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猫师尊被逆徒强占后》 第1章 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 广袤平原上,一条大江滚滚东流,奔腾不息的浪涛,汇入武陵山以东的一片广袤水泽。 白露泽方圆何止千里,其间水网密布,大大小小的支流、湖泊,滋养无数生灵,菱花镇就坐落在白露泽以南的潇沅湖畔。 水泽两岸灵气充沛,草木繁盛,是个修仙的洞天福地。 神仙皆居好山水,修士无不想占据灵气充沛的好山好水用于自己修炼。自仙门百家兴盛以来,灵气充沛之地多由正道仙门占据守护,魔修则被驱逐到偏僻荒芜之地。 然而魔尊宣白横空出世,将不少名山大川从仙门手中抢走,以供魔界修行。好在二十年前,魔尊被当今仙门魁首、蜀山派宗主棠溪所杀,潇沅湖才重新回到仙门手中。 尽管魔界还蠢蠢欲动,但二十年前的仙魔大战毕竟已经过去,供奉魔尊宣白的庙宇早已荒废,百姓们艰难收拾残破家园,潇沅湖又成为远近闻名的鱼米之乡。 秋分刚过,稻米飘香,金穗万千,颗粒归仓。 这是个丰收年,菱花镇的百姓涌向玄枢庙,今年的庙会格外热闹。 农妇一脸风霜,但掩不住丰收的喜悦,拉扯一双儿女,在大大小小的摊贩跟前驻足。 “小哥,糖油果子便宜些,我买两个!” “行嘞,一个三文,两个就收五文。”小贩看了眼妇人怀里啃手指头的男孩,恭维道:“好个大胖小子!” 农妇眉开眼笑:“都说我们寿儿白白胖胖一脸福相,是要做大官的!” 小贩朝玄枢庙合手而拜:“大嫂,去岁咱们菱花镇的沈大才子,考中了状元都不做,被蜀山收为弟子嘞! 如今做官有什么用?百年后照旧一个土馒头,哪比得上得道成仙,那可是几百年的长生富贵呀!” 农妇凝望这座隶属蜀山派的华丽庙宇,若有所思,小贩刚要把两串糖油果子递给农妇,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小手。 “给我!” 这时候,他才看清楚农妇女儿的长相:这是个十岁出头的半大孩子,高鼻梁,尖下颏,皮肤白得异常,尖锐的丹凤三角眼,漆黑瞳仁里满是冰冷。 小贩忽然觉得这漂亮女孩阴恻恻的,直到她被母亲摸摸头,塞了两串黄澄澄外脆里糯的糖油果子,眼中戾气才肯消散。 农妇痴痴望向屋脊上的七彩琉璃瓦,祥光笼罩,隐隐泛着仙气儿,比皇帝老儿的明黄琉璃瓦还要威严好看。 长生富贵,她把寿儿生下来,不就是盼望他长久地享受富贵吗?若是寿儿能够被蜀山收为弟子…… 一个不留神,女儿已经跑到庙前,想要冲破门前弟子的阻碍。 “哎哎哎!”两个身穿蓝道袍的弟子拦住她,这孩子衣裳补丁叠补丁,一看就出不起香火钱。“找你娘去,别在这儿捣乱!” 农妇也蹭到门边,赔笑问:“仙长,蜀山可还招收弟子吗?” 外门弟子斜睨农妇一眼:“蜀山每十年招一次外门弟子,等到八年后升仙考核,你拿一百两银子来棠溪仙君像前问问。修仙要看资质、看机缘,若没这个缘分,有钱也白搭。” 棠溪。 这还是魔尊宣白重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前世仇人的名字。 “我要进去看,看他!” 宣白一手叉腰,一手食指指向雕像,这是个极不恭敬的姿势,被农妇猛地抽了一下。 “我就要去!” “好好好,你回家多编席,凑够香火钱娘就带你来。” 被今生的母亲扯回家之前,她回头狠狠看了一眼仇人的雕像: 束发带冠,衣衫雪白,青丝飘飘,长眉入鬓,虽是泥塑木胎,也能看出几分缥缈仙气。 …… 水乡小院,屋后就是池塘,池塘边栽种几丛翠竹。 青翠欲滴的竹子,用快刀剖开、破蔑,指头粗细的竹片在女孩手里上下翻飞,一上一下交叠,整齐精致的花纹次序延展。 宣白翘脚哼着小曲儿,用竹子莎草编东西,是她前世童年赖以生存的技能,更是一种愉悦的享受。 几串铜钱和几块碎银子,周家全部的积蓄摊在旧竹床上。 “他爹,十几两银子不够,仙长说至少百两才能进庙门。” 中年男人皱眉:“咱们泥腿子哪有这么多钱?” “我算过了,竹子遍山都有,相当于无本买卖,小白手巧,两天能编一张席,一张席一百文,还有竹筐草鞋什么的,也能卖钱。八年后蜀山招弟子,少说能攒下二百多两银子,若是给她紧紧皮,三五百两也能挣下。” “八年都不发嫁女儿?把小白熬成老姑娘,这不好吧。” “咱们对小白够好啦,半大孩子不用下地种田,顿顿有干饭,一年三节做新衣裳。