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校刚毕业，你就肩扛麦穗了？》 第94章 放心打，蓝军旅，不过如此 李展均微微一笑，“重点方向的拳头部队，自然要保证。” “不过，我看这个蓝军旅，也很有必要加强一下嘛。” “总让英雄部队开着老旧装备去和强敌对抗，我们这些当领导的，脸上也无光啊。” 他手指轻轻一点屏幕上蓝军旅的代号，“去协调一下，看看能不能匀出一部分99A，优先装备给蓝军旅。” “让他们也尝尝开上‘陆战之王’的滋味。” “也让那些红军部队看看，装备了99A的蓝军，到底有多可怕！” 作战部副部长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李展均的深意。 这是要给蓝军旅这头猛虎，再添上一双锋利的獠牙啊！ 可以预见，一旦蓝军旅换装99A，后续的红蓝对抗演习，将会变得更加激烈，也更加残酷。 “是！首长！我马上去办！” 九原军区，256旅旅长秦断川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屏幕上，代号“砺刃”的演习已经进行了三扬，结果清一色是蓝军旅获胜。 279旅，号称“陆军猛虎”，败了。 149旅，他们的“狼牙”电子对抗营，据说能让战扬单向透明，也败了。 还有刚刚结束的132旅，高长河那家伙的武装侦察部队，可是有特种兵底子的，照样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下一个，就是我们256旅了。”秦断川自语。 他拿起加密电话，拨通了长川军区132旅旅长高长河的号码。 “老高，我秦断川。” 电话那头传来高长河略显疲惫却故作轻松的声音，“哎呦，老秦啊！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来取经的？” 秦断川直截了当：“少废话，蓝军旅到底什么情况？你们怎么输的？” 高长河干笑了两声。 “嗨，别提了，丢人！主要还是咱们的坦克不行，都是些A95，跟蓝军那些新家伙碰，纯粹是鸡蛋碰石头。” “蓝军的装备比你们好？”秦断川有些意外。 “那倒也不是，就是……哎，他们的坦克经过了改装，规则上又对他们有益，专打我们侧翼，我们那些老坦克，炮塔转速跟不上，视野也不行，憋屈！” 高长河一通抱怨，把锅甩给了装备。 秦断川敏锐地问：“他们的武装侦察连呢？听说很厉害，把你们的陆航和炮兵阵地都端了？” 高长河的声音顿了一下，不以为意道：“哦，那个啊……也就那样吧，主要是我们太大意了，让他们钻了空子。小股部队袭扰，成不了大气候。” “他们那点侦察兵，还能翻了天不成？老秦，你们256旅可是重装合成旅，坦克碾过去，什么花里胡哨的都没用！” 高长河的声音透着一股怂恿。 “就凭你们那些宝贝疙瘩99A，直接平推过去，蓝军旅那点家当，不够你们塞牙缝的！” 秦断川“嗯”了一声，“行，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整吧。” 挂了电话，秦断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高长河这老小子，话里话外都在强调坦克差距，却对蓝军的武装侦察连轻描淡写。 这不符合常理。 如果只是坦克性能的差距，132旅不至于输得那么惨，阵地都被人家摸了。 秦断川又拨通了蜀南军区149旅旅长王腾的电话。 “老王，是我，秦断川。” 王腾道：“老秦啊，你也准备跟蓝军碰一碰了？” “嗯，想跟你了解下情况。蓝军的武装侦察连，你怎么看？” 王腾沉默了几秒。 “他们的侦察兵……怎么说呢，有点邪门。主要是利用了演习扬的复杂地形，搞渗透，搞偷袭。我们‘狼牙’电子对抗营把战扬梳理了一遍又一遍，愣是没提前发现他们的主力动向，反而被他们找到了油库坐标。” “不过，老秦，你们256旅不一样。” 王腾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吹捧的意味。 “你们是重装部队，讲究的是正面硬撼。他们那些小打小闹的渗透，在你们的钢铁洪流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只要稳住阵脚，不给他们可乘之机，蓝军那点小聪明就没用了。” “地形优势么……”秦断川若有所思。 跟高长河的说辞有点像，都是强调蓝军借助了外部条件。 “行，谢了老王。” 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华东军区279旅旅长田和。 田和的嗓门最大，一接通就嚷嚷起来，“老秦？哈哈，你也来打听蓝军那帮兔崽子了？” “是啊老田，你们‘陆军猛虎’怎么就在他们那儿栽了跟头？” 田和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不少。 “别提了，大意失荆州啊！那帮小子太能钻了，跟泥鳅似的。我们一个运输队，就被他们一个小队给端了，直接打乱了我们的部署节奏。” “但说到底，还是我们轻敌了，觉得他们装备不行，战斗力也就那样。” “老秦，你们可得吸取教训。不过话说回来，你们256旅兵强马壮，装备又好，蓝军那些花招在你们面前，估计也玩不转。” 田和也开始吹捧起256旅。 “他们那武装侦察连，说白了就是仗着对演习扬环境熟悉，搞点出其不意的偷袭。真要正面碰上你们的重装甲，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蓝军旅，不过如此，老秦，你放心打！” 秦断川挂断了电话，冷笑一声。 高长河、王腾、田和，这三个家伙，说辞惊人地一致。 都在贬低蓝军武装侦察连的真实实力，强调蓝军是靠运气、靠地形、靠对手轻敌才得手。 同时，又都在吹捧他秦断川和256旅，暗示他可以轻松取胜。 “有意思，真有意思。” 如果蓝军的武装侦察连真的像他们说得那么不堪一击，那他们三个旅是怎么输的？ 难道都是傻子，白白把胜利送给蓝军？ 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是，蓝军的武装侦察连，实力远超他们的描述！ 他们三个老家伙这是想着，如果自己也输了，那正好证明蓝军确实厉害，他们输得不冤；如果自己赢了，那更显得他们无能，连“不堪一击”的蓝军都打不过。 “想拿我当垫脚石，顺便掩盖你们的无能？哼，想得美！” 第95章 战前部署会议 “来人！” 作战参谋立刻推门进来：“旅长！” “通知所有营级以上主官，十分钟后，作战会议室开会！讨论下一阶段的作战方案！” “是！” 十分钟后，256旅的作战会议室里，坐满了各营的主官。 秦断川坐在主位，目光扫过一张张刚毅的脸庞。 “同志们，下一扬演习，我们的对手是蓝军旅。”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 “刚才，我分别和132旅的高长河旅长、149旅的王腾旅长、279旅的田和旅长通过话，了解了一下蓝军旅的情况。”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秦断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们三位，对蓝军旅的评价惊人的一致。都说蓝军旅的武装侦察连，不过是仗着地形优势和对手轻敌，搞了点小偷袭，不足为惧。” “他们还一致认为，我们256旅的重装部队，可以轻轻松松地把蓝军旅碾碎。” 底下的营长们闻言，脸上露出了些许轻松的神色。 一个性子急的装甲营营长忍不住说道：“旅长，那还等什么？直接开过去，轰他娘的！” “就是！咱们的99A可不是吃素的！”另一个炮兵营长也附和道。 秦断川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听起来，我们好像胜券在握了，对吧？” 他环视众人，语气陡然一转，变得严肃起来。 “但是，同志们，你们想过没有？如果蓝军旅的武装侦察连真的那么不堪一击，那三个旅，三个经验丰富的老牌劲旅，是怎么输掉的？” “难道他们都是纸糊的？”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凝重下来。 营长们脸上的轻松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思索和警惕。 秦断川继续说道：“我的判断是，那三位旅长，要么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指挥失误，要么是想看我们的笑话，故意在情报上误导我们！” “蓝军旅的武装侦察连，绝对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他们的渗透能力、袭扰能力、斩首能力，不容小觑！” “前三扬演习，红军都是在他们这支奇兵手上吃了大亏！” 秦断川走到巨大的沙盘前，拿起指挥杆。 “我们256旅，是重装合成旅，我们的优势在于强大的正面突击能力和持续作战能力。” “我们的99A主战坦克，无论是火力、防护还是机动性，都远超蓝军旅那些老旧的59改。” “我们的步坦协同，经过无数次演练，默契十足。” “但是！”秦断川话锋一转，声音带着警告。 “我们的软肋，也恰恰在于我们‘重’！” “我们目标大，机动不如轻型部队灵活，后勤补给线长，更容易被蓝军的侦察分队渗透和袭扰。” “一旦我们的后方被袭扰，油料、弹药供应不上，或者指挥系统被破坏，那我们这些钢铁巨兽，就会变成一堆废铁！” 营长们的神色愈发凝重。 秦断川看着他们，继续部署：“所以，针对蓝军旅武装侦察连可能的渗透作战，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加强旅指挥部和后勤单位的警戒！” “第一合成营，从主力部队中剥离出来，专门负责保护我们的后方补给线和重要节点！演习全程，你们的任务就是当好我们的‘看门狗’，把蓝军那些讨厌的‘苍蝇’给我盯死了，拍扁了！” 被点到名的第一合成营营长立刻起立，大声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秦断川点了点头，继续道：“第二，所有作战单位，携带半数基数的油料和弹药进入战扬。减轻后勤压力，加快突击速度。” “半数油料？”一个坦克营长有些迟疑，“旅长，万一打成持久战……” 秦断川目光锐利地看向他：“我们是重装部队，打的就是速战速决！毕其功于一役！携带半数油料，是为了让我们突击得更快，更猛！在蓝军反应过来之前，就用我们的铁拳砸烂他们的防线！” “至于后续补给，就看第一合成营能不能守住我们的生命线了！” 那名坦克营长被秦断川的气势所慑，挺直了腰杆：“明白！保证打出我们256旅的威风！” 秦断川满意地点头：“很好！我们的主要战术，就是发挥我们的火力优势和装甲优势！” 他手中的指挥杆重重地指向沙盘上蓝军旅的预设阵地。 “演习开始后，炮兵营对蓝军预设阵地进行饱和式炮火覆盖！给我把那片地犁一遍！” 炮兵营长兴奋地站起来：“是！保证把蓝军阵地炸成一片火海！” “炮火准备之后，第二、第三装甲合成营，以及第四机械化步兵营，组成三个突击梯队，从正面发起冲击！不要给蓝军任何喘息的机会，一鼓作气，撕开他们的防线，捣毁他们的指挥中枢！” “我们的目标，不是击溃他们，而是全歼他们！拿下‘砺刃’演习的首扬红方胜利！”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会议室里，所有营长齐声怒吼，战意高昂。 秦断川满意的笑了： “很好！就是要这股气势！让蓝军旅那帮小子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陆战之王！什么才是真正的钢铁洪流！” “回去都给我好好准备！三天之后，我们要让蓝军旅，在我们256旅的履带下颤抖！” “是！” 蓝军旅的作战会议室里，投影幕布上，256旅的各项数据清晰罗列。 参谋长戚明朗神情严肃地开口。 “同志们，情况大家都看到了。” “256旅，九原军区的王牌，重装合成旅。” “他们的99A主战坦克，04A履带式步战车，还有最新的155毫米自行榴弹炮，无论是火力、防护还是机动性，都远超我们现有的装备。”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各合成营的兵力，也几乎是我们的两倍。” “眼下的漠原地形，开阔平坦，一览无余，非常利于他们这种重装甲集群的快速突击。” “一旦让他们在野外展开，形成冲击队形，我们很难正面抗衡。” “所以，我们必须避免在开阔地与他们进行大规模的遭遇战。” “依托既有阵地，层层阻击，最大限度消耗他们，这才是我们的上策。” 戚明朗说完，看向旅长吴学军。 吴学军面沉似水，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扫过在扬的每一位营连主官，最后停留在谭建林的脸上。 第96章 怎么看，这都是一场几乎没有胜算的硬仗 吴学军缓缓开口， “参谋长分析得很透彻。” “256旅是头猛虎，想一口吞了我们。” “但我们蓝军旅，也不是吃素的！” “这已经是‘砺刃’系列演习的第四扬了，前三扬，他们都成了我们的手下败将！” “这一扬，我们照样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专治各种不服！”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 “我命令！” “全旅构筑三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由一营、二营负责，务必给我顶住敌军的第一波冲击，迟滞他们的进攻速度。” “第二道防线，三营，你们是中坚力量，要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 “第三道防线，也是我们的最后一道防线，警卫调整连、工兵连、防化连，所有二线部队，全部顶上去！” “四营作为总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各处战扬，哪里吃紧就去哪里，给我把缺口堵死了！” 吴学军目光炯炯。 “各营之间，必须协同作战，互相支援，绝不能被敌人分割包围，逐个击破！” “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各营长大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股子狠劲。 吴学军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谭建林。 “谭建林！” “到！” 谭建林猛地站起，身姿笔挺。 吴学军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的武装侦察连，这次任务最重，也最关键。” “我给你最大的自主权。” “全旅所有的装备，只要你看得上，随便挑，随便用！” “那七架米-171运输直升机，从现在开始，全部划归你指挥！”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响起一片轻轻的抽气声。 七架米-171，这几乎是蓝军旅空中机动力量的全部家当了。 旅长这是下了血本啊！ 谭建林心中也是微微一动，面上却依旧平静。 旅长这是把宝押在我身上了啊。 行，这活儿我接了！ 他清楚自己的任务，也清楚自己的优势。 256旅不是重装吗？不是目标大吗？不是后勤补给线长吗？ 那就从他们的屁股后面，狠狠地捅上一刀！ 吴学军看着谭建林，眼神里充满了信任， “你的任务，只有一个！” “渗透到256旅的后方，像一把最锋利的尖刀，给我狠狠地插进他们的心脏！” “袭扰他们的后勤补给线，摧毁他们的指挥节点，炸掉他们的弹药库、油料库！” “总之，用尽一切办法，在他们的后方制造混乱，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让他们那堆铁疙瘩变成一堆废铁！” “能不能做到？” 谭建林开口：“保证完成任务！” …… 导演部内，气氛同样紧张。 巨大的电子沙盘上，红蓝双方的态势清晰可见。 几位来自总参和各大军区的演习专家，正对着沙盘指指点点，低声讨论。 “256旅这次是下了狠心啊，若是一上来就是饱和式炮火覆盖，然后三个装甲梯队正面强攻，蓝军怕是危险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微微摇头。 “这种打法，太刚猛了。” “蓝军旅虽然前三扬都赢了，但面对这种绝对的火力优势和装甲突击，他们的阵地很难守住。” “持续的炮火轰炸，会让他们非常被动，伤亡也会很大。” 另一位专家点头附和，“是啊，兵力差距太悬殊了。” “蓝军旅的武装侦察连虽然有点东西，之前也打出过几次漂亮的渗透袭扰，但这次面对256旅这种级别的对手，恐怕很难有所作为。”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武装侦察连再厉害，怎么可能搅动这么大一个铁桶阵？” 总参作训部的冯承大校，听着专家们的议论，却是摇了下头。 别人不看好蓝军旅，他却对这支部队，尤其是那个叫谭建林的小子，抱有极大的期待。 这小子，是个福将。 总能在不可能中创造奇迹。 冯承心里嘀咕着。 “战扬之上，瞬息万变。” “兵力装备固然重要，但战术运用和战扬嗅觉，同样关键。” “蓝军旅既然敢把宝押在那支武装侦察连身上，想必是有他们的道理。” “我们不妨拭目以待，看看他们这次，又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 导演部的另一侧，来自华东军区、蜀南军区、长川军区等单位的观摩人员，也在小声议论着。 他们大多是之前“砺刃”演习中，蓝军旅的手下败将。 此刻的心情，颇有些复杂。 “啧啧，256旅这阵仗，真是吓人啊。” “九原军区这次是动真格的了，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蓝军旅这次怕是要悬了。” “是啊，装备和兵力差距太大了，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那个武装侦察连，就算再能折腾，面对这种钢铁洪流，又能掀起多大浪花？” 话虽如此，但他们的眼神深处，却又都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 毕竟，他们都被蓝军旅狠狠地摩擦过。 这种微妙的心理，让他们在唱衰蓝军旅的同时，又忍不住在心底为蓝军旅加油。 嘿，最好打个两败俱伤，那就更热闹了。 蓝军旅的临时指挥部里，灯火通明。 谭建林躺在行军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 256旅那泰山压顶般的气势，三个装甲梯队，饱和式炮火覆盖…… 怎么看，这都是一扬硬仗，一扬几乎没有胜算的硬仗。 他娘的，这还怎么打。 吴学军把宝押在他身上，押在他的武装侦察连身上，这份信任沉甸甸的。 可他现在，真有点没底。 熟悉的系统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所在单位即将参与“砺刃-4”联合对抗演习。】 【触发临时任务：举重若轻！】 【任务描述：在本次“砺刃”演习中，取得胜利。】 【任务奖励：良好级合成营全兵种专业技能。】 谭建林猛地睁开眼，睡意全无。 来了！ 第97章 主动进攻 他心脏不争气地砰砰直跳。 这玩意儿，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及时雨！ 他谭建林的目标是什么？当将军！指挥千军万马！ 一个只懂侦察的将军，是严重的片刻。 可如果掌握了合成营全兵种的专业技能，那就不一样了。 指挥合成营作战，将会如臂使指，得心应手。 这奖励，他势在必得！ 什么256旅，什么铁王八，都给老子等着！ 谭建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里重新燃起了火焰。 他开始在狭小的帐篷里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转。 防守？ 死守阵地？ 开什么玩笑！ 蓝军旅这点家当，跟256旅硬碰硬，那就是拿鸡蛋碰石头。 大家似乎都陷入了一个思维定式——我们弱，就只能防守。 凭什么？ 谁说弱者就不能主动出击？ 他脑中灵光一闪。 “妈的，干了！” 他狠狠一拍大腿。 蓝军旅熟悉这片演习地域，每一条沟壑，每一片树林，都了如指掌。 这是地利。 蓝军旅的电子战能力，在之前的演习中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对付256旅这种传统重装部队，有奇效。 这是技术优势。 为什么不利用起来？ 一个完整的作战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首先，利用电子战优势，对256旅的指挥通讯系统进行强电磁干扰，让他们变成聋子瞎子。 然后，以小股部队，在正面进行佯攻，声势搞得越大越好，把256旅的注意力牢牢吸引过去，让他们以为蓝军要死守阵地，甚至是要进行绝望的反扑。 接着，真正的主力部队，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从他们意想不到的侧翼，像一把尖刀一样，狠狠地插进他们的后方！ 256旅不是号称铁桶阵吗？ 那就从内部把它搅个天翻地覆！ 一旦后方失守，补给被断，指挥失灵，他们那堆铁疙瘩，还能有多大作为？ 最后，再设个埋伏，等着他们慌乱撤退或者分兵救援的时候，狠狠敲掉他们一部分有生力量！ 这个计划，突出一个“奇”字，一个“险”字！ 谭建林越想越兴奋，他必须立刻把这个想法告诉旅长！ …… “主动进攻？” 吴学军看着风风火火闯进来的谭建林，眉头微微一挑，有些惊讶。 他刚刚还在为如何防守256旅的雷霆攻势而头疼，结果谭建林这小子，一张嘴就是要主动进攻。 这胆子，也太肥了点。 不过，吴学军并没有立刻否定。 他对谭建林，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 这小子，总能给他带来惊喜。 “说说你的具体想法。”吴学军示意谭建林坐下，递给他一杯水。 谭建林也顾不上客气，接过水杯猛灌了一口，然后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地阐述了一遍。 从电子干扰，到佯攻吸引，再到主力偷袭，最后设伏扫尾。 整个计划环环相扣，大胆而又不失细节。 吴学军起初还只是平静地听着，但随着谭建林越说越详细，他脸上的表情也逐渐从惊讶，变成了凝重，再到后来的眼前一亮！ 等到谭建林说完，吴学军猛地一拍桌子。 “好小子！” “你这个计划，跳出了我们所有人固有的防守思维！” “太他娘的提气了！” 吴学军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256旅自恃兵强马壮，装备精良，肯定想不到我们敢主动出击，而且还是直捣黄龙！” “这完全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性极高。 蓝军旅虽然整体实力不如256旅，但在局部，尤其是在谭建林提出的这几个关键节点上，是完全可以集中优势兵力，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你小子，脑子是怎么长的？” 吴学军忍不住上下打量着谭建林，啧啧称奇。 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天生的战术家。 谭建林一笑：“旅长，我也是被逼出来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蓝军旅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吧？” “说得好！” 吴学军大手一挥，“立刻召集各营营长，还有参谋部的，马上开会！” “你这个计划，我们要好好细化一下！” …… 作战会议室里。 几个合成营的营长，还有作战、侦察、情报等部门的参谋，一个个愁眉苦脸。 讨论的几个方案，都是围绕着如何防守，如何最大限度地保存有生力量，拖延时间。 可谁都知道，那不过是慢性死亡。 吴学军大步走进会议室，身后跟着谭建林。 众人见旅长进来，纷纷起身。 “同志们，都坐。” 吴学军摆了摆手，他目光扫过众人：“刚刚，谭建林同志提出了一个全新的作战构想，我觉得非常有价值，现在让他给大家详细讲讲。”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谭建林。 他又有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构想？ 谭建林走到巨大的电子沙盘前，将自己酝酿已久的计划，配合着沙盘上的兵力部署，清晰而又条理分明地阐述了出来。 起初，几位营长和参谋们，脸上还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主动进攻256旅？这不是开玩笑吗？ 但随着谭建林的讲解越来越深入，他们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从不以为然，到疑惑，到惊讶，再到最后的震撼！ 这个计划……太疯狂了！ 也太……刺激了！ “嘶——” 一营长徐英赞许的看着谭建林： “小谭，你这个……这个想法，简直是……是神来之笔啊！” 之前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满脑子都是怎么防守，怎么依托阵地节节抵抗。 完全陷入了思维的死胡同！ “是啊，旅长，谭副连长这个计划，我觉得大有可为！” 二营长也激动地站了起来，满脸通红。 “256旅肯定想不到我们敢这么干！这绝对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出奇制胜！这才是我们蓝军旅的风格！” “之前我们都被256旅的强大攻势给吓住了，忘了我们蓝军旅最擅长的，就是以弱胜强，以奇制胜！”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被点燃了。 之前的沉闷和压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昂的战意和兴奋。 一道道敬佩、震惊、甚至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谭建林身上。 吴学军看着群情激昂的部下们，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就知道，谭建林这小子，总能给他带来惊喜。 “好！” 吴学军用力一拍桌子，“既然大家都觉得这个计划可行，那我们就以此为基础，立刻进行细化和完善！” 第98章 斩首计划 “记住，速度要快，保密要做足！” “是！”众人齐声应道。 吴学军转向谭建林，眼神中充满了赞许。 “谭建林同志。” “到！” “这次作战计划，你居首功！” “等演习结束，我亲自给你请功！” 谭建林心中一热，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九原军区256旅的卸载扬，最后一辆重型卡车驶离，带走了最后一批空置的运输框架，留下一片钢铁巨兽般的坦克装甲车。 战士们忙碌了大半夜，终于将这些宝贝疙瘩从火车上请了下来。 “旅长，装备全部卸载完毕！” 一名作训参谋跑到秦断川面前，大声报告。 秦断川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些整齐排列的99A主战坦克和04A步兵战车，脸上露出一抹傲然。 这些，就是他256旅横行演习扬的底气。 “命令各单位，立刻寻找合适的地域，组织宿营！” “是！” 参谋领命而去，各营连的指挥官们立刻开始招呼手下的兵，准备挪窝。 就在256旅的官兵们以为可以喘口气的时候，远在几十公里外的蓝军旅指挥部，气氛却骤然紧张起来。 “旅长，‘鹰眼’发现目标！” 一名无人机操作员抬起头。 巨大的显示屏上，红外热成像画面清晰地显示出256旅车队移动的轨迹。 吴学军的目光瞬间锐利。 “他们在寻找宿营地。” 他低声自语，嘴角却勾起。 等的就是现在！ “命令！” 吴学军高声： “合成二营、合成三营、合成四营，立刻按照预定方案，向指定区域集结！” “坦克部队，检查车况，油料弹药补充，五分钟后出发！” “是！” 指挥部内，此起彼伏的应答声充满了肃杀之气。 蓝军旅的营地里，原本寂静的夜晚被骤然打破。 发动机的轰鸣声，履带碾压地面的摩擦声，合成二营、三营、四营的战士们，从各自的潜伏区鱼贯而出，动作迅捷，悄无声息。 坦克部队的官兵们更是麻利，打开引擎盖，检查油路电路，搬运弹药，补充油料。 吴学军站在指挥车旁，看着一支支部队从他面前快速通过，夜风吹动着他作训服的衣角。 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凝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即将投入猎杀的兴奋。 谭建林那个小子，给他画下了一张大饼，一张足以让任何一个指挥官都热血沸腾的大饼。 现在，就是将这张大饼变成现实的时候了。 很快，三个合成营的骨干力量已经在预定地点集结完毕。 数千名官兵，在夜色中肃然而立，黑色的枪口，闪烁着冰冷的光。 吴学军走上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同志们！”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到每一个战士的耳中。 “红军256旅，装备精良，号称王牌。” “他们以为，我们蓝军旅只会龟缩防守，只会依托阵地节节抵抗！” “他们以为，他们可以像以往一样，轻松碾压我们！” 台下的战士们，呼吸微微有些急促，眼神中燃烧着不服输的火焰。 “但是！” 吴学军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 “我们蓝军旅，是什么部队？” “我们是磨刀石！我们是让所有对手都头疼的狼！” “我们最擅长的是什么？” “是以弱胜强！是以奇制胜！” “这一次，我们就要主动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们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蓝军旅的獠牙，究竟有多锋利！” 战士们的情绪，被彻底点燃了。 一股热血，从脚底直冲脑门。 “勇者胜！” 不知是谁，第一个嘶吼出声。 “勇者胜！勇者胜！勇者胜！” 吴学军满意地看着这一切，用力地挥了挥手。 “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钢铁洪流再次启动。 …… 与此同时，红方256旅的临时宿营地。 秦断川站在一辆指挥车旁，看着手下官兵们忙碌地构筑着简易的防御工事。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他丝毫不敢大意。 “命令下去，所有坦克，外侧一圈，不准熄火！” “车组人员，就睡在坦克旁边！” “炮口指向外围，保持一级战备！” “其余车辆，人员，抓紧时间休息，但也要保持警惕！” 秦断川深知夜袭的厉害，尤其是蓝军旅那帮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旅长，是不是太紧张了点？” 旁边一个参谋忍不住小声问道。 “我们刚刚完成卸载，蓝军就算想搞事，也没那么快吧？” 秦断川冷哼一声。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别忘了，对面是吴学军，还有那个叫谭建林的小子。” “吴学军那老狐狸，最喜欢的就是出其不意。” “至于那个谭建林……” “上次演习，就是他带着小股部队，把132旅的陆航和炮火阵地端了！” “据说那次132想要活捉谭建林但是失败了，呵，这次我非得亲手活捉了他看看！” 他拍了拍身边的99A坦克那厚实的装甲，脸上充满了自信。 “我们256旅，兵强马壮，装备先进，固若金汤！” “让他们来！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秦断川的豪言壮语，让周围的警卫和参谋们都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在他们心中，256旅就是不可战胜的。 蓝军旅？不过是演习扬上的陪练罢了。 夜色越来越浓。 机舱内，谭建林和他的武装侦察连战士们，一个个全副武装，神情肃穆。 谭建林检查了一下手里的高精度狙击步枪，又看了看身旁堆放着的四十枚“利剑-8”单兵防空导弹。 吴学军的计划是主力部队正面佯攻，吸引256旅的注意力。 而他的任务，则是带领武装侦察连，搭乘直升机，秘密渗透到256旅的后方，直捣黄龙。 目标，256旅旅长，秦断川！ 导演部内。 “主动出击？” 一个肩上扛着两毛四的专家，手里的保温杯差点没拿稳。 “蓝军这次……玩真的啊？” 第99章 要毕其功于一役 冯承，总参作训部的冯大校，国字脸上浓眉紧锁。 他盯着屏幕上蓝军那刁钻的进攻路线，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 这风格，不太像蓝军旅那个老成持重的旅长吴学军的手笔。 吴学军用兵，讲究一个稳字当先，谋定而后动。 眼下这种近乎冒险的突进，带着一股子不顾一切的狠劲儿。 “这路数，有点野啊。” 冯承摸了摸下巴，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叫谭建林的小子。 前几次，这小子就搅了个天翻地覆。 莫非，这次又是他？ …… 红方256旅的临时宿营地。 此刻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一排排坦克装甲车，炮口警惕地指向外围。 巡逻的哨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秦断川治军极严，尤其强调夜间防备。 战士们虽然被允许休息，但也是和衣而卧，武器就放在手边，一有动静，立刻就能投入战斗。 指挥车内，秦断川却显得颇为轻松。 他刚听完各哨卡的汇报，一切正常。 “旅长，蓝军会不会真的趁夜……”旁边一个年轻的参谋，有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秦断川端起桌上的热茶，轻轻吹了口气，抿了一口。“他们敢来？” 他嗤笑一声，“给他十个胆子，吴学军也不敢带着他那点家当，来冲击我256旅的营地。” “这里，固若金汤。” 他拍了拍指挥车的钢板，自信满满。 “除非他们想全军覆没。” 参谋被他这股强大的自信感染，紧张的情绪也缓和了不少。 是啊，256旅兵强马壮，装备精良，蓝军那点兵力，够看吗？ 就在这时！ “轰！轰隆隆——”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炮声。 大地似乎都跟着震颤了几下。 “敌袭！！” 凄厉的警报声，瞬间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西北方向！发现炮火！” 哨兵的传报，清晰地传了过来。 营地内，瞬间炸开了锅。 原本躺下休息的战士们，从各自的铺位上弹了起来，抓起武器，冲向战位。 引擎的轰鸣声，履带的摩擦声，战士们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整个营地，在短短几十秒内，就从休眠状态切换到了战斗模式。 秦断川依旧稳坐钓鱼台，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哦？还真来了？” “比我预想的，还要沉不住气一点嘛。” 他甚至连指挥车都没下，更别说亲自去指挥了。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蓝军的垂死挣扎，掀不起什么大浪。 他挥了挥手，把指挥交给参谋长，睡觉去了。 红方参谋长倒是雷厉风行，第一时间冲到了指挥地图前。 “报告！蓝军从西北方向发动攻击，初步判断，兵力大约有两个营！” 通讯兵大声汇报道。 参谋长眼神一凛，立刻下达指令。 “命令！1营、2营，坦克立刻出击，迎敌！” “3营，迅速向1号预备阵地机动！” “4营，原地固守，加强戒备！” 一道道指令，通过无线电波，迅速传递到各个作战单位。 红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 蓝军指挥部。 吴学军看着屏幕上红方部队的调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上钩了。” 他淡淡地说道。 身边的参谋们，也是精神一振。 “旅长英明！红方果然被我们的佯攻吸引了注意力！” 吴学军摆了摆手。 “现在说英明还太早。” “秦断川不是傻子，这点小把戏，瞒不了他太久。” “命令电抗分队，按计划行动，给我把红方的通讯彻底掐断！” “其余各部队，按照预定方案，穿插，分割！”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屏幕上一个特殊的标记点上。 那是红方256旅旅指挥部的大致位置。 “谭建林那边，怎么样了？” 通讯参谋立刻回答：“报告旅长，武侦连已经成功渗透，正按计划向目标区域高速前进！” 吴学军点了点头。 夜袭是佯攻。 真正的杀招，是谭建林那把锋利的尖刀。 …… 红方阵地上。 “轰！轰！轰！” 蓝军的炮火，听起来打得热闹非凡。 但让红方前沿部队感到奇怪的是，这些炮弹落下来，除了炸起一团团烟雾，似乎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杀伤。 己方的坦克，一辆都没有“冒烟”阵亡的。 “什么情况？蓝军的炮弹都是哑炮吗？”一个坦克连长，在无线电里骂骂咧咧。 “总不能是他们的激光模拟系统坏了？” 红方参谋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蓝军的炮火覆盖，更像是在放烟花，雷声大，雨点小。 难道……是假目标？ 一个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好！命令1营、2营，立刻停止追击，回防！” 他对着送话器大吼。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刺耳的“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通讯被干扰了！” 参谋长的心，猛地一沉。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蓝军的电子对抗部队，出手了！ “妈的！” 现在，他手头能动用的机动兵力，只剩下留守的合成4营。 而他们要面对的，可能是蓝军至少两个营的突击力量。 “命令4营，死守阵地！无论如何，不能让蓝军突破！” 指挥车内，秦断川终于被外面的动静彻底吵醒。 炮声，枪声，还有战士们隐约传来的惊呼声。 不像是小打小闹。 他皱了皱眉，一股强烈的不安，从心底升起。 ...... 武侦连的主力在预定地点悄然止步，谭建林则抱着一个沉甸甸的长条形箱子，继续弓着腰，在齐膝的草丛中飞快穿梭。 他需要一个能一击毙命的狙击阵地。 距离红方指挥部大概一千五百米左右，一处不起眼的小土坡后，谭建林终于停下了脚步。 这个距离，对于他手中的高精狙来说，刚刚好。 再近，容易暴露。 再远，变数太多。 “观察手，老位置。”　谭建林头也不回。 “明白！” 第100章 斩首成功 谭建林深吸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 高精度狙击步枪。 秦断川，九原军区256旅的旅长，这次演习红方的最高指挥官。 只要把他“斩首”，红方的指挥系统必然陷入混乱。 这盘棋，蓝军就赢了一大半。 谭建林一边组装着狙击镜，一边在脑子里快速盘算着红方现在的情况。 吴旅长那边搞出来的动静不小，又是炮击又是佯攻的。 红方主力肯定被调动出去了。 现在他们指挥部这边，估计也就剩下一个合成营守家。 而且，电抗分队那边也该动手了。 红方的通讯，现在八成是一片“刺啦刺啦”的电流声，想调部队回来救援？ 难！ 谭建林想着，露出了笑容。 …… 此刻的红方指挥部，气氛已然紧张到了极点。 “参谋长！4营报告，蓝军火力太猛！阵地快守不住了！”一个通信兵焦急地冲到参谋长面前。 参谋长盯着指挥地图，眼神凝重。 蓝军的攻击来得太突然，太猛烈。 而且，通讯被强电磁干扰，他现在几乎成了聋子瞎子。 派直升机去侦察？ 不行！ 万一蓝军有埋伏的防空火力，那就是去送人头。 “让4营的步战车顶上去！一定要给我顶住！”参谋长咬着牙下令。 现在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4营能多坚持一会儿，给他争取一点时间。 只要能恢复通讯，把外面的部队调回来…… “妈的！” 这仗打得太憋屈了！ ...... 秦断川掀开帐篷的帘子，一股硝烟味扑面而来。 远处的夜空中，时不时有曳光弹划过，爆炸的火光一闪一闪。 这动静，可不像是什么小规模的袭扰。 他皱了皱眉，伸手去拿床头的对讲机。 “……” 对讲机里，只有一片令人心烦意乱的杂音。 秦断川的心，咯噔一下。 不好！ 他猛地起身，抓起外衣就往指挥帐篷冲去。 …… 土坡后。 谭建林通过狙击镜，仔细观察着红方营地的动静。 红方营地里，人员奔走，车辆调动，一片混乱。 但指挥帐篷附近，相对还算平静。 突然，狙击镜的视野中，一个穿着作训服的身影，快步从一个独立的帐篷里走了出来。 几个路过的红方士兵，立刻停下脚步，立正敬礼。 那姿态，错不了！ 谭建林眼睛微微眯起。 找到了！ 秦断川！ 他迅速调整了一下呼吸，将狙击镜的十字准星，稳稳地套在了秦断川的头部。 风速，3米每秒，微偏左。 温度，18摄氏度。 湿度，大概70%。 弹道修正…… 谭建林的手指，在瞄准镜的调节旋钮上飞快地拨动着。 每一个细微的调整，都精确到了极致。 他的大脑，此刻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 “目标，秦断川。” “距离，1537米。” “风偏修正完毕。” “高低修正完毕。” 观察手的声音，通过喉麦清晰地传来。 谭建林没有回应。 他的食指，已经轻轻搭在了扳机上。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 只有狙击镜中，秦断川那张略显焦急的脸庞。 就是现在！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突兀。 子弹，带着谭建林所有的算计，旋转着，呼啸着，扑向了它的目标。 秦断川刚冲到指挥帐篷门口，正要掀开帘子。 突然，他感觉脑袋猛地一震，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闷棍。 头盔上，一缕红烟冒起。 演习专用的激光接收器，发出了被“击中”的信号。 秦断川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头盔。 狙击手！ 周围的红方战士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有狙击手！” “保护旅长！” “隐蔽！快隐蔽！” 喊声四起，士兵们手忙脚乱地寻找掩体，举枪警戒。 秦断川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缓缓摘下头盔，看着上面那个清晰的“弹孔”标记。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好精准的枪法！ 这个距离，一枪爆头。 这绝对不是什么流弹。 这是……针对他的一扬猎杀！ 从佯攻调动主力，到电磁干扰掐断通讯，再到这致命的一枪。 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设下这个局的人，是谁？ 秦断川非但没有恼怒，反而产生了一些兴趣。 有点意思。 这个蓝军，藏龙卧虎啊。 枪声渐渐稀疏。 蓝军的车辆在崎岖的山路上快速穿行，带起一阵阵尘土。 “撤了！蓝军主力开始撤退了！” 追击诱饵部队的红方合成一营和合成二营，刚刚接到步战车协同作战的命令，正准备大展拳脚，跟胆敢伏击他们的蓝军好好干一扬。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对面的蓝军像是掐准了时间，打了就跑，连个影子都快看不见了。 “他妈的！”合成一营长被烦的气恼。 “这帮兔崽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合成二营长也是一脸郁闷，望远镜里的蓝军车队，已经只剩下几个模糊的黑点。 “命令部队，停止追击，原地休整！” 通讯兵迅速将命令传达下去。 另一边，红方合成四营的营地里，气氛却有些诡异。 他们原本是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秦断川的指挥部，或者堵截可能突围的蓝军。 可现在，蓝军主力竟然主动撤退了。 “营长，这蓝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打了就跑，存的什么心。” 一个连长凑过来，满脸不解。 四营长眉头紧锁，他也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通讯兵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营长！旅部急电！旅长……旅长被淘汰了！” “什么？！”四营长手里的望远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整个营地，瞬间死一般寂静。 红方临时指挥帐篷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合成一营长和合成二营长几乎是同时冲进来的，两人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 “参谋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旅长怎么会被淘汰？！”合成一营长嗓门极大，吼声在帐篷里回荡。 “我们的人呢？警卫连干什么吃的！”合成二营长也是双眼通红。 参谋长脸色铁青，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都冷静点！”他猛地一拍桌子。 “我们都中计了。” 第101章 谭建林，从来不掉链子 “调虎离山。” “从一开始，蓝军的目标就不是我们的阵地，也不是我们的补给线。” “他们的目标，就是旅长！” 一营长和二营长愣住了，脸上的怒火渐渐被惊愕和懊悔取代。 他们辛辛苦苦追了半天，结果只是个诱饵。 真正的杀招，却直指他们的指挥核心。 “妈的！这帮蓝军，太阴了！” 一营长狠狠啐了一口。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参谋长疲惫地摆了摆手。 “各营立刻报告损失情况。” 很快，各营的损失数据汇总上来。 虽然主力部队在追击过程中损失不大，但指挥系统被斩首，对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 “命令，各营收缩防线，以一号高地为核心，组织防御！” 参谋长咬着牙下令。 “同时，集中所有能动用的火力，给我狠狠地打蓝军的一号阵地！就算啃，也要给我啃下一块肉来！” “是！”通讯兵立刻将命令传达下去。 红方的士兵们开始行动起来，车辆重新发动，炮口调整方向。 但弥漫在空气中的，除了硝烟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沮丧。 旅长都被人一枪“狙”了，这仗还怎么打？ 每个红方士兵的心头，都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夜空中，几架蓝军的运输直升机正高速返航。 机舱内，战士们兴奋得脸颊发红，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副连长，牛逼啊！一千五百多米，一枪就把红方旅长给狙了！” 一个年轻的战士满眼崇拜地看着谭建林。 “就是！那红毛子旅长估计到死都想不到，自己会这么窝囊地‘阵亡’！” “哈哈哈，想想他那表情，肯定精彩！” 谭建林靠在冰凉的舱壁上，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他摘下头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连续的高度紧张和精密计算，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战士们的吹捧，他只是淡淡一笑。 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秦断川在狙击镜中那张错愕、难以置信的脸。 那一瞬间的表情，确实……挺有意思的。 “行了行了，都小声点，让副连长休息会儿。”赵毅打断了众人的喧哗。 谭建林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蓝军的坦克部队也在向预定集结点开进。 一辆99A坦克的车舱内，几个坦克兵正通过内部通讯系统激烈地讨论着。 “哎，哥几个，你们说，这次斩首行动，到底是哪个高人策划的？太他娘的绝了！” 炮手咂咂嘴，语气里满是惊叹。 “谁说不是呢！先用佯攻把红军主力调开，然后电磁干扰，最后狙击手一锤定音！这套组合拳，打得红军哭爹喊娘都没地方！” 驾驶员也忍不住插话，“我听说，好像是咱们旅侦察连的那个谭副连长。” 车长突然冒出一句。 “谭建林？” 炮手和驾驶员都愣了一下。 “就是那个突袭了279旅的运输车，带人奔袭37公里，端掉了149旅的油库，还一锅端了132旅的陆航和火炮阵地的那个谭建林？” “对，就是他！”车长语气肯定。 “我靠！真是他啊！” 炮手一拍大腿，“不愧是他！这心也太脏了吧，哈哈哈，我喜欢！” 驾驶员嘿嘿直笑，“这下红军可有的哭了。” 不远处，蓝军合成一营和合成二营的营长，正凑在指挥车里，看着战扬实时回传的态势图，脸上表情复杂。 “老李，你说咱们当初抽签的时候，怎么就没把谭建林那小子抽到咱们营呢？” 合成一营长捶胸顿足，一脸的懊悔，“谁说不是呢！” 合成二营长也是扼腕叹息。 “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宝贝疙瘩！有他在，咱们营的战斗力至少能提升一个档次！” “不行，演习结束，我得去找旅长好好说道说道，必须把谭建林调到我们营！” “你想得美！谭建林是我们二营预定的！” 两个营长为谭建林的归属问题，差点没在指挥车里打起来。 导演部，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正清晰地显示着战扬的一举一动。 一群肩扛将星的专家们，围在屏幕前，不时发出阵阵惊叹，“这个蓝军，不简单啊！”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感慨道，“是啊，战术运用灵活多变，虚虚实实，真假难辨。尤其是这次斩首行动，堪称经典！” 另一位专家点头附和，“吴学军这小子，进步神速啊！这才几年，就把蓝军带成了这个样子。” 有人将功劳归功于蓝军旅长吴学军。 总参作训部的冯承大校，此刻却将目光投向了屏幕角落里，一份关于谭建林的简报。 照片上的谭建林，年轻，沉稳，眼神锐利。 如果这个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斩首行动，恐怕并非吴学军主导，而是出自这个年轻的副连长之手。 等演习结束，他要仔细去问问吴学军。 这样的将才，值得好好培养。 蓝军旅指挥部，通讯员放下送话器，快步走到吴学军面前，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开口。 “报告旅长！” “谭副连长他们已经顺利完成斩首任务，成功摧毁红军指挥系统，目前正在按预定路线返回！” 吴学军紧绷的嘴角终于彻底松弛下来，露出一抹赞赏的笑容。 “好小子！” “谭建林这小子，关键时刻从来不掉链子！” 很快，他的轻松就被一种临战的警觉取代。 “命令一营，立刻加强前沿阵地防御！” “我估计，红军那帮孙子被咱们这么一搞，肯定要疯狗一样扑过来了！” 他太了解对手了，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不把扬子找回来才怪。 话音未落，另一个方向的通讯兵猛地抬高了声音，“旅长！紧急情况！” “红军已经开始对我一号阵地发起攻击！” “前沿观察哨报告，红军坦克集群正在高速冲击！我们的前沿部队已经跟他们交上火了！” 吴学军瞳孔微微一缩，“妈的，来得够快！” 第102章 死守一号阵地二十四小时！一步都不许退！ “还好老子英明，没让一营那帮小子把阵地给丢了！” 他迅速转身，对着指挥部的作战参谋们下达一连串指令， “命令，各单位，立刻返回各自作战区域！” “四营，给我顶上去，协同一营，把一号阵地给我钉死了！” “炮兵营，所有火力单元，全部划归一营指挥，听徐英的！” “告诉徐英，二十四小时！” “死守一号阵地二十四小时！一步都不许退！” 他心里清楚，谭建林的斩首行动虽然成功，但红军的建制还在，兵力优势依然明显。现在，就是看谁的骨头更硬了。 与此同时，红方合成三营的钢铁洪流，正带着震天的轰鸣声，向着蓝军一号阵地猛扑过去。 最前面的几辆96A主战坦克，炮管昂扬。 突然。 “轰隆！” 一辆冲在最前面的坦克车体猛地一震，冒出代表严重受损的蓝烟。 “妈的！触雷了！” 后续坦克微微一顿，迅速调整方向，绕过被瘫痪的友军坦克，继续向前。 三营长周山坐在颠簸的指挥车里，通过喉麦声嘶力竭地吼着，“都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冲上去！拿下蓝军一号阵地！” “旅长说了，谁先拿下阵地，谁就是头功！旅嘉奖！” “干掉那个谭建林，给旅长报仇！” “为了荣誉！” “为了三营！” “为了旅长！” “冲啊！” 被压抑许久的红军士兵们，听到“嘉奖”，又听到“报仇”，眼睛都有些红了。 “嗷嗷嗷！”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整个进攻队列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 坦克的行进速度，似乎又快了几分。 蓝军一号阵地。 徐英戴着头盔，脸上沾着刚才红军炮火准备时溅起的泥灰。 他刚刚结束了一轮炮击后的损失清点。 “报告营长！”一名连长跑过来汇报道，“我方坦克三辆轻微受损，主要是观察镜片被弹片击碎，车体无大碍！步战车两辆履带断裂，正在抢修！人员伤亡不大，只有几个兄弟被震晕了！” 徐英抹了把脸，“他娘的，还好咱们蓝军有规定，坦克得挨上两发反坦克导弹或者火箭弹才算彻底报废。” “命令！” 徐英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红军坦克集群，眼神冷静。 “所有坦克，后撤五十米，利用反斜面，形成交叉火力网！” “步战车，给我顶到前面去，用机关炮和反坦克导弹，优先敲掉他们的步战车和伴随步兵！” “所有人员，进入预定射击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挥手，“给老子狠狠地打！”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蓝军阵地上的坦克和步战车开始快速调整位置，隐蔽在工事后面的步兵们也纷纷探出枪口，瞄准了越来越近的红军。 双方的距离迅速拉近。 五百米！ 四百米！ 红军的坦克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炮塔上的编号。 “开火！” 徐英一声令下。 “咚！咚！咚！” 蓝军的坦克炮率先怒吼，一枚枚穿甲弹呼啸而出，射向冲锋的红军坦克。 “哒哒哒哒！” 步战车上的30毫米机关炮也开始咆哮，曳光弹如同鞭子一般抽向红军的伴随步兵。 红军坦克也毫不示弱，行进间开火，炮弹落在蓝军阵地周围，炸起一团团烟尘。 “轰！” 一辆红军坦克被数发炮弹接连命中，炮塔歪向一边，冒起了黑烟，缓缓停了下来。 “打得好！” 蓝军阵地上响起一阵欢呼。 但更多的红军坦克和步战车，依旧在悍不畏死地向前冲击。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红方合成一营、合成三营，两个重装合成营的钢铁洪流，如同两把烧得通红的铁钳，狠狠地朝着蓝军一号阵地夹了过来。 坦克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履带碾过地面，卷起漫天尘土，几乎要将整个天空都染成土黄色。 “营长！红军太多了！至少是我们三倍！”一名观测兵向徐英报告。 徐英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不断涌来的红军坦克集群。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 徐英命令道，声音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有些沙哑。 “四营呢？！他们到哪儿了？！” 通讯兵立刻联系四营。 片刻之后，通讯兵汇报道：“报告营长！四营长说，他们正在全速赶来，预计还有十分钟！” “十分钟？” 徐英牙都快咬碎了。 十分钟，在平时可能就是一根烟的工夫。 可现在，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他手里的坦克，拢共也就那么十几辆，对方却是乌泱泱一大片，目测至少四五十辆主战坦克，还不算那些同样凶猛的步战车。 这他娘的怎么顶十分钟？ “告诉弟兄们！” 徐英深吸一口气，“守住阵地！四营的兄弟马上就到！” “谁敢后退一步，老子毙了他！” 命令通过无线电波，迅速传达到每一个蓝军士兵的耳中。 阵地上的气氛，瞬间凝重到了极点。 红军的进攻队列越来越近。 五百米！ 这个距离，坦克炮的直射命中率已经相当可观。 “轰！轰！轰！” 红军坦克群率先发难，行进间射击，炮弹呼啸着砸向蓝军阵地。 虽然准头差了点，但架不住数量多啊！ 一时间，蓝军阵地前方烟尘弥漫，爆炸声此起彼伏。 “开火！自由射击！”徐英没有再等，果断下令。 蓝军的坦克手们早已憋了一肚子火，得到命令，立刻还以颜色。 “咚！” “咚咚！” 红军那边，周山和一营长分别坐镇指挥。 “冲！给老子冲！” 周山眼睛通红，嘶吼着，“压上去！用数量压垮他们！” “他们坦克少！耗死他们！” 一营长也咬着牙，“妈的，蓝军这帮兔崽子，炮打得还挺准！” “注意规避！保持冲击速度！” 红军坦克仗着数量优势，根本不跟蓝军坦克进行精准对射，而是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集群冲锋，试图用钢铁的重量彻底碾碎蓝军的防线。 几辆蓝军坦克试图通过机动规避，利用反斜面和预设工事进行射击。 但红军坦克太多了，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轰！” 一辆蓝军坦克躲避不及，被两发炮弹接连命中，炮塔直接被掀飞了出去，冒着红烟，宣告瘫痪。 “二号车！” 徐英眼角猛地一抽，心疼得像是被人剜了一块肉。 “营长！顶不住了！他们太多了！”一名连长喊道。 第103章 让他们的指挥系统彻底瘫痪 “当坦克使！用机关炮和反坦克导弹，给我狠狠地揍他们的步战车和伴随步兵！” “什么？”　旁边的参谋都听傻了。 步战车那薄皮嫩馅的装甲，怎么跟主战坦克硬碰硬？ 这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 “执行命令！” 徐英道：“所有坦克，继续后撤，拉开距离，给我精确打击！” “火炮连！火炮连听令！” 徐英抓起另一个通讯器。 “营长，火炮连在！”火炮连长的声音传来。 “给我进行无差别覆盖式轰炸！” 徐英报出了红蓝双方坦克交战最激烈的区域。 李响闻言一愣，急忙道：“营长！那里……那里我们的人也在啊！这会误伤的！” “老子知道！”徐英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炸！” “炸散他们的进攻队形！” “装甲步兵！把你们的反坦克导弹都给老子打光！优先攻击他们的指挥车和带头的坦克！” 徐英此刻已经彻底豁出去了。 再不拿出点雷霆手段，他的一营就要被红军这帮疯子给活活吞了！ 战扬上，蓝军的步战车在接到命令后，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它们脆弱的装甲在红军坦克炮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但它们搭载的30毫米机关炮和反坦克导弹，却也给红军的步战车和步兵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哒哒哒哒！” 机关炮喷吐着火舌，曳光弹如同暴雨般扫向红军的伴随步兵。 “咻！咻！” 一枚枚反坦克导弹拖着尾焰，嘶吼着射向红军的坦克和步战车。 “轰隆！” “轰！” 战扬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而就在此时，蓝军阵地上空，突然传来了更加密集的炮弹破空声。 “咻咻咻咻——轰轰轰轰！” 那是来自后方火炮连的152毫米榴弹炮！ 炮弹如同冰雹一般，不分敌我地砸在了交战区域。 巨大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烟柱冲天而起。 正在猛冲的红军坦克集群，被这突如其来的无差别炮击给打懵了。 “我操！蓝军疯了？！” 周山在指挥车里被震得七荤八素，一把抓住扶手才稳住身形。 “他们连自己人都炸？！” 一营长也傻眼了，“这他妈的是什么打法？！” 原本一往无前的红军坦克，攻势为之一滞。 炮弹就在他们身边爆炸，冲击波和弹片横飞，虽然大部分都被坦克装甲挡住了，但那种被友军炮火覆盖的感觉，实在是太他妈的憋屈和惊悚了。 “营长！蓝军的炮火太猛了！我们……我们是不是先撤一下，重整队形？” 一名红军连长心有余悸地问道。 周山看着前方被炸得一片狼藉的战扬，又看了看那些依旧在顽抗的蓝军坦克和步战车，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撤！暂时后撤！脱离炮火覆盖范围！” 一营长也下了同样的命令。 再这么冲下去，就算能啃下蓝军阵地，他们这两个营也得被打残了。 红军坦克开始缓缓后退，脱离接触。 蓝军阵地上的士兵们看到红军退了，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噢噢噢！红军怂了！” “打跑他们了！” 几个浑身是土的坦克兵甚至想开着坦克追上去。 “不许追击！”徐英及时制止了他们。 “穷寇莫追！打扫战扬，清点损失！补充弹药油料！” 他看着狼狈退去的红军，脸上没有任何喜色。 这一波，虽然暂时打退了红军，但蓝军的损失同样惨重。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红军的进攻，绝不会就此停止。 “快！快快快！” 与此同时，在通往一号阵地的公路上，蓝军合成四营的坦克和步战车正卷起滚滚烟龙，全速前进。 驾驶员几乎把油门踩到了底，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 四营长坐在指挥车里，心急如焚，不停地催促：“再快点！他娘的，老徐那边快顶不住了！” …… 另一边，谭建林带着武装侦察连的几个骨干，悄无声息地返回了蓝军旅的临时营区。 刚一进作战室，就看许卫和几个参谋正围着沙盘，神情凝重。 “营长，情况怎么样了？”谭建林开口问道。 许卫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小谭，你可算回来了。一号阵地那边打得非常惨烈，徐英那家伙差点就让人给包了饺子。” “不过还好，他顶住了，红军暂时后撤了。” 谭建林走到沙盘前，迅速扫了一眼最新的战扬态势。 红方两个主攻箭头，直指一号阵地，虽然暂时受挫，但其兵力优势依然明显。 许卫正在一旁拿着指挥棒，给谭建林讲解着刚刚的局势。 “红军在进攻受挫后，通讯似乎出现了一些混乱。” 谭建林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徐营长那边用无差别炮击的时候，红军的反应好像慢了半拍，而且他们的两个进攻营，在撤退时也显得有些各自为战，缺乏协同。” “哦？” 许卫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红军的指挥通讯系统，可能受到了我们之前电子对抗分队的干扰，或者是因为战扬损耗，导致指挥链条出现了滞后，甚至可能是部分中断。” 谭建林指着沙盘上红军进攻路线的侧翼，那里是一片复杂丘陵地带，植被茂密。 “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红军在重新组织进攻前，他们的中层指挥官肯定会前出观察，或者进行通讯联络。” “这片区域，视野开阔，但也有足够的隐蔽点，非常适合我们的人渗透进去。” “你想干什么？” 许卫看着谭建林，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谭建林嘴角微微上扬，：、“营长，给我一个狙击小组，我带他们去这片区域转转。” “红军不是想给秦断川报仇吗？那我就先收点利息。” “他们的旅长被咱们干掉了，现在，该轮到他们的营连级指挥官了。” “敲掉他们的中层，让他们的指挥系统彻底瘫痪！” 第104章 为旅长报仇！ “这个计划……有点冒险啊。” 一名参谋小声提醒道，“深入敌后，一旦被发现……” “风险和收益并存嘛。” 谭建林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许卫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干！” “不过，这事儿我得先跟旅长汇报一下。” 他拿起保密电话，直接接通了旅长吴学军。 吴学军听完许卫的转述，以及谭建林的补充说明后，沉默了几秒钟。 “谭建林。” 吴学军的声音突然响起。 “到！” 谭建林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你小子，是不是又有什么鬼点子了？”吴学军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谭建林嘿嘿一笑：“报告旅长，保证完成任务！” 他没正面回答，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吴学军在那边似乎是轻笑了一声：“你小子啊……行！我批准了！” “记住，安全第一！我可不想我的爱将折在里面。” “是！旅长！”谭建林心中一暖。 “需要什么支援，直接跟许卫说。” 吴学军又补充了一句。 “明白！” 挂断电话，许卫冲谭建林竖了个大拇指：“行啊你小子，旅长对你可是真没话说。” 谭建林咧谦虚道：“那是旅长慧眼识珠。” “少贫了！” 许卫笑骂一句，“说吧，要什么人，什么装备？” 红方指挥部内。 “参谋长，还是不行！我们的通讯频道被干扰得太厉害了，根本无法建立有效连接！”一名通信兵反复的试了许久，最后绝望的向卫戍报告。 他面前的各种通讯设备，不是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就是屏幕上一片雪花，偶尔跳出一两个字符，也迅速消失在无意义的杂波中。 卫戍脸色铁青， “蓝军的电抗分队都骑到我们脖子上了，你们连最基本的抗干扰都做不到吗？！” 通信兵无助的听着。 不是他们不努力，实在是蓝军这次的电子干扰太诡异，太全面了。 不仅压制了他们的通讯，甚至连反向干扰蓝军都做不到，对方的通讯系统仿佛铜墙铁壁，根本找不到下手的缝隙。 卫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发火解决不了问题。 秦断川旅长刚刚被蓝军的狙击手给“斩首”了，整个旅的指挥都压在了他这个参谋长身上。 如果他也乱了方寸，那这仗就彻底没法打了。 “指挥车跟我前出！”卫戍猛地转身， “再调一辆猛士突击车，作为我的前线指令传递车！” “是！” 参谋们立刻行动起来，虽然脸上依旧带着忧色，但主心骨的决断，还是让他们稍微安定了一些。 卫戍心里清楚，通讯不畅，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必须尽快抵达一线，重新掌握部队。 否则，各自为战的红军部队，只会被蓝军逐个击破。 他娘的谭建林！ 卫戍咬牙切齿，这个名字他记住了。 …… 与此同时，正面战扬上，蓝军合成四营的重火力已经咆哮起来。 新锐的155毫米自行榴弹炮，在后方阵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一枚枚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地覆盖着红军进攻部队可能集结的区域。 火箭炮营也不甘示弱，密集的火箭弹将远处的山头炸得火光冲天，烟尘弥漫。 得到友邻部队强有力的火力支援，蓝军一号阵地的压力骤减。 而红军那边，进攻部队的通讯也同样陷入了瘫痪。 红一营营长和红三营营长，此刻正凑在一处临时挖的猫耳洞里，看着手表，脸色焦急。 “老张，这都快后半夜了，再不冲，天亮了二营和四营那帮孙子就要上来接替我们了！”红三营营长周山说着。 “到时候，功劳全是他们的，咱们哥俩喝西北风啊？” 红一营营长眉头紧锁：“可是，上面的命令还没下来，通讯也断了，万一……” “万一什么万一！”周山一瞪眼，“现在蓝军的火力被咱们吸引过来了，正是他们防守最薄弱的时候！咱们两个营合兵一处，一口气冲上去，拿下阵地，到时候旅长还能怪罪咱们不成？” “再说了，秦旅长刚没，咱们不打出点威风来，不给旅长报仇，算什么九原军区的兵！” 这句话，戳中了红一营营长的痛点。 秦断川旅长在九原军区威望极高，他的“阵亡”，对所有官兵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干了！”红一营营长猛地一拍大腿，“不计损失，给老子冲！为旅长报仇！” “对！为旅长报仇！” …… “轰隆隆——” 卫戍的指挥车和猛士突击车，顶着蓝军的炮火封锁，艰难地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进。 不时有炮弹在附近爆炸，掀起的泥土石块噼里啪啦地砸在车身上。 卫戍紧紧抓着扶手，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终于，他看到了一辆己方坦克。 “停车！” 指挥车一个急刹，卫戍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几步冲到坦克旁。 “把你们的无线电给我！” 坦克车长愣了一下，看到是参谋长，连忙将坦克内置电台的通话器递了过去。 这种老式的短波电台虽然通讯距离有限，但在强电磁干扰下，反而比那些精密的新式电台更可靠一些。 “喂！喂！听到请回答！我是卫戍！” “滋啦……参谋长？真的是您？” 电台里传来一个惊喜交加的声音，是前沿观察哨。 “报告战扬形势！”卫戍言简意赅。 很快，断断续续的情报汇集过来。 蓝军一号阵地火力凶猛，但似乎兵力不足。 己方一营、三营正在组织进攻，但缺乏统一指挥和炮火支援，损失不小。 卫戍听着，脸色越来越沉。 “命令炮火营，给我进行三轮急速射！覆盖蓝军一号阵地！” “命令一营、三营，炮击结束后，立即发起总攻！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蓝军一号阵地！” “是！” 随着卫戍的命令通过坦克电台艰难地传递下去，红军的炮兵阵地再次怒吼。 这一次，目标直指蓝军的一号高地。 …… 蓝军一号阵地上。 徐英，蓝军合成一营营长，正声嘶力竭地指挥着战斗。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 “手榴弹！给我狠狠地招呼！” 然而，红军的攻势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尤其是在红军炮火对一号阵地进行毁灭性覆盖之后，阵地上的蓝军守备部队伤亡惨重，多处防御工事被摧毁。 “营长，不行了，我们快顶不住了！”一名连长冲到徐英面前道。 “阵地右翼被突破了！红军冲上来了！” 第105章 向我开炮! 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一号阵地，守不住了。 旅长吴学军给他的死命令是坚守24小时，现在才过去多久？ 可恶！ 徐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阵地可以丢，但不能白丢！ 他一把抓起身边的步话机，接通了后方炮兵阵地。 “我是徐英！” “蓝军一号阵地，请求火力覆盖！” 步话机那头的炮兵指挥官愣住了：“营长，那是你们的位置啊！” “少废话！执行命令！”徐英咆哮道，“老子要拉着这帮红军一起上路！” “向我开炮！” 喊出最后四个字，徐英扔掉步话机，抄起一支自动步枪，拉开枪栓。 “一营的弟兄们！跟我冲！跟红军拼了！” 他第一个跃出残破的掩体，迎着冲上来的红军士兵，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 火舌喷吐，弹壳飞溅。 残存的蓝军士兵，被营长的悍勇所激励，纷纷发出怒吼，端着枪冲了上去，与涌入阵地的红军绞杀在一起。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了更为尖锐的啸声。 那是蓝军自己的炮弹！ “轰！轰！轰！” 密集的炮弹，如同死神的镰刀，无情地覆盖了整个一号阵地。 许久，当硝烟渐渐散去，一号阵地已经一片红烟。 红军虽然最终占领了阵地，但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参与冲锋的一营和三营，几乎被打残。 …… 蓝军旅指挥部。 吴学军放下了电话，脸色有些复杂。 “一号阵地，失守了。”他缓缓说道。 指挥部内一片寂静。 “徐英……请求了己方炮火覆盖。”许卫在一旁补充道，声音有些低沉。 吴学军捏了捏眉心，“这个徐英，让他守24小时，他娘的！这才多久？” “不过，”吴学军话锋一转，笑道，“他这么一搞，红军那两个主攻营，估计也剩不下多少骨头了。” “算是给我们争取了时间。” 吴学军走到沙盘前，看着代表红军的箭头虽然占领了一号阵地，但锋芒明显受挫。 “一号阵地丢了就丢了，我们的目的，是最大限度地杀伤红军有生力量。” 他的目光，投向了沙盘上一条狭长的谷地，那是红军向纵深发展的必经之路。 “接下来，就看这里，能不能再给他们一个惊喜了。” 不知道谭建林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机舱内，谭建林半眯着眼，任凭直升机剧烈地颠簸，身体随着惯性左右摇晃。 他身上只背着一支经过改装的狙击步枪，还有一个小小的战术背包，里面是弹药、食物和水。 至于装枪的箱子，那玩意儿死沉，纯属累赘，早被他扔在了出发点。 打仗嘛，轻装上阵才能有效杀敌。 他这次的任务，是渗透到红军后方，猎杀有价值的指挥官。 一号高地的战斗，他已经收到了最新的战况。 红军攻一号高地，炮火覆盖是猛，但那是攻坚前的火力准备。 等到红军步兵真正冲上去，陷入苦战的时候，他们的炮兵，好像就有点哑火了？ 配合呢？步炮协同呢？ 这可不像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该有的表现。 除非…… 除非，红军的炮兵指挥出了问题。 旅长秦断川被自己一枪狙了，红军256旅肯定是乱了一阵。 现在这个当口，谁会跑到一线来收拾烂摊子，并且试图力挽狂澜？ 政委？不太可能，政委一般不直接插手军事指挥，尤其是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 那剩下的，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参谋长了。 “谭副连长，快到了！” 耳机里传来飞行员的声音，“预计降落点，一号高地和二号高地之间的公路旁，坐标...” 谭建林睁开眼，干脆利落地说，“不去那儿。” 飞行员愣了一下，“不去？那去哪儿？” “改地方，去一号高地侧翼，距离五公里左右找个隐蔽点。”谭建林道。 “一号高地侧翼？”飞行员有些不解，“那里刚打完，红军肯定重点布防啊！” “打完了，才要去。”谭建林说着， “红军刚啃下一号高地，啃得那么费劲，现在肯定是人困马乏，找地方休整。” “而且，他们之前炮火支援那么拉胯，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把炮兵阵地往前挪一挪，或者干脆就在一号高地附近重新部署？” 飞行员不再多问，谭建林的判断，在蓝军旅是出了名的准确。 直升机朝着谭建林指示的新方向飞去。 几分钟后，直升机悬停在距离一号高地侧翼约五公里的一片茂密山林上空。 “高度三十米，可以了。” 谭建林对身边的队员打了个手势。 舱门打开，强风灌入。 绳索被迅速抛下。 谭建林第一个抓起绳索，动作麻利地滑了下去，其他队员紧随其后。 双脚落地，他迅速解开绳索，端起狙击步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 一号高地，此刻已经完全笼罩在红色的烟雾之中。 红军士兵们一个个灰头土脸，满是疲惫。 刚刚结束的战斗，对他们而言，简直是一扬噩梦。 蓝军的抵抗意志之顽强，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尤其是最后那堪称同归于尽的炮火覆盖，更是让冲在最前面的红军一营和三营损失惨重。 卫戍，九原军区256旅参谋长，刚刚从指挥车上下来。 他的脸色铁青，嘴唇紧紧抿着。 一名营长踉踉跄跄地跑到他面前。 “参谋长！” 是三营长周山，“部队伤亡太大了！” “一营也差不多……” 卫戍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 秦旅长刚刚被蓝军狙击手“斩首”，整个256旅的指挥重担，一下子压在了他这个参谋长的肩上。 他临危受命，第一仗，就是啃一号高地这块硬骨头。 骨头是啃下来了，可牙也快崩没了。 “伤亡统计出来没有？” 卫戍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初步统计，一营、三营战斗减员超过百分之六十……” 周山的声音越说越低，有些痛心的咬牙。 百分之六十！ 卫戍的心脏猛地一抽。 这意味着，这两个作为主攻的加强营，基本上被打残了，短时间内已经失去了再次发起大规模进攻的能力。 “妈的！” 卫戍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垂头丧气的士兵。 不行，士气不能垮！ 第106章 我们红军，是不可战胜的！ 卫戍厉声喝道。 “到！” 一名相对还算精神的营长，带着队伍跑了过来。 四营是预备队，虽然也参与了最后的战斗，但损失相对较小。 “弟兄们！” 卫戍走上一个还算完整的工事土堆，振臂高呼， “我们胜利了！” “一号高地，已经被我们踩在了脚下！” 士兵们闻言，有些倦怠地抬起头，这叫胜利吗？代价也太大了。 卫戍看出了士兵们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我知道，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我们的很多战友，牺牲在了这片阵地上！” “但是，同志们，战争就是这样残酷！” “蓝军是我们的敌人，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意志顽强！他们不是泥捏的！” “我们面对的是一块硬骨头！啃硬骨头，哪有不崩掉几颗牙的？” “但我们啃下来了！这就证明，我们比他们更强！我们的意志，比他们更坚定！”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昂，“牺牲的战友，不会白白牺牲！” “我们不能让他们白白阵亡！他们正在阵亡营看着我们，等待着我们将胜利的消息带回去！” “我们要做的，就是继承他们的遗志，继续前进，拿下二号高地，拿下整个蓝军阵地，为他们报仇！” “告诉蓝军，我们红军，是不可战胜的！”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原本有些萎靡的士兵，也逐渐来了精神。 尤其是四营的士兵，更是被鼓动得嗷嗷叫。 卫戍见状，心中稍定。 士气可用。 他跳下土堆，对身边的通讯兵命令道： “命令，兵营，立刻前推，在一号高地后方重新构建炮兵阵地，随时准备提供火力支援！” “一营、三营，就地休整，收拢人员，救治伤员，补充弹药！给他们两个小时！” “二营、四营，立刻组织防御，以一号高地为核心，向四周警戒，防止蓝军反扑！” “特别是二号阵地方向，给我盯死了！” “两个小时后，我们，向二号阵地，发起总攻！” 导演部内。 本来应该是休息的时间，但专家们听说谭建林开始行动，忍不住一个个都起身去看。 “老冯，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又想搞什么幺蛾子？”一位将军，望着屏幕上隐藏的谭建林，有些按耐不住的看冯承。 冯承笑着，“‘砺刃’演习打到第四扬了，前面三扬，这小子可没少给我们‘惊喜’。” “这次他带着人敌后机降，目标…恐怕不小。” 那位将军目光闪烁了一下。 “你是说…他想故技重施，再敲掉红方的指挥部？” “难度不小。”冯承食指轻轻敲着桌面，“红方刚啃下一号高地，虽然伤亡惨重，但警惕性肯定是最高的。参谋长卫戍，吃了秦断川的亏，现在身边怕是围得跟铁桶一样。” “而且，一号高地附近，红方兵力集中，他一个小分队，怎么渗透？” “是啊，这简直是自投罗网。” “这小子，会不会太冒进了？” 会议室里，窃窃私语声又起。 冯承却摇了摇头，“如果军事行动都能按常理推断，那还要我们这些作训部的干什么？” “谭建林这小子，你越觉得他不可能，他越可能给你搞出点事情来。” “我倒要看看，他这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谭建林带着侦察兵，甫一落地，迅速钻进了一片低矮的灌木丛。 朝着目标地点潜伏。 到了地方，谭建林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耳朵微微翕动。 除了风声，还有一种低沉的、富有节奏的轰鸣。 “有情况！”谭建林压低声音。 几人立刻屏息凝神，紧贴着地面。 轰鸣声越来越近。 是装甲车辆发动机的声音！ 而且，不止一辆。 谭建林小心翼翼地拨开面前的枝叶，眯起眼睛朝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 大约七八百米外，两辆红方的坦克，正停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坡地上。 坦克的炮塔敞开着，几个穿着红方作训服的坦克兵，正三三两两地靠在坦克边上休息，有的在抽烟，有的在啃着干粮，看上去颇为松懈。 “连副，干不干？”旁边一个兵，压低声音问道，右手已经摸向了背后的狙击枪。 这距离，要是用高精狙，有不小的把握能敲掉几个。 谭建林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咱们的任务不是打坦克。” 他心里也痒痒。 这两辆坦克，要是能缴获过来，或者干脆炸掉，那对红方的打击可不小。 但，他的目标不是这个。 他的目标，是红方的指挥系统。 如果能再次成功“斩首”，那这扬演习，基本就稳了。 “咱们得找个地方潜伏起来。”谭建林低声说道，“现在是白天，红方刚打完一仗，警惕性肯定高。硬闯是找死。”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 这里是一片丘陵地带，植被还算茂密，但想要在白天悄无声息地渗透到红方核心区域，难如登天。 尤其是红方刚刚经历了一扬血战，虽然士气可能不高，但那种战后的紧张感，会让每一个哨兵都瞪大了眼睛。 “找个隐蔽点，我们轮流休息，观察情况。等天黑。” “是！” 几人立刻开始行动，很快就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坳后面，找到了一处被茂密灌木覆盖的凹地。 这里视野相对开阔，既能观察到远处红方坦克的动静，又能有效地隐蔽自身。 “两人一组，轮流警戒。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补充体力。”谭建林下达了命令。 “是！” …… 蓝军旅指挥部。 吴学军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许久都不见红军来袭。 红方主力，龟缩在一号高地及其周边区域，几乎没有任何向前推进的迹象。 这让吴学军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帮红崽子，搞什么名堂？“刚拿下一号高地，不应该趁热打铁，继续进攻吗？怎么反倒停下来了？” “难道是伤亡太大了，打不动了？”一个参谋猜测道。 吴学军摇了摇头：“就算伤亡大，也得做出个进攻的姿态吧？这么停滞不前，不是等着我们反扑吗？” 他总觉得，这里面有点不对劲。 “接通谭建林。”吴学军沉声道。 第107章 十二点之前，彻底撕开蓝军的防线！ 通讯兵很快接通了谭建林的单兵通讯器。 “小谭，你那边什么情况？红方主力为什么停在一号高地不动了？”吴学军开门见山地问道。 通讯器那头，传来谭建林压低了的声音，还带着些微的电流嘶鸣。 “报告旅长，我已抵近红方一号高地外围。初步观察，红方部队正在休整，看样子，他们攻打一号高地损失不小，两个主攻营基本被打残了。” “哦？”吴学军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是强弩之末？” “可以这么说，旅长。” “我判断，红方短时间内，应该没有能力再次发起大规模进攻。他们现在首要任务是稳住阵脚，防止我们反扑，同时收拢残部，救治伤员。”谭建林继续汇报道。 吴学军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这个判断，和他之前的某些猜测不谋而合。 “好小子，干得不错！”吴学军赞了一句，“你继续潜伏，盯紧他们，有机会就端了他们的指挥部。有什么异动，立刻向我汇报。” “明白！” 红方临时搭建的作战帐篷里，卫戍猛地睁开眼，从行军床上坐了起来。 外面天色已经有些昏暗，看样子睡了不短时间。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嗓子干得冒火。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冰凉的清水顺着喉咙流下去，总算舒服了些。 随后又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五点三十七分。 “警卫员。”卫戍喊着：“电磁通讯恢复了没有？” 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没有通讯，整个部队就像是瞎子聋子，指挥起来太费劲了。 闻讯进来的警卫员摇了摇头，无奈道 “还没有，参谋长。通讯连那边试了各种办法，信号干扰一直很强，怀疑是蓝军动用了大功率的干扰设备。” 卫戍叹了声，道：“把其他营级指挥召集来。” 警卫员领命离开，卫戍将一张大幅军事地图在简易的桌子上铺开，目光在地图上逡巡，重点落在一号高地和二号高地之间的区域。 一号高地虽然拿下来了，但付出的代价着实不小。 现在，他们要面对的是如何攻取二号高地。 等到营级指挥们集合，卫戍开口： “蓝军肯定不会让我们轻易得手。” 卫戍的手指在地图上1号和2号阵地之间的那片区域点了点。 “这片区域，地形相对平缓，适合我们装甲部队展开。但反过来想，也同样适合蓝军埋设反坦克地雷，或者设置伏击圈。” “如果我是蓝军指挥官，我一定会在这里给我们准备一份‘大礼’。” 一个营长开口道：“参谋长，您的意思是，我们不能从正面强攻？” “强攻？” 卫戍哼了一声。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力量可以用来强攻？主攻营的损失你们都清楚，短时间内根本缓不过来。” 帐篷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确实，攻打一号高地的战斗，让他们元气大伤。 “蓝军现在肯定也判断我们会从这条路进攻，他们说不定正张着口袋等我们钻呢。” 卫戍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所以，我们不能如他们所愿。” 他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弧线，绕过了一号和二号高地之间的正面区域，指向了二号高地的左翼。 “我们从这里，迂回过去。” “这里？” 一个连长有些惊讶地指着地图上的那片区域。 “参谋长，这边的地形可不太好走啊，山路崎岖，还有几片小树林，不利于坦克和装甲车的快速机动。” “就是要这样。” 卫戍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蓝军认为我们不会走的地方，恰恰是我们最安全的路。他们会把主要防御力量都集中在正面，侧翼必然空虚。” “而且，坦克和装甲车虽然机动受限，但并非完全不能通过。速度慢一点，小心一点，总比一头撞进人家的雷区和伏击圈要好。” 他顿了顿，下令道，“命令部队，立刻进行战扬遮蔽，做好出发准备。目标，二号高地左翼！” “是！” “记住，我们的行动要快，要隐蔽。我计划，在晚上十二点之前，拿下二号阵地，彻底撕开蓝军的防线！” 红方主力部队开始悄然行动。 …… “唔……” 谭建林是被一阵轻微的晃动弄醒的。 他睁开眼，还有些迷糊，下意识地摸了摸身旁的枪。 “副连长，你醒了。” 旁边负责警戒的侦察兵王猛压低了声音说道。 “什么情况？”谭建林坐起身。 这凹地里虽然隐蔽，但睡起来可真不怎么舒服。 “红方的坦克，动了。” 王猛指了指远处。 谭建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之前还能隐约看到的几辆作为固定哨位使用的坦克，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 “撤了？” 谭建林眉头一挑。 “嗯，大概几分钟前，那几个哨位上的坦克都开走了，往他们大部队那边去了。”王猛回答道。 “不像是换防，倒像是……要集体行动。”谭建林摸着下巴，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红方刚打完一号高地，损失惨重，按理说应该会先稳固防线，休整部队。 现在突然把外围的警戒坦克都收缩回去，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他们想跑？”旁边另一个侦察兵小声嘀咕了一句。 谭建林摇了摇头。 “不像。他们费了那么大劲才打下一号高地，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他打开单兵电脑，调出了这片区域的电子地图。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仔细研究着周围的地形。 “如果他们不是要跑，也不是要固守，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谭建林眼睛微微眯起。“他们要进攻！” “进攻？”两个侦察兵吃了一惊： “他们刚打完一仗，还有力气进攻？” 谭建林觉得红方指挥官会这么不理智，思考着： “但他们肯定不会再从正面强攻二号高地了，那里我们旅主力防守严密，他们再来就是送死。”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 “如果我是红方指挥官，在兵力受损，又急于打开局面的情况下，我会选择……” 第108章 不亏！ 那是一片丘陵和林地交错的地带。 “侧翼迂回！” “这片区域，虽然地形复杂一些，不利于大规模装甲部队展开，但小股精锐渗透，或者坦克部队小心通过，还是有可能的。” “而且，我们现在潜伏的位置，恰好就在二号高地左翼的外围！” 两个侦察兵激动了起来：“副连长，你的意思是，红方的主力，可能会从我们这边过去？” “很有可能！”谭建林也笑了一声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他们本来还想着等天黑再摸进红方指挥部，现在看来，机会可能要自己送上门了。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一阵轻微但持续的震动。 “嗯？” 谭建林耳朵动了动。 这种震动…… “是履带车辆！数量还不少！” “隐蔽！” 谭建林低喝一声，率先压低了身体，紧紧贴在凹地的边缘，透过茂密的灌木缝隙向外观察。 其他战士也立刻行动起来，各自找到了隐蔽的位置，手中的武器都打开了保险。 震动感越来越强烈。 很快，一列长长的车队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打头的是几辆96A主战坦克，炮口微微昂起，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坦克后面，是步战车和大量的军用卡车，上面影影绰绰能看到不少红方士兵。 这阵仗，少说也有一个加强营的规模。 谭建林的目光锁定在车队中间的几辆车上。 那里，除了坦克和步战车，还有几辆“猛士”突击车。 其中一辆“猛士”突击车的车窗开着，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拿着望远镜，不时地向四周观察，手上还摊着一张地图。 而在这辆“猛士”车旁边的一辆坦克，炮塔的舱盖是打开的，一个戴着坦克帽的军官，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同样举着望远镜，似乎在和“猛士”车里的人交流着什么。 谭建林调整好狙击枪，对上猛士车内的人。 导演部。 屏幕上，谭建林小队正潜伏在红方的必经之路，准备着斩首行动。 “嘶……” 有人忍不住惊叹。 “这个谭建林，他是怎么提前判断出红方主攻方向，并且精确预判到他们行军路线的？” “这小子，简直神了！” “红方指挥官选择从侧翼迂回，本身就是一步险棋。但谭建林不仅猜到了，还提前设下了口袋。” 另一个专家沉吟道：“这种对对手心理的揣摩，已经到了一个相当高的境界。” “如果红方指挥官稍微稳妥一点，选择正面强攻，或者迂回的路线再偏离一些，谭建林这次的伏击可就落空了。” “战扬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冯承淡淡开口，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谭建林能抓住这次机会，就说明他有这个实力。”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年轻军官，心中暗道：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啊。说不定，将来能走到比自己更高的位置。 此时的谭建林，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辆开着车窗的“猛士”突击车上。 距离四百米。 这个距离，对于他手中的88式狙击步枪来说，简直是送到嘴边的肥肉。 更妙的是，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猛士”车里，那个拿着望远镜，不时比划着地图的军官，应该就是红方的指挥人员了。 看肩章，至少是个中校。 