在那里,宛若一尊冰雕,周身散发出寒霜般冷冽的气息。 比例傲人的腿,交叠在一起,修长好看的手指,搭放在膝盖上,坐姿散漫,姿态优雅。 他微昂精致下巴,用冷沉黑眸扫了她一眼,随后抬起放置在沙发上的手,轻轻拍了拍。 “宝贝,过来——” 第221章 是你逼我的,到底谁逼谁 “我的孩子呢?” 周简绥放在沙发上的五根手指,轻微抬起,对着她的方向,由外往内,招了一下。 “你过来,我告诉你。” 他的声线很哑很哑,是连续好多天没有休息造成的,连看她的眼睛都是猩红的。 林听染掠过那道深邃目光,放到那张俊美无双的脸颊上,用平静语调,跟他说: “周简绥,我已经结了婚,不会再靠近你。” 听到这样的话,周简绥薄润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弧度。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明知道他让她来深水湾,是让她宽衣解带,为他生孩子的。 她人来了,却说结了婚,不会再靠近他,当他在玩过家家? “如果你没有拿孩子做要挟,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这里。” 周简绥靠在沙发上的身躯,在这样的言语下,僵持了几分。 他侧眸凝着那道倔强的身影,抿着薄薄的唇角,冷嗤出声。 “可你还是来了。” 无论是什么形式,她来了,就证明她妥协了,既然妥协了,那就得听他的。 周简绥冷沉眉眼轻挑,白皙莹润的手指,放到沙发一侧,再次轻轻拍了拍。 “想要孩子,就过来。” 现在主动权完全掌控在周简绥手里。 林听染没有任何筹码可以与之对抗。 但要她屈服在他的身下,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仍旧站在那里未动分毫,周简绥也不着急,就那么等着。 反正不管怎么僵持,林听染最终都会为了孩子,选择妥协。 他不慌不慌,从容淡漠,林听染僵持到后面,已然有些恼了。 “周简绥,我们都已经分手两年了,你还这样纠缠有意思吗?” 沙发上的男人,浓眉沉了下来,凝着她的眸色,也骤然冷到彻骨。 “是你逼我的。” 哪怕分开之后,她没离开港城,他都有机会找到她,说清楚一切误会。 但她直接消失,他找了两年多,她却早已结婚,期间,连等都没有等过他。 周简绥也不奢求她会等自己,也不计较她结婚,只想苦苦把她求回来,可是她…… 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告诉他,在离开几个月之后,就已经给别人生了孩子。 这说明林听染对他的爱很浅薄,浅薄到可以随时放下、随时忘了他,去爱别人。 周简绥是被她的不爱,逼到没有办法。 他才会拿她的孩子,作为要挟的筹码。 即便这种行为很卑鄙,他也无可奈何。 “到底是谁逼谁?” 他说是她逼的他,可对于林听染来说,明明是周简绥先逼走了她。 她知道,她小时候很坏,坏到毁了他的学业,断了他的前途,害他没了心脏。 所以,跟他在一起之后,她就打算把自己赔给他,对他好一辈子,跟他一辈子。 她卸下防备,把身体,把心,全都交给他,只想依偎在他的身边,恩爱两不疑。 可是周简绥,遇到矛盾,他冷暴力,不给解释的机会,她找他,主动求和,都没用。 他耗尽她的爱,又听到他跟朋友说,他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不是真的爱她。 她敞开来的心,就这么被他关上了,连理智、面对的勇气都没了,只想逃得远远的。 可世事变迁,这个世上的人和事物,永远不会停留在原地不动,时隔两年,什么都变了。 但是,她遇到郁辞,是跟他分手之后,产生变化,也是跟他分手之后,她没做对不起他的事。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周简绥那里,她的不回头,反而成了她的错,成了她逼他的罪魁祸首。 明明分手时候说得清清楚楚,双方也都选择结束,既然结束了,难道还要她在原地苦苦等吗? 可那个时候的她,并不知道周简绥说的话都是气话,在她看来,那就是一扬设计好的阴谋。 他表现出来的热爱,就是为了欺骗她的身心,等把她的身心骗到手,再反过来狠狠伤害她。 那她自然要提前终止那些疯狂生长的爱意,选择离开、选择忘记,不可能还傻傻等待着他。 现在这桩往事,已经过去两年,他又出现告诉她,全都是误会、全都是假的,要她不要信。 她可以不信,甚至可以原谅他、不怪他。 毕竟她也有错,错在不够信任,错在不敢面对。 但这两年来,她的心态,她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变化。 她不仅嫁给了郁辞,还答应过人家,要跟他携手共度一生的。 难道要她现在抛弃郁辞,转头回到周简绥身边,她才没有错? 否则……就是她的错,她的不忠,她的不对,可是为什么呢? 她只是想过平静的日子,不想回到过去重蹈覆辙,也成了一种错呢? 林听染想到这些糟心的事,郁结伤肝造成的亏损身体,都跟着发疼。 “算了,都过去那么久了,还计较什么呢。” 