让她出嫁前干活帮衬弟弟,还不是应该的?” 农妇含笑逗弄两岁的儿子:“仙人可比俗世官员高贵多了,蜀山外门弟子做法事,一场就收二百两。若是咱们寿儿入蜀山学个一招半式,这辈子还愁什么!” 农妇一番话,将丈夫的心说得火热,提起砍刀就往竹林里走。 “我这就去砍竹子,让小白勤快些多编席!” 一张宽大的新鲜竹席完工,宣白沾清水将其擦拭干净,躺在席子一边,小手拽住,骨碌碌翻滚,卷成桶状,再从桶子里钻出来。 小女孩将比自己还高的竹席卷搬到墙角,整整齐齐排列,拍拍手,准备接受爹娘的夸奖。 左等右等不见来人,宣白蹦蹦跳跳,准备偷偷溜进玄枢庙耍耍。 她用砍刀将“棠溪”后背戳了个大洞,自己钻进他的身体,在胸口钻一小洞,俯视底下磕头不止的百姓,捂住嘴偷笑出声。 千里之外,浮玉山,竹林里打坐的白衣仙君忽然觉得心头一缩,捂住胸口喘息。 “啊呀!棠溪仙君显灵了!” 宣白的偷笑带动雕像,慈眉善目的棠溪仙君轻微摇晃,仿佛真的睁开了眼睛。 真有趣! 宣白好久没这么高兴了,被逗得前仰后合,从“棠溪”身体里钻出来,一脚把前世仇人的雕像踹下高台,叉腰哈哈大笑。 ** “我叫你作孽,给你爷老子作孽!” 周父已经抽断了第三根藤条,宣白浑身没一块好肉,仍咬着牙不出声,抬头看向周母。 周母一脸冷漠:女儿打碎仙像,亵渎仙君,自家要赔给玄枢庙五百二十两银子的外债,这么多饥荒,她恨不得割下小白的肉抵债! 皮肉疼痛在魔尊宣白心中激不起一点波澜。 自从九岁她觉醒前世记忆,三年来,周家父母对她确实不赖,有饭吃有衣穿,病了不必被打骂晦气,还有口热水热汤,是她前世不曾经历过的好日子。 她原本以为,周家父母与前世那对抛弃她的夫妻不同,没想到也是一样。 宣白被绑在自己做的竹凳上挨打,丹凤眼喷出灼人的火焰,仿佛可以烧掉这生活了十年的茅檐草舍! * “小蹄子,鸡都要饿死了没听见吗?快喂鸡去!” 自那天起,周父周母除了使唤重伤的宣白干活,动辄非打即骂,他们必须最大程度压榨女儿,好还清玄枢庙的欠债。 她挪到鸡舍旁,将米糠、麸皮、苋菜叶倒进食槽,小臂上的伤口还未愈合,一滴滴血落在食槽中。 周家养了十只母鸡,三只公鸡,一天能捡七八个鸡蛋。宣白昧下最大的一个蛋藏在角落,剩余的拿给周母交差。 奇怪,这几天的蛋怎么越来越多? 一个,两个……十二个。 难道有的母鸡可以一天下两个蛋?宣白不懂,但欣然决定昧下多出来的四个鸡蛋,留给自己吃了养身体。 再等等,等过几天伤好了,就去找那只臭狐狸,也不知他会不会吓一跳,原来不可一世的魔尊,现在竟变成个脆弱的小女孩。 宣白手里草鞋编得飞快,心里不住盘算,周家里屋,夫妻俩也有私房话。 “当家的,我昨夜梦见两个穿着红袄红裙的女娃,浑身是血,就那么直直盯着寿儿,真瘆人!” “我也梦见了!” “这几天寿儿总哭,你说是不是二妞三妞……” 天气还未转凉,夫妻俩却觉得窗户四面透着阴风。 周父打了个哆嗦:“不能啊,那女娃娃五六岁模样,二妞三妞刚出生不就被——” 他突然想起,若是两个女儿没被溺死,此时正好五六岁大! “我去杀只公鸡,把鸡血涂在窗户上辟邪。” 男人刚要出门,就见家里最雄壮的大公鸡在堂屋急躁徘徊,水灵灵地下了一个鸡蛋!!! ** 周父请来马神婆,在周家院中念念有词,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扭扭脖子,扭扭屁股。 “你家里别的脏东西还在其次,活着的这个女儿命数不祥,刑克六亲,会大大妨碍周家香火呀!这公鸡下蛋,就是预兆。” 周母拉住马神婆低声问:“真是灵验,我刚想把寿儿送去蜀山修仙,她就闯下祸事,得罪了蜀山仙长,欠了玄枢庙五百二十两外债。此事可有解法?” 马神婆从鼻子里哼出声:“周家的,你倒糊涂,先头那两个女儿怎么办的,照样办就是。欠债怕什么,俗话说人死债消,她一死,你也能向玄枢庙的仙长们交差。” 今天,周父周母罕见地没有让她熬夜干活,宣白好困,倒头便睡。 等她再次从黑暗中醒来,第一个摸到的,是大腿伤口处啃噬皮肉的老鼠,油腻腻的温热手感,腥臭的气味。 咽喉处被什么东西束缚,宣白翻了个身,先把老鼠从身上抖落下来,伸手从细脖子上摘下一截粗麻绳。 宣白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周父周母亲手扼杀了这具身体,扔到破庙里,但万幸万幸,她命大。 