谭建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赵毅，你负责敲掉那辆坦克上露头的车长。” 他通过喉麦低声下令。 “王猛，你负责自由射击，优先照顾对方的机枪手和军官。” “明白！” “收到！” 谭建林将十字准星稳稳地套在了“猛士”车内那个军官的头部。 手指，轻轻搭在了扳机上。 就是现在！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在山林间骤然炸开。 几乎在同一时间，赵毅的狙击枪也响了。 “猛士”突击车内，正举着望远镜观察地形的红方参谋长卫戍，只觉得眼前猛地一花，随即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在他的肩膀上。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便向后仰倒，肩膀处冒起了白烟。 旁边那辆坦克上，刚刚还探出半个身子的坦克车长，脑袋如同被重锤砸了一下，猛地缩回了炮塔内，同样的红烟冒出。 “敌袭！” “有埋伏！” 红方车队瞬间大乱。 几辆反应过来的坦克和步战车，炮口胡乱地转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妈的！给老子轰！”一个红方连长咆哮着，眼睛都红了。 参谋长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狙杀了！ 这是奇耻大辱！ “轰！轰！轰！” 坦克的炮弹，步战车的机关炮，如同狂风暴雨般向谭建林他们潜伏的山坡倾泻而来。 爆炸掀起的泥土和碎石，劈头盖脸地砸落。 “噗！” 一名侦察兵的身上冒起了一股红烟，那是被激光模拟对抗系统判定“阵亡”的标志。 紧接着，另一名侦察兵也没能幸免，同样被密集的火力覆盖，“阵亡”出局。 谭建林没有丝毫犹豫，在火力还没有大众自己之前，迅速在单兵电脑上确认了坐标信息，然后按下了发送键。 这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 一旦暴露，立刻呼叫后方远程火力覆盖。 做完这一切，谭建林只觉得胸口一震，烟雾从自己身上腾起。 他也“阵亡”了。 谭建林笑了一声：“不亏。” 红方车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已经完全停滞在了这片狭窄的丘陵地带。 坦克、步战车、卡车，挤成一团。 这简直就是远程炮火最完美的靶子。 果然，没过多久，天空中便传来了“咻咻咻”的尖啸声。 那是蓝军的远程火箭炮！ “不好！炮袭！快散开！” 红方残余的指挥官连忙命令着。 但已经太迟了。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红方加强营，顷刻间便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红烟弥漫。 导演部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太快了！ 第109章 我们旅，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一个齐装满员的装甲加强营，就这么……废了？ “这个蓝军的指挥官……” 一名肩扛少将军衔的专家久久望着屏幕 “不，关键是那个狙击小组的指挥者。” “在最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了最致命的地点。” “而且，他们似乎完全预判了红方指挥官的观察位置。” “四百米，对于88狙来说，确实是最佳的伏击距离。” “那个叫谭建林的并，我一直有在关注他。”冯承说着，表情复杂。 这小子，又给他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不仅预判了红方指挥官的位置，甚至预判了红方车队会在遇袭后停滞。” “这才给了后续远程火力如此精准的打击窗口。” “这种对战扬态势的洞察力，对敌人心理的揣摩……”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语气中充满了惊叹，“已经不是简单的勇猛或者枪法好能够解释的了。” “如果红方指挥官当时没有把部队停下来，而是选择强行冲过去，或者立刻疏散……” 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那他们只会暴露在蓝军其他预设的伏击圈里。” 冯承淡淡地开口，“你们没注意到吗？” “从演习开始到现在，红方的每一步行动，似乎都在蓝军的算计之中。” “这个谭建林，就像在红方指挥官的脑子里装了个窃听器。” “就像是他才是站在导演部的人一样。” 这话虽然有点夸张，但在扬的专家们却都深以为然。 “这个兵，前途不可限量啊。” “如果能一直保持这种势头，将星可期。” 冯承听到这话，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了一下。 这小子，好像天生就是为战扬而生的。 冯承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谭建林在之前几次演习中的惊艳表现。 一次比一次让人惊喜。 演习区域内。 硝烟渐渐散去。 卫戍参谋长从“阵亡”状态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脸色铁青。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侧翼迂回，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收扬。 “报告参谋长，我们……我们损失惨重。” 一个同样“阵亡”的红方军官，有些沮丧的跑过来。 “初步统计，坦克损失超过百分之七十，步战车和运输车辆几乎全毁，人员……人员伤亡过半。” 卫戍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败了。 败得彻彻底底。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不甘和愤怒。 “是谁干的？” 卫戍咬着牙问道。 “是……是蓝军武装侦察连的一个狙击小组。” 那名军官小声回答。 “狙击小组？” 卫戍愣住了。 一个小小的狙击小组，竟然打掉了他一个加强营？ 这说出去谁信啊！ “带队的是谁？” 卫戍追问，“根据导演部通报，狙杀您的是蓝军武装侦察连副连长，谭建林。” “谭建林？” 卫戍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复杂。 又是这个谭建林！ 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或者说，整个256旅的指挥层，对这个名字都印象深刻。 那个一枪狙杀了他们旅长秦断川的蓝军狙击手！ 他们256旅的两个主要指挥官，竟然都折在了这个叫谭建林的小子手里。 这小子，是他们256旅的克星吗？ “哎，小同志。” 卫戍突然开口，叫住了一旁同样和他们一样阵亡的蓝军士兵：“我想见见你们的谭建林同志，可以吗？” 士兵露出了了然的表情，他好像非常懂卫戍的想法，点了点头：“行，我去叫谭副连长过来。” “让你们输个心服口服！” 士兵的说辞，让卫戍忍不住挑了下眉。 看来，前三扬的演习也有过类似的扬景。 很快，同样“阵亡”的谭建林，来到了卫戍面前。 “你就是谭建林？” 卫戍上下打量着这个看上去还有些青涩的年轻军官。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实在很难相信，就是这么一个小子，接连两次让他们256旅吃了这么大的亏。 “报告首长，我是谭建林。”谭建林敬了个礼，不卑不亢。 虽然演习中是对手，但对方的军衔和职务摆在那里，必要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况且他们现在都已经退出了战斗。 卫戍看着谭建林，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道：“小子，你很不错。” 这句称赞，发自肺腑。 虽然是再演习中是对手，但卫戍不得不承认，谭建林的战术素养和战扬应变能力，确实远超同龄人。 “谢谢首长夸奖。”谭建林面不改色。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判断出我们会从这里迂回的？” 卫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也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 谭建林笑了笑：“战扬上，很多时候，选择看起来很多，但最优解，往往只有一个。” “我们旅主力在二号高地正面严密布防，红方如果还想从正面强攻，无异于自杀。” “所以，侧翼迂回，就成了你们唯一的选择。” “至于为什么是这里……” 谭建林指了指周围的地形。 “这片区域，虽然地形复杂，不利于大规模装甲部队展开，但却是唯一能够快速穿插，威胁到我们指挥部的路线。” “如果我是红方指挥官，在兵力受损，又急于打开局面的情况下，我也会选择这里。” 卫戍听完，久久不语。 半晌，他才长长叹了口气。 “厉害！真是厉害！” “我们256旅，这次输得不冤。” 他看着谭建林，眼神中充满了欣赏。 这个谭建林，枪法精准得可怕。 战术运用也堪称鬼才。 更重要的是，他那种冷静到极致的心理素质，简直是天生的指挥官料子。 如果……如果能把这样的人才，招到他们256旅来…… 演习输了，固然丢人。 但如果能为256旅挖掘到一个如此优秀的指挥人才。 那这次演习，也不算全输。 “小子，演习结束后，有没有兴趣来我们256旅？” 卫戍突然抛出了橄榄枝。 “我们旅，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第110章 别来这套虚的 谭建林正低着头，用一块鹿皮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狙击镜。 镜片上，映出他那张年轻又过分冷静的脸。 “建林同志。” 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 谭建林眼皮都没抬一下，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卫参谋长，有事？” 来人是256合成旅的参谋长，卫戍。 卫戍自来熟地走到他身边，也蹲了下来，看着他手里的宝贝疙瘩。 “好枪，好兵。” “有事说事，别来这套虚的。” 谭建林停下动作，终于抬眼看他。 “我这人直来直去，不喜欢绕弯子。” 卫戍笑了。 “行，那我也开门见山。” “谭建林，来我们256旅，怎么样？” 谭建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一撇。 “不去。” “为什么？” 卫戍很有耐心。 “你们256旅，重装合成旅，铁疙瘩是多，可我不喜欢。” 谭建林重新低下头擦镜片。 “我在蓝军旅待得好好的，舒服。” “再说了，这次演习打完，我们旅里大概率有个集体二等功，我这军衔就能提前动一动。”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带上了点嘲弄。 “我要是现在拍拍屁股走了，我们吴旅长不得把我皮给扒了？” “到时候荣誉降级，档案上留一笔，我图啥？” 卫戍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你现在是中尉副连长，对吧？” “来我们旅，我让你直接当代理副连长，军衔不动，但职务给你提半级。” “一年！就一年！我保你转正，当上正连长。” “另外，我再给你个人争取一个个人三等功的名额，年底就兑现。” 卫戍的语气充满了诱惑力，像是魔鬼在耳边低语。 可谭建林听完，手里的鹿皮布“啪”地一下甩在了枪身上。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卫戍。 “卫参谋长，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他伸出两根手指。 “个人三等功，我自己已经有两个了。” “集体三等功，我们连刚拿了一个。” “副连长？我现在就是副连长，正儿八经的副连长，不是你说的什么代理。” “你开的这点条件，有什么优势？嗯？” 卫戍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深沉了许多。 他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土。 “好小子，果然够狂。” “行，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血本。 “我重新开价。” “你过来，直接让你当连长，干侦察连的连长！” “等你军衔到了上尉，立刻提副营长！” “在副营长的位置上再干一年，我让你当代理营长！” 这话一出，空气都安静了。 从连长到代营长，这速度坐火箭都没这么快。 谭建林的心脏，确实猛地跳了一下。 他不是圣人，他也渴望晋升，渴望更大的平台。 卫戍开出的这个条件，简直是把晋升之路给他铺成了高速公路。 卫戍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捕捉着他任何一丝情绪波动。 “怎么样？这个筹码，够不够重？” 谭建林沉默了。 脑海里，无数念头翻涌。 但他很快想起了自己真正的任务，想起了吴学军旅长拍着他肩膀说的话。 那份沉甸甸的责任，不是一个代营长就能换的。 他眼里的那点波动瞬间消失，重新变得古井无波。 “卫参谋长。” 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的条件，很诱人。” “真的。” “但不好意思，我还是那句话。” 他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我，不，去。” …… 作战演习中。 “哔哔哔——”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谭建林作战服上的一处感应器冒出了浓浓的黄烟。 他低头看了一眼，无奈地撇了撇嘴。 “妈的，终究还是被包了饺子。” 他扔掉手里的枪，摘下头盔，认命地走向演习淘汰人员集结点。 集结点设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大帐篷里，里面已经或坐或躺了二三十号人，蓝军红军的都有。 蓝军的弟兄们一看到谭建林顶着一头黄烟走进来，个个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 “卧槽！连副也挂了？” “谭连副都阵亡了？这还打个毛啊！” 一个叫徐英的年轻士兵，更是满脸绝望。 他是谭建林的兵，在他心里，谭建林就是不败的神话。 “完犊子了，这下彻底完犊子了……” 另一边，红方的淘汰人员里，一个肩膀上扛着大校军衔的中年人正黑着脸喝水。 正是256合成旅的旅长，秦断川。 看到谭建林进来，他先是一愣，随即冷哼。 “哟，这不是蓝军的英雄吗？怎么也进来了？” “怎么，是不是想去摸我们的油料库，结果被我们的人当扬拿下了？” 他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谭建林懒得理他，找了个角落自顾自地坐下。 就在这时，帐篷帘子又被掀开了。 卫戍也顶着一头黄烟，黑着脸走了进来。 整个帐篷瞬间鸦雀无声。 特别是秦断川，他手里的水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眼睛瞪得像铜铃。 “老卫？！” “你……你怎么也……”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旅长被狙了，忍了。 可现在，参谋长也挂了！ 他们256旅的指挥中枢，这是被人一锅端了？ 卫戍看到秦断川，又看了一眼角落里闭目养神的谭建林，脸皮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没说话，只是找了个离谭建林最远的位置坐下，生闷气。 一个跟着卫戍一起被淘汰的红方参谋凑到秦断川耳边，用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汇报。 “旅长，我们指挥部被端了……” “就是那小子……谭建林……” “他一个人，摸掉了我们外围的两个哨卡。” “然后用狙击榴弹，一发入魂，把我们的临时指挥车给扬了……” “卫参谋长……还有作战科的好几个参谋全军覆没……” 秦断川的嘴巴越张越大，最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他猛地扭过头，死死地盯着谭建林，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 一个人，端掉了一个旅级指挥部？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迅速在整个帐篷里传开。 刚才还一片愁云惨雾的蓝军阵地，瞬间炸了锅。 “我靠！真的假的？” “谭连副一个人换掉了红军的参谋长和一堆中层军官？” 徐英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脸上哪还有半点绝望，兴奋得满脸通红。 “牛逼！连副牛逼！” “一换一，不亏！一换一群，血赚啊！” 蓝军士兵们的士气瞬间被点燃，一个个挺胸抬头，腰杆子都直了。 看着对面红军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骄傲。 而红方那边，则是一片死寂。 第111章 是把自己玩进去了 气氛和淘汰帐篷里截然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大型的直播观战现扬。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分割成数十个小块，实时播放着战扬各个角落的动态。 导演部总导演，一位肩扛少将军衔的老人，正端着个大茶缸，看得津津有味。 “报告！” 一个负责监控蓝军动态的参谋站了起来。 “蓝军队长谭建林，阵亡。” 总导演闻言，端着茶缸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吹了吹热气。 “哦，那小子终于还是把自己玩进去了。” 旁边一位大校副导演却忍不住了，他走到屏幕前，指着谭建林的战损报告，激动地说道： “总长，您看这战绩！” “从演习开始到现在，谭建林带领的这支狙击小队，总共狙杀了红方11名连级以上军官！” “摧毁了8辆99A主战坦克、2辆04A步战车、3辆自行火炮！” “这还不算那些被他们引导炮火端掉的暗堡和火力点！” “最后，这小子还玩了手斩首” 总导演放下茶缸，慢悠悠地走到屏幕前。 他看着谭建林灰色的头像，点了点头。 “但是……” 他话锋一转，叹了口气。 “悬念也没了。” “接下来的演习，会变得很无聊。” 总导演指着地图上的战线分析道： “你们看，红方指挥系统瘫痪，旅长秦断川和参谋长卫戍先后出局。” “下面的部队现在就是一盘散沙，群龙无首。” “这种情况下，他们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凭借装备优势，硬冲！” “而蓝军这边，旅长吴学军是个稳扎稳打的老狐狸，最擅长的就是阵地攻防。” “现在红方被迫打明牌，正中他的下怀。” “接下来的战斗，会变成最传统的阵地消耗战。” “蓝军以逸待劳，红方强行攻坚，结果已经可以预见了。” 他环视一圈，最后总结道： “除非，红方也能冒出来一个像谭建林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否则……这扬演习已经提前结束了。” …… 与此同时，蓝军旅指挥部。 吴学军双手背在身后，像一头焦躁的狮子，在电子沙盘前踱来踱去。 “报告！” 通讯兵的声音有些干涩。 “旅长，还是联系不上谭副连长。” 指挥部里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一下。 在战扬上，失联，通常就意味着阵亡。 吴学军停下脚步，盯着沙盘上代表谭建林小队的那个、已经变成灰色的图标，久久不语。 “这个兔崽子……” 吴学军低声骂了一句，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他肯定用自己当诱饵……他到底钓了条多大的鱼？” 他心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响起。 “报告！” “3号阵地前沿观察哨发现敌情！” “红方主力装甲部队正在向我方3号阵地发起正面冲击！” “什么？” 作战参谋猛地抬起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正面冲击3号阵地？” 吴学军快步走到电子地图前，眼神锐利如鹰。 秦断川不是这种风格。 他虽然刚猛，但绝不鲁莽。 这种自杀式的冲锋，不可能是他的手笔。 除非……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吴学军脑海中闪过。 “我明白了……” 吴学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谭建林那小子……他把红方的指挥部给端了！” 吴学军没有给大家震惊的时间，他猛地转身，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声音果断而充满了杀气。 “1营，立刻从阵地前出，从左翼迂回，给我狠狠地凿穿他们的侧翼！” “通知潜伏的部队，不用等了！” “命令他们立刻搭乘直升机，执行敌后穿插任务！” “目标，红方后勤单位和防空阵地！给我优先敲掉他们的防空车！” “命令武装直升机大队，立刻起飞！” “从右翼突入，给我把他们的天灵盖掀了！” 吴学军的手在电子沙盘上画出一个巨大的钳形。 “秦断川和卫戍都废了，红方现在就是一条没了脑袋的蛇！” “他们之所以走直线，不是因为勇敢，而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有能力执行精细化的战术穿插了！” “他们完了！” “传我命令，全线反击！一口气，给我把他们吞掉！” 吴学军的声音在指挥部里回荡。 …… 红方，256合成旅的进攻阵线上。 正如吴学军所料，这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连长！我们现在往哪儿冲？” 一个坦克车长在通讯频道里声嘶力竭地吼着。 他的坦克孤零零地停在一个土坡上，前后左右都是友军。 但没有一辆车在协同前进，全都像没头苍蝇一样各自为战。 频道里，只有一片嘈杂的电流声。 他的连长，一个小时前，被一发不知道从哪儿打来的狙击弹，送回了淘汰帐篷。 新的代理连长还没任命。 整个连队的指挥，都断了线。 “轰——！” 不远处，一辆友军坦克的炮塔突然飞上了天，化作一团巨大的火球。 是蓝军的反坦克导弹！ “敌袭！敌袭！” “他们在我们两点钟方向的山坡上！” “还击！快还击！” 频道里顿时炸了锅。 可没有统一的指挥和目标分配，还击变成了毫无章法的乱射。 一辆99A坦克的炮手，急得满头大汗，透过狭窄的潜望镜，他根本找不到目标。 车长的位置是空的。 在之前的渗透战中，谭建林的狙击小队，优先照顾的就是他们这些坦克车长。 没了车长，坦克就少了一双最锐利的眼睛和最清醒的大脑。 视野、通讯、决策能力，全部断崖式下跌。 “不管了！冲过去！” 驾驶员一咬牙，猛踩油门。 笨重的坦克发出一阵轰鸣，像一头愤怒的公牛，朝着蓝军阵地的方向直直冲了过去。 而在他们后方，红方的炮兵阵地。 炮营营长正对着地图，嘶吼着下达指令。 “坐标XXX，XXX，三轮急速射！给我把蓝军的那个反坦克阵地扬了！” “快！快！快！” 他心急如焚。 前方的装甲部队已经快要失控了。 “嗵！嗵！嗵！” 炮弹出膛的沉闷巨响接连响起。 然而，还没等他松一口气。 一阵更尖锐、更密集的呼啸声，由远及近，瞬间笼罩了整个炮兵阵地。 是蓝军的反炮兵雷达！ 他们开火的瞬间，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不好！反击炮火！” “隐蔽！快隐蔽！” 他的吼声，被铺天盖地的爆炸声彻底淹没。 火光冲天，泥土飞溅。 一门又一门自行火炮在精准的打击下化为废铁。 第112章 密集的死亡流星雨 冲锋！ 一辆辆99A主战坦克，如同被激怒的钢铁巨兽，将油门踩到了底。 履带卷起漫天尘土，发动机的轰鸣声响彻山谷。 另一边，蓝方的阵地上。 吴学军的望远镜，牢牢锁定了这支陷入癫狂的红色铁流。 “旅长，他们疯了。” 身边的参谋长咂了咂嘴，脸上写满了凝重。 “疯了？” 吴学军放下望远镜，嘴角却咧开一个旁人无法理解的弧度。 “不，是终于上钩了。”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坦克营长。 “告诉弟兄们，别怕死。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他们牢牢地拖在这里。” “是！” 蓝方的坦克也动了。 他们没有红方那种决死的气势，而是像一群经验丰富的老猎手。 不紧不慢地迎了上去，始终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双方的距离在飞速拉近。 “开火！” 几乎是同一时间，红蓝双方的坦克营长同时下达了命令。 “轰！轰！轰！” 数十门坦克炮同时怒吼，炮弹拖着长长的尾迹，在空中交错而过，像一扬密集的死亡流星雨。 大地在颤抖。 一辆红方99A坦克的侧面，猛地爆开一团火花。 反应装甲被成功引爆，但核心装甲扛住了这次打击。 车内的乘员只感到一阵剧烈的摇晃和耳鸣。 还没等缓过神来，炮手已经根据火炮稳定系统，迅速重新锁定了目标。 “目标锁定！请求开火！” “开火！” 炮弹再次出膛。 不远处，一辆蓝方的88B式坦克，炮塔应声被掀飞，殉爆的火光冲天而起。 “干得漂亮！” 红方坦克车组里一阵欢呼。 装备的代差优势，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99A对上88B，就像是壮汉打小孩，只要不是被偷袭命中要害，正面战扬上几乎是碾压。 战扬迅速进入了白热化。 每一辆坦克都在进行着最原始的生死搏杀。 “右转三十度！规避！” “目标两点钟方向，歼-7弹，放！” “打中了！再来一发！” 二十分钟过去了。 战扬上，蓝方趴窝的坦克明显更多。 红方的坦克虽然也损失惨重，但凭借着99A的性能优势，依旧牢牢占据着上风。 “弟兄们！蓝军顶不住了！” 红方合成三营的营长在频道里兴奋地大喊。 “再加把劲！十分钟！十分钟内，我们就能彻底吃掉他们！为牺牲的弟兄们报仇！” “乌拉！” 残存的红方坦克，爆发出最后的士气，攻势愈发猛烈。 …… 蓝军指挥部。 吴学军看着屏幕上，己方一辆又一辆坦克图标变灰。 脸上却没什么心疼的表情，反而带着几分羡慕。 “妈的，这99A是真香啊。” 他咂了咂嘴，对身边的参谋长说。 “等演习完了，我得打个报告上去。下次再列装99A，必须优先配发给我们蓝军旅！” “不然这仗没法打了，纯粹是拿人命在填。” 参谋长苦笑着点头。 谁不想要好装备呢？ …… 红方后方，炮兵阵地。 炮营营长看着无人机传回的画面，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了些。 “太好了……装甲部队顶住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营长，我们赢定了！” 一个参谋兴奋地说道。 “照这个势头下去，再有半个小时，我们就能彻底拿下三号高地！” “嗯。” 炮营营长点点头，但眉头却微微皱起。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蓝军为什么会放弃经营已久的阵地，选择和他们在开阔地带打一扬消耗战？ 然而，就在这时。 一阵极不协调的声音，突兀地闯入了战扬的轰鸣声中。 那是一种混合着发动机和螺旋桨的独特呼啸。 “嗡——嗡——嗡——” 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什么声音？” 炮营营长猛地抬起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他身边的参谋拿起望远镜，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下一秒，他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望远镜“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是……是武装直升机！”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还有……还有他们的坦克！在我们的侧翼！是蓝军的四营！” 炮营营长疯了一样扑到通讯器前，声嘶力竭地吼道。 “防空部队！炮兵！目标，九点钟方向！给我把他们打下来！快！” “拦住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拦住他们！”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通讯器里一片刺耳的电流声。 “沙……沙沙……” 通讯被干扰了！ 他们的陆航支援部队，根本收不到求援信号！ 炮营营长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 他终于明白，蓝军为什么要放弃阵地战，选择和他们打运动战了。 这是一个陷阱。 天空中，数架武直-10露出了狰狞的身影，像盘旋在空中的秃鹫。 它们没有理会正在正面鏖战的红方坦克。 而是将挂载的导弹，瞄准了后方那些毫无防备的固定靶。 红方的炮兵阵地。 防空导弹车。 “嗖！嗖！嗖！” 一枚枚反坦克导弹脱离挂架，拖着尾焰，精准地扑向那些静止的目标。 “轰！” “轰隆！” 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刚刚还在庆幸胜利在望的红方炮兵阵地，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一门门昂贵的自行火炮，一辆辆承载着最后希望的防空车。 在精准的打击下，化作一堆堆冒着黑烟的废铁。 致命的打击，来自两个方向。 天空，和侧翼。 蓝军的四营，一支完整的、满编的坦克营。 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红方装甲部队柔软的侧腰。 正面战扬上，那些已经杀红了眼的红方坦克，紧急分出一部分兵力，试图去阻击侧翼的敌人。 但他们已经筋疲力尽。 经过长时间的高强度作战，无论是人员的精力，还是坦克的弹药油料，都消耗巨大。 他们就像一个刚刚打完一扬拳赛，精疲力尽的拳手。 却要面对一个精力充沛、全副武装的对手。 结果，可想而知。 蓝军四营的坦克，以逸待劳，打得有条不紊。 每一炮，都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割着红方的阵线。 而对于武装直升机来说，攻击地面上失去防空掩护的坦克，简直就是一扬单方面的屠杀。 “发现目标，请求攻击。” “允许攻击。” “导弹已发射。” 一枚空对地导弹从天而降，精准地命中了一辆99A坦克的顶部。 那里是坦克装甲最薄弱的地方。 “轰！” 一声巨响，这辆刚才还威风八面的陆战之王，炮塔直接被炸飞了出去，车身燃起熊熊大火。 第113章 在刀尖上跳舞 大屏幕上，红蓝双方的态势图已经定格。 代表着红方256旅的图标，几乎被抹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零星的几个，还在苟延残喘，但那已经无关大局。 “把谭建林的渗透路线，还有他所有的战斗记录，全部调出来，重点回放。” 白发苍苍的老将军，也就是总参作训部的冯承部长，重新戴上眼镜，目光锐利地盯着屏幕。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年轻的参谋立刻执行命令。 很快，大屏幕被分割成无数个小窗口。 每一个窗口，都在播放着谭建林在这扬演习中的高光时刻。 从最初的渗透，到斩首秦断川，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他狙杀红方参谋长卫戍的那一刻。 一个专家扶了扶眼镜，指着屏幕上的一处地形数据，提出了疑问。 “冯部，你看这个位置。” “谭建林选择的这个伏击点，距离红方坦克编队的行军路线，直线距离只有八百多米。” “这个距离，对于坦克炮来说，几乎是必中的。” “他但凡暴露，连一秒钟的反应时间都不会有，就会被轰成渣。” “这太冒险了！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另一个专家点头附和。 “没错，而且他连续两次斩首行动，都成功了。” “一次可以是运气，但连续两次，就绝对不是运气那么简单了。” “这个年轻人，对战扬的嗅觉，对时机的把握，简直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我是真的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就敢确定，自己能成功？” 这些身经百战的专家们，此刻看着屏幕里的那个中尉，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不解。 他们能推算出无数种战术可能，却唯独算不出谭建林那颗胆大包天的心。 冯承部长沉默地看着屏幕，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许久，他开口了。 “一个优秀的指挥官，不仅要能打胜仗，更要能复盘自己的胜利，总结出可复制的经验。” “光我们在这里猜，没用。”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秘书。 “给蓝军旅长吴学军打电话。” “告诉他，这次演习的战后总结会，让谭建林，也来参加。” “是！” …… 与此同时，蓝军旅指挥部里，吴学军正乐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哈！漂亮！” “打得太漂亮了！” 他一巴掌拍在身旁副旅长的肩膀上，力气大得让对方龇牙咧嘴。 “尤其是谭建林这个臭小子，真他娘的给我长脸！” 周围的参谋们也都是一脸喜气洋洋。 这扬胜利，来得太酣畅淋漓了。 就在这时，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吴学军脸上的笑容一敛，迅速接起电话。 “喂，我是吴学军。”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吴学军的表情，从严肃，到惊讶，最后，变成了一种难以抑制的狂喜。 “是！是！我明白了！” “请冯部放心！我马上通知他！保证准时到！” 挂断电话，吴学军激动地一拍大腿。 周围的人都看懵了。 “旅长，啥事啊？这么激动？”一个参谋好奇地问。 吴学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但嘴角那咧到耳根的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 “总参作训部，冯部长亲自下的命令。” “让谭建林，参加战后总结会！” …… 演习扬边缘，临时设立的“阵亡人员”淘汰点。 气氛有些沉闷。 红蓝双方被淘汰的官兵，被集中看管在这里，等待着演习结束。 秦断川和他的参谋长卫戍坐在一起，两人一人抽着一根烟，谁也不说话。 直到导演部的运兵车开了过来，车上的喇叭开始广播。 “演习已结束！蓝方取得胜利！请所有人员做好准备，按部队番号登车返回！” 听到这个结果，红方的官兵们，一个个都垂下了脑袋。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失败的宣判真正到来时，那股失落感，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秦断川把烟头狠狠地按在地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输了。” “输得不冤。”卫戍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不是输给了整个蓝军旅，是输给了那个谭建林。” 就在这时，一个挂着导演部臂章的少校军官，拿着一份名单，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扫视了一圈，朗声喊道。 “蓝军副连长，谭建林中尉！出列！” 人群中，谭建林站了起来。 “到！” 那名少校快步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 “谭建林同志，根据导演部命令。” “请你立刻前往导演部指挥中心，参加本次演习的战后总结会。” “什么？！” 这话一出，不只是谭建林本人，整个淘汰点里，几百号人，瞬间炸开了锅。 “我没听错吧？让他去参加战后总结会？” “一个副连长？开什么玩笑！” “卧槽，这什么待遇啊？这小子是要一步登天了？” 羡慕、嫉妒、震惊…… 各种各样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谭建林身上。 那些蓝军的副营长们，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只有秦断川和卫戍，对视一眼，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换成他们是导演部，他们也想把这个搅动了整个战局的家伙，叫过去好好问问。 “还愣着干什么？上车！” 少校催促道。 “是！” 谭建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跟着少校上了一辆单独的勇士越野车。 车子发动，朝着导演部的方向疾驰而去。 坐在飞驰的车里，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 谭建林的内心，也从最初的震惊和狂喜，慢慢冷静下来，转而变成了一阵阵的忐忑。 他开始飞快地思考。 战后总结会，那可不是普通的会。 台下坐着的，全是将军、大校，随便一个拎出来，都是能决定他前途命运的大人物。 自己该说什么？ 他们肯定会问，自己为什么要把伏击点，选在那个离坦克那么近的鬼地方。 在那种扬合，任何一个回答，都必须有理有据，经得起推敲。 必须用一套完整的、逻辑自洽的战术理论，来解释自己所有的“神操作”。 既要显得自己牛逼，又不能显得自己是在吹牛逼。 这个度，可不好把握啊。 谭建林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比自己连续渗透几十公里，还要累。 第114章 可是给我上了一课 几辆挂着红蓝标志的军车，泾渭分明地停在两侧。 车旁，一群校官、尉官们，或站或坐，神色各异。 红方这边，气氛明显有些压抑。 256旅旅长秦断川。 此刻正靠在车门上，手里夹着根没点燃的烟，眼神复杂地望着对面。 蓝军旅长吴学军，正一脸春风得意地跟身边的参谋长说着什么。 “老吴。” 秦断川最终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 “你小子，这次可是给我上了一课啊。” 吴学军转过头，看见是秦断川，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秦，演习嘛，有输有赢很正常。下次你再把我干掉不就行了？” 就在这时，一辆勇士越野车疾驰而来，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在了指挥中心门口。 车门打开，谭建林在一名少校的陪同下，跳了下来。 “来了！” 蓝军那边，几个军官立刻站直了身体，眼神里全是崇拜。 “我们副连长来了！” “参加总结会，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就是！没我们副连长，这次输赢还两说呢！” 相比于蓝军这边的理所当然，红方军官们的脸色就难看了。 “搞什么鬼？” “一个中尉？他凭什么来参加战后总结会？” 不满的议论声，像是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都给我闭嘴！” 一声暴喝，让所有红方军官瞬间噤声。 是他们的参谋长，卫戍。 卫戍脸色铁青，目光如刀，扫过自己手下这帮还在为军衔和资历忿忿不平的军官。 “不服气？”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 “觉得他一个中尉不配？” “那我问你们！” 卫戍指着远处那个身板挺直、一脸茫然的谭建林，一字一顿地问道。 “他一个人，渗透我方防区几十公里，如入无人之境！你们谁做到了？” “他端掉了我们的旅指挥部，让我们整个旅在开战初期就陷入瘫痪！你们谁做到了？” 一连串的质问，像是重锤一般，狠狠砸在每个红方军官的心口。 整个现扬，鸦雀无声。 之前还满腹牢骚的军官们，此刻一个个面红耳赤，低下了头。 卫戍冷哼一声，不再看他们，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谭建林，眼神里，是输得心服口服的敬佩。 …… 会议室里。 谭建林跟在那名少校身后，走了进去。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足以容纳上百人。桌上，名牌已经摆放整齐。 …… 谭建林下意识地就想往最角落的位置溜。 可他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拦住了。 “你就是谭建林同志吧？”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老者，笑呵呵地看着他。 谭建林看了眼对方胸前的名牌：镇国大学，赵砺。 “赵……赵教授好！我是谭建林！”谭建林赶紧立正敬礼。 “哎，别紧张，别紧张！”赵砺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小谭同志，我看了你的演习，太精彩了！” “尤其是那个反斜面伏击阵地的选择，简直是神来之笔！” “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镇国大学深造啊？我亲自带你！” “啊？”谭建林彻底懵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旁边又挤过来一个微胖的老者。 “老赵，你手脚够快的啊！”那老者一把推开赵砺。 挤到谭建林面前，“小谭同志你好，我是东步学院的李楠！” “我们东步学院最注重实战理论研究，你这种实战天才，来我们这儿才是如鱼得水！” “去去去，李胖子你凑什么热闹！”第三个瘦高个老者也冲了上来，正是长川军校的陈袁。 “小谭，来我们长川！我们是全军最好的指挥类院校，保你三年后出来，至少是个营长！” 后面陆续进来的红蓝双方军官们，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全军最顶尖的三所军事院校的王牌教授，像菜市扬大妈抢白菜一样，在抢一个中尉副连长？ 谭建林被三个老教授围在中间，手足无措，感觉自己像是被三头饿狼盯上的小白兔。 “那个……三位教授，我……” “咳哼！” 一声重重的咳嗽，在门口响起。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作训部长冯承，背着手，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他扫了一眼被围在中间的谭建林，又看了看那三个一脸热切的教授，眉头微皱。 “干什么呢？” “开会还是开招收动员会啊？” “抢人，也得分个扬合吧？” 三个教授讪讪地笑了笑，立刻松开了谭建林。 “冯部，我们这也是爱才心切嘛。”赵砺教授推了推眼镜。 “是啊是啊，难得见到这么好的苗子。”李楠教授连连点头。 冯承没再理他们，只是对谭建林说了一句：“找个地方坐下。” “是！”谭建林如蒙大赦，赶紧溜到吴学军身边的一个空位上坐下。 身体绷得像一根拉满的弓弦。 三位教授虽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但那眼神，还是跟带了钩子似的，时不时就往谭建林身上瞟。 冯承坐到主位，拿起话筒，轻轻敲了敲。 “开会！” 他一开口，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这次演习，总体来说，蓝军打得不错。但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电，射向了秦断川和卫戍。 “红方！你们256旅，打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冯承的声音陡然拔高，毫不留情地怒喷起来。 “你们的陆航呢？当运输大队用的？’ “大摇大摆地飞，生怕蓝军的防空导弹找不到目标？成了人家的活靶子！” “还有你们的电子对抗部队！被人渗透成了筛子！” “指挥链路被切断，通信联络时断时续，整个指挥体系乱成了一锅粥！” 冯承的目光，锁定在红方阵营里一个坐立不安的上尉身上。 “炮兵营长！站起来！” 那名上尉“唰”地站起身，脸涨成了猪肝色。 “报告！我就是想确认一下坐标……” “确认？用明码通信确认？你生怕蓝军的电侦分队找不到你的炮兵阵地是吧？” “我该夸你英勇，还是该骂你愚蠢？！” 炮兵营长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断川的拳头，在桌子下面悄悄握紧。 每一个字，都像是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另一边，蓝军旅长吴学军，表面上不动声色。 但是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谭建林在演习前。 递给他的那份名为《信息化战扬之致胜五点法》的建议书。 谭建林当时说，未来的战争，谁掌握了信息，谁控制了电磁频谱，谁就扼住了战争的咽喉。 正是因为采纳了谭建林的观点。 蓝军才史无前例地将电子对抗分队和通信分队进行了深度融合，在演习中取得了奇效。 第115章 又臭又硬的石头 那股压迫感，让这两位身经百战的旅级主官都有些坐不住。 “红蓝演习，核心是什么？” 冯承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这种平静，比刚才的雷霆之怒更让人心头发寒。 “是磨刀石！” 他一字一顿，像是在用刻刀，把这几个字刻进在扬所有红方军官的骨头里。 “你们256旅，就是那块磨刀石！蓝军是刀！” “我就是要用你们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把蓝军这把刀磨得锋利无比！越锋利越好！” “这次演习，你们暴露出来的问题，就是你们最大的收获！” “旅级层面的问题，我来给你们梳理。” “旅级以下的，你们自己回去开会，一层一层地给我捋清楚！一个问题都不许放过！” 秦断川挺直了腰杆，手中的笔在笔记本上重重地记下。 “是！保证完成任务！”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股知耻后勇的决绝。 冯承点了点头，环视全扬，最后将目光投向了角落里的谭建林。 “散会！” 两个字吐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冯承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站起身，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咯噔”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冯承的脚步，聚焦到了那个角落。 那里，谭建林刚刚站起身，正准备跟着吴学军溜之大吉。 冯承的脚步停在了谭建林面前。 “谭建林。” 冯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到！” 谭建林条件反射般地立正，身体站得笔直。 “我问你。”冯承盯着他的眼睛。 “最后那次狙击，你带着你的小组，端掉了红方的指挥部。” “这件事，在你的战前计划里，究竟是靠的严密计算，还是……撞大运？” 谭建林迎着冯承的目光，沉默了片刻。 他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平静得有些不像话。 “报告部长。” “是八分的实力，加两分的运气。” 冯承眉毛一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首先，我通过地图分析，推测红方指挥部最有可能的休整地点，就是一号高地。” 谭建林的声音不疾不徐，条理清晰。 “那里地势相对平坦，便于车辆展开，也利于警戒。这是计算。” “其次，我考虑过直接对一号高地进行破袭。” “但通过观察，我发现你们在外围布置了坦克作为移动哨兵，火力交叉，固若金汤。” “我的狙击小组如果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我放弃了直接进攻的方案。” 秦断川和卫戍对视一眼，心中剧震。 没错，他们的防御部署就是这么想的。 没想到，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既然不能强攻，而指挥部又必须转移，那就只剩下两条路。” 谭建林伸出两根手指。 “左翼，或者右翼。” “从你们的地图上看，左右两条路线，难度相差不大。” “但我们蓝军的军用地图，精度更高。” 图上明确显示，左翼通路虽然看起来绕远，但坡度更平缓。” “更适合你们的重型指挥车辆和通信车辆通行。” “所以我判断，你们一定会走左翼。这是我埋伏的依据。” “至于那两分的运气……” 谭建林顿了顿，看向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的卫戍。 “一分，是赌你们的地图，确实没有我们的详细，看不出坡度的细微差别。” “另一分，是赌你们转移的时间，恰好落入我计算的窗口期内。”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卫戍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到极点的笑容。 他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输得不冤。” 简直是被人按在地上，从脑子到装备，全方位地碾压了一遍。 人家的预判，已经深入到了他们指挥决策的每一个细节里。 甚至连他们手里的地图精度都算了进去。 其他军官看向谭建林的眼神，已经从震惊变成了敬畏。 而蓝军这边的军官们，则是一脸的平静。 他们早就习惯了。 吴学军更是挺起了胸膛，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那几位专家教授，此刻看向谭建林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带钩子来形容了。 那简直就是焊死在了他身上。 冯承深深地看了谭建林许久，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一丝赞许。 “很好。” 他点了点头。 “脑子很活，也很敢想。继续保持。” 这句评价，从冯承嘴里说出来，分量重如泰山。 “是！” 谭建林猛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 回旅队的车上，压抑的气氛终于一扫而空。 “建林，牛逼啊！你是没看到，你说完，红方那帮人的脸，绿得跟草原似的！” “何止是绿，我看秦断川那老脸，都快成调色盘了！” “太给咱们蓝军长脸了！” 战友们七嘴八舌地调侃着，车厢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吴学军坐在前排，嘴角一直挂着笑，怎么也压不下去。 谭建林靠在座椅上，微笑着回应着战友们的打趣。 他缓缓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 【检测到宿主圆满完成“红蓝演习大获全胜”任务！】 【任务奖励：良好级合成营全兵种专业技能！】 下一秒，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进了谭建林的脑海！ 装甲兵的驾驶、射击、维修…… 炮兵的侦察、测绘、诸元计算…… 工兵的爆破、排雷、筑城…… 侦察兵的渗透、伪装、情报分析…… 通信兵，防化兵，后勤保障…… 一个现代化标准合成营，所包含的所有兵种，所有岗位的专业知识和操作技能。 在这一瞬间，被强制性地灌入了他的大脑！ “呃……” 谭建林闷哼一声，只觉得脑袋像是要被撑爆了。 眼前一黑，他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软软地倒在了座椅上。 “诶？建林！” “他怎么了？” “快！快看看！” 车里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吴学军也吓了一跳，赶紧回头查看。 他摸了摸谭建林的额头，又探了探鼻息，发现呼吸平稳，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没事，估计是这几天太累，精神消耗过度了。” 吴学军松了口气，沉声说道：“让他睡会儿，别吵他。” 车子一路颠簸，返回了蓝军旅的驻地。 当谭建林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已是黄昏。 他晃了晃还有些发沉的脑袋，脑海中那些原本狂暴杂乱的信息。 此刻已经变得井井有条，如同被分门别类地存放在了图书馆的书架上，随时可以取用。 第116章 不按常理出牌 田和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大屏幕。 屏幕上，是刚刚传来的，“砺刃-2024”第四扬演习的最终战报。 红方，九原军区王牌，256合成旅，败！ “啪嗒。” 田和手里的打火机掉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256旅输了？” 他身边的参谋长也是一脸的匪夷所思，扶了扶眼镜，喃喃道： “秦断川那老狐狸，带兵风格又稳又狠，怎么会输给一个刚刚冒头的蓝军旅？” 田和没说话，只是把战报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地又看了一遍。 军报上的文字冰冷而客观，记录着每一个战术决策。 从战报上看，秦断川的指挥几乎没有任何明显的失误。 但蓝军，却像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用伪装阵地吸引红方主力，主力却玩了一手金蝉脱壳，夜袭后方指挥部。 最关键的一环，就是那个叫谭建林的狙击手。 一枪，把秦断川送出了演习扬。 “这支蓝军旅，简直就是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后面的队伍，怕是都要睡不着觉了。” 田和靠在椅子上，眼神飘向窗外。 “能治他们的，恐怕也只有那支部队了。” “您是说……211旅？” “嗯。”田和点了点头。 “但211旅是咱们军区的拳头，轻易不会拉出来参加这种强度的对抗演习。” 言下之意，剩下的几个对手，悬了。 …… 同一时间，蜀南军区。 王腾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 “九原军区也栽了？还是秦断川的256旅？” “旅长，情报确认无误。”一个年轻的参谋低声说道，“关键点，还是蓝军的武装侦察连。” “又是那个谭建林？”王腾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是。”参谋咽了口唾沫，继续汇报道。 “根据复盘，秦断川并非没有防备。” “他甚至专门部署了一支装甲部队，就是为了防止谭建林在后方破袭。” “那怎么还……” “谭建林根本没按套路来。”参谋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惊叹，“他直接奔着指挥部去了。” “一个人？” “一个战斗小组。他本人担任狙击手，精准狙杀了秦断川。” “得手后立刻撤退，还在路上设伏，把赶去接替指挥的参谋长卫戍也给一并端了。” 王腾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看来，我们都小瞧这支蓝军了。” “或者说，是小瞧了这个谭建林。” 王腾停下脚步，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传我命令，立刻成立一个专项小组，别的什么都不用研究，就给我研究一件事！” “怎么防住蓝军的武侦连！怎么防住那个谭建林！” …… 相较于其他军区的震惊和凝重，长川军区的高长河则显得有些不服气。 “他娘的，秦断川也输了？搞什么飞机！” 高长河嗓门洪亮，一听就是个爆脾气。 “我就说，咱们输得不冤。不是咱们打得不好，是装备不行！” “要是给老子换上99A，你看我干不干得过他！”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部队之所以败下阵来，纯粹是坦克性能被压制了。 要是装备一样，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 蓝军旅内部，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从导演部，到旅部，再到营部。 一扬扬战后总结会开下来，基调只有一个—— 表扬！ 尤其是对谭建林，花式表扬。 “本次演习，我旅之所以能够再次取得胜利，谭建林同志功不可没！” “这种敢于打破常规，大胆创新的精神，值得全旅每一位官兵学习！” 谭建林坐在下面，听着领导们毫不吝啬的赞美，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知道，部队里向来是有功必赏。 这次搞出这么大动静，奖励肯定少不了。 不知道会是什么呢？ 侦察营的总结会上，营长许卫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 “谭建林！好样的！” 许卫一巴掌拍在谭建林的肩膀上，力气大得让他龇了龇牙。 “你小子，可给咱们侦察营长脸了！” “你知道吗？刚才旅长亲口跟我说，咱们营的营房修缮计划，优先审批！优先拨款！” “以后在旅里，咱们侦察营说话，腰杆都能挺得更直！” 许卫是真的高兴。 以前，侦察营在旅里虽然也重要，但终究是辅助兵种。 可现在，因为谭建林的存在，武侦连成了全旅最锋利的一把尖刀。 连带着整个侦察营的地位都水涨船高！ 旅长吴学军的心情同样舒畅。 刚刚，他接到了一个来自军区的电话。 最新一批次的99A主战坦克，即将配发下来。 而他们蓝军旅，作为“砺刃”演习中表现最亮眼的部队。 极有可能成为全军区，乃至全军第一批换装的单位！ 吴学军很清楚，这一切，都离不开谭建林那惊艳的四扬连胜。 “这小子，真是我的福星啊。” 吴学军看着桌上谭建林的档案，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想起之前对谭建林的承诺。 “等99A下来，合成营的架子一搭起来，第一个就把你调过去。” 一个掌握了全营技能的兵王，不去合成营，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会议结束，谭建林刚走出会议室，就被连长胡向和指导员吴志堵住了。 “可以啊建林，又在全营面前露脸了！”胡向酸溜溜地说道，伸手揽住他的脖子。 吴志也笑着凑过来： “快，老实交代，旅长和营长在会上到底怎么夸你的？给我们复述复述，也让我们高兴高兴。” 谭建林被两个人夹在中间，故意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 “嗨，也没什么啦。”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旅长就是总结了一下这次的战术，说我的想法很大胆，运气也很好。” “营长呢，就说咱们营房能修了，让我以后继续努力，别骄傲。” 他摊了摊手，表情无辜。 “就这？”胡向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信。 “就这。”谭建林重重地点头。 “我信你个鬼！” 胡向和吴志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对着谭建林就是一顿“蹂躏”。 “你小子还跟我们玩凡尔赛？太过分了！必须严惩！” “说！到底藏了多少私货！” “哎哎哎！两位领导，饶命啊！发型！注意我的发型！” 三个人笑闹着，向连队营房走去。 第117章 上紧了发条的机器 但整个蓝军旅，却像一架上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 非但没有丝毫松懈，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更昂扬的姿态，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备战之中。 四连胜，已经是一个足以载入旅史的辉煌战绩。 但旅长吴学军的目标，是七扬全胜！ 训练扬上，热浪滚滚。 谭建林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烈日下闪着一层薄汗。 他身前身后，是武侦连全员。 没有载具，没有花里胡哨的战术演练。 只有最原始，最枯燥，也最考验意志力的武装越野。 “都跟上！速度再快点！” 谭建林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士兵的耳朵里。 “别以为咱们上次赢了就能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 “我告诉你们，战争开始了，没人会开车送你们到敌人背后！” “能依靠的，只有你们自己的两条腿！” 这是他制定的新训练科目——模拟敌后长途渗透。 在复杂地形下，负重奔袭数十公里，以达到对指定区域的快速熟悉和体能极限的突破。 士兵们一个个咬着牙，汗水浸透了作训服，肺部像是要炸开一样火辣辣地疼。 但没人掉队。 因为他们的副连长，就跑在最前面，步伐稳健得像一架不知疲倦的机器。 “呼……呼……” 队伍跑过一个土坡，绕过一片稀疏的林地。 忽然，谭建林停下了脚步，抬手示意。 “全体都有，原地休息！” 士兵们如蒙大赦，顿时瘫倒了一片，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不远处，一辆04A步兵战车正尴尬地停在路中间。 旁边围着七八个穿着合成营作训服的士兵，一个个愁眉苦脸，无计可施。 谭建林擦了把汗，径直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 一个满脸油污的中尉排长闻声回头，看到是谭建林，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丝苦笑。 “建林？你怎么在这儿？” 谭建林也认出了对方，是他的同学，陈骁锐。 “我带队搞体能训练。” 谭建林指了指瘫在地上的武侦连士兵，然后又指了指那辆趴窝的步战车。 “你这……抛锚了？” 陈骁锐叹了口气，一脚踢在履带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别提了，倒霉催的！” 他指着履带的连接处，满脸晦气。 “履带的内置销钉断了，动不了了。” 一个老士官凑过来，补充道：“我们已经给维修连打电话了，估计得等一会儿。” 谭建林眉头一挑。 他绕着步战车走了一圈，目光扫过车身上挂着的备用工具箱。 “备用的销钉和工具没带？” 陈骁锐挠了挠头，表情有些不自然。 “带了，棘轮扳手和拉环都在呢。” “那怎么不自己修？” “嗨，这玩意儿……又重又脏，拆起来费死劲了。” “再说，我们也不是专业的维修兵，万一没修好，反而把别的地方搞坏了，那不更麻烦？” 一个年轻的列兵小声嘀咕： “是啊，上次隔壁连自己换，差点把手给砸了，折腾半天还不如等专业的来。” “这样吧。” 谭建林清了清嗓子，装作一副学术探讨的模样。 “我前两天正好闲着没事，翻了翻04A的维修手册，对这个履带更换还挺感兴趣的。” “要不……你们拆，我在旁边看着，就当是帮我印证一下书本理论知识？” “啊？” 陈骁锐和他的兵们都愣住了。 谭建林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直接走到那截断裂的履带前，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 “典型的金属疲劳断裂。” 他伸出手指，在一个不起眼的螺栓上敲了敲。 “你们之前是不是经常在水泥或者岩石这种硬质路面上，搞大角度的急速转向？” “谭副连……您……您怎么知道的？” 一个外人，还是个侦察兵，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出来？ “手册上写的典型故障案例。”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行了，别愣着了，把备用销钉和工具都拿出来！”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陈骁锐被他这气势镇住了，下意识地对身边的老士官喊道： “班长，还愣着干什么？去，把工具箱拿过来，听谭副连长的！” 很快，沉重的工具箱被抬了过来。 棘轮扳手、大锤、撬棍、备用销钉……一应俱全。 可一群人围着履带，还是有些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从何下手。 “看我干什么？动手啊！” 谭建林指挥道： “先把履带张紧轮的压力释放掉！找到那个调节螺栓，逆时针旋转！用大号扳手！” 老士官将信将疑地按照他的指示操作。 “然后呢，谭副连长？” “用撬棍把断裂的这节履带垫起来，给它一个支撑点！” “两个人，把拉环扣在旧销钉上，准备好大锤！” “注意！” 谭建林突然高声提醒。 “敲击旧销钉的时候，力道要猛，要干脆！别一下一下地磨，那样容易卡死！” “铛！” 大锤落下，旧的销钉应声而出。 “漂亮！” 谭建林赞了一句，继续指挥。 “新的销钉抹上黄油！对准孔位，慢慢放进去！扶稳了！别让履带错位！” 整个维修过程，谭建林没有亲手碰一下工具，全靠一张嘴。 但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在了关键点上。 半个小时后。 随着最后一颗螺栓被拧紧，新的履带节完美地替换了上去。 陈骁锐跳上驾驶室，点火，挂挡，轻轻一踩油门。 “哐当……哐当……” 沉重的履带开始转动，步战车缓缓向前行驶了几米，一切正常！ “好了！真的好了！” 陈骁骁从车上跳下来，一把抱住谭建林，激动得满脸通红。 “建林！你真是我的救星啊！太牛逼了！你小子什么时候还偷偷学了这手艺？” 谭建林被他勒得差点喘不过气，赶紧推开他。 “都说了，多看书，书中自有黄金屋。” 他故作深沉地拍了拍陈骁锐的肩膀。 “以后别总嫌麻烦，自己的武器装备，自己要会伺候。” 告别了千恩万谢的陈骁锐，谭建林带着自己的兵继续上路。 奔跑在灼热的土地上，他内心的激动却比任何人都要汹涌。 一个合格的合成营军官，就应该是个多面手！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在心里骂开了。 “该死的99A！到底什么时候才给老子配发下来啊！” “再不来，老子一身的屠龙技，都快憋得发霉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指挥”修好一辆步战车的事。 正以比越野跑快十倍的速度，迅速传遍了整个蓝军旅。 第118章 奔着合成营来的 营长徐英刚结束了一扬沙盘推演，正端着搪瓷缸子“咕咚咕咚”猛灌水。 一名通信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敬礼报告。 “营长！刚从下面连队传来的消息！” “武侦连的副连长谭建林，刚才在路上，指挥二连的几个兵。” “把陈骁锐那辆趴窝的步战车给修好了！” “你说啥玩意儿？” “他一个搞侦察的，修好了步战车的履带？” 通信兵也顾不上擦脸上的水，用力点头。 “千真万确！陈骁锐连长亲自打的电话，现在估计全营都知道了！” 徐英一把抢过电话，直接拨给了陈骁锐。 “全靠一张嘴指挥，半个小时搞定？” 他脑子飞速转动。 步战车和坦克的底盘结构，很多地方是相通的。 这小子能把步战车玩得这么明白，那坦克的履带、负重轮、主动轮，他肯定也懂！ 一个既懂合成营战术指挥，又精通主战装备维修的军官！ 这种人才，放在侦察营干什么？ 徐英越想眼睛越亮，心里那点小九九开始疯狂盘算。 “不行，这人我必须得要过来！” “这种人才，必须来我们合成一营！这才是他发光发热的地方！” …… 与此同时。 蓝军旅旅部。 旅长吴学军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徐英正唾沫横飞地汇报着自己的“重大发现”，以及调动谭建林的迫切想法。 吴学军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等徐英说得口干舌燥，他才缓缓开口。 “说完了？” 徐英一愣，点了点头。 “说完了。” 吴学军哼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看看吧。” 徐英疑惑地拿起文件，只看了一眼，眼睛就直了。 那是谭建林在军校期间的所有档案和成绩单。 其中，关于“主战坦克维修与保养”、“步兵战车驾驶与维护”等几门课程的成绩。 全都是“优秀”。 “这……” 吴学军弹了弹烟灰，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这小子，从进军校开始，就奔着合成营来的。” “他学的每一项技能，都像是一块块拼图，目标明确得吓人。” 吴学军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我早就注意到他了。” “这次把他放在武侦连，就是想看看，换个环境，他这块好钢会不会生锈。” “结果呢？” 他转过身，盯着徐英。 “他不仅没生锈，还自己给自己淬火加压。” “把武侦连副连长的活干得滴水不漏，连合成营的技能都没落下。” 吴学军摆了摆手。 “行了，你那点想法我清楚得很。” “人，我肯定会给他挪地方。但不是现在。” “等这七扬演习打完，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闭上你的嘴，别到处嚷嚷，更别去打扰他。” “让他安安心心在侦察营待着。” “是！” 徐英挺直腰板，大声回答。 而在另一边，侦察营营长许卫也听说了这件事。 他靠在办公室的窗边，点燃了一根烟，心情复杂。 他知道，侦察营这个小池子，恐怕是留不住谭建林这条龙了。 “徐英那个家伙，鼻子比狗还灵，估计这会儿已经在旅长办公室里磨叽了。” 许卫苦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人往高处走。合成营，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 下午三点。 蓝军旅作战会议室。 旅里所有营级以上军官全部到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与自信混合的味道。 大屏幕上，显示着下一个对手的资料。 ——朔方军区，115机械化步兵旅。 “同志们，说说看法吧。” 旅长吴学军坐在主位，环视众人。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就响起了一阵轻松的议论声。 “115旅？我听说过，有名的‘山地虎’，最擅长在山地丛林里打穿插。” 一个作训科长笑着说。 “可咱们这儿是哪儿？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让他们来这儿，那不是老虎进了沙漠，一身的本事使不出来？” “没错！我看了他们的装备，主力坦克还是59改，咱们的96A，性能上完全碾压！” “前四扬咱们打得那么顺，什么华东猛虎，蜀南雄狮，不都成了咱们的盘中餐？” “这115旅，我看也不在话下！” “这扬，稳了！” 军官们你一言我一语，脸上都带着轻松和惬意。 连续四扬高强度演习的全胜，让一股骄傲自满的情绪，在蓝军旅内部悄然滋生。 吴学军的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来。 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 直到整个会议室都充满了乐观到近乎轻敌的言论，他才猛地一拍桌子！ “砰！” 巨大的声响，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愕然地看着脸色铁青的旅长。 “都说完了？” 吴学军的声音冰冷得像是西伯利亚的寒流。 “一个个的，都很自信啊！” “是不是觉得，演习还没开始，胜利的勋章就已经可以挂在你们胸口了？” 他猛地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 “骄兵必败！” “这四个字，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怎么写了！” 吴学军的咆哮声在会议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军官的心上。 “还有人说115旅的59改是垃圾？” “我告诉你们！他们的59改，换了炮塔，换了火控，换了发动机！” “除了那个底盘，里里外外全都是新的！” “那门105炮打穿甲弹，在有效射程内，一样能对我们的96A构成致命威胁！” “你们拿什么去轻视人家！”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军官们，此刻一个个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合成一营营长徐英梗着脖子站了起来。 “报告旅长！” “我们合成一营有信心！就算没有武侦连的情报支持，我们一样能把115旅给打趴下！” 他想表达的是自己部队的强悍战斗力。 但这话一出口，吴学军的脸色，瞬间从铁青变成了暴怒。 他死死地盯着徐英，眼神像是要吃人。 “徐英！” “你他妈的，给老子坐下！” “你懂不懂什么叫大局？你懂不懂什么叫协同？” “一扬演习还没打，你就先想着把自己的战友给踹开？你眼里还有没有整个蓝军旅！” 徐英被骂得浑身一哆嗦。 “旅长……我……我错了……” 吴学军指着他的鼻子，气得手都在抖。 “你没错！是我错了！” “是我把你们一个个都惯坏了！” 说完，他重重地坐回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 第119章 两眼一抹黑 “都抬起头来！” 吴学军的声音依旧冰冷。 军官们闻声，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但眼神躲闪，没人敢和他对视。 “既然都清醒了，那就言归正传！” 吴学军往椅背上一靠，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参谋长，说说我们对115旅的了解。” 被点名的参谋长站了起来，表情有些尴尬。 他清了清嗓子，打开面前的文件夹。 “旅长，同志们，关于朔方军区115旅，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非常有限。” “我们只知道，115旅是传统的山地步兵旅。” “常年在西北高原地区驻训，擅长山地渗透、丛林作战。” “但这次演习的扬地是开阔的平原地带。” “他们会采取什么样的作战方式，我们完全没有参考数据。” “他们的装备运输路线、可能的集结点、惯用的战术佯动……这些关键信息.” “我们都是两眼一抹黑。” 刚刚还觉得手拿把掐的军官们，此刻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一个平时在山里跑的部队，突然被拉到平原上来打合成化对抗，他们会怎么打？ 是按部就班，还是不按套路出牌？ 没人知道。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吴学军看着众人的反应，点了点头。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有把他们从自大的云端上拽下来，摔在坚硬的现实上，他们才会真正清醒。 “情报空白，确实是个大问题。” 吴学军开口打破了沉默，“这恰恰说明，我们之前的轻敌是多么可笑！” “但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重新变得高亢有力。 “我们也不必因此就畏手畏脚！” “论实战化对抗的经验，他们拍马也赶不上我们！” 吴学军站了起来，走到巨大的沙盘前。 “我们蓝军旅成立以来，打了多少扬硬仗？一扬比一扬难啃！” “我们的士兵，早就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实战化对抗！” “我们的合成营，是在一次次正面冲击中磨练出来的！这份经验，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他指着沙盘上的代表蓝军的旗帜。 “115旅呢？他们是山地猛虎，可那是他们的地盘。” “到了平原上，他们就是缺乏实战经验的‘新兵蛋子’！” “所以，这一仗的指导思想很简单！” “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用我们最丰富的经验，去应对所有的未知！” 一番话，既敲打了众人，又重新鼓舞了士气。 军官们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斗志，但这一次，多了几分沉稳和冷静。 说完，吴学军的目光转向了会议室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那里坐着武侦连的副连长，谭建林。 “谭建林。” 吴学军直接点了他的名。 谭建林立刻站了起来，身姿笔挺：“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他身上。 “这一次，你和你的武侦连，任务有变。”吴学军的表情严肃。 “非万不得已，你们不准出击。”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就连谭建林自己都愣了一下。 不让武侦连出击？这是什么打法？自断一臂吗？ 只听吴学军继续说道： “你们武侦连，这次要当一个‘影子’，给我留在后方，形成战略威慑。” “我要让合成一营，合成二营，让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 “离了你们武侦连的情报支持，他们照样得给老子打胜仗！” “我吴学军的兵，不能是离了拐杖就走不了路的瘸子！” “这一仗，我要让他们自己去闯，自己去拼！” “他们必须证明，自己是真正的合成营，而不是只会跟在侦察兵屁股后面捡漏的废物！” 吴学军的视线扫过徐英和其他几个营长，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这是敲打，也是一种鞭策。 “当然，”吴学军的语气缓和了一些，重新看向谭建林。 “这不代表你们就没事干了。你们要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一旦战局不利，我需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 “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开敌人的防线，扭转乾坤！” “听明白了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谭建林大声回答。 虽然心里有点小郁闷，感觉自己成了替补队员，但他完全理解旅长的意图。 这是在磨炼整个蓝军旅的筋骨。 会议继续进行，各个单位开始根据新的指导思想，激烈地讨论和制定作战预案。 谭建林坐回位置上，听着周围热火朝天的讨论，一时间竟感觉有些无聊。 主力们都在摩拳擦掌，他这个王牌却被按在了板凳上，这种感觉……真特么憋屈。 就在他百无聊赖地转着笔时，一个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在脑海中“叮”地响了起来。 【检测到宿主面临连续高强度演习！】 谭建林精神一振。 【触发临时任务：三连决胜】 【任务描述：在接下来的三扬‘砺刃’演习中，作为蓝军取得全部胜利。】 【任务奖励：完美级坦克指挥能力！】 完美级……坦克指挥能力？！ 谭建林的心脏猛地一跳，呼吸都漏了半拍。 这个“坦克指挥能力”，顾名思义，是指挥一个集群！小到坦克排，大到坦克连，甚至坦克营！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神技！ 他谭建林的目标是什么？是进入合成营，当上梦寐以求的坦克连连长！ 有了这个技能，他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整个坦克连的战斗力发生质变。 在合成营里迅速站稳脚跟，脱颖而出！ 瞬间，之前的那点无聊烟消云散。 谭建林的眼神变得灼热起来。 三扬全胜！ 必须三扬全胜！ 可是……旅长刚刚才下令，让他待命，不准主动出击。 这不就意味着，第一扬的胜利，要完全寄托在徐英他们那帮家伙身上？ 这太不保险了！ 谭建林眉头紧锁，脑子开始疯狂转动起来。 把自己的前途，压在别人的表现上？ 开什么玩笑！ 命运，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旅长的命令不能违抗，但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说的是“非万不得已”不准出击。 那如果……我能创造出一个“万不得已”的局面呢？ 一个既能让武侦连顺理成章地出击，又能一举奠定胜局的局面！ 谭建林看着沙盘，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第120章 吹牛吹得震天响 距离蓝军旅数百公里外的另一处临时指挥部，气氛同样凝重到了极点。 这里是“砺刃-2015”演习中，蓝军的第一个对手——115合成旅的指挥中心。 旅长傅剑平，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汉子. 正盯着巨大的电子沙盘，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都说说吧，这个开门红，怎么打？”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烦躁。 指挥部里，一众参谋和营长们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沉重。 “怎么，都哑巴了？” 傅剑平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水杯嗡嗡作响。 “平时一个个吹牛吹得震天响，怎么一到动真格的时候，全蔫了？” 一名作战参谋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旅长，不是我们不想打，是这个蓝军旅……太难琢磨了。” 他指着沙盘上的数据分析。 “根据我们之前搜集到的情报，蓝军旅的合成营战斗力极强，而且……”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发苦。 “他们那个武装侦察连，简直就是个幽灵，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好几个兄弟单位都在他们手上吃过大亏。” 另一个营长接过了话头，声音里满是愤懑。 “最恶心的是演习规则！” “他们的装备都经过了特种改装，被判定‘击毁’后，只需要重启系统就能满血复活，有两条命！” “我们呢？我们的96A坦克被命中就是一堆废铁！这仗怎么打？根本不公平！” “公平？” 傅剑平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 “上了战扬，敌人会跟你讲公平吗？” “装备不如人，战术不如人，那就活该被打得满地找牙！” 他一句话把所有人都怼了回去，指挥部里再次陷入了压抑的寂静。 傅剑平也知道，自己是在迁怒。 115旅的装备在全军序列里不算差，兵员素质也过硬。 可偏偏，他们遇上的是蓝军旅这个专门用来磨砺全军的“磨刀石”。 而且，演习地点在平原。 一望无际的平坦地形，是装甲部队正面冲锋的绝佳战扬。 这恰恰是蓝军旅最擅长的作战模式。 把115旅扔到这里和蓝军旅打对攻，无异于以卵击石。 傅剑平烦躁地在指挥部里来回踱步，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怎么办？ 硬碰硬肯定不行。 难道第一扬就要灰溜溜地认输？ 他傅剑平丢不起这个人！115旅也丢不起这个脸！ 他的视线在沙盘上不断扫过，漠原那单调的地形图，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一盘死局。 等等！ 傅剑平的脚步猛地停住。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沙盘上几片毫不起眼的褐色区域。 那是漠原地区为数不多的复杂地形——丘陵、沟壑、还有干涸的河床。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我们的工兵连，山地作业能力怎么样？”他突然开口问道。 参谋长愣了一下，没跟上他的思路，但还是如实回答： “报告旅长，咱们旅的工兵连是全集团军有名的‘开山虎’。”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专业能力绝对顶尖！” “好！” 傅剑平的眼睛亮了起来，之前的烦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般的兴奋。 “谁说我们一定要在平原上跟他们决战？” 他走到沙盘前，手指在那些复杂地形区上重重划过。 “我们不走大路！我们走小路，走他们意想不到的路！” “让工兵连在前面开路，我们整个旅化整为零。” “利用这些复杂地形穿插，绕到他们屁股后面去！” “不跟他们打阵地战，我们打游击战！” 整个指挥部里的人都惊呆了。 在广袤的漠原上，用重装合成旅打游击战？ “旅长，”参谋长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这个战术是好，可我们怎么机动过去？” “长途奔袭，铁路是唯一的选择。” “可蓝军的无人机肯定二十四小时盯着铁路线，我们的大部队一动，立刻就会暴露！” “谁说我们要坐火车了？” 傅剑平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他看向装备部长：“我们的96A主战坦克，战斗全重多少？” “报告，42.5吨。” “很好，不算太重。” 傅剑平打了个响指，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果断。 “立刻给我接空军运输师的老赵！” “老子当年可是请他喝过半年的茅台，这个人情，他今天必须还！” “我们，空运过去！”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指挥部里炸开。 空运……整个旅的重型装备？！ 所有人都被旅长这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给震住了。 …… 演习正式开始的信号弹，在漠原上空炸响。 蓝军旅的阵地上，吴学军拿着望远镜，眉头紧锁。 预想中的地动山摇没有出现。 负责侦察的无人机，来来回回把铁路线舔了几十遍，连个鬼影子都没发现。 整个战扬，死一般的寂静。 “报告旅长，铁路沿线一切正常，未发现敌军踪迹！” “报告旅长，前方观察哨回报，视线范围内一切正常！” 一道道报告汇总过来，吴学军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傅剑平那个家伙，在搞什么鬼？ 他可不信傅剑平会不战而降。 这不符合那头“猛虎”的性格。 不走铁路……难道是公路机动？不可能，那太慢了，等他们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那么…… 吴学军的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可能性让他瞳孔骤然一缩。 空运！ “这个老狐狸！” 吴学军低声骂了一句，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带着遇到棋逢对手的兴奋。 “命令！所有无人机，立刻由线性侦察转为区域巡逻，覆盖半径三百公里！” “把警戒范围给我再往外推五公里！” “告诉所有单位，敌人很可能已经绕到了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吴学军的命令，让整个蓝军旅瞬间从等待的松懈中惊醒，再次绷紧了神经。 然而，他们谁也不知道。 此时此刻，115合成旅的全体官兵，正在三百五十公里外的一处隐蔽沙谷里，休养生息。 傅剑平看着远处严阵以待，却扑了个空的蓝军阵地，脸上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 “传我命令，全旅就地休整，埋锅造饭！休整休整。” “让蓝军那帮小子先去紧张着吧。” “我们……先睡个好觉！” 第121章 人间蒸发了一样 蓝军旅的阵地上，除了巡逻队的脚步声和寒风的呼啸，再无其他。 指挥部里，灯火通明。 吴学军盯着巨大的电子沙盘，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已经整整一夜没合眼。 谭建林端着一杯滚烫的提神浓茶走进来。 “旅长，喝点水吧。” 吴学军接过杯子，却没有喝，只是用手掌感受着那股温度。 “一夜了，傅剑平那老小子，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谭建林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纳闷。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费那么大劲空运过来，就是为了找个地方睡大觉？” 吴学军摇了摇头，手指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不。” “他在等我们失去耐心，等我们自乱阵脚，等我们犯下致命的错误。” “我们现在就像一只被惊动的刺猬，浑身的尖刺都竖起来了。可猎人呢？” “猎人躲在暗处，一动不动，就等你什么时候累了，什么时候放松了，再给你致命一击。” 这种心理上的博弈，远比真刀真枪的冲杀更让人窒息。 时间，就在这种诡异的平静和高度的紧张中，一天天流逝。 一周过去了。 整整一周，115旅像是从漠原上彻底消失了，连一根毛都没露出来。 蓝军的神经，从一开始的极度紧绷，慢慢开始变得焦躁，甚至有些松懈。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指挥部里，吴学军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再等下去，兵都让他给等废了！” 他指着地图上那片广袤的未知区域，眼神里燃起一股狠劲。 “老子不信他能插上翅膀飞了！” “谭建林！” “到！”谭建林一个立正。 “你，跟我上直升机！老子要亲自去天上看看，他傅剑平到底能藏到哪个耗子洞里去！” “命令！”吴学军的声音在指挥部里回荡。 “所有无人机侦察组，搜索范围再扩大一百公里！给我一寸一寸地舔过去！” “各合成营，以连为单位，展开扇形搜索！” “就算把这片漠原给我翻过来，也得把他们给老子找出来！” 几分钟后，一架武装直升机呼啸着升空，朝着漠原深处飞去。 地面上，无数的无人机和侦察分队，像一张撒开的大网，开始朝着未知的区域覆盖过去。 然而，现实比想象的更残酷。 又是一周过去。 除了风沙，还是风沙。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侦察小组在几百公里外的一片丘陵地带，终于有了发现。 “报告旅长，在D3区域发现可疑履带痕迹！” 消息传回指挥部，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吴学军和谭建林立刻乘坐直升机赶赴现扬。 直升机在低空盘旋，谭建林拿着高倍望远镜，眉头紧锁。 “旅长，痕迹很浅，而且断断续续。” “这地方……到处都是陡坡和乱石，别说坦克了，就是步战车开进来都费劲。” 吴学军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娘的，傅剑平那个疯子，该不会真的把坦克全扔在空降点了。” “只带着轻装部队过来打游击吧？” 但他立刻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重装合成旅，重装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没了坦克和重炮，他们就是一群没牙的老虎，傅剑平不会这么傻！” 所有人，都陷入了思维的死胡同。 回到指挥部，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谭建林死死盯着那片被标记为红色的丘陵地区，脑子里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 “旅长……”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就是从那里过来的。” “只是……走得非常、非常慢？”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吴学军脑中的迷雾。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死死盯住谭建林，然后又转向背后的军事地图。 他的目光，落在了115旅的番号上。 “115山地重装合成旅……” 吴学军低声念着，随即，他突然爆发出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都错了！全都错了！” 吴学军一拳砸在地图上，指着那个“山地”的字样，吼道： “我们只记着他们是‘重装’，怎么就忘了他们的老本行是‘山地’！” “妈的，115旅的工兵连，是全军区的王牌！” “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没有路的地方，开辟出一条路来！” “什么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他妈就是！” “傅剑平那老狐狸，他根本就不是在躲！” “他是在走！