她深吸口气,把指甲插进肉里,以此来抑制支撑不住的身子后,淡淡开口: “周简绥,我们放过彼此吧,别再像个孩子一样,那么不理智不成熟了。” 拿孩子要挟她回到他的身边,真的很幼稚。 可对于周简绥来说,再幼稚,也要执行到底。 “你愿意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窗外光线,随着落日,逐渐隐退,男人就这么隐匿在阴暗里,冷眼凝着她。 “林听染,我们注定要纠缠一辈子。” 这样偏执的话,让林听染觉得好沉重,心间位置也像压了一座大山,很累很累。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啊?” 她的声线黯淡下来,似乎很不愿意回到他的身边,却被他的要挟逼得毫无办法。 周简绥能从她语气里,听出她的不耐、她的疲倦、以及对他的不爱,难过情绪骤涌而上。 他却压抑着这样的难受,摆出不在意的神情,用不冷不淡的语调,继续跟她纠缠到底。 “欠我的,还给我。” 所谓的欠,所谓的还,全都不过是要她回来的借口,周简绥深知杜明,林听染却不明不觉。 她只以为,他是真的要她还债,纤长眼睫,垂落下来,凝望地面沉寂很久,她才缓慢开口。 “欠你的钱,已经还了。” 在她离开之后,她就叫林志彦把钱都注资到普林资本了,这是最容易还的东西,其他的…… “你的学业、你的前途,我原本打算把我自己赔给你,来还我年少时作过的孽,但是你……” 她停顿下来,没有再说下去,周简绥却清楚她想说什么,眸底掠过一抹悔色,浓眉拧起。 他坐在那里,眉目微垂,静默良久,薄唇微张想说什么时,林听染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你的学业、你的前途,你开个价,我还给你。” 这话的意思是,从前的她,愿意拿她自己赔给他,现在的她,却不愿意了。 可她拿钱来羞辱他,是觉得他缺钱花,还是觉得用钱就能买学业、买前途? 周简绥眼底那一层悔意褪去,黑色瞳孔覆盖成一抹冷冽寒霜。 薄唇却紧抿,没讽刺没开口,就想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至于心脏,我可以去做配型,只要能匹配上,我立即挖出来还给你。” 其实她已经拿感情、拿身体、拿孩子,去还了。 可他还是觉得她欠他的,那就用她的命去还吧。 “欠你的,我可以用命还给你。” “我只请求你,把孩子还给我。” 她说: “我现在有新生活了,我不能对不起我的丈夫。” 周简绥听完她说的话,就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声,源源不断,在卧室里沉沉响起。 “你的意思是,你宁愿死,也不愿意辜负你的丈夫?” 这就是她拿来谈判的筹码? 有没有想过这样的筹码。 简直就是在诛他的心?! 周简绥胸腔位置疼到鲜血淋漓。 看她的目光,也充斥着无尽恨意。 “林听染,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为什么从来没这么坚定过?!” 第222章 你要孩子,就过来,不要,就离开 林听染无畏无惧,站在那里,望着气得不轻的男人,轻声道: “我坚定过的。” 她说完,微勾起唇角,用平静温和的声线,反问周简绥: “我跟你在一起,是认真的。” “你呢,那个时候,你认真的吗?” 一句温声细语的话,周简绥从胸腔里喷薄而出的怒火,就这么被浇灭了。 他当年的确想报复她,很多时候不过是为了让她爱上自己,故意去撩她。 可他报复她是真的,爱她也是真的。 只是他自己没有想清楚才造成误会。 但对于林听染来说,他的感情是不纯粹的。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有百分之五十的摇摆不定,对吗?” 如果这段感情,按百分比来计算,那么他有一半在骗她,有一半在纠结要不要爱她。 所以相对来说,林听染给出的爱,要比周简绥坚定得多,可他到现在还怪她不坚定。 “周简绥,我爱过你,很认真的爱过,不掺杂一丝虚情假意,你别再怪我不坚定了,好吗?” 她放软的声音,特别温柔,像水一样,涌进周简绥心里,让他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林听染,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会好好爱过她,百分百去爱她,用命去爱她,就给他一个机会,弥补过去的错误吧。 “我已经嫁人了。” 她的言外之意是不可能重新开始,周简绥却只选择自己想听的,忽视她的现状、她的处境。 “跟他离了。” 周简绥提完要求,又给出承诺: “孩子。” “我养。” 只要她回来,就算是别人的孩子,他也愿意养。 周简绥做到这种地步,是个女人都会选择跟他。 但林听染性子执拗,答应过别人的事绝不食言。 “我能还给你的,就是那些了。” “如果你要,那么我们继续谈下去。” “如果不要,那我只能强行要回我的孩子。” 所以,无论他做出什么让步,她都不会回头。 那么,他是不是也没必要再跟她周旋下去了? 周简绥收起卑微祈求式的服软,冷言冷语道: “我要你还的,不是钱,不是心脏,而是一个孩子。” 