夜半时分,只有一轮皎洁的明月,远处村庄在冷月的清辉中,变成深黑色的影。 本以为今生得到了温暖,不想再踏足龌龊的修仙界,没想到还是被抛弃的宿命。 宣白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犹如鬼魅。 “哈哈哈!!!” 她狂放的笑声在黑暗的破庙里无比惊悚,惊起屋檐安眠的乌鸦,老鼠在脏乱里爬行,尖叫着离开这个魔头。 坚硬的夜风让她脆弱的身体开始发热,浑身伤口流脓,眼前景象开始模糊,支撑不住,跌倒在脏污的神台前。 一座雕像歪倒在神台上,那熟悉的斧子,熟悉的脸庞!宣白忽然愣住: 那是她自己的雕像。 她被棠溪斩杀后,手下魔修守不住她打下的修炼地盘,退居荒僻之地,供奉魔尊的庙宇也随之荒废。 她在这里受皮肉之苦、钻心之痛,道貌岸然的棠溪却高坐庙堂,享受香火,凭什么?! 浑身气血上涌,额角滚烫发胀,就在宣白即将怒而爆体时,一股清凉的灵气从口鼻而入,在奇经八脉游走一圈又离去。 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筋脉强健,气血调畅,骨骼坚实,浑身轻快。 她已进入炼体期,望着黑暗的村庄,宣白勾起一抹微笑。 复仇,她要向曾经伤害过她的所有人复仇! “你说,周神婆的法子灵吗?”周父半躺在椅子上,饮一口热黄酒,吃一颗油炸花生米。 “她死得透透的,我看你是黄汤辣酒灌多了,满嘴里胡沁!”周母也有些惧怕,用凶恶的语言掩饰慌张。 “得了,睡吧,酒喝多了,心里直突突。” “周家的,昨日蜀山派招弟子,我可帮你留意着消息,咱们说好,赏钱不能少!” 越往里走,马道婆越觉得周家寂静得可怕,直到进入里屋—— “啊啊啊啊啊啊!!!” 条案上,三颗人头整齐排列,像是最尊贵的三牲祭礼。 …… 听说蜀山招收弟子,宣白决定潜入其中向棠溪报仇。 她在潇沅湖的后山破庙里停留了十天,把竹子头削尖做成武器,带上一背篓新草鞋和腊鱼腊肉,踏上前往蜀山的路。 晨露湿冷,河上白雾漫起,芦苇摇曳,天地上下都是青灰一片,全世界剩下她一人,还有朱砂般鲜红的赤日。 三个月,宣白双脚踏破无数草鞋,从秋走到冬,从白露泽走到蜀山山脚,却见山门紧闭。 “散了,都散了,今年的招生停止。” 人们垂头丧气,宣白眼睛一转,嗖嗖嗖爬上西侧野坡。 新文开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 第2章 满级大佬销号重开 冬至刚过,一场雪纷纷洒洒,片片琼花落地。 人迹罕至的西侧野坡,宣白的草鞋刚在雪地里落下一个脚印,随即就被纷纷大雪遮掩住痕迹。 顶着大雪,宣白爬了一整夜,好在她已进入炼体三层,身体只是微微发冷,脚趾也只是冻得通红,并未冻死成为野兽口粮。 蜀山派内部灵气充沛,泄溢出墙外。当年青丘狐狸婴岚和还不是魔尊的宣白,经常跑来西野坡,蹭蜀山外围的灵气修行。 西野坡的外墙,有个隐蔽的小狗洞,婴岚变成狐狸原型就能钻进去,只有九条蓬松的大尾巴略微费劲些。 身高七尺的宣白钻不进去,只能眼红地干看着婴岚在蜀山派更加浓厚的灵气里打坐,修为蹭蹭长。 现在不到五尺高的她,成功钻进狗洞。墙内温暖如春,背篓上的积雪融化,宣白扔下滴滴答答落水的行囊,凭借婴岚描述的蜀山地图,往外门所在的叩道苑赶去。 外门弟子的候选队伍里,有一人,身穿朱红织金锦袍,披火狐皮大氅,高高昂着头,活似个蹦上天的大红炮仗。周围簇拥着几个锦衣华服的少年,人群中格外醒目。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宣白一不留神被人撞倒在地,她刚要发火,却见那人扑过来将她扶起。 这人年约**岁,一团孩气,圆鼓鼓的腮帮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在小圆脸上占地不少。 “你也是来参加外门弟子招收试炼吗?我叫郗荷,出身兰邑郗氏,你是不是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宣白抿唇扯出一个微笑:“我叫小白。” 郗氏?没听说过,估计是个小宗门。 “哎呀,你的衣裳都湿透了,我这里有备用的。” 不容宣白拒绝,郗荷拉起她,蹦蹦跳跳跑到竹林换衣。 这里年龄相仿的女孩不多,郗荷年幼,孤孤单单没人说话,一遇宣白,立刻建立起单方面的友情。 