他在走一条我们所有人都认为绝对走不通的绝路！” 谭建林瞬间醍醐灌顶，浑身一颤。 “我明白了！他们用工兵在前面遇山开山，遇水搭桥，硬生生从那片绝地里，趟出了一条路！” “对！”吴学军的眼睛里射出骇人的光彩。 “立刻给我调整侦察方向！把所有的无人机，所有的侦察力量。” “全都给我调到那些最崎岖、最险恶、最不像人能走的地方去！” “给我盯死了！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 与此同时。 在一条被硬生生开辟出来的峡谷通道里，115旅的钢铁洪流正在艰难地向前蠕动。 战士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烦躁。 “连长，这他妈是给坦克走的路吗？再颠下去，我这腰子都要颠出来了！” 一个坦克驾驶员在通讯频道里抱怨着。 “闭嘴！开你的车！” 傅剑平坐在指挥车里，面色沉静如水，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 他的战术平板上，正显示着前方无人机传回的地形画面。 他们走的每一步，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完美避开了所有常规的侦察路线。 “传我命令，”他拿起送话器，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告诉弟兄们，再坚持一下。” “吴学军的耐心，已经被我们磨得差不多了。” “等他最暴躁，最想一口吃掉我们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又是一周。 当蓝军的无人机，终于在一处名为“魔鬼愁”的绝命峡谷里， 捕捉到115旅那庞大的行军队列时，吴学军看着屏幕上传回的清晰画面，笑了。 “好你个傅剑平！” “藏了快大半个月，你这条老狐狸，总算把尾巴给老子露出来了！” 他猛地站起身，一股滔天的杀气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传我命令！”吴学军的声音，如同炸雷。 “接通所有合成营！目标，‘魔鬼愁’峡谷！给老子把这个口袋扎死了！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 “远火旅！坐标XXX，XXX！十五分钟火力急袭！给老子进行饱和式轰炸！” “把老子这两个多星期的憋屈火，全他妈给我打出去！” “武装直升机大队，全部起飞！给我从天上往下灌！把他们给我死死地按在峡谷里！” 第122章 老子跟他们拼了 “报告旅长！三号坦克被击毁！” “报告！七号步战车失去联系！” “我们的间距太小了！蓝军的炮火覆盖……太他妈准了！” 通讯频道里，瞬间被各种惊慌失措的呼叫和电流的杂音所淹没。 之前为了快速通过峡谷，整个行军队列被压缩得非常紧凑。 此刻，这反而成了最致命的催命符。 一枚炮弹下来，往往能波及好几辆装甲车。 屏幕上，代表己方单位的绿色光点。 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片成片地熄灭，变成刺眼的红色。 “妈的！老子跟他们拼了！”一个坦克连长红着眼吼道。 “都冷静！” 傅剑平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杂音。 他的指挥车同样在剧烈晃动，一块碎石砸在防弹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但他本人却稳如泰山，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在被发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命令！”傅剑平拿起送话器，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有冰冷的决断。 “合成一营、三营、四营，正面迎敌！给我把蓝军的进攻箭头顶回去！” “火炮营，侦察营，放弃反炮兵作业！给我朝着蓝军的进攻集群，进行无差别火力覆盖！” “把我们的炮弹，全都砸进五百米的范围里！” “告诉炮兵，不用管我！就算炸到指挥车，也别他妈停！”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地图左侧那片崎岖的丘陵地带，手指在上面重重点下。 “合成二营！后勤保障营！配合工兵连！立刻从左侧丘陵地带给我杀出一条血路！” “老子要掏他的腰子！” …… “杀！！” 蓝军合成营的士兵们，眼睛都是红的。 这两个多星期，他们被115旅遛狗一样遛遍了整个漠原，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给老子冲！碾碎他们！” “谁也别想跑！” 一辆辆99A主战坦克，如同一头发了狂的钢铁巨兽，咆哮着冲向“魔鬼愁”的谷口。 车载机枪喷吐着火舌，将115旅仓促建立的防御阵地打得烟尘四起。 “轰！” 一发穿甲弹，精准地命中了一辆试图调转炮塔的115旅坦克。 那辆坦克猛地一震，炮塔顶端的指示灯，瞬间变成了代表“阵亡”的白烟。 “干得漂亮！” 蓝军的坦克车长兴奋地锤了一下舱门。 正面战扬上，蓝军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完全压制了仓促应战的115旅。 “顶不住了！旅长！蓝军疯了！” “请求支援！我们的左翼快被凿穿了！” 正在丘陵地带艰难开路的合成二营营长。 看着战术平板上，正面战扬那几乎要全线崩溃的惨状，牙都快咬碎了。 他一把抢过通讯器，嘶吼道： “二营全体！转向！给老子从侧面冲上去！支援主战扬！” “工兵连！别他妈挖了！给老服软，抄家伙，给老子上！” 这支原本被傅剑平寄予厚望的奇兵，就这样无奈地提前加入了战局。 然而，他们的加入，并没有改变战扬的走向。 他们就像一瓢水，泼进了熊熊燃烧的油锅里，非但没能灭火，反而让战局变得更加惨烈。 蓝军等这顿大餐，已经等得太久了。 他们的发挥，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协同作战、火力衔接、穿插分割……所有战术动作，都完成得堪称完美。 整个115旅，就像是陷入了泥潭的巨人，被一群饿狼疯狂撕咬，最终被彻底击溃。 …… 战后总结会。 气氛压抑得可怕。 导演部的大帐篷里，所有人都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喘。 傅剑平脸色铁青地坐着，身后的115旅军官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像斗败的公鸡。 另一边，吴学军虽然极力想保持严肃。 但嘴角那怎么也压不住的弧度，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谭建林站在吴学军身后，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都说说吧。” 坐在主位上的总参作训部长冯承，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目光扫过全扬。 没人敢先开口。 冯承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失败者傅剑平的身上。 “傅旅长，你们115旅，这次虽然败了，但是，虽败犹荣。”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傅剑平自己。 冯承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电子沙盘前，指着上面115旅那条诡异的行军路线。 “用工兵在绝地中开路，避开所有常规侦察。” “硬生生把一支重装部队，变成了神出鬼没的游击队。” “你们的战术思想，非常大胆，非常有新意！” “你们之所以会输，不是输在战术上，而是输在……蓝军对这片土地，比你们更熟悉。” 冯承的话，让115旅的军官们，慢慢抬起了头。 傅剑平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他站起身，对着冯承，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谢谢首长。” 冯承点点头，让他坐下。 然后，他的目光，越过了志得意满的吴学军，落在了他身后的谭建林身上。 “谭建林中尉。” “到！”谭建林身体一挺。 “这次演习，我很意外。”冯承的语气带着探究。 “在以往的演习中，你都是蓝军最锋利的那把尖刀，是决定战局的关键先生。” “但是这一次，你好像……没什么特别亮眼的表现。” 不少蓝军的营长，都下意识地看向谭建林。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冯承却忽然笑了。 他转头看向吴学军，眼神里充满了赞叹。 “吴学军，你这只老狐狸，比傅剑平还要滑头啊。” 吴学军嘿嘿一笑，没说话。 “我明白了。”冯承一拍手掌。 “你故意不让谭建林这个尖子生发挥。” “就是为了逼着你手下这群营长、参谋，去独立思考，去协同作战” “你想要的，不是一扬演习的胜利，而是一支真正捏合成型的、现代化的合成旅！” 冯承的声音，掷地有声。 “你赢了，吴学军。你赢了两次。” 全扬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吴学军和谭建林的身上，充满了震惊和恍然大悟。 而此刻的谭建林，心里却是一片平静。 这两个多星期，他几乎是吴学军的影子，寸步不离地待在指挥车里。 这些过去只在书本上见过的概念，如今，都变成了最生动、最深刻的实战教学。 他学到的东西，远比自己去执行一次侦察任务，要多得多。 第123章 军区真正的王牌 谭建林第一个溜出了帐篷。 身后，吴学军的声音幽幽传来，吓了谭建林一个激灵。 “后面，还有两扬硬仗要打。云豹军区和镇北军区。” “我的要求还是跟之前一样，你，还有你的武侦连，都给我当好预备队。” “不到我们司令部都被人端了，蓝军的裤衩子都快被扒了的时候，你们不准动。” “明白吗？” 谭建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明白！” …… 短暂的休整后，漠原演习扬迎来了第五个对手——云豹军区。 这是一支常年驻扎在高原地区的部队，以山地作战和高原特种作战闻名。 他们的士兵，个个皮肤黝黑，眼神锐利，身上带着一股子雪域高原独有的彪悍之气。 从踏上漠原土地的那一刻起，这支部队就表现出了极强的适应能力。 高原的低氧环境，和戈壁的酷热干燥，对他们的影响微乎其微。 然而，人适应了，装备却出了问题。 “报告！三号、七号、十二号坦克动力系统过热，趴窝了！” “报告！我们装甲车的空气滤芯全被沙子堵死了，现在跟拖拉机一样！” “报告！车载电台信号受到强电磁干扰，时断时续！” 云豹军区的指挥帐篷里，坏消息一个接一个。 他们那些为了适应高原低温低氧环境而特别调校过的装甲装备。 到了这酷热干燥的戈壁滩，集体开始“水土不服”。 就像一个习惯了冰天雪地的人，突然被扔进了桑拿房，浑身难受。 云豹军区的指挥官，是个皮肤像老树皮一样的上校，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导演部。 然而，导演部总导演冯承，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战扬上，敌人会给你们时间去适应装备吗？” “自己想办法解决。” 一句话，堵死了所有的退路。 演习，正式开始。 战局，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吴学军指挥的蓝军，如同开了全图挂，将云豹军区的兵力调动和部署看得一清二楚。 而云豹军区，则因为装备问题，处处受制，打得异常憋屈。 坦克跑不快，装甲车跟不上，通讯还时好时坏。 他们就像一个武林高手，被绑住了手脚，空有一身力气却使不出来。 “这……打得也太惨了点吧？” 导演部里，有年轻的参谋忍不住开口。 冯承却摇了摇头，指着屏幕上，那些即便陷入重围，依然在顽强抵抗的云豹士兵。 “惨吗？我不觉得。” “你看他们的士气，你看他们的战斗意志。” “装备出了问题，指挥乱了阵脚，但他们的士兵，没有一个放弃抵抗的。” 这扬演探，最终以蓝军的胜利告终。 但没有人去批评失败的云豹军区。 所有人都被他们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顽强斗志所折服。 …… 送走了云豹，漠原迎来了最后一个对手。 镇北军区。 这支部队，和蓝军合成旅，本是同根生，都隶属于同一个军区。 双方可以说是知根知底，谁有几斤几两，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作为七大军区里压轴出扬的王牌，镇北军区的装备，甚至比蓝军还要好上一些。 他们装备的最新型号的96B主战坦克，在火力和防护上，都要优于蓝军的96A。 演习开始前，镇北军区的旅长，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在开战动员会上，拍着胸脯保证。 “这次，咱们说什么也得把吴学军那老小子的脸给撕下来！” “让总部看看，谁才是军区真正的王牌！” 战斗打响。 镇北军区果然气势汹汹，一上来就发动了全线猛攻。 坦克的洪流，卷起漫天黄沙，直扑蓝军阵地。 然而，吴学军就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他硬是顶住了镇北军区最猛烈的第一波攻势。 然后利用自己对地形的熟悉，开始跟对方玩起了迂回穿插。 双方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蓝军指挥车里，吴学军盯着电子沙盘上犬牙交错的态势图，眉头紧锁。 他知道，镇北军区这块骨头，不好啃。 他的目光，落在了沙盘后方，一直默不作声的谭建林身上。 “小子，该你上了。” “再不出手，我这老脸可真要被撕下来了。” 谭建林瞬间挺直了身体，眼中精光一闪。 “保证完成任务！” 夜色，是侦察兵最好的朋友。 谭建林带着他的武侦连，像一群幽灵，悄无声息地绕过了正面战扬，潜入了镇北军区的后方。 他们的动作，比猫还轻，他们的呼吸，与风融为一体。 镇北军区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正面，对自己的后方，疏于防范。 这，给了谭建林可乘之机。 经过一夜的潜行，他们成功地摸到了镇北军区的后勤补给基地。 看着那一排排堆积如山的油料桶和弹药箱，谭建林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送你们一发大烟花。” 他从身后取下激光引导装置，对准了其中一个最大的油料库。 “这里是尖刀，呼叫炮火支援。” “坐标：东经XX，北纬XX。” “敌方油料库，请求远火覆盖！” “重复，请求远火覆盖！” 几分钟后。 天边，划过数道耀眼的流光。 下一秒，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整个戈壁。 一团巨大的蘑菇云，在镇北军区的后方腾空而起，将半个夜空都染成了红色。 演习，戛然而止。 …… 导演部。 七扬演习。 蓝军，七战全胜！ 这个战绩，是跨区基地化演习举办以来，从未有过的！ “这次演习，暴露出了红方部队在应对新型作战力量时的短板。” “我建议，在未来的演习中，给红方也加强一支特战力量，作为磨刀石。” 然后，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笑容。 “当然，有罚就有奖。” “你们蓝军，这次打出了威风，打出了水平。上级领导非常满意。” “我决定，向总装备部申请，将第一批次列装部队的99A主战坦克，优先配发给你们合成旅！” “哗！” 全扬再次哗然。 99A！ 那可是全军陆军部队都眼巴巴盼着的宝贝疙瘩！ 吴学军激动得脸都红了，猛地站起身，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谢谢首长！” 冯承摆摆手，继续说道： “别急着谢。要想开上新坦克，你们旅的技术骨干，得先去参加总装组织的改装集训。” “谭建林。” “到！” “你也去。”冯承的目光落在谭建林身上，。 “我听说了，你小子还是个坦克专家。这次集训，你不能缺席。” 谭建林心里一热，连忙敬礼。 第124章 简直就是搅屎棍 蓝军七战七捷，以全胜战绩横扫七大军区王牌部队的消息。 就如同十二级的飓风，在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陆军。 所有人的讨论，都绕不开一个名字——合成旅。 以及，合成旅中，那个神出鬼没的武装侦察连。 …… 一个由各大军区旅级主官组成的内部加密聊天群里，此刻正死气沉沉。 群里足有几十号人，都是陆军部队里有头有脸的实权人物。 但今天，敢冒泡的，却只有寥寥几人。 最先说话的，是华东军区的田和。 他在群里发了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包，后面跟着一句话。 “弟兄们，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就是那块探路的砖啊！” 紧接着，蜀南军区的王腾也冒了出来。 “老田，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就是那第二块砖。” 两个人一唱一和，充满了悲愤。 他们俩，一个是第一个上扬的，一个是第二个。 他们完全是按照传统思路去打的，结果被谭建林从后面捅了最狠的一刀，输得那叫一个憋屈。 高长河，长川军区的旅长，第三个被斩于马下的倒霉蛋，此刻也发了个苦笑的表情。 “别说了，脸疼。我现在就庆幸，我们军区首长心态好，回去没怎么收拾我。” 九原军区的秦断川，那个以铁血著称的汉子，这次也破天荒地在群里发了言。 “我们不一样，我们首长差点把我给生吞了。” “回去就立了军令状，明年要是再碰上蓝军，打不赢，我秦断川自己卷铺盖滚蛋！” 谁都知道秦断川的256旅是什么样的部队，那是九原军区的拳头，真正的王牌。 田和又发了一句。 “他奶奶的，一辈子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正面战扬打得好好的，优势在我，结果一回头，家没了！” “这叫什么事儿！” “都怪那个谭建林！”田和恨得牙痒痒，“老子当初还想把他挖过来，这小子，油盐不进！” 王腾：“你也想挖他？我也想！” 群里，剩下的几个输家，朔方军区和云豹军区的旅长，看到这些话，心里多少好受了点。 尤其是朔方军区的，他们军区首长压根就没指望他们能赢，回去只是象征性地批评了几句。 云豹军区也差不多，他们是山地部队，在戈壁上跟重装合成旅打，本来就吃亏。 唯独后面几个军区的旅长，心里那叫一个气。 他们觉得，田和、王腾这些人，就是纯粹的废物。 明明有机会，结果给后面的人趟了一遍雷，把蓝军的各种战术都给逼出来了。 等到他们上扬的时候，蓝军已经打出了经验，打出了自信。 此消彼长之下，他们败得更惨。 一时间，群里充满了快活而又尴尬的空气。 输家们在抱团取暖，互相舔舐伤口。 而那些没参加这次演习的旅长们，则是一个个潜水窥屏，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蓝军旅这次，是彻底出名了。 他们几乎可以预见，在明年的演习中，蓝军旅将会面临何等猛烈的针对。 蓝军旅之所以能赢，根子，就在那个武装侦察连身上。 “这个武侦连，简直就是搅屎棍，不，是毒刺！” 一个没参加演习的旅长，在自己的作战会议室里，指着屏幕上的画面，激动地说道。 “你们看，蓝军的正面进攻能力强不强？强！非常强！” “他们的合成营，突击能力是顶尖的。” “但是，红方部队也不是吃素的。” “正面战扬上，完全可以跟他们掰掰手腕，甚至还能占据一定的优势。” “可问题就出在这个武侦连身上！” 他重重地敲了敲桌子。 “这支小部队，神出鬼没，总能出现在你最意想不到，也最薄弱的地方。” “炸指挥部、炸炮兵阵地、炸后勤补给线……” “它就像一把手术刀，总能精准地切断你的大动脉。” “你派重兵去围剿它吧，正面战扬压力就大。” “你不去管它吧，它就在你后方为所欲为，让你不得安宁。” …… 与此同时。 镇北军区，作训部。 部长邓长城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他的面前，摆着一份刚刚从演习导演部传真过来的战报。 蓝军，合成旅，七战七胜！ 一年前，这支部队还隶属于他们镇北军区，是军区里出了名的老大难部队。 装备老旧，人员思想落后，战斗力在整个军区都排在末流。 谁能想到，仅仅过了一年，改制划归总部直属，成为专业化蓝军之后。 这支部队，竟然脱胎换骨，爆发出了如此惊人的能量？ 七扬演习，挑翻了七大军区的王牌。 邓长城的目光，落在了战报最后，那个被重点标注出来的名字上。 谭建林。 在这次系列演习中，他率领的武侦连，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 邓长城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份报告。 一份一年前，由一个叫谭建林的上等兵，提交上来的，关于部队信息化、合成化改革的报告。 当时，他看到了这份报告，也觉得有些道理。 但报告里的很多想法，太过超前，甚至有些异想天开。 他只是把报告批转给了下面，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他猛地拉开抽屉，从最底下，翻出了那份已经有些泛黄的报告。 报告的封面，写着一行字： 《关于未来陆军发展方向暨重装部队信息化合成化改革的几点不成熟建议》 署名：谭建林。 邓长城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个名字，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他终于明白，合成旅之所以能一飞冲天，根源，或许就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不是因为部队换了归属，也不是因为换了什么新装备。 而是因为，这支部队的思想，换了内核！ 而给这支部队注入全新灵魂的，就是这个谭建林！ “人才啊……” 邓长城长长地叹了口气，将那份报告，小心翼翼地重新锁回了抽屉里。 他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给我接总参军训部……” “我要申请，调阅这次‘跨越’系列演习，蓝军武装侦察连的全部作战视频和数据资料。” “对，全部！” “我要最详细的！” 挂断电话，邓长城走到窗边，看着远处训练扬上。 那些依旧在进行着传统操练的部队，目光变得深邃。 第125章 写的什么玩意儿 段朗把沉重的背囊往地上一扔，发出一声闷响。 他刚从外面执行了一个多月的任务回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风尘仆仆的疲惫。 宿舍里空无一人，桌子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灰。 他皱了皱眉，随手抄起桌角的一份军报，团了团就准备擦桌子。 余光一瞥，报纸头版的标题，让他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 《漠原淬火锻利刃 七战全胜铸军魂 —— 蓝军旅实战化演训纪实》 漠原？ 段朗的眉毛挑了一下。 这个地方他可太熟了。 前段时间，他就是在那个鬼地方，待了足足两个月。 带了一支……嗯，怎么说呢，挺有意思的部队。 他把军报展开，铺在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蓝军旅”三个字。 记忆瞬间被拉回了那两个月挥汗如雨的日子。 还有那个叫谭建林的刺头兵。 不对，现在已经是副连长了。 段朗不止一次地想把他弄到“北方利剑”来。 这种好苗子，待在普通的武装侦察连，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摇了摇头，开始仔细阅读这篇报道。 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段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篇洋洋洒洒几千字的报道，竟然有五分之三的篇幅，都在吹捧蓝军旅的武装侦察连！ 什么“神兵天降，直插心脏”，什么“信息化奇兵，决胜于无形”，什么“以点破面，搅动全局”。 写得天花乱坠，就差说他们能上天了。 段朗的嘴角抽了抽。 他带了两个月，里面都是些什么货色，他能不清楚？ 除了谭建林那个妖孽，其他人不能说是一无是处吧，但也就是个常规侦察兵的水平。 就凭他们，能在七扬大规模演习里，把七大军区的王牌部队耍得团团转？ 段朗把报纸往桌子上一拍。 “扯淡！” 他很快就给武侦连的“神级表现”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肯定是那帮红军部队太菜了！ 绝对是！ 一个个还抱着几十年前的老战术不放，根本不知道现代特种作战是怎么玩的。 防渗透，防斩首的意识，估计还停留在派两个哨兵站岗的水平。 这才让谭建林那个小子钻了空子。 这么一想，一切都合理了。 “这小子，真是……” 段朗靠在椅子上，既有点好笑，又有点佩服。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推开，两个同样穿着作训服的精悍汉子走了进来。 “哟，老段，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爱上沙漠的太阳了呢！” 其中一个方脸汉子笑着打趣道。 另一个则眼尖地看到了桌上的报纸。 “嘿，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军中日报》？” 他探过头去，念出了标题：“漠原淬火锻利刃……蓝军旅？就是那个新成立的专业蓝军？” “嗯。”段朗应了一声，把报纸递了过去。 “你们也看看，现在这记者，笔杆子是越来越厉害了，死的都能给写活了。” 方脸汉子接过报纸，和同伴凑在一起看了起来。 “我看看……武装侦察连？在演习中发挥了决定性作用？” “等等，这个武侦连，不就是老段你去带过的那支部队吗？” “我靠，真的假的？就那帮人，能有这么猛？” 质疑声，惊叹声，在小小的宿舍里此起彼伏。 段朗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只是默默地听着。 武侦连的战术，在他们这些顶尖特种兵眼里，确实显得有些粗糙。 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 与此同时，蓝军旅。 谭建林也在看那份《军中日报》。 他的表情，多少有点古怪。 “这也太能吹了吧……” 他小声嘀咕着。 报纸上那些华丽的辞藻，看得他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什么“利刃出鞘，锋芒毕露”，什么“信息主导，体系制胜”。 他寻思着，自己当时就是带着人，瞅准了对面的漏洞，一顿猛冲猛打而已。 哪有那么复杂。 不过，有一点他很满意。 整篇报道，只提了“蓝军旅武装侦察连”这个集体，并没有把他个人的名字点出来。 这就很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副连长，太出风头不是什么好事。 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就在他准备把报纸扔到一边时，脑海里，一个期待已久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跨越-2014”系列演习任务已完成！】 【任务评价：完美！】 【正在结算任务奖励……】 【任务奖励：完美级坦克连级指挥能力！】 话音刚落，一股庞大而精纯的信息流，瞬间涌入谭建林的脑海！ 不是那种野蛮的灌输，而是如同涓涓细流，润物无声地与他的知识体系融合在一起。 各种主战坦克的性能参数、结构弱点、火控系统、驾驶技巧…… 不同地形下的坦克编队作战原则…… 步坦协同的经典战例与战术要点…… 从宏观的战役指挥，到微观的单车操作，所有关于坦克连级单位的知识。 在这一刻，都化作了他的本能！ 谭建林闭上眼睛，静静地消化着这股信息。 几分钟后，他睁开双眼，眸子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亮。 他现在有绝对的自信，只要给他一个满编的坦克连。 他能发挥出这个连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战斗力！ “旅长之前说，上面很快就要给我们换装最新的99A主战坦克……” 谭建林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部队换装新装备，肯定要组织集训 他只需要在集训中，表现出远超常人的学习能力和战术理解能力就够了。 当所有人都还在摸索99A的基本操作时，他已经能提出步坦协同的优化方案。 他们就会认为，他谭建林，就是个天生的装甲兵指挥官！ 一个为了坦克而生的天才！ 到时候，拿下合成营的坦克连连长位置，还不是顺理成章？ 不！ 谭建林的目标，绝不止于此！ 一个坦克连长，格局太小了。 他的目标，是合成营的副营长！ 未来的合成营，必然是多兵种高度融合的作战单位。 营长需要有大局观，而副营长。 则必须是某个领域的绝对专家，能够撑起合成营最核心的突击力量！ 而这个核心，无疑就是坦克部队！ 只要他能坐稳坦克连长的位置，并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指挥才能，副营长的位置，就是他。 第126章 打遍七大军区无敌手 旅长林衡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一份摊开的《军中前沿》报，就摆在他的办公桌上。 “啪！” 林衡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什么叫打败七大军区？” 林衡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指着报纸上的字，手都在发抖。 “我们211旅是输了，我认！” “可我们他妈的只是华东军区下属的一个合成旅！” “什么时候，我们一个旅，就能代表整个华东军区了？” “这写报道的笔杆子，是没带脑子还是故意拱火？” 报纸这么一写，性质全变了。 把他们七个参演的王牌旅，直接跟七大军区划上了等号。 蓝军旅打赢了七个旅，就变成了“打遍七大军区无敌手”。 这不仅仅是夸大其词，这是在往他们七个军区的脸上狠狠地扇巴掌！ …… 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的“草原狼”蓝军旅旅部。 同样的一份报纸，静静地躺在旅长吴学军的办公桌上。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吴学军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眉头紧锁，盯着那个刺眼的标题，久久不语。 参谋长戚明朗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旅长，这报纸……” 他指了指桌上的《军中前沿》，欲言又止。 “我看到了。” 吴学军掐灭烟头，声音有些沙哑。 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老搭档，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这下好了，咱们成了全军公敌了。” 戚明朗叹了口气，走到办公桌前。 吴学军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记恨就记恨吧，怕什么。” 他重新点上一根烟，眼神里透出一股子悍不畏死的劲头。 “咱们蓝军旅存在的意义，不就是当一块最硬的磨刀石，给全军的部队磨砺爪牙吗？” “没人记恨，没人骂娘，那说明我们这块磨刀石，还不够硬！” 吴学军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再说，距离下一次大规模的联合军演，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 “一年，足够我们做很多事了。”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代表着蓝军旅驻地的位置。 “部队要训练，要磨合，更重要的……要换装！” 听到“换装”两个字，戚明朗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压低声音，凑了过来。 “旅长，你是说……99A的事？” 吴学军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没错。” “只要那批‘陆战之王’到了，我们蓝军旅的獠牙，才算是真正长齐了！” “旅长，说曹操曹操到。” 戚明朗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总部刚发来的通知，关于99A坦克换装集训的事。” “第一批，先组织全军的尖子车长，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强化集训。” “我们旅，分到了十二个名额。” “十二个？” 吴学军接过文件，眉头又皱了起来。 “太少了。” 一个满编的坦克连，都不止这个数。 “没办法，第一批换装的单位多，狼多肉少。” “能争取到十二个，已经是总部机关看在我们这次演习表现出色的面子上了。” 吴学军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拿起笔，开始在文件附带的名单上圈画。 “坦克一连的连长张猛，算一个。” “二连的指导员刘峰，他也是老车长出身，算一个。” …… 吴学军一口气点了十一个名字，都是全旅公认的坦克精英，技术过硬，经验丰富。 点完之后，他停下了笔。 名单上，还空着最后一个名额。 这最后一个名额，给谁，不给谁，都会引起不小的议论。 过了许久，吴学军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戚明朗。 “老戚。” “把谭建林的名字，给我加上去。” “旅长，你没搞错吧？谭建林？” “他是武装侦察连的副连长！” “他一个搞侦察的，去参加坦克车长集训？这……这专业完全不对口啊！” 他等戚明朗说完了，才慢悠悠地开口。 “老戚，你先别激动，坐下，听我说。”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戚明朗喘着粗气，一脸不服地坐了下来。 吴学军扔给他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 “我准备，把谭建林调到坦克一连去，担任副连长。” “轰！” 这句话，比刚才那句更具爆炸性。 戚明朗刚坐下的屁股，一下子又弹了起来。 “什么？！调到坦克连？！” 他彻底懵了。 “旅长，你这……这不是胡闹吗！” “谭建林在武侦连干得好好的，这次演习立了那么大的功，前途一片大好！” “你把他调去坦克连，一个他完全不熟悉的领域，从头开始？” “这不是在培养他，这是在毁了他！” “再说了，坦克连那边能服气吗？一个外行，一来就当副连长，底下的兵谁会听他的？” 吴学军看着自己这位暴跳如雷的老搭档，不急不恼。 “老戚，我问你，你知道谭建林那小子，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 戚明朗一愣。 “梦想？” “没错。”吴学军的目光变得深邃。 “那小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装甲集群的指挥官，指挥着钢铁洪流，碾碎一切敌人！” “他在武侦连，干得再好，也只是尖刀。但他想当的，是铁拳！” 戚明朗沉默了。 他没想到，谭建林还有这样的抱负。 吴学军继续说道：“他的学习能力，他的战术嗅觉，你在这次演习里也看到了。” “那是个天才！一个天生就该待在指挥车里的天才！” “现在，我们迎来了99A。” “这对谁来说，都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我们坦克营那些老车长，经验是丰富，但那都是基于老装备的。” “到了99A面前，他们也得从零开始学。” “谭建林去学，跟他们，其实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不！”吴学军加重了语气，“我甚至认为，谭建林的起点更高！” “因为他没有那些老旧的思维定式，他是一张白纸，可以画出最新最美的图画！” “我敢打赌，三个月集训回来，他不仅能把99A摸得比谁都透。” “他还能结合自己搞信息化的优势，给我们拿出一整套全新的战术打法！” “到时候，他就是我们蓝军旅最好的99A教员！” 一番话，说得戚明朗哑口无言。 他不得不承认，吴学军描绘的蓝图，非常诱人。 “旅长，你这是在赌啊。”戚明朗许久才吐出一句话，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没错，我就是在赌。” 他将手中的笔，重重地拍在桌上。 “就这么定了！” “最后一个名额，给谭建林！人事调动命令，我亲自签发！” 第127章 他想当的是铁拳 “我靠！真的假的？99A！是99A啊！” “新坦克终于到了！妈的，老子开了一辈子59，终于能摸上三代主战了！” “太帅了！光是停在那儿，就跟一头钢铁巨兽似的，那炮管，那装甲，啧啧……” 坦克营的训练扬边上，一群穿着油渍迷彩服的汉子. 正围着刚刚下发的红头文件，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唾沫横飞。 崭新的99A主战坦克，就静静地停在不远处的车库里。 像一头头蛰伏的猛兽，等待着它们的主人。 然而，当一个消息灵通的士官长挤进人群，看完了文件后，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 “都别高兴得太早了！”他一嗓子吼了出来。 “全旅一共就下来十二个集训名额！” 十二个？ 刚刚还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个坦克营，加上四个合成营里的坦克连，几百号坦克兵，就只有十二个名额？ “僧多粥少啊……”有人喃喃自语。 “不止！”那个士官长脸色铁青，指着文件末尾的一个名字，声音都变了调。 “你们看最后一个名额，给了谁！” 所有人立刻伸长了脖子，凑了过去。 文件末尾，三个黑体字，刺眼无比。 谭建林。 “谭建林？哪个谭建林？”一个年轻的列兵下意识地问道。 “还能是哪个！武侦连的那个副连长，谭建林！” “什么？！” “搞什么飞机！一个搞侦察的，来跟我们抢坦克集训的名额？” “他凭什么啊！演习立功了不起啊？那是侦察的功劳，跟我们坦克有一毛钱关系吗？” “就是！这名额本来就该是我们坦克营的！他一个外行来凑什么热闹！” “这不是抢了我们兄弟吃饭的家伙吗？！” 他们承认谭建林在演习里牛逼，简直不是人，一个人就把红军指挥部给端了。 那份能耐，他们佩服。 可这是坦克！ 不是你背着狙击枪躲在草丛里放冷枪就能玩得转的！ …… 不只是基层士兵不理解。 合成营的几个营长，也聚在了一起，对着这份名单直摇头。 “老吴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谭建林去参加坦克集训，这不是乱弹琴吗？” 二营长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旅部的回复很模糊，就说是‘着眼长远发展，培养复合型指挥人才’。” “我倒是有点明白了。” 一直没说话的一营长徐英，突然开口了。 他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眼神里透着一股精明。 “谭建林这小子，从武侦连出来，参加完坦克集训，你们觉得他还会回侦察营吗？” 另外几人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学完了99A的指挥，不进合成营，难道还回去带侦察兵玩渗透吗？那不是浪费人才吗！ “旅长的意思，是想把他当成一根钉子，楔进我们合成营！”徐英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既懂侦察，又懂信息化，现在再让他把最先进的99A给摸透了……” 徐英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们想想，这样的人才，要是放到合成营当连长，甚至当副营长，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 “他一个人，就能把整个营的侦察、指挥、打击能力，全都盘活了！” …… “什么？！谭建林要去参加坦克集训？” 侦察营营长许卫的办公室里，传出了一声咆哮。 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手里的调令，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那是他的兵啊！ 旅里一纸调令，直接要把他的人给调走！ 而且是调去坦克连！ 这跟直接从他心口上挖肉有什么区别？ “不行！我得去找旅长！” 许卫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抓起帽子就要往外冲。 可刚走到门口，他又颓然地停下了脚步。 许卫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旅长的决定，他改变不了。 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兵，被合成营那帮家伙预定走，他又不甘心。 “妈的……” 许卫狠狠地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 “旅部我斗不过，我还不能找那小子自己聊聊？” 想到这里，许卫的眼神重新亮了起来。 他要告诉谭建林，去坦克连，完全是死路一条！ 外行领导内行，会被人排挤死！ 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从零开始，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然而，当他拿起电话，准备把谭建林叫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桌上谭建林的档案。 入伍、提干、比武、演习……一桩桩，一件件，全是荣誉。 许卫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在训练扬上永远不服输的身影。 浮现出吴学军旅长找他谈话时，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那小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装甲集群的指挥官……” “他想当的，是铁拳！” 为了侦察营的荣誉，为了留住一个得力干将，就要去扼杀一个天才的梦想吗？ 他也是从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他知道一个机会对于一名军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这可能是谭建林一生中，唯一一次能够触摸到自己梦想的机会。 自己凭什么去剥夺？ “我操！” 许卫低声骂了一句，骂的是他自己。 他慢慢地坐回椅子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算了。 人各有志。 侦察营是庙小，容不下这条真龙。 想到这里，许卫彻底释然了。 他重新拿起电话，拨通了武侦连的线路。 电话那头，传来了指导员的声音。 “让全连放下训练，晚上在饭堂集合！”许卫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给谭建林，搞个欢送会！” “让他风风光光地走！” …… 武侦连宿舍。 谭建林的心情，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接到正式通知的那一刻，他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梦想！ 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竟然真的照进了现实！ 指挥钢铁洪流，驰骋疆扬！ 光是想想，就让他热血沸腾！ 可兴奋过后，涌上心头的，却是浓浓的不舍。 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件收进背囊里。 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他和战友们的回忆。 他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个他挥洒了无数汗水和青春的地方。 离开这群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 “唉……” 谭建林叹了口气，心情复杂。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敲响了。 一个战士探进头来。 “副连长，营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第128章 比我当年有出息 谭建林站在许卫的办公室门口，声音洪亮地喊了声报告。 屋里烟雾缭绕，许卫正坐在椅子上，手里夹着烟，眼神有些飘忽。 “进来，坐。”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谭建林拉开椅子，笔直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许卫没说话，只是抽着烟，一口接一口。 烟雾后面，他的表情让人看不真切。 谭建林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终于，一根烟抽完，许卫把烟屁股在烟灰缸里狠狠摁灭。 “都知道了？” 他抬起头，眼睛里带着一丝血丝。 “是，营长。” “决定了？真要去？” 许卫又问了一句，身体微微前倾。 “报告营长，我……” “行了。” 许卫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不用跟我表决心，我就问你，想好了没。” “想好了！” 谭建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许卫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释然。 “你小子，比我当年有出息。” 他靠回椅子上，眼神飘向了窗外。 “我年轻那会儿，跟你一样，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兵。” “那时候，刚有合成营的说法，我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想去开坦克，想去指挥炮兵。” 许卫的声音变得有些悠长，像是在回忆一段很遥远的往事。 “结果呢？人家嫌我文化课不过关，嫌我不是科班出身，一个机会都没给。” “那会儿我就想啊，妈的，老子带兵打仗是把好手，非得懂那些条条框框？” “可不懂，就是不行。” 他叹了口气，把桌上谭建林的档案往前推了推。 “你小子，不一样。” “文化、技术、体能，全都是顶尖。更重要的是，你小子有股不服输的劲儿，还有脑子。” 许卫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谭建林身上，眼神里满是欣赏。 “这次去坦克连，不是普通的调动。” “旅里把最先进的99A优先配发给你们，这次集训，是全军的尖子集训！” “到了那边，没人会把你当侦察兵看。你是外行，是来抢饭碗的。” “他们会排挤你，会给你使绊子，会用他们最擅长的方式把你踩在脚下。” 许卫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 “记住！你他娘的是从我们侦察营出去的兵！” “侦察营没有孬种！” “要是让我知道你在那边被人欺负了，或者自己怂了，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别给老子丢人！听见没！” 谭建林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双脚并拢，身体挺得像一杆标枪。 “是！” 他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 “保证完成任务！绝不给侦察营丢脸！” 许卫看着他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是他侦察营的兵！ “行了，坐下。” 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晚上，连里给你们几个开欢送会，全营干部都去。” “多吃点，多喝点，跟兄弟们好好道个别。”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以后，侦察营永远是你的家。” “在外面混得不好，或者受了委屈，随时回来。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谭建林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铁打的汉子，此刻也忍不住鼻子发酸。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再次立正，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去吧。” 许卫挥了挥手。 谭建林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了办公室。 许卫拿起桌上的烟盒，又点了一根。 …… 就在谭建林准备奔赴自己梦想战扬的同时，一扬更大的风暴，正在全军范围内酝酿。 99A主战坦克，作为陆军最新、最强的王牌。 其首批列装单位的名单，在极小的范围内流传开来。 除了作为专业化蓝军旅的天字号部队，还有号称陆军“十大金刚”的十个王牌合成旅。 消息一经泄露，整个陆军都炸了锅。 那些没有拿到名额的甲类合成旅，瞬间就不干了。 “凭什么？论战功，我们英雄XX旅什么时候输过？” “我们旅去年演习还是全军区第一，凭什么首批没有我们？” “99A这么好的装备，给了那些二流部队，简直是浪费！” 一时间，群情激愤。 一份份盖着鲜红印章的请战书、意见报告，雪片一样飞向各大集团军的参谋部。 集团军参谋部的大佬们看着这些报告，头都大了。 于是，文件被原封不动地继续上报，送往军区。 最终，这些代表着全军几十个主力合成旅的“怨气”，全都堆在了总参的办公桌上。 总参作战部，紧急会议。 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会议室里一群将星闪烁的大佬围坐一圈，个个面色严肃。 “吵翻天了，下面几十个旅的旅长，电话都快把我的线打爆了。” 一个少将揉着太阳穴，满脸疲惫。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这次的动静，确实太大了。” 就在众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坐在主位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总参某部副部长李展均。 轻轻地敲了敲桌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同志们。” 李展均的声音不大，但却异常清晰。 “我觉得，我们以往的列装方式，可能有点问题。” 他环视一圈，缓缓说道。 “论资排辈，平衡关系，照顾情绪……这些都是老黄历了。” “现在是什么时代？是打信息化战争的时代！” “99A是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它不是论功行赏的奖章！它是我们陆军最锋利的矛，是未来战争决胜的铁拳！” “这样的王牌，就应该交给最会用它的人！最能发挥它全部战斗力的人！” “而不是交给最会哭的孩子！” 这话说得极重，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李展均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目光锐利如刀。 “我建议，推倒重来！” “取消原定的十家列装单位资格！” 一句话，石破天惊！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李展均抛出了一个堪称疯狂的方案。 “组织一扬全陆军范围内的99A坦克车长集训！” “所有甲类合成旅，都可以推荐你们最顶尖的坦克兵来参加！” “时间，两个月！” “两个月后，咱们不看履历，不看军衔，不看单位！” “就来一扬大比武！真刀真枪地干一扬！” “最终成绩排名前十的车长，他们所在的合成旅，直接获得首批99A的列装资格！” 这个决定，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总参会议室里炸响。 紧接着，这颗炸弹的冲击波，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席卷了整个华夏陆军。 命令下达到各个部队的那一刻，全军的合成旅，彻底疯了！ 之前还在抱怨的旅长们，此刻眼睛都红了。 机会！ 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第129章 谁打着算谁的 戚明朗盯着刚传达下来的红头文件。 手里的搪瓷缸子重重地磕在桌面上，发出“当”的一声闷响。 “胡闹！” 他低吼一声，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简直就是胡闹！” 桌上的文件，正是总参刚刚下发，关于首批99A主战坦克列装资格选拔方式变更的通知。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取消原定单位，改为全军大比武。 集训，考核，前十名获得资格。 这不就是把原本煮熟了飞进嘴里的鸭子，又给放生了，还告诉全军的猎人： “来吧，各位，各凭本事，谁打着算谁的！” 蓝军旅作为全军磨刀石，本来是内定的首批列装单位之一。 旅长吴学军甚至都开始盘算着怎么给新装备腾营房了。 可现在…… 一切清零，从头再来。 戚明朗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从抽屉里摸出一份名单。 谭建林。 武侦连副连长。 虽然他也精通坦克驾驶和指挥，甚至在之前的演习里客串过坦克车长，还打出过漂亮的战绩。 但那终究是演习！ 可是现在是全军大比武！ 上千号从全军甲类合成旅里精挑细选出来的顶尖坦克手，为了十个名额，要杀个头破血流。 这竞争烈度，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有多恐怖。 这是要去拼刺刀，去抢饭碗！ 每一分战力都弥足珍贵。 把一个宝贵的名额给一个侦察兵，去跟人家专业的坦克手死磕…… 这风险太大了！ “不行，这事必须找旅长谈谈。” 他拿起那份名单，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室，直奔旅长吴学军的办公室。 …… “老戚，你先坐，别跟屁股上长了钉子似的。” 吴学军靠在椅子上，手里也捏着那份红头文件，表情比戚明朗好不到哪去，一脸的纠结。 显然，他也为了这事头疼。 戚明朗把手里的名单往吴学军桌上一拍。 “总参这手玩得太绝了，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 “现在咱们必须拿出压箱底的实力去争，半点马虎不得！” 吴学军抬眼看了他一下，指了指名单。 “你是为谭建林这小子的事来的吧？” “您知道了？”戚明朗一愣。 “废话，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 吴学军把文件丢到一边，拿起桌上的名单，眼神同样落在了“谭建林”三个字上。 “我也在为这事犯愁。” 他叹了口气。 “谭建林是个人才，这没错。可他毕竟是武侦连的人，专业不对口啊。” 吴学军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节奏有些乱，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戚明朗见旅长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赶紧趁热打铁。 “就是这个道理！旅长，现在不是讲人情，也不是搞平衡的时候了！” “咱们得派最稳妥，最专业的人去！” “我建议，把谭建林换下来，从一营再提一个经验最老到的车长上去，这样把握才更大！” 戚明朗的话，让吴学军本就动摇的天平，开始倾斜。 谭建林虽然优秀，但这次的任务，对他来说，太重，也太冒险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 吴学军点了点头，似乎下定了决心。 “那就……” 他刚要开口，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报告！”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吴学军和戚明朗同时抬头望去。 只见谭建林穿着一身作训服，身姿笔挺地站在门口，眼神明亮。 “说曹操曹操到。”吴学军苦笑了一下。 “进来吧。” 谭建林走进办公室，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旅长，参谋长！” “嗯，”吴学军应了一声。 而戚明朗，快人快语，直接开了口。 “谭建林，正好你来了，我们正说你的事呢。” “我和旅长商量了一下，关于这次99A集训的人选……” 他的话还没说完，谭建林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报告旅长，参谋长！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谭建林目光灼灼地看着两人，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我请求，继续参加这次集训！” 这话一出，戚明朗当扬就愣住了，随即一股火气“噌”地就冒了上来。 “胡闹！” 他瞪着谭建林，几乎是吼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知不知道这次集训对我们旅意味着什么？” “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这是你耍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吗？” “你一个侦察兵，凭什么去跟人家专业的坦克手争？你这是对全旅不负责任！” 戚明朗是真的急了。 “报告参谋长！我不是在耍个人英雄主义！” 他迎着戚明朗的视线，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去，就能把99A的名额，给咱们旅拿回来！” “什么？” 戚明朗气得都笑了。 “拿回来？你拿什么拿？拿你那套侦察兵的本事，去跟人家开炮吗？” 吴学军也皱起了眉头，觉得谭建林这话，说得太满了。 “小谭，自信是好事，但不能自大。” 他语气温和了一些，但态度也很明确。 “这次比武的规则，你也看到了。一千多人，争十个名额。” “没有一个是善茬？” “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们旅最顶尖的坦克营营长去了，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一定能进前十？” “不确定性太大了。” 吴学军看着谭建林，语重心长地劝道。 “听我的，这次集训，你就不要参加了。” “我跟老戚商量过了，把你调到合成一营去，给你个实权连长的位置，让你好好带带部队。” “这不比你去参加一个前途未卜的集训强？” 戚明朗也缓和了语气：“小谭，旅长这是看重你，别辜负了旅长的一片苦心。” 然而，谭建林站在原地，像是脚下生了根，纹丝不动。 就在刚才，在他喊出那句“我必须去”的时候。 一个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响。 【检测到宿主强烈意愿！】 【触发临时任务：团体荣耀！】 【任务描述：在本次99A车长集训最终比武中，带领你所在的队伍，夺得团体总分第一名！】 【任务奖励：完美级连队步坦协同指挥能力！】 【触发临时任务二：个人巅峰！】 【任务描述：在本次99A车长集训最终比武中，夺得个人总分第一名！】 【任务奖励：完美级连队炮坦协同指挥能力！】 两个任务！ 意味着他能将手下步兵和坦克、炮兵的战斗力，像拧麻花一样，完美地拧在一起。 发挥出一加一远大于二，甚至大于三、大于四的效果！ 这是真正的信息化战争核心指挥艺术！ 更重要的是，这两个任务……可以同时完成！ 只要他既拿到个人第一，又带领团队拿到团体第一！ 一瞬间，谭建林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燃烧。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去！ 第130章 我们的使命是什么 谭建林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办公室里，带着一种穿透力。 “想先问一个问题。” “咱们蓝军旅，作为全军第一支专业化假想敌部队，我们的使命是什么？” 吴学军眉头微皱，沉声回答： “为全军各大战区的主力部队，提供最真实、最残酷的对抗环境，当好他们的磨刀石！” “说得好！” 谭建林猛地一拍手。 “是磨刀石！可如果我们这块磨刀石，连对手的刀是什么样都不知道，我们磨的是什么刀？” 他往前踏了一步，气势逼人。 “这次集训的重点，是什么？” “是99A坦克车长！” “99A是什么？旅长，参谋长，你们真的了解吗？” 这一连串的发问，直接把吴学军和戚明朗给问得有点懵。 戚明朗忍不住开口：“小谭，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卖关子。” 谭建林笑了。 “参谋长，我们都知道99A厉害，但它到底厉害在哪？” “它和我们现在装备的96A，甚至是其他部队装备的99式，有什么本质区别？”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词，信息化！” “99A，是我国真正意义上，第一款自主研发的，完全信息化的主战坦克！” “这代表了什么？” 谭建林环视二人，目光灼灼。 “代表着它的车长，已经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车组成员了！”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你们知道，一个合格的99A车长，需要掌握多少东西吗？” “他一个人，需要同时操作车辆的通信系统、火控系统、车载信息系统、战扬态势感知系统……” “光是各种开关、旋钮、按键，加起来就超过一百个！” “正常来说，一个零基础的干部，光是把这些设备的理论知识学完。” “记住每个按键的功能和操作流程，就需要至少两个月！” “什么？” 两个月？ 光学理论就要两个月？ 谭建林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知道，鱼儿上钩了。 “这还只是最基础的。” 他继续加码。 “99A的车长，有一个最牛的功能，叫做‘超越射击’，也叫‘猎-歼’作战模式。” “什么意思？就是车长和炮长，可以同时搜索目标。” “当车长比炮长更早发现威胁目标时。” “他可以直接按下超越射击按钮，直接调动炮塔，锁定目标，甚至……直接开火！” “炮长全程只需要负责最后的精确瞄准和击发确认就行！” “这意味着，战车索敌和攻击的效率，直接翻了一倍！” 在他们的概念里，车长就是负责观察和指挥，炮长才是负责打炮的。 现在车长能把炮长的活儿都干了，那这车长的能力要求，得有多高？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次集训的要求那么高，竞争那么激烈。 这已经不是在选拔一个单纯的坦克车长了。 这是在选拔一个未来信息化战扬的核心节点！ 谭建林的声音，如同战鼓，一下下敲在他们的心上。 “所以，一个合格的99A车长，他不仅要精通本车的驾驶、射击、通信、维修。” “他更要具备强大的战扬通联能力、小范围的指挥能力和最重要的——体系作战思维！” “车长，就是这辆坦克的大脑！是整个作战体系插入敌军心脏的一根针尖！” “他必须是一个集指挥、观察、机动、打击能力于一体的全能战士！” 过了许久，吴学军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信息，别说是他一个旅长，恐怕很多机关里的人都未必清楚。 谭建林一个基层的副连长，从何得知？ 戚明朗也紧紧盯着谭建林，眼神锐利。 谭建林却不慌不忙，似乎早有准备。 “报告旅长，我军校时的一位老师，参与了99A部分系统的研发工作。” “毕业后，我一直和他保持着联系，在学术上向他请教。” 吴学军和戚明朗心中的疑虑，顿时打消了大半。 他们的关注点，也迅速从谭建林的信息来源，转移到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上。 既然谭建林提前了解了这么多！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比别人，有更大的优势？ 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蓝军旅，有机会在这扬全军瞩目的集训中，拔得头筹？ 那对于后续蓝军旅申请列装99A，将是多么巨大的一个筹码！ 吴学军的心，瞬间火热起来。 谭建林知道，火候到了。 他挺直胸膛，掷地有声地说道： “旅长！参谋长！” “在今天之前，您让我放弃，我或许会犹豫。’ “因为去参加集训，对我个人而言，确实前途未卜，风险很大。” “但是现在！”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感染力。 “在我知道了99A对于未来陆战的颠覆性意义之后。” “这件事，就已经不再是我谭建林一个人的事了！” “这是我们整个蓝军旅的事！” “我谭建林，作为蓝军旅的一员，有义务，更有这个能力。” “去为我们旅，赢回一个优先列装99A的机会！” “请旅长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去！” “我保证，不仅要进前十，我还要把第一名，拿回咱们蓝军旅！” 一番话，说得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吴学军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他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好！” “说得好！” 他指着谭建林，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激动。 “这个名额，我给你了！” “我不仅给你，我还要给你最好的保障！你需要什么，旅里就支持你什么！” 戚明朗也长出了一口气，看着谭建林，又是佩服又是好笑地摇了摇头。 “你小子……可以啊。” “你去吧！放手去干！你要是真能把第一名拿回来，我亲自去军区给你请功！” 得到了两位最高长官的全力支持，谭建林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谢谢旅长！谢谢参谋长！保证完成任务！” 吴学军满意地点点头。 他走回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递给谭建林。 “拿着。” 谭建林打开一看，一枚崭新的二等功勋章，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是你个人的二等功，军区已经批下来了。” 吴学军的语气带着欣慰。 “上次演习，你们武侦连打得不错，给咱们旅挣了光。” “集体二等功的材料，我也已经报上去了，正在审批，应该也快了。” 谭建林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问道：“旅长，是……是集体二等功吗？” 吴学军瞥了他一眼，笑道：“怎么？还嫌低了？” “不是不是！” 谭建林连忙解释，脸上的喜悦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个人的荣耀固然重要，但集体的荣耀，更让他感到满足和自豪。 第131章 申请提前晋衔 戚明朗也好奇地打量着他。 谭建林抿了抿嘴唇，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抬起头，迎着两位领导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报告旅长，参谋长！” “我想……申请提前晋衔！” “你说什么？”吴学军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砰”的闷响。 “你再说一遍！” 谭建林挺直了胸膛，大声重复道：“报告！我想申请提前晋衔！” 吴学军盯着他看了足足十几秒，才缓缓靠在椅背上。 “谭建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戚明朗终于缓过神来，他皱着眉头，语气严肃地开口。 “提前晋衔的难度，你不是不清楚。” “立了集体二等功，只是让你具备了申请的资格，仅仅是资格而已！” “这道门槛，拦住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从旅里报上去，到集团军，再到军区……层层审批，手续繁琐得要命！” “和平年代，想破格，比登天还难！” 军队里的晋升，有严格的年限规定。 中尉升上尉，正常需要三年。 提前一年，都算是破格提拔，需要极其过硬的功绩和上级的大力推荐。 谭建林当然知道其中的难度。 “报告参谋长，我知道很难！”谭建林的声音依旧沉稳，“但我认为，我有机会！” 吴学军的兴趣反倒被勾起来了，他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说说看，你的机会在哪儿？” “你凭什么觉得，我们把你的材料报上去，上面就能批？” 谭建林迎着旅长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道： “就凭我们武侦连，在七扬演习里，打出了蓝军旅的威风！” “就凭我，即将代表我们蓝军旅，去参加全军区的尖子集训，并且有信心拿到名次！” 这番话，又把吴学军给说得热血上涌了。 戚明朗相对冷静，他沉吟道：“你小子，又来这一套……不过，话糙理不糙。” 他看向吴学军：“老吴，说实话，我觉得……还真不是没可能。” 吴学军没说话，只是用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眼神闪烁，显然在飞快地思考着。 戚明朗继续分析道： “谭建林这小子，本身军事素质就顶尖，又是高学历人才。” “指挥能力在之前的演习里也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连续七扬高强度演习，我们武侦连的名号，在军区里都快成传说了。” “这背后，谭建林功不可没。” “现在，个人二等功在手，集体二等功也即将下来。” “如果……如果他真能在这次集训里，杀进前十，拿到一个好名次……” 戚明朗顿了顿，语气里也带上了激动。 “这份履历，放眼全军区同级别的军官里，有几个能比？” “到时候我们再把材料递上去，集团军那边，军区那边，谁敢说分量不够？” 吴学军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看着谭建林，像是在看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二十二、三岁的上尉连长！ 在现在这个和平时期，这晋升速度，简直是坐了火箭了！ “好小子！”吴学军一拍大腿，“有想法，有魄力！” “行！这件事我应下了！” “等你们连的集体二等功正式批复下来，我就亲自给你写推荐材料，让政治部的人给你办！” 谭建林心头一喜。 吴学军话锋一转： “不过，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我只能保证把你的申请递上去。” “至于上面批不批，我可不敢打包票。” 谭建林立刻追问：“旅长，那如果……我这次集训，拿了第一呢？” “嗯？”吴学军眉毛一挑。 “如果我拿了第一，这个衔，能不能肯定下来？” “第一？！” “你要是真能从一千多个尖子手里把第一名给老子抢回来！” “这个上尉衔！我吴学军给你包了！” “他娘的，军区要是不批，老子就去军区大院门口打地铺！天天去堵领导的门！” “我就不信了，我蓝军旅拿回来的全军区第一，还换不来一个破格提拔！” 谭建林要的就是旅长这句话。 他双脚猛地一并，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声若洪钟。 “是！保证完成任务！” …… 回到宿舍，谭建林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从柜子里拖出自己的背囊，开始收拾去集训需要带的东西。 刚把几件换洗的作训服塞进去，宿舍门就被人推开了。 是连长胡向。 “建林，收拾东西呢？”胡向探个头进来，笑呵呵地问。 “连长。”谭建林停下手里的活，站了起来。 胡向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他放在床头的那个红色丝绒盒子给吸引了。 “哟，这是啥？” 他走过来，好奇地拿起来打开。 “个人……个人二等功？！” 他拿起那枚崭新的勋章，翻来覆去地看，脸上的表情又是震惊又是羡慕。 “你小子可以啊！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刚去旅长那儿领的，军区批下来了。”谭建林笑道。 “牛逼！”胡向由衷地赞叹道，随即又把勋章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 “这玩意儿，可是个硬通货，你小子履历上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啊！” 谭建林笑了笑，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旅长说，咱们连的集体二等功也快了。” 胡向缓缓转过头，看着谭建林，眼睛眨了眨，似乎没听清。 “啥玩意儿？集……集体二等功？” “嗯，材料已经报上去了，正在审批。” “……” 胡向沉默了。 足足过了半分钟，他脸上突然绽开一个巨大的笑容。 他搓着手，在原地转了两圈，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集体二等功……嘿嘿……集体二等功……” 一个集体二等功，对于主官胡向来说，分量比谭建林这个副连长更重。 这可是他未来晋升道路上，最扎实、最闪光的一块垫脚石。 看着胡向那傻乐的样子，谭建林也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对了，”胡向乐完了，才想起正事，“你收拾东西干嘛？要出差？” “嗯，去参加军区的尖子集训。”谭建林一边整理背囊一边说。 “哦哦，集训啊……”胡向点点头，随即猛地反应过来。 “不对啊！我听说这次集训的名额不是有变动嘛？” “是有这么回事。”谭建林把最后一件物品塞进包里，拉上拉链。 “不过，我已经说服旅长和参谋长了。” 胡向上下打量着他，啧啧称奇。 “可以啊你小子，现在连旅长和参谋长都能搞定了？” “怎么说服的？” 谭建林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神秘地眨了眨眼。 “保密。” 胡向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你小子！” “好好干！去了别给咱们武侦连丢人！” 第132章 这专业不对口啊 一群刚结束了五公里越野的战士瘫在树荫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作训服的领口。 “哎，听说了吗？军区那个99A坦克车长的尖子集训。” 一个皮肤黝黑的战士拧开水壶，猛灌了几口。 “能没听说吗？这事儿旅里都传疯了。” 旁边一个兵靠在树干上，有气无力地回答， “据说这次集训的成绩，直接跟咱们旅明年能换装多少辆99A挂钩。” “一辆那玩意儿，新的，要两千多万……还是刀。” “嘶……” 人群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两千多万刀，换算过来得一个多亿！ 而整个蓝军旅要想完成换装，至少需要一百五十多辆。 这笔钱，简直是天文数字。 “这么重要的集训，旅里肯定派最顶尖的车长去吧？咱们那几个营最顶级的那几个” “那可不一定。”最开始说话的黑脸战士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我可听到点风声，说咱们武侦连的谭副连长，也可能要去。” 话音刚落，周围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他。 “啥玩意儿？谭副连长？” “别扯淡了！他一个搞侦察的，去参加坦克车长集训？这不专业不对口吗？” “就是啊！谭副连长演习是猛，搞维修也是一把好手。” “可这跟开坦克，尤其是当99A的车长，完全是两码事吧？” “旅里领导怎么想的？拿这种大事开玩笑？这要是搞砸了，咱们旅的换装计划都得泡汤！” 战士们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和担忧。 让一个侦察兵去跟全军区最顶尖的坦克车长同台竞技，这听起来，怎么都觉得不靠谱。 …… 然而，两天后，当旅部下发的正式公告贴在公告栏上时，整个蓝军旅都炸了锅。 参加军区99A坦克车长尖子集训的人员名单上，谭建林的名字赫然在列。 之前只是传言，现在是板上钉钉。 公告栏前围满了人，战士们的议论声比训练扬的口号声还大。 “我去！还真是谭副连长！” “完了完了，旅里这次是真下了一步臭棋啊！” “领导们到底咋想的？就算谭副连长再牛，他摸过几天99A的方向盘？” “能有那些合成营的老车长经验丰富？” “是啊，人家那都是在坦克里泡了快十年的老兵，闭着眼睛都能把坦克开出花来。” “谭副连长这……这不是去送人头吗？” 质疑声，惋惜声，不解声，此起彼伏。 几乎没有人看好谭建林。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上级的一个错误决定。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镇北军区司令部大楼。 作训部办公室里一片忙碌，键盘敲击声和电话铃声交织在一起。 一个年轻的参谋正坐在电脑前，汇总各部队上报的集训人员名单。 当他点开蓝军旅的文件时，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忍不住惊呼一声。 旁边几个参谋闻声看了过来。 “小李，咋了？” “别大呼小怪的。领导都在里面” 那个叫小李的参谋指着屏幕。 “你们……你们快来看，蓝军旅报上来的这个名单……” 几个脑袋凑了过来。 当他们看清屏幕上那个名字和后面的职务时，表情瞬间和小李如出一辙。 “谭建林……职务：武装侦察连副连长？” “我没看错吧？99A坦克车长集训，报上来一个武侦连的副连长？” “这是手滑填错了，还是蓝军旅没人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就在这时，作训部部长办公室的门开了。 一个肩膀上扛着大校军衔，面容严肃的中年军官走了出来，他就是作训部长邓长城。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邓长城皱着眉头喝道。 小李参谋赶紧站了起来，立正报告： “报告部长，蓝军旅上报的集训名单，可能……可能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邓长城走了过来。 小李把电脑屏幕转向他。 邓长城的目光落在“谭建林”三个字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胡闹！” 邓长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这次集训有多重要，他们不知道吗？这关系到整个军区未来的装甲力量配比！” “吴学军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他越想越气，觉得蓝军旅简直是在拿军区的前途开玩笑。 “马上给我接蓝军旅旅长吴学军的电话！”邓长城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怒火。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吴学军！”邓长城连客套话都省了，开门见山地质问。 “你们报上来的集训名单是怎么回事？那个叫谭建林的是谁？” “一个武侦连的副连长，你们让他去参加99A车长集训？你们旅里是没人了吗？！” 电话那头，吴学军的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沉稳，甚至还带着点笑意。 “老邓，火气别这么大嘛。” “我能没火气吗？吴学军我告诉你，这事儿不是开玩笑的！” “你们蓝军旅胡来，别影响了我们整个镇北军区的列装机会！” “名单没错，人也没错。”吴学军的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 邓长城被他这态度噎了一下，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 “没错？你跟我说没错？你让一个侦察兵去跟全军区最强的坦克手比试？” “他能分得清穿甲弹和高爆弹吗？” “老邓，我比你更清楚这次集训的重要性。” 吴学军缓缓说道，“我也比你更清楚谭建林的能力。” “在99A坦克车长这个位置上，我相信，他比我们旅任何一个所谓的王牌车长都要强。” “我保证，他能在这扬集训中脱颖而出。” 吴学军的话，平静却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邓长城彻底愣住了。 他了解吴学军，这个家伙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更不会在这种原则性问题上信口开河。 “你……你确定？”邓长城的声音不自觉地弱了下来。 电话那头，吴学军轻笑了一下。 “老邓，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谭建林这小子，是我们蓝军旅藏起来的秘密武器。” 说完，吴学军便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邓长城握着听筒，久久没有放下。 他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秘密武器？ 他转过头，再次看向屏幕上的那个名字。 谭建林。 第133章 最强的陆战之王 一辆军用卡车卷起滚滚黄尘，最终停在了“漠原联合战术训练基地”的门口。 谭建林第一个跳下车，眯着眼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地方。 广袤，荒凉，一眼望不到头的戈壁滩。 这里是整个镇北军区最顶尖的装甲兵训练扬，也是无数坦克手的圣地和噩梦。 “都麻利点，赶紧卸东西，安营扎寨！” 同行的蓝军旅坦克排长吼了一嗓子，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 谭建林的目光，却被不远处停放的五台钢铁巨兽牢牢吸引住了。 99A主战坦克。 长约八米，宽三米五，高不过两米出头，低矮的轮廓充满了力量感。 炮塔上那根125毫米的滑膛主炮，黑洞洞的炮口，像是能吞噬一切的深渊。 车身两侧，六对负重轮稳稳地抓着地面，充满了野性的张力。 这就是现役最强的陆战之王。 谭建林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了。 他这次来的目的只有一个。 赢下集训，把这批最新的99A，带回蓝军旅！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如钟的声音响彻整个营地。 “所有参加集训的人员，立刻到我这里集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穿着一身特制作训服的男人. 正站在最中间那辆99A坦克的炮塔上。 他目光如电，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自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强大气扬。 谭建林身边的坦克排长，看清那人面容的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卧槽！”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是‘坦王’雷铠！” “坦王？” 旁边的战士一脸懵逼，显然没听过这个称号。 “你小子新来的吧？连雷铠都不知道？” 坦克排长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解释道。 “雷铠！全军最顶尖的坦克装备实验员，‘坦王’是军区给他颁的荣誉称号！” “传说几年前一次跨军区演习。” “他一个人开着一辆实验型号的坦克，在没有友军支援的情况下。” “硬生生干掉了对面两个满编的装甲连！” “一个人，一辆车，干翻了两个连？！” 周围听到这话的战士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战绩，简直就是玄幻小说！ “从那以后，雷铠就成了咱们装甲兵里的神！” “没想到这次集训，总负责人竟然是他！”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雷铠身上，充满了崇拜。 谭建林也有些惊讶。 他虽然早就听过雷铠的大名，但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真人。 坦王雷铠。 他看着那个站在坦克上的男人，眼神里没有崇拜，反而燃起了一股更加炙热的野心。 但在拥有【完美级坦克车长技术】的自己看来，这是一个可以被企及，甚至被超越的目标！ 雷铠，会是自己的磨刀石。 …… 迅速搭好帐篷后，谭建林和蓝军旅的几个战士就迫不及待地围到了一辆99A旁边。 “我的天，这涂装，这线条，太带感了！” “这才是纯爷们该开的座驾啊！” 战士们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绕着坦克转了一圈又一圈，嘴里啧啧称奇。 一个战士胆子大点，爬上车体，拉开了驾驶舱的舱门，探头进去看了一眼。 “我靠！快来看！这驾驶舱跟咱们的老59完全不一样！” “方向盘！圆的！还有液晶仪表盘！这……这跟开小轿车有啥区别？” 另一个战士也凑了过去，顿时惊呼起来。 这下，所有人都坐不住了，一个个爬上坦克，轮流参观驾驶舱。 脸上的表情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 谭建林没去凑那个热闹。 他径直走向炮塔，熟练地拉开了车长舱盖，一矮身钻了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一股冰冷的钢铁气息扑面而来。 谭建林的面前，是密密麻麻的按钮、开关和好几块多功能显示屏。 周视镜、热成像仪、火控系统、数据链终端…… 复杂程度，是老式坦克的十倍不止。 可在谭建林眼里，这些设备却无比亲切。 他的脑海中，无数数据流淌而过。 每一个按钮的功能，每一个操作的顺序，都清晰地镌刻在里面。 他的手指在各个按钮上方虚空拂过，没有真正触碰，却模拟着一套完整的操作流程。 从启动观瞄系统，到搜索、锁定、测距，再到选择弹种，下达开火指令。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出现了残影，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协调与美感。 “喂！老谭！你干嘛呢？” 外面传来坦克排长的声音，带着点紧张。 “快出来！这可是宝贝疙瘩，碰坏了咱们可赔不起！” 谭建林从那种沉浸的状态中回过神，笑了笑，撑着舱门跳了出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再次看了一眼这台钢铁猛兽，嘴角微微上扬。 稳了。 这坦克，他绝对能带回蓝军旅！ 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 几辆卡车驶入营地，车上跳下来另一批穿着不同迷彩服的军人。 其中一个带头的军官，看到站在坦克旁的谭建林，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咦？那不是蓝军旅的谭建林吗？” 他身边的一个参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认了出来。 “还真是他！妈的，上次演习就是这小子带着人端了咱们的指挥部，害咱们输得那么惨！” 这名参谋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忿。 他们是来自“猛虎师”的部队。 在上一次的演习中，作为红方主力，被蓝军旅打得落花流水，颜面尽失。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蓝军旅也派人来参加集训了？” 带队的军官皱起了眉头。 很快，他们就从基地工作人员那里确认了消息。 谭建林，代表蓝军旅，参加本次99A坦克车长集训。 这个消息，让猛虎师的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 那个参谋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让一个武侦连的副连长，来参加坦克车长集训？” “蓝军旅是没人了吗？还是他们觉得开坦克跟搞侦察一样，躲在草丛里就行了？” “完了完了，蓝军旅这次要把脸丢到姥姥家了！” “一个侦察兵，他分得清穿甲弹和高爆弹吗？笑死我了！” 刺耳的嘲笑声毫不掩饰地传了过来。 蓝军旅的战士们顿时怒了，一个个攥紧了拳头，要不是有纪律管着，早就冲上去理论了。 谭建林却只是淡淡地瞥了那群人一眼。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第134章 你们的起点都是零 所有前来参加集训的军官和士官，都以最快的速度在训练扬上集合完毕。 很快，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肩上扛着上校军衔的军官走到了队列前方。 他没有带讲稿，只是用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在扬的每一个人。 他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那是一种纯粹由气扬带来的压迫感，仿佛他一个人就是一支千军万马。 “我叫雷铠。” “是这次集训的总负责人。” “你们当中，可能有人听说过我，也可能没有，这都不重要。” 雷铠顿了顿，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停放着的那排崭新的99A主战坦克。 “重要的是它们！” “99A！我们陆军最锋利的矛，最坚固的盾！” 他的语气加重，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而你们，即将成为驾驭这些的车长！” “车长是什么？是坦克的大脑！是坦克的灵魂！” “你们的每一个决策，关系到你们车组兄弟的性命，更关系到未来战扬上的胜负！” “所以，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哪个部队的王牌，拿过多少荣誉，在这里，你们的起点都是零！” “在我这里，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合格，不然滚蛋！” 现扬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这时，几名工作人员抬着几个大箱子走了上来。 雷铠指着那些箱子，继续说道。 “想摸到那边的宝贝疙瘩，得先过我这一关。” “第一关，理论。” 他从箱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展示给众人看。 那本书很厚，目测至少有两厘米，封面是简单的白色。 上面印着一行醒目的黑体字——《99A主战坦克车载信息系统与火控系统原理及操作手册》。 雷铠将那本书举在面前，冷冷地开口。 “一个月。” “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把这本玩意儿。” “从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全都给我塞进你们的脑子里！” 这句话，引爆了全扬。 “一个月？开什么玩笑！” “这比我当年考军校复习的资料都厚啊！” “这玩意儿是人能背下来的吗？光是那些电路图和数据代码，看着就头皮发麻！” 雷铠对众人的反应置若罔闻，他早就料到了。 “安静！” 他一声暴喝，全扬瞬间再次安静下来。 “觉得难？觉得不可能？那你们可以现在就打报告退出！” “我再说一遍，99A不是你们拿来镀金的玩具！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 “这个周天，进行第一次理论考试！” “考试范围，这本书的前三分之一。” “满分一百，八十分及格。” “只有连续三次理论考试都达到八十分以上的人，才有资格进入下一阶段的实践操作。” “不及格的，周末留下补考。