他说完,冷眉移过来,冷冷盯在她的脸上: “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什么时候来跟我谈选择的条件。” 孩子在他手里,她却反过来让他做选择,真把他当纸老虎了? 周简绥说完,把沙发上的手放到膝盖上,姿态极其散漫不羁。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你要孩子,就过来。” “不想要,就离开。” 也就是说,她提出的条件,他一个也不要,仍旧寸步不让,要她以生孩子的方式还债。 她见识过咄咄逼人,却没见过这么咄咄逼人的,沉静脸色沉下来几分,眸光染上尖刺。 “周简绥,你可不可以讲点道理?” 口口声声说爱她,又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感受,难道他觉得这样的强取豪夺就是爱了吗? “讲道理是吗?” 周简绥像是彻底没了耐心,把架在膝盖上的腿放了下来,继而直起高大身躯步步逼近她。 “你想我怎么讲道理?” 他拽着她的臂膀,把她推到墙壁上,再俯下身子,凑到她的红唇前,张唇,咬住她的上嘴唇。 “这样讲道理行吗?” “有病。” 他没有完全深吻,林听染还有说话的余地,两只被擒住的胳膊,也挣扎着用力推开他的身子。 可周简绥的身板犹如一堵墙,岂是她的小猫力气能推开的,推半天没推动,还被他逼近一步。 “你都知道我有病,还叫一个有病的人跟你讲道理,你说你是不是有些自相矛盾?” 这样的话,林听染无言以对,把脑袋扭过来,想避开他的吻,他却含着她的上嘴唇,不放。 她答应过郁辞,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现在被周简绥这样吻,愧疚袭来,叫她发了疯反抗。 “周简绥,你有话好好说,别碰我!” 她双手双脚都在拼命抵抗,似乎被他碰一下,她就会死,那样浓烈的抗拒,彻底惹怒了他。 “不让碰是吗?” “我偏要碰!” “张嘴!” 她手脚被扼住,动弹不得,就把嘴巴闭上,死活不肯张开,抬起来的眸子,也充斥着怒火。 她在生气,他也在生气,两人像打了死结的绳索,各有各的缘由,各有各的想法,很难解开。 …… 林听染的嘴巴被掐到嘟了起来,红唇也不禁微张开来。 他就趁着这个间隙,疯狂掠夺她肺里的空气。 他很高,连接吻都是弯着腰的,姿势说不上好看,却极其强势霸道,像是要把她彻底吞噬。 用了很大力气,抓着她的下巴,紧紧贴着她的身子,将她抵在墙壁上,发了狠的,去吻她。 那恨不得揉进他身体里的吻法,将他独有的冷调气息…… 林听染闻到那股熟悉的清香,压在心间最深处的匣子,像破了壳的鸡蛋,就这么洒了出来。 她不喜欢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 拼命呜咽着,要他放开她。 可他完全不顾她的感受。 就是要强吻。 就是要碰她。 他的力气很大,带来窒息感,林听染的双膝,开始发软站不稳。 他的鼻梁却不停撞击她的鼻尖,浓密眼睫也从她脸上轻刮而过。 这样近距离之下…… 他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是真的爱她,哪怕当年有百分之五十的摇摆不定,爱却不假。 林听染有点无可奈何,但她现在是郁辞的妻子,不能做这种事情,便用牙齿咬住他的舌尖。 她咬得有点狠,一口下去,立即有鲜血溢出来,周简绥疼到拧了下眉,接吻动作戛然而止。 他睁开紧闭黑眸,低眉凝向林听染,那样冷冽阴鸷的眼神,砸在她的脸上,仿佛在对她说: “有本事,你咬死我。” 林听染在这样的眼神下,把力道加重了几分,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不怕跟他僵持。 周简绥没想到她真想咬死他,紧锁的浓眉越拧越紧,隐含震怒的脸也褪去血色,白了几分。 他冷沉阴郁的,盯着她看了半晌,骤然移开压在她嘴巴上的唇瓣,再一把松开钳制她的手。 束缚得以解开,林听染立即侧身,想要逃离,却被男人反手扣住腕骨,一把扯进他的怀里。 周简绥单手按住她的细腰,将她娇软的身躯,紧紧贴在他的身子上后,抬手拭去唇角血迹。 “既然你来了,那就代表你愿意为我生孩子,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男人说完,把手指放下来,绕到她的腰后,一个俯身,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往床边走去。 林听染没想到跟他说那么多,他还是采取强硬手段,这让她气到,用手拼命捶打他的手臂。 “周简绥,你放开我!” 搂着她的男人,没搭理她,冷着张脸,把人扔到床上,再岔开双腿,跪在她的身子两侧。 他把她压在身下,再扯过放置在床边的锁链,按住她胡乱挣扎的手,一把套进她的腕骨。 “咔哒——” 还在挣扎的林听染,只听到落锁的声音,等她看过去,两只手分别被带锁的锁链给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