宣白虽然不懂为什么郗荷会像只小兔子,时时刻刻活蹦乱跳,但还是需要一个可靠的信息来源。 她下巴朝那位大活宝微抬,问道:“那个人是谁?” “伊雒名门姬氏的大少爷,姬宗珩,他爹是已故的前任姬氏家主姬憬伦,叔父是现任家主姬憬容。” 宣白腹诽:姬氏尚火德,喜穿红衣,但当年他叔父姬憬容可没像他这般伧俗。 “爹爹说能够乘着他的东风,进蜀山见一回世面就不亏,若能被收为外门弟子那更好了。”郗荷欢快地指手画脚说道。 “他的东风?” 随着两位考官的到来,宣白很快就明白了。 其中一矮胖考官对姬宗珩大少爷嘘寒问暖,又是怕他被俗人冲撞,又是怕他站着劳累,要请他去精舍吃茶。 原来,这场临时增加的招生,就是为了把姬大少爷招进蜀山。 姬宗珩虽然有姬氏天材地宝的加持,却懈怠修炼,前年蜀山招生,他还未达到炼体境,只得在艰难炼体后,由叔叔姬憬容出面通融,先入蜀山外门。 想起姬憬容和姬憬伦这对兄弟芝兰玉树的风姿,后辈居然如此不成气候,宣白扑哧一声笑了。 她这一声笑,引起了考官的注意,他翻翻名册,开始核对人员姓名,果然发现宣白不在名单上。 两个考官围上来:“小姑娘,这里面并没有你的名字,混进弟子试炼队伍,杖责二十。” 郗荷忙阻拦道:“仙长,她是我的侍女,叫小白,并非有意犯错,还请不要责罚她。” 考官看着两个身量矮小的女孩:“念在你少年无知,免于责罚,快回家去。” 宣白却朗声道:“前辈,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我虽年少,也有修仙崇道之心。既然我有本事混进弟子试炼队伍,前辈何妨不拘一格?” “年纪虽小口气不小,你可知蜀山招收外门弟子,至少要达到炼体境?” 另一瘦削考官不语,朝宣白飞踢起一把匕首,她也不躲,硬生生用手接下刀刃,摊开掌心,皮肤丝毫未破,只是微微泛红。 “倒有几分本事,可曾读过书?” “《道德经》,《南华经》,《灵兰秘典论》……” 矮胖考官打断宣白:“这些书人人都读过,我且问你,《灵龟胎息要旨》卷一第五,论天地阴阳,怎么说?” “《灵龟胎息要旨》?这是什么书?” 学生们议论纷纷,有些小宗门出身者,比如郗荷,压根没听说过;如姬宗珩这般大宗门子弟,家中藏书丰富,才有可能读过这些高阶秘籍。 “人者,上禀天,下委地;阳以辅之,阴以佐之;天地顺则人气泰,天地逆则人气否。是以天地清气入体,乃乘之遨游于天地。” “《四海五岳参同契》卷五第二?” “浮玉山,蜀山北之支脉也,四时岚雾环绕,晴日则见霞光,山阳多金玉。 有兽焉,其状如狸而丰腴,面生云纹,毛若赤霞,尾有九环,其音若婴儿,食之通灵。” …… 当年她打劫过不少宗门,宣白别的不要,专搜罗各种秘藏典籍,她素来好学,无聊了便将这些书背得烂熟。 两位考官的眼里都浮现出惊艳之色,百多年来,如此博学的弟子实在少见。 **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蜀山上的林檎枇杷熟了两回,宣白与郗荷也在蜀山外门修炼了两年。 “小白,往左边偏一偏,叶子后面藏着两颗熟透的果子!小心头上的枯枝!” 郗荷在树下左右蹦跳,指挥宣白采枇杷。蜀山各类果树繁茂,但据宣白与郗荷两年多的亲自调研,顶属这棵枇杷树的果子清香甘甜。 宣白已入筑基境初期,短时间内御剑飞行不是问题,总能摘到树梢最甜的果子。 远处来了几个穿红着绿的人,郗荷忙提醒宣白:“咱们快走,姬宗珩来了!” 姬大少人未到声先至:“哎呦!这不是修仙天才吗?可惜是低贱出身,无论如何努力也进不了内门。” 宣白不怒反笑,从枝头轻巧跃下:“为何?” “别理他,他就是嫉妒你还未入内门就已筑基,咱们快回去。” 郗荷拉着宣白欲走,却被姬宗珩的跟班拦住。 “当然是因为,入内门的试炼唯我一人能完成。你们若是对上此等大妖,肉身必定化为血泥。” 姬宗珩得意洋洋地昂起头,手里紧握叔父姬憬容给他的法宝——玄阳钵。 他叔父早就与蜀山执事楼千帆议定,用伊雒的一条灵河,换他进入内门。只是蜀山规矩,进入内门者必先经过试炼,楼千帆便提前安排好试炼项目,就等姬宗珩过关。 试炼的大妖修为高深,招式奇诡,然而姬氏法宝玄阳钵,却能轻松克制此妖。 因此姬宗珩虽然尚未引气入体,却笃定能手到擒来。 这样无能的纨绔竟然如此自信,宣白冷笑:“真的吗?我不信。” 直到宣白潜入宽阔的水面,姬宗珩仍然不相信,她竟然真的敢挑战高阶大妖。 