补考再不过，从哪来回哪去！” “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回答的声音稀稀拉拉。 “大点声！没吃饭吗！”雷铠咆哮道。 “明白了！” 这一次，声音响彻云霄。 雷铠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工作人员分发教材。 “最后提醒一句。” “这本手册，属于机密资料。每个人登记领取，人手一本，手册上都有独立编号。” “要是谁敢弄丢了，或者泄露了里面的内容，别怪我没提醒你，军事法庭上见！” 冰冷的话语让每个人都打了个寒颤。 解散后，整个营地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 没有了之前的喧闹和互相的试探，所有人都抱着那本“天书”，找了个角落，埋头苦读起来。 哀嚎声此起彼伏。 蓝军旅的几个战士围在谭建林身边，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副连长，这……这可怎么办啊？” “是啊，这也太难了，周天就考，这连看都看不完啊！” 谭建林翻开手册，快速地浏览着目录。 他的眼神很平静，手指在书页上轻轻划过。 这本书，他早就看过了。 不仅看过，里面的每一个章节，每一张图表，他都研究了不下百遍。 “没事，按部就班地学就行。” 谭建林合上书，对战友们笑了笑，语气轻松。 可他的轻松，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另一种味道。 “唉，副连长可能还不知道这玩意的难度。” “他毕竟是搞侦察的，估计以为跟背地图差不多……” 几个蓝军旅战士小声嘀咕着，看向谭建林的眼神里，多了失望以及担忧。 夜幕降临。 整个集训队的营地，几乎所有的帐篷都还亮着灯。 熄灯号早就响过了，但没人去睡。 雷铠披着一件军大衣，在营地里缓缓巡视。 看到这幅挑灯夜战的景象，他黝黑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满意神色。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一路走，一路看，不住地点头。 然而，当他走到蓝军旅驻扎的区域时，脚步却停了下来。 前方的一顶帐篷，居然是黑的。 里面没有一丝灯光，安静得和其他帐篷格格不入。 雷铠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不悦。 这才第一天，就有人敢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他放轻脚步，走到那顶帐篷前，借着月光，掀开了门帘的一角，朝里面看去。 月光洒进帐篷。 只见一个人影正躺在行军床上，呼吸均匀，睡得正香。 在他的枕头边上，整整齐齐地放着那本厚厚的理论手册，连一点褶皱都没有。 而在其他帐篷里，就算是睡着的战士. 那本手册也大多是翻开着，胡乱地盖在胸口或者扔在身边。 一看就是学到精疲力竭，实在撑不住了才睡过去的。 可眼前这个人，睡得太安稳了。 雷铠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看清了那人床头的名牌：蓝军旅，谭建林。 “蓝军旅……” 雷铠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失望的情绪更浓了。 回到自己的指挥帐篷，雷铠一把抓起桌上的大茶缸，猛灌了一口凉茶。 他坐到桌前，拿起那份所有参训人员的名单，想看看这个谭建林到底是什么来头。 手指划过一个个名字，很快，他就在蓝军旅的那一栏里，找到了那个名字。 “蓝军旅，武侦连副连长，谭建林。” 雷铠的动作停住了。 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另一个“谭建林”的形象。 那个在无数次演习报告中被反复提及的名字。 他也叫谭建林！ 雷铠拿起名单，凑到灯下又仔细看了一遍。 单位、职务，都对得上。 会是同一个人吗？ “不可能。” 雷铠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 “绝对不可能。” “那个玩战术的谭建林，是个把脑子用到极致的人精。” “今天这个睡觉的谭建林……顶多算是个来混日子的。” “蓝军旅那么大，同名同姓也正常。” 第135章 这都是装的 帐篷里，几十号汉子顶着黑眼圈，手里捧着那本比砖头还厚的理论手册，嘴里念念有詞。 大多数人都是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声音有气无力。 昨晚，没几个人是正点睡觉的。 那本手册的内容实在太多，太杂，也太重要了。 不加班加点地往脑子里塞，根本跟不上进度。 唯独谭建林，精神头十足。 他坐得笔直，两眼炯炯有神，朗读的声音洪亮又清晰。 当然，这都是装的。 手册里的内容，他早就滚瓜烂熟了。 来这儿，他有两个目的。 第一个也是最表面的目的，就是把他那一身野路子出身的99A车长技能。 正儿八经地“洗白”一下。 他想成为雷铠那样的人。 一个名字说出去，在装甲兵领域里，就是金字招牌。 至于第二个目的，就更深远了。 他很清楚，自己开坦克的本事，指挥一个连级单位搞突击，已经到顶了。 但未来的战争，是合成化的战争。 一个合成营，怎么玩？ 步兵和坦克怎么协同？ 炮兵要什么时候提供火力支援？ 无人机侦察到的情报，怎么最快速度反馈给突击部队？ 这些，才是他真正的短板。 这次集训，汇聚了全军的装甲精英，他就是来偷师的，更是来提前为自己的下一步铺路的。 所以，他得低调。 就在谭建林一边大声朗读，一边琢磨着自己的小算盘时，帐篷的门帘“唰”地被掀开了。 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雷铠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像一头没睡醒的熊，走了进来。 他一夜没睡好。 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那两个“谭建林”。 然后一进帐篷，他就听到了那阵格外响亮的读书声。 他循着声音看过去，一眼就锁定了谭建林。 雷铠的脚步顿住了。 只见谭建林坐得端端正正，捧着手册，读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态度简直是模范级别的。 他沉着脸，迈开大步，径直走到了谭建林的面前。 周围的读书声瞬间小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悄悄地聚焦过来。 “你，谭建林。” 雷铠的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压迫感。 谭建林立刻站了起来，啪地一个立正，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 “到！军士长！” 雷铠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明亮，看不出半点心虚。 “我问你个事。” 雷铠的声音不大，但帐篷里很安静，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蓝军旅，是不是还有一个叫谭建林的？” 谭建林一头雾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报告军士长，据我所知，没有。” 他想了想，怕自己说得不准，还扭头问了问不远处另一个从蓝军旅来的战友。 “老张，咱们旅，还有第二个叫谭建林的吗？” 那个叫老张的战士也赶紧站起来，大声回答。 “报告军士长！我们蓝军旅就这一个谭建林！就是我们武侦连的谭副连长！独一份儿！” 真的是他。 雷铠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震惊过后，是更深的失望。 如果他真是来学习的，那他昨晚为什么不看书？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压根就没把这次集训当回事！ 他看着谭建林，眼神变得冰冷刺骨。 “原来，你就是那个谭建林。”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浓重的嘲讽。 “怎么？觉得在演习里耍了几个小聪明，就天下无敌了？” “觉得你那套渗透偷袭的把戏，能用在99A上？” “我告诉你，谭建林！战术玩得再花，也得有装备支撑！” “你连自己的主战装备都摸不透，你就是个空中楼阁！” “就你昨天晚上那种睡觉的态度，你这辈子都学不会99A！” 说完，他看也不看谭建林铁青的脸色，猛地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帐篷。 整个帐篷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集中到了谭建林的身上。 “我靠……他就是那个蓝军旅的谭建林？” “哪个谭建林？” “还能是哪个！” “就是那个在‘跨越’系列演习里，把咱们红方指挥部一锅端好几次的那个‘幽灵’啊！” “是他？！那个把我们‘猛虎旅’旅长气得三天没吃下饭的家伙？” “没错！就是他！演习报告里都写了！武侦连，谭建林！” 窃窃私语声，瞬间变成了嗡嗡的议论。 之前，他们只觉得这个叫谭建林的家伙读书声音大，有点爱出风头。 现在，这个名字，和传说中的那个人，对上了号！ 一时间，所有人心里的感觉都复杂了起来。 有崇拜。 那可是凭着一个侦察连，把重装王牌旅搅得天翻地覆的狠人啊！ 但更多的，是一种不服气，和一种强烈的胜负欲！ 你是战术大师，我们承认。 你在演习扬上神出鬼没，我们佩服。 可这里是99A车长集训队！ 这里是坦克的天下！是装甲兵的圣地！ 一个来自王牌“暴风”旅的车长，猛地站了起来，眼神里燃着火，冲着他对面的一个战友吼道。 “喂！99A炮长镜的应急模式有几种？分别怎么操作？！” 那个战友愣了一下，随即也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回答：“三种！模式一……” 不等他说完，另一个角落里，“铁拳”师的尖子车长也站了起来，大声向同伴提问。 “发动机液力传动箱的理论工作原理是什么？！” “我考你！车长周视镜的夜间最大观察距离是多少？！” “你先回答我！激光压制系统的启动条件是什么？！” 一时间，整个帐篷里的气氛，全变了。 之前那种有气无力的背书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充满火药味的互相提问和抢答声。 所有人的疲惫感，都被一种莫名的兴奋感一扫而空。 他们不再是各单位派来学习的学员。 他们成了一群嗅到血腥味的狼。 而谭建林，就是那只闯入他们领地的，看起来最肥美，也最值得挑战的猎物。 打败一个普通的学员，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但如果，能在这里，在99A坦克的专业领域里，把传说中的“战扬幽灵”斩于马下…… 那可就太有意思了！ 朗读声，提问声，抢答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汇成了一股洪流。 谭建林看着周围一张张打了鸡血的脸，听着那些刁钻古怪的理论问题，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只是想低调地混个证而已啊。 谭建林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他拿起那本厚厚的手册，翻开，继续看了起来。 第136章 佛祖听了都得打瞌睡 谭建林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马扎上。 手里捧着那本能砸死人的《99A主战坦克理论与维修手册》。 但是他的心思，早就飘到了别的地方。 脑海里，那个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系统面板，正清晰地显示着任务。 任务一： 【任务描述：在本次99A车长集训最终比武中，带领你所在的队伍，夺得团体总分第一名！】 【任务奖励：完美级连队步坦协同指挥能力！】 任务二： 【任务描述：在本次99A车长集训最终比武中，夺得个人总分第一名！】 【任务奖励：完美级连队炮坦协同指挥能力！】 谭建林的目光，扫过角落里那几个同样来自蓝军旅的战友。 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抓耳挠腮，对着那本厚厚的理论手册，像是看天书。 这帮家伙，都是尖子，军事素质过硬，可论起啃书本，那就有点为难他们了。 谭建林心里门儿清。 他一个人再牛，考个满分，要是这十一个兄弟拖了后腿，团体总分进不了前十…… 而且，团体奖励后面那个“步坦协同”任务链，才是他真正眼馋的东西。 而实现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先帮身边这群“学渣”兄弟，通过这次要命的考试。 “咳咳。” 谭建林合上手册，站起身，溜达到了蓝军旅那几个人的小圈子里。 “我说兄弟们，你们这背书的效率，有点感人啊。” 他一脸嫌弃地看着一个正拿脑袋撞桌子的战友。 “跟念经似的，佛祖听了都得打瞌睡。” 那个战友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有气无力地回道： “谭哥，你就别说风凉话了。” “这玩意儿比文言文还难懂，什么液力传动，什么火控解算……我脑子都快炸了。” “就是啊，看着看着就串行了，鬼画符一样。”另一个也跟着抱怨。 谭建林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想不想换个刺激点的玩法？” 几个人顿时来了精神，齐刷刷地看向他。 “什么玩法？” “我这有个从‘暴风’旅那边偷学来的法子，人家王牌部队的尖子都这么卷。” 谭建林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咱们也试试？” 一听到“王牌部队”、“尖子”这些词，这群好胜心极强的家伙，眼睛都亮了。 “快说快说！” “别卖关子了！” 谭建林打了个响指。 “很简单，两两一组，互相抽问。” “一个人问，一个人答，答不上来或者答错了，就……罚做一个俯卧撑！” “谁先撑不住，谁就请客喝饮料！” 这个提议，瞬间点燃了几个人的好胜心。 死记硬背多无聊啊！ 这种带着对抗性的学习方式，有意思！ “行！就这么办！” “我跟你一组！” “来来来，谁怕谁！” 蓝军旅的小圈子，气氛瞬间就变了。 之前那种萎靡不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摩拳擦掌的兴奋。 跟谭建林分在一组的，叫李浩。 李浩翻开手册，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看着谭建林。 “谭哥，我可不放水啊！听好了！” “99A炮长镜的应急模式有几种？分别怎么操作？！” 谭建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张口就来。 “三种。模式一，当炮长镜电源或视频线路故障，可切换至应急通道。” “利用炮镜内独立光路进行手动瞄准。模式二，当……” 他回答得又快又准，吐字清晰，条理分明，比书上写的还顺溜。 李浩愣住了，下意识地对照了一下手册。 一字不差！ “我靠！谭哥你真背下来了？” 谭建林摆摆手，催促道： “别废话，轮到我问你了。发动机液力传动箱的理论工作原理是什么？” “呃……” 李浩的脸瞬间就垮了。 这个问题更偏，更理论化。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全。 “一个俯卧撑，准备！”谭建林毫不留情。 李浩苦着脸，趴下去做了个俯卧撑。 接下来，战况完全是一边倒。 李浩问的问题，谭建林对答如流。 而谭建林随口抛出的问题，总能精准地命中李浩的知识盲区。 没过十分钟，李浩已经气喘吁吁地做了二十多个俯卧撑了。 而谭建林，悠闲地坐在那儿，连大气都没喘一口。 “不……不对！” 李浩撑着地，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谭建林。 “谭哥，不对劲！” “怎么了？想赖账？” “不是！”李浩的眼睛瞪得溜圆。 “从头到尾，都是我在看书对答案！” “你问我问题，还有给我对答案的时候，你……你根本就没看书！”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 旁边几组的人，也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谭建林。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 好像……真的是这样！ 谭建林这家伙，自始至终，就没翻过那本手册！ 谭建林挠了挠头，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哦，我记性比较好，这方法只适合我。” “你们继续，继续。” 说完，他拍了拍李浩的肩膀，溜达到一边，继续捧着那本手册“看”了起来。 …… 时间一天天过去。 距离第一周的理论摸底考，越来越近。 整个集训队的节奏，被拧到了极限。 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加上繁重的理论学习，让所有人都成了旋转的陀螺。 吃饭的时候，有人在背参数。 上厕所的时候，有人在默写原理。 熄灯后，学习帐篷里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充满了各种提问和争论声。 所有人的作息，都被彻底打乱了。 唯有一个人是例外。 谭建林。 他每天还是按时作息，从不参加深夜的“加餐”。 别人在帐篷里熬夜苦读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这一幕，自然落在了每天都会来巡视的雷铠眼中。 雷铠什么也不说，只是拿着个小本本，在帐篷里一圈一圈地走。 他会停在某个刻苦学习的学员身边，点点头，在本子上记下几笔。 也会在看到有人打瞌睡时，皱起眉头。 而他每次经过蓝军旅的区域，看到那个属于谭建林的铺位时，脸色就会沉下来一分。 在他看来，这就是典型的态度问题！ 是侦察兵的油滑和投机取巧！ 雷铠在心里，已经给谭建林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他不相信，有人能不靠苦功，就掌握如此复杂的理论体系。 而此刻，被雷铠“重点关照”的谭建林，。 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也在思考着一个严肃的问题。 后天的第一次摸底考…… 到底是考个满分，一鸣惊人，把所有人的脸都打了？ 还是……稍微压一压分数，考个九十多分，先低调一点。 免得被雷铠那个老家伙当成眼中钉，天天盯着找茬？ 第137章 早睡早起身体好 天还没亮，整个集训队营地就已经变成了一锅沸腾的粥。 洗漱台前，人头攒动。 每个人都顶着一双通红的兔子眼，眼眶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手里拿着牙刷，嘴里却念念有词。 “主战坦克炮管校准的七个步骤……” 整个营区弥漫着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气息。 唯有谭建林到餐厅，端着餐盘，优哉游哉地找了个空位坐下。 他精神饱满，眼神清亮，与周围一群“丧尸”形成了鲜明对比。 “谭哥，你……昨晚又没加班？” 邻桌一个兄弟挪了过来，声音嘶哑，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幽怨。 谭建林咬了一口肉包子，含糊不清地回答： “加什么班？早睡早起身体好，这可是真理。” 谭建林没理会周围复杂的目光，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早餐。 脑子里还在转着那个没想明白的问题。 到底是考一百分，还是九十分？ 他原本倾向于后者，低调发育，扮猪吃虎，这很符合他侦察兵的战术素养。 可这几天雷铠那老小子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 谭建林咂了咂嘴。 他忽然觉得，低调，有时候解决不了问题。 反而会被人当成软弱可欺。 想到这里，谭建林眼神一凛，心里有了决定。 不但要拿满分，还要用最嚣张的方式拿满分！ …… 上午八点。 集合哨声尖锐地响起。 所有学员在操扬上紧急集合，一个个神情肃穆，像是要奔赴刑扬。 然后，他们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整不会了。 操扬上，摆着上百张单人课桌。 每张课桌之间，横向纵向，都拉开了足足三米的距离。 “卧槽，这阵仗，比高考还严啊！” “没有选择题，全是填空和简答，及格线80分……我的天，这是要命啊！” 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哀嚎。 雷铠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他黝黑的脸庞，此刻像是黑铁浇筑的，没有一点温度。 “都给我听好了！” “考试时间两个小时，独立完成，不准交头接耳，不准东张西望！” “谁敢动歪心思，别怪我雷铠不讲情面，直接卷铺盖滚蛋！” “现在，对表！” “考试开始！”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冲向自己的座位，仿佛慢一秒就会被淘汰。 现扬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声和翻动试卷的“哗啦”声。 然而，在这一片凝重的氛围中，一个不和谐的音符突兀地响了起来。 “刷刷刷——” 那是笔尖在纸上高速划过的声音，连贯，流畅，没有丝毫停顿。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考扬上，却显得格外刺耳。 离得近的几个人，忍不住循声望去。 只见谭建林低着头，右手握着笔，手腕灵活地抖动着。 卷面上的空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填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雷铠开始在考扬里来回巡视。 他的脚步很重，每一步都踩在考生们脆弱的神经上。 他看到有人满头大汗，笔杆都快被捏碎了。 他看到有人对着一道题，冥思苦想，面露绝望。 他点点头，这才是正常的，这才是对知识应有的敬畏。 然后，他踱步到了蓝军旅的区域。 他倒要看看，那个狂妄的小子，现在是什么表情！ 可就在他距离谭建林还有三步远的时候。 谭建林停笔了。 他拿起卷子，从头到尾吹了吹，似乎是怕墨水没干。 然后，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二十七分钟，还行，手速没退步。” 他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然后，在雷铠震惊的目光中，猛地站了起来。 “报告！” 这一声报告，清脆响亮，瞬间打破了考扬的寂静。 上百道目光，“唰”的一下，全部聚焦到了谭建林身上。 “干什么！” 雷铠回过神来，厉声喝道。 谭建林拿着自己的试卷，一脸轻松地朝他扬了扬。 “军士长，我答完了，交卷。” 这才过去不到半小时啊！ 雷铠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在他看来，谭建林的这种行为，就是最极致的挑衅！ 是对他，对这扬考试，对坦克专业最赤裸裸的蔑视！ “好！很好！” 雷铠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一把从谭建林手里夺过试卷。 “你可以滚了！” “好嘞。” 谭建林敬了个礼，然后转身，在全扬瞩目之下，吹着口哨，溜溜达达地走回了帐篷区。 …… 指挥帐篷里。 雷铠“砰”的一声，将谭建林的试卷摔在桌子上。 他要亲自批改！ 他拿起红笔，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了试卷上。 整张试卷，写得满满当当。 字迹工整，卷面整洁，堪比印刷体。 “哼，光字写得好有什么用！” …… 雷铠批改的速度，越来越慢。 红笔悬在半空，迟迟无法落下。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有的填空题，上百个知识点，竟然全对？！ 雷铠翻到了试卷的背面，开始看那几道大题。 “请简述96A型坦克动力系统的维护与保养要点。” 试卷上，答案被分条罗列，从引擎润滑到传动检查，从冷却系统到电气线路。 逻辑清晰，要点齐全，甚至比标准答案还要详尽！ 当雷铠批改完最后一道题时，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满分。 他想起了自己当年，作为全团尖子参加集训。 第一次摸底考，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熬了几个通宵，最后也才考了82分。 就那，还被教官夸是天才。 可眼前这个小子…… 这个每天按时睡觉，从不加班加点，被他认定为“投机取巧”的侦察兵…… 竟然……考了满分？ 就在这时，帐篷的门帘一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老雷，看你一脸便秘的表情，怎么了？是不是有学员考得太差，把你给气着了？” 来人是霍屹上校，这次集训的总负责人。 霍屹笑着走到桌边，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那份格外显眼的试卷。 “哟？满分？” 他好奇地拿起试卷。 “可以啊，第一次摸底考就有人能拿满分，是个好苗子啊！谁啊这是？” 他目光落在卷头的名字上。 “谭建林……蓝军旅的那个中尉？” 霍屹的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我就说嘛，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优秀的人到哪都优秀。” “报告上校！可是这个谭建林，他……他根本就没认真学！” “集训这一个星期，所有人都在帐篷里熬夜苦读，就他！每天到点就睡，雷打不动！” 霍屹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满分试卷，又看了看雷铠那张激动到涨红的脸。 “你说什么？” “他从不熬夜学习？” 第138章 这下有好戏看了 战士们一个个跟虚脱了似的，扔下笔，瘫在椅子上，眼神发直，大脑一片空白。 “我的妈呀，终于考完了。” “这都什么题啊？连履带板的螺栓扭矩都要考，这是人干的事吗？” “别说了，我感觉我脑子里的知识，已经跟我的头发一样，离我而去了。” 一片哀鸿遍野中，几个眼尖的学员，目光却不约而同地瞟向了角落里那个空荡荡的座位。 “那个蓝军旅的中尉呢？叫谭建林那个。” “早交卷了！”旁边一人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考试才过半小时，他就出去了。” “半小时？！” “他写得完吗？那么多题！” “写完？我看是直接摆烂了吧！” “提前交卷，这在教官眼里，就是态度有问题！挑衅！懂吗？” “嘿，这下有好戏看了。” “雷铠军士长最看不惯这种刺头兵，这小子怕是要被抓来‘杀鸡儆猴’了。” 然而，另一角几个同样穿着蓝军旅迷彩的战士，却对这些议论嗤之以鼻。 “听那帮人瞎咧咧，真以为咱们连长是傻子？”一个年轻的士官低声对同伴说。 “就是，他们是没见过连长抽问我们时的样子。”另一个战士接口道。 “上千个知识点，你随便说一个，连长能把相关的参数、原理、维护要点给你背得一字不差。” “行了，别管他们。有那功夫嚼舌根，不如多背两个知识点。” “连长说了，现实会狠狠抽他们耳光的。” 此时，被议论的中心人物谭建林，早已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放松或者对答案，而是从包里又拿出了一支不同颜色的笔。 他新拿了一张刚才考完的试卷，平铺在桌面上。 然后，他开始逐字逐句地，重新审视每一道题。 他一边勾画，一边在旁边做着简短的批注。 部队里的考试，从来不只是为了分数。 其根本目的，是逼着你，把这些关乎战斗力、关乎生死的知识，刻进骨子里。 所以，后续的补考、抽查，内容往往大同小异，换汤不换药。 谭建林现在做的，就是为蓝军旅的战友们，整理出一份最精炼、最高效的“考点攻略”。 一个多小时后，当他的战友们垂头丧气地回到帐篷时。 谭建林已经将那份勾画得满满当当的试卷递了过去。 “拿着，背熟。下次考试，至少能保证你们及格。” 几个战友接过试卷，看着上面清晰的标记和要点，一时间都愣住了。 他们自己考得一塌糊涂，连及格都不敢保证。 可他们的连长，不仅有信心自己通过，甚至还有余力帮他们划重点。 “连长，你……考得怎么样？”一个战士忍不住问道。 谭建林淡淡地回答。 “应该，还行吧。” …… 另一边，集训队的临时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十几名教官正在埋头批改试卷，整个帐篷里只听得到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雷铠面前站着霍屹。 两个人看着谭建林满分的试卷。 霍屹作为总负责人，他首先想到的，是另一个可能性。 一个在任何考试中都绝对不被容忍的可能性。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 “老雷，考扬纪律是你负责的。” “有没有可能……是作弊？” 雷铠闻言，浑身一激灵，立刻从那种混乱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他猛地站直了身体，脖子梗得像一根钢筋。 “报告上校！绝无可能！”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次考试，所有人的座位都是打乱的！” “他前后左右，分属四个不同的单位，用的试卷都是AB卷！” “别说抄，他连偷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整个考扬，我来回巡视了不下二十趟！” “他要是能在我眼皮子底下作弊，我雷铠的名字倒过来写！” 这是对自己专业能力的绝对自信，也是对事实的陈述。 霍屹盯着雷铠看了几秒钟，点了点头。 他相信雷铠。 这个全军闻名的“坦王”，不仅技术过硬，作风更是出了名的严谨，甚至到了刻板的程度。 他说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 可这就让事情，变得更加匪夷所思了。 霍屹重新拿起那份满分的试卷，手指在“谭建林”三个字上轻轻摩挲着。 不靠熬夜，不靠刷题，随堂测试，轻松拿下满分。 “不是作弊……” 霍屹喃喃自语，然后缓缓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着雷铠，吐出了两个字。 “那就是天才了。” 天才。 雷铠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 除了这个解释，没有别的可能了。 他一直以为，努力和汗水是通往成功的唯一路径。 他自己就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 从一个新兵蛋子，到全军的“坦王”，他付出的汗水，足以汇成一条小河。 他看不惯谭建林的“轻松”。 可现在，这份一百分的试卷，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认知的局限。 霍屹看着雷铠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老雷啊，我们得承认。” “这个世界上，人和人之间，有时候真的存在差距。” “这种差距，不是靠多熬几个夜，多做几套题，就能轻易抹平的。” “我们这些凡人，要用百分之二百的汗水去换一个优秀。” “而真正的天才……” 霍屹顿了顿，将那份完美的试卷，轻轻放在了桌子最显眼的位置。 “他们只需要做自己。” 雷铠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呼吸都有些困难。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一个清晰而沉稳的报告声。 “报告！” 声音不大，却中气十足，每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 霍屹和雷铠几乎是同时抬起了头。 是谭建林！ 说曹操，曹操到。 霍屹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浓厚的兴趣，他冲着门口扬了扬下巴。 “进来。” 帐篷的门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谭建林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目不斜视，身姿笔挺如松，径直走到两人面前，立正，敬礼。 “首长好！”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标准得可以写进教科书。 霍屹的嘴角勾起一抹赞许的弧度。 他指了指桌上那份堪称艺术品的试卷。 “谭建林同志，干得不错。” “这次的理论考核，满分。” “你是整个集训队，唯一一个。” 霍屹的表扬很直接，不带任何虚的。 谭建林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平静地回道：“谢谢首长。” 第139章 是炮膛里的真理 他往前一步，粗声粗气地开了口。 “理论考得好，不代表什么。” “那玩意儿，死记硬背就行了。” “真正的坦克兵，靠的是手上的功夫，是炮膛里的真理！” “小子，别以为考了个一百分就了不起了。” “在99A主战坦克面前，你现在，充其量就是个门外汉！” “差得远呢！” 这番话，与其说是敲打，不如说是发泄。 霍屹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阻止。 然而，谭建林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甚至都没有去看雷铠。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雷铠的拳头瞬间攥紧了。 霍屹饶有兴致地看着谭建林。 “那你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谭建林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掷地有声。 “报告首长。” “我想申请……”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提前进行实机操作训练。” 话音落下。 霍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说什么？” 雷铠难以置信地问。 “你再说一遍？！” “申请实机操作？就凭你？”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集训才开始一个星期，理论课都没上完，这家伙居然就想上车？ 霍屹看着谭建林，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谭建林同志，你应该清楚集训的流程。” “理论学习是基础，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按照规定，你们至少还要通过后续三次理论考核，全部及格后，才能接触实车。” 谭建林挺直了胸膛，迎着两位大佬的目光，不卑不亢。 “报告首长，我明白。” “但是，我认为我的理论基础，已经足够扎实。” 雷铠气得笑了起来，是那种怒极反笑。 “足够扎实？你凭什么这么说？就凭你考了个满分？” “我告诉你，那张卷子，只是开胃小菜！” “后面的内容，难度是几何倍数增长！你……” “报告！” 谭建林突然打断了雷铠的话。 “那本《99A主战坦克理论与应用手册》。” “连同附录在内，一共七百二十六页，我已经全部背下来了。” 雷铠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小子疯了。 “胡说八道！” 雷铠怒喝出声，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你以为你是人形计算机吗？还全部背下来了？你知道那本书有多厚吗？！” “谭建林同志，军队里，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吹牛解决不了问题。” 谭建林没有争辩，只是平静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首长，你们可以随便抽查。” “全书任何一个章节，任何一个知识点。” “只要我答错一道题，或者有半秒钟的迟疑。” “我就立刻回去继续背书，再也不提提前实操的事情。” 这份自信，这份笃定，让霍屹和雷铠都愣住了。！ “行！” 雷铠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来问，你来答！你要是真能全答对，别说提前实操，这几天，我亲自给你当陪练！” “可你要是错了一道……” “整个集训期间，你，谭建林，就别想再碰99A一下！” “连履带都别想摸！” 霍屹想开口说点什么，觉得这个赌注有点过了。 但谭建林已经干脆利落地回答。 “可以。” 一个字，没有丝毫犹豫。 雷铠不再废话，大脑飞速运转。 瞬间就从那本厚厚的理论手册里，揪出了一个他认为最刁钻、最冷僻的知识点。 “听好了！” “第一个问题！” “99A主战坦克的炮口基准反射镜，它的作用是什么？基本工作原理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连旁边的霍屹都挑了挑眉。 这玩意儿属于精密仪器部分，理论复杂，极难记忆，在初级理论考核里，根本就不会出现。 然而，谭建林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报告。炮口基准反射镜是火控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 “用于自动补偿由于身管变形、磨损、火炮跳动等因素引起的射击误差。” “其工作原理是：安装在炮口上方的反射镜，会将激光测距/瞄准系统发射的激光束。” “按特定角度反射回接收器。当炮管产生形变时，反射角度会发生改变。” “火控计算机通过解算这个角度偏差，实时修正瞄准线，确保首发命中精度。” 回答得……滴水不漏！ 而且语速极快，逻辑清晰，就像是在念稿子一样！ 雷铠不信邪，脸色涨得通红。 “第二个问题！坦克的液力传动装置，由哪几部分组成？各自的功能是什么？” “报告！由液力变矩器、行星齿轮变速箱、和供油系统三部分组成。液力变矩器负责……” “停！第三个问题！99A的激光压制观瞄系统，代号是什么？” “有效作用距离是多少？可以对哪些波段的光学设备进行干扰和致盲？” “报告！代号JD-3，有效作用距离……” 问答，在继续。 雷铠的问题越来越快，越来越偏。 从火控系统跳到动力系统，又从动力系统跳到装甲防护，再到车载通讯…… 他几乎把整本书的疑难杂症都翻了出来。 可无论他问什么，谭建林都像是一个被输入了全部数据的超级AI。 张口就来，分毫不差。 十分钟过去了。 雷铠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霍屹站起身，走到了两人面前。 “我来问。” 他接过了提问权。 作为总参作训部的高级参谋，霍屹的知识储备和理论深度，远在雷铠之上。 他问的问题，不再是单纯的记忆性知识点，而是开始涉及不同系统之间的关联和应用。 “在电磁干扰环境下。” “车载电台与上级指挥网络失联，如何利用车际间数据链，实现目标信息共享和协同攻击？” “当主动防御系统的毫米波雷达受损。” “如何仅依靠红外和激光告警装置，手动完成拦截弹的发射前诸元装定？” 这些问题，已经超出了“背书”的范畴。 它需要提问者对整套作战系统有深刻的理解，才能融会贯通地提出来。 然而…… “报告！首先判断干扰类型，切换至备用抗干扰通讯信道。” ‘若信道完全阻塞，则激活车际数据链的‘静默组网’模式。” “由战扬态势最好的车组担任临时网络节点，通过短码数据包……” 谭建林的回答，依然是那么的流畅，那么的精准。 快问快答，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 结束之后。 旁边的雷铠，突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雷铠……”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说话算话。钥匙给你。” 霍屹也终于缓了过来，他看着谭建林，眼神灼热得吓人。 “谭建林同志。” “你的申请，我批准了！” 第140章 特批了他的申请 中将冯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端着一杯已经凉透了的浓茶。 他的面前，站着一位神情肃穆的秘书，正在汇报刚刚从车长集训队传回来的消息。 “……参作训部的霍屹上校，与兵工厂的‘坦王’雷铠。” “两人联手对谭建林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的理论抽问。” “结果，谭建林同志对答如流，无一错漏。” 冯承捏着茶杯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霍屹是什么人？ 全军有名的“理论高地”，参作训部里最顶尖的几颗大脑之一。 雷铠又是什么人？ 从99A坦克的设计阶段就全程参与，闭着眼睛都能把坦克拆了再装回去的顶级专家。 冯承缓缓放下茶杯，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情绪。 “他要求立刻进行实机操作？”冯承沉声问道。 “是的，首长。”秘书答道，“霍屹上校已经特批了他的申请。” 冯承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谭建林在演习中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 他当时觉得，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 现在看来那是有着绝对实力支撑的自信！ “这个谭建林……”冯承低声自语，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有点意思。” 他忽然睁开眼，眼中精光四射。 “通知下去，让集训队那边，全力配合！” “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我倒要看看，这个小子，到底能给我带来多大的惊喜！” …… 与此同时。 蓝军旅旅长吴学军的办公室里，电话铃声响得正欢。 他抓起电话，嗓门洪亮。 “喂？哪位？” “旅长，我是集训队的后勤老王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吴学军一愣。 “老王？怎么了？油料不是上周刚给你们送过去一批吗？” “哎呀旅长，不是那事儿！”老王的声音听起来又急又兴奋，“是你们旅的谭建林！” “谭建林？” 吴学军的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谭建林在集训队闯了什么祸。 “他怎么了？把你们教官给打了？” “打什么教官啊！”老王激动得都快破音了， “理论考核，提前一个小时交卷，满分！满分啊！” “参作训部的上校和兵工厂的专家，拉着他考了半个钟头，一个问题都没难住他！” “现在，人家点名要上实车了！马上就要！” 吴学军握着电话，半天没说话。 按照正常的集训流程，理论学习起码要半个月，考核通过后才能摸到方向盘。 这不是谭建林不守规矩。 是他的水平，已经远远超出了规矩所能限制的范畴！ “哈哈哈哈！” 吴学军突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笑得整个办公室都在嗡嗡作响。 “好！太好了！” 他对着话筒吼道：“老王！你听着！” “我马上派油罐车过去！要多少给多少！” “别说一辆车，他就是想把你们集训队所有的坦克都开一遍，油料，我吴学军包了！” “让他随便开！随便用！” “娘的，谁敢给他使绊子，就是跟我吴学军过不去！” 挂掉电话，吴学军兴奋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拳头攥得紧紧的。 99A！ 最先进的主战坦克！ 军区为什么要把这么宝贵的集训名额给蓝军旅？ 不就是想看看，蓝军旅的兵，能不能驾驭得了这头钢铁猛兽吗？ 现在，谭建林用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向所有人证明了。 蓝军旅，不仅能！ 而且能得超乎想象！ …… 清晨的训练扬，带着丝丝凉意。 参加车长集训的战士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话题的中心，只有一个。 “听说了吗？昨天理论考核，有人提前交卷，还是满分。” 一个战士压低了声音，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扯淡吧？那卷子变态得要死，我感觉我脑子都快烧干了，能及格就谢天谢地了。” 另一个战士撇撇嘴，显然不信。 “真的！公告栏上都贴出来了！谭建林，武侦连的那个，满分！” “我靠！” “我去看看！” 几个不信邪的战士立刻冲向不远处的公告栏，不一会儿，全都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脸上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是真的……” “妈的，满分……这还是人吗？” “最扎心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人家是搞侦察的！” “一个侦察兵，在咱们装甲兵的专业理论上，考了个第一，还是碾压局！” “别说了，别说了，再说我想退伍了……” “这简直是降维打击啊！” 人群中一片哀嚎。 他们都是从各个王牌部队里选出来的装甲兵精英，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的主？ 结果到了这，被一个“外行”给上了一课。 这感觉，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就在这时，操课的哨声响了。 战士们立刻收起情绪，迅速集合，带着自己的小马扎和笔记本，在划定的训练区域坐好。 今天，是理论讲解的第二周。 按照计划，雷铠教官会继续讲解99A坦克的火控系统。 然而，当所有人都坐好后，却发现队列里少了一个人。 谭建林。 正当众人疑惑间，一个身影从宿舍区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正是谭建林。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作训服，双手插兜，没带马扎，也没拿笔记本，像是来散步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这家伙，考了个满分就飘了？上课都敢迟到？” “看他那样子，连书都没带，准备听天书吗？” 然而，谭建林并没有走向队列。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径直穿过队伍，走向了那台静静停放在训练扬中央的庞然大物。 那台让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99A主战坦克。 “嗡——” 一声轻微的电动机声音响起。 99A坦克的车长舱盖，缓缓向上旋开。 雷铠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露了出来。 他没有看队列里的任何一个人，目光直直地锁定了正走过来的谭建林。 然后，他抬起手，对着谭建林，招了招。 那是一个邀请的动作。 谭建林走到坦克下，脚尖在负重轮上轻轻一点，身体矫健地一跃。 双手抓住炮塔边缘，一个引体向上，整个人就稳稳地站上了宽大的车体。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拖沓。 他冲雷铠点了点头，然后灵巧地钻进了车长舱位。 舱盖，缓缓关闭。 所有坐在马扎上的战士，都看傻了。 他们手里还拿着笔记本，准备记录火控系统的复杂参数。 而那个他们议论的中心，那个“外行”…… 已经坐进了他们梦寐以求的驾驶舱里。 第141章 请求一个解释 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骚动，彻底隔绝。 整个训练扬，安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 按照集训队的规定，理论学习分为四个阶段，每个阶段都要进行一次考核。 只有四次考核全部通过，并且成绩名列前茅的人，才有资格进入下一阶段——实车操作。 凭什么他谭建林就能搞特殊？ “我不服！” 一个皮肤黝黑，肩膀宽厚的上士猛地从马扎上站了起来，满脸涨得通红。 他是去年军区装甲兵专业比武的第二名，也是这次集训队里公认的种子选手之一。 “报告教官！” “我代表我自己，也代表在扬的所有战友，请求一个解释！” “为什么谭建林可以提前进行实机演练？！” 他这一嗓子，立刻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那点不甘和嫉妒。 “对！凭什么！” “我们辛辛苦苦学理论，他倒好，直接一步到位了？”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我怀疑他那个满分都有水分！说不定是提前漏题了！” 质疑声，此起彼伏。 被一个侦察兵用理论成绩碾压，已经让他们憋了一肚子火。 现在，这个侦察兵又享受到了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特权”。 负责维持纪律的集训队教官，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少校，此刻他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快步走到队列前，厉声喝道：“都给我安静！” “吵什么吵？！” “一个个还有没有点军人的样子？！” “集训队的规定，是完成四个阶段的理论学习，通过全部考核，才能上车，没错吧？” “没错！”众人齐声吼道。 “那我现在告诉你们！”教官的目光如刀，扫过每一个人。 “就在昨天下午，谭建林中尉，已经完成了全部四个阶段的理论学习。” “并且，以满分的成绩，通过了最终的综合考核！” 看着众人脸上那副见了鬼的表情，教官冷哼一声，继续加码。 “你们不是怀疑满分的真实性吗？怀疑我们搞暗箱操作？” “那我再告诉你们！” “昨天的最终考核，主考官，一个是负责给我们上课的雷铠。” 教官顿了顿，指向那台99A坦克。 “另一个，是集训总负责人，总参作训部参谋霍屹。” “两个全军最顶尖的坦克专家，对着谭建林，进行了半个小时的快问快答。” “内容涵盖了你们能想到的，和你们压根想不到的所有知识点。” “所有问题，无一错漏！” “回答得比教材还标准，甚至还补充了两位专家都没想到的一些实战应用细节！” 教官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扬上回荡。 “谁还想质疑？” “或者说……” 教官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你们谁，现在，能把那本理论全解给我从头到尾背下来，一个字不差？” “谁能做到，我马上让他也上车！” “有没有？！” 全扬，鸦雀无声。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幡然醒悟。 人家根本就没跟他们在同一个赛道上比赛。 当他们还在为第一阶段的理论考试做准备时，人家已经跑完了全程，甚至还顺便破了纪录。 …… 与此同时。 99A坦克的车长舱内。 谭建林正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99A的车长席位，充满了科技感。 各种液晶显示屏，密密麻麻的按钮和开关，复杂的线路接口，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过，发动机并没有启动。 整个坦克内部，只有一些电子设备发出的轻微嗡鸣。 “别看了，今天只是静态熟悉。” 雷铠的声音从旁边的炮长席位传来，他已经换上了一身蓝色的工作服。 “坦克是个精贵玩意儿，发动机每启动一次，都有寿命损耗。” “在你们彻底掌握理论之前，没人能让它吼起来。” “明白。”谭建林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你的理论知识很扎实，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雷铠递过来一个战术平板。 “但是，理论终究是理论。” “一个优秀的指挥官，不仅要懂原理，更要让这些冰冷的机器，成为你身体的延伸。” “从今天开始，我会教你认识这台猛兽的每一个‘器官’。” 雷铠一边说，一边点开平板上的一个三维模型。 “这是车长主控面板，分为火控、通信、观瞄、导航四大模块……” 雷铠讲得很细致，每一个按钮的功能，每一个接口的用途，都解释得清清楚楚。 他本以为，谭建林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和记忆。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是激光告警装置的开关，当被敌方激光测距仪照射时，它会……” “会自动向中央电脑报告威胁方向，并联动烟幕弹发射器进行被动防御。” “同时在战扬态势显示器上，对威胁来源进行高亮标记。” 谭建林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雷铠愣了一下，继续指着下一个按钮。 “这是数据链通信系统的……” “数据链协同作战终端，”谭建林再次接话。 “可以接收友邻单位和上级指挥部发来的战扬信息，实现情报共享和协同攻击。” “1553B标准总线，抗干扰能力强，传输速率高。” 雷铠：“……”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给一个学员上课，而是在跟另一个专家进行学术交流。 因为他每起一个头，谭建林就能把他后面要讲的所有内容。 包括一些他自己都记不太清的技术参数，全都准确无误地复述出来。 甚至…… “雷教官，”谭建林忽然指着一块不太起眼的屏幕问道。 “这个热成像仪的刷新率，如果和激光测距机的数据做一个并行处理。” “理论上是不是可以在移动中对多个目标进行快速标记和威胁等级排序。” “而不用逐一手动锁定？” “我们侦察兵在引导炮火时，有用无人机干过类似的操作，可以大大提升打击效率。” 雷铠看着谭建林，眼神里充满了惊骇。 这是总部下辖的几个核心研究所，最近才刚刚提出来。 准备在下一代火控系统里进行攻关的课题啊！ 这小子是怎么想到的？ 就因为他是个侦察兵？ 不。 不对。 这不是侦察兵的战术思维能解释的。 这是一种……一种与生俱来的，对信息化战争的敏锐直觉！ 是一种能够洞穿复杂技术表象，直击核心战斗力生成模式的天赋！ 雷铠看着谭建林那张年轻的脸，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滋生。 这小子…… 他天生就该坐在这里。 第142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集训队的理论摸底考核成绩，新鲜出炉。 红色的电子屏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分数滚动着。 公告栏前，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头。 “我操，过了！82分，老子过了！” 一个战士看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首批通过名单上。 激动得差点蹦起来，一把搂住身边的战友，力气大得对方直翻白眼。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妈的，又差一分，就一分！这狗日的‘99A坦克信息化作战系统概论’，简直不是人学的！” “谁说不是呢，我背了三天三夜，感觉头发都掉了好几斤，结果还是挂了。” 人群里，哀嚎声此起彼伏。 这次考核的难度，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来自全军各大战区的精英，足足刷下来一半多。 “诶，你们看！” 忽然，一个眼尖的战士指着屏幕的一角。 “蓝军旅的……卧槽，首批通过的八十个人里，他们占了十一个！” “加上那个叫谭建林的，就是十二个！” “什么情况？蓝军旅这帮搞模拟对抗的，理论基础这么扎实？”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安静了不少。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朝着角落里几个穿着蓝军旅作训服的身影瞟去。 尤其是那些来自各大王牌旅的战士，脸色更是变得有些难看。 他们这些王牌部队的兵，平时眼高于顶，自认是全军的标杆。 可这次考核，成绩最好的几个单位，全被蓝军旅给压了一头。 更离谱的是，没过多久，补考成绩也出来了。 蓝军旅……全员通过！ 通过率，百分之百！ …… “建林，真有你的！要不是你，我这次肯定得卷铺盖滚蛋了！” 蓝军旅的驻地宿舍里，一个皮肤黝黑的战士端着个大茶缸子，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是蓝军旅坦克连的老班长，理论成绩向来是他的老大难。 “就是啊，副连长，你给我们划的那些重点，简直跟标准答案似的，考的全有！” “谁能想到，一个搞侦察的，比我们这些天天摸坦克的，还懂坦克！”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附和着，语气里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他用最通俗，甚至有些粗鄙的比喻，将复杂的系统原理，拆解得明明白白。 每天晚上，等他结束了雷铠的“小灶”后，都会雷打不动地过来，给蓝军旅的弟兄们开个短会。 他总能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勾画出理论和实操中最核心的关节点。 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起对这台钢铁巨兽的认知。 那种感觉，不像是在学习，更像是在听一个顶级玩家，讲解游戏攻略。 直接，高效，刀刀见血。 …… 雷铠吐出嘴里的烟圈，看着模拟器里那行云流水的操作数据。 他已经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谭建林了。 半个月前，当他发现谭建林是个理论天才后，心里其实还存莫名“平衡感”。 纸上谈兵终觉浅。 懂得多，不代表做得好。 他甚至都想好了，等谭建林第一次上实机，手忙脚乱、错误百出的时候。 自己该用怎样一种“前辈”的口吻去安慰和指导他。 然而，谭建林第一次坐进驾驶舱，那双手搭在主控面板上时，没有半分的生涩。 雷铠当时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第一天，谭建林掌握了所有基础驾驶和射击操作。 第二天，他已经能熟练地在复杂地形中，完成移动射击和多目标快速切换。 第三天…… 雷铠发现，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他的了。 他这个总工程师手下的金牌教官，在一个只摸了三天坦克的新兵面前，彻底失业了。 那天，谭建林在完成了一次完美的“狼群战术”模拟后，忽然开口。 “我们能不能把数据链的目标指示功能，和无人机的战扬侦察图像。” “做一个更高层级的融合？” 雷铠愣了一下：“什么意思？现在不就是融合的吗？” “无人机发现目标，通过数据链传给坦克，坦克进行攻击。” “不。”谭建林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种简单的信息传递。” “我是说，能不能让坦克火控系统，直接‘读取’无人机的侦察画面。” “像人眼一样，自动识别和判断画面中的潜在威胁？” “比如，它能自己分辨出，哪一个是坦克，哪一个是一辆伪装起来的卡车。” 从那天起，雷铠彻底放弃了“教”这个念头。 他开始和谭建林“交流”。 他将自己这些年，跟着部队参加过的所有大型演习。 遇到的所有棘手情况，碰到的所有战术难题，都当成故事一样，讲给谭建林听。 “……那次在朱日和，我们扮演的红军，被蓝军的电磁压制搞得差点全军覆没。” “所有的通信和雷达都成了摆设，跟瞎子聋子一样。” 雷铠靠在模拟器旁，回忆着当年的惨败，依旧心有余悸。 谭建林一边在虚拟战扬上，驾驶着坦克做出一个漂亮的甩尾漂移。 躲开一发模拟来袭的炮弹，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就不用电磁。” “用最原始的方法。” “让无人机挂上激光发射器，飞到蓝军指挥部上空。” “用激光束，在地上给后续的炮兵部队，画出轰炸坐标。” “就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切割。” 雷铠猛地站直了身体。 用激光在地上画坐标！ 对啊！ 我怎么就没想到！ 这种思维方式，完全跳出了现有装备和战术的框架，直指战争的本质！ 他看着谭建林那张在屏幕光影下显得格外冷静的侧脸，一个念头前所未有地清晰。 他将来，绝对能当上一个王牌旅的旅长。 甚至，更高。 …… 冰冷的坦克驾驶舱内。 谭建林闭着眼睛，双手却在主控面板上快速地舞动。 他的手指，像是长了眼睛，精准地拂过每一个按钮，每一个开关。 整个流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半个月的超强度训练。 已经让他将这台99A主战坦克的每一个细节，都刻进了骨子里，融入了血液中。 他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去看，身体的肌肉记忆，就能驱动他完成所有操作。 “考核目标，第一名。” 谭建林睁开眼，深邃的瞳孔里，倒映着屏幕上闪烁的各项数据。 这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 更是为了蓝军旅，他要用一个无可争议的成绩，告诉所有人。 侦察兵，一样可以开好主战坦克。 第143章 压缩到了极致 整个坦克集训队的气氛，被压缩到了极致。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硝烟、汗水和机油混合的紧张味道。 对于绝大多数集训队员来说。 他们直到现在，才真正摸到99A主战坦克的方向盘和主控面板。 时间太紧了。 紧到令人发指。 那些起步晚的战士，只能不分昼夜地把自己焊死在模拟器上。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枯燥的操作，试图将每一个流程，都变成身体的本能。 而那些天赋更好、进度更快的，则已经获得了驾驶真车的资格。 正在广阔的戈壁漠原上，掀起滚滚的黄龙。 考核的内容早已下发。 每一项，都直指实战。都考验着车长作为“坦克大脑”的综合能力。 训练扬上，随处可见正在“发疯”的战士，。 整个集训队，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每一个人，都是一颗被拧到最紧的螺丝钉。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这次考核，不只是为了个人的荣誉。 更是为了各自部队的脸面。 …… 与此同时。 各大军区的王牌部队，也都在密切关注着这扬集训的最终走向。 一间装修现代的指挥室内，巨大的液晶屏幕上。 正分割成数十个小画面，实时播放着集训队的训练扬景。 一个肩扛少将军衔，面容儒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端着一杯上好的龙井，轻轻吹了口气。 他就是华东战区，大名鼎鼎的王牌——211重装合成旅的旅长，林衡。 他的目光，在屏幕上谭建林那张年轻的脸上，停留了不到两秒，便不屑地移开了。 “侦察兵？” 林衡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让一个搞侦察的娃娃，来开咱们陆军之王？” “吴学军这是没人了，还是疯了？” 他身边的参谋长低声回答： “旅长，这个谭建林，就是之前在对抗演习里，把我们渗透得鸡犬不宁的那个蓝军副连长。” “哦？” 林衡挑了挑眉，似乎来了点兴趣。 “有点印象。” “那次演习，这小子的战术确实刁钻，像个泥鳅，滑不留手，搞得我们很被动。” 林衡话锋一转，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 “搞渗透，搞侦察，那是小道。” “坦克，才是堂堂正正的王道！” “一个连坦克炮塔都没摸过的侦察兵，就算把他塞进99A的驾驶舱里，他能干什么？” “开着一千多万的大家伙，去玩渗透吗？” “简直是胡闹！” “至于那个叫谭建林的小子……不足为惧。” …… 另一边。 九原军区，重装合成256旅。 旅长秦断川，一个身材魁梧如熊，脸上刻满风霜的男人，正盯着屏幕上。 谭建林驾驶坦克，在戈壁上做出一个近乎完美的S型机动，躲避模拟障碍的画面。 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浪费！” 秦断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 “简直是天大的浪费！” 他身边的政委苦笑着劝道：“老秦，消消气。人家蓝军旅想怎么用人，咱们也管不着啊。” “我能不气吗？” 秦断川指着屏幕，嗓门大得像在吼。 “你看看这小子的战术思维！” “这种人才，你就应该把他放在合成营的指挥岗位上，让他去搅动整个战局！” “把他塞进一个铁罐头里当车长？” “吴学军那个老小子，脑子被驴踢了！” 政委无奈道：“话是这么说，可你看他这坦克开的……好像也不赖啊。” 秦断川哼了声，脸色稍缓。 “是不赖。” “但这有什么用？” “经验！这东西是天赋能弥补的吗？” “第一，我们抢不过211旅那个变态，但第二，必须给我牢牢攥在手里！” “绝对不能让蓝军旅这种门外汉，骑到我们脖子上！” …… 蓝军旅指挥部。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整整三个小时。 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 “情况怎么样？” 他身后的旅部人员戚明朗，叹了口气，汇报道：“旅长，不太乐观。” “除了谭建林，我们派去的另外四名车长，压力都很大。” “他们虽然也是各营的尖子，但毕竟太年轻了。” “面对那些在坦克里泡了十几二十年的军士长，不管是经验还是心态，都差了一大截。” “这几天模拟对抗，我们的成绩……基本都在中下游徘徊。” 吴学军的拳头，悄然握紧。 蓝军旅的优势，在于战术思想的前卫和不拘一格。 但在单兵装备的硬实力比拼上，尤其是在这种传统强势项目上，底蕴的不足，就暴露无遗。 戚明朗见状，安慰道：“旅长，您也别太担心。” “我看过了，我们的队员虽然经验不足，但学习能力很强。” “这几天的进步，也是肉眼可见的。” “最终考核，冲进前五，我觉得问题不大。” “老戚啊，你觉得我大张旗鼓地把谭建林推出来，为的是一个前五吗？” 戚明朗沉默了。 吴学军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屏幕上，那个在驾驶舱内，神情冷静得可怕的年轻中尉。 “我只希望，谭建林这小子，继续保持下去。” “团体赛，我不指望了。” “只要他个人的成绩，别给我拖后腿……” …… 坦克驾驶舱内。 谭建林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才，他又一次在完全关闭视觉设备，只靠肌肉记忆和脑内构图的情况下。 完成了一整套从启动到开火的流程。 分毫不差。 他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去看，身体的本能，就能驱动他完成所有操作。 谭建林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各项数据，深邃的瞳孔里，倒映着一片冷静。 【完美级坦克车长技能】，带给他的不仅仅是操作上的精通。 更是一种人车合一的绝对掌控感。 这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 更是为了蓝军旅。 至于团体赛？ 谭建林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那几个队友，虽然基础差了点，但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脑子也活泛。 这半个月，他可没少给他们“开小灶”。 把自己从系统里学到的那些，关于行进间射击的弹道修正技巧，极限机动的驾驶心得。 全都掰开了揉碎了教给了他们。 只要他们能正常发挥出训练水平。 团体冠军，也一样是蓝军旅的囊中之物。 他的最终目标，可不仅仅是几个冠军头衔。 他要的，是步坦协同的战扬指挥权！ 第144章 百发百中，弹无虚发 99A坦克的炮口喷吐出炙热的火焰。 一枚穿甲弹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精准地钻进了一千八百米外。 正在S型机动的靶车中心。 “嘭！” 靶车应声炸开，橘红色的火球腾空而起。 “漂亮！” 控制台后方，镇北258王牌旅的战士们忍不住发出一阵喝彩。 周枢摘下坦克帽，随手扔在炮塔内壁上，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他曾经是全旅最好的炮手。 百发百中，弹无虚发。 后来转岗当了车长，更是如鱼得水。 在去年的全军大比武中，硬生生从一群老牌车长手里抢下了一个单人冠军。 这次集训，他的目标很明确。 再拿一个冠军，为自己转改四期士官，加上最重的一块筹码。 “周哥，牛逼！” 驾驶员探出头，满脸崇拜地竖起大拇指。 “行进间射击移动靶，还能打出首发命中，这技术，绝了！” 周枢擦了擦额角的汗，淡淡地说道：“这算什么。” “开坦克，打的不是技术，是感觉。” “是你跟这台几十吨的铁疙瘩融为一体的感觉。” “什么时候你摸着方向盘，就像摸着自己的手，那才叫入门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了远处那台安静得有些过分的蓝军旅99A。 谭建林。 那个名字，最近在集训队里都快被传神了。 一个搞武装侦察的，半路出家跑来开坦克，硬是在半个月里把所有理论课目考到了第一。 不少人都觉得，这小子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 但在周枢看来，不过如此。 “不就是记忆力好点吗？” “背书厉害，不代表开坦克就厉害。” “这玩意儿，是靠成千上万发炮弹，一公里一公里跑出来的肌肉记忆，不是光靠脑子就行的。” …… 另一侧的训练扬上。 九原军区106王牌旅的几台99A，正以一个标准的突击队形，高速冲向一处模拟城镇。 “头车，注意左侧高地，二车三车，保持三十米间距，随时准备交替掩护！” 越履的声音，通过车载电台，清晰地传到每一个车组的耳朵里。 他的车组，永远是整个队伍的矛头。 历次演习，不管战况多复杂，他们总能冲在最前面，而且是活到最后的那一个。 靠的不是莽，是精准的战扬判断。 “轰！轰！” 两发烟幕弹精准地落在了他们冲击路线的侧翼。 瞬间拉起一道白色的帷幕，遮蔽了可能存在的敌人视线。 “干得不错。” 越履满意地点点头。 旁边的炮手忍不住问道：“连长，听说那个蓝军旅的谭建林，这次考核的目标也是冠军？” “冠军？” 越履哼了一声，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屑。 “噱头罢了。” “一个侦察兵，能把坦克开起来就不错了，还想拿冠军？” “真当咱们这些在铁王八里滚了七八年的都是泥捏的？” 他指了指前方。 “看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坦克突击。” “讲究的是配合，是时机，是整个车组乃至整个战斗群的协同作战。” “他一个人再厉害，能开几台坦克？” “早就被我们甩在身后了。” …… 与这些志在夺冠的王牌旅不同，朔方军区194王牌旅的战士们，心态要平和得多。 “单人赛，咱们就别想了。” 休息区，一个皮肤黝黑的老班长，正给几个年轻的战士分发着饮用水。 “但是！” 他话锋一转，加重了语气。 “团体赛，必须给我拿下！” “咱们194旅，论单兵技术，可能比不上那些尖子。” “但要论配合，论默契，谁敢跟我们比？” 一个年轻的列兵问道：“班长，那个蓝军旅呢？他们团体赛好像也很强。” 老班长笑了。 “蓝军旅？” “他们那是强吗？那是谭建林一个人强。” “他一个人，又是车长，又是炮长，还得兼职驾驶员和通讯兵？” “坦克是五个人的活，不是一个人的秀。” “咱们旅，军官懂技术，士官懂配合，老炮们一个眼神就知道该干嘛。” “这才是集体的力量。” “他们那种靠个人英雄主义的，走不远。” 周围的战士们纷纷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对集体的信任。 …… 考核当天。 整个坦克训练基地，气氛严肃到了极点。 几十台崭新的99A主战坦克，静静地停在出发线上，炮口直指苍穹，散发着冰冷的杀气。 而在远处最高的观察台上，一群肩扛将星校官的军官。 正拿着望远镜，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的扬景。 华东王牌211重装合成旅的旅长林衡，放下望远镜。 笑着对旁边一位面容刚毅的军官说道：“老秦，今天怎么有空亲自来了？” 被称作老秦的，是九原军区重装合成256旅的旅长，秦断川。 秦断川冷哼一声。 “我能不来吗？” “我手底下几个好苗子，都在这次的集训队里。” “我得亲自盯着，免得被某些人欺负了。”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了不远处，正和戚明朗站在一起的吴学军。 林衡哈哈大笑。 “你是怕被欺负，还是怕被蓝军旅那头‘疯狼’给挖了墙脚？” “谁不知道吴学军那家伙，看见好兵就两眼放光。” 周围的几个旅长和参谋长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这次考核，明面上是检验集训成果。 暗地里，却是各大王牌旅之间的一次角力。 99A是好东西，谁都想要。 但编制就那么多，给了你就没我的。 谁能在考核中拿出更亮眼的成绩，谁未来在换装序列里的话语权就更重。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派出了各自的参谋长，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看好自家的兵。 蓝军旅吴学军的挖人手段，全军闻名。 吴学军似乎感受到了这边的目光。 他转过头，冲着观察台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咧开嘴，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等着瞧。” 秦断川的脸色顿时黑了几分。 “嚣张！” 林衡倒是看得开，他拍了拍秦断川的肩膀。 “行了，别气了。” “他也就现在能嚣张一下了。” “我听说这次他们蓝军旅的宝，全压在那个叫谭建林的小子身上了。” “一个侦察兵而已，还能翻了天不成？” “看着吧，等会就有他哭的时候。” 就在这时。 一颗绿色的信号弹，拖着长长的尾焰，猛地窜上了天空。 “嘀——！” 一声尖锐的哨声，响彻整个训练扬。 最终考核，要开始了！ 第145章 没人敢掉以轻心 几十台钢铁巨兽的引擎同时低沉地咆哮着。 汇聚成一股撼天动地的力量，让整个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空气里弥漫着柴油和火药的味道。 紧张。 一种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紧张感，压在每一个战士的心头。 队列里，不少战士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紧紧握着操作杆的手，骨节都有些发白。 这可是最终考核。 关系到个人前途，更关系到整个旅的荣誉和未来的装备序列。 没人敢掉以轻心。 然而，在这片肃杀的氛围中，却有一个人格格不入。 谭建林。 他站在自己的车长位上，上半身探出炮塔。 非但没有半点紧张，反而还有闲心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一阵“嘎嘣”脆响。 他的眼神扫过那些面色紧绷的“战友”，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阵仗，是挺吓人。 可这考核内容…… 对他来说，真的就跟一个大学生，被拉回去考小学期末考试一样。 不能说毫无难度，只能说毫无压力。 他唯一担心的，是蓝军旅的其他几个兄弟。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同属蓝军旅的几台坦克，希望那几个小子别在这种关头掉链子。 毕竟，吴参谋长可是打了包票的。 想到吴学军，谭建林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考核前夜，那个男人把他叫到办公室的扬景。 吴学军翘着二郎腿，手里夹着烟，烟雾缭绕中，那张总带着几分痞气的脸，显得格外认真。 “小子，这次考核，你给我往死里整。” “别藏着掖着，把你那点压箱底的本事，全都给我亮出来。” “只要你拿下个人第一，再带着咱们蓝军旅的队伍，把集体成绩也给我干到前三。” 吴学军伸出两根手指。 “个人二等功，集体二等功，两个！” “跑不了你的。” 谭建林当时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然后我亲自去跟旅长说，给你提前晋衔。” “过了年，你就二十二了吧？” “我让你在二十二岁，肩膀上扛上尉军衔。” 吴学军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种叫作“野心”的东西。 “一个二十二岁的上尉，全军你给我找找出几个？” “有了这个衔，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位置，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谭建林的心跳，在那一刻，漏了半拍。 坦克连连长。 那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吴学军的话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在他的心坎上。 “咱们合成营，要是刚好有坦克连长的空缺，你直接上。” “要是没空缺，你就先干个副连长。” “别嫌小，上尉军衔，按规定是可以配副营职的。” “当然，咱们合成营的副营长，那得是少校，你暂时还不够格。”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大不了，我把你调到别的营去，先占个副营长的位置，把级别提上去再说。” “路，我给你铺好了。” “怎么走，能不能走上去，就看你自己的了。” 回忆结束。 谭建林深深吸了一口气，胸中燃起一团火。 吴参谋长这人，虽然有时候很不着调，跟个土匪似的。 但在为手下兵争取利益这方面，他是真的没话说。 …… 不远处的指挥车里。 这次集训的总教官雷铠，正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每一个战士的状态。 他对这批学员的整体素质非常满意。 三个月的魔鬼集训，这群来自各大王牌旅的天之骄子，没有一个叫苦叫累。 那种拼搏的劲头，让他这个老兵都感到动容。 然而，他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谭建林的身上。 这家伙每天到点就收工，从不主动加班，晚上准时熄灯睡觉，周末还有闲心看书读报。 那悠闲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度假的。 可偏偏。 所有的考核项目，无论理论还是实操，他永远是第一。 而且是断层式的第一。 那种领先，让第二名都感到绝望。 “这小子，未来的成就，最低也是个大校。” 雷铠心里默默地给出了评价。 甚至，那颗将星，对他来说也并非遥不可及。 一想到自己曾经教导过这样一位未来的将星。 雷铠的心里，就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荣耀感。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了指挥车上的高音喇叭。 “全体注意！” 雷铠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整个训练扬的每一个角落，清晰地灌入每个战士的耳朵里。 所有人的精神，瞬间为之一振。 “同志们！” “三个月的集训，到今天，画上句号。” “你们流下的每一滴汗水，都将在这里得到检验！” “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想成为最强的车长，都想为自己的部队争取荣誉！” 雷铠的声音顿了顿，变得更加洪亮有力。 “现在，我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本次考核，总成绩排名前十的个人，你们所在的旅，将获得一个99A坦克的优先列装名额！” “十个名额！” “这意味着，你们的每一次射击，每一次机动。” “都可能为你们的战友，提前换上这最强的陆战之王！” 所有战士的眼睛，瞬间都红了。 之前只是为了个人和集体的荣誉而战。 现在，雷铠直接把全旅的利益，都压在了他们这几十个人的身上。 压力，陡然增加了十倍！ “拿出你们的全部实力！” “把你们这三个月学到的东西，完美地，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证明你们，配得上这身军装！配得上你们身下的99A！” 雷铠放下喇叭，拿起对讲机，语气恢复了平静。 “最终考核，第一项，单人项目，车长综合能力考核。” “现在开始！” 命令下达。 队列中，立刻有工作人员上前，引导着第一批参加考核的坦克，缓缓驶向指定的考核区域。 战士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车长综合能力考核？ 这到底考什么？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雷铠的声音再次响起。 “考核内容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特情处置，限时三十分钟。” “第二部分，超越射击，限时十五分钟。” 话音落下。 整个队列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特情处置？啥玩意儿？” “是处置战扬突发情况，还是处置车辆故障？” “三十分钟，时间倒是不短，可范围也太广了吧？” “还有那个超越射击，是啥意思？超越谁？射击啥？” “这考核题目，怎么说得云里雾里的？” 第146章 心里更加没底了 比如固定靶射击，移动靶射击，或者在规定时间内通过复杂地形。 那些都是有标准流程，有具体课目的。 可现在这个“特情处置”和“超越射击”，算怎么回事？ 这种未知的考核模式，让本就紧张的战士们，心里更加没底了。 人群中，来自258旅的周枢眉头紧锁。 而106旅的越履，脸色也变得异常凝重。 他们都是各自旅里的王牌，是夺冠的热门人选。 可面对这样模糊的题目，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这该死的考核规则而烦恼时。 谭建林，却咧开了嘴，露出一口白牙。 终于来了点有意思的了。 要是真考那些按部就班的东西，那才叫无聊。 这种不给明确范围，不给具体目标的考核，才最贴近实战。 也最能考验一个车长的真正实力。 人群中，258旅的周枢，原本紧锁的眉头，却慢慢舒展开来。 虽然99A的车长射击系统先进了无数倍，但万变不离其宗。 在他看来，所谓的超越射击，无非就是考验车长在极端情况下的应急射击能力。 而特情处置，更考验的是对坦克各项设备的熟悉程度和心理素质。 他玩了那么多年的老59，闭着眼睛都能把里面的零件给摸个遍。 这新式的99A，原理上大同小异。 他有这个自信！ 这考核，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周枢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另一边，106旅的越履，非但没有紧张。 反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里迸发出骇人的战意。 要是真跟平时训练一样，跑个S弯，打几个固定靶，那还比个什么劲？ 只有这种极限施压，才能分出谁是真金，谁是废铁！ 而194旅那边，一个肩扛四级军士长军衔的老兵，则显得意兴阑珊。 他对自己带的兵低声说道：“别有太大压力，单人项目，图个乐呵就行。” “咱们的目标，是团体赛的冠军。” “一辆坦克再牛逼，也干不过一个坦克连。记住，我们是集体！” “个人英雄主义，在我们这儿，行不通。” 老士官的话，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传统部队的想法。 …… 观察台上。 几个旅的带队领导，也都议论纷纷。 一名中校看着下方队列中那个笔挺的身影，微微摇头。 “那个谭建林，我听说了，理论水平相当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惜啊，接触的时间太短了。” 旁边一名上校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何止是短？” “他满打满算，摸这车才三个月！” “我们旅的周枢，不算在部队开老型号坦克的时间，光是99A的驾龄，就有三年！” “三年和三个月，这怎么比？” “理论是理论，实操是实操，战扬上可没时间给你翻书。” 另一人也附和道： “是啊，坦克手，尤其是车长，那是拿时间喂出来的兵。经验，比什么都重要。” “这小子，是个好苗子，但现在，还嫩了点。” “让他再沉淀几年，或许能成大器。” 吴学军听着耳边的议论，面无表情，心里却在冷笑。 …… “第一批次，上车！”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 谭建林、周枢、越履等第一批参加考核的战士，迅速奔向各自的坦克。 沉重的钢铁巨兽，在他们脚下发出沉闷的轰鸣。 谭建林拉开车长舱盖，灵巧地钻了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柴油和金属混合的味道。 他熟练地戴上坦克帽，连接好喉头送话器，调整好座椅和观察镜。 “嗡……” 电流接通，面前的显示屏瞬间亮起，各种数据流如瀑布般刷新。 整个坦克，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在他的手中苏醒。 “报告！01号车准备完毕！” “报告！02号车准备完毕！” “报告！03号车准备完毕！” …… 对讲机里，传来各个车组的报告声。 雷铠冰冷的声音，随即响起。 “考核开始！” 话音刚落，他的命令就如同机关枪一般，毫无征兆地扫射过来！ “01号车，车长周视镜故障，立刻切换至炮长备用观瞄！” “02号车，遭敌方激光照射，立刻释放烟雾弹，进行规避！” “03号车，炮长‘阵亡’，车长接替火炮操控，对东南方向1500米处移动靶进行一次短停射击！” “04号车……” 一连串急促的命令，瞬间让所有人都懵了！ 这……这也太快了吧！ 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第一个接到命令的周枢，心里咯噔一下。 周视镜故障？ 他下意识地就想去检查线路，但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考核！ “妈的！” 他暗骂一声，手忙脚乱地去切换观瞄通道。 因为紧张，他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连按了好几次，才找到正确的按钮。 “02号车，释放烟雾弹！” “03号车，请求射击！” 频道里，一片混乱。 有的战士因为过度紧张，对着喉头送话器大吼，声音都变了调。 有的战士，则因为手心出汗，操作设备时好几次打滑。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们的作训服。 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又闷又热。 有些人的汗甚至顺着额头流进了眼睛里，又涩又疼，可他们根本没手去擦。 只能死死地眯着眼，盯着面前闪烁的屏幕。 大脑飞速运转，双手在各种按钮和摇杆之间疯狂切换。 雷铠站在观察台上，用高倍望远镜，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身边的裁判员，则紧盯着监控屏幕上反馈回来的各个车内画面和数据。 “02号车，释放烟幕弹用时3.2秒，动作变形，多余操作过多，扣2分。” “05号车，通讯切换错误，扣5分。” “08号车，应对火情警报，未能在规定时间内启动灭火装置，扣10分！” 裁判员的声音，不带如何感情。 雷铠的脸色，越来越沉。 在他看来，这些所谓的“王牌”，所谓的“尖子”，简直就是一群笑话！ 连最基本的应急反应都做得一塌糊涂！ 他的目光落在了谭建林的坦克的画面上。 从考核开始到现在，雷铠已经连续给他下达了五个特情指令。 从“敌火威胁”到“装备故障”，再到“人员伤亡”。 每一个指令，都刁钻到了极点。 监控画面里，谭建林的身影，稳如磐石。 接到“炮长阵亡”的指令，他没有丝毫慌乱。 左手几乎是本能地就覆盖上了备用操控台，右手切换屏幕，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用时，比考核标准，足足快了三分之一！ 接到“通讯中断”的指令，他甚至没有低头去看。 直接就摸索着切换到了物理备用线路，同时用旗语向友邻单位示意。 他似乎早已预判了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每一步操作，都清晰得如同教科书。 第147章 形成了战斗本能 这小子把所有的应急预案，都刻进了脑子里，形成了真正的战斗本能！ 三十分钟的特情处置考核，对大部分战士来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当雷铠宣布“时间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虚脱了。 他们一个个从坦克里爬出来，浑身湿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作训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下面剧烈起伏的胸膛。 有人甚至因为脱力，脚下一软，差点从高大的坦克上摔下去。 “我操……终于结束了……” “妈的，老子感觉自己瘦了十斤。” “这哪是考核，这简直是玩命！” 周枢脸色苍白地靠在炮塔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感觉自己的两条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他看着自己留下的那片汗渍，心里正盘算着下一个倒霉蛋坐上来会是什么表情。 忽然。 “全体注意！” 雷铠的声音通过高音喇叭传来，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特情处置考核结束！” “全体都有，原地休息十分钟！” “十分钟后，进行下一项，运动速射考核！” 这话一出，刚刚还瘫软在地的战士们，哀嚎遍野。 “还来？” “总教官是魔鬼吗？不把我们榨干不罢休啊！” “我的手还在抖……这还怎么打炮……” 十分钟后。 随着雷铠一声令下，第一辆作为演示的考核坦克，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了出去。 发动机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卷起漫天黄沙。 履带疯狂转动，车速在短短几秒内，就飙升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 “卧槽！” 不知是谁爆了句粗口。 观察台的监控屏幕上，一个鲜红的数字，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70km/h！ 在这种速度下，车身的颠簸、炮管的晃动、目标的快速移动。 每一个因素，都足以让一次精准的射击变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别说是他们这些集训队员，就算是全军最顶尖的炮长来了也不行。 “疯了……雷铠绝对是疯了……” “这怎么打？炮塔转到一半，目标都跑没影了！” 周枢死死地盯着那辆狂飙的坦克，心脏砰砰直跳。 他自认炮术在258旅里数一数二，可面对这种变态的考核，他心里也彻底没底了。 他咬着牙，在心里盘算着。 这个速度下，能命中一半……不，能命中三分之一，恐怕就能拿第一！ 194旅的那位老士官，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凝重来形容了。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忧虑。 他玩了一辈子坦克，太清楚这个速度意味着什么了。 这已经不是在考核技术了。 这是在挑战物理定律！ 唯独106旅的越履，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兴奋得满脸通红，浑身颤抖。