他朝水面大喊:“小白,你若实力不济被妖物所杀,可怪不得别人!” 平湖如镜,没有一丝波澜。 且不说铺满水底的五色玛瑙,玛瑙上苔藓如翠,也不必说白玉虾,黄金鲤,单说翠绿菱叶下的红菱角,个个足有碗大,宣白摘下几颗,藏在怀里想带给郗荷吃。 她将自己全身融入在水中,随波逐流,感受流水最轻微的变化。 来了。 强大的妖气袭来,宣白心道一声不好,右腿赶紧后撤,却还是一阵刺痛。 她拔剑,朝妖气最浓郁的方向劈砍,然而湖水依旧澄澈透明,所谓大妖连半个影子都没出现。 右小腿疼痛加剧,屈伸困难,她突然想到什么,掀开右侧裤腿,果然在丰隆穴上趴着一个黑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原来是只水蛭。 宣白毫不犹豫,手起剑落,将水蛭陷在肉里的半个身子连同周围一圈的皮肉统统剜下。 然而,那块拳头大小的腿肉,瞬间消失在水里,原本手指粗细的水蛭膨胀成小臂粗细。宣白挥剑欲斩杀水蛭,但水蛭吸吮了她不断流出的鲜血,身形越变越大,甚至隐隐化出一张丑陋的人脸,与宣白缠斗在一起。 岸上,郗荷紧张地咬紧下唇,谁也不知道宣白在水下的情况,只看见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一朵朵晕染开的血花。 郗荷怕极了,央求姬宗珩:“求你念在同门一场的面子上,救救小白!” 姬宗珩撩撩头发,捏起她的下巴:“小姑娘长得不赖嘛!若是——” “你滚!”郗荷兔子似的气红了眼,挣脱开来,忍住恐惧,想要下水去救宣白。 “哗!” 湖面升腾起两股高大水柱,黑红妖物显出身形。那张惨白的人面突然裂开,露出布满倒刺的环形口器。 原来,就在宣白想要杀死这只水蛭时,它突然暴起,滑腻触手从四面八方缠来,宣白跃出水面,才堪堪躲过一击。 “小白快住手!这不是寻常的水蛭妖,是无数水蛭炼化的异种血蚭!你打不过它的,赶紧上岸!” 秋翰,当年那位高瘦考官,如今是管理这群外门弟子的掌事。听说宣白去挑战这大妖,周围还有一群外门弟子围观,心道要坏事,赶紧上报内门。 一路上他胆战心惊,差些忘了施展仙法,跑得气喘吁吁,看见外门弟子们都安生站在岸上,才放下心来。 血蚭在水中招式奇诡,连他也打不过,一旦失控,弟子们瞬间就会变成干尸,若是在他的治下出了多名弟子惨死的事—— 想到这儿,秋翰擦了擦额头。 幸好幸好,小白竟然以弱打强,拖住了血蚭。 他几次试图出手,却怕误伤与血蚭缠斗的小白,气急败坏怒吼:“谁让小白下水的?!这不是送死吗?” 小白是外门弟子中,唯一天赋异禀的修仙者,定能进入内门,被长老们收为亲传弟子,这也算他教导有功,若今日命丧于此…… 听说血蚭失控,众多内门长老也纷纷赶来,其中一人,白面无须,和蔼可亲,但鲜少有人能够发现,在他眼睛里的笑意之下,隐藏着深深的冷漠。 秋翰赶忙回禀楼千帆:“楼前辈,这次本该留给姬宗珩试炼的血蚭,不知为何竟然与另一弟子缠斗到一起,晚生无措,还请您拿个主意。” 楼千帆当然可以救她,只是救了她,伊雒那条灵河就要泡汤,随口敷衍秋翰:“再等等,他们纠缠在一起,我贸然出手会投鼠忌器。” “老夫在湖中困了几百年,终于有机会出去了,多谢后生,哈哈哈哈!” 黑红妖物沙哑的声音从右腿上炸响。 宣白又被血蚭拖下水,细密齿舌正啃噬血肉,吸盘在经脉中穿行,蔓延而上,血蚭的整个身体足足有三丈,死死绞缠住宣白全身! 不好,它要占据我的身体! 宣白气恼:若自己还是魔尊,小小血蚭能耐她何?如今修为低微,就遭此奇耻大辱。 仙长们都在岸上冷眼相看,谁也不想出手得罪姬氏,她冒出头瞥了一眼姬宗珩手里的玄阳钵。 怪不得他如此确定能打败血蚭,血蚭为阴虫,最怕阳气,而姬氏至宝玄阳钵,却能克制此妖。 来不及片刻思索,宣白凝集全身灵力,带着血蚭从水面腾跃而起,直直向姬宗珩飞去! “快把你的玄阳钵拿出来用!” 他早已吓呆了,一屁股蹲坐在地,两条腿奋力向后蹬,玄阳钵骨碌碌滚远。 郗荷闭上眼睛,不敢看小白、姬宗珩和血蚭同归于尽的惨烈死相。 楼千帆迅速掐诀,飞身而起赶去救姬宗珩。 秋翰颓然,已经对小白活下来不报任何指望。 其余众人面带惋惜,筑基弟子对阵高阶大妖,几乎没有获胜之机。 …… 忽而一阵清风,众人先闻见异香扑鼻,似桂如兰。 接着,是数声清越的鹤唳,声振九皋,远播霄汉。 一百多只玄鸟开道,白衣胜雪的仙人踏云而至,一左一右两只仙鹤护法,后面跟着各色鸟雀,白鸫、黄莺、翠鸟、蓝鹊、红雉,在碧空中汇成流动的五彩云霞。 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想到那句: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 姬宗珩看见个绝色美人,登时连血蚭也忘了,神魂飘荡,心中意淫:“若是能够与他**一度,死了也值得。” 白衣仙人袖中风动,指尖轻点血蚭,方才还嚣张的大妖顷刻化成一滩血水。 他抱住险些摔在地上的宣白,素纱广袖徐徐垂落。宣白被轻放在郗荷身边时,发现自己右腿血肉愈合,湿乎乎的衣裳已经干透。 郗荷脸颊还挂着泪珠,给宣白披上披风:“小白小白,救你的人是谁呀?” 看见仇人,宣白垂眼。 “棠溪。” “他就是棠溪仙尊?跟我爹说的一样,长得可真好看。” 郗荷竟没有怀疑,为何宣白一个外门弟子,会认得宗主的容貌,兀自沉浸在棠溪倾世绝艳的风姿中。 宣白知道,见到棠溪的机会并不多,几个仙长还在对此事发表意见,她冲上去朝棠溪行了个稽首大礼。 “小女宣白,谢救命之恩,拜请棠溪仙尊收我为徒!” 棠溪眼神闪动,朱唇微启。 未等他开口,楼千帆率先表示反对。 “师兄,这姑娘心性乖戾,顽劣不堪,方才要引血蚭打伤姬宗珩,足以证明她并非堂堂正正之人。 您是正道魁首,您的徒弟当为仙门表率。我看宗珩就不错,出身姬氏名门,不如,收他为徒?” 宣白出手之狠辣决绝,实在令有些人不喜,其他几个长老也纷纷附和。 “宗主万万不能收此人为徒啊!” “我看应该将她逐出蜀山!” 注:“人者,上禀天,下委地;阳以辅之,阴以佐之;天地顺则人气泰,天地逆则人气否。”——华佗《中藏经》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庄子》 其他文言文是蠢作者编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满级大佬销号重开 第3章 我的天才徒儿 云端上的仙门长老,纷纷劝阻棠溪不要收这个刺头为徒,只有棠溪看到那双倔强的凤眼,心头一动。 他从云端飞下,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向她。 棠溪牵着宣白的手往浮玉山飞去时,她回头看见了无数复杂的眼神。 有惊愕,有困惑,有愤恨,有愠怒,只有一个眼神,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抬头看看棠溪,宣白心中冷笑。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棠溪注意到宣白的目光,低头莞尔:小小的徒弟身高五尺,头上的小揪揪乱七八糟。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宣白朝棠溪讨好一笑,旋即低头垂睑,遮住眼中怒火。她一看到棠溪,就回忆起前世锥心刺骨的那一剑,现在想来还隐隐作痛。 不过没关系。 她有得是耐心。 两人心思各异,一个满心怜爱,一个怨愤交加,飞过积雪覆盖的西绝岭,飞过终年花开、一树树桃花、梅花、杏花、山茶次第绽放,宛如绯云笼罩的锦屏山,横跨水势磅礴浩荡、如大块青玉白玉倾泻的青衣江。 云前百来只引路的玄鸟忽然四散,飞到不同的枝头树梢栖息;两只仙鹤唳叫几声,朝棠溪躬身,率先落在仙宫门前,打开禁制;各类彩色鸟雀也扑棱棱归巢。 眼前这座高山,林麓幽深,黛色含青,修竹奇花满地,芝兰瑞草遍植。 这时候,两人才终于到了蜀山派内门的核心——浮玉山。 浮玉山由前山和后山组成,前山问心殿是棠溪给内门弟子授课之所,后山则由他一人独居,当然,现在加上了宣白。 棠溪带着宣白来到后山山顶,一座飞檐斗拱的仙宫,宫门口上书紫霄宫三个大字,就是棠溪清修居住之所,紫霄宫之后是璇玑台,用于观星。 好个神仙洞府、珠宫贝阙! 宣白跟在棠溪身后,穿过一进进琼楼玉宇,来到一个瑰丽奇谲的仙界。 脚下乌金砖取自湖底极阴之泥,叩之有金玉之响;有一树红白娇花,宣白刚一凑进,满树花朵便化作蝴蝶翩翩飞去,刚待走远,蝴蝶又飞回枝头变成花朵。 “这是蝴蝶花。”棠溪拈一朵花簪在宣白鬓边,“因你初次来此,她们不认识你,才会躲避,日后多给她们浇浇水,就可以时常把玩了。” 