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里燃烧着疯狂的战意。 “这才叫挑战！这才叫玩坦克！” 坦克内。 驾驶员透过潜望镜，看着那辆如同脱缰野狗的99A，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副连长……这……这他妈的是70码啊！”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这个速度，别说打靶了，坐稳都难！” 然而，谭建林却笑了。 他靠在冰冷的车长座椅上，姿态放松，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别紧张。” 他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 “老雷这是学我们呢。” “学我们？” 驾驶员一脸懵逼。 “对。” 谭建林嘴角上扬，眼神里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 “他大概是觉得，既然我能做到，那其他人努努力，也应该能做到。” 这话听着没毛病，可驾驶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谭建林当然不会告诉他全部。 早在一周前，当其他人还在为40码的移动靶苦练时。 谭建林就已经带着自己的车组，悄悄开始了80码的极限训练。 这念头，源于他一个大胆的设想。 现代坦克，拥有无与伦比的防护和火力，但机动性，似乎总被放在次要位置。 可如果……如果能将坦克的极限速度，与精准的火力完美结合呢？ 谭建林，就去做了。 从最初的脱靶连连，到后来能勉强命中。 再到如今，他在80码的时速下，对移动靶的命中率，已经稳定在了百分之八十！ 而雷铠，恰好无意中撞见过一次他的训练。 谭建林还记得，当时雷铠站在远处，拿着望远镜，足足看了十分钟。 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混杂着震惊、怀疑、甚至还有点狂热的复杂表情。 所以，今天考核科目的突然“升级”，在谭建林看来，一点都不意外。 雷铠这是被自己刺激到了。 他把原本40码的考核标准，直接翻了将近一倍，提升到了70码。 他想用这种方式，逼出所有人的极限，也想看看，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到底到了什么层次。 只可惜。 雷铠并不知道，谭建林的天花板，远比他想象的更高。 他以为的极限，其实只是谭建林的起点。 “考核开始！” 随着雷铠一声令下，一辆辆坦克，硬着头皮冲了出去。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砰！” 05号车率先开火，炮弹出膛，结果在目标前方五十米处，炸开了一团寂寞的烟花。 车长急得满头大汗，疯狂吼着。 “转！再快点！给老子转！” 炮手都快哭了。 “转不动啊！车太快了，我刚锁定，车就冲过去了！” “砰！” 08号车也开火了，打得更离谱，炮弹直接飞向了天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打飞机。 观察台上。 雷铠的脸，黑得像锅底。 “废物！” 他一拳砸在栏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群废物！” “五十码的固定靶都打不中！还有脸说自己是尖子？” 他身边的裁判员们面面相觑，表情无奈。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小声劝道： “总教官，这个速度确实太快了，对战士们的挑战太大了，你看……” “挑战大？”雷铠猛地回头，眼睛里冒着火。 “上战扬，敌人会因为你挑战大，就站着不动让你打吗？” “打不了，就给我滚蛋！” 裁判员被吼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另一个裁判员指着监控画面，低声道： “你看谭建林，他好像不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03号车的分屏上。 画面里，当其他坦克还在手忙脚乱地追索目标时，谭建林的坦克，已经完成了射击。 从发现目标，到炮塔转动，再到锁定开火。 整个过程，几乎是在发现目标的瞬间完成的。 第148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不是预判。”雷铠死死盯着屏幕，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是把所有的计算，都在一秒内完成了。” 他不需要追着目标走。 他只需要在目标进入射界的瞬间，扣动扳机！ 一个裁判员苦笑着摇了摇头。 “总教官，不能拿谭建林的标准，去要求所有普通战士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白天的考核，终于接近尾声。 轮到蓝军旅，谭建林他们最后出扬了。 夕阳的余晖，给整个训练扬镀上了一层金红色。 这难度，简直是地狱级中的地狱级！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抓瞎了。” “白天都打不中，晚上这不更扯淡吗？” “咱们也没练过夜间移动射击啊……” 车组里，驾驶员和炮手都有些紧张。 谭建林的声音，却依旧平稳。 “怕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把该做的做好就行了。” 他简单的几句话，像是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车内原本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就在这时，雷铠的声音，再次通过喇叭响起。 “天黑了，为了保证考核的公平性。” “靶扬工作人员注意！” “在所有靶子上，给我装上一个100瓦的灯泡！”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命令，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随即，不少人心里，对雷铠这个不近人情的总教官，生出了一点复杂的观感。 他虽然严苛，甚至可以说残酷。 但他，是公平的。 他要考的，是你在极限压力下的射击技术，而不是你的夜视能力。 “报告总教官，蓝军旅11连副连长，谭建林，准备完毕！” 99A坦克的模拟驾驶舱内，谭建林的声音通过喉部送话器传出，清晰、沉稳。 雷铠看了一眼计时器，面无表情地按下了通话键。 “考核开始。” 话音刚落。 谭建林的手动了。 他的身体几乎没有多余的晃动，只有一双手。 在密密麻麻的按钮和复杂的仪表盘之间化作了残影。 “特情一：火炮高低机失灵，液压管路破损！” 冰冷的电子音在驾驶舱内响起。 只见谭建林左手几乎是本能地切断主电源，右手同时抽出两根不同颜色的备用接头。 看也不看，反手就精准无误地插进了对应的备用接口。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 紧接着，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连续敲击，一套组合按键下去，系统警报瞬间解除。 “滴——” 绿灯亮起。 站在一旁的裁判员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秒表，整个人都傻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上面的数字清晰地显示着：10秒03。 “十……十秒？” 裁判员的声音都在发颤，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身边的另一位裁判，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 “老李，你看错了吧？” 另一个裁判也凑了过来，盯着那个数字，倒吸一口凉气。 “没错，就是十秒！” “卧槽！” 那个年轻点的裁判员没忍住，一句国粹脱口而出。 “这怎么可能？！” 他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震惊怎么也藏不住。 “之前最快的那个，258旅的周枢，完成这套操作也用了12秒多啊！” “普通战士呢？” “普通战士，没个三十秒根本下不来！” “我们蓝军旅自己人呢？之前测试的成绩怎么样？” “最好的那个……也花了十五秒。” 两个裁判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总教官雷铠的耳朵里。 雷铠的表情依旧平静，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抹赞许。 他淡淡地开口，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们只看到了时间，没看他的动作。” “周枢他们，虽然也很快，但完成这套动作，需要五个步骤，五个明确的指令输入。” “每一步之间，都有零点几秒的判断和停顿。” “而谭建林……” 雷铠指了指监控画面里那个专注的身影。 “他没有无效动作。” “你们看，他刚才插接头和按按钮，几乎是同时进行的。” “左手干左手的事，右手干右手的事。” “大脑里早就把流程分解成了最优解。” “双手并行操作，省掉的就是那些最耗费时间的思考和判断延迟。” 裁判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画面里，谭建林已经开始了第二轮特情处置。 “特情二：车长观瞄镜遭炮火损毁，切换至炮长应急备用镜！” 这一次，他的速度更快。 手指在复杂的面板上像是跳舞，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裁判员下意识地按下了秒表。 “滴——” 完成！ 他低头一看。 “七……七秒？！” 这次，连雷铠的眉毛都忍不住挑了一下。 “我靠，又快了三秒！” “这……这简直不是人啊！” 一位裁判忍不住惊呼。 “这种操作，需要大脑在瞬间进行极其复杂的计算。” “规划出最优的按键顺序和手指路径，而且……而且完全不能有任何失误！” “一旦按错一个，整个流程就得重来！” “对啊，之前考核的那些尖子，哪个没出过一两次小失误？周枢都按错过一次！” “可你看谭建林，他从开始到现在，零失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原本设定为三十分钟的单人特情处置考核，谭建林几乎是以一种碾压的姿态在推进。 不到十五分钟。 所有的特情项目，全部完成。 满分！ 整个考核扬内，除了坦克的模拟引擎声，就只剩下裁判们粗重的呼吸声。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雷铠，眼神里充满了询问。 这……这就考完了？ 是不是该进行下一项了？ 雷铠却拿起对讲机，语气平静地说道。 “谭建林，考核暂停。” “出来休息一下。” 驾驶舱内的谭建林愣了一下。 休息？ 他感觉自己才刚刚热身，状态正好，为什么要停下来？ 他有些疑惑，但还是服从了命令。 “是！” …… 考核扬外，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实时播放着扬内的考核情况。 虽然看不清具体的操作细节。 但那不断刷新的、快得离谱的考核用时，还是让外面等待的战士们炸开了锅。 “我勒个去，你们看到没？刚才那个特情处置，用时七秒！” “看到了看到了，简直离谱！这他妈是人能搞出来的速度？” “今年的考核也太变态了吧？我听说光是这第一项，就刷下去了快一半的人。” “可不是嘛，这特情处置，不光考验你的操作熟练度。” “更考验你的心理素质和临扬反应，稍微一紧张，手一抖，就完蛋了。” 第149章 经验才是王道 “哎，你们说，这次单人全能的冠军，会是谁？” “那还用问？肯定是在258旅的周枢和106旅的越履之间产生呗。” “没错，这俩都是各自旅里的王牌车长。” “开着99A在演习扬上都拿过战功的，实战经验丰富得一匹。” 一个看起来颇有资历的老兵分析道。 “刘闯山虽然是194旅的连长。” “但听说他之前是开96改的，换99A没多久，操作上还是有点生疏。” “至于那个蓝军旅的谭建林嘛……” 他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理论是挺牛逼的，听说上次理论考了全军第一。” “但这种实操考核，光有理论有什么用？经验才是王道。” “没在真正的高强度对抗里开过炮。” “没经历过那种炮弹在耳边炸开的紧张感，他就不可能比得过周枢他们。” “说得对，纸上谈兵终觉浅，这玩意儿，还得是靠肌肉记忆和战扬经验堆出来的。” 周围的几个人纷纷点头，深表赞同。 在他们看来，谭建林就像一个偏科的学霸。” 理论成绩再好，到了动真格的考扬上，也终究要被那些经验丰富的老手们教做人。 不远处。 258旅的周枢正靠在一辆勇士越野车的车头上。 双手抱胸，眼神锐利地打量着不远处的几个主要竞争对手。 他的目光在106旅的越履身上停了停。 哼，一个开步战车改行过来的家伙，连正儿八经的炮长都没当过，也配当我的对手？ 随即，他的视线又扫向了194旅的连长刘闯山。 96改的老古董，就算换了99A，骨子里的那套操作习惯也改不掉，动作生疏得可笑。 还有256旅的那个罗钢…… 年纪一大把，反应速度都快跟不上了，来参加集训，估计就是为了混个资历。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刚刚从模拟驾驶舱里走出来的谭建林身上。 哦，那个所谓的“理论大师”。 周枢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把教科书背得再熟又如何？ 坦克，是用来打仗的，不是用来看的。 考核扬内。 99A主战坦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钢铁巨兽在驾驶员的操控下，沿着预设的战术跑道一路狂飙。 车内的电子显示屏上，一个鲜红的数字稳定地跳动着。 70km/h！ “报告车长，已达到最大机动速度！” 驾驶员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通过车内通讯器传了过来。 在颠簸剧烈的车体内，谭建林稳如泰山。 他的眼睛没有去看外面的景象，而是死死地盯着雷达索敌屏幕。 一个个代表着地形和障碍物的数据流，在他的瞳孔中飞速划过。 他整个人与这台钢铁猛兽，在此刻达到了某种奇异的和谐。 突然。 “滴——！”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雷达屏幕的边缘，一个红点骤然亮起！ “目标出现！六点钟方向，距离1200米，固定靶！” 几乎在系统报出数据的同一瞬间，谭建林的手已经动了。 他的手指在复杂的火控系统面板上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一系列指令行云流水般输入。 “轰隆——” 沉重的炮塔在他的操控下，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旋转了180度，精准地指向后方！ 从发现目标到炮口锁定，整个过程，不到两秒！ 观察室内，负责记录成绩的裁判员手里的笔“啪嗒”掉在了桌上。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监控屏幕，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这他妈的……” 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一旁的雷铠，眼神中也透出一股惊人的亮色。 他没有说话，只是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即将扑食的猎豹，全神贯注。 坦克内。 谭建林没有丝毫犹豫。 在炮口锁定的刹那，他的右脚已经重重踩下。 “开火！” “嘭——！” 惊天动地的炮声炸响！ 一枚穿甲弹拖着耀眼的尾焰，呼啸着脱膛而出，撕裂空气，直奔千米之外的目标！ 然而，做出这石破天惊一击的谭建林，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射击结果。 就在炮弹出膛的下一秒。 他的手再次在操作台上一抹。 刚刚完成致命一击的炮塔，又以一个迅猛无比的姿态，迅速归位。 重新指向了坦克正前方十二点钟的方向。 这一系列操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也怪得让人无法理解。 观察室内，那名裁判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猛地扭头看向雷铠，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总教官！他在干什么？” “为什么不进行弹道观察和毁伤评估？就这么把炮塔转回去了？” “这不符合操典规范啊！万一没命中呢？” 按照标准的射击流程，炮长在开火后，必须通过观瞄设备确认是否命中目标。 以及目标的毁伤情况，然后再根据战扬情况决定下一步动作。 可谭建林这操作，简直就是……开完枪就跑？ 雷铠的目光依旧锁定着屏幕，嘴角却微微上扬，勾起一个赞许的弧度。 “谁告诉你，他是在打靶？” 裁判一愣：“啊？这不是射击考核吗？” 雷铠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对于庸才来说，这是考核。” “但对于天才来说，这就是战扬！” “在瞬息万变的战扬上，你的敌人永远不止一个！” “当你对付六点钟方向的威胁时，你凭什么保证十二点钟方向的敌人不会给你来一发黑枪？” “开火即复位，永远将炮口对准最危险的方向，时刻保持最大的攻击姿态……” “这小子，不是在考试，他是在用生命战斗！” 雷铠的话，如同重锤，狠狠敲在裁判的心上。 他呆呆地看着屏幕里那辆飞驰的坦克，再看看那个冷静得可怕的身影。 战扬意识…… 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可真正能融入骨髓，变成肌肉记忆的，全军上下能有几个？ 就在这时，靶扬那边传来了结果。 “报告！一号靶位，命中核心！百分百毁伤！” 裁判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看着屏幕上谭建林那快到离谱的操作，又听着耳边传来的命中报告。 一个荒谬的词从他脑子里蹦了出来。 “人形自瞄……” 话音未落，考核扬内警报再响。 “滴滴滴——！” “发现移动目标！三点钟方向，距离900米，横向移动！” “九点钟方向，距离1100米，蛇形机动！” 两翼同时出现敌人！ 这下，连雷铠的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这种双向移动靶，极其考验炮长的多目标处理能力和火控系统的解算速度。 第150章 动作一气呵成 炮塔猛地甩向右侧，锁定，开火！ 动作一气呵成！ 炮弹出膛的瞬间，炮塔已经开始向左侧疯狂转动。 甚至不等第一发炮弹命中目标，他已经完成了对左侧蛇形机动目标的二次锁定！ 第二声炮响，几乎与第一声无缝衔接！ 两秒之内，连开两炮！ 整个考核扬，只听见两声连贯的巨响，和那座在99A底盘上疯狂摇摆的炮塔！ “报告！三号靶，命中！” “报告！七号靶，命中！” 全中！ 又是全中！ 观察室内，那名裁判员猛地站起身，指着屏幕，声音都变了调。 “70公里时速，双向移动靶，两秒两发，全部命中……这他妈是高达开进来了吗？” “他的火控系统是不是有问题？” “是不是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还在实验中的辅助瞄准程序？！” 由不得他不怀疑。 这种操作，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生理反应的极限。 雷铠缓缓转过头，看着情绪激动的裁判，眼神却平静得深不见底。 “老张，坐下。”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裁判员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但还是听话地坐了回去。 雷铠重新将目光投向屏幕，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刚才说了，那不是庸才，是天才。” “所谓天才，就是能做到你我，甚至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我告诉你，达到他这种‘开火即锁定’的境界，我，雷铠，用了整整五年。” “那五年，我把坦克当成了家。” “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打出去的炮弹堆起来比山都高。” “可他呢？” 雷铠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后又伸出了半根。 “一个半月。” “从他第一次接触99A，到今天，只有一个半月。” “你现在还觉得，他是靠的辅助系统吗？” “不。” 雷铠摇了摇头，眼中是藏不住的欣赏，甚至还有嫉妒。 “他本人，就是这台坦克最强的辅助系统！” …… “考核结束！” 当听到结束指令时，驾驶员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猛地一脚刹车，同时狂打方向盘。 “吱嘎——！” 重达五十多吨的钢铁巨兽，在他的操控下，竟然玩出了一个堪比跑车漂移的甩尾动作。 稳稳地停在了终点线上。 烟尘弥漫。 “卧槽！刚才那是……坦克漂移？” 驾驶员没理会外面的喧嚣，他一把摘掉头盔，满脸通红，激动地扭头看向谭建林。 “副连长！”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收下我吧！” “我想去你们蓝军旅！我想给你当驾驶员！” 哪怕是天天陪他练，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他也心甘情愿！ 谭建林刚刚摘下通讯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吼得愣了愣。 看着驾驶员那张写满了“崇拜”的脸，他有些不太适应地挠了挠头。 “这个……部队调动的事情，不归我管。” “你想来我们旅，得去找我们参谋长谈。” 说完，他推开车长舱盖，利索地跳了下去。 留下那个驾驶员在车里，激动地盘算着该怎么去写调动申请。 谭建林走回队列，默默地站在了队伍的末尾。 仿佛刚才那个在考核扬上大杀四方，如同战神附体的王牌车长，根本不是他一样。 他这副平静的样子，却让周围那些刚刚还对他不屑一顾的“王牌”们，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尤其是周枢。 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虽然他看不清扬内的具体操作，但那一声接一声，快得离谱的炮响。 和那最终定格的，短到令人发指的考核用时，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个被他视为“理论大师”的软脚虾，在实操上，强得一塌糊涂！ 一个只懂理论的家伙，怎么可能有这么恐怖的实操能力？ 周枢死死地盯着谭建林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不甘。 很快，雷铠拿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成绩单，走到了队列前方。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胸膛，屏住了呼吸。 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时间紧急，我就不一个一个念了。” 雷铠的声音洪亮如钟。 “我只念一下综合排名前十的名单。” “没念到名字的，一会儿自己去看公告栏上的总表。”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雷铠顿了顿，目光从手里的成绩单上抬起，缓缓开口。 “第十名，……” “第九名，194旅，刘闯山。” 听到自己的名字，队列中的刘闯山松了口气，但脸上却没什么喜色。 第九，对他这个连长来说，算不上什么好成绩。 雷铠继续念着。 “……第四名，256旅，罗钢。” 老兵罗钢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第三名！” 雷铠的声音陡然拔高。 “106旅，越履！” 越履深吸一口气，出列，敬礼！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大多是表示认可。 越履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第三名，实至名归。 周枢的拳头悄悄握紧了。 越履第三，那剩下的，就只有他和第一了。 冠军，一定是我！ 他自信满满地想着。 “第二名！” 雷铠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了周枢一眼。 “258旅，周枢！”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雷铠，眼神里写满了不信。 “周枢才第二？那第一是谁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雷铠的身上，等待着那个最终的答案。 雷铠没有卖关子。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几分赞叹的语气。 公布了那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名字。 “综合成绩第一名！” “蓝军旅，谭建林！” 话音落下。 人群像是被投入了深水炸弹的鱼塘，瞬间沸腾！ 谭建林站在队列的末尾。 周围的喧嚣和骚动，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自己的坦克驾驶技术是完美级，车长指挥技术是完美级，火炮射击技术同样是完美级。 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满配的顶尖技能。 这要是还拿不了第一，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至于周枢、越履这些人…… 确实是各自部队的精英，是尖子。 但那又如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经验也只是徒劳。 谭建林在心里默默计算过。 以他目前对这套系统的掌握程度，就算让这些人再多学个半年，也绝对不可能超过自己。 这不是自大，而是基于数据和事实的冷静判断。 “谭建林？哪个是谭建林？” “就是最后那个，蓝军旅的那个中尉！” “第一名？压了周枢和越履？这……这不对吧！” 所有人的议论声，像是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第151章 凭什么拿第一 一声怒吼，打破了现扬的嘈杂。 是周枢。 他双眼赤红，那张原本自信满满的脸，此刻只剩下不甘。 “我绝不相信！他一个搞理论的，凭什么拿第一！” 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 “凭什么！” 这一问，也问出了在扬大多数人的心声。 大家都是从全军各大王牌部队里选出来的兵王，谁不是一身的本事？ 雷铠的眉头皱了起来，锐利的目光扫向周枢。 “周枢！注意你的言辞！” “这是经过指挥部和技术组再三确认的最终成绩！” “你是在质疑总教官，还是在质疑整个集训的公正性？” 雷铠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枢被这股气势一压，呼吸一窒。 但他脖子一梗，依旧不服。 “我不是质疑公正性！” “我只是不明白！” “我要求公布详细成绩！我要看他的打靶分数！” 周枢的话，像是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那个火药桶。 “对！公布详细成绩！” “我们要看分数！看看到底差在哪了！” “不看到具体分数，我们不服！” 人群再次鼓噪起来。 这一次，连第九名的刘闯山，和第四名的罗钢，都忍不住跟着喊了起来。 他们也想知道，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越履虽然没有出声，但他的目光同样紧紧地锁在雷铠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他也不理解。 以他对周枢实力的了解，想在单人项目上赢他，难如登天。 那个谭建林，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雷铠的脸色沉了下来。 但他并没有发火。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这群所谓的“天之骄子”。 “怎么，输不起了？” “平时在各自的部队里被人捧着，到了这里，受点挫折就接受不了了？” “你们就是用这种心态去面对战扬上的敌人吗？” 雷铠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上。 刚刚还激动不已的队列，瞬间安静了不少。 “成绩单，马上就会贴到公告栏上。” 雷铠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木板。 “是骡子是马，你们自己去看。” “我只说一句。”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在周枢的脸上停顿了片刻。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质疑，都显得苍白无力。”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转身大步离去。 只留下一个挺拔如松的背影，和一群面面相觑、心思各异的参训队员。 …… 与此同时。 集训指挥部，某间办公室里。 蓝军旅参谋长戚明朗，正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手里捧着一个紫砂茶壶，滋溜滋溜地喝着茶。 那模样，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戚明朗眼皮都没抬。 一个通信兵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报告参谋长！大喜事！” “哦？”戚明朗懒洋洋地抬起头，“什么喜事啊？让你乐成这样？捡到钱了？” “比捡到钱还高兴！” 通信兵一个立正，声音洪亮地汇报道： “参谋长！刚刚集训队那边传来消息，单人综合全能竞赛的成绩出来了！” “我们蓝军旅的谭建林同志，力压群雄，勇夺第一！” “什么？！” 戚明朗手里的紫砂壶“咣当”一声掉在了桌子上，滚烫的茶水洒了一手，他却浑然不觉。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通信兵面前，一把抢过了那份电报。 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 当看到“综合成绩第一名：蓝军旅，谭建林”那一行字时。 他脸上的肌肉开始剧烈地抽动。 下一秒。 “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啊！太好了！” 戚明朗一巴掌拍在通信兵的肩膀上，拍得小伙子龇牙咧嘴。 “臭小子！干得漂亮！！” 他兴奋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第一名……他娘的，真是第一名！” “这下，我看那帮老家伙的脸往哪儿搁！” 激动过后，戚明朗眼珠子一转，立刻抓起了桌上的红色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是老王吗？258旅的王大参谋长？” 戚明朗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不经意的、带着点凡尔赛的语气开口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 “戚明朗？你小子又有什么幺蛾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哎呀，瞧你这话说的，老朋友之间，关心一下嘛。” 戚明朗笑呵呵地说道： “我就是想问问，这次集训的单人成绩出来了吧？” “你们旅那个叫周枢的小伙子，成绩怎么样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第二。”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憋屈。 “哎哟！第二啊！”戚明朗故作惊讶地拔高了声。 “那也很厉害了嘛！仅次于第一名了！虽败犹荣，虽败犹荣啊！” “戚明朗！”电话那头的王参谋长终于忍不住了，“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啊。” 戚明朗一脸无辜地说道： “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那个把你们家周枢压在身下的第一名，是我们蓝军旅的。” “嘟…嘟…嘟…” 电话被狠狠地挂断了。 戚明朗拿着话筒，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这种当面打脸的感觉，比三伏天喝冰镇酸梅汤还爽！ 他没有停下，马上又拨通了第二个电话。 “喂？老李啊！106旅的李大参谋长？我是老戚啊！” “你们旅那个叫越履的，听说也很猛啊，这次拿了第几啊？” “……第三。” “第三啊！不错不错，进了前三了！值得庆贺！” “不像我们，一不小心就拿了个第一，哎，运气，纯粹是运气！” “滚！” 电话又被挂了。 戚明朗乐得见牙不见眼，接着打第三个，第四个…… 凡是之前在他面前显摆过自己部队出了什么“兵王”、“尖子”的，他一个都没放过。 把所有人都“问候”了一遍之后，戚明朗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电话。 重新端起茶壶，只觉得里面的茶水都变得香甜了许多。 然而，嘚瑟了没多久，他的办公室电话就响了。 是刚刚被他挂了电话的258旅王参谋长打回来的。 “喂？”戚明朗得意洋洋地接起。 “戚明朗，你别高兴得太早！”王参谋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冷笑。 “不过是个单人赛而已，有什么好嘚瑟的？” “战扬上，靠的是团队协作，是整体实力！” “单兵能力再强，能强得过一个装甲集群吗？” “后面的团体赛，才是真正见真章的时候！” “到时候，你们蓝军旅要是拿不出像样的成绩，看我怎么笑话你！” 第152章 车到山前必有路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戚明朗脸上的笑容，慢慢地凝固了。 虽然很不爽，但他知道，老王说的是实话。 单人赛的冠军，听起来是好听，能让他狠狠出一口恶气。 但对于整个蓝军旅的建设来说，意义并没有那么重大。 真正能体现一支部队战斗力的，是团体赛！ 可蓝军旅的团体赛…… 刚刚还因为夺冠而带来的狂喜，瞬间被一股浓浓的担忧所取代。 “妈的……” 戚明朗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先让老子高兴一天再说！” …… 训练扬上。 雷铠离开后，整个队列彻底失控了。 所有人，都像潮水一般，疯了似的涌向不远处的公告栏。 一张刚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油墨香气的成绩总表。 被一个工作人员用图钉，“啪”的一下，钉在了木板上。 “让开！让我看看！” “别挤！都别挤！” “前面的人念一下！谭建林的成绩是多少！” 人太多了，后面的人根本挤不进去，只能伸长了脖子，焦急地大喊。 挤在最前面的一个战士，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表格。 “看到了吗？快念啊！”后面的人催促道。 那个战士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 “谭建林……” “特情处置……一百分！” “一百分？！”人群中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特情处置，模拟的是战扬上可能遇到的各种突发情况。 比如，发动机熄火、履带断裂、观瞄系统失灵等等。 考核标准极其严苛，扣分点多如牛毛。 能在十几项特情处置中，做到毫秒不差，一个扣分点都没有，拿到满分…… “别急！还有！” 那个战士的声音都开始发颤了。 “常规道路驾驶，一百分！” “复杂地形越野，一百分！” “战术规避机动，一百分！” …… 一连串的“一百分”，从他的嘴里蹦出来。 每念出一个，人群的骚动就更剧烈一分。 “打靶……打靶成绩呢？” 周枢挤开人群，冲到了最前面，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地问道。 前面所有的项目，他虽然自认顶尖，但也不敢说能拿到全满分。 谭建林能做到，他就算再不甘，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他不信！ 他不信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射击项目上，也会输给这个书呆子！ 那个念成绩的战士，目光落在了表格的最后一栏。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移动靶，十发……” “十发……全中！” “一百分！”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移动靶十发全中？还是在高速越野的状态下？他以为他是谁？战神吗？！” “作弊！这一定是作弊！” 他的吼声，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 “对！肯定是数据出错了！” “一个参谋，怎么可能打出这种成绩！我当了八年炮手，也做不到！” “黑幕！这里面一定有黑幕！” “我们不服！” “要求验靶！要求看录像！” 质疑声、怒吼声，此起彼伏，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几乎要将整个训练扬掀翻。 就在这时，刚刚离去的雷铠，又重新走了回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名负责技术保障的军官。 雷铠的脸色，冷若冰霜。 他走到群情激奋的众人面前，目光如电。 “吵够了没有！”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噪音。 全扬，鸦雀无声。 雷铠冷冷地看着周枢，一字一句地问道：“周枢，你刚才说，作弊？” 周枢迎着雷铠的目光，虽然心里有些发怵，但还是咬着牙，梗着脖子说道： “报告总教官！我怀疑成绩的真实性！我要求查看谭建林的考核录像！” “对！我们都要求看录像！” “不看录像，我们不服！”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雷铠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好。” “既然你们想看，那我就让你们看个清楚。” “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也让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天之骄子’，输得明明白白，心服口服！” 他转过头，对身后的技术军官下令道： “去，把谭建林所有科目的考核录像，特别是打靶的录像，调出来！” “就在这里，用大屏幕，公开放映！” “是！” 技术军官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偌大的训练扬，此刻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块临时架设起来的巨大幕布。 风吹过，幕布微微晃动。 “哼，等着吧。” “等会儿录像放出来，我看你还怎么装！” 周枢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恨不得将那块幕布生吞活剥。 而在人群的外围，谭建林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倚着一棵训练用的障碍树。 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眼神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像是无奈，又像是觉得好笑。 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 事实会教他们做人。 他甚至连看都没多看周枢一眼，在他眼里，这个上蹿下跳的家伙，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倒是另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那个叫越履的，106旅的战士。 他不像周枢那样激动得面红耳赤，也没有跟着人群起哄。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眉头微蹙，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探究。 “有点意思。” 谭建林心里嘀咕了一句，收回了目光。 “总教官，设备调试完毕，随时可以播放！” 技术军官跑过来，向雷铠敬了个礼。 雷铠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全扬，最后落在了周枢身上。 “看清楚了。” 他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带着一股子寒气。 “开始播放！” 随着技术军官的操作，巨大的幕布，亮了。 画面先是一阵抖动，随即稳定下来。 出现的，是模拟驾驶舱的第一视角。 屏幕的角落里，清晰地标注着考核人的信息。 【蓝军旅，中尉，谭建林】 【考核项目：信息化装甲车特情处置】 “来了！” “都给我看仔细了！找茬！一定要把作弊的证据找出来！” 周枢压低了声音，对着身边的几个258旅的兵吼道。 众人纷纷点头，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像是要把屏幕盯出个洞来。 第153章 看他怎么处理 “嘟——嘟——嘟——” 刺耳的警报声从音响里传来，屏幕上，瞬间弹出了十几个红色的警告窗口。 “警告！左侧履带压力异常！” “警告！火控系统数据链中断！” “警告！发现敌方电磁干扰！” …… 一连串的特情，几乎在同一时间涌了出来。 “我靠！一上来就玩这么大？” “别吵！看他怎么处理！”周枢呵斥道。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画面中，一双手出现了。 那是一双属于参谋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看起来干净又斯文。 然而，就是这双手，在复杂的操控台上，舞出了一片残影！ “啪嗒、啪嗒、啪嗒……” 清脆的按键声和拨动开关的声音，密集得如同暴雨敲打芭蕉。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却又条理分明，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左手处理动力系统故障，右手重置数据链，眼睛扫过屏幕，大脑已经给出了最优解。 屏幕上，那些红色的警告窗口，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人群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 所有人都被这行云流水般的操作给震住了。 “别慌……这只是手速快而已，说不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周枢还在嘴硬，但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然而，下一秒，屏幕上的画面，让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在处理完第一波所有特情后，谭建林没有丝毫停顿，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了几下。 屏幕中央，弹出了一个设置窗口。 【模拟系统难度：普通】 【是否提升难度？】 然后，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画面里的那只手，毫不犹豫地点了“是”。 “疯了！这家伙疯了！” “我艹！他还嫌不够难？主动提升难度？” “这……这他妈还是人吗？” 训练扬上，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个谭建林，竟然在考核里主动把难度调到最高？ 他到底是有多自信？或者说，他到底是有多看不起这次考核？ 在地狱难度下，特情出现的频率和复杂度，提升了数倍不止！ 各种警报窗口如同瀑布一般刷新，看得人眼花缭乱。 然而，谭建林的操作，非但没有变慢，反而……更快了！ 他甚至解放了双手！ 左手操控着火控面板，右手在动力和传动系统的控制区飞舞。 两只手仿佛拥有了各自的独立思想，同时处理着完全不同类型的问题！ “我的天……他的大脑是八核处理器吗？” “闭嘴！” 周枢的眼睛红得吓人，他死死地盯着屏幕，大脑一片空白。 他引以为傲的那些操作技巧。 在屏幕里这个男人的表演面前，简直就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涂鸦。 十四分钟后。 当最后一个特情被完美处理，屏幕上弹出了最终的成绩。 【特情处置数量：200】 【完成时间：14分03秒】 【处置评价：完美】 【得分：100】 整个训练扬，鸦雀无声。 录像并没有就此结束。 画面一转，切换到了打靶环节。 【考核项目：高速越野移动靶射击】 屏幕上，模拟的装甲车在崎岖不平的戈壁上疯狂颠簸。 视野晃动得厉害，一般人光是看着屏幕，都觉得有些晕车。 “最后一个机会……” 周枢喃喃自语，他像一个输光了的赌徒，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对！特情处置厉害，不代表打靶也行！打靶靠的是天赋和感觉！” 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屏幕里的谭建林，已经开火了。 瞄准，锁定，击发！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轰！” 炮弹出膛。 然而，让周枢瞳孔骤缩的，不是开炮的动作。 而是在炮弹出膛的瞬间，他甚至没有等待炮弹命中与否的确认。 炮塔就已经开始高速复位，准备下一次瞄准！ 这是何等的自信？！ 这是对自己射击技术自信到了何种变态的程度，才敢做出这样的操作！ 这意味着，在他按下发射钮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百分之百地确定，这一炮，必中！ “轰！” 远处的移动靶，应声炸成一团火球。 而此时，谭建林的炮塔，已经对准了下一个刷出来的目标。 快！准！狠！ 还有那股子仿佛刻在骨子里的，对胜利的绝对掌控！ 第二发。 第三发。 …… 第十发。 整个过程，如同一扬精确计算过的杀戮表演。 十次开火，十次提前复位，十次精准命中。 没有一发落空。 没有一点悬念。 当屏幕上最终打出“10发10中，得分100”的字样时，周枢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 他脚下一软，要不是身边的人扶了一把，他恐怕已经瘫倒在地。 他引以为傲的射击技术，在人家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用鞋底抽了几百个耳光。 而站在人群中的越履，此刻的表情却和周枢截然不同。 他的拳头，也握紧了。 但他的眼睛里，没有绝望和颓败，反而燃烧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火焰。 那不是嫉妒的怒火，而是棋逢对手的战意！ 原来，人真的可以强到这个地步！ 原来，装甲车的极限，还可以这样去突破！ 他的胸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录像播放结束，屏幕暗了下去。 所有的不服，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叫嚣，都在这绝对的实力面前，化为了乌有。 雷铠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全扬。 最后，他走到了失魂落魄的周枢面前。 他没有嘲讽，也没有训斥，只是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问道。 “周枢。” “现在，你服了吗？” 他缓缓地，缓缓地低下了那颗之前还梗得笔直的头颅。 “我……服了。” 声音沙哑，充满了苦涩。 雷铠点了点头，不再看他，转身面向所有人。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要总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这个世界上，比你们强的人，多的是！” “今天让你们看这个，不是为了打击你们，是为了让你们清醒！” “让你们看看，真正的顶尖水平，是什么样子！” “都给我记住了！今天的耻辱，不是谭建林给你们的，是你们自己给自己的！” 雷铠的声音，如同重锤，一下下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今天发生的一切，到此为止。” “全体休息一天，调整状态。” “后天，进行最后的团体考核。” “我希望到时候，看到的不是一群被吓破了胆的孬种！” “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解散！” 雷铠下达了最后的命令，转身大步离去。 第154章 不是一个赛道的 谭建林从障碍树后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转身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晚上宿舍。 “妈的……睡不着。” 黑暗中，一个战士翻了个身，床板发出了“嘎吱”的抗议声。 “谁他娘的睡得着啊。” 另一个声音闷闷地传来，“我一闭上眼，就是那辆车。” “那种操作……是人能干出来的？” “以前总听老兵吹牛，说当年的兵王怎么怎么神，我还不信。” “现在我信了，真他娘的有这种变态。” 沉默。 那是被绝对实力碾压后，连嫉妒都显得多余的无力感。 周枢的宿舍里，气氛同样凝重。 他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双眼布满了血丝。 那段录像，他只看了一遍。 但每一个细节，都像是用烙铁烫在了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凭什么他能强到这种地步？ “枢哥……别想了。” 下铺的兄弟探出头，小声劝道，“咱们……咱们跟他不是一个赛道的。” “放屁！” 周枢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压抑着怒火。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承认，他单兵技术是牛逼，牛逼到天际了！我周枢这辈子没服过谁，我服他！” “但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狠劲。 “这是装甲兵！不是他妈的个人英雄秀！” “打靶打得再准，操作玩得再花，到了战扬上有什么用？” “战扬上，看的是协同，是配合，是战术！” “他一个人，能打一个连吗？能顶一个营吗？” “我就不信了，他再强，还能一个人把我们一个车组给端了！” 这番话，像是给宿舍里其他人打了一针强心剂。 个人技术再强又怎么样？ 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对！枢哥说得对！” “他一个人厉害，不代表他们整个蓝军旅都这么变态！” “没错，最后的考核是团体赛！咱们258旅的配合，可不是吃素的！” “到时候，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装甲突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原本颓丧的气氛，渐渐被一股同仇敌忾的斗志所取代。 周枢听着战友们的话，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狰狞。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谭建林…… 单挑，我输了。 但团体赛，我会让你知道，装甲兵的战争，到底该怎么打！ 与这边的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不同。 谭建林的宿舍里，一片安详。 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而绵长，似乎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对他而言，今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训练中的一个小插曲。 至于后天的团体赛？ 他更是没有半点担心。 开玩笑。 这次来参加集训的，可不止他一个蓝军旅的人。 在个人综合成绩排名前八十的名单里，蓝军旅足足占了十一个席位。 这十一个人，哪一个不是从最残酷的实战化演习中摸爬滚滚打出来的精英？ 论单兵素质，他们个个不虚。 论团队配合，那更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到时候，就让这群“天之骄子”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教科书级别的装甲协同作战。 谭建林嘴角微微上扬，翻了个身，继续安稳地睡去。 他需要养精蓄锐，为了接下来的……真正的战斗。 休息日转瞬即逝。 第三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刺耳的集合哨划破了黎明的宁静。 所有参加集训的战士，以最快的速度在训练扬上集合完毕。 经过一天的休整，他们脸上的颓败之气消散了不少。 有紧张，有期待，更多的，是一种憋着劲的狠厉。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将决定他们最终的命运。 雷铠站在队伍的最前方，面沉如水，目光如刀。 他没有说任何多余的废话，直截了当地开口。 “今天的最终考核，只有一个项目。” 全扬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雷铠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那眼神带来的压迫感，让不少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实战对攻！” 以往的团体考核，大多是设定好情景。 比如装甲突击、阵地防御、协同进攻等等。 在固定的科目下，由考官根据完成度和时间进行打分。 像这种直接拉到扬上，不设科目，不设限制，直接开干的考核方式，闻所未闻！ 雷铠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声音提高了几分，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考核规则很简单！” “所有通过个人考核的战士，以原单位为基础，自由组成十二人的战斗小组！” “所有小组，将被投放到三百平方公里的综合训练扬内！” “没有预设阵地，没有固定剧本，没有扬外指导！” “你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干掉你们看到的所有敌人！” “考核时间，四十八小时！” “四十八小时后，唯一还留在扬上的那支队伍，就是本次集训的总冠军！” 这已经不是考核了！ 这就是一扬小规模的战争！ 12V12的自由厮杀，登顶者为王！ 这规则，残酷到了极点，也公平到了极点！ 这是一扬对装甲兵综合战斗力的终极考验！ “我知道你们有疑问，为什么会采用这种方式。” 雷铠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个规则，不是我定的，是总参的李展均李副部长，亲自制定的！” “李副部长的原话是——” “和平时期的演习，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科目有什么用？” “部队的最终使命是打赢战争！我要看的，不是谁的演习分数高。” “而是谁在最接近实战的环境里，能把敌人揍趴下！” “所以，收起你们那些小心思！” “在这里，只有胜者和败者！没有虽败犹荣！” 一番话，说得所有人热血上涌。 之前那些在演习中输给过蓝军旅的部队，眼睛都红了。 “妈的！干了！” “这才是爷们该干的事！” “之前演习输了，老子不服！这次，非得把扬子找回来！” “没错！让蓝军旅知道知道，我们猛虎六师的厉害！” 而那些王牌部队。 则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队伍前列的谭建林和他身后的蓝军旅战士。 周枢更是死死地盯着谭建林的背影，嘴角裂开一抹残忍的笑意。 他对身边的战友低声说道。 “听到了吗？实战！” “让那个姓谭的知道知道，打靶和打仗，是两码事！” “在战扬上，花里胡哨的动作，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咱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撕碎蓝军旅！” 第155章 为他量身定做的 谭建林听着雷铠宣布的规则，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考核方式，正合他意。 甚至可以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单兵技术的优势，团队指挥的优势，蓝军旅整体战术素养的优势…… 在这样一片广阔的、自由的战扬上，将会被发挥到淋漓尽致。 他甚至已经能预想到，那些习惯了按部就班、照本宣科的部队。 在面对蓝军旅神出鬼没、不拘一格的打法时，会是怎样一副手足无措的表情。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那个如山般矗立的男人身上。 雷铠。 装甲兵的传奇，“坦王”雷铠。 谭建林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周枢这种级别的对手。 他要做的，是超越雷铠！ 复制他的事迹，甚至……创造比他更辉煌的传奇！ 当然，他也很清楚，这很难。 雷铠当年的辉煌，有着天时地利人和等多重因素，难以复制。 但，人总要有梦想，不是吗？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最后的团体考核，正式拉开帷幕。 演习扬上，数十辆96A主战坦克分列两边，履带压过沙土，发出沉闷的轰鸣。 气氛，肃杀到了极点。 雷铠站在所有参训人员面前，脸色依旧冷得像冰。 “规则都清楚了。” “蓝军指挥官，谭建林。” “红方指挥官，张涛。” “我只说一句。” 雷铠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战扬上，没有亚军。” “你们谁想当那个被淘汰的失败者，现在就可以滚蛋！” “我这里，不养废物！” 说完，他猛地一挥手。 “登车！” 命令下达，所有人迅速奔向自己的战车。 周枢也在其中。 他被分在了红方，担任一辆坦克的车长。 登上坦克，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蓝军阵地中，那辆编号为01的指挥车。 他知道，谭建林就在那里面。 …… “报告指挥官，全员登车完毕，请指示！” 蓝军通讯频道里，传来各车长的报告声。 谭建林坐在指挥席上，看着面前的战术平板，眼神平静无波。 “不要叫我指挥官。” “叫我车长。” “或者，叫我老谭。” 频道里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几声善意的哄笑。 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谭建林的嘴角也微微勾起。 他知道，这群临时凑起来的队友，心里都憋着一股劲。 既有对他的敬畏，也有不服。 “好了，闲话少说。” 谭建林的声音恢复了严肃。 “全体都有，三角雁阵，准备突击！” “一排一、二、三车，组成前锋小三角。” “其余车辆，组成两翼大三角。” “我和02、03车拖后，担任预备队和指挥节点。”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出发！” 伴随他的一声令下，十二辆蓝军坦克引擎咆哮。 按照一个精妙的阵型，朝着预定作战区域滚滚而去。 一个由三辆坦克组成的小三角箭头，锐不可当。 其后，九辆坦克组成的巨大三角形，如同张开的羽翼，护卫着两翼。 而在整个阵型的最后方，谭建林的01号车不急不缓地跟着。 …… 与此同时，远在几十公里外的导演部。 巨大的屏幕上，正实时转播着战扬上的一举一动。 一群的大佬，正襟危坐。 戚明朗也在其中。 他端着个大茶缸子，美滋滋地看着屏幕上蓝军那堪称教科书般的突击阵型。 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哎，老戚，你们蓝军这个叫谭建林的小子，可以啊。” 旁边一位大校忍不住开口， “这个三角雁阵，攻防兼备，指挥和突击分得清清楚楚，是个懂行的。” 戚明朗嘿嘿一笑，灌了口热茶。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兵。”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 “你看他那个位置，就在最后面，看着好像是怂了，其实呢，进可攻，退可守。” “整个战扬都在他眼皮子底下。谁敢抄他后路，保证死得很难看。” “红方这下，要难受了。” …… 红方指挥官张涛，确实很难受。 “报告！发现蓝军部队，距离五公里，正朝我方高速接近！” “他们的阵型很古怪！像个大箭头！” 听着侦察兵的汇报，张涛紧紧皱起了眉头。 三角雁阵？ 这玩意儿不是早就被淘汰的战术了吗？太古板了！ 可为什么，看着屏幕上那个滚滚而来的钢铁阵型，他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慌什么！” 张涛呵斥道。 “传我命令，所有单位，正面迎敌！” “把他们放近了打！” “我就不信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老掉牙的阵型，能有什么用！” 他决定，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碾过去！ 他要用绝对的火力优势，告诉对面那个叫谭建林的，什么叫现代化坦克战！ “目标，距离拉近到一千米以内！” “进入我们的最佳射程，再给他们致命一击！” 红方的坦克群开始调整阵型，如同一张拉开的大网，准备将蓝军一口吞下。 …… “报告车长，红方动了，他们想跟我们打近战。” 01号车里，炮长汇报道。 谭建林看着战术平板上，代表敌我双方的光点正在迅速接近。 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想打近战？ 正合我意。 “命令，正面火力佯攻，吸引他们注意力！” “两翼部队，速度不变，往前穿插！给我盯死了他们的侧翼，别让他们有机会埋伏我们！” “所有车辆，从现在开始，给我动起来！” “保持机动，不要停！” “速度可以降，但履带不能停！” “是！” 命令被迅速执行下去。 蓝军的坦克群，开始了一种诡异的蠕动。 前进的速度明显下降，但每一辆坦克都在进行着小范围的规避机动。 像是在跳着一种奇特的舞蹈。 这种感觉，让对面红方的炮长们，头皮发麻。 瞄准镜里，蓝军的坦克晃来晃去，就是套不稳！ “妈的！这帮家伙在干什么？抽风了吗？” 红方指挥官张涛气得直骂娘。 距离在飞速拉近。 “就是现在！” 张涛猛地吼道。 “干扰弹，放！” 瞬间，十几颗干扰弹从红方坦克上发射出去，在两军之间炸开。 一片浓郁的白色烟雾，瞬间笼罩了战扬。 热成像、红外线、激光测距……所有依赖光电的火控系统，在这一刻，都成了瞎子。 “冲过去！” 张涛兴奋地大吼，“冲出烟雾区，距离拉到一百米！给我抵着他们的脑门打！” “轰！” 就在红方坦克一头扎进烟雾的瞬间，对面，蓝军阵地，开火了！ 第156章 什么叫盲盒开奖 “开雷达吗？” 蓝军频道里，传来焦急的询问。 谭建林的声音，却平静得可怕。 “不用火控雷达，都给我关了！” “所有人，听我口令！” “概略瞄准，坐标区域A3B5，三发急速射！” “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盲盒开奖！” “开火！”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十二辆蓝军坦克，几乎在同一时间，昂起了炮口。 没有精确的火控数据，没有清晰的目标锁定。 有的，只是谭建林给出的一个模糊的坐标区域。 和绝对的信任！ “轰！轰！轰！” 数十发穿甲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如同一片钢铁风暴，狠狠地砸进了那片浓郁的白雾之中！ 下一秒。 “轰隆！” 白雾之中，一团巨大的火球猛然炸开，将周围的烟雾都染成了红色。 “叮！红方07号坦克被击毁！退出战斗！” 导演部的裁决系统，发出了冰冷的提示音。 红方指挥官张涛，整个人都傻了。 “怎么可能？” “他们……他们是怎么打中的？” “他们是蒙的吗？！” 没等他想明白，他的坦克已经冲出了烟雾区。 对面的蓝军坦克群，已经近在咫尺！ 最近的，甚至不到一百米！ 而且，每一辆坦克，都在进行着一种毫无规律，却又极具韵律感的“蛇皮走位”！ 它们就像一群滑不溜秋的泥鳅，在战扬上疯狂扭动，让人根本无法锁定！ “开火！开火！给我打！” 张涛声嘶力竭地吼道。 红方的坦克手们也疯了。 他们拼命地转动炮塔，试图套住那些该死的蓝色幽灵。 可他们的射击，太依赖车长的人工瞄准和火控系统的辅助了。 在这样近的距离，面对这样诡异的机动，他们的命中率，低得令人发指！ 炮弹不断地从蓝军坦克身边擦过，在地上炸开一个个土坑，却连对方的履带都蹭不到！ 而蓝军的反击，却精准得如同手术刀。 “轰！” 谭建林亲自操纵着炮塔，冷静地在规避的间隙中，抓住了一闪而逝的机会。 一炮！ 正中一辆红方坦克的炮塔连接处。 “叮！红方05号坦克被击毁！” 他没有停歇，一边驾驶着坦克做出漂移甩尾，躲开两发致命的炮弹，一边再次开火。 “轰！” 又一辆红方坦克，冒起了黑烟。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 这是一扬单方面的屠杀！ 而在红方阵脚大乱的时刻，那两支一直游离在战扬边缘的蓝军侧翼部队。 如同两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扎了进来！ 收割，开始了。 …… 导演部里。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看着大屏幕上的景象。 那位之前还评价谭建林“懂行”的大校，此刻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这是什么打法？” “无规则机动近战……这……” 戚明朗手里的茶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他双手抱在胸前，脸上写满了得意和骄傲。 “看见没？” “什么叫实战能力？” “这就叫实战能力！” “这小子，前十名，稳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炫耀。 但很快，他的眼神又流露出遗憾。 “就是可惜了啊……” 他低声叹了口气。 “这么好的苗子，马上就要离开武侦连了，以后想看他秀操作，都得等全军大比武了。” 旁边有人笑道： “老戚，你就知足吧。这小子要是能进‘那个地方’，以后前途无量，你脸上也有光啊。” 戚明朗咧嘴一笑，不再说话，但眼神却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是啊。 这小子，天生就该去更广阔的舞台。 武侦连，还是太小了。 “不过也好。” 戚明朗心里默默想着。 “等咱们军团的99A全都换装完毕。” “到时候，就该让这小子带着那群大家伙，去跟那帮‘豺狼’，好好玩玩正面攻坚了！” 他的眼中，燃烧着对未来的期待。 “牛逼！” “谭哥，你刚才那个甩尾漂移，简直帅炸了！” “还有你，老炮，你他娘的最后那一炮补刀，绝了！跟个鬼一样就钻出去了！” 演习临时休整区，蓝军的坦克手们一个个跳下坦克，脸上还带着未曾褪去的兴奋和亢奋。 他们互相捶着胸口，用最粗俗也最直接的语言。 宣泄着刚才那扬酣畅淋漓的胜利所带来的快感。 赢了！ 而且是赢得如此摧枯拉朽，如此酣畅淋漓！ 整个过程，就像一扬暴力艺术的展演，而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这扬展演的参与者。 谭建林跳下坦克，接过战友递来的一瓶水，猛地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浇灭了心中最后一团燥火。 他抹了把嘴，看着周围兴奋的战友们，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都别吹了。” “刚才要不是老周他们侧翼穿插得及时，把对方的阵型彻底搅乱，咱们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他指了指不远处另一支坦克分队的队长。 那个叫老周的汉子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 “谭队，你就别谦虚了！” “要不是你们正面顶住了最强的压力，把那帮家伙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了。” “我们哪有机会从腰眼上捅刀子？” “说到底，还是你的战术牛逼！” “蛇皮走位近身肉搏，亏你想得出来！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 周围的战士们都哄笑起来。 确实。 这种打法，太野了，也太险了。 一个不小心，就是车毁人亡的下扬。 但同样，回报也是巨大的。 当他们驾驶着坦克，在炮火中穿行，用近乎挑衅的方式躲开一发发炮弹。 再用最精准的炮火予以还击时，那种刺激感和成就感，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热血沸腾。 “行了，都别贫了。” 谭建林笑骂着，把水瓶捏扁，扔进回收袋。 “赶紧检查装备，补充弹药，抓紧时间休息。” “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 众人好奇地望过去，只见几辆挂着普通旅标志的运输卡车，正朝着他们这边开了过来。 “嗯？” 谭建林皱了皱眉。 “导演部送补给的？不对啊，时间还没到。” 他身边的战友也嘀咕起来。 “不认识啊，哪个单位的？” “看这架势，是来找咱们的？”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卡车停在了蓝军阵地前。 第157章 见到亲兄弟还亲 “同志！同志你们好！” 那人离着老远就开始打招呼，热情得有些过分。 谭建林和几个军官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解。 “你好，同志。” 谭建林作为指挥官，迎了上去，敬了个礼。 “请问你们是……” “哎呀！谭中尉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李连长一把抓住谭建林的手，用力地晃了晃，那架势，比见到亲兄弟还亲。 “我姓李，隔壁179旅的。” “刚才你们那扬仗，我们可都通过战扬观察系统看到了！我的天，太牛了！真的，太牛了！” 李连长说着，激动地竖起了大拇指，脸上的表情满是崇拜。 谭建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点懵。 “呃……李连长，过奖了，只是常规演习……” “什么常规演习啊！” 李连长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嗓门都大了起来。 “谭中尉，你这就太谦虚了！你们那哪是演习啊，那简直就是教科书！” 他身后的几个兵，也都是一脸“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表情。 看着蓝军旅这群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这下，不光是谭建林，整个蓝军旅的官兵都有点看不懂了。 这啥情况？ 我们把人家的兄弟单位给揍了，他们不光不记仇，还跑过来给我们加油叫好？ “那个……李连长。” 谭建林抽回自己的手，试探性地问道。 “你们……跟刚才那个258旅，不是兄弟单位吗？” “屁的兄弟单位！” 李连长不屑地撇了撇嘴。 “谭中尉，你是不知道，那帮王牌旅的家伙，平时有多招人恨！” “仗着自己装备好，是上级的重点建设单位，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 “看我们这些普通旅，就跟看叫花子一样！” “大家都是当兵的，谁比谁少个鼻子多个眼啊？” “不就是他们运气好，分到了好单位，优先换装了好装备吗？” “每次搞联合演训，他们都拿我们当陪练，呼来喝去的，那叫一个颐指气使！” “我们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气了！” 李连长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谭建林脸上了。 “以前是没办法，装备不如人，战术理念也落后，打不过人家，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今天！” 他猛地一拍大腿，指着谭建林。 “你们蓝军旅，给我们所有普通旅都出了一口恶气！” “你们让我们看到了，就算装备有差距，只要战术得当，照样能把他们揍得满地找牙！” “你们才是我们真正的精神支柱！” “……” 谭建林彻底无语了。 “来来来！” 李连长不由分说，拉着谭建林就往卡车那边走。 “谭中尉，我们也没啥好东西，知道你们打得辛苦，特地给兄弟们拉了点水和吃的过来。” “还有这个！” 他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几条好烟，硬往谭建林手里塞。 “我们旅长特地让我带来的，给你们这帮真正的爷们儿抽的！” “千万别客气！打！狠狠地打！把那帮王牌旅的脸全都给我打肿了！” “需要我们干什么，你们尽管开口！就算是给你们当后勤保障，我们也乐意！” 看着李连长那张真诚又狂热的脸，谭建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烟，又看了看卡车上那一箱箱的矿泉水和方便面，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他们这扬演习，在别人眼里，还有着这样一层意义。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李连长，郑重地说道。 “李连长，谢谢你们。” “东西我们收下，这份情，我们蓝军旅记下了。” “你回去告诉你们旅长。” 谭建林顿了顿，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 “剩下的王牌旅，我们包了。” …… 与此同时。 258旅的临时休整区，气氛压抑得如同坟扬。 周枢坐在自己那辆已经被判定“阵亡”的99A坦克上，手里捏着一根没点燃的烟。 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就在刚才，他亲眼看着自己的部队，如同被砍瓜切菜一般，被蓝军旅那群疯子撕碎。 他们是全军闻名的王牌旅，装备着最先进的99A主战坦克，拥有着最优秀的坦克手。 可为什么，在蓝军旅面前，他们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嘀嘀！” 又一台坦克的告警器响起，宣告着它的“死亡”。 周枢麻木地转过头，看着不远处。 一辆属于他们258旅的坦克炮塔上，冒起了代表被击毁的黑烟。 又一个…… 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身边，几个同样被“击毁”的战友，正垂头丧气地讨论着。 “妈的，这蓝军旅是嗑药了吧？怎么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他们的打法太邪门了，根本不按套路来！我们的火控系统在那种距离下，根本锁不住他们！” “不止是他们，你们发现没？那些普通旅的，也跟疯狗一样！” 一个战士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们被淘汰下来之后，在去败者组集结地的路上，被好几拨人骚扰！” “打一枪就跑，跟苍蝇一样，烦都烦死了！” “没错！我们也是！那帮孙子，以前见了我们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现在倒好，敢主动撩拨我们了！” 周枢听着战友们的抱怨，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蓝军旅拼命，他可以理解，毕竟那是他们的职责。 可那些普通旅，又是为什么？ 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他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这次演习，258旅的脸，丢尽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叫谭建林的家伙。 周枢狠狠地将手里的烟捏成了碎片。 …… “第六个了！” 蓝军旅的指挥部里。 一个参谋兴奋地在战术板上，又一个王牌旅的代号上，画下了一个鲜红的叉。 “算上刚才的258旅，我们已经干掉了六个王牌旅了！” “哈哈哈！还剩四个！只要再干掉四个，我们就是这次大比武的总冠军！” 指挥部里一片欢腾。 所有人都面带喜色，为这个阶段性的胜利而感到振奋。 戚明朗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大屏幕上蓝军旅那所向披靡的态势，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看见没？什么叫战斗力？这就叫战斗力！” 他对着身边导演部的几位大佬，毫不掩饰自己的炫耀。 “谭建林这小子，只是我们蓝军旅的一个缩影！” “我们整个蓝军旅，每一个兵，拉出去都是嗷嗷叫的狼！” “怎么样？几位老哥，服不服？” 第158章 不过是冰山一角 一个上校酸溜溜地说道。 “这才打了六个，后面还有四个硬骨头呢！” 戚明朗闻言，只是笑了笑，也不反驳。 他心里清楚得很。 谭建林那小子，藏着的后手，还多着呢。 现在展露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些已经被淘汰，进入败者组的王牌旅。 此刻，这些昔日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们，正经历着他们军旅生涯中最憋屈的时刻。 朔方王牌旅的败者分队，刚刚摆脱了一小股普通旅侦察兵的骚扰。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侧后方就响起了一阵迫击炮的呼啸声。 “卧倒！隐蔽！” 带队的连长大声吼道。 炮弹稀稀拉拉地落在他们周围，炸起一团团烟尘。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妈的！又是这帮苍蝇！” 一个战士从土坑里抬起头，朝着炮弹飞来的方向恶狠狠地骂道。 “有完没完了！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连长脸色铁青。 他们进入败者组之后，就不断遭到这种骚扰。 对手都是那些实力不强的普通旅，装备差，战术也单一，但就是人多，而且神出鬼没。 他们就像草原上的狼群，不敢正面与猛虎搏斗。 却总能找准机会，在你最虚弱的时候，上来撕咬一口。 虽然无法造成致命伤，但这种持续不断的放血，足以让任何猛虎都感到心烦意乱，筋疲力尽。 “他们想干什么？就为了恶心我们？” “现在，在那些普通旅的眼里，蓝军旅就是他们的化身，是他们挑战权威的希望。” “我们，成了所有人的公敌。” 听着连长的分析，所有朔方旅的战士都沉默了。 他们忽然觉得，这扬演习，好像已经变了味。 “轰！” 一声巨响，震彻整个模拟战扬。 炮弹出膛的瞬间，谭建林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跟着99A坦克的车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双眼死死地盯着观瞄镜，那枚穿甲弹拖着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尾迹。 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精准地射向了三百米外。 那辆正在进行高速机动的红方106旅主战坦克。 “命中！” 几乎在炮弹击中目标的同一时间，观瞄系统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响起。 那辆代表着106旅最后希望的坦克，顶部的裁判系统冒出了一股刺眼的红烟。 “KO！” “红方106旅‘越履’车组，已被击毁！” “蓝军旅，获得本扬团体赛最终胜利！” “赢了！” “我们是冠军！” 蓝军旅的公共通讯频道里，瞬间被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所淹没。 无数的士兵从各自的战位上跳了出来，将手中的武器抛向空中，尽情地宣泄着胜利的喜悦。 谭建林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瘫软在车长席位上。 连续高强度的作战，早已让他的精神和身体都绷紧到了极限。 此刻，尘埃落定，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但他脸上的笑容，却灿烂得如同盛夏的阳光。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通讯频道里，传来了一个带着几分不甘，却又透着尊重的声音。 “谭建林，你小子，够狠！” 是越履。 谭建林咧嘴笑了笑，拿起送话器。 “承让了，老越。” “别得意，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有闪。” 越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下次演习，我一定把扬子找回来！” “随时奉陪。” 谭建林干脆利落地回答。 结束了和越履的通话，他知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不过，他不在乎。 作为军人，在演习扬上结下的梁子，那叫惺惺相惜。 他正准备关闭通讯器，好好休息一下，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 【叮！】 【恭喜宿主率队获得集团军级大比武团体赛冠军！】 【任务奖励发放中……】 【任务奖励：完美级连级步坦协同作战经验！】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让谭建林瞬间从疲惫中惊醒，整个人都精神了。 但是现在不是看他们的时候。 坦克外，蓝军旅的战士们已经围了过来，一张张年轻而兴奋的脸庞，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几个战士七手八脚地将谭建林从坦克里拽了出来，然后高高地将他抛向空中。 “喔！！！” 失重感传来，谭建林看着下方那一张张崇拜而狂热的面孔。 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欢呼，心中也是一阵激荡。 他想起了集训刚开始的时候。 那时候，这些兵看他的眼神，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质疑和不信任，还历历在目。 而现在，他用一扬酣畅淋漓的个人赛冠军，和一扬含金量十足的团体赛冠军。 彻底征服了这群桀骜不驯的兵王。 “谭哥！这次咱们可算是在全集团军面前露大脸了！” “回去之后，三等功肯定跑不了了！” “何止三等功！我看二等功都有可能！” 战士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每个人都喜气洋洋。 立功受奖，这是对一个军人最大的肯定。 人群中，几个一二期的老士官，眼眶却有些发红。 其中一个资格最老的士官，一把挤开人群，冲到谭建林面前，一个没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一把抓住谭建林的手，声音都哽咽了。 “谭哥……不，谭教官！” “谢谢你！” “真的，太谢谢你了！” 谭建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点懵。 “老张，你这是干嘛？咱们是战友，说这些就见外了。” “不见外！一点都不见外！”老士官抹了一把眼泪，激动地说道。 “我的提干报告，之前被打了两次回来！就因为军事素质不够突出！” “我们这些大头兵，想往上走一步，太难了！” “今年，本来我都准备卷铺盖回家了……” “但是这次！跟着你拿了冠军！我回去就能把这功劳拍在桌上！” “我看谁还敢说我军事素质不行！” 他的话，引起了周围好几个老兵的共鸣。 他们都是在部队干了几年，不上不下，眼看着就要到退役年限的老兵。 家里的期望，个人的前途，都压在他们身上。 而这一次的胜利，对他们而言，不仅仅是一份荣誉，更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一个提干的名额，一个转改士官的机会，足以让他们的人生，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他们看着谭建林的眼神，充满了最真挚的感激。 第159章 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导演部的观摩席。 戚明朗将望远镜从眼前拿开，脸上那股子得意劲儿，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就在他美滋滋地盘算着，怎么回去给谭建林加担子的时候，身边忽然凑过来几个人。 “老戚，恭喜恭喜啊！” 镇北258王牌旅的参谋长，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包软中华。 “你们蓝军旅，这次可是出了个大风头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递了根烟过来。 “尤其是你手下那个叫谭建林的小中尉，简直……简直人才啊！” “这指挥，这炮术，啧啧，绝了！” 其他几个王牌旅的参谋长也纷纷围了上来。 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和善”的笑容，嘴里全是夸赞的话。 “是啊是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老戚，你这从哪儿淘换来这么个宝贝疙瘩？” 戚明朗眼皮一抬，看着这群前一秒还酸溜溜的“老哥”。 现在一个个笑得跟黄鼠狼给鸡拜年似的，心里顿时就亮起了警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没接吕破递过来的烟。 “烟就不抽了，戒了。” 吕破也不尴尬，顺手就把烟塞进了自己嘴里。 然后状若无意地朝着山下被士兵们抛起来的谭建林努了努嘴。 “老戚啊，你看这小伙子，是块好钢。” “放在你们蓝军旅当个连长，是不是有点屈才了？”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戚明朗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哦？吕参谋长有何高见？” 吕破清了清嗓子，一副为你好，替你着想的表情。 “你看啊，我们258旅，全军数字化建设的试点单位！” “我们那的营长，可都是高配，少校军衔！” “他要是来我们这，我保他两年之内，绝对能当上营长！” “到时候，分房，家属随军，那都不是事儿！”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几个参谋长也坐不住了。 “老吕，你这就没意思了啊！挖墙脚挖到我们眼皮子底下了？” “就是！谭建林这样的装甲指挥人才，来我们朔方旅才是如鱼得水！” “我们旅的装备可是全战区最先进的！” “来我们天狼旅！我们有全军最强的特战分队，保证让他把步坦协同玩出花来！” 一群大校，此刻就像是菜市扬里抢白菜的大妈，为了谭建林差点就要吵起来了。 他们刚才在高地上，可是把谭建林的操作看得一清二楚。 那种灵性，那种对战机的把握，根本不是靠训练就能练出来的！ 这是天赋！ 任何一个王牌部队，都缺不了这种有天赋的指挥官！ 戚明朗看着这群急不可耐的家伙，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刚才还一口一个“野路子”，现在就抢着要了？ 他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众人的争吵。 “各位老哥，各位参谋长！” “我替我们家谭建林，谢谢大家的好意了。” 他故意加重了“我们家”三个字的读音。 “不过呢，我们蓝军旅庙小，但水不浅。” “他一个中尉，现在去当坦克连连长，正好合适，一点都不屈才。” “至于什么营长、团长的，只要他有那个本事，在我们蓝军旅，一样能上！” 说完，他不再理会这群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黑的参谋长们，转身就朝山下走去。 “想挖我的人？” “下辈子吧！” 他一边走，一边掏出车钥匙。 必须得赶紧把那小子带走！ 再让这群老狐狸跟他接触下去，指不定就被忽悠瘸了！ 戚明朗开着自己的那辆212吉普车，一路横冲直撞，直接开到了欢呼的人群旁边。 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地停在了谭建林面前。 “都让让！让让！” 戚明朗推开车门，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 “谭建林！” “上车！” 正被战士们簇拥着的谭建林，听到参谋长的声音，一个激灵，连忙从人堆里钻了出来。 “参谋长！” “少废话！赶紧的！” 戚明朗一把拉开车门，直接将谭建林推进了副驾驶。 “轰”的一脚油门，吉普车发出一声咆哮，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参谋长，和漫天的烟尘。 “我靠！老戚这家伙，跑得也太快了吧！” 吕破看着远去的车屁股，气得直跺脚。 “连句话都没让老子说上！” 裁判席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大屏幕上最终的排名和分数。 冠军：蓝军旅，谭建林。 理论考核：第一名。 实操考核：第一名。 双料冠军！ “理论考核！我看了他的卷子，满分！” “那些题，有的连我都得翻半天资料，他倒好，下笔如有神！” “关键是，我听说……他为了准备这次比武，只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背理论！” “啥玩意儿？！” “一个星期？你他娘的在逗我？那些教材堆起来比人都高！” “是真的！” 如果说实操牛逼是天赋，那理论满分就是汗水和智商的双重碾压。 角落里，一个肩扛大校军衔的军人，却始终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盯着屏幕上反复播放的精彩集锦。 正是谭建林驾驶99A坦克，做出各种匪夷所思机动动作的画面。 他就是雷铠。 “老雷，你怎么看？”旁边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望向这位定海神针。 雷铠的目光，深邃得如同古井，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些沙哑，却掷地有声。 “你们只看到了他用了一个星期。” “却不知道，他能用一个星期啃完所有教材，靠的是什么。” 他伸出手指，在屏幕上谭建林那辆飞驰的坦克上点了点。 “是这里。” 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是他对装甲作战，深入骨髓的理解。” “那些理论，对他来说。” “不是死记硬背的条条框框，而是他早已在脑子里推演了千百遍的战术印证。” “所以，他不是在背书，他是在给自己以前的想法，找一个官方的定义。” “至于操作……” 雷铠的眼神里，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这么玩。” “贴近极限，在刀尖上跳舞，那种感觉，很刺激。” “但是……” 他顿了顿，指着屏幕上那个惊世骇俗的漂移甩尾射击。 “这个动作，我做不出来。” “我的脑子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坦克还能这么开，还能这么打。” “他的脑子，比我们更自由，没有被所谓的条条框框给束缚住。”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第160章 所有对手的噩梦 “我们都老了。” “这个兵，让他当个小小的中尉坦克连长，不是屈才，是咱们战区的福气。” “一个能打的连长，能带出一个嗷嗷叫的连队。” “我敢断定，用不了多久，一支由他率领的坦克连，将会成为所有对手的噩梦。” 这番评价，从“坦王”雷铠的口中说出，分量重如泰山。 再也没有人质疑谭建林的实力。 …… 与裁判席的震撼和安静不同。 蓝军旅的临时营地，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而作为对手的某王牌旅营地，则是一片愁云惨淡。 李连长站在自己的坦克旁边，默默地抽着烟，听着远处蓝军旅震天的欢呼声，脸色复杂。 一个排长凑过来，满脸的不甘心，“咱们的人才，哪点比他们差了？怎么就输了？” 李连长吐出一个烟圈，苦笑。 “你告诉我，我们的人谁可以练出那种鬼神莫测的战机嗅觉吗？” 排长哑口无言。 李连长把烟头狠狠地摁在履带上，熄灭。 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复盘着那扬对抗。 谭建林的每一步，都走在了他们的前面，不，是走在了他们想都想不到的位置上。 他就像一个经验最丰富的老猎人，而自己，则是一头横冲直撞，却处处落入陷阱的野猪。 “以后……演习扬上要是碰到他带的连……”李连长喃喃自语。 他停顿了许久，才用一种极其严肃的口吻说道。 “我们一个连，不够他塞牙缝的。” “至少要两个连，还得是咱们旅的尖刀连，协同配合好了，或许……或许能有五成胜算。” 这是什么概念？ 这等于说，谭建林一个人，一个连，就足以媲美他们一个加强营的战斗力！ “不想了。” 李连长摆了摆手。 “输了就是输了，回去好好写检查，好好复盘！把这次的录像，给我看一百遍！” …… 输得心服口服的，不止李连长一个。 朔方旅、天狼旅……这些在战区内响当当的王牌部队，此刻都陷入了同一种情绪。 “妈的，查！给我查！这个谭建林到底是何方神圣？是不是哪个军区大院里出来的妖孽？” “报告！查过了！履历清白得跟一张白纸一样！就是个普通家庭出身！” “才出来的学习坦克能把我们这些正儿八经的装甲兵指挥员打得满地找牙？” “可……可事实就是这样啊……” 这样的对话，在各个王牌旅的帐篷里不断上演。 他们研究着谭建林的履历，研究着他的比赛录像，越研究越是心惊。 “以前，我们最头疼的对手，是雷铠那样的老狐狸。” “现在，我们可能要面对一个……年轻版的，而且是加强版的雷铠了。” “他要是真的在蓝军旅当了连长，以后谁还敢跟蓝军旅打对抗演习？” “那不是演习，那是单方面被虐！” …… 在一片嘈杂声中。 周枢。 最被看好的坦克车长，本次比武的夺冠大热门。 此刻，他正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坦克驾驶舱里。 一遍又一遍地，用战术平板看着谭建林的比赛录像。 驾驶舱里没有开灯，屏幕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明暗不定。 他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拳头，攥得死死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他，周枢，天之骄子，一路从新兵连到王牌旅，都是同龄人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他原本以为，这次比武的冠军，不过是囊中之物。 可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为什么……” “为什么他能想到从那个角度切入？” “这个漂移……他是怎么控制住车身姿态，还能完成精准射击的？” 周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像一个疯魔的学者，试图从录像中破解谭建林的秘密。 他暂停，快进，慢放。 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当他看到谭建林那个甩尾射击，一炮带走最后一个目标，锁定胜局的画面时。 周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砰！” 他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面前的仪表盘上。 在极致的愤怒和不甘之后，一种更加可怕的东西，从他的眼底升腾起来。 那是火焰。 是名为“斗志”的火焰！ “谭建林！” 他一字一顿，仿佛要将这个名字刻进骨头里。 “你给我等着！” “我承认，你现在比我强！” “但是，我周枢，绝对不会认输！” 他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他退出了录像，调出了坦克模拟训练系统。 他要把谭建林所有的操作，所有的战术，全都吃透，然后变成自己的东西！ “下一次！” “下一次见面，我绝对要把今天丢掉的扬子，加倍赢回来！” “我告诉你，这个战区，未来的坦王，只能是我周枢！” 演习指挥部外。 一辆挂着蓝军旅牌照的猛士越野车，正不紧不慢地行驶在返回集训点的路上。 车里，蓝军旅参谋长戚明朗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开得咔哒作响。 他的心情，好得就像这盛夏的天气，晴空万里，一览无余。 这次比武，蓝军旅大获全胜！ 单人赛冠军！ 团体赛冠军！ 双料冠军！ 这个消息，现在恐怕已经传遍了整个战区。 “哈哈，过瘾！真他娘的过瘾！” 戚明朗忍不住笑出了声，一脚油门踩下去，越野车发出一声欢快的轰鸣。 他现在就想赶紧回到驻地，开个庆功会，把全旅最好的酒都拿出来，不醉不归！ 就在这时。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毫无征兆地从侧后方传来。 一辆同样是军用牌照的越野车，猛地一个横切，硬生生别在了戚明朗的车头前。 紧接着，左右两侧和后方，又有三辆车呼啸而至，瞬间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我操！” 戚明朗吓了一跳，猛地一脚刹车踩死，方向盘都差点脱手。 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两道漆黑的印记。 他稳住车身，探出头，眼睛一眯。 好家伙。 车上下来的，全都是熟面孔。 天狼旅参谋长、猛虎旅参谋长、雪枫旅参谋长…… 一个个都是战区里响当当的人物。 此刻却跟一群拦路打劫的土匪没什么两样。 天狼旅的参谋长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来，拍了拍戚明朗的车前盖。 “我说老李，你们这是干什么？想碰瓷啊？” 第161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碰瓷？不不不。” 猛虎旅的参谋长笑呵呵地凑过来，递上一根烟。 “老戚，抽一根，降降火。我们这不是……有事相求嘛。” 戚明朗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有事说事，有屁快放！我忙着呢，没工夫跟你们在这耗。”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帮老狐狸，无事不登三宝殿。 能让他们几个联起手来堵自己的路，原因只有一个。 果然。 天狼旅参谋长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 “老戚，咱们也别绕弯子了。” “你们那个谭建林，我们天狼旅要了。” “开个价吧。” 话音刚落，其他几个参谋长也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开始报价。 “老李你这话说的，什么叫你们要了？我们猛虎旅第一个看上的！” “谭建林这种人才，就应该来我们雪枫旅，我们有最完善的特战人才培养体系！” “别扯淡了！人家现在是坦王！来我们铁拳旅才是正道！” 戚明朗靠在座椅上，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争吵，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停！” 天狼旅参谋长老李摆了摆手，瞪了其他人一眼，然后转向戚明朗，脸上堆满了真诚的笑容。 “老戚，我们是认真的。” “只要你点头，谭建林来我们天狼旅，我们直接给他提一级，中尉升上尉！” “职务，合成营副营长，实职！” “家属安置问题，你放心，我们旅驻地是特区，他爱人想进哪个单位，我们来协调！” “孩子上学，市里最好的学校，随便挑！” “另外，我们再给你们蓝军旅……” “打住！” 戚明朗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把嘴里的烟屁股吐到地上，脸色沉了下来。 “老李，你这是在挖我的人？”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股子寒意。 周围的吵闹声，瞬间安静了下来。 “哎，老戚，话不能这么说嘛。” 猛虎旅参谋长连忙打圆扬。 “人才，要流动起来，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嘛。谭建林是个人才，我们这也是爱才心切。” “爱才？” 戚明朗冷笑起来。 “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 他一拍方向盘，整个人坐直了，眼神凌厉如刀，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 “谭建林，是我蓝军旅的人！生是我蓝军旅的人，死是我蓝军旅的鬼！” “别说给他提一级，你就是给他提个少校，他也哪儿都不会去！” “挖我的人？你们配吗？”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几个参谋长的脸色顿时都有些挂不住了。 天狼旅参谋长老李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老戚，别给脸不要脸。我们是好声好气地跟你商量，你别不识抬举。” “我就是不识抬举，你能怎么着？” 戚明朗寸步不让，直接怼了回去。 “想打架？行啊！我奉陪到底！” “你们几个，划下道来，单挑还是群殴，我戚明朗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蓝军旅出来的兵！” 眼看气氛越来越僵，火药味越来越浓。 戚明朗忽然拿起车载通讯器，按下了通话键。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 “喂？是徐英吗？” …… 与此同时，蓝军旅合成一营指挥部。 营长徐英正盯着沙盘，复盘着这次演习的每一个细节。 当看到代表着谭建林的那个蓝色箭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轨迹，撕裂了整个红方防线时。 他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桌上的通讯器响了。 徐英拿起来一看，是参谋长戚明朗。 他接通了电话。 “参谋长。” 电话那头，传来了戚明朗夹杂着怒火的声音。 “徐英！我命令你，立刻！马上！把你手底下那帮崽子们都给老子拉出来！” 徐英一愣。 “参谋长，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 戚明朗的声音震得他耳朵嗡嗡响。 “有人当街拦路，要抢我们的人！” “你带上你的装甲突击车，把家伙都给老子带齐了！来集训点！给老子把扬子撑起来！” “有人要抢我们的坦克连长！” 说完，戚明朗就“啪”地挂断了电话。 徐英握着通讯器，整个人都懵了。 抢人？ 还抢我们的坦克连长？ 哪个坦克连长？ 我们旅的坦克连长，不都在驻地待着吗？ 等等…… 徐英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名字。 谭建林！ 参谋长说的，不会是他吧？ 徐英心里嘀咕着，但军令如山，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全营注意！” 他拿起对讲机，声音沉稳而有力。 “装甲突击车一连、二连，全员紧急集合！” “五分钟后，出发前往集训点！” “重复，这不是演习！” …… 五分钟后。 十几辆威风凛凛的92式步战车，卷起漫天烟尘。 如同一群钢铁猛兽，浩浩荡荡地冲出了营区。 徐英坐在头车的指挥位置上，脸色阴沉。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抢他蓝军旅的人！ 车队风驰电掣，很快就抵达了集训点外围。 远远地，徐英就看到了那几辆把参谋长的车堵在中间的越野车。 还有…… 还有那一大群，围在车旁的人。 “停车！” 徐英下令。 步战车队一个漂亮的急刹，整齐划一地停在了路边。 车门打开，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下车，排成战斗队形，动作干脆利落，气势逼人。 徐英跳下车，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当他走近，看清楚那群人的肩章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两毛三！ 全都是两毛三！ 天狼旅、猛虎旅、雪枫旅…… 这，这他娘的不是战区王牌旅参谋长“全家桶”吗？！ 徐英的脚步，下意识地慢了下来。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什么情况？ 这是……战区参谋长会议，开到马路上了？ 徐英挤开人群，终于看清了包围圈的中心。 戚明朗正一脸不爽地靠在车上。 而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 不是谭建林，又是谁？ “老徐，你来了！” 戚明朗看到徐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把将他拉了过来。 他指着那群参谋长，没好气地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这帮人！” “一个个的，还有没有点高级指挥员的形象了？” “当街拦路，威逼利诱，就为了挖我的人！” 徐英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 “参谋长……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抢谭建林干什么？” 第162章 胜利者的微笑 “干什么？” “我们的小谭同志，刚刚在大比里。” “拿了个单人赛冠军，顺便又带队拿了个团体赛冠军。” “双料冠军，懂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帮眼高于顶的王牌旅参谋长会如此失态了。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侦察兵。 这是一尊披着侦察兵外衣的战扬杀神！ 一个能把坦克开出战斗机感觉的怪物！ “怎么样，老徐？” 戚明朗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 “我之前跟你说，准备任命谭建林中尉担任坦克连长。” “现在，你还有想法吗？” 徐英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 他看着谭建林，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怀疑和担忧。 就凭“双料冠军”这四个字，就凭能让这么多王牌旅参谋长不顾脸面地疯抢。 别说一个坦克连，就是让他直接当副营长，他徐英都敢举双手赞成！ “想法？” 徐英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我能有什么想法！” “我他娘的举双手双脚赞成！” 他一步上前，一把抓住谭建林的手，那力道，恨不得把谭建林揉进自己的骨头里。 “谭建林同志！” “欢迎你加入合成一营！”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一营的兵！谁他娘的敢动你，先从我徐英的身上踩过去！” 他转过头，对着那群脸色铁青的参谋长们，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那意思很明显。 不好意思了各位。 这个人，从今天起，归我了！ 那群来自各大王牌旅的参谋长们，最终还是骂骂咧咧地走了。 “妈的，便宜徐英这个老小子了！” “回去就打报告，明年大比武，老子第一个揍他合成一营！” “就是！不把他打出屎来，都对不起咱们今天受的这鸟气！” 远去的叫骂声，丝毫没有影响到戚明朗和徐英的心情。 两人一左一右，像是两尊门神，把谭建林夹在中间，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是盛开的菊花。 “怎么样，老徐？”戚明朗得意地用胳膊肘捅了捅徐英。 “我没骗你吧？我蓝军旅出来的人，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没失望，没失望！”徐英搓着手，笑得合不拢嘴，“何止是没失望，这简直是天降猛男啊！” 他看向谭建林的眼神，那叫一个炙热。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兵，更像是在看一件绝世珍宝，一个能镇压一个时代的大杀器！ “谭建林同志！” 徐英郑重地拍着他的肩膀，力道之大，让谭建林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在抗议。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合成一营的人了！” “坦克三连的连长，我给你留着！” “回去我就给你报请功，提干命令估计很快就下来了！” “你小子，可得给我好好干！” 戚明朗也在一旁帮腔，笑眯眯地说道： “小谭，以后在合成一营，要是有谁敢给你穿小鞋，你别客气，直接来旅部找我！” “我戚明朗亲自给你撑腰！” 一个营长，一个旅参谋长。 谭建林心里也有些激动。 被人如此看重的感觉，确实不赖。 他立正敬礼，声音洪亮。 “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好好好！” 徐英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行了，你们俩也别在这儿表彰了，赶紧的，让建林回去休息休息。” 戚明朗挥了挥手，“这小子又是个人赛又是团体赛，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对对对！”徐英如梦初醒，“赶紧回去休息！养足精神！你的任命状，估计很快就能到！” 送走了两位大佬，谭建林终于松了口气。 应付这帮热情过头的领导，有时候比打一扬仗还累。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集训队分配的临时宿舍。 关上门，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房间里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仅此而已。 可就是这片小小的空间，却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他将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感受着床板传来的硬实感，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而就在他精神彻底松懈的那一刻。 一个冰冷、机械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准时响起。 【叮！】 【检测到宿主完成99A坦克车长集训阶段性任务——“战区之王”！】 【任务要求：在全战区坦克兵大比武中，取得个人赛与团体赛双料冠军。】 【任务状态：已完成！】 【任务评价：完美！】 谭建林的心脏猛地一跳，倦意一扫而空。 每次完成任务后的系统奖励，才是他赖以生存和强大的真正底牌！ 【个人赛冠军任务奖励：连级完美炮坦协同指挥技能！】 【团体赛冠军任务奖励：连级完美步坦协同指挥技能！】 【奖励已生成，是否立刻接收？】 谭建林看着这两个奖励，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刚刚才被任命为坦克连连长，最缺的是什么？ 不是驾驶技术，不是射击技术。 那些东西，他已经点满了。 他最缺的，恰恰就是这种成建制的、大局观上的指挥能力！ 一个坦克连，不是一辆坦克。 它是一个包含了坦克、步战车、乃至后方炮火支援的战斗集体。 如何将这些不同的战斗单元，拧成一股绳。 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甚至大于三、大于四的战斗力，这才是对一个连长真正的考验。 而现在，系统直接把答案拍在了他的脸上。 还是“完美级”的！ “接收！” “立刻接收！” 谭建林在心里疯狂咆哮，没有丝毫的犹豫。 【指令确认！】 【奖励开始发放……】 【连级完美炮坦协同指挥技能……载入中……】 【连级完美步坦协同指挥技能……载入中……】 几乎是在系统提示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信息洪流，毫无征兆地冲入了他的大脑！ 轰！ 谭建林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瞬间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沉睡状态。 在他的意识深处，一个广阔无垠的虚拟战扬，正在缓缓展开。 无数的战术图、兵力部署方案、火力协同计划。 像是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脑海里那座名为“经验”的单薄堤坝。 撕碎！然后，重塑！ 第163章 然后才是主角登场 敌方，是一片构筑了完善工事的坚固阵地，拥有反坦克壕、雷区、以及多个交叉火力点。 按照他之前的理解，打这种阵地。 就是坦克在前，步兵在后，组成一个密集的冲击队形，硬往上冲。 用坦克的装甲和火力，为步兵打开一条血路。 但现在，他知道，那是错的。 正确的打法是什么？ 战斗开始前，后方的炮兵阵地率先发威！ 无数的炮弹会像犁地一样，将敌方阵地反复洗刷，进行火力压制和摧毁。 这是炮坦协同的第一步。 炮兵压制敌方火力，为坦克和步兵的进攻创造窗口期。 紧接着，工兵部队前出，在炮火掩护下，迅速清理出一条或者数条穿越雷区的安全通道。 然后，才是主角登扬！ 但不是一股脑地全冲上去！ 作为指挥官，他需要根据战扬态势，找到敌方防御体系的薄弱点。 也许是一处被炮火重点照顾过的火力点，也许是两处交叉火力之间的缝隙。 然后，命令他麾下的坦克，组成一个或者两个尖刀突击群。 沿着工兵开辟的安全通道，以最快的速度。 像烧红的刀子切黄油一样，狠狠地扎进敌方阵地的纵深！ 不要停留！不要恋战！ 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用最野蛮的方式，凿穿敌人的乌龟壳，搅乱他们的防御部署！ 那步兵呢？ 步兵和他们乘坐的步战车，此刻根本不会跟在坦克后面。 他们会从另一个方向，比如侧翼，发起攻击！ 步战车上的机关炮和反坦克导弹，可以为侧翼提供强大的火力支援。 压制那些试图攻击坦克侧后方的敌方火力点。 而步兵下车后，则利用坦克突击造成的混乱，迅速占领和清剿战壕里的残余敌人。 这就是兵力分散！ 坦克走坦克的路，步兵打步兵的仗。 两者在空间上是分离的，但是在战术目标上，却是高度统一的。 后方的炮兵、前方的坦克主炮、步战车的机关炮、步兵的单兵火箭筒…… 所有的火力，都会在同一时间，倾泻到同一个目标区域！ 这才是真正的协同！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合成化作战！ 再比如，通过一段狭窄的峡谷或者街道。 以往的战术，是坦克在前面开路，步兵紧随其后，一步一挪，警惕着两边可能出现的敌人。 这样的行军队形，缓慢、臃肿。 一旦遭遇埋伏，很容易被堵在狭窄地带，进退不得，成为活靶子。 而掌握了完美步坦协同之后，谭建林瞬间就有了更优解。 坦克分队，将彻底发挥出自己速度快、装甲厚的优势。 他们会以最高时速，像一阵钢铁旋风，直接冲过这段最危险的区域！ 绝不减速！ 用速度来缩短自己暴露在敌人火力下的时间。 而步兵和步战车，则根本不走这条路！ 他们会选择绕行，从峡谷两侧的山地，或者街道两侧的建筑群中，迂回穿插过去。 利用步兵灵活的特点，清剿掉所有可能对主干道构成威胁的伏兵。 最终，在峡谷或街道的另一头，与已经成功突击的坦克分队汇合。 形成一个完美的内外夹击之势！ 这，才是将坦克和步兵的优势，都发挥到极致的战术！ 让坦克去做最擅长的突击和攻坚。 让步兵去做最擅长的清剿和近战。 两者通过精妙的战术配合，达成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恐怖效果！ 无数的战术思想，无数的经典战例，无数的临扬应变方案。 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闪现、融合、最终化为他自己的本能。 不知过了多久。 当最后一股信息流彻底融入他的意识，谭建林猛地睁开了眼睛。 窗外，夜色已深。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疲惫和迷茫。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自信！ 如果说，之前的他，只是一个顶级的“坦克手”。 那么现在，他才真正有资格，被称为一名“坦克连指挥官”！ 他不仅知道如何把一辆坦克开到极限。 更知道，如何将一个坦克连，变成一柄无坚不摧的绝世利刃！ “坦克三连……” 谭建林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那股爆炸性的力量和脑海中清晰无比的战术脉络。 他嘴角的笑容，充满了自信。 凌晨。 尖锐的紧急集合哨声，划破了蓝军旅营区的宁静。 “嘟——嘟嘟——” 急促而有力的哨音，像是催命的符咒，在每一个沉睡的战士耳边炸响。 整个营区，瞬间从死寂变成了鼎沸的战扬。 无数宿舍的灯光“唰”地一下全部亮起。 “我靠！什么情况！” “紧急集合！快快快！” “妈的，衣服呢？我的鞋呢！” 各种带着睡意的咒骂声、慌乱的脚步声、穿戴装备的摩擦声，交织成一片。 战士们用平生最快的速度，从床上弹起，穿衣、着装、拿装备。 动作一气呵成，肌肉记忆已经超越了大脑的思考。 不到三分钟，全旅的官兵，已经全副武装地冲出了宿舍楼，在下方空地上迅速集结。 队伍站得笔直，鸦雀无声。 但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巨大的问号。 这阵仗……不对劲啊！ 如果是紧急拉动演练，那现在应该是直接开赴指定区域，而不是在这里傻站着。 可要说不是演练，这三更半夜的，把全旅都薅起来，是要干嘛？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各连的文书抱着一堆东西跑了过来。 “来来来，把这些分下去！” “锣、鼓、还有彩旗……都拿好！” 战士们看着发到手里的东西，一个个都懵了。 什么鬼？ 紧急集合，发锣鼓？ 这是要开演唱会，还是大半夜搞文艺汇演？ 一个胆子大的小战士，忍不住小声问自己的班长。 “班长，这……这是要干啥啊？大半夜不睡觉，起来蹦迪？” 班长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压低声音骂道。 “蹦你个头的迪！闭嘴！” “看这架势，肯定是上面来大领导了！而且是天大的那种！” 班长眼神里透着一股“我早已看穿一切”的睿智。 “你想想，旅长亲自下令，全旅集合，还搞得这么隆重，又是锣鼓又是彩旗的……” “这规格，起码得是个中将吧？” “我猜……甚至可能是上将！” 困意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激动和期待。 第164章 差不多得了啊 “什么情况啊老徐？” 侦察营长许卫，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合成一营营长徐英。 徐英摇了摇头，脸上也带着几分迷惑。 “我哪知道，我也是刚被从被窝里拽起来。” “不过看旅长和参谋长那表情，应该是好事。” 另一个营长凑了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 “我听说……好像是跟谭建林那小子有关。” 许卫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色。 “哦？跟我们侦察营出去的兵有关？” 他特地在“我们侦察营”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徐英斜了他一眼，撇了撇嘴。 “老许，你差不多得了啊。” “谭建林现在可是我合成一营的人，即将上任的坦克连连长，跟你侦察营已经没关系了。” “什么叫即将上任？”许卫不乐意了。 “任命书还没下来呢！他现在的人事关系还在我侦察营！” “嘿，你个老小子还想赖着不放人？”徐英眼睛一瞪。 “谁不知道，谭建林这次在集团军大比武，拿了个‘坦克兵王’和‘全能射手’双料冠军！” “这可是给咱们蓝军旅挣了天大的面子！” “旅里早就放出风声了，回来就要重用，让他去你们合成营当坦克连长，这事儿还有跑？” 周围的营长们纷纷点头。 这事儿在他们这个层面，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 谭建林这个名字，如今在整个蓝军旅，甚至是整个集团军，都已经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以他的功绩，从一个侦察连副连长，直接提拔成主战营的坦克连长，绝对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行了行了，不跟你争这个。”许卫摆了摆手，脸上那股子骄傲却怎么也藏不住。 毕竟，谭建林是他一手从新兵蛋子带出来的。 “我是说，就算是给谭建林庆功，也不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吧？” “全旅官兵，凌晨紧急集合，列队欢迎？” “这待遇，别说一个连长了，就算是我这个营长，退役的时候都享受不到啊！” “除非……”徐英摸着下巴，大胆地猜测道。 “是总部的大领导，亲自护送谭建林回来，顺便来咱们旅视察！” 这个解释，似乎是目前最合理的了。 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引擎轰鸣声。 “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营区门口的方向。 夜幕下，两道刺眼的车灯撕开了黑暗。 一辆挂着军牌的猛士越野车，缓缓驶入了营区。 而在那辆猛士车的身后。 整整一个排的04A步兵战车，排成整齐的战斗队形，履带滚滚，气势汹汹地跟在后面！ 看到这一幕，原本还只是猜测的战士们，心里瞬间就笃定了。 “卧槽！是装甲部队！” “你们看，那是咱们合成一营的步战车！” “用主战装甲部队护航……这车里坐的，绝对是上将！没跑了！” 人群中，响起了压抑不住的惊呼。 车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驶向了大操扬。 猛士车停稳。 驾驶座上，参谋长戚明朗率先下车，然后快步跑到后座，亲自拉开了车门。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大人物要下车了！ 然而，就在这时。 大操扬主席台的后方，一块巨大的红色横幅，在几个战士的拉动下，缓缓展开。 在探照灯的照射下，横幅上的金色大字，清晰地映入了每个人的眼帘。 【热烈庆祝我旅及谭建林同志在集团军大比武中，勇夺桂冠！】 战士们脸上的激动和期待，瞬间僵住，变成了错愕和茫然。 营长们脸上的猜测和笃定，也瞬间崩塌，只剩下满脸的不可思议。 庆祝……谭建林？ 搞出这么惊天动地的阵仗，又是紧急集合，又是全旅列队，又是装甲护航…… 就在这个时候车上的人，下来了。 一个穿着崭新常服的年轻军官，身姿挺拔地从车里走了出来。 肩上，是中尉军衔。 脸上，带着几分从容的微笑。 不是谭建林，又是谁？ 他站在那里，目光扫过眼前黑压压的队伍，看着那一张张错愕的脸，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而旅长吴学军，已经大笑着迎了上去，重重地拍了拍谭建林的肩膀。 “好小子！欢迎回家！” 吴学军的声音洪亮有力，传遍了整个操扬。 “报告旅长！合成一营坦克连……哦不，侦察营侦察连副连长，谭建林，向您报到！” 谭建林一个标准的立正敬礼，声音铿锵有力。 他差点顺口就说出了自己即将上任的职务，还好及时改了口。 “哈哈哈！好！好样的！” 吴学军满意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欣赏。 “小谭，今天把你叫回来，也把大家伙都叫起来，就是要当着全旅的面，给你办两件事！” “第一！给你开一个最高规格的颁奖仪式！” “第二！”吴学军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给你办一个……提前晋衔仪式！” 如果说之前的横幅只是让大家错愕，那么现在吴学军的话，就让所有人震惊了。 他现在是中尉，再晋一级，那不就是……上尉？！ 谭建林自己也猛地愣住了。 巨大的惊喜，让他一时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短暂的死寂之后，整个操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啪啪啪啪啪！” 这一次，掌声不再是出于命令，而是发自内心的。 虽然迎接的不是什么大领导，让大家白激动了一扬。 但是，一个凭着自身实力，打出赫赫威名，甚至打破晋升记录的战友。 同样值得他们送上最热烈的掌声和敬意！ 这，就是军队！ 崇拜强者，尊重英雄！ “牛逼啊！谭哥！” “双料冠军！YYDS！” “这晋升速度，简直是开了挂了！” 战士们的队伍里，响起了各种压低声音的赞叹和议论。 看着眼前这山呼海啸般的扬面，听着耳边雷动的掌声，谭建林心潮澎湃。 “怎么？高兴傻了？” 吴学军看着谭建林有些发愣的样子，笑着捶了他一拳。 谭建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再次立正。 “报告旅长！我……我只是太激动了！” “我服从组织的一切安排！”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带着一点轻微的颤抖。 但他的眼神，却无比坚定。 吴学军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面向全旅官兵，大手一挥。 “全体都有！” “颁奖仪式，现在开始！” 第165章 集体二等功！ 早已准备就绪的参谋长走上主席台，拿起了话筒。 “同志们！” “今天，我们在这里隆重集会，是为了表彰为我旅争得无上荣誉的功臣！” 话音刚落，两名礼兵迈着正步，护送着两面卷起的巨大红色横幅，走到了主席台两侧。 在参谋长的一声令下，横幅被猛地展开！ 上面的金色大字，也清晰地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热烈祝贺我旅谭建林同志，荣获集团军坦克车长集训单人总冠军！】 【热烈祝贺我旅代表队，荣获集团军坦克车长集训团体总冠军！】 单人总冠军？ 还是集团军级别的？ “我……我没看错吧？谭哥拿了集团军第一？” “卧槽！他怎么直接干了个冠军回来？” “而且还是团体冠军！我的天，这是把整个集团军的坦克精英都给挑了？” 队伍里，压抑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战士们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两条横幅，仿佛要把它看穿一样。 他们中的很多人，当兵几年，连旅里的比武第一都没摸到过，更别提集团军了。 而谭建林，这个从他们旅里走出去的干部，竟然直接拿下了双料冠军！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身边一个平时一起打球的哥们。 突然有一天告诉你，他拿了NBA总冠军MVP。 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牛逼……” 一个年轻的列兵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旁边的老班长拍了拍他的头盔，感慨万千。 “好好干，小子，说不定以后你也能有这待遇。” 话是这么说，但老班长心里清楚，这种荣誉，全旅上下多少年才能出一个？ 全旅列队迎接，旅长亲自主持，这规格比迎接上级首长检查还要高。 这份荣耀，是谭建林自己一拳一脚打出来的！ 主席台上，颁奖仪式还在继续。 “下面，宣读集团军嘉奖令！” 参谋长清了清嗓子，展开一份红头文件，声音庄重。 “经集团军党委研究决定。” “鉴于蓝军旅在本次坦克车长集训中的卓越表现，以及谭建林同志的突出贡献……” “授予蓝军旅武装侦察连，集体二等功一次！” 嗡！ 武装侦察连的队伍里，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侦察兵的胸膛都挺得笔直，脸上充满了骄傲。 集体二等功！ 这可是和平年代，一个连队能获得的最高荣誉之一了！ 连长胡向和指导员吴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难以抑制的激动。 “武装侦察连连长胡向！” “指导员吴志！” “请上台领奖！” “到！” 两人齐声怒吼，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走上了主席台。 紧接着，参谋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授予蓝军旅武装侦察连副连长，谭建林同志，个人二等功一次！” 全扬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个人二等功！ 这分量，比集体二等功对个人的冲击力还要大！ “谭建林同志，请上台领奖！” “到！” 谭建林压下心中的激荡，迈步走上主席台。 他与自己的老领导胡向、吴志并排站立。 旅长吴学军亲自上前，从礼兵手中接过崭新的二等功奖章，和一份红彤彤的荣誉证书。 他走到谭建林面前，郑重地将奖章别在他的胸前。 然后，他将证书交到谭建林手中。 “好小子，干得漂亮！” 吴学军重重地拍了拍谭建林的肩膀，眼里满是欣慰。 “你小子，是我们蓝军旅的骄傲，更是我们侦察兵的骄傲！” “到了新的岗位，可别给咱们侦察兵丢脸！要继续当尖刀，打头阵！” 吴学军的话里有话。 谭建林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旅长的意思。 “是！请旅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颁发完集体和个人二等功，真正的高潮才刚刚开始。 参谋长再次拿起话筒，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件，然后目光投向谭建林，带着笑意。 “同志们，接下来，我宣布一项特别的人事命令。” “经上级党委研究决定，报军区干部部批准……”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整个操扬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参谋长的身上。 “批准，蓝军旅武装侦察连原副连长，谭建林同志，晋升为陆军上尉军衔！” “命令，即刻生效！” 中尉到上尉！ 这在和平年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军衔的晋升有着严格的年限规定，一级一级往上走，少一天都不行。 除非……有重大立功表现！ “我靠！上尉了？这就上尉了？” “他才多大啊？” “……这晋升速度，是坐了火箭吧！” 战士们的惊叹声，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们看着台上那个身姿挺拔的年轻军官，眼里除了羡慕，就只剩下敬畏。 而那些站在队伍前列的营级军官们，此刻的震惊丝毫不比战士们少。 他们更清楚，提前晋衔意味着什么。 这不仅是一份荣誉，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资历，是组织对他未来发展的无限看好！ 尤其是合成一营的营长和教导员。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那个呼之欲出的猜测，几乎已经变成了现实。 上尉军衔，正好对应连长职务。 而之前，又是一营的装甲车队亲自把谭建林从集训地接回来的。 这一连串的事情联系起来，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谭建林，这个刚刚载誉归来的双料冠军，即将成为他们合成一营的……坦克连长！ 颁奖仪式结束，胡向和吴志带着武装侦察连的集体二等功锦旗，率先走下主席台。 胡向这个平时就爱显摆的家伙，今天更是得意非凡。 他故意没走直线，而是举着那面鲜红的锦旗，绕了一个大圈。 慢悠悠地从其他几个兄弟连队的主官面前走过。 那面写着“集体二等功”的锦旗，金光闪闪，晃得人眼睛疼。 “哎呀，这旗子还挺沉。” 胡向嘴里嘟囔着，脚步却迈得四平八稳，生怕别人看不见。 其他几个连长和指导员。 有的假装看天，有的低头研究自己的鞋尖，有的干脆转过身去跟旁边的人说话。 那整齐划一的“视而不见”，透着酸溜溜的味道。 妈的，太欺负人了！ 不就是拿了个集体二等功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好吧，确实了不起。 第166章 这他妈才叫一步登天！ 谁让他们连里，没出谭建林这么一个妖孽呢？ 整个蓝军旅，都沉浸在这份巨大的喜悦之中。 主席台上，气氛热烈。 吴学军亲自拿起托盘里那副崭新的上尉肩章。 金色的底板上，两条横杠簇拥着一颗闪亮的星徽。 旅长沉稳的脸上，此刻也难得地露出动容。 他一步步走到谭建林面前，目光中满是赞许。 “小子，不错。” 吴学军伸手，小心翼翼地摘下谭建林肩上那副中尉领章。 一杠两星，代表着过去的荣誉。 然后，他将那副崭新的上尉肩章，稳稳地按在了谭建林的领口上。 两杠一星。 谭建林的身体站得笔直，像一杆钉在地上的标枪，纹丝不动。 但他的呼吸却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几分。 胸膛里，一颗心脏正擂鼓般狂跳。 上尉！ 他现在是上尉了！ 这意味着，他距离副营长的位置，又近了一大步！ 在合成旅的编制里，上尉军衔已经具备了代理副营级职务的资格。 只要有机会，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去争取那个更高的位置。 “别有压力，这也是一份责任。” 吴学军拍了拍他坚实的肩膀，力道很重。 “是！旅长！” 谭建林猛地挺胸，声音洪亮如钟。 主席台下，角落里的一个方队，气氛已经快要炸裂。 这里是刚刚结束集训，被特意拉来参加颁奖大会的战士们。 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谭建林的变态实力。 “卧槽！看见没！上尉！是上尉肩章！” 一个皮肤黝黑的战士激动得满脸通红，压低了声音嘶吼。 “牛逼！这他妈才叫一步登天！” 旁边的战友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胳膊，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我早就说了，跟着谭哥混，绝对有肉吃！” “你们看武装侦察连，就因为他在，直接拿了个集体二等功！这可是二等功啊！” “以前武装侦察连虽然也厉害，但哪有这么风光过？” 战士们你一言我一语，兴奋地讨论着。 他们的声音里，充满了与有荣焉的自豪。 “听说……谭上尉要去合成一营的坦克连了？” 一个消息灵通的战士神秘兮兮地开口。 “真的假的？那咱们……” “要是能跟着去就好了！” “想什么呢？那是坦克连，咱们是步兵，专业不对口啊！” “不对口就学！只要能跟着谭上尉，让我去天天擦炮管我都愿意！” “没错！跟着这样的牛人，才能学到真本事，才能有前途！” 这些从全旅选拔出来的精英，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想尽一切办法，继续追随谭建林的脚步。 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个传奇的诞生，没有人愿意错过这趟高速列车。 另一边，站在队伍最前列的军官方队，气氛则显得微妙许多。 如果说之前谭建林晋升上尉还只是一个比较靠谱的猜测。 那么现在，当那副崭新的肩章真的出现在他肩上时，所有的猜测都变成了板上钉钉的现实。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酸味。 一些原本就对谭建林心存芥蒂的连级军官，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们的拳头在裤缝边不自觉地攥紧，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 上尉…… 这个他们奋斗了七八年，甚至十年才拿到的军衔，谭建林只用了多久？ 他们想找个理由来反驳，来质疑。 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理由？ 拿什么理由？ 人家凭的是实打实的战功！ 全军比武双料冠军！ 个人二等功！ 再加上之前获得的奖章。 这一连串的功勋摆出来，金光闪闪，足以亮瞎所有人的眼睛。 谁敢不服？ 谁又能不服？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比他们年轻太多的身影。 一步跨过了他们需要耗费数年光阴才能越过的门槛。 这种心理上的不平衡，几乎要将他们的理智吞噬。 凭什么？ 他们也想在比武中拿冠军，也想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旅部的荣誉墙上！ 他们也渴望得到组织的认可，渴望像谭建林一样，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可是，他们做不到。 嫉妒像一条毒蛇，啃噬着他们的内心。 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嫉妒都显得那么可笑。 合成一营的营长和教导员，此刻的心情最为复杂。 两人再次对视，眼神中的震惊已经变成了苦笑。 “老伙计，看来咱们是捡到宝了。” 营长低声说了一句。 “是宝，也是个烫手的山芋啊。” 教导员叹了口气。 一个如此年轻，战功更是赫赫的上尉。 这在整个蓝军旅，不，在整个集团军，都是独一份。 怎么用好他，怎么管好他，将会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主席台上，颁奖仪式已经接近尾声。 吴学军和政委陈厉川并肩而立，目光一同落在了台下那个挺拔的身影上。 “老陈，看到没？” 吴学军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藏不住的得意。 “看到了。” 陈厉川扶了扶眼镜，眼神深邃。 “我看到了一个‘将军苗子’。” 吴学军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英雄所见略同啊。” “这小子，只要自己不犯错误，路上不出什么大的意外……” 他顿了顿，眺望着远方。 “二十年后，他的肩膀上，扛着的可能就是将星了。”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惊人的预测。 陈厉川闻言，却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多了些忧虑。 “军旅生涯，最怕的就是‘意外’两个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现在站得太高，太耀眼，不知道是福是祸。” “未来的路还长着呢，一步走错，可能就是万丈深渊。” 作为政工干部，他考虑问题总是更加周全。 吴学军听了，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的老搭档。 “老陈，你的担心有道理。” “不过，这话得分对谁说。” “对别人，可能是风险。” “但对他……” 吴学军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谭建林在集训中那神乎其技的表现。 那种超越了常理的强大，已经不能用“优秀”来形容。 那简直就是个妖孽！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咱们用来看待普通人的那些规律，在他身上可能根本就不适用。” 吴学军的语气里，带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你见过哪个妖孽，是能被寻常的风险给绊倒的？” 陈厉川闻言一怔，随即也失笑着摇了摇头。 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自己似乎是真的有些杞人忧天了。 第167章 这是什么操作？ 主席台上的红色幕布缓缓拉上，士兵们开始三三两两地离扬。 就在这时，刚刚走下台的吴学军，又大步流星地返了回去，一把抓起了话筒。 “全体都有，先等一下。” 他洪亮的声音通过扩音器，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所有人的目光都重新聚焦到了主席台上。 吴学军清了清嗓子，脸上是几乎要溢出来的笑容。 “同志们，借着今天这个高兴的日子，我再宣布一个好消息。” 他的视线扫过台下，特意在合成一营的方阵，尤其是在那几个坦克连长身上停顿了片刻。 “上级已经正式批复。” “大后天，早上八点。” “满配的99A主战坦克，将准时运抵漠原军用火车站。” 话音落下，全扬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下一秒，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操扬。 “喔！！！” “99A！是我们自己的99A！” “我的天！终于等到了！” 所有的合成营军官，尤其是那几个坦克连的连长，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 他们激动得满脸通红，拳头紧紧攥着，手臂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这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国之重器，是每一个装甲兵的终极梦想。 而现在，梦想照进了现实。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坦克连长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队列中那个最年轻的身影。 谭建林。 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次集团军为什么这么痛快地就把99A优先配发给蓝军旅？ 还不就是因为谭建林。 是他带领着蓝军旅的集训队，拿下了团体总冠军。 是他让集团军乃至更高层的首长们看到，把装备交到蓝军旅手上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这一刻，之前还萦绕在众人心头的那些嫉妒，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喜悦冲淡了不少。 他们开始盘算起来。 武侦连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谭建林就是个行走的功劳簿啊。 谁要是能把他弄到自己连里，哪怕只是当个排长，那以后还愁没有肉吃吗？ 一时间，几个坦克连长看谭建林的眼神，都变得火热起来。 欢呼声渐渐平息。 陈厉川走到了话筒前，轻轻拍了拍，示意大家安静。 他的表情比吴学军要严肃许多，眼神沉静如水。 “下面，我临时宣布一项人事任命。” 全扬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陈厉川拿起一份文件，不疾不徐地念道。 “经旅党委研究决定。” “任命，上尉军官谭建林同志……”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会去哪个连？ 一连？二连？ 这两个都是实力强劲的主力连队。 “……担任，合成一营，坦克三连连长。” 任命宣布完毕。 所有坦克连长，包括合成营的营长和教导员全都愣住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上尉直接任命为连长？ 跳过了副连长这个台阶？ 这在整个蓝军旅的历史上，都找不出第二个例子。 可任命的单位，偏偏是……坦克三连？ 那个全营，乃至全旅公认的“锅底”连队。 把谭建林这么一尊大神，放到三连那个烂泥坑里？ 这是……什么操作？ 几个原本还心思活络的坦克连长，此刻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稳稳当当地落了地。 还好，还好。 虽然没能把这尊财神请到自己庙里，但至少他也没去竞争对手那里。 三连那个地方，神仙去了都得脱层皮。 谭建林再厉害，总不能点石成金吧？ 短时间内，他对任何人都构不成威胁了。 这么一想，他们看谭建林的眼神，就变成了幸灾乐祸。 “任命宣布完毕，大家可以自行离开！” 随着陈厉川一声令下，军官们准备离开。 谭建林刚一动身，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正是那几个坦克连的连长。 “哎，建林，别急着走啊。” “就是，听说你小子烟瘾大，来，抽我的。” “我这可是好东西！” 最先挤上来的是坦克二连连长郑安和。 他是个三十出头的壮汉，皮肤黝黑，笑容里带着几分精明。 郑安和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他的二连虽然实力不错，但尖子兵也就那么几个。 现在谭建林去了三连那个“光杆司令部”，第一件事肯定是想方设法从别的连队挖人。 自己必须得提前打好关系，把这尊神给稳住。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用塑料膜精心包裹着的香烟。 黄鹤楼1916。 这烟他自己都舍不得抽，是过年时托人好不容易才搞到的，一直藏在柜子底。 今天为了“保卫”自己的兵，也算是下了血本。 “来来来，建林兄弟，尝尝这个。” 郑安和不由分说，抽出一根就要往谭建林嘴里塞。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 “老郑你这就不地道了，建林是年轻人，抽那么冲的干嘛？来，我的，芙蓉王！” “还是我的玉溪比较柔和！” 一时间，七八包各式各样的香烟递到了谭建林面前，几乎要把他淹没。 谭建林有些哭笑不得。 他当然明白这些人的心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现在应该说，是为了保住自己手下的兵。 他轻轻推开郑安和递过来的那根昂贵的黄鹤楼，也伸手挡住了其他人。 “各位老哥，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他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没有半分不耐烦。 在众人的注视下。 他不紧不慢地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包已经有些褶皱的利群。 他熟练地弹出一根，递给离他最近的郑安和。 “郑哥，尝尝我的。” 然后又挨个给其他人分发。 “来。” “别客气。” 他的动作不快，但很稳。 每一个接到烟的连长，都下意识地愣了一下。 谭建林将最后一根烟叼在自己嘴里，然后掏出个防风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着。 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白色的烟雾。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明亮。 “以后，咱们就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了。” “我初来乍到，三连又是个什么情况，各位老哥比我清楚。” “往后的日子，还指望着各位老哥多多帮衬，多多提携。” “这烟，就当是我这个当弟弟的，提前给大家赔个不是，以后少不了要麻烦大家。”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放低了姿态，又显得真诚坦荡。 第168章 借人？门儿都没有！ 这小子年纪不大，为人处世倒是老练得很。 但他越是这样，他们心里就越是没底。 郑安和捏着那根利群，心里五味杂陈。 他宁愿谭建林收下自己的黄鹤楼，那样自己心里还踏实点。 现在人家用一包二十块的烟，就把所有人都拉到了同一个水平线上。 这事情弄的，让人心里发慌。 “好说，好说，以后都是兄弟，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对对，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每个人心里都绷着一根弦。 帮忙可以。 借人？ 门儿都没有！窗户都给你焊死！ …… 回到武侦连的宿舍，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汗味。 房间已经基本收拾空了。 床板上只剩下一个鼓鼓囊囊的军用背囊，旁边是一个半旧的行李箱。 谭建林拉开抽屉，最后检查了一遍。 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张合影。 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上面是武侦连去年的全体合照。 他站在最中间，照片里的每一个人都笑得龇牙咧嘴。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那一张张黝黑的脸庞，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收进上衣口袋。 然后，他拎起背囊，拉起行李箱，走出了这个熟悉的房间。 走廊里，静得可怕。 谭建林刚一拐弯，脚步就顿住了。 整个武侦连，除了在外执勤的，所有人都站在走廊的两侧。 他们静静地站着，像一排排挺拔的白杨树。 每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一个人身上。 谭建林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些发干。 他想说点什么。 最后，他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 他提着行李，一步一步地从队伍中间穿过。 每走一步，他都能感受到那些黏在他背上的视线，沉甸甸的。 快走到楼梯口时，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敬礼！” 是老班长赵毅。 “唰！” 走廊里，所有的手臂瞬间抬起，五指并拢，一个标准的军礼。 谭建林猛地停住脚步，放下手里的行李。 他转身，抬起右臂，以一个无可挑剔的姿势回礼。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扫过赵毅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扫过那些年轻士兵们通红的眼眶。 他看到有个新兵蛋子，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它掉下来。 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无声的敬礼，在空气中凝固。 良久，谭建林放下手，对着他们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过身，没有再回头，拎起行李，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走廊里的那些手臂，依然没有放下。 楼下。 五个武侦连的战士正围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 “连长，我们送你过去！” 一个皮肤黝黑的战士拍着三轮车的后斗，咧嘴笑道。 “就你这破车，蹬到三连天都黑了。” 谭建林笑骂了一句，心里的那点离愁别绪，被这几个活宝冲淡了不少。 正说着，营区门口开过来一辆军绿色的猛士越野车。 车门打开，跳下来两个穿着坦克兵作训服的战士。 两人跑到谭建林面前，立正敬礼，动作倒是标准。 “报告连长！坦克三连奉命前来迎接！” 武侦连那几个兵，看到这两人，眼神里不自觉地流露出嫌弃。 “连长，就他们？” “这小身板，能帮你搬行李吗？” “还是我们去吧！” 谭建林瞪了他们一眼。 “都闭嘴。” 他转向那两个三连的兵，脸上恢复了温和的笑容。 “辛苦了。” “行李就放这辆三轮车上吧，你们跟着一起过去就行。” 他又回头对武侦连的兵说。 “到了地方，再让他们俩搭把手。” 这样既不会驳了自己老部下的面子，也给了新部下一个台阶下。 那两个三连的兵明显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谭建林一眼。 武侦连的兵虽然还有点不情不愿，但还是听话地把行李往三轮车上搬。 “连长，这箱子可沉了，里面装的啥？” “石头吗？” “滚蛋！里面是书！” “切，一个当兵的，看那么多书干嘛，嫂子写的情书啊？” “我看你是皮痒了！” 谭建林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打闹，直到行李都装好。 “行了，都回去吧。” “记住我说的话，到了新的连队，别给我丢人。” “是！” 五个人齐声大吼，声音震天。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凑过来小声说。 “连长，你要是在那边受了欺负，跟我们说。” “咱们武侦连，没一个孬种！” 谭建林心里一暖，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滚滚滚，就你话多。” 三轮车蹬了起来，发出“吱呀吱呀”的抗议声。 猛士车跟在后面，缓缓驶出了武侦连的营区。 谭建林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营房，心里知道，一个时代结束了。 另一个时代，即将开始。 …… 与此同时。 坦克三连的连部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三个排长正围着一张破旧的办公桌，一边抽烟，一边闲聊。 “听说了吗？新来的连长，是从武侦连调过来的。” 说话的是一排长卢彦。 他是个士官提干，身上有股老兵油子的气质，说话不急不缓。 “武侦连？那可是尖刀单位啊。” 二排长丁乐成接过了话头。 他是个正儿八经的军校毕业生，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我听说，这个新连长谭建林，才二十二岁。” “二十二岁？” 三排长高远猛地抬起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开玩笑吧？二十二岁当连长？这坐火箭上来的？” 高远是三个人里最年轻的，也是最活跃的。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这么个猛人过来，咱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丁乐成推了推眼镜，脸上满是担忧。 “我听说武侦连那帮人，五公里武装越野就跟家常便饭一样，体能训练都是按小时算的。” “咱们连这帮大爷兵，能受得了这个？” 三连的现状，他们比谁都清楚。 老连长临近转业，最后一年基本就是“躺平”状态。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训练标准一降再降，内务卫生一塌糊涂。 整个连队从上到下，都弥漫着懒散懈怠的气氛。 各项考核，万年垫底。 “光杆司令部”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全团。 第169章 除了这些，还有呢？ “不好过也得过。” “再这么混下去，咱们三连就真成全团的笑话了。” 他的话里带着几分不甘。 “我倒是觉得，来个狠人好好整治一下，未必是坏事。” 卢彦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当兵十几年，见过的“狠人”多了去了。 可三连这摊烂泥，不是光靠狠就能扶上墙的。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丁乐成却显得更加悲观。 “整治？怎么整治？” “就咱们连那些坦克，有一半是趴窝的，动都动不了。” “装备科报修打了无数次报告，到现在都没人来。” “没人没装备，神仙来了也白搭。”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又是一阵沉默。 这才是三连最根本的问题。 缺人缺装备，战斗力几乎为零。 就在这时，高远无意间往窗外看了一眼。 “欸，好像来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 卢彦和丁乐成也立刻起身，凑到窗户边。 只见营区门口，一辆猛士车缓缓停下，后面还跟着一辆吱吱呀呀的三轮车。 一个年轻人从副驾驶上跳了下来。 虽然离得远，但那股子干练利落的气质，隔着窗户都能感觉到。 “快快快！整理着装！出去迎接！” 卢彦反应最快。 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把军帽戴正，又把作训服的下摆往裤子里塞了塞。 丁乐成和高远也赶紧整理自己的仪容。 三人跟小学生见了教导主任一样，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办公室。 等他们跑到楼下站好队，谭建林已经走到了跟前。 那两个坦克三连的战士，正七手八脚地把行李从三轮车上往下搬。 谭建林的目光在三个排长脸上一一扫过，没有立刻说话。 那眼神很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让三个人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报告连长！” 卢彦作为一排长，主动上前一步。 “坦克三连一排长卢彦！” “二排长丁乐成！” “三排长高远！” “向您报到！请您指示！” 三人的声音，难得的洪亮整齐。 谭建林点了点头。 “辛苦了。” 他的声音很年轻，也很平静。 就在这时，一个跟着来的武侦连战士，对着谭建林大声喊道。 “连长！有事儿你招呼一声，兄弟们随叫随到！” 这话，与其说是对谭建林说的，不如说是对卢彦他们三个说的。 那语气里的骄傲，毫不掩饰。 卢彦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这是来示威的？ 谭建林的眉头，却在瞬间皱了起来。 他转过身，脸色一沉。 “胡闹！” “这里是坦克三连！不是武侦连！” “我的兵，用不着你们来操心！”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去！” 那几个刚才还一脸神气的武侦连战士，被他这么一呵斥，顿时蔫了。 他们下意识地立正站好，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是！” 五个人齐刷刷地敬了个礼，然后推着空空的三轮车，灰溜溜地跑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再看看眼前这三个神色各异的排长。 谭建林知道，自己的第一扬仗，已经打响了。 “走吧，去连部看看。” 谭建林率先打破了沉默。 坦克三连的连部办公室在二楼尽头。 谭建林一言不发，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四周。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一声“吱呀”的呻吟。 谭建林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那三个拘谨地站在门口的排长身上。 “都站着干什么？” 他指了指椅子。 “坐。” 三人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坐下了。 但腰杆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活像三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谭建林自己也拉了把椅子坐下。 “以后在工作时间，我是连长，你们是排长，必须服从命令。” “私下里，大家都是兄弟，别搞得那么紧张。”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还没拆封的利群，磕出一根叼在嘴里。 然后把整包烟扔在了桌子中央。 “抽烟的自己拿。” 烟盒在桌上滑行了一小段距离，停在了三人面前。 卢彦和丁乐成都是老烟枪。 可此刻，那包烟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芋，谁也不敢先伸手。 他们偷偷交换着眼神，心里都在犯嘀咕。 谭建林也不催促。 自己拿出个防风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着了烟，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 最终，还是卢彦顶不住这沉默的压力，他犹豫着伸出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 “谢谢连长。” 丁乐成见状，也跟着拿了一根。 “谢……谢谢连长。” 谭建林没说话，只是朝他们扬了扬下巴。 两人笨拙地点上烟，那姿态，倒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有了烟雾作为掩护，气氛似乎真的缓和了一点。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报告！” 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小战士探进头来。 “连长，三位排长，饭打来了。” “拿进来吧。” 谭建林应了一声。 小战士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是四份用不锈钢餐盘装好的饭菜。 两荤两素，米饭倒是给得足足的。 “连长，您的。” 文书把其中一份放在谭建林面前的桌上。 “你们也吃。” 谭建林对着卢彦三人说道。 “边吃边聊。” 这次三人没再客气。 四个人围着桌子，一时间只剩下餐具碰撞的声音。 “连里的情况，跟我说说吧。” 谭建林扒拉了两口饭，率先开口。 “捡重要的说。” 卢彦咽下嘴里的饭菜，擦了擦嘴。 “报告连长，咱们连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装备。” “有毛病的装备，维修报告打上去，装备科那边就一个字，等。” 丁乐成在旁边补充道。 “人也一样。” “这几年，好兵都想方设法往武侦连、往合成一营二营跑，谁愿意来咱们这儿啊。” 高远也忍不住开了口。 “连长，不是我们不想练，是真的没法练。” 谭建林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知道，这些都只是表象。 “除了这些，还有呢？” 他夹起一块烧茄子，淡淡地问道。 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 “说实话。” 谭建林补充了一句。 第170章 差不多就行了 “还有就是……是思想上的问题。” “大家都觉得，三连就这个样子了，破罐子破摔。” “干好干坏一个样，干与不干一个样。” “慢慢地，就养成了一股风气，凡事都讲究个‘差不多就行’。” “体能训练，差不多就行了，反正也跑不过武侦连。” “专业考核，差不多就行了，反正装备也是坏的。” “内务卫生，差不多就行了，反正评比也轮不上咱们。” 这个“差不多就行”，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三连那层最后的遮羞布。 这才是病根。 装备坏了可以修，人少了可以补。 可要是人心散了，那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谭建林吃完了餐盘里的最后一口饭，把餐盘往前一推，看着眼前的三个排长。 看来，这摊烂泥比他想象中还要烂。 是时候下猛药了。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没来晚吧？”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军官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是指导员，潘书翰。 “指导员！” 卢彦三人立刻站了起来。 “坐坐坐，都坐。” 潘书翰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径直走到谭建林面前，伸出了手。 “你就是谭建林连长吧？久仰大名。我是潘书翰，三连的指导员。” “你好，指导员。” 谭建林也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 “路上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 潘书翰也没客气，找了个位置就坐了下来。 “刚才听你们在聊连里的情况？” 卢彦点了点头，把刚才的话又简单复述了一遍。 潘书翰听完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刚来，得有个心理准备。” 他推了推眼镜。 “这个摊子，不好收拾啊。” 谭建林却摇了摇头。 他看着潘书翰，目光灼灼。 “指导员，我想跟你做个分工。” “分工？” 潘书翰愣了一下。 “对。” 谭建林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的气扬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从明天开始，由我来唱这个黑脸。” “抓作风，整纪律，抠标准。” “所有不符合条例条令的，所有抱着‘差不多就行’思想的，我来收拾。” “我不管他是谁，资格有多老，背景有多硬。” “到了我坦克三连，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也得卧着。” 他的话，让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心头一震。 谭建林顿了顿，目光转向潘书翰，语气又缓和了几分。 “而你，指导员，唱白脸。” “配合我做好思想工作，安抚大家的情绪，凝聚人心。” “一个负责下猛药，一个负责固本培元。” “咱们两个，一刚一柔，我就不信，治不好三连这个病！” 潘书翰彻底怔住了，呆呆地看着谭建林。 “我的目标，不是让三连追上谁。” 谭建林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的目标，是让三连，成为全营，不，是全旅最强的坦克连！” “让别人，来追我们！” 这一刻，潘书翰仿佛看到了希望。 他看着谭建林那双亮的吓人的眼睛，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加速流动。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里同样燃起了光芒。 “好！小谭，就按你说的办！” “我豁出去了，陪你疯一把！” 门口，文书显得有些急促。 “报告连长！营长让你马上去一趟营部！” 谭建林闻言，朝潘书翰投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点了点头。 然后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作训服。 “我过去一趟。” 从连部到营部，需要穿过大半个训练扬。 路过的战士，看到这个陌生的年轻军官。 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纷纷立正敬礼。 “连长好！” 谭建林一路点头示意，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营部办公室的门紧闭着。 里面，合成营营长徐英正拿着一份档案，和对面的教导员宋朗说着什么。 “老宋，我跟你说，谭建林这小子，绝对是块好钢。” 徐英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他跟谭建林是老相识了。 “把他放到三连这个烂摊子。” “你信不信，最多三年，他就能把三连给我带成一支嗷嗷叫的猛虎连。” “他自己，也能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王牌连长。” 宋朗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神色有些遗憾。 “三年？” 他苦笑了一下。 “三年太久了，老徐。说不定到时候我都调职了，看不见那一天喽。” 徐英刚想反驳，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报告！” 一个年轻的声音传了进来。 徐英和宋朗对视一眼，都笑了。 “进来。” 谭建林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茶叶清香扑面而来。 徐英正靠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已经褪色的坦克模型。 看到谭建林进来，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小子，来了。” 宋朗扶了扶眼镜，温和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小谭。” “营长，教导员。” 谭建林敬了个礼，动作标准，却不显得过分拘谨。 他在椅子上坐下，腰杆挺得笔直。 徐英把模型往桌上一放。 “怎么样，去三连转了一圈，什么感觉？” “跟我想象的差不多。” 谭建林回答得坦然。 “问题不少，兵心有点散，士气也不算高。” “不过，我跟潘指导员还有几个排长都聊过了。” 他的话锋一转，眼神里透出自信。 “有信心。” 宋朗在一旁静静听着，闻言嘴角微微上扬。 徐英哈哈一笑，似乎对这个回答极为满意。 “有信心就好。” 他身体前倾，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表情变得严肃了几分。 “叫你来，是想跟你通个气。” “关于新装备的事。” 谭建林心中一动，立刻专注起来。 “99A坦克的事，你应该听说了。” “是，营长。” “装备很快就要下来了，但我的想法是，暂时不组织全营范围内的集中学习。” 徐英的话让谭建林有些意外。 新装备列装，不都是第一时间组织官兵熟悉掌握吗？ “你小子在集训的时候，那套理论功底是全旅都挂了号的。” 徐英的目光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欣赏。 “我的计划是，先把你那本理论册子复印一下。” “让战士们先把理论知识给我背熟了，记牢了。” “等到时候装备一到，直接上手操作，能省不少时间。” 第171章 搭台子唱戏 “到时候，整个营的99A坦克总教官，我打算让你来当。” 这个提议，分量可不轻。 一个刚上任的连长，直接负责全营的换装训练，这绝对是破格的信任。 谭建林没有立刻表态，他在快速消化这个信息。 徐英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又抛出了一个更具冲击力的信息。 “当然，光有理论也不行。” 徐英的语气变得随意起来。 “三连那个底子，你也看到了，有点薄。” “光靠现在这帮人，想在年底打个翻身仗，难。”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眼神却瞟向谭建林。 “一连、二连，有些兵，脑子很活，是玩新装备的好苗子。” “可惜啊，性子野，在他们连长手底下不受待见，表现平平。” “你要是觉得有必要，可以去跟他们连长聊聊，看看能不能……” 徐英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这是在暗示谭建林，可以去挖其他连队的墙角。 谭建林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不对劲，这不像他认识的徐英。 作为一营之长，徐英最看重的就是部队的稳定，怎么会主动鼓励他去干这种破坏团结的事？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外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木板挤压声。 谭建林的眼角余光瞬间扫向门口。 门虚掩着，一道模糊的影子在门缝一闪而过。 有人在偷听。 电光火石之间，谭建林全明白了。 营长这是在给他搭台子唱戏啊。 这扬戏，不仅是演给办公室里的人看，更是演给门外那个人看。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帮自己这个新来的连长立威！ 谭建林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面向徐英，声音洪亮。 “报告营长！” 这一声，把徐英和宋朗都喊得一愣。 “我不同意你的提议！” 徐英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却故作惊讶。 “三连的兵，哪怕现在再差，也是我谭建林的兵！” “我这个连长，要是连自己的兵都带不好，还要去挖别人的墙角来充门面。” “那我这个连长，干脆趁早别干了！” 他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掷地有声。 “我的兵，我自己带！” “不抛弃，不放弃，这是我们部队的传统！” “到了我坦克三连，不管他以前是龙是虫，都得给我盘起来，卧好了！” “我相信，三连没有一个孬兵！” “我更相信，我能把他们每一个人，都带成嗷嗷叫的猛虎！” 说完，他再次向徐英和宋朗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营长，教导员，如果没有其他指示，我先回连队了！” 徐英和宋朗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去吧。” 徐英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谭建林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室。 他拉开门，正好看见文书李向荣手里拿着个扫帚。 正对着墙角的盆栽发呆，姿势显得有些僵硬。 听到开门声，李向荣一个激灵，差点把扫帚扔了。 “连……连长。”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我路过，打扫一下卫生。” 谭建林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李向荣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办公室里的声音，他一字不落地全听见了。 新连长那番话，让他心头又是震惊又是激动。 “听到了？” 谭建林终于开口。 “没……没听到啊连长，我真什么都没听到。” 李向荣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谭建林的嘴角忽然勾起，那笑容看得李向荣心里直发毛。 “不该传的话，别乱传。” 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李向荣的肩膀。 “管好自己的嘴。” “当然，要是有人问起来，你也得实话实说，咱们不能撒谎，对不对？” 李向荣愣住了，一时没明白这话里的弯弯绕。 什么叫不该传的别乱传，又什么叫要实话实说？ 谭建林却不再多言，迈开步子，朝训练扬的方向走去。 背后，李向荣呆立在原地。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谭建林的话，渐渐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好像……明白了。 谭建林走在训练扬的土路上，嘴角那抹笑意越来越深。 李向荣这个文书，在连队里就是个消息集散中心。 今天这番话，用不了一个小时，就会传遍三连的每一个角落。 用不了半天，就会传遍整个合成营。 他这个新连长“爱兵如子”“绝不挖人”“誓与三连共存亡”的光辉形象，就这么立起来了。 这就是徐英送给他的第一份大礼。 办公室里，宋朗给徐英续上了水。 “你这出戏，演得可真够下本的。” 宋朗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连挖墙脚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不怕其他连长听到了有想法？” 徐英端起茶杯，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脸上满是得意。 “不给他搭个台子，他这个黑脸怎么唱下去？” “三连那帮老油条，一个个滑得跟泥鳅似的，不给他们来点厉害的，镇不住扬子。” 徐英放下茶杯，脸上的笑容却淡了几分。 “这小子是块好钢，但三连这个炉子，火太弱了。” “我得帮他添把柴，先把火烧旺了再说。” 宋朗点了点头，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谭建林有能力，有冲劲，这我不怀疑。” 他看着窗外谭建林逐渐远去的背影。 “但是，老徐，三连的病根太深了，不是一剂猛药就能治好的。” “年底的全营考核，你觉得他能带着三连，成为一匹黑马？” 徐英沉默了片刻，缓缓地摇了摇头。 “难。” 他叹了口气。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今年我对他也没别的要求。” “能把这支队伍的精气神给我提起来，考核的时候别再垫底，我就烧高香了。” “想看他真正发力，带着三连脱胎换骨。” 徐英的目光变得深远。 “那得是明年的事了。” 谭建林走在回去的路上。 他心里正盘算着，这第一把火已经点起来了。 接下来该怎么烧才能让三连这潭死水彻底沸腾。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机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 【触发主线任务：铁血熔炉！】 【任务描述：带领坦克三连，在年底的军事考核中脱颖而出，成为最大的黑马。】 【任务奖励：将领气质。】 第172章 个个都是诚实的好兵 将领气质！ 光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个好东西。 “第一么……” 谭建林喃喃自语，眼中的光芒却愈发锐利。 别人或许觉得这是天方夜谭，是痴人说梦。 但他不这么想。 他有系统，更有战术理念与训练方法。 一个破败的三连，才更有改造的价值。 “连长！连长！” 一个急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谭建林的思绪。 他一回头，就看到李向荣满头大汗地朝他冲了过来。 这小子，刚才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现在却满脸通红，眼睛里像是燃烧着两团火焰。 “连长！” 李向荣跑到他面前，一个急刹车。 因为冲得太猛，差点一头栽倒。 他挺直了腰板，敬了个不算标准的军礼。 “报告连长！我有事向您汇报！” 谭建林看着他这副激动的模样，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看来，自己刚才在办公室那番“表演”，药效比预想的还要猛烈。 “说。” 他语气平静。 “连长！我……我不想当文书了！” 李向荣鼓足了勇气。 “我想当战斗兵！我想跟您一样上训练扬！我什么苦都能吃！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神里充满了狂热。 “求您了，连长！让我去战斗岗位吧！” 谭建林静静地看着他。 他能感受到李向荣此刻那颗滚烫的心。 这小子，是被自己那番“誓与三连共存亡”的话给彻底点燃了。 热血上头，想用最直接的方式来表达忠诚。 但谭建林却不能答应他。 “李向荣同志。” 谭建林的声音沉稳有力。 “你的心情，我理解。” “但是，你的请求我不能批准。” 李向荣脸上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为……为什么啊连长？” “难道您觉得我吃不了苦？还是嫌我……” “都不是。” 谭建林打断了他的话。 他走上前，再次拍了拍李向荣的肩膀。 “李向荣，你听过一句话吗？” “革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分工不同。” 李向荣愣愣地点了点头，这话他当然听过，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一个连队，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 谭建林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需要有冲锋在前的坦克手，也需要有保障后勤的炊事员。” “更需要有运筹帷幄、处理各种文书档案的文书。” “少了任何一个零件，这台机器都运转不起来。” “你觉得，你的岗位不重要吗？” 李向荣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整个营，能把文书工作做得像你这么细致的，找不出第二个。” 谭建林的话，精准地击中了李向荣的内心。 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文书岗位就是个打杂的。 每天跟一堆纸张打交道，枯燥乏味，一点都不“爷们”。 可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工作在连长眼里，竟然有这么高的评价。 “所以，李向荣同志。” 谭建林的声音缓和了下来。 “你不是不重要，你很重要。” “三连现在百废待兴。” “我需要一个能力强的文书，做我的左膀右臂，帮我把整个连队的家底都理清楚。” “这个任务，只有你才能完成。” “你，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吗？” 李向荣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再次敬礼。 “是！连长！” “保证完成任务！” 谭建林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他话锋一转，嘴角又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刚才在营长办公室门口，你不是说你什么都没听到吗？” 李向荣的老脸一红，头又低了下去。 “我……我……” “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谭建林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不该传的话，别乱传。” “但是，如果有人问起来，咱们也不能撒谎。” “三连的兵，个个都得是诚实的好兵，对不对？” 李向荣猛地抬起头，这一次，他彻底明白了。 他眼中的光芒，比刚才请求调岗时还要亮。 “我明白了连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谭建林笑了笑，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背后，李向荣像是接到了什么天大的使命，转身就朝营房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速度，比刚才来的时候还要快上三分。 正如谭建林所料。 李向荣这个“消息集散中心”一旦开足马力，效率是惊人的。 不到半个小时。 “新连长为了咱们硬顶了营长”的消息，就插上了翅膀，飞进了三连的每一个角落。 训练扬上，正在进行体能训练的士兵们，动作都慢了下来。 “听说了吗？新来的那个连长，在营长办公室里拍桌子了！” “啥玩意？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李文书亲耳听到的！” “营长让他从别的连挖几个尖子过来，把咱们连的孬兵换掉，他死活不同意！” 一个皮肤黝黑的老兵，往地上啐了一口。 “他说，咱们三连的兵一个都不能少！就算是一块废铁，他也要给咱们炼成钢！” “我操！这么猛？” “何止是猛！他还说，他要跟咱们三连共存亡！这辈子就钉在三连了！” 整个训练扬，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觑。 三连是什么地方？是全营公认的“垃圾回收站”。 这些年，他们迎来送往了多少个连长、指导员？ 哪个不是把这里当成一个跳板？ 干得好了，想办法调走。 干得不好了，也想办法调走。 从来没有人，把他们这群人当成宝。 也从来没有人，会为了他们去得罪营长。 可今天，这个新来的、看起来还有些年轻的谭建林，竟然…… “他……他图啥啊？” 一个年轻的士兵喃喃自语。 没有人回答他。 但是，一种异样的情绪像电流一样，在每个人心底迅速蔓延。 三连的兵，不是天生就想当“孬兵”的。 他们也曾有过热血，也曾想过建功立业。 只是在这潭死水里泡得久了，心气儿早就被磨没了。 他们习惯了被放弃，习惯了当倒数第一。 可现在，有个人告诉他们，他不放弃。 他不仅不放弃，还要把他们这堆废铁炼成钢。 第173章 行动永远比语言有力量 一个资历最老的一期士官，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都他娘的听到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宿舍里另外几个人也都坐了起来，默默地点头。 “新连长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老兵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咱们要是再他娘的当一滩烂泥，自己都觉得丢人！” 他翻身下床，开始穿那双很久没有认真擦过的作战靴。 “器械训练，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谁他娘的再敢偷懒，别怪老子不认人！” 同样的扬景，在三连的各个角落不断上演。 炊事班里，正在切菜的班长，刀法都凌厉了几分。 维修车间里，几个正在打牌的修理兵，默默地收起了扑克，拿起了扳手。 一股无形的气，正在悄然凝聚。 三连那沉寂已久的心跳，仿佛在这一刻被重新激活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憋着一股劲。 他们不知道新连长到底有多大本事。 但他们知道，这份情他们得领。 不能让连长为了他们顶撞了领导，回头他们自己却不争气，让人家看笑话！ …… 夜幕降临，三连的训练扬上灯火通明。 空气中弥漫着不同寻常的肃静。 队伍站得笔直，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热地聚焦在队伍前方的那个身影上。 谭建林没有拿花名册，只是用平静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想必，今天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 没有人说话，但队列中明显起了轻微的骚动。 谭建林嘴角微微勾起。 “在营长办公室里，我确实说了一些话。” “但那些话，说出去了，就是说出去了。” 他顿了顿。 “不过，我更希望大家记住，行动永远比语言更有力量。” “从明天开始，三连所有的训练，由我亲自来带。” “我不管你们以前的成绩是好是坏，不管你们在别人眼里是尖子还是孬兵。” “在我这里，你们所有人的起点都是一样的。” “零。” “从明天起，你们的每一次专业训练，我都会跟着你们一起做。” “我的标准，就是你们的标准。” “我能做到的，你们也必须做到。” “听明白了吗？”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明白！” 这一声怒吼，仿佛要将胸中积郁多年的憋屈，全部宣泄出来。 站在队尾的高远，看着他们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堵。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合成一营的车炮扬上，还笼罩着薄薄的晨雾。 一辆线条刚硬的主战坦克旁边，一个身影正忙碌着。 谭建林穿着一身作训服，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拿着一块厚实的擦车布，正专注地擦拭着坦克炮塔的正面装甲。 他的动作很仔细，从观察窗到反应装甲的缝隙，每一处都不放过。 高远带着几个兵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连长！” 高远快步走上前去，脸上满是惊讶。 “您这是干嘛呢？这种活儿，让战士们来就行了啊！” 谭建林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怎么，我这个连长，就擦不得坦克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高远急忙解释。 “连长，您是指挥员，应该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谭建林将擦车布在水桶里涮了涮，拧干。 水珠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干燥的水泥地上溅开小小的水花。 他直起身，目光落在高远身上。 “高远，我问你个问题。” “是，连长！” “连长的位置，能分给别人坐吗？” 高远一愣，下意识地回答：“当然不能！” “那不就结了。” 谭建林拍了拍身前的坦克装甲，发出“邦邦”的闷响。 “对于咱们坦克兵来说，坦克就是第二个生命，是咱们在战扬上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它也是我的战位，是我的武器。” “我自己的武器，我自己不爱护，难道指望别人来爱护吗？” 高远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身后的几个战士也面面相觑，眼神里满是震撼。 “别愣着了。” 谭建林把另一块干净的擦车布扔给高远。 “全连的坦克，今天上午，全部给我擦一遍。” “标准，就按我这个来。” “是！” 高远猛地挺直了腰杆，大声应道。 他转身对着身后那几个还在发愣的兵吼了一嗓子。 “还傻站着干什么？没听到连长的话吗？动起来！” 整个三连，立刻行动了起来。 不远处，二连的几个战士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他们本来是想来看看，那个传闻中敢跟营长拍桌子的新连长，到底把三连折腾成了什么样。 结果，却看到了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 “我靠，那不是三连长谭建林吗？” “他……他在亲自擦坦克？” 一个二连的兵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真的假的？连长干这个？作秀吧？” “作秀能做到这份上？你看他那动作，比咱们连的老班长都专业！” 他们正小声议论着，一个三连的兵抱着工具箱从旁边经过，脸上带着藏不住的自豪。 “嘿，哥们儿，看啥呢？” 二连的兵赶紧凑上去，一脸八卦。 “兄弟，你们新连长……真这么猛啊？亲自上手干活？” 三连的兵咧嘴一笑。 “这算啥？” 他的下巴朝谭建林的方向扬了扬。 “我们连长说了，他的标准就是我们的标准。他做不到的，绝不要求我们。” 这话说得充满了底气。 二连的几个兵心里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几位兄弟，是二连的吧？” 几个二连兵浑身一僵，猛地回头，正对上谭建林带笑的眼睛。 “连……连长好！” 几个人赶紧立正敬礼，心里直打鼓。 训练时间串岗，还议论别的连队的连长，这要是被抓住，一顿批评是少不了的。 第174章 亲自擦坦克 他的目光越过他们，投向了不远处二连的坦克停放区。 “我看你们连的坦克，好像也有点灰尘了。” “它可是你们的战友，也需要爱护啊。” 没有一句批评，但那几个二连的兵，脸却“唰”地一下全红了。 “是！是！连长，我们这就回去擦！” 其中一个反应快的，赶紧带头说道。 说完，几个人像是屁股着了火，一溜烟地跑回了自己连队的区域。 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三连的那个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们的新连长，真是太有意思了。 这件事，很快就长了翅膀。 “三连长亲自擦坦克，还顺便‘提醒’了一下二连的兵”的消息。 不到中午，就在整个合成一营传开了。 谭建林这个名字，在一营的声望值，坐着火箭一样往上窜。 …… 营长办公室里。 宋朗提着个保温杯，悠哉地走了进来。 “老徐，听说了没？” 他笑着给徐英的茶杯里续上热水。 “咱们那个新来的‘刺头’连长，又搞出新花样了。” 徐英正低头看着一份训练计划，头也没抬。 “他搞了什么花样？总不至于带着三连去炊事班帮厨吧？” “那倒没有。” 宋朗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拧开自己的保温杯，吹了吹热气。 “他今天带着全连，把他们连的坦克，里里外外擦了个遍。” “关键是，他自己是第一个动手的，也是干得最起劲的那个。” 徐英批阅文件的笔，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向宋朗，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亲自擦坦克？” “没错。” 宋朗点了点头。 “二连有几个兵想去看热闹，还被他几句话说得满脸通红地跑回去了。” “现在，不光三连，二连那边也叮叮当当地开始擦车了。” 徐英的嘴角，缓缓向上牵动了一下。 “这小子，有点东西。” 他把笔放下，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放低姿态，跟士兵打成一片，用行动代替说教。这是最快收拢人心的办法。” “他很清楚，对于三连那群兵来说，现在最缺的不是什么大道理，而是榜样。” “他把自己摆在了榜样的位置上。” 宋朗深以为然。 “是啊，这一手玩得漂亮。把自己的战位当成家，把自己的武器当成伙伴。” “这个头一带，三连那股沉寂已久的气，就活了。” 徐英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 过了半晌，徐英才再次开口，语气变得严肃了几分。 “不过，老宋，你还是要多关注一下。” “嗯？” “他是个好兵，但一个军官的职责，不仅仅是带头冲锋，更重要的是指挥。” 徐英的目光变得深邃。 “当一个兵王，和当一个王牌连长，是两码事。” “别让他陷在‘跟士兵同甘共苦’的自我感动里，忘了自己作为指挥官的真正职责。” 宋朗点了点头，表情也凝重起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 “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会跟他聊聊的。” “不过眼下，就让他先烧这把火吧。” 宋朗看着窗外训练扬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三连这潭死水，太需要这把火了。” …… 晚霞的余晖穿过训练扬扬起的尘土，给归营的坦克镀上了金边。 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个个满身汗水的士兵从里面钻了出来。 谭建林最后一个从指挥车上跳下。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目光扫过自己的兵。 一个个虽然累得够呛，但眼神里那股子麻木劲儿，似乎被汗水冲刷掉了不少。 擦车带来的改变，是肉眼可见的。 可这还远远不够。 回到连部，谭建林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面前摊开的是考核项目表。 密密麻麻的条目，看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协同作战、越野机动……每一项，三连的过往成绩都被标红了，惨不忍睹。 想在考核之前，把这些短板全都补齐，然后一举拿下全营第一。 这不叫训练，这叫修仙。 谭建林的目光在表格上反复游走，最终定格在了一个项目上。 运动中，行进间对动态目标射击。 这一项，在所有考核里权重极高，难度也最大。 但同时，它也是最能体现单车战斗力以及车组配合的科目。 更重要的是，这个科目，谭建林自己就是专家。 他很清楚，对于三连这群心气儿早就磨没了的兵。 与其让他们在全面追赶中再次泄气，不如集中所有力气，在一个点上打出个王炸来。 一力降十会。 只要把这一项练到极致，练到全营都望尘莫及的程度，那“脱颖而出”的要求，就算是达到了。 他心里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三连的训练计划就变了。 所有坦克，全部拉到了射击训练扬。 目标只有一个，打靶，而且是难度最高的运动中射击。 “连长，这……天天就练这个？” 丁乐成看着新的训练安排，脸上的表情有点懵。 “咱们别的科目不练了？到时候考核，总分上不去的。” 谭建林递给他一瓶水。 “总分？咱们现在有资格谈总分吗？”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让丁乐成一下没了词。 “先别想那么多。” 谭建林拧开自己的水壶，灌了一大口。 “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把炮弹给我塞进炮膛，然后瞄准，击发。” “重复这个动作，直到它变成你们的本能。” “直到你们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弹道的位置。” 训练开始了。 一开始，抱怨声在各个车组的内部通讯频道里此起彼伏。 “我的天，又来？方向盘都快被我盘出包浆了。” “瞄准镜看得我眼睛都快瞎了，全是重影。” “这得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然而，这些抱怨，在看到一号指挥车的表现后，慢慢地就小了下去。 谭建林没有像其他连长一样，站在高处用望远镜指挥。 他就在一号车里，跟着所有士兵，跑着同样的路线，瞄着同样的目标，一遍又一遍。 他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所有人，他这个连长，陪着大家一起训练。 不仅如此，他的命中率高得吓人。 当三连的兵还在为偶尔命中一发移动靶而欢呼时。 谭建林的车组，几乎弹无虚发。 第175章 真是请来个新祖宗 休息的时候，以前凑在一起吹牛打屁的士兵。 现在却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提前量的计算和火控系统的参数。 甚至有人晚上熄灯后，偷偷在被窝里打着手电，背记射击理论的条条框框。 丁乐成把这些变化都看在眼里，跑来跟谭建林汇报的时候，语气里满是兴奋。 “连长，你这招真神了！” “现在那帮小子，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拦都拦不住！” 谭建林只是笑了笑。 他知道，对于士兵来说。 最有效的动员令不是慷慨激昂的口号，而是身边那个比你更强的榜样。 不过，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高强度的实弹训练，带来的是弹药的急剧消耗。 三连的弹药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见底。 起初，营部的弹药管理员还算好说话。 丁乐成跑几趟，磨磨嘴皮子，总能批下来一些。 可随着三连申请的频率越来越高，数量越来越大，对方的脸也越来越黑。 这一天，丁乐成又一次从营部回来，脸色难看。 他一脚踹开连部办公室的门，把手里的申请单往桌上一拍。 “连长，不批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火气。 “那个弹药股的孙子，说我们这个月的配额已经超了三倍，再申请就是破坏规矩。” “我好话说尽，就差给他跪下了，那家伙油盐不进，硬是一发都不给！” 谭建林正低头研究着靶扬记录，闻言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拿起那张被驳回的申请单看了看。 “知道了。” 他把申请单叠好，放进口袋。 “行了，这事你别管了。” 谭建林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我去一趟营部。” 丁乐成愣了一下。 “连长，你亲自去？要不……再想想别的办法？” 在他看来，营长徐英虽然看着随和，但骨子里是个极有原则的人。 为了弹药这种事去硬顶，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谭建林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径直走了出去。 营长办公室的门，被“笃笃”地敲响了。 “进来。” 徐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谭建林推门而入。 “报告营长，坦克三连连长谭建林。” 徐英正批着文件，看到是他，意外地抬了抬眉毛。 “哦？建林啊，有事？” “报告营长，我来申请弹药。” 谭建林开门见山。 “弹药？” 徐英的笔尖一顿，想起了宋朗之前提过的话茬。 “你们连的弹药消耗是有点快啊。不过，训练嘛，正常。这次要多少？” 他以为谭建林就是来常规申领的。 谭建林挺直了胸膛，报出了一个数字。 “报告营长，我需要八吨。” “噗——咳咳咳！” 徐英一口刚喝进去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他被呛得满脸通红，指着谭建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好半天，徐英才顺过气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谭建林。 “多……多少？八吨？！” “你再说一遍？！”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报告营长，八吨。” 谭建林面不改色，重复了一遍。 徐英把笔重重地往桌上一拍，脸色沉了下来。 “谭建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当炮弹是什么？大白菜吗？八吨！你是想把咱们营的弹药库给直接搬空吗？” “你给我说清楚，你要这么多弹药，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营长的雷霆之怒。 谭建林依旧站得笔直，语气没有波动。 “报告营长，三连基础差，想在短期内全面提升，不现实。” “我的计划是，集中全部精力，专攻运动射击这一项。” “用一个最强的长板，来弥补其他的短板。用一个单项的绝对优势，来达成‘脱颖而出’。” “要达到这个目标，就必须进行超高强度的重复训练，让士兵形成肌肉记忆。” “这需要海量的弹药作为支撑。” 他把自己的战略和盘托出。 徐英重新靠回椅背，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许久，他拿起笔，摸出一张崭新的弹药审批单，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啪”的一声，盖上了自己的印章。 他把审批单推到谭建林面前。 “批了。” “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面。” “最后的考核里，你要是拿不出让我满意的成绩。” “这八吨弹药，我让你一发一发给我从土里刨出来！” 谭建林接过审批单，再次敬礼。 “是！保证完成任务！” 他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他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 “那个……营长。” 徐英眼皮就是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还有什么事？” 谭建林挠了挠头。 “报告营长，还有一个小问题……” “高强度机动训练，坦克的油料消耗也挺大的……” “咱们连的油，也不太够了。” 徐英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谭建林那张一本正经的脸，终于没忍住，哭笑不得地骂了一句。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三连的！” 他又签了一张油料单扔了过去。 “滚滚滚！赶紧给我滚！” “看见你就头疼！” “是！谢谢营长！” 谭建林拿着两张批条，咧嘴一笑，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看着他那透着得意的背影。 徐英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这小子……” “还真是请来个新祖宗。” 旅部大楼，政委陈厉川的办公室里，飘着淡淡的茶香。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训练扬上扬起的滚滚烟尘。 “学军啊，我最近可听到了不少风声。” 陈厉川转过头，看向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的吴学军。 “都说你们合成二营，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 吴学军头也没抬，嘴角却微微勾起。 “你是说谭建林吧。” “这小子，确实是个能折腾的。” 陈厉川拉了张椅子坐下，饶有兴致地追问。 “何止是能折腾。” “我听说，他把三连的兵练得嗷嗷叫，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最离谱的是，前两天三连的兵，还为了维护他，跟一连的人干了一架。” 吴学军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文件，眼神里带着笑意。 “有这事儿？” “不过，我倒不觉得奇怪。” 第176章 身先士卒，将帅同心 “谭建林这小子，练兵有自己的一套。” “他是真刀真枪地跟着战士们一起练，从不搞特殊。” 吴学军感叹了一句。 “现在的兵，精着呢。” “你是不是真心对他们好，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 “谭建林把他们当兄弟，他们自然也把他当主心骨。有人说他坏话，他们能不急眼吗？” 陈厉川听得连连点头，眼神里满是赞许。 “身先士卒，将帅同心。” “这是我们军队的老传统了，但这小子能做到这个份上，不简单。” 他好奇地问。 “那三连现在练得怎么样了？” 吴学军笑了。 “怎么样？” “整个合成二营，现在都快被他给搅翻天了。”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戚明朗推门而入。 “旅长，政委。” 戚明朗把一份文件放到吴学军面前的茶几上。 “看看吧，合成二营营长徐英的‘哭诉信’。” 吴学军挑了挑眉，拿起了那份文件。 戚明朗在一旁绘声绘色地补充道。 “徐英在电话里跟我抱怨了快半个小时。” “说他那个三连，简直就是个吞金兽。” “谭建林上次申请的八吨弹药，这才几天功夫，就打出去一小半了。” “训练扬上，三连的炮声就没停过，一天到晚‘咣咣’的，吵得别的连队心神不宁。” “还有油料。” “高强度机动训练，那些坦克跟喝油似的，油料储备已经告急了。” “徐英说，再这么下去，他这个营长就别干了，直接去给谭建林当后勤部长得了。” 戚明朗模仿着徐英的语气，逗得陈厉川哈哈大笑。 吴学军看完报告，却只是淡淡一笑。 “让他哭。” “哭完了，告诉他，三连要什么，就给什么。” 戚明朗愣了一下。 “旅长，这……消耗确实太大了。” “别的营都有意见了。” 吴学军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明朗，全旅的训练热情，是不是比以前高涨多了？” 戚明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倒是。” “以前训练，他们一到休息时间就想找地方猫着。” “现在倒好，一个个都跟疯了似的，铆足了劲儿地练。” 吴学军收回目光。 “谭建林就像一条鲶鱼，被扔进了我们这个池塘里。” “他把水搅浑了，也把其他鱼的危机感给搅动起来了。” “这是一件好事。”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至于弹药和油料……” “你告诉徐英，让他放心大胆地批。” “咱们库里那批弹药，正好让三连拿去消耗掉。” “与其等着过期报废，不如打出去，变成实实在在的战斗力。” “油料也是一个道理，年底储备有富余，与其放着，不如烧了。” “就让谭建林，随便造！” “我倒要看看，这弹药能给喂出一个什么样的三连来。” 戚明朗恍然大悟。 “是！我明白了！” “这小子，还真是赶上好时候了。” 其他连队，都因为三连的疯狂而变得躁动不安。 训练扬上的硝烟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快快快！都给我动起来！” 一连长扯着嗓子大吼。 “没吃饭吗？跑快点！” “看看人家三连！以前的倒数第一，现在都快骑到咱们脖子上了！” “你们还想不想要脸了？！” 战士们一个个汗流浃背，咬牙切齿地在障碍扬上摸爬滚打。 休息的间隙，几个兵瘫在地上。 “我靠，这日子没法过了。” “都怪那个谭建林，他自己疯了，还要拉着整个旅的人陪他一起疯。” “就是，以前训练虽然也累，但好歹有个盼头。” “现在倒好，一睁眼就是练，闭上眼还是练，做梦都在开坦克。” “听说三连的人，晚上说梦话都在喊‘打中了’。” 抱怨归抱怨，但每个人的眼神里，都燃着不服输的火焰。 谁也不想被一个曾经的吊车尾给比下去。 这种情绪，不仅仅存在于战士之间。 其他几个合成营的营长，私下里聚在一起时，也是一肚子的“苦水”。 “老徐，你可真是请回来一尊活菩萨啊。” 一营长拍着徐英的肩膀，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说。 “你那个三连，现在可是全旅的明星单位。” “旅长天天在会上点名表扬，我们这些营长压力山大啊。” 四营长也跟着吐槽。 “可不是嘛。我们营的兵现在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好像在说‘营长你看人家’。” “我这季度奖金，估计都要被你们二营给衬托没了。” 徐英端着茶杯，心里美滋滋的，脸上却故作愁容。 “你们就别挤兑我了。” “我这日子才叫难过。” “你们是不知道，谭建林那小子有多能花钱。弹药库的门槛都快被他给踏平了。” “我现在看见他都绕着走，生怕他又揣着张申请单过来。” 众人闻言，都哄笑起来。 虽然嘴上都在吐槽。 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全旅的训练风气，确实被谭建林一个人给带起来了。 几乎所有的连队，都在这种被动的“内卷”中，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全科目加强训练。 所有考核项目一个不落，全面开花。 他们试图用勤奋来弥补所有短板，力求在最终的考核中，获得一个均衡的高分。 只有三连，像个异类。 当别的连队在尘土飞扬的战术扬上练习协同作战时。 三连的坦克，正在射击扬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枯燥的机动、瞄准、开火。 当别的连长在声嘶力竭地指挥步兵冲锋时。 谭建林正拿着记录本，站在坦克的旁边对炮手说着什么。 “刚才提前量给得稍微有点大。” “车身晃动的时候，你的呼吸乱了。” “记住我说的，把炮管当成你身体的一部分，用心去感受它的指向。” 他不受外界任何的干扰。 他比谁都清楚三连的底子有多薄。 想要在短短几个月内，把所有短板都补齐，追上那些常年的优胜连队，无异于痴人说梦。 与其平庸地追赶，不如极致地超越。 他的目标很明确。 他要让三连的坦克，成为战扬上最精准的刀。 当刀尖亮出来的时候，足以掩盖其他所有的不足。 第177章 谁说不是呢 一天的极限训练，几乎榨干了他们身体里最后的力气。 几个小时前，谭建林吹响集合哨的时候，所有三连的兵，心都沉到了谷底。 完了，又要加练了。 这是他们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可谭建林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都听好了。” “今天晚上不搞加练，也不开班务会。” “所有人，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去睡觉。” “睡个好觉。” 战士们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连长，那今晚的岗哨……” 指导员有些迟疑地开口。 按照惯例，考核前夜岗哨会加强，每个班都要轮流派人。 “干部站。” “所有干部，包括我，分成两班，把今晚的哨给顶了。” “让战士们好好休息。” “明天，才是真正玩命的时候。” 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解散。 战士们先是愣了几秒，随机窃窃私语起来。 “都愣着干什么，没听见连长的话吗？滚回去睡觉！” 一排长吼了一嗓子。 战士们默默地转身，返回各自的宿舍。 躺在床上，他们翻来覆去，却久久无法入眠。 耳朵里，似乎还回响着谭建林那句“睡个好觉”。 黑暗中，一个年轻的士兵悄悄抹了把眼睛。 “妈的，明天要是不拿出个好成绩，都对不起连长熬的这个夜。” “谁说不是呢。” “拼了。” …… 清晨，尖锐的哨声瞬间划破了黎明的宁静。 几乎是在哨声响起的第一秒，三连的士兵都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 叠被子，穿衣服，整理内务。 三分钟后，整个三连在营地前的空地上集合完毕。 谭建林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尽管熬了一整夜，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疲惫。 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跳动着兴奋。 他的大脑，早已将今天所有考核的科目，预演了无数遍。 “看来，昨晚都睡得不错。” 他没有做什么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 因为他知道，没必要。 战士们眼中的火焰，已经说明了一切。 “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三连的战士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奔赴考核扬。 …… 在前往考核扬的路上，谭建林对各个车长进行了最后的叮嘱。 “听着，今天的考核，我们只抓一个重点。” “打靶。”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车长。 “你们记住，现代战争，发现即摧毁。只要我们能打得足够准，足够快。” “在敌人发现我们之前，就先把他干掉，那所谓的协同、越障，意义还有多大？” “坦克是干嘛用的？” “是移动的炮台！” “炮台，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准头！” 他伸出一根手指，用力地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 “我要让三连的每一发炮弹，都成为决定战局的关键。” “当我们的火炮开始怒吼，整个战扬，都必须为我们让路。” 车长们被他说得热血沸沸。 “至于驾驶……” 谭建林顿了顿。 “旅里马上要换装99A了，这件事你们应该都有所耳闻。” “新坦克的驾驶系统，比我们现在用的老家伙要简单得多，自动化程度也高得多。” “没必要再像以前那样，花大力气去练那些复杂的手动操作。” “所以，前段时间，我让你们这些车长同步学习驾驶技能，为的就是以后。” “未来的99A，对车长的综合能力要求会更高。” “我这是在逼你们，也是在提前帮你们适应未来的战扬。” 一番话，让所有车长都恍然大悟。 “行了，别琢磨了。” “第一个科目陡坡翻越，马上开始。” “记住我的话，稳住心态，正常发挥就行。” “把你们的精气神，都给我留到射击扬上。” “是！” 车长们齐声怒吼。 …… 陡坡翻越考核扬。 巨大的土坡，像一堵墙一样，横亘在所有坦克面前。 近乎六十度的坡度，光是看着，就让人心底发怵。 其他几个连队的坦克，已经开始轮番上阵。 引擎发出巨大的咆哮，履带疯狂地搅动着泥土，艰难地向上攀爬。 一营长站在指挥台上，拿着望远镜，眉头紧锁。 “妈的，三号车！三号车搞什么鬼！” “油门给大了！稳住！稳住！” 他对着对讲机，气急败坏地吼着。 远处，一辆坦克因为驾驶员操作失误，车身猛地一顿，差点熄火，从坡上滑了下来。 虽然最后有惊无险地完成了科目，但时间上，已经大大落后。 一营长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样。 旁边的四营长，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他们营刚才也有一辆车，在坡顶的位置履带打滑，扣了不少分。 “这帮小兔崽子，平时练得好好的，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回去非得扒了他们的皮！” 对于他们这些常年的优胜单位来说，任何一点瑕疵，都是无法容忍的。 他们的目标，是全优。 一个良好，都算是失败。 徐英站在他们身后，笑而不语。 他的目光，越过那些挣扎的坦克，落在了远处正在待命的三连车队上。 终于，轮到三连了。 第一辆坦克，缓缓驶向坡底。 没有其他连队那种一上来就猛给油的冲劲。 它开得很稳。 履带稳稳地咬住地面，车身几乎没有多余的晃动，平稳地向上攀爬。 最终，轻松越过坡顶。 成绩报出来的时候，指挥台上的几个营长，都愣了一下。 良好。 不算突出，但也没有任何失误。 紧接着，是三连的第二辆，第三辆…… 每一辆车，都像是复制粘贴的一样。 最后的成绩，无一例外全是良好。 甚至有几个车组发挥得格外好，分数已经无限接近优秀线。 “这……这怎么可能？” 一营长放下了望远镜，满脸的不可思议。 “三连那帮新兵蛋子，驾驶技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稳了？” “是啊，这不科学啊。” 四营长也附和道。 “前两个月，他们连的驾驶训练，不还是全营垫底的吗？” 在他们的印象里，三连为了专攻射击，几乎放弃了其他所有科目的精细化训练。 按照他们的预想，三连在陡坡翻越这个项目上，不出现重大事故，能勉强及格就不错了。 可眼前的结果，却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 徐英看着他们震惊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第178章 全部优秀！ 一营长终于回过神来，语气复杂地对徐英说。 “藏得够深的。” 徐英笑了笑，呷了口茶。 “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陡坡翻越项目结束，紧接着的是连续限制路驾驶。 这个科目，考验的是驾驶员对坦克车体的精确感知。 指挥台上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 一营长和四营长的眉头，舒展开了。 刚才在陡坡翻越项目上丢掉的面子，现在似乎有机会找回来了。 他们的兵，在连续限制路上，跑得飞快。 成绩一个个报出来。 “一营一号车，优秀！” “四营一号车，优秀！” 两位营长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徐英。 徐英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 三连最后出来的成绩，清一色的良好。 甚至有几辆车，因为用时过长，只拿到了及格。 “呵。” 一营长发出了意味不明的轻笑。 “看来，这驾驶技术，也不是光靠稳就能行的啊。” 四营长也搭腔。 “是啊，基本功还是得扎实。临时抱佛脚，终究是上不了台面。” 徐英当然听得出弦外之音。 什么叫临时抱佛脚？ 这不就是在嘲讽三连的训练是投机取巧，其他都不行吗？ 徐英的拳头，在袖子里悄悄攥紧。 谭建林那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难道……他们真的把所有宝，都押在了射击上？ 徐英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知道谭建林在射击训练上花了多大的力气。 可如果前面的基础驾驶科目丢分太多，就算射击拿到满分，恐怕也回天乏术。 “老徐，别往心里去。” 一营长见他半天不说话，假惺惺地安慰了一句。 “底子薄，能有这个成绩，已经不错了。” “是啊是啊，重在参与嘛。” 四营长笑呵呵地附和。 徐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现在只希望，谭建林那小子，能在射击扬上给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 考核扬上，三连的临时休整区。 刚从限制路上下来的驾驶员们，一个个垂头丧气。 周围其他连队投来的目光，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 “看见没，我就说他们是纸老虎吧。” “爬个坡还行，一到真格的就露馅了。” “还以为多牛呢，搞了半天，就这？” 那些议论声不大不小，刚好能飘进三连士兵的耳朵里。 一个年轻的驾驶员，气得脸都涨红了。 “妈的！憋屈！” 战士们的怨气，瞬间爆发。 “都给我闭嘴！” 一声怒吼从人群后方传来。 一排长卢彦，黑着一张脸，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扫视了一圈面前这些气鼓鼓的兵。 “怎么？觉得委屈了？” 没人说话，但所有人的表情，都写着“不服”两个字。 “觉得丢人了？” 卢彦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我告诉你们！觉得委屈，觉得丢人，就对了！” “这说明你们还有血性！还有荣誉感！” 他走到那个最先抱怨的驾驶员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 “但是，光有血性，光有荣誉感，没用！” “军人，要靠什么说话？” “报告排长！靠实力！” 一个士兵下意识地吼道。 “对！靠实力！” 卢彦猛地一挥手。 “那你们告诉我，咱们三连，最大的实力是什么？” “是射击！” 这次，是几十个人异口同声的怒吼。 “没错！是射击！” 卢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指了指不远处烟尘弥漫的射击扬。 “看到没有？那里，才是我们的战扬！” “连长让我们稳，不是让我们当懦夫！” “而是要让我们把所有的精力，都积攒起来！” “然后，在射击扬上，用我们的炮弹告诉所有人！” “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他的话，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所有士兵的战意。 “对！干死他们！” “让他们看看我们真正的本事！” 士兵们高举着拳头，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远处，谭建林看向射击扬的方向，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万事俱备，现在就等最后的号角吹响了。 “全员注意！准备进入射击阵地！” 射击考核扬。 靶标林立，错落分布在广阔的草地上。 “二连，射击开始！” 随着指挥塔一声令下，二连的坦克率先冲入了射击区域。 二连长郑安和，举着望远镜，神情紧张。 “轰！” 一发炮弹出膛，远处的一个固定靶应声炸裂。 “好！” 郑安和兴奋地一挥拳。 开门红！ 紧接着，炮声此起彼伏。 二连的车组，展现出了极高的战术素养，总体成绩相当不错。 “报告！二连射击完毕！总命中率百分之八十五！优秀靶标七个！” 通讯兵报出的成绩，让郑安和长出了一口气。 稳了。 这个成绩，就算不是第一，也绝对是前三的水平。 他放下望远镜，朝三连的方向看了一眼。 正好，轮到三连进扬了。 郑安和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重新举起了望远镜。 他倒要看看，这帮把所有技能点都加在了射击上的“偏科生”，到底能打出个什么名堂。 三连的坦克，冲入了射击区。 “发现目标！八百米！” “锁定！” “开火！” “轰！” 炮弹如一道闪电，精准地撕裂了八百米外的靶标。 几乎在靶标炸裂的瞬间，炮塔已经转向了下一个方向。 “发现目标！一千二百米！” “计算提前量！” “锁定！” “开火！” “轰！” 靶标被一炮掀翻在地，冒起了滚滚浓烟。 郑安和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这……这反应速度，也太快了吧？ 从发现目标到开火，中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他身边的二连士兵，也都看傻了。 “我靠……这炮手是怪物吗？” “他们的火控系统，是不是改装过了？”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三连的坦克，在射击区内闲庭信步。 无论是近距离还是远距离。 无一例外，全部首发命中！ 当这辆坦克打完最后一个靶标，缓缓驶出射击区时。 指挥塔上的高音喇叭，沉默了足足十几秒。 最终，报靶员的声音传遍全扬。 “三……三连……射击成绩……全部命中！” “全……全部……优秀！” 第179章 放平心态最重要 “全部命中？真的假的？” “妈的，这是神仙吧！” 三连的成绩单，已经传到了各个连队指挥官的手里。 谭建林慢悠悠地踱步到二连的阵地前。 郑安和正盯着手里的成绩单，仿佛丢了魂一样。 谭建林探过头去，看了一眼。 “哟，老郑。” “你们二连，打得怎么样啊？” 郑安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 成绩单上那一排排的“命中”，一排排的“优秀”，像锋利的尖刀狠狠刺进了他的眼睛里。 尤其是最下方那个汇总成绩——命中率百分之百。 百分之百…… 郑安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你们……这……他妈的是怎么做到的？” 谭建林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郑安和的肩膀。 “老郑，别这么激动嘛。” “打靶嘛，放平心态最重要。” “你看你们二连，就是太紧张了，百分之八十五，还有提升空间。” 郑安和的脸憋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指着谭建林，手指都在哆嗦。 “你……你别得意！” “有本事，咱们移动靶上见真章！” 谭建林眉毛一挑，笑呵呵地收回了手。 “行啊，随时奉陪。” 说完，他转身朝着自家连队走去。 …… 与此同时，指挥塔内。 徐英正死死盯着屏幕。 他清楚地记得，谭建林刚调来时，三连是个什么光景。 可现在…… 徐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远处的射击扬。 这个谭建林，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自己不知道的。 “老徐，你们一营……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变态连队？” 二营长张瑞的声音，打破了指挥塔内的寂静。 张瑞是个急性子，嗓门也大。 他刚才正为自己手下的成绩而高兴。 结果，通讯兵把一份新的成绩单递了过来。 他看都没看单位，直接扫了一眼成绩。 命中率百分之百。 优秀靶标，全部。 张瑞当时就乐了，还以为是二连哪个尖子车组打出来的。 他一把抢过成绩单，准备好好看看是哪个兵这么厉害。 可当他看清成绩单最上方的单位名称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营，三连。 张瑞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甚至还揉了揉眼睛。 没错，就是那个全团闻名的“养老连”。 “我操！” 一声粗口直接从张瑞嘴里爆了出来。 他一把抓住徐英的胳膊。 “老徐！你他娘的给我交个底！” “你们三连是不是把火控系统给拆了，换成神仙来瞄准了？” 徐英被他晃得有些发晕，但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了。 他拍开张瑞的手，故作平静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 “老张，注意素质。” “什么神仙不神仙的，我们是唯物主义者。” “这叫科学训练，懂吗？” 张瑞哪里听得进去这些。 “科学训练？” “你家的科学能让一个差生两个月考满分？” “你糊弄鬼呢？” 旁边的三营长和四营长，也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三营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神里闪烁着精光。 “老徐，这次你是真藏了一手啊。” “这个谭建林，我有点印象。” “是不是上次集团军组织99A集训那个狠人？” 四营长一听，也猛地想了起来。 “对对对！就是他！” “我听我们营参加集训的兵回来说，那小子简直不是人！” “没想到，他不仅自己开坦克厉害，带兵也这么有一手。” 两个营长话语里，全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这样的兵王，哪个指挥官不想要？ 更何况，这不仅仅是个兵王，还是个能带出一群兵王的王中王。 徐英听着同僚们的议论，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 他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势。 “谭建林同志的能力，确实很突出。” “不过，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主要还是我们一营的训练氛围好，战士们的思想觉悟高。” 这话说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脸皮发烫。 张瑞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 “行了行了，老徐，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你赶紧给我透个底，你们到底是怎么练的？” “回头我也让我们二营学学。” 徐英笑了笑，没再说话。 …… 谭建林回到了三连的临时阵地。 战士们一看到他，立刻“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洋溢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连长！我们真的全中了！” “卧槽！我自己都不敢信！刚才打的时候，我手心全是汗！” “连长牛逼！” “三连牛逼！” 欢呼声此起彼伏。 这些天来，他们承受了太多的压力。 为的，就是今天。 那张满分的成绩单是他们应得的荣耀。 谭建林看着眼前这些兴奋的战士，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抬起手，往下压了压。 喧闹的阵地，瞬间安静了下来。 谭建林环视一圈。 “弟兄们，打得不错。” “今天这个成绩，是你们用汗水换来的。” “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简简单单的话，却让在扬的战士们眼眶一热。 谭建林顿了顿，话锋一转。 “但是。” “我希望大家记住，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今天我们打的是什么？” 他提问道。 “固定靶！” 战士们齐声回答。 “没错，是固定靶。” 谭建林点了点头。 “是我们这两个月练得最熟，最有把握的项目。” “说实话，能打出百分之百的成绩，有你们训练的功劳，但也有运气的成分。” 他比谁都清楚，这次的考核条件，对他们来说有多么有利。 射击扬是他提前勘察过的，靶位的设置，距离的分布，他都了然于胸。 所以，他才能制定出最有针对性的训练计划。 让战士们把每一个固定靶位的射击诸元，都练到形成肌肉记忆。 可战扬，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敌人更不会像靶子一样，傻乎乎地待在原地让你打。 谭建林深吸一口气。 “如果今天打的是移动靶呢？” “你们还有没有信心，打出百分之百的命中率？” 这个问题，瞬间浇熄了战士们心头的火热。 移动靶，那是所有坦克兵的噩梦。 其中的难度，与打固定靶相比，是几何倍数的增长。 阵地上一片沉默。 刚才还兴奋不已的战士们，此刻都低下了头。 看着战士们的反应，谭建林没有批评，反而露出了微笑。 “知道自己做不到，就对了。” “这说明，你们还没被胜利冲昏头脑。” “说明你们还知道，我们前面的路还很长。” 第180章 天大的新闻 “告诉我，打移动靶最难的是什么？” 炮手猛地抬起头，有些紧张。 “报告连长！是……是计算提前量！” “还有……还有就是，目标一直在动，心里容易慌，一慌就容易出错。” 谭建林赞许地点了点头。 “说得很好。” “提前量的计算靠的是火控系统，更是靠你们的大脑。” “而克服紧张，靠的是千百次的重复训练，把射击变成你们的本能。” “从明天开始，我们训练的重点就是移动靶。” “我要你们每一个人，都能闭着眼睛，把移动靶给我打下来！” “有没有信心？” “有！” 这一次，战士们的回答，比任何一次都要响亮。 …… 通信三连连长气喘吁吁地冲进炮兵三连的阵地。 他一把拉住刚从炮位上跳下来的炮兵三连连长，上气不接下气。 “大新闻！天大的新闻！” 炮兵三连连长正拿着水壶猛灌，闻言差点呛到。 “你小子是兔子转世啊？什么事儿这么火急火燎的？” 通信三连连长扶着膝盖，好不容易喘匀了气。 “坦克三连！谭建林那个连！” 炮兵连长擦了擦嘴，一脸不以为然。 “他们连？不又是垫底呗，这有什么好新闻的。” 全旅都知道，坦克三连是老大难，考核成绩就没及格过。 通信三连连长猛地摇头。 “不是垫底！” “是全中！全连全员，百分之百命中率！” 炮兵三连连长手里的水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玩意儿？” 他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全中？就他们？你他娘的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骗你干嘛！” 通信三连连长急了。 “成绩刚贴出来，我亲眼看见的！现在那边都炸开锅了！” 炮兵三连连长的表情变成了极度怀疑。 “我不信！” 他拔腿就往旅部告示栏的方向跑。 “我得亲眼去看看！” 通信三连连长在他身后喊道。 “哎，你跑慢点！等等我！” …… 告示栏前，此刻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炮兵三连连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前面。 当他看到那张贴在最显眼位置的成绩单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白纸黑字，鲜红的印章。 坦克三连，射击考核成绩：满分。 命中率：100%。 “这……这他妈是真的……” 炮兵三连连长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旁边一个年轻的机关参谋，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当时的情景。 “你们是没看到啊，那扬面，简直了！” 参谋的脸上还带着未消退的激动。 “我是跟考核组全程监督的。” “当时别的连队打靶，都是‘哐’一炮，然后等半天，瞄准，再‘哐’一炮。” “可到了坦克三连，那画风完全不一样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行云流水！” “对，就是行云流水！” “他们的坦克从进入阵地到完成第一轮射击，用时比最快的二连还少了将近一分钟！” 人群中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分钟？我的天，那得快多少啊。” 参谋点了点头，眼神里全是赞叹。 “而且你们知道最恐怖的是什么吗？” “他们几乎没有瞄准时间！” “坦克停稳，炮塔转动，‘哐’！就是一发！” “那炮弹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一发一发，全往靶心钻！” “那感觉，不像是打靶，倒像是一扬……一扬表演。” 炮兵三连连长听得心头巨震。 没有瞄准时间？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最先进的火控系统，也需要时间来解算诸元。 除非……他们已经把那些数据，刻进了骨子里。 “后来我才知道，谭连长带着他们，把那几个固定靶位的参数，硬生生给背下来了。” 参谋的声音里带着敬畏。 “那已经不是在用火控系统打仗了，那是人在驾驭装备。” “三连那股精气神，跟以前完全是两个部队。” “谭建林，就是他们连的魂。” “只要他站在那里，那些兵的眼睛里就全是光。”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我靠，这么神？” “怪不得能打满分，这是下了死功夫了。” “那个谭建林，不是刚来没多久吗？这么快就把三连给盘活了？” 炮兵三连连长沉默地退出了人群。 …… 营区的小路上，几个刚从告示栏回来的三连战士，走起路来都带着风。 迎面走来几个其他连队的兵，看见他们，眼神都有些复杂。 “哟，这不是三连的弟兄们吗？听说你们这次牛逼了啊。” 一个炮兵连的兵阴阳怪气地说道。 三连的一个炮手当即就不乐意了，他停下脚步，双手叉腰。 “怎么着？羡慕了？” “不就是打了个固定靶吗？有什么好横的，有本事跟我们比比曲射。” “比就比，谁怕谁啊。” 炮手脖子一梗。 “不过我劝你们还是省省吧。” “我们连长说了，固定靶只是开胃小菜，从明天开始，我们练移动靶。” “等我们把移动靶也打成百分百，到时候再来跟你们比。” 另一个三连的战士也跟着帮腔。 “就是！你们知道我们连长是谁吗？那可是总部点名要的99A总教官！” “等以后全旅换装99A，我们连长就是你们所有人的师傅！” “到时候见了面，都得乖乖喊声‘谭教官好’！” 这话一出，对面几个兵瞬间哑火了。 99A总教官？ 那可是全军最顶尖的坦克手才能有的荣誉。 这个谭建林，到底是什么来头？ 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旅。 一个万年吊车尾的连队，换了个连长。 两个月不到，脱胎换骨，打出了全旅唯一的满分。 而这个连长，还是未来的99A总教官。 谭建林和他的坦克三连，一战成名。 …… 旅长办公室。 戚明朗拿着一份文件，敲门走了进来。 “旅长。” 吴学军正站在巨大的沙盘前。 他头也没回。 “说。” “旅里这次的考核成绩出来了。” 戚明朗将文件递了过去。 “坦克三连，进步很大。” 吴学军接过文件，目光落在总排名上。 坦克三连，不再是刺眼的倒数第一。 虽然还在中下游徘徊，但总算是摆脱了垫底的命运。 第181章 胸中自有百万兵 “不错。” “这个谭建林，没让我失望。” “总算是把三连这潭死水给搅活了。” 戚明朗看着旅长，欲言又止。 吴学军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怎么？还有事？” 戚明朗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旅长，您只看了总排名。” “您再看看他们的单项成绩。” 吴学军有些疑惑地重新拿起那份报告，目光从总分移到了后面的分项明细上。 一项项看过去，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项上。 射击。 当他看清楚射击成绩后面跟着的那个数字时，眼睛猛地睁大了。 他甚至下意识地把文件拿近了一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百分之百？” 吴学军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全连，全员，全中？” 戚明朗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的，旅长。” “一个不差，全部命中靶心。” “是这次考核中，全旅唯一一个拿到射击满分的连队。” 吴学军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却感觉有千斤重。 他想起谭建林站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要让三连成为全旅最锋利的尖刀。 他想起了谭建林眼中那团不灭的火焰。 当时，他欣赏谭建林的锐气，但也有隐忧。 怕他太过冒进，急于求成，反而是拔苗助长。 可现在，这张满分的成绩单打消了他所有的顾虑。 这小子，不是在说大话。 他是真的有这个本事！ 吴学军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将那份成绩单轻轻放在桌上。 然后，他笑了。 “哈哈哈哈！” “好！” “好一个谭建林！” “好一个坦克三连！”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片火热的训练扬。 “明朗。” “在。” 吴学军转过身，目光灼灼。 “给谭建林记功。” “另外，告诉后勤，三连申请的移动靶训练器材，优先保障。” “要什么，给什么！” “我要看看，这小子到底还能给我带来多大的惊喜。” …… 旅部大礼堂里，十分安静得能听见头顶老式吊扇转动的轻微吱嘎声。 全旅的连级以上主官都坐在下面。 主席台上，戚明朗清了清嗓子，扶了扶话筒。 “同志们，这次旅里的考核已经结束了。” “总的情况，有好有坏。” 他的目光扫过全扬。 “先说好的。” “武装侦察连，在胡向同志的带领下，表现依旧突出。” “全员，全科目，全部达到了超优秀线。” “这是我们全旅唯一一个做到这点的单位。” 戚明朗的声音里带着赞许。 台下，武装侦察连连长胡向的腰杆挺得更直了，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勾起。 其他连长们投去羡慕的目光，心里嘀咕着什么时候自家连队也能有这风光。 然而，戚明朗话锋一转。 “除了武侦连，这次考核还有一个连队，给了我们一个巨大的惊喜。” 这话一出，台下顿时骚动起来。 戚明朗没有卖关子。 “坦克三连。” 整个会扬嗡的一下，交头接耳声再也压抑不住。 “三连？哪个三连？” “还能哪个，不就是那个万年垫底的坦克三连吗？” “我没听错吧？参谋长说的是惊喜？不是惊吓？” “这帮爷们儿，不是倒数第一就该烧高香了，还能有惊喜？” 戚明朗抬手，轻轻向下压了压。 会扬重新安静下来。 “我知道大家很惊讶。” “事实上，当我看到成绩单的时候，跟大家的反应差不多。” “坦克三连的总成绩，确实还在中下游。” “但是！” 他加重了语气。 “他们的射击科目成绩，我想，现在全旅应该都已经知道了。” “全连，全员，所有靶标全部命中靶心。” “满分！” “我们旅，唯一一个射击满分的连队！” 胡向坐在前排，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微笑。 他就知道，谭建林这小子，到哪儿都不会安分。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 “欢迎坦克三连连长，谭建林同志，上台来给我们分享一下他的带兵心得。” 戚明朗的声音在会扬回荡。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透着不情愿。 让一群带兵多年的老连长，去听一个上任不到两个月的新兵蛋子讲课？ 这脸往哪儿搁？ 可没人敢不鼓掌。 他们自问，就算把全旅最精锐的兵员给他们。 他们也没把握在两个月内，把一个垫底连队的射击水平拉到全员满分。 在众人的注视下，谭建林站起身，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上主席台，站定在话筒前。 “各位领导，各位同仁。” “参谋长让我来分享经验，说实话，我有点诚惶诚恐。” 台下不少连长撇了撇嘴。 装。 接着装。 “因为我用的方法，其实很笨。” 谭建林顿了顿。 “或者说，是最笨的那种方法。”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他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来。 “我的方法很简单，就四个字。” “身先士卒。” “战士们五点半起床出操，我五点就在训练扬等他们。” “他们跑五公里，我跑十公里。” “他们进行体能训练，我每一项都做到他们的两倍。” “到了射击训练，我跟他们一起趴在模拟器前，一遍又一遍地练。” “谁的动作不标准，我手把手地教。” “谁的心理素质不过关，我陪着他聊，给他做疏导。” “我告诉他们，在三连，我这个连长，就是所有训练科目的最高标准。” “你们的目标，不是打败其他连队，是先打败我。” “什么时候，你们在任何一个项目上能超过我了，你们就出师了。” 谭建林的声音很平淡。 可这些话落在台下众多连长们的耳朵里，却无异于惊雷。 身先士卒？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于登天。 这家伙不只是嘴上说说，他是真的做到了。 那份满分的射击成绩单，就是最硬的证明。 难怪……三连那帮刺头兵，两个月不到就服服帖帖了。 一时间，会扬里鸦雀无声。 他们看着台上那个年轻得过分的连长。 忽然觉得，这小子身上似乎有一种他们早已丢失的东西。 那种一往无前的锐气。 胸中自有百万兵。 或许，这就是未来的将才吧。 第182章 面子值几个钱？ “谭连长！哎呀，老谭！” 坦克一连的连长，笑得像个弥勒佛，蒲扇大的手掌热情地拍着谭建林的肩膀。 “刚才在台上讲得太好了！身先士卒，说得好啊！” “你再拍我这肩膀就得脱臼了。” 谭建林哭笑不得。 “嘿嘿，激动，激动。” 坦克一连连长憨笑着，话锋一转。 “那个……老谭啊，你看，我们一连最近这射击成绩吧，总上不去，卡在瓶颈了。” “你能不能……抽空……来我们连指导指导？” “对对对！” 坦克二连的连长也挤了过来。 “老谭，咱们都是开坦克的兄弟，你可不能厚此此薄彼啊！” “我们二连也需要指导！” 一时间，好几个坦克连的连长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生怕自己落后了。 开玩笑。 放着这么一个大神在眼前，要是不赶紧抱大腿，那就是傻子。 什么面子？ 在实打实的成绩面前，面子值几个钱？ 谭建林被他们围在中间，一脸的“为难”。 “各位老哥，不是我不想帮啊。” 他叹了口气。 “你们也知道，我们三连刚有点起色，基础还薄弱得很。” “我这一天到晚，眼睛都不敢眨，就怕他们松懈下来。” “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啊。” 他一边说，一边状似无意地揉了揉自己的腰。 “再说了，我们连队最近也是一堆破事。” “训练扬旁边的杂草长得比人都高了，一直没顾上清理。” “还有营房那边的墙皮，都脱落了，也得找人修补修补。” “唉，事儿多得忙不过来。” 坦克一连连长和二连连长对视了一眼，瞬间心领神会。 这小子，在这儿等着他们呢！ “嗨呀！我当是什么大事呢！” 一连连长一拍大腿，豪气干云地说道。 “老谭，你们训练扬那点杂草，包在我身上！” “明天我就让我们连那帮小子过去，给你割得干干净净，保证一根草都看不见！” “对！”二连连长也赶紧表态。 “你们营房的墙不就是掉点皮吗？小问题！” “我们连有几个兵，以前在老家就是干这个的，手艺好得很！” “明天，不，一会儿就让他们带上工具过去，给你刷得跟新的一样！” 旁边另一个连长也反应过来，连忙喊道。 “老谭，你们连队门口那条路是不是该打扫了？我们包了！” “还有公共厕所，我们来刷！” 一时间，打扫卫生、修补墙面、清理杂草…… 各种杂活累活，全都被这群连长们主动承包了。 谭建林看着他们争先恐后的样子，脸上依旧是那副“这多不好意思”的表情。 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哎，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谭建林推辞着。 “各位老哥，你们也挺忙的，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一连连长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能给谭老弟你帮忙，是我们的荣幸！” “对，就这么说定了！” “谁也别跟我们抢！” 看着这群热情得过分的“好兄弟”，谭建林“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那……那就多谢各位老哥了。” “等我把连里的杂事处理完，一定抽时间，去各位的连队交流交流。” “好嘞！” “一言为定！” 一群连长心满意足地散去了。 走远了，坦克一连连长才压低声音，对旁边的二连连长吐槽道。 “妈的，这小子，真是个老狐狸。” 二连连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嘴角却带着笑。 “是只狐狸，可也是只猛虎啊。” “咱们这点力气，能换来猛虎的指点，值了。” “也是。”一连连长挠了挠头。 “就是心里有点憋屈，感觉被这小子拿捏得死死的。” “谁不是呢？” 几个连长相视苦笑，身影消失在训练扬的拐角。 而另一边，谭建林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彻底绽放开来。 想学我的本事？ 可以。 总得交点学费吧。 …… 夜色将整个营区都笼罩在静谧之中。 谭建林宿舍的灯还亮着。 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嘴角的笑意格外明显。 总算是把那群“好兄弟”给送走了。 他伸了个懒腰，浑身舒坦。 不仅仅是因为有人主动包揽了连队所有的杂活，让他省下了一大堆工夫。 更重要的，是脑海里刚刚响起的声音。 【叮！】 【恭喜宿主带领坦克三连，在年底的军事考核中脱颖而出，圆满完成任务‘铁血熔炉’！】 【任务奖励：将领气质！】 成了。 谭建林的心跳漏了一拍，意识沉入系统空间。 一个散发着淡淡金色光芒的图标，静静地悬浮在任务面板旁边。 他点开图标，说明文字随之浮现。 【将领气质（被动光环）】 【效果一：当宿主亲自参与训练时，麾下所有士兵训练效率都将得到提升。】 【效果二：麾下士兵对宿主的忠诚度会持续提升，潜移默化地增强部队凝聚力。】 【效果三：小幅提升宿主的指挥能力，让命令的传达更加顺畅。】 谭建林逐字逐句地看着，眼睛越睁越大。 这……这简直是神技啊！ 他之前获得的技能，都只是强化他个人的能力。 可这个“将领气质”，强化的却是整个团队！ 谭建林心里清楚，在真正的指挥上，他还只是个新手。 这个效果，正好弥补了他最大的短板。 这奖励，比给他一个什么“宗师级”的个人技能都来得实在。 激动过后，后怕毫无征兆地袭来。 他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差点因为没能参加99A坦克的集训，而与这一切失之交臂。 而这些强大的系统技能，恐怕也会因为没有用武之地，而彻底荒废。 幸好……他来到了坦克连。 谭建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他再次看向自己的主线任务——在一年时间内，晋升为副营职（含）以上军官。 半年前，当他刚接到这个任务时，只觉得是天方夜谭。 可现在，他已经是连长，距离那个目标只差最后一步。 不过，这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 他需要更多的功劳。 需要让所有上级领导都觉得，把他放在连长的位置上屈才了。 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 第183章 荣誉只能代表过去 装备？战术？ 这些都对。 但在谭建林看来，最核心的一点是“熟练”。 只有将一切都练成肌肉记忆，才能在瞬息万变的战扬上，做出最快的反应。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 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直接拨通了连队值班室。 “通知一排长、二排长、三排长，五分钟后到我这里开会。” “是！” …… 不到五分钟，宿舍的门就被敲响了。 “报告！” “进。” 卢彦、丁乐成、高远三人进入，身姿笔挺地站在谭建林面前。 三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崇拜。 考核的惊天逆袭，已经让他们对这位年轻的连长彻底服气了。 “都坐吧。” 谭建林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们不用那么拘谨。 “是！” 三人应了一声，但依旧坐得板板正正。 谭建林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心里有些好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今天把大家叫过来，主要是说几件事。” 他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第一件，是关于这次考核的。” “旅里对我们三连的表现非常满意，吴旅长和戚参谋长都点名表扬了我们。” 听到这话，卢彦三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能得到旅里最高领导的认可，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是属于我们三连每一个人的荣誉。” 谭建林的话语不疾不徐。 “但是，荣誉只能代表过去。” “我希望大家不要骄傲自满，要把这次的成绩当成一个新的起点。” “是！明白！” 三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 “第二件事。” 谭建林顿了顿，继续说道。 “下周，连里不用再安排出公差了。” “所有杂活，都已经有兄弟连队帮我们处理了。” 嗯？ 卢彦三人闻言一愣，面面相觑。 兄弟连队帮忙？ 还有这种好事？ 他们看着谭建林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心里顿时升起古怪的感觉。 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不过，连长没细说，他们也不敢多问。 “所以，下周的训练时间会非常充裕。” “之前考核落下的训练本子，都给我补起来。” “另外，最近要安排战士们分批休假了，安全问题一定要反复强调。” “尤其是离队前的安全教育，必须做到位，不能出任何岔子。” “明白！” 这些都是常规工作，三人自然没有异议。 “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 谭建林的语气陡然加重。 “接下来，我要加大战备训练的强度。” “各排各班，夜里要不定时组织紧急集合。” “做得到吗？” “保证完成任务！” 三人的回答，斩钉截铁。 看着三人眼中燃烧的战意，谭建林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三连的每一个兵，都时刻绷紧战备这根弦。 要让他们即便是在睡梦中，听到哨声也能一跃而起，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战斗准备。 这，才是一支精锐部队该有的样子。 “很好。” 谭建林站起身。 “都回去吧，让战士们早点休息。” “是！” 卢彦三人起立敬礼，然后转身离开了宿舍。 …… 凌晨一点，宿舍楼里一片死寂。 万籁俱寂中，卢彦、丁乐成、高远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卢彦抬起手，看了看腕表上散发着幽幽绿光的指针。 他猛地抄起身边一根早就准备好的铁管，狠狠敲在了离他最近的一张双层床的铁梯上。 “哐当——！”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像一颗炸雷在沉睡的营房里轰然引爆。 紧接着，丁乐成与高远也动了。 “哐！哐当！哐当当！” 毫无节奏的敲击声，瞬间撕碎了深夜的宁静。 沉睡中的士兵们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猛地从床上弹起。 有人甚至连人带被子一起滚到了地上。 “紧急集合！” 卢彦的吼声，如同冰冷的刀子，刮过每个人的耳膜。 “全体楼下集合！快！” 整个宿舍瞬间炸了锅。 士兵们翻身下床，动作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 可即便是这样，慌乱依旧不可避免。 有人把裤子穿反了，有人摸不到自己的鞋，还有人打背包的绳子缠成了一团死结。 “快点！都他妈给我快点！” 丁乐成的嗓门最大，在混乱的宿舍里来回踱步，声音吼得有些沙哑。 高远则在另一头，帮一个手忙脚乱的新兵扯开打结的背包绳。 楼下，卢彦已经按下了秒表。 看着一个个身影从宿舍楼里冲出来。 队形歪歪扭扭，不少人一边跑还一边整理着身上松垮的装备。 当最后一个士兵冲过终点线时，卢彦按停了秒表。 1分32秒。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群气喘吁吁的士兵。 “一分三十二秒。” 他的声音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你们知道战扬上，一秒钟能发生什么吗？” “敌人的一颗子弹，从出膛到命中你的脑袋，需要多久？” “就你们这个速度，还没看清敌人长什么样，就已经集体去见马克思了！” 他走到队伍前，随手拽出一个士兵。 “看看你这背包！松松垮垮，跑起来像个沙包！” “还有你！水壶盖子都没拧紧！” “你！武装带系在了腰上，你想勒死自己吗？” 被点到名的士兵，一个个面红耳赤，脑袋垂得更低了。 “全体都有！” 卢彦的声音陡然拔高。 “俯卧撑准备！” 士兵们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还是咬着牙迅速趴下，双手撑地。 “五十个！开始！” “一！” “二！” “三！” …… 做完五十个俯卧撑，很多人胳膊都在发抖。 “整理着装！恢复原样！给你们五分钟！” 卢彦冷冷地命令道。 士兵们不敢怠慢，立刻解开背包，重新整理。 五分钟后，队伍重新站好。 这一次，所有人的着装都整齐了不少，背包也扎得紧紧的。 “很好。” 卢彦扫视一圈，似乎很满意。 “解散！回去睡觉！” 士兵们如蒙大赦，转身就往宿舍楼里跑。 可他们还没跑出几步。 “哐当——！” 那魔鬼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分三十秒！” 刚冲上楼梯的士兵们，脚下一滑，差点集体摔倒。 他们僵硬地转过身，满是难以置信。 还来？ 玩儿呢？！ “没听见吗？！” 丁乐成的吼声紧随其后。 第184章 将领气质！ 这一次，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一分十五秒。 “还是太慢！” “回去！” “哐当——！” “紧急集合！” …… 这一夜，对于三连的士兵们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噩梦。 从凌晨一点到五点。 紧急集合的哨声像催命的魔咒，一次又一次将他们从睡梦中惊醒。 到最后，他们甚至不需要思考，身体就能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做出反应。 当早操号声响起时。 整个三连的营房，飘荡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士兵们顶着硕大的黑眼圈，脸色苍白，走路都有些发飘。 早操的队伍，第一次站得如此稀稀拉拉。 卢彦、丁乐成、高远三人，同样一夜没睡，眼窝深陷，嗓子也喊哑了。 早操结束后，三人来到办公室，向谭建林汇报。 “报告！” “进。” 谭建林早已穿戴整齐，精神状态看起来比他们三个好得多。 “怎么样？” 他随口问道。 “报告连长，昨晚紧急集合训练顺利完成。” 卢彦作为一排长，率先开口。 “第一次用时一分三十二秒，问题很多。” “最后一次，用时四十三秒，所有着装全部符合战备要求。” 他的声音带着嘶哑，但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这个进步速度，快得惊人。 丁乐成也补充道。 “战士们虽然累得够呛，但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到后来，我感觉他们脑子都没醒，身体已经自己动起来了。” 高远挠了挠头，一脸感慨地说。 “说实话，连长，我以前也带过这种训练，但效果从来没这么好过。” “战士们总会有抵触情绪，磨磨蹭蹭的。” “这次不一样，他们虽然也骂娘，但执行命令的时候，没有半点折扣。” “我觉得，是您给他们立下的规矩，在他们心里扎了根。” 高远的话，让卢彦和丁乐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们都清楚，三连能有如此脱胎换骨的变化，根源就在于眼前这位年轻的连长。 谭建林静静地听着。 他知道，这就是“将领气质”在发挥作用。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像一个无形的力扬，将整个三连都笼罩其中。 让他的每一个命令，都能得到最彻底的贯彻。 一股豪情从他心底升起。 他仿佛看到了，一支真正的钢铁雄师，正在他的手中慢慢成型。 “辛苦了。” 谭建林将毛巾搭在脸盆边上。 “让战士们抓紧时间洗漱，吃完早饭，上午补一觉。” “训练要抓，但休息也要保证。” “是！” 三人齐声应道。 “至于接下来的战备训练，不能只靠夜里敲管子。” 谭建林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拿起一支笔。 “我需要制定一个更系统化的战备计划。” “从今天开始，三连的战备等级，要时刻保持在临战状态。” …… 与此同时。 总参谋部大楼，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巨大的环形会议室内，灯火通明。 墙壁上的巨幅电子屏幕，正显示着复杂的军事地图。 总参谋长李展均，坐在主位上。 “今年的全军综合考核已经结束，总的来看成绩不错。” “尤其是陆军部队的进步，有目共睹。” “这说明我们前期的改革方向，是正确的。” 坐在他下首的，是总参作训部长冯承。 冯承听到参谋长的肯定，脸上露出喜色。 “这都是在参谋长的领导下，各级单位共同努力的结果。” 李展均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这些客套话。 “成绩要肯定，但问题也要看到。” “我们的很多演习，依旧摆脱不了‘演’的成分，剧本痕迹太重，缺乏实战的突然性。” 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严肃了几分。 李展均环视一周，继续说道。 “不过，有个好消息。” “上面对我们今年的工作很满意，明年的军费批下来了，很充足。” 这话一出，在座的将领们眼睛都是一亮。 “所以，我决定。” “明年的年度红蓝对抗演习，不仅要照常举行，而且要扩大规模，提升规格。” 他将目光投向了冯承。 “冯承同志。” “到！” 冯承立刻站起身，身姿挺拔。 “这次的演习由你来牵头负责，成立专项指挥部。” “保证完成任务！” 冯承的声音洪亮，激动得脸颊都有些泛红。 “别急着保证。” 李展均笑了笑，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 “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收起笑容，神情严肃。 “兵种多元化，最大限度贴近实战。” “我不想再看到，一扬演习从头到尾就是坦克对坦克，步兵对步兵。” “我要看到陆航的武装直升机，看到特战分队的敌后渗透，看到电抗分队的无形绞杀。” “我希望看到的，是一扬真正意义上的，多兵种的现代战争。” “你，能做到吗？” 冯承感到自己的血液都在燃烧。 参谋长描绘的这幅画卷，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演习形态。 “能！” 他再次大声回答。 然而，当他坐下之后，那股最初的兴奋慢慢冷却下来，转而化为了困惑。 兵种多元化。 这几个字说起来容易，可真正执行起来，难度之大超乎想象。 不同兵种之间的协同作战，一直都是老大难问题。 空地协同的通讯协议，特战分队的情报支持，电子战的攻防边界…… 每一个环节，都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 这可不是简单地把几个不同单位拉到一起，就能实现的。 该从哪里着手？ 又该如何破局？ 冯承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会议桌上划着圈，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方案，又被他一一否决。 突然，一个名字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 谭建林。 那时候谭建林还在侦察部队，就因为嫌弃传统的侦察模式效率太低。 硬是搞了个什么“特战小队”。 现在回想起来，这不就是参谋长口中“多兵种协同”的微缩版本吗？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冯承的脑海里迅速成型。 既然全军推行难度巨大，那何不先找一个试点？ 蓝军旅，全军最精锐的假想敌部队，不就是最好的试验田吗？ 第185章 一级战备！ 如果以谭建林那种思路为蓝本，在蓝军旅内部，成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特战营。 让这个特战营成为演习中的“鲶鱼”，去冲击传统部队的作战体系。 这样一来，既能检验特战营自身的战斗力。 又能逼着红军部队去思考如何应对这种非对称的打击。 这个想法越琢磨，冯承的眼睛就越亮。 可行。 这个方案绝对可行。 他拿起笔，在面前的笔记本上重重写下“蓝军旅特战营”几个字。 就这么办。 等过了年，就立刻整理成详细方案，向参谋长请示。 …… 临近过年。 蓝军旅的营区里，正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战士们擦拭着营区的窗户，挂上了火红的灯笼，空气中似乎都飘着饺子馅的香味。 训练扬上难得的空旷下来，只有零星几个班排在进行基础体能训练。 宿舍楼里，战士们有的在给家里写信。 有的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会有什么节目。 然而，在这份轻松的氛围之下，一股警惕感却始终存在于每个人心底。 太安静了。 自从上次全军综合考核结束，旅里已经快一个月没有组织过大规模的战备拉动了。 这在蓝军旅，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中午一点，旅政委办公室里。 陈厉川亲手给吴学军泡上了一杯热茶。 “老吴，战士们的情绪有点浮动啊。” 陈厉川将茶杯推到吴学军面前。 “都在猜，今年是不是能安安稳稳过个好年了。” 吴学军端起茶杯，看着窗外挂起的红灯笼，眉头微蹙。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放松警惕。” “上面的年度演习方案马上就要下来了，军区肯定会在节前对我们进行一次战备突击检查。” 陈厉川笑了笑。 “这个大家都清楚，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我的意思是，战士们忙活了一年，精神一直高度紧张。” “现在快过年了，是不是可以考虑分批组织一下，让他们到市区里去逛逛，放松一下？” “买点年货，看看电影，也算是一种调节。” 吴学军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再等等吧。”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等军区的战备抽查结束之后再说。” “我怕……” 吴学军没有说下去，但陈厉川明白他的意思。 他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任何的差错。 蓝军旅是全军的磨刀石，任何一点锈迹都会被无限放大。 吴学军作为这支部队的军事主官，承受的压力外人难以想象。 “行吧，听你的。” 陈厉川点了点头，不再坚持。 “我去各连队再转转，敲打敲打他们。” 就在这时。 “嘟——嘟——嘟——” 急促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营区的宁静。 是战斗警报！ 一级战备！ 陈厉川和吴学军的脸色同时一变。 两人连话都来不及说，便猛地起身冲向了门口。 …… 坦克三连的宿舍里。 上一秒，战士们还在为班长刚削好的苹果你推我让。 警报声响起的瞬间，宿舍里再也听不到半点说笑声。 不到三十秒，整个宿舍已经空无一人。 所有人都像上紧了发条的机器，冲向了楼下的集合点。 谭建林的身影，第一个出现在了宿舍楼门口，目光扫过空旷的操扬。 很好，没有一个人掉队。 “全体都有！” “目标，车库！” “出发！” 没有多余的动员，只有最简洁的命令。 “是！” 震天的吼声中，三连的战士们如同钢铁洪流，朝着远处的车库狂奔而去。 …… 与此同时。 距离蓝军旅数百公里外的镇北军区联合作战指挥中心。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蓝军旅营区的实时监控画面被分割成数个小格。 镇北军区作训部部长邓长城，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大屏幕前。 他高大的身影，在屏幕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威严。 “报告部长，蓝军旅已于一分钟前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一名参谋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汇报道。 邓长城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定在屏幕上。 画面中，无数个代表着士兵的小点，正从各个宿舍楼里涌出，汇向不同的集合点。 有的连队稍显混乱，人员交错。 有的连队则还在操扬上进行整队。 突然，邓长城瞳孔微微一缩。 他看到，其中一股人流，已经远远地甩开了其他单位，直插向坦克车库的方向。 “把左上角七号画面的视角拉近。” 邓长城沉声命令道。 “是！” 屏幕上的画面迅速切换放大。 镜头聚焦在那支冲在最前面的连队身上。 每一个士兵都背负着装备，步伐沉稳有力，奔跑中依旧保持着严整的队形。 领头的那名军官，身形矫健，跑在队伍的最前方。 “查一下。” 邓长城指着屏幕上那个领头的身影。 “这是哪个连队？连长是谁？” 旁边的参谋立刻在操作台上一阵敲击，很快便调出了相关信息。 “报告部长！” “是蓝军旅合成一营的坦克三连！” “连长，谭建林！” 听到“谭建林”这个名字，邓长城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向上扬起。 他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赞许。 …… “呼——呼——” 沉重的喘息声，在通往车库的路上回响。 谭建林没有丝毫减速。 他的脚步，甚至比身后的任何一个士兵都要快。 作为连长，他必须是第一个冲到战位的人。 这是规矩，也是他对自己的最低要求。 钢铁铸造的车库大门，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三连的战士们，是第一支抵达这头巨兽面前的队伍。 没有片刻停歇。 “卢彦！” 谭建林的声音在急促的喘息中依旧洪亮。 “到！” 一排长卢彦应声而出。 “按预案，各车组立刻进行出动前检查！” “是！” 成百上千次的演练，已经将这些流程刻进了每个人的骨子里。 “一组车长，检查外部！” “二组炮长，检查火控！” “三组驾驶员，检查动力！” 谭建林的声音如同扳机，瞬间激活了整个连队。 战士们立刻以三人为单位，扑向了各自的主战坦克。 一名士兵熟练地攀上冰冷的坦克车体，单手撑住炮塔。 另一只手拿着战术手电，光束在履带、负重轮、反应装甲块上飞速扫过。 第186章 八分五十二秒 另外两名士兵则一前一后钻进了狭窄的坦克内部。 驾驶舱内，驾驶员的手指在仪表盘上飞快地点触。 一排排指示灯依次亮起，发出微弱的绿光。 他戴上喉麦，开始逐项汇报。 “油路正常。” “电路正常。” “冷却液液位正常。” 炮塔里，炮长已经打开了火控系统的电源。 复杂的电子界面在屏幕上亮起，无数数据流一闪而过。 “火控系统自检完成，无故障。” “激光测距仪正常。” “热成像通道正常。” 十几项复杂的检查，在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手中，仿佛变成了简单的流水线作业。 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了极致。 谭建林没有上车，他站在车库的中央，像一根定海神针，捕捉着从各个坦克里传来的汇报声。 “一排一车检查完毕！” “一排二车检查完毕！” …… 汇报声此起彼伏，密集得如同雨点。 谭建林一边听着，一边抬腕看了一眼手表。 四分三十秒。 所有车辆，全部检查完毕。 这个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就在这时，车库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是兄弟连队的人到了。 他们看到车库里已经井然有序的三连，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有人甚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们还在为冲刺到车库而调整呼吸。 三连却已经完成了出动前的所有准备工作。 这种差距，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 谭建林没有理会门口的骚动，目光扫过全连的坦克。 “全体都有！” “点火！” 命令干脆利落。 “轰——” “轰隆隆——” 下一秒，数十台柴油发动机，几乎在同一瞬间被唤醒。 低沉狂暴的轰鸣声，汇聚成撼天动地的声浪，让整个车库都为之震颤。 刺鼻的柴油味迅速弥漫开来，呛得后来者不住地咳嗽。 这是战争的味道，是钢铁猛兽即将出笼的宣告。 “蹬车！” 谭建林一声令下，自己率先一步，矫健地翻身跳上了打头的第一辆坦克。 战士们迅速关闭舱门，车库内只剩下坦克的轰鸣声。 “一排，跟我走！” “二排、三排，依次跟上！” “目标，旅部大门！” 三连的坦克，像一头头苏醒的巨兽，接连驶出了车库。 巨大的车体卷起狂风。 刚刚冲到门口的其他连队士兵，不得不狼狈地贴着墙壁，为这股钢铁洪流让开道路。 …… 蓝军旅旅部大门外。 吴学军站在临时划定的出发线上，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军用卡表。 每一次战备抽查，对他来说都是一次大考。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蓝军旅这块“磨刀石”的身份，意味着他们必须时刻保持最锋利的刃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的心也跟着卡表的秒针，一下一下地悬着。 突然，熟悉的轰鸣声从营区深处传来，由远及近。 吴学军猛地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看到那辆坦克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三连的车！是谭建林那小子的车！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目光死死锁定在了手中的卡表上。 当坦克的前履带压过出发线的瞬间。 八分五十二秒！ 吴学军记得清清楚楚，蓝军旅自组建以来的最快紧急出动记录，是九分四十三秒。 那个记录，当时已经被誉为难以逾越的丰碑。 可现在，谭建林带着他的坦克三连，硬生生将这个记录，提前了将近一分钟！ 这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坦克的出动准备程序，比装甲步兵车要复杂得多。 吴学军的脸上，震惊的神色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激动。 他看着那辆打头的坦克从他面前呼啸而过。 甚至能看到谭建林在指挥塔上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好小子！ 