雪白粉墙上,橙黄热烈的凌霄花高约百丈,仰头看不见顶端,花下睡着一只文采辉煌的绿孔雀,橙黄花朵落在翠绿尾羽上,听得人来,才化作羽衣少年徐徐起身。 这少年虽然形貌昳丽,但脸颊还残留辉蓝色羽毛,也不会说话,显然兽性未脱,只是勉强修成人形而已。 “这是我的灵宠,叫郦春。” “郦春,这是我新收的徒儿宣白。” 郦春是只公孔雀,见到宣白,翩翩起舞,只是用人形跳孔雀舞,不免有些奇怪。 两人移花过柳,走着走着,忽然到了一处极其温暖的院落,黄雀儿飞到棠溪手心,欢快吃下莲子大小的珍珠,吐出粟米似的金屑。 “辟寒金?” 棠溪将金屑收进锦囊,交给宣白:“这东西留给你,可以做钗环。” 还是仙界会享受啊!前任魔尊宣白不禁感叹,她们魔修只能栖身于荒山野岭,哪里见识过这么多天材地宝? 紫霄宫后山坡,有一大片竹林,单竹、慈竹宜劈篾编织,墨竹、紫竹、柯亭竹竹竿莹润,宜制成箫管笙笛,箬竹、楠竹可做菜肴。 远远望去,万竿修篁,微风拂过,竹奏雅乐。 这熟悉场景让宣白想起,当年她的炼器基地天工坊,屋后也有这样一片竹林。 棠溪小心翼翼地观察徒弟的神态,发现她看见这片竹林时脸上漾起的笑意,才放下心来。 说实话,棠溪真不知如何与十三四岁的小徒弟相处。 数百年前,他感应到即将有一段师徒缘分,决意下山碰碰运气,果然遇见一个小女孩,聪慧伶俐,然而有缘无分。 如今得遇小白为徒,便是他们的一段缘分。棠溪把徒儿带到正殿之后的一座精舍。 “这便是你的住所,往后日常起居若有不便,只管来寻为师。” “是。”宣白躬身长揖。 宣白礼仪极为标准恭敬,然而让骄傲的魔尊对着仇人行礼,心中难免愤懑。 摆什么师尊的谱,让我拜你?等老娘重新修成仙体,非把你的头打下来! 棠溪浑身僵住,很是思了一回当年师尊昆华如何教导他,忙扶起小白: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拘此俗礼。往后在外人面前,礼数糊弄得过去就好。” 这位师尊像个刚开始带娃的新手,手足无措,在徒弟面前愣了半天,才一拍脑袋,给小徒弟拿出几件新衣裳换。 幸而小徒弟异常乖巧懂事,自己换衣裳、洗澡、梳头、读书,好歹缓解几分棠溪带娃的无措和焦虑。 蜀山派宗主收亲传弟子,不仅在宗门内是件大事,各家仙门大族也得前来收徒大典观礼。 棠溪忙着与各位长老、执事们准备收徒大典,商议如何招待仙门大族的贵客,宣白一人在浮玉山读书,甚觉无聊,跑到外门弟子所居的叩道苑。 “小荷,小荷!” 一块辟寒金从窗户外面扔进来,砸在郗荷书案前。 “小白?!几天不见我好想你啊!” 郗荷跑出来,抱住小白,俩人握着手转圈。 跟郗荷呆在一起久了,活过几百年的老油条宣白,也找回几分童真。 “你不是一直想去内门吗?走,我带你去。” 两人一面走,一面说说笑笑,在内门到处瞎逛,锦屏山的繁花甚多,宣白伸手折了许多柳枝,给郗荷编了个姹紫嫣红的精巧花篮。 “姑娘好一双巧手!看你面生,是新入内门的?” 几个年龄稍长的内门弟子,看见两个小姑娘,头挨着头,觉得可爱得紧。 两人起身行礼,言明只是带郗荷这个外门弟子进内门玩耍。一中年女子笑道:“你们是哪里人?或许这里有同乡呢?小小年纪便修道不容易,与同乡叙叙旧情,也可解思家之苦。” 众人听说宣白来自菱花镇时,都转头看向一个书生,将他推出来:“状元郎,往日你常说,潇沅之灵气尽汇于你一人,看来也不对,菱花镇这不又出了一个修仙之才,还是这般小的年纪!” 这书生正是小贩口中考了状元不做、拜入蜀山修仙的沈大才子,沈良畴,写得一手锦绣文章,颇为自傲。 然而进入蜀山,沈状元却赫然发现,他的文章才藻,固然受到长老们的青眼,但周围比他优秀的人才更是多如牛毛。 沈良畴面子上挂不住,与宣白攀谈片刻,得知她出身菱花镇农家,更忍不住皱眉。 不敢向师兄师姐们发火,更不敢冲身着冰蚕丝的宣白来气,沈良畴呵斥郗荷:“身为外门子弟,本就落后于人,不焚膏继晷、勤加修炼,反而在这里闲逛?” 他这一番话冠冕堂皇,任谁也说不出错处,郗荷正欢天喜地,忽地被迎头浇一盆凉水,顿时眼圈红了。 “只是倾慕内门,所以才来看看……我这就回去。” 郗荷转身欲走,宣白撸起袖子,正要给沈状元一拳头。 “这倒是我的疏忽。” 忽然几个弟子长揖至地,宣白和郗荷回头看去,竟然是棠溪仙君。 棠溪摸摸宣白和郗荷的头,给在场众人都分了一块竹汁糖,温声问道:“你想进内门玩是不是?我成日里修行,竟疏忽了。 这样吧,每月初一十五,给外门弟子发放护身符,可进入锦屏山琅嬛洞游玩修行。只是一定要带好护身符,锦屏山山高林密,里面的异兽实力强劲,若没了护身符,怕是会欺生。” “宗主,小白,我一定能凭自己的本事进入内门拜师!” 郗荷的大眼睛无比坚定,握拳道。 “嗯!你一定能!” ** 姬憬容把大受惊吓的侄儿带回伊雒城,耳提面命,谆谆教诲。 “珩儿啊,你是这一辈的长男,还是主支唯一的男丁,应当勤学苦练,为姬氏表率,怎么这么简单的试炼都通不过?还输给一个小丫头。” 姬宗珩灌下一壶温热的黄酒压惊,回到家里,他安心享受着仙娥彩鬟的精心伺候。 “叔父,她不过是侥幸耍了点小聪明,才被棠溪仙君看重。姬氏长老们都说我聪慧,天赋过人,我就是不学,只要稍稍努力,定会超过她。” 两年来,纵然有叔父和长老们疯狂开小灶,姬宗珩对阵宣白仍是屡战屡败,修炼层次更望尘莫及,因此他才对宣白嫉恨交加。 自己的失败固然心痛,但小白的成功更让姬宗珩不爽。 姬憬容扶额,俊美无畴的容颜增添几分愁苦。 兄长猝然身死,他作为弟弟,必须承担起教养兄长遗孤的责任,但珩儿实在是…… “叔父,别看小白现在修炼很快,可我后劲足啊,向来大器晚成,等到了修炼后期,我肯定突飞猛进,到时候把她打得跪在地上求饶……” 默默凝视还在喋喋不休的侄儿,姬憬容好像有点绝望。 “等等,你说她叫什么?” 小白,他想起那个恶贯满盈、笑里藏刀、绝情绝义的故人,名字里也有个“白”。 想来她已经消失在天地间,往昔的爱恨情仇虽然鲜明,但人死道消,或许是时候放下了。 他轻叹,随手一挥,人鱼烛亮起,书房犹如白昼。姬憬容重新打起精神,研墨润笔,准备继续给不成器的侄子开小灶。 “珩儿,你看这张《黄庭导引图》,引气入体时要一息一动,寻常人一息脉四到五至,修仙者则脉一息一至,身体龟息不动,耗气减少,才能将灵气引入体内。” 还未吐息几轮,姬宗珩就感到肌肉酸痛,往贵妃榻上一瘫。 “不会不会,就是不会!” “这个不难,慢慢来,试想你的身体就是一具空虚的容器,试着感受自然清气在体内的流动,跟着我,呼——吸——” 姬憬容将晦涩难懂的古文掰开揉碎,一点点讲给侄儿听,奈何姬宗珩在声色犬马中厮混惯了,不耐烦清苦的修行。 耐心,耐心…… 深深吐息几次,姬憬容额头青筋暴起,仙人风流潇洒的形象破功。 对于他这等十六岁筑基、二十五岁结丹的修仙天才来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教愚笨的人理解最基础的修仙知识。 与此同时,浮玉山上的棠溪仙君却觉得,给徒弟授课简直是这世界上最轻松愉快的享受。 无论他讲的内容有多艰难晦涩,小白总能立刻领悟,举一反三。 甚至有些修仙要诀,他刚讲了个开头,小徒弟就将触类旁通。 “《焏化三元秘录》卷九第四所言,夫修真者,法天地之橐籥,效阴阳之枢机。橐籥二字何解?” “‘橐籥’,即今之风箱,出自《道德经》:天地之间,其尤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天地之间一片虚静,因此化生万物繁衍生息,恰似人体虚静守中,才能引清气入体,充盈丹田。” 棠溪自知他是修仙界无人能出其右的天才,不期世上还能有另外一个人,对修道领悟颇深。 宣白的对答如流,犹如高山流水,坐而论道,他唱歌,她立刻相和,一答一咏,给棠溪一种畅快的满足感。 姬宗珩受不了叔父的严厉教诲,加上劳累,早就装睡倒在榻上。 姬憬容无奈,正欲唤人将他挪回卧房休憩,门外突然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端庄的中年妇人,趴在姬宗珩身上大哭:“我的儿,你受苦了呀!” 姬憬容见了此人,俊脸顿时皱成苦瓜,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劈头盖脸的痛骂。 辅导自信男宝的绝望主妇小姬,和教小天才学奥数的天才老师棠溪。 宣白看棠溪:装货 棠溪看宣白:可爱捏! 如果读者朋友们觉得这篇文还有点意思,麻烦大家点点收藏鼓励一下小作者呦!!!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我的天才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