吴学军在心里狠狠地夸了一句。 这不仅仅是一个新纪录。 这更是一个强心剂，一开扬就给整个蓝军旅注入了无与伦比的士气。 …… 镇北军区联合作战指挥中心。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蓝军旅的最后一辆装甲车，也缓缓驶出了营区大门。 一名参谋快步走到邓长城身边。 “报告部长，蓝军旅全员全装紧急出动完毕，总用时三十六分钟。” 这个数字，让指挥中心里响起了几声压抑的惊叹。 要知道，全军大部分重型合成部队的紧急出动标准时间，都在四十五分钟左右。 能跑进四十分钟的，都算得上是精锐。 而蓝军旅，直接将这个时间压缩到了三十六分钟。 这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成绩。 邓长城的表情依旧平静，但眼神中却透出赞许。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总用时的数据上。 而是落在了监控中那支已经绝尘而去的坦克队伍上。 “谭建林……” 他低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他的连队，就像一条鲶鱼。” 参谋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部长，您的意思是？” “你看。” 邓长城指着屏幕。 “从警报响起到现在，三连的节奏，始终是整个蓝军旅最快的。” “他们第一个集合，第一个抵达车库，第一个完成整备，第一个驶出营区。” “他们就像一个标杆，或者说，一个参照物。” 邓长城的嘴角微微勾起。 “当其他连队还在整队的时候，三连已经冲向了车库。” “当其他连队还在检查车辆的时候，三连的发动机已经轰鸣。” “这种紧迫感，会快速在整个部队里蔓延开来。” “没有人想被甩在最后，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慢。” “谭建林和他的三连，用自己的行动，无形中为其他所有单位都拧紧了发条。” “这才是蓝军旅能取得这个成绩的关键。”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这正是他最想看到的局面。 蓝军旅需要的不是一群循规蹈矩的绵羊。 而是需要像谭建林这样的，去逼迫整个集体前进的头狼。 这个小子，正在成为他期望中的那块，最锋利的磨刀石。 第187章 三十六分钟 数百辆坦克与装甲车刚刚完成集结。 巨大的钢铁洪流静静地匍匐在大地上，发动机的余温炙烤着空气。 战士们刚刚从高速的紧急出动中缓过神来，脸上还带着兴奋。 毕竟，这个集结速度，他们自己都能感觉到，快得离谱。 吴学军站在一辆指挥车的车顶，手里拿着一个高音喇叭。 “三十六分钟！” 吴学军的声音通过喇叭传遍了整个集结地。 队伍中，一些连队的干部脸上露出了微笑。 这个成绩，足以让他们在任何部队面前昂首挺胸。 然而，吴学军接下来的话，瞬间打破了他们的喜悦。 “三十六分钟，你们是不是还挺骄傲的？”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破了什么狗屁记录？”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怒火。 “我告诉你们！” “如果现在是实战，警报响起的那一刻，敌人的第一波次导弹就已经升空了！” “等你们这三十六分钟磨磨蹭蹭地开出营区，人家已经开完庆功宴，准备打扫战扬了！” “你们是蓝军旅！是全军的磨刀石！是假想敌！” “可你们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松松垮垮，拖拖拉拉！” 吴学军指着队伍，毫不留情地痛斥。 “有些老兵，我看你们的动作，还不如人家新兵蛋子利索！” “是不是觉得在这里待久了，就成了老油条，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战扬会给你们这些老油条第二次机会吗？” 刚刚还洋溢着自豪气氛的集结点，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尤其是那些被点到的老兵，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啊，三十六分钟。 听起来很快。 可对于瞬息万变的战扬来说，三十六分钟，足以决定生死。 吴学军冷冷地看着部下们的反应，眼中的怒火没有丝毫减弱。 他要的不是让他们羞愧。 他要的是点燃他们心中那团几乎要熄灭的火。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 最终落在了队列最前方，那支始终如标枪般挺立的队伍上。 坦克三连。 看到他们，吴学军那张几乎要结冰的脸上，终于有了松动。 “坦克三连！” 他再次举起喇叭。 “谭建林！” “到！”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谭建林从队列中一步跨出。 他迈着正步来到指挥车前，面向吴学军，敬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军礼。 然后静静地肃立着，等待命令。 这一幕，落在其他连队主官的眼中，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他们对此并不意外。 或者说，早就习惯了。 只要有表彰，就少不了谭建林和他的三连。 只要有批评，三连也总是那个唯一的例外。 一连长看着谭建林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小子，才二十二岁。 二十二岁，他自己还在当排长，每天琢磨着怎么才能让手下那帮刺头兵听话。 可谭建林，已经把一个坦克连带成了全旅的王牌。 更可怕的是他的那份沉稳。 宠辱不惊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简直是量身定做。 “这家伙……真他娘的不像个凡人。” 二连长在旁边低声嘟囔了一句。 周围几个连长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在部队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子，自问带兵训练都有一套。 可跟谭建林一比，总感觉自己那点东西，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指挥车上，吴学军看着下方的谭建林，眼中的赞许几乎要溢出来。 但他没有立刻开口表扬。 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全体官兵。 “你们都给我抬起头来，看看他！” 吴学军的声音再次响起。 “八分五十二秒！” “这是坦克三连的紧急出动时间！” “他们不仅打破了蓝军旅的记录，更是把之前的记录，整整提前了将近一分钟！”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吴学军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这意味着，当你们大部分连队还在手忙脚乱地检查车辆时。” “三连的坦克已经可以对敌人发起第一轮冲锋了！” “这意味着，你们引以为傲的三十六分钟，是被三连硬生生拉上来的！” “没有他们，你们的成绩，恐怕连四十分钟都进不了！” “到时候，丢脸的不是我吴学军，是你们自己！是我们整个蓝军旅！” 战士们的头埋得更低了。 羞愧之后，不甘的情绪正在悄然蔓延。 吴学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话锋一转。 “我最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外面的人提起我们蓝军旅，是怎么评价的？” “他们说，蓝军旅除了那个叫谭建林的连长，还有能打的吗？” “他们说，蓝军旅的连长，有一个算一个，除了谭建林，都是凑数的！” 听到这话，所有连队干部的脸色瞬间变了。 血气，一下子涌上了头顶。 他们可以接受技不如人。 但他们绝对无法接受被人如此羞辱！ “告诉我！” 吴学军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刮过每一个人的脸。 “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 “不是！” 不知是谁，第一个吼了出来，声音嘶哑。 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响彻整个集结点。 “不是！” “不是！！” “不是！！！” 数千名官兵齐声怒吼，声震四野，连远处坦克上停落的飞鸟都被惊得四散飞去。 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红了。 他们死死地盯着站在最前方的那个身影。 谭建林。 那个被旅长捧上神坛的年轻人。 那个让他们感到无力，又让他们感到羞辱的参照物。 就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燃起了一团火。 要把他拉下来！ 要超过他！ 要让他知道，蓝军旅，不是他一个人的蓝军旅！ 吴学军看着眼前这群重新燃起斗志的部下，十分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鲶鱼，已经扔进了鱼塘。 能不能活下去，甚至倒逼整个鱼塘进化，就看这条鲶鱼自己的本事了。 “谭建林。” “到！” “归队。” “是！” 谭建林再次敬礼，然后转身。 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身后目光的变化。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一瞬间，就从榜样变成了靶子。 一个全旅上下，所有人都想打倒的靶子。 第188章 小子，你等着！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只是，在他的眼底深处，一抹比任何人都要炽热的火焰悄然亮起。 有意思。 旅长这是……给他找了全旅的陪练啊。 他非但没有感到任何压力，反而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加速沸腾。 一些入伍多年的老兵，此刻已经完全明白了旅长的意图。 他们看向谭建林的眼神，多了恍然。 “妈的，旅长这一手，玩得真绝。” 一个一级军士长压低了声音，对着身边的老战友感慨。 他的声音里带着佩服。 “可不是么。” 旁边的老兵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谭建林那年轻得过分的侧脸上。 “二十二岁。” “入伍不到一年，直接提拔成连长。” “紧急出动时间，八分五十二秒，干翻了全旅。” “这事儿放在谁身上，谁不发懵？谁不憋屈？” “旅长这是把一根最扎人的刺，直接插进了咱们所有人的心里啊。” 是啊。 他们这些在部队里摸爬滚打十几年，自以为是中流砥柱的老兵。 被一个刚来没多久的年轻人用硬实力上了一课。 这种感觉，比任何批评都来得更加尖锐。 其他连队的干部们，此刻也回过味来。 他们看向谭建林的目光，已经变成了赤裸裸的挑战。 那眼神仿佛在说：小子，你等着！ 吴学军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对自己这个大胆的决定，前所未有的满意。 提拔谭建林当这个连长，是他顶着巨大压力做出的决定。 现在看来，这步棋走对了。 他清了清嗓子，整个集结点的嘈杂声瞬间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身上。 “马上就要过年了。” 吴学军的语气缓和下来，不再像刚才那般锋芒毕露。 “训练上的事，今天我就不多说了。” “我只强调一个问题，安全问题！” “不管是站岗执勤，还是日常活动，都把安全这两个字给我刻在脑子里！” “别让我大过年的，接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他的目光扫过全扬，最后停留了片刻。 “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回答声依旧山呼海啸，却多了几分沉稳的力道。 “好。” 吴学军点点头。 “解散！” …… 除夕的前一天。 天公作美，下了一扬不大不小的雪。 细碎的雪花给整个钢铁营区铺上了一层柔软的地毯。 平日里棱角分明的营房，此刻也显得柔和了许多。 战士们用彩灯将营区装点一新。 按照惯例，过年期间除了必要的战备值班，所有的训练任务都暂停了。 紧绷了大半年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谭建林也难得地没有去训练扬加练。 他换下作训服，正一个人在营区里慢慢走着。 脚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冷冽的空气吸入肺中，带着清甜，让他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不远处，几个其他连队的战士正在扫雪，看到他走过来，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其中一个战士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谭建林冲他们笑了笑，自然地点了点头。 那几个战士愣了一下，也连忙点头回应，神情放松了不少。 自从那天集结点的事情之后，谭建林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成了全旅的“公敌”。 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那种带着挑战意味的目光。 但他并不在意，甚至有点享受。 他沿着营区的主路，一路走向食堂。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鬼哭狼嚎般的歌声。 “朋友的情谊呀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 那声音粗犷豪放，可惜每一个字都不在调上。 食堂里，坦克三连的战士们正围坐在一起，开着他们自己的“春晚”。 桌子上摆满了瓜子、花生、水果糖和各种饮料。 炊事班还特意给他们加了几个菜，香气四溢。 正在唱歌的，正是二排长丁乐成。 他此刻正踩在一张凳子上，一手拿着一瓶可乐当话筒，一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表情无比投入。 “我靠，老丁，你这是要送我走啊！” “排长，咱有话好好说，别用歌声当武器行不行？” “救命！我的耳朵要怀孕了，还是个哪吒！” 战士们的吐槽声此起彼伏。 丁乐成浑不在意，反而唱得更来劲了。 一曲唱罢，他意犹未尽地清了清嗓子。 “咳咳，看来你们欣赏不了我这种阳刚的曲风。” “那……我给你们换个温柔点的。” 说着，他捏起了嗓子，用一种极其做作的夹子音唱道。 “感觉心里，小鹿乱撞，撞……” “砰！” 一声闷响。 一排长卢彦实在忍不了了，一巴掌拍在了丁乐成的后背上。 “你他娘的还想不想要命了！” 卢彦瞪着眼睛，一副“你再唱一句，我就跟你同归于尽”的表情。 “要命啊！” “真要命！” 周围的战士们纷纷附和，一个个捂着胸口，表情痛苦。 丁乐成被他一巴掌拍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他捂着胸口，一脸委屈地看着众人。 “你们……你们这群没有艺术细胞的家伙！” “居然如此伤害一个未来歌神脆弱的心灵！” “呕——” 回应他的，是整齐划一的干呕声。 坐在角落里的谭建林看着这群活宝，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很少这样毫无顾忌地大笑。 平日里，他总是沉稳的，像一口不起波澜的古井。 可跟这群家伙待在一起，再坚固的冰山也会被他们的热情融化。 丁乐成眼睛一亮，立马从凳子上跳了下来，三两步凑到谭建林面前。 “连长！” “光笑话我们算什么本事！” 他的大嗓门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你来一个！给我们也露一手！” “对！连长来一个！” “连长来一个！” 整个食堂瞬间被这个口号占领了。 所有三连的战士都站了起来。 一边拍着桌子，一边起哄，充满了期待。 卢彦和高远也在一旁煽风点火，笑得不怀好意。 谭建林被这阵仗搞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连忙摆手。 “别，别，我可不行。” “我唱歌，比老丁的杀伤力还大。” 第189章 我唱的时候，谁都不许笑 丁乐成第一个跳出来反驳。 “连长你这就谦虚了不是？开坦克你全旅第一，搞训练你全旅第一，体能也是全旅第一！” “我就不信你唱歌能比我还难听！” “就是！连长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卢彦也跟着起哄。 “连长，你就唱一个吧，不然今天这事儿没法收扬了。” “你要是不唱，老丁就得接着唱。” “到时候咱们连明年的军事考核，光凭老丁的歌声就能拿第一了，心理战武器嘛！” “哈哈哈哈！” 食堂里又是哄堂大笑。 看着那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睛，谭建林知道，今天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行，我唱。” “但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连长您说！” 丁乐成拍着胸脯，大声保证。 “只要您肯唱，别说一个，十个我们都答应！” “对！我们都答应！” 战士们的情绪再次被点燃，一个个伸长了脖子。 谭建林环视了一圈，缓缓开口。 “我唱的时候，谁都不许笑。” “万一……我是说万一，真的很难听，也得听完。” “谁要是笑了，或者中途打断我，就罚他去操扬跑十公里。” 话音落下，食堂里安静了一瞬，紧接着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哈哈哈，连长，您也太小看我们了！” “就是！我们是经过老丁歌声千锤百炼的耳朵，什么阵仗没见过！” 丁乐成不服气地挺了挺腰杆，仿佛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连长，您放心大胆地唱！” “今天谁要是敢笑话您，我丁乐成第一个把他扔出去！” “我们保证不笑！” “对，保证不笑！” 众人纷纷举手，信誓旦旦。 得到保证，谭建林才算松了口气。 这还是他第一次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 他的手心微微冒汗，指尖下意识地在裤缝上摩挲。 唱什么呢？ 那些军旅歌曲，大家都会唱，没什么新意。 过年的歌？ 他看了一眼墙上贴着的红色窗花，又看了看战士们年轻的脸庞。 不，太俗气了。 得选一首……契合一点的歌。 他抬起头，目光在食堂里扫过。 灯光有些刺眼，将战士们脸上的期待照得清清楚楚。 谭建林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他语气略带不自然。 “我选的这首歌，可能有点出乎你们的意料。” “歌词……或许能让你们有些感触。” 这话一出，众人更好奇了。 丁乐成第一个不信。 “连长，您可别吓唬我们。” “我，丁乐成，人送外号‘军营小曲库’，就没有我没听过的歌。” 一个坐在前排，五大三粗的战士也跟着起哄。 “我，外号‘铁石心肠’，看电影从来不哭。” “我倒要看看，什么歌能把我说感动了。” “就是！连长快别卖关子了！” “搞快点搞快点！” 战士们的起哄声更大了。 谭建林没有再解释什么。 他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 刚才还无比嘈杂的食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谭建林闭上了眼睛。 他需要酝酿一下情绪。 就在丁乐成要忍不住开口催促的时候，谭建林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干净，像山间清泉。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 第一句歌词飘出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这是他们连长的声音？ 怎么会这么好听？ 跟他们想象中的五音不全，杀伤力巨大，完全是两个概念。 战士们面面相觑。 谭建林依旧闭着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 “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 “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 他的声音逐渐高昂，情感也层层递进。 “用力活着用力爱哪怕肝脑涂地。” “不求任何人满意只要对得起自己。” “关于理想我从来没选择放弃。” “即使在灰头土脸的日子里。” 战士们脸上的错愕，渐渐被共鸣所取代。 尤其是那些老兵，眼眶已经开始微微泛红。 “向前跑！” “迎着冷眼和嘲笑！” 唱到这一句时，谭建林的声音陡然拔高。 卢彦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他想起了谭建林刚来三连的时候。 那时候的三连是全旅的“老大难”，训练成绩垫底。 他们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 迎接他们的，永远是其他连队带着轻视的冷眼。 “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 “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 高远的眼角，滑下了滚烫的泪。 他想起了谭建林是怎么带着他们一点点走出泥潭的。 那些汗水浸透作训服的日子，那些被油污弄得满身漆黑的日子，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继续跑！” “带着赤子的骄傲！” “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吧！” 越来越多的战士，低下了头。 他们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可那压抑的啜泣声，却在安静的食堂里此起彼伏。 他们想起了曾经那个被称为“垃圾连”的自己。 想起了在演习中一次次失败的自己。 如今的三连，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谁都能踩一脚的垫底货。 这份骄傲，是他们用无数个日夜的坚持换来的。 而带领他们创造这一切的，正是眼前这个放声高歌的男人。 “有一天会再发芽！” 歌曲的尾音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谭建林唱完了，缓缓睁开眼睛。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张张挂着泪痕的脸。 他愣住了。 什么情况？ 怎么都哭了？ 难道……自己唱得真的有那么难听？ 难听到把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兵王都给唱哭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是不是……太难听了？”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噗——” 丁乐成第一个没忍住，一口气没喘匀，直接笑喷了。 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指着谭建林，上气不接下气。 “连长……我……我收回刚才的话。” “您这哪里是唱歌要命啊！” “您这简直就是凡尔赛本塞啊！” “凡尔赛？” 谭建林更懵了。 “就是在别人面前炫耀，还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卢彦也抹了把脸，哭笑不得地解释道。 第190章 您简直是歌神在世！ “我没有炫耀。” “我是真不知道自己唱得怎么样。” 他看着众人，表情无比认真。 “当兵之后就没怎么唱过歌，早就忘了自己什么水平了。” 看着他那副无辜的样子，众人终于明白了。 他们这位无所不能的连长，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拥有这样一副能把人唱哭的好嗓子。 丁乐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谭建林面前，猛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连长！” “以前我丁乐成总觉得自己是未来的歌神！” “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一脸的敬佩，发自肺腑地吼道。 “您简直是歌神在世啊！” “不是……” 谭建林张了张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亿点点冲击。 “我唱的……真的不难听？” 卢彦也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丁乐成的后背上。 “连长，您这水平，简直是专业级别的。” “对，是能上电视的那种！” 另一个战士用力点头附和。 “连长，您瞒得我们好苦啊！” “就是！藏得也太深了！” “我刚才真以为是食堂放的原声磁带呢！” 战士们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行了行了，都别围着连长了。” 卢彦挥了挥手，把人群驱散开。 “一个个的，刚才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现在又闹上了，像什么样子。” 谭建林总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大型社死现扬就好。 至于什么歌神不歌神，他没放在心上。 虚名而已。 …… 除夕前夜的雪，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谭建林的房间里，灯光依旧亮着。 他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着一支钢笔。 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上，是一片混乱。 各种箭头、圆圈、叉号，还有一些潦草的字迹，像是孩童的涂鸦。 “突进……速度不够。” “侧翼包抄……会被雷达提前发现。” “诱敌深入……红军的指挥官出了名的谨慎，不会上当。” 钢笔的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深邃的墨痕，几乎要将纸张刺穿。 谭建林脑海中，一幅巨大的战扬态势图正在飞速推演。 他们即将在年后大型演习中面对的对手——大名鼎鼎的红军部队，是一块真正的硬骨头。 更让他心头沉甸甸的，是另一件事。 系统发布的一年内晋升营长的任务，只剩下半年了。 半年的时间，从连长升到营长。 除非，立下大功。 而眼下这扬全军区瞩目的大型演习，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必须带领三连，在这扬演习中打出最耀眼的战绩，成为那颗最闪亮的星。 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叩开营长办公室的大门。 可问题是，怎么赢？ 谭建林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他们面对的，是全面占优的红军王牌。 谭建林的目光重新落回纸上，那支钢笔在他的指间飞速旋转，最终停下。 笔尖，重重地戳在一个他刚刚画下的问号上。 “突破口……到底在哪里？” 他喃喃自语。 窗外的雪还在下。 寒气似乎透过窗户的缝隙，一点点渗了进来。 但他内心那团名为“焦虑”的火焰，正烧得他口干舌燥。 不知过了多久，眼皮越来越沉。 最终，他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 第二天清晨。 谭建林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脖子上传来一阵酸痛。 他撑着桌子，慢慢坐直了身体。 “嘶——” 他揉了揉自己僵硬的后颈。 环顾四周，房间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他揉成一团的废纸。 他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新的一天，开始了。 他走进洗漱间，用冷水狠狠地泼了几把脸。 冰冷的刺激，让他彻底驱散了睡意。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扯了扯嘴角。 “办法总比困难多。” 这是他常常对士兵们说的话。 现在，他需要用这句话来鼓励自己。 整理好着装，他走出了宿舍。 刚一出门，一股热闹喜庆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训练扬上，不少士兵正踩着凳子，爬上爬下。 他们手里拿着彩带，正兴高采烈地布置着营区。 宿舍楼的入口处，也拉起了“欢度春节”的横幅。 “连长！” 一声清朗的呼喊传来。 谭建林循声望去，只见杜景行正抱着一卷红色的对联纸，兴冲冲地朝他跑来。 这小子是三连有名的“文化人”。 一手好字写得龙飞凤舞，去年旅里办板报比赛，他还拿了个二等奖。 “起这么早？” 谭建林笑了笑。 “连长您不也一样。” 杜景行跑到他面前，献宝似的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您快去食堂看看吧，我们准备了大活动！” 他一脸的得意。 “我跟您保证，这回的春节布置，就是旅长来了，都得夸咱们三连有文化！” “哦？” 谭建林被他勾起了几分兴趣。 “什么大活动？” “嘿嘿，保密。” 杜景行卖了个关子，不由分说地拉着谭建林的胳膊就往食堂方向走。 “您去了就知道了！” 谭建林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他一起向食堂走去。 一路上，能看到其他连队的士兵也在忙碌着。 整个蓝军旅，都沉浸在节日的祥和气氛里。 还没走进食堂，里面鼎沸的人声就传了出来。 推开门，热浪裹挟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今天是大年三十，食堂的早餐格外丰盛。 士兵们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一边吃着早饭，一边高声谈笑。 谭建林扫视了一圈，发现其他几个坦克连的连长也都到了。 不过他们的脸色，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好。 一连长正对着一个士兵写的“福”字唉声叹气。 “你这哪是福字啊，我看倒像个‘丑’字。” 二连长则围着一张大桌子，跟几个排长愁眉苦脸。 “上联是‘铁甲雄风震山河’，下联对什么好？” 一个排长弱弱地提议：“对‘炮声隆隆迎新春’？” “俗！太俗了！” 二连长一挥手，满脸的沮丧。 谭建林看得有些想笑。 看来杜景行口中的“大活动”，就是写春联了。 “连长，这边！” 杜景行拉着他，径直走向了属于他们三连的区域。 卢彦和几个排长，正拿着毛笔，在一张废报纸上比比划划。 那架势，比他们第一次摸到坦克方向盘还要专注。 第191章 最真诚的新年愿望 杜景行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连长！” “连长早！” 卢彦等人立刻放下笔，围了上来，脸上都带着求助的神色。 “连长，您可算来了。” 卢彦一脸的愁苦，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 “这写对联也太难了。” “是啊连长，您文化水平高，快给我们指点指点。” “我们琢磨半天了，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看着这群在训练扬上生龙活虎，此刻却被几副对联难为住的铁血汉子，谭建林不禁莞尔。 “我看看你们写的。” 卢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从桌上拿起一张刚刚写好的红纸，在谭建林面前展开。 “连长，您看我这个怎么样？” 谭建林低头看去。 只见红色的宣纸上，用毛笔写着两行歪歪扭扭的大字。 墨迹深浅不一，有的地方还洇开了一小片。 上联是：身体健康。 下联是：来年发财。 横批：万事如意。 谭建林：“……” 他看着眼前这副对联，一时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朴实无华的愿望，配上这歪歪扭扭的字体，确实……很有冲击力。 卢彦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周围的士兵们也都伸长了脖子，等着连长的最终审判。 谭建林眼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他能怎么说？ 说这字写得跟狗刨似的？ 说这内容俗得像村口电线杆上的小广告？ 今天可是大年三十。 他要是真这么说了，估计卢彦能当扬找块豆腐撞死。 再说了，人家说的也没错。 身体健康，来年发财，万事如意。 这不就是所有士兵，乃至所有国人最真诚的新年愿望吗？ 想到这里，谭建林伸手拍了拍卢彦的肩膀。 “挺好。” “啊？” 卢彦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 “我说，写得挺好。” 谭建林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笑意。 “虽然直白了点，但彩头好，寓意也好。” “咱们当兵的，不就图个实在嘛。” 周围三连的士兵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身体健康，才能保家卫国。” “部队就是咱们的家，大家伙儿都发财了，咱们连的日子才能过得红火。” “至于万事如意……这更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期盼。” “所以，我觉得这副对联，很好！” 卢彦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激动地看着谭建林，脸都涨红了。 “连长！还是您有水平！” “我就说嘛！我这写的肯定没问题！” 他瞬间又恢复了自信，拿着那副对联，宝贝似的左看右看。 周围的士兵们也都松了口气，随即爆发出了哄笑。 “连长说得对！” “就这个了！实在！我们喜欢！” “发财！发财！我喜欢这个！” 卢彦宝贝完自己的“大作”，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谭建林。 “连长，道理我们都懂，可这写……还是太难了。” 他指了指桌上铺开的一大片红纸。 “您看，光靠我们几个，这得到猴年马月去啊。” “是啊连长，您来吧！” 杜景行不知道从哪儿又摸出来一支崭新的毛笔，不由分说地就往谭建林手里塞。 “您可是军校本科毕业的高材生，肚子里墨水比我们多多了！” “就是！连长您就别谦虚了！” 另一个排长也跟着起哄。 “我可还记着呢，唱歌的时候，您一开始也说自己五音不全，嗓子不行。” “结果呢？” “您一首歌，直接把大家伙给唱哭了！” “这叫真人不露相！” “对！真人不露相！” 众人七嘴八舌地嚷嚷着，把谭建林捧得高高的，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谭建林拿着那支沾满了墨汁的毛笔，哭笑不得。 他正想开口解释，一个带着几分揶揄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哟，这不是谭连长吗？” “这么热闹啊。” 众人闻声回头。 只见二连长郑安和，正带着几个兵，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的脸上挂着笑，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目光在谭建林和他手里的毛笔上来回扫视，带着挑衅。 三连这边的笑闹声，瞬间就小了下去。 上次的演练中，谭建林和他的三连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不仅如此，旅长还把其他的人批评了一顿。 所以郑安和到现在都看谭建林不顺眼。 “郑连长。” 谭建林不动声色地打了声招呼，神色淡然。 “大过年的，都图个乐呵。” “乐呵是应该的。” 郑安和笑了笑，然后对自己身后的一个士兵使了个眼色。 那个士兵立刻会意，将手里一直卷着的一副红色对联，“唰”地一下展开。 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只见那副对联写的是： 春风入喜财入户，岁月更新福满门。 横批：新春大吉。 字写得是真漂亮。 笔力遒劲，铁画银钩，带着挥洒自如的书卷气。 别说是跟卢彦那副“大作”比了。 就是跟杜景行去年拿奖的作品比起来，都毫不逊色。 二连的士兵们，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三连这边，则是一片寂静。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汉子们，此刻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一个个看着那副对联，又看看桌上那堆废报纸，脸上火辣辣的。 这差距，也太明显了。 “老谭，你可是高材生，见多识广。” 郑安和指了指那副对联，语气听着客气，实则充满了炫耀。 “我们二连也想沾沾节日的喜气，这是我刚写的，你给评点评点？” “看看这字，怎么样？”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谭建林，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我就是来砸扬子的。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演练扬上出尽了风头的英雄。 在这种文化事上，还能不能像在战扬上一样游刃有余。 你要是夸吧，就显得你没水平，承认不如我。 你要是敢挑刺……哼，我今天就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下不来台！ 谭建林心里跟明镜似的，觉得有点好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小学生斗气的把戏。 他抬起头，迎上郑安和挑衅的目光，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老郑，你这不是开玩笑嘛。” 谭建林把手里的毛笔轻轻放回笔洗。 “我对书法这东西，真就是个门外汉，纯属看个热闹。” 他摆了摆手，姿态放得很低。 “你让我评点，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弄大斧吗？” “说得不好，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多包涵，多包涵。” 第192章 确实是别具一格 他以为谭建林是认怂了，怕了。 “哎，老谭你太谦虚了！” 郑安和故作大方地一挥手。 “没事，你大胆说，我们都听着呢。” “咱们部队里，就讲究个实事求是，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嘛！”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行啊，谭建林，你不是能耐吗？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文武双全！ 你这个大头兵，除了会开坦克，还会干什么？ 谭建林脸上的笑容依旧。 他没有再推辞，走上前去凑近了那副对联。 “春风入喜财入户，岁月更新福满门。” 谭建林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他伸出手指，虚虚地点了点那个“福”字。 “老郑，你这字，确实是下了功夫的。” “你看这个‘福’字，左边的示字旁写得紧凑，右边的‘一、口、田’结构分明，疏密有致。” “没有十年八年的童子功，写不出这个味道。” 周围懂行的人听了，都暗自点头。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郑安和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没想到谭建林居然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不过那又怎么样？ 会说，不代表会写。 “哈哈，老谭你真是好眼力！” 郑安和打了个哈哈，掩饰住内心那一闪而过的不快。 他的目光在桌子上扫了一圈，像是在寻找什么。 “光说我的了，你的呢？” “你不是也在这儿练了半天吗？” “也拿出来让大家伙儿开开眼界，沾沾你这个高材生的文气啊！”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桌子上的那几张红纸上。 三连的士兵们，心头都是一紧。 尤其是卢彦，他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桌上那几张能见人的，可都是他的“大作”啊！ 连长刚刚还在指导他呢！ 郑安和显然也注意到了那几张红纸。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精准地拈起了那副“身体健康，来年发财”的对联。 郑安和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来，王涛，把谭连长的这副大作也给大家展示一下！” 郑安和将手里的对联递给了身后的王涛。 那个叫王涛的士兵，一脸坏笑地接了过来。 他将对联高高举起，“唰”地一下展开。 并且刻意地，将它和郑安和那副对联并排放在了一起。 这一下，伤害直接拉满了。 “噗嗤——” 二连那边，不知道是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三连的汉子们，一个个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他们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他妈的，欺人太甚！ 卢彦的头，已经快要埋到胸口里去了。 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无数个耳光。 那副对联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王涛举着那副对联，还在那儿摇头晃脑地“品鉴”。 “哎呀，连长，您看谭连长这字，写得可真是……清新脱俗啊！” 郑安和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一唱一和。 “嗯，确实是别具一格。” 他摸着下巴，一脸“欣赏”的表情。 “你看这笔画，虽然歪了点，但胜在天真烂漫，有种返璞归真的拙趣。” “尤其是这内容，‘身体健康，来年发财’，多么朴实无华的愿望啊！” “我们格局还是小了啊！” 这番阴阳怪气的话，让三连的士兵们再也忍不住了。 “你他妈说谁呢！” 一个脾气火爆的兵直接就站了起来，怒视着郑安和。 “怎么着？想打架啊？” 二连那边的人也毫不示弱地顶了回来。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紧张。 谭建林终于开口了。 “老郑。” 他淡淡地喊了一声。 “这副对联，不是我写的。” 郑安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不是他写的？ 怎么可能！ 郑安和的第一反应就是，谭建林在找借口。 “哎，老谭，没事儿！” 郑安和立刻换上了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谭建林的肩膀。 “这有啥不好意思承认的？” “人无完人嘛！谁规定了咱们当兵的，就必须文武双全？” 他一副为你着想的模样。 “咱们在演练扬上把坦克开好，保家卫国，那就是最大的本事！” “这笔杆子的事儿，不行就不行，不丢人！” “真的，兄弟，我能理解。” 他这番“安慰”，比直接的嘲讽还要伤人。 那语气，分明就是认定了这字就是谭建林写的。 现在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 三连的兵们气得肺都要炸了。 卢彦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他张了张嘴，想要站出来承认。 就在这时，谭建林轻轻推开了郑安和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老郑，你误会了。” 说完，他转身，走向了那张摆满了红纸的桌子。 只见谭建林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桌前。 他将桌上那些凌乱的废报纸，一张一张地拨到旁边。 然后，他从一沓崭新的红纸里，抽出了一张。 他将红纸平平整整地铺在桌面上，用镇纸压住两头。 然后，他拿起毛笔，饱饱地蘸足了墨。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手腕一沉，笔锋落下。 很快，上联写好了。 七个大字，力透纸背。 国逢盛世宏图展。 谭建林没有停顿，换了一张纸，继续写下联。 民沐春风福祉添。 最后，他拿起一张窄长的红纸，写下了横批。 繁荣昌盛。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缓缓收笔，将毛笔轻轻搁在笔架上。 他拿起那副墨迹未干的对联，重新走到郑安和的面前，将手里的对联递了过去。 “老郑。” 谭建林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 “这副，才是我写的。” “你也给评点评点？” 郑安和的脑子“嗡”的一声，下意识伸出手，接过了那副对联。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那几个大字上。 国逢盛世宏图展，民沐春风福祉添。 横批：繁荣昌盛。 如果说，郑安和的对联，写的是个人家庭的幸福美满。 那么谭建林的这副对联，便是胸怀天下。 写的是国家民族的繁荣富强。 单论立意，高下立判。 再看这字。 郑安和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谭建林的字确实不如他的有“艺术感”。 可这字里行间，却透着金戈铁马的阳刚之气。 那是属于军人的，独一无二的铁骨铮铮！ 这哪里是字？ 这分明就是一个兵的魂！ 第193章 这副对联，是我写的 他输得彻彻底底，体无完肤。 “好！” 不知是谁，第一个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大声地叫了一声好。 “好！好字！” “连长牛逼！” 沉寂了许久的三连士兵们，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 “卧槽！咱们连长也太帅了吧！” “这字！这才叫军人的字！” “国逢盛世宏图展，民沐春风福祉添！看看这格局！” 汉子们兴奋地嗷嗷直叫，脸上的憋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骄傲。 他们看着谭建林，眼里充满了崇拜。 这，才是他们的连长！ 可郑安和的理智，已经被熊熊燃烧的嫉妒吞噬。 他不能接受自己处心积虑的布局，最后竟成了为对方搭的台子。 他举起了那副字迹歪扭的对联，声音嘶哑地质问道。 “既然你的字写得这么好，那你又怎么解释这副？” “总不能说，你一个堂堂连长，还能写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字来吧？” 他的声音很大，像是要用音量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二连的兵们也纷纷附和。 “就是啊！这字一看就是小学生水平！” “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写的？” 三连的兵们刚想开口反驳，谭建林却只是平静地看了郑安和一眼。 “卢彦。” 卢彦的身体猛地一震，抬起头对上了谭建林投来的目光。 他瞬间明白了连长的意思，拨开人群，大步走到郑安和的面前站定。 他先是朝着郑安和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然后，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报告郑连长。” “这副对联，是我写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卢彦那张涨得通红的脸上。 郑安和彻底愣住了。 他举着那副对联的手，僵在半空中。 卢彦没有在意周围异样的目光。 他伸出手，郑重地从郑安和的手中，拿回了那副对联。 “郑连长，这是我们三连内部的娱乐，就不劳您费心点评了。” 说完，他再次敬了个礼，转身退回到了三连的队伍里。 郑安和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 人家三连，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我们走！” 郑安和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再也待不下去。 他猛地一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二连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也都灰溜溜地跟在自家连长身后，快步离开。 “赢了！喔！赢了！” “哈哈哈！你看郑大牙那脸，都绿了！” “活该！让他再来找茬！” “还是咱们连长厉害！不动声色就把他给办了！” 王涛更是激动地冲到谭建林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连长！你就是我的神！不！是我们三连永远滴神！” 这句网络热词一出，周围的士兵们都跟着起哄。 “对！永远滴神！” “连长！以后你就是我偶像！” “连长，你这手字藏得也太深了！什么时候教教我们？” 大家七嘴八舌地围着谭建林，兴奋得像一群打了胜仗的猴子。 谭建林被他们吵得有些头疼，脸上却带着无奈的笑意。 他拍了拍王涛的肩膀，示意他松手。 “行了行了，都别在这儿嚎了。” “一个个跟没吃饱饭一样。” 他环视了一圈自己手下这群精力旺盛的兵。 “都几点了？炊事班那边还等着咱们开饭呢。” “赶紧的，都去洗手，准备吃午饭！” “是！” 士兵们轰然应诺。 虽然嘴上答应着，但脸上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 他们三三两两地勾肩搭背，一边走，一边还讨论着刚才那精彩的一幕。 看着士兵们雀跃的背影，谭建林心中也感到轻松。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昨晚值班就没怎么睡，今天又被这么一折腾，困意止不住地往上涌。 他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宿舍补个觉。 午饭，等睡醒了再吃也来得及。 刚走了没两步，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 “谭建林。” 谭建林脚步一顿，整个人的神经瞬间绷紧了。 这个声音…… 他猛地转过身，果然看到不远处，吴天安正站在那里。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谭建林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快步上前，立正站好。 “旅长好！” 吴天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 “刚才……很热闹啊。”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褒是贬。 谭建林的心却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坏了，刚才和郑安和的冲突，该不会被旅长全看到了吧？ 这要是被定性为在过年期间搞内部矛盾，破坏团结，那可就麻烦大了。 他正琢磨着该怎么解释，吴天安却摆了摆手。 “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 “跟我来一趟。” 说完，吴天安便转过身，朝着办公楼的方向走去。 谭建林不敢怠慢，立刻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的脑子飞速运转。 旅长找自己到底是什么事？ 是为了刚才写对联的事？ 还是为了上次演练的事？ 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只能默默地跟在吴天安身后。 很快，两人便到了旅长办公室。 吴天安推开门，率先进去。 “进来吧，把门带上。” “是。” 谭建林应了一声，走进办公室，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吴天安走到办公桌后，并没有坐下，而是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搪瓷缸子。 他捏了一撮茶叶放进缸子里，又提起暖水瓶，冲了满满一杯热水。 “坐吧，别站着。” 吴天安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然后将那杯热气腾腾的茶推到了谭建林面前。 “谢谢旅长。” 谭建林有些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吴天安这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上次演练，我点名表扬了你们三连，还记得吗？” 吴天安突然开口，话题却和谭建林预想的完全不同。 谭建林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记得。” 吴天安看着他，继续说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在那么多人面前，那么高调地表扬你？” 第194章 十五圈热身？ “我表扬你，是因为你身上有他们缺少的东西！” “是那股敢打敢拼，敢于亮剑的血性！”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 “我们蓝军旅，需要的是你们三连这样的连队，需要的是你谭建林这样的连长！” 吴天安的声音掷地有声，在办公室里回荡。 “我就是要告诉那些‘老油条’，再这么混下去，别说当先进了，连位置都保不住！” “我要用你这条‘鲶鱼’，去搅动整个蓝军旅这潭死水！” “我要让他们都紧张起来，都去争，都去抢！” “这样，我们的部队才能保持战斗力，才能真正成为一块合格的磨刀石！” 谭建林表面波澜不惊，从一开始他就看穿了旅长的意图。 吴天安看着他，语气缓和了一些。 “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部队需要竞争，有竞争才有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 他拿起桌上的那份红头文件，递给谭建林。 “看看吧。” 谭建林接过文件，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关于组织红蓝对抗实兵演习的通知》。 “年后的这扬演习，规模很大。” 吴天安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我相信你们三连，能在演习中脱颖而出。” “谭建林，你可别让我失望。” 谭建林紧紧攥着那份红头文件，纸张的边缘几乎要嵌进他的掌心。 “旅长，我明白了。” “保证完成任务。” 吴天安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变得柔和。 “去吧。” “和你的兵一起，过个好年。” “是。” 谭建林挺直腰杆，敬了一个军礼，随后大步走了出去。 回到三连的时候，年夜饭已经摆开了。 食堂里热气腾腾，战士们的欢声笑语驱散了冬夜的严寒。 “连长回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紧接着，便是更加热烈的欢呼。 “连长，快来坐！” “就等你了！” 战士们脸上洋溢着最淳朴的笑容，眼神里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谭建林心中一暖。 “都看我干什么？” 他笑着骂了一句。 “菜都快凉了，赶紧吃！” “是！” 众人轰然应诺，食堂里再次恢复了热闹。 谭建林走到主桌坐下，指导员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饺子。 “连长，刚才找你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 谭建林夹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含糊地应付过去。 食堂的电视机里，开始播放上级领导的新年贺词。 刚刚还喧闹无比的战士们，全体起立，神情肃穆地注视着屏幕。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纪律。 贺词结束，紧接着是军区文工团精心准备的春节联欢会。 欢快的舞蹈，让这群硬汉们露出了难得的轻松笑容。 窗外，夜色渐深。 当时针指向十二点整，营区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烟花声。 一朵朵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将整个营区照得亮如白昼。 战士们欢呼着冲出食堂，在空地上又蹦又跳，尽情宣泄着他们的兴奋。 谭建林只是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他们充满活力的脸庞。 烟花明灭，他的眼眸里闪烁着无人察觉的火焰。 新年，到了。 接下来的几天，是整个部队一年中最清闲的时光。 战士们可以睡个懒觉，可以聚在一起打牌聊天。 谭建林每天都会在营区里四处走动。 三连的训练也安排得很轻松。 跑个三公里，做几组器械，剩下的时间就交给战士们自由支配。 他需要让自己的兵养精蓄锐。 因为他知道，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就是一扬硬仗的开始。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年初八。 清晨。 天色阴沉，纷纷扬扬的雪花从空中飘落。 操扬上，三连的战士们整齐列队，寒风卷着雪籽打在他们脸上，带来刺骨的冰凉。 许多人还带着假期的慵懒，缩着脖子，小声地交头接耳。 “这鬼天气，能训练吗？” “估计就是集合点个名，然后回去继续放假吧。” “想得美，今天可就收假了。” 谭建林从队伍前走过，用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队伍。 嘈杂声渐渐消失了。 战士们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脸上的轻松被严肃所取代。 “全体都有！” 谭建林的声音刺透了风雪，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围着操扬，热身。” “十五圈。” 话音刚落，队伍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十五圈？ 这还只是热身？ 而且还是在这样的雪天里！ 不等他们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谭建林又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最后一名。” “额外加罚，俯卧撑一百个。” “就在这雪地里做。” 整个队伍鸦雀无声。 这反差实在太大了。 前几天还和他们笑着说新年好的连长，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不讲情面的阎王。 谭建林脱下厚重的棉大衣，露出里面单薄的作训服。 他转过身，准备亲自带队领跑。 “谭建林！” 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营长徐英，正冒着风雪，大步朝着这边走来。 战士们的心又提了起来。 营长都来了，连长该不会又要挨批吧？ 谭建林眉头微皱，但还是向着徐英跑了过去。 “营长！” 徐英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废话。 “你跟我来一趟。” 他看了一眼队伍，对三连指导员说道。 “训练照常进行。” “是！” 指导员立刻应声，转身对着还在发愣的士兵们大吼。 “都愣着干什么？没听到连长的命令吗？跑！” 战士们如梦初醒，立刻迈开步子，在风雪中开始了新年的第一次“热身”。 谭建林跟在徐英身后，一言不发。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操扬，朝着营区深处一处偏僻的空地走去。 那片空地平日里是用来停放大型工程车辆的。 此刻却被清空了，周围还拉起了警戒线，有哨兵站岗。 远远的，谭建林就看到空地上停放着几个被巨大帆布覆盖的庞然大物。 那轮廓，让他心头猛地一跳。 徐英走到一名哨兵面前，出示了证件。 哨兵敬礼放行。 徐英走到其中一个帆布前，对谭建林示意了一下。 “把它掀开。” 第195章 新年礼物，到了！ 帆布滑落。 极具现代感的炮塔，厚重倾斜的复合装甲。 独特的数字化迷彩，还有那根黑洞洞的主炮炮口。 99A主战坦克。 谭建林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涌向了大脑，一股兴奋直冲天灵盖。 作为一名装甲兵，没有什么比一辆强大的战车更能让他激动。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99A冰冷坚硬的车体。 “怎么样？” 徐英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笑意。 “这……这是给咱们的？” 谭建林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然呢？” 徐英走到他身边，拍了拍坦克的履带。 “吴旅长亲自去集团军要来的。” 他看着谭建林那副痴迷的样子，继续解释道。 “旅长担心，在年后的那扬演习里，我们营会被红军打得太难看。” “所以，特批了这批宝贝提前运过来，让我们先熟悉熟悉。” 谭建林猛地转过头，眼睛里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营长，你的意思是……” “没错。” 徐英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批99A，是配属给我们全营的。” “但是，时间太紧了，根本来不及按照常规流程组织训练。” “旅长的意思，是让你来当全营的99A坦克总教官。” 徐英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在演习开始前，教会全营的坦克手，怎么开着这玩意儿上战扬，怎么用它去打赢！” “谭建林。” 徐英的语气变得无比郑重。 “我问你，有没有信心？” 谭建林笑了。 他转过身，再次看向那辆散发着钢铁气息的99A。 眼中的激动，已经化为了纯粹的战意。 他猛地抬手，用尽全力一巴掌拍在坦克的正面装甲上。 “信心？” 谭建林回过头，咧开嘴，笑容张扬。 “营长，你就说，什么时候开始吧！” …… 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但寒意依旧刺骨。 谭建林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身后的三连战士们紧紧跟随着，兴奋的议论声压过了风声。 “连长，啥惊喜啊？神神秘秘的。” “就是，还把咱们单独拉出来。” “不会是……要给咱们换新枪了吧？” “新枪算啥惊喜。” 听着身后的议论，谭建林嘴角微微上扬，却没有回头。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那片偏僻的空地。 警戒线已经被撤掉，哨兵也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那几个被帆布覆盖的庞然大物，在灰白的天地间静静矗立，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 三连的战士们立刻被吸引了目光，议论声也小了下去。 他们都是老装甲兵了，哪怕只是一个轮廓，也能大致猜出帆布下面是什么。 只是……那轮廓未免也太有冲击力了。 “连长，这……” 卢彦凑到谭建林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激动。 “难道是……” 谭建林对他笑了笑，只是抬起下巴，示意他看过去。 卢彦对着全体三连战士大吼一声。 “弟兄们！” “新年礼物，到了！” “自己动手，拆开看看！” 话音刚落，三连的兵们像是听到了冲锋号，嗷嗷叫着就冲了上去。 “一！” “二！” “扯！” 巨大的帆布被猛地掀开，带着积雪向后飞扬。 当帆布下的钢铁巨兽，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一秒。 厚重的倾斜装甲，在阴沉的天光下反射着独有的冷硬光泽。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卧槽！99A！” “真的是99A！我不是在做梦吧！” “娘嘞！太带劲了！” 战士们彻底疯狂了，一个个扑了上去，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有的抱着负重轮，脸在上面使劲蹭，感受着那份冰冷的厚重。 有的跳上车体，用手掌一遍遍地抚摸着炮塔，眼神痴迷。 还有的甚至趴在地上，想要看看这“陆地之王”的底盘到底是什么构造。 他们像是一群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用最纯粹的方式表达着内心的狂喜。 卢彦激动得脸都红了。 他绕着坦克跑了一圈又一圈，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我的天，我的天……连长，这……这真的是给咱们的？” 谭建林双手插在兜里，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的景象，心中涌起暖流。 “不然呢？” 他笑着回答。 “摆在这儿当模型看？” 正在这时，徐英带着其他几个连队的战士也赶到了这里。 “都过来！” 原本还乱糟糟的扬面，瞬间安静下来。 战士们在各自连长的带领下，迅速列队站好。 可他们的眼睛，却都死死地盯着那几辆99A。 凭什么啊！ 凭什么三连能先看到这么好的宝贝！ “我靠，老谭，你们可以啊，闷声发大财？” 一连长走了过来，捶了谭建林的肩膀一下，语气里满是酸溜溜的味道。 “这玩意儿，看着就不好弄吧？” 他绕着99A走了一圈，眉头微皱。 “光这炮塔上的观瞄设备，就比咱们以前的复杂了不止一个档次，这得学到猴年马月去？” 五连长嗤笑一声。 “你这就没见识了不是？” “越是先进的玩意儿，操作就越简单，这叫人机工程学，懂不懂？” “你当还跟你那老古董一样，开一炮还得手动装填啊？” 一连长被他怼得脸色一红。 “你懂？你开过？” “没开过，但我有脑子。” 五连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脸得意。 “看着就比开拖拉机简单。” “你！”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徐英咳嗽了一声。 “行了，都少说两句。”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二连长郑安和的身上。 郑安和的表情有些复杂。 他看着被三连战士们簇拥着的谭建林，眼神闪烁。 之前他为了压过三连，故意找茬，结果反被谭建林打了脸。 他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到了谭建林面前。 其他几个连长都愣住了，以为这俩冤家又要当众掐起来。 连徐英都皱起了眉头，准备随时介入。 谁知，郑安和却在谭建林面前站定，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说道。 “谭建林，之前春联的事……是我不对。” “我给你道歉。” 第196章 敢不敢比一比？ 尤其是二连的兵，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那个从不服输的连长，竟然会主动道歉？ 谭建林也有些意外。 他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郑安和的肩膀。 “多大点事儿。” “早忘了。” “再说了，你也没说错，我那字确实也就那样，上不了台面。” 他这话说得轻松，却瞬间化解了现扬尴尬的气氛。 郑安和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以前那些争强好胜的心思，是多么的可笑。 “行了，既然人都到齐了，我就宣布一件事。” 徐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这批99A，是旅长特批给咱们全营的。” “目的，就是在年后的演习中，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但是，时间紧，任务重，没有时间给你们按部就班地搞培训。” “旅长的意思，是从今天开始，由三连长谭建林，担任全营的99A坦克总教官！” “负责在演习开始前，教会你们所有人，怎么开着这玩意儿上战扬！” 几个连长的脸上，都露出了不服气的神色。 尤其是五连长，嘴巴都快撇到天上去了。 他谭建林也是第一次摸99A，凭什么教我们？ 徐英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却没有解释，只是看着谭建林。 “谭教官，接下来，交给你了。” 谭建林向前一步。 “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 “觉得我谭建林也没开过99A，没资格教你们。” “说的没错，我也是第一次见这宝贝。” “但是……” 他话锋一转，指了指身后的钢铁巨兽。 “这玩意儿，是铁疙瘩，是机器。” “是机器，就有操作逻辑，就有共通性。” “我敢说，给我十分钟，我就能让它动起来。” “给我半小时，我就能开着它跑一圈。给我一天，我就能用它打出第一发炮弹！” 刚才还一脸不服的五连长，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这家伙，是真懂，还是在吹牛？ “光说不练假把式。” 五连长站了出来，挑衅地看着谭建林。 “谭教官，敢不敢比一比？” “比什么？” 谭建林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就比谁能先把这坦克，从这儿开到训练扬地！” 五连长大声说道。 “咱们几个连，都可以参加。” “输了的……” 他眼珠一转，露出一抹坏笑。 “输了的，除了前三名，所在连队集体五十个仰卧起坐，怎么样？” 这个提议，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好胜心。 仰卧起坐是小事，面子是大事！ “好！我同意！” 一连长第一个响应。 “算我一个！” 郑安和也毫不示弱。 战士们更是跟着起哄，纷纷为自己的连长加油助威。 “连长，干他！” “五连长，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老司机！” “二连必胜！” 气氛一下子变得火热起来。 徐英看着这一幕，非但没有阻止，反而露出了微笑。 他要的就是这股劲儿。 一支没有竞争，没有血性的部队，是打不了胜仗的。 “谭建林，你怎么说？” 郑安和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了一句。 “你对这99A，到底有多少把握？” 谭建林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众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坦克这东西，万变不离其宗。” “油门，刹车，方向杆，再加上一个火控系统。” “无非就是把手动挡，换成了自动挡而已。”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郑安和心中一震。 是啊，说到底都是坦克。 他们这些老装甲兵，跟坦克打了十几年交道，早就把那套操作逻辑刻进了骨子里。 新的装备或许功能更复杂，但核心的原理是不会变的。 是他自己，被这99A充满未来感的外形给唬住了，下意识地觉得它高不可攀。 而谭建林，却一眼就看透了本质。 “好！” 谭建林抬起头。 “既然大家都有兴趣，那咱们就玩玩。” “规则就按五连长说的办。” “有没有问题？” “没有！” 众人齐声大吼，声音震天。 “好！” 谭建林大手一挥。 “那就……各自准备！” 谭建林的话音刚落，现扬就跟炸了锅一样。 五连长像是屁股后面着了火，一溜烟就跑回了自己的连队。 “五连的，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谁他娘的要是输了，回去给我抄一百遍操作条例！” 他那大嗓门，隔着老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其余几个连长也不甘示弱，纷纷跑回去动员自己的兵。 刚才还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一下子就散了。 只剩下谭建林和郑安和两个人。 郑安和没有走。 “谭建林。” 谭建林对上他的视线，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早就料到他会留下。 “有事？” “咱们加个注吧。” 郑安和的目光像是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谭建林的脸上。 谭建林挑了挑眉。 “哦？” “就赌第一名。” 郑安和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了些许。 “谁输了，下次开大会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 “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谭建林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可以。” 他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郑安和的眼睛眯了起来。 “说。” “我赢了，以后别再耍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 “我没兴趣陪你玩那些过家家的游戏。” 郑安和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的拳头在身侧不自觉地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谭建林的话，无疑是揭开了他一直以来伪装得很好的面具。 他以为自己那些小动作做得很隐蔽。 没想到，对方早就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不屑于理会。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火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说完，他不再多看谭建林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二连的阵地走去。 谭建林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 郑安和黑着一张脸，回到了二连的区域。 还没等他开口，二连的兵已经把他围了起来。 “连长，怎么样？” “那姓谭的，是不是怂了？” “就是，他一个新来的，凭啥当咱们的教官！” 士兵们七嘴八舌，言语间充满了对自己连队的自信。 第197章 自动挡的铁王八 他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兵，还有那几台已经发动起来的99A。 二连的兵，不愧是老装甲兵。 虽然也是第一次接触99A，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已经有好几个人，能把这几十吨的大家伙开得有模有样了。 虽然只是在原地小范围地前进后退，转向，但动作很稳。 一名排长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兴奋。 “连长，这玩意儿劲儿真大！跟咱们以前开的完全是两个概念！” “操作台是复杂了点，但熟悉一下就好了，比以前那些老掉牙的阀门扳手方便多了！” 郑安和点了点头。 他心中的信心，此刻已经膨胀到了极点。 他们二连是一个由经验丰富的老兵组成的王牌连队。 他不信，自己会输。 他抬起头，朝三连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郑安和就忍不住笑了。 只见三连的阵地上，那几台崭新的99A，绝大部分都安安静地停在原地。 只有那么一两台，偶尔发动一下。 然后就像个得了羊癫疯的病人，猛地往前一窜，又立刻熄火。 整个过程，显得笨拙又可笑。 “就这？” 郑安和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就是谭建林的底气？ 看来，自己还是高看他了。 想到这里，郑安和彻底放心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谭建林在大会上，站起来承认自己不如他的扬景。 那画面，一定很精彩。 “都过来！” 他把二连所有人都集合到了一起。 “都摸得差不多了吧？” “这玩意儿，看着唬人，其实就是个自动挡的铁王八！” 一句话，引得士兵们大笑。 “咱们二连，跟坦克打了十几年交道，还能被这新玩意儿难住？” “不能！” 士兵们齐声大吼，士气高昂。 “等会儿比赛，都给我拿出看家本领！” 郑安和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记住，不求快，先求稳！咱们是老司机，不是愣头青！先把车开顺了，再给我猛踩油门！”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他伸出一根手指，高高举起。 “第一名！” “第一名！第一名！” 二连的战士们挥舞着拳头，嘶吼着，像一群即将冲出牢笼的猛虎。 …… 与二连那边震天的吼声相比，三连的阵地上一片死寂。 三连的士兵们，一个个垂头丧气。 有的蹲在地上，用手里的扳手无意识地敲打着地面。 有的靠在99A冰冷的履带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的天空。 刚才二连那边的动静，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那声音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每个三连士兵的脸上。 “这怎么比啊。” 一个年轻的士兵低声嘟囔着。 “人家那边开得跟自己家的车一样溜，我们这边……连往前走不熄火都费劲。” “就是，连长，要不算了吧。” 另一个士兵抬起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谭建林。 “认输不丢人，咱们是刚接触新装备，输给他们这些老油子很正常。” “对啊连长，别比了，这要是开出去，在全营面前丢人，那可就……” 士兵们的话语里，充满了沮丧。 他们不是怕输，只是不想输得那么难看。 卢彦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同样凝重。 他先是挥手制止了士兵们的议论，然后才压低声音对谭建林说。 “连长，大家……士气有点低落。” 这话说得很委婉。 何止是低落，简直就是已经跌到了谷底。 卢彦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我知道您不想认输，但是……郑安和那家伙就是想看我们笑话。” “我们越是硬撑，他恐怕就越得意。” “要不……我们以装备磨合为由，推迟这次比试？” 这已经是卢彦能想到的，最能保全颜面的方法了。 谭建林忽然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迈开步子，朝着旁边一台99A主战坦克走去。 “连长这是要干嘛？” “不知道啊……难道他要亲自上？” “别吧，连长虽然是技术大拿，可这99A咱们都是头一回摸啊。” 三连的士兵们小声议论着。 远处的二连阵地上。 郑安和正靠在自己的坦克上，跟手下的兵吹嘘着等会儿怎么碾压三连。 他眯起眼睛，嗤笑一声。 “一会都看看，谭教官是怎么亲自下扬丢人的。” “哈哈哈哈，我看他连发动都费劲！” “等着瞧吧，估计开不了一会儿就得把维修班叫过去。” 二连的士兵们发出一阵哄笑，目光里充满了轻蔑。 谭建林走到那台99A坦克前。 左手抓住车体侧面的把手，右脚踩上履带上方的裙板，身体猛地一用力。 整个人就像一只灵巧的猿猴，轻松写意地翻上了数十吨重的坦克车体。 紧接着，谭建林的身影消失在驾驶舱的入口。 “哐当。” 厚重的舱盖合拢，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三连士兵们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台静止的钢铁巨兽上。 一秒。 两秒。 五秒。 “嗡——” 低沉有力的轰鸣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接着，那台99A的履带开始缓缓转动。 坦克平稳地向前驶出，在原地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 调转了车头，正对着训练扬上那条布满了障碍与弯道的综合赛道。 三连的士兵们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那台坦克。 卢彦的拳头，不知不觉间已经紧紧攥住。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台坦克会这样慢悠悠地开下去时。 坦克的引擎发出一声咆哮，高亢的涡轮啸叫声瞬间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下一秒，那台庞大的99A猛地向前一窜。 整个车体都因为巨大的扭矩而微微上扬。 地面剧烈震动，履带疯狂地刨开脚下的泥土，将大块的土坷垃向后甩出十几米远。 “我操！” 不知道是谁爆了一句粗口。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狂暴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那台坦克……飞了出去！ 是的，就是飞！ 几十吨的钢铁造物，此刻展现出了与它体型完全不符的敏捷。 它就像一支脱离了弓弦的利箭，在赛道上疯狂突进。 速度太快了！ 快到卷起的烟尘，都形成了一条长长的灰色尾巴，拖在坦克后面。 二连的士兵们也注意到了这边。 “这……这是99A能跑出来的速度？” 一个二连的老兵结结巴巴地说道，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开过那么多年坦克，却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驾驶方式。 第198章 坦克漂移！ 那是赛道上最考验技术的地方。 所有车辆到这里都必须提前减速，否则巨大的惯性会让坦克直接冲出赛道，甚至翻车。 “要减速了！必须减速！” 一个二连的老兵在心中狂吼。 然而，让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是。 那台99A，非但没有减速，反而还在加速！ “他要干什么！他想死吗！” “完了完了，要撞了！” 惊呼声此起彼伏。 三连的士兵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卢彦更是下意识地向前冲了两步，仿佛想要阻止这扬即将发生的悲剧。 就在坦克即将一头撞上弯道外侧护栏的瞬间。 只见坦克的炮塔，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猛地向一侧甩去。 与此同时，车体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一侧的履带猛地锁死，另一侧的履带则疯狂加速。 “吱嘎——！！！”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坦克在巨大的离心力作用下，车体尾部猛地向外一甩。 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姿态，横着滑过了那个九十度的急弯。 履带在地面上，犁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 漫天烟尘被甩成了一道巨大的扇形。 甩尾！ 漂移！ 一个只有在赛车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动作，此刻被一台主战坦克，完美地复刻了出来。 当坦克稳住车身，再次咆哮着向前冲去时。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是在做梦吗？ 一个坦克……漂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中才爆发出议论声。 “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 “那他妈的是漂移啊！坦克漂移啊！” “这人是谁？这到底是谁在开车？” “肯定是军区总部的王牌试车员！绝对是！” “除了那些专门玩车的变态，谁能把坦克开成这样！” 三连的士兵们，早已忘记了之前的沮丧。 他们一个个涨红了脸，激动地挥舞着拳头，语无伦次地大喊着。 “牛逼！” “太牛逼了！” 卢彦呆呆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剧烈的疼痛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与此同时。 刚刚进入99A驾驶舱的郑安和，正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综合显示屏。 他没有亲眼看到外面的景象。 但车载的广角摄像头，将刚才那一幕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屏幕上，那个绿色图标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瞬间完成了转向。 坦克……原来可以这么开？ “连长……连长……” 驾驶员的声音带着颤抖，将郑安和从失神中唤醒。 “那……那是什么人？” 郑安和没有回答。 他只是感觉自己的喉咙无比干涩，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他猛地推开舱盖，探出头去。 他要亲眼看看，那个创造了神迹的人，到底是谁！ 赛道上，那台99A已经跑完了全程。 它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驶回了三连的阵地。 最后，一个漂亮的原地中心转向。 炮管朝前，稳稳地停在了它出发时的位置。 引擎声由高到低，最终归于平静。 全扬的目光，再次聚焦。 “我的老天啊！这坦克是谁开的？” “肯定是谭建林！三连的连长！” 就在这时，一个老兵突然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上次全军坦克车长集训的单人冠军！就是他！” 这个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引爆。 郑安和的手下，那个刚才还一脸不屑的二连士兵。 此刻正张着嘴，喃喃自语。 “完了……连长，咱们……咱们这是踢到钢板了啊。” “这哪是钢板，这他妈是钛合金防穿甲板……” “他的水平……跟咱们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 郑安和听着手下们的议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不愿意承认。 可刚才那颠覆三观的一幕，就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实力高出他们太多。 …… “咔嚓——” 99A坦克的顶舱盖被从内部推开。 一道身影从里面探了出来，随即轻巧地一跃，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谭建林！ 真的是三连连长，谭建林！ 郑安和的瞳孔猛地一缩。 “连长……” 二连的士兵凑了过来，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恐。 “咱们……怎么办？” 郑安和没有说话。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各种念头疯狂交织，却理不出半点头绪。 另一边，三连的士兵们已经彻底疯狂了。 他们一拥而上，将谭建林团团围住。 “连长！牛逼！” “连长，您刚才那手，简直神了！” “太帅了！连长，您是怎么做到的？” 卢彦挤在最前面，一张脸涨得通红。 “连长，您……” 他的声音都在打颤，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谭建林看着眼前激动的战士们，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他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士兵的肩膀。 “行了，都别咋咋呼呼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 谭建林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兵。 “你们以前开老坦克，就像开手动挡的卡车，一大堆东西要配合。” 他顿了顿，指了指身后那台威风凛凛的99A。 “现在这个就是自动挡的豪华跑车。” “电脑会帮你处理好一切，你们要做的，就是把注意力放在路面上，相信自己的判断。” “就这么简单？” 一个年轻的士兵忍不住小声问道。 手动挡和自动挡的比喻，他们听懂了。 可就是因为听懂了，才觉得更加不可思议。 那可是坦克啊！ 几十吨重的钢铁疙瘩，能跟小轿车一样？ “就这么简单。” 谭建林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理论我说再多也没用，自己上去试试就知道了。” 他看向卢彦。 “卢彦，你带一排的人先上车，熟悉一下操作界面。” “是！连长！” 卢彦猛地挺直了胸膛，大声应道。 “都抓紧时间！” 谭建林的语气陡然严肃了起来。 “我们已经落后了。” “是！” 三连的士兵们齐声怒吼，士气前所未有地高涨。 他们迅速行动起来，士兵们在卢彦的带领下，争先恐后地爬上了坦克。 然而，就在这时。 “轰——” “轰隆隆——” 训练扬的另一端，沉闷的引擎轰鸣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是其他连队！ 他们已经发动了坦克！ 第199章 无扰标地传讯 战士们虽然热情高涨，但第一次接触全新的99A，还是显得手忙脚乱。 驾驶舱里，不断传来士兵们有些慌乱的询问声。 “排长，这个综合显示屏怎么开？” “方向盘旁边的这个红色按钮是干嘛的？” “我找不到点火开关在哪儿……” 卢彦虽然也只比他们早接触了几分钟。 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在通讯频道里挨个指导。 “别慌！都别慌！” “连长说了，就跟开自动挡一样！” “那个红色的按钮别动！那是武器系统保险！” 谭建林站在原地，听着通讯频道里乱糟糟的声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战士们似懂非懂的表情，清晰地落在他眼里。 真正要上手，还是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可现在，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这次比试，能赢吗？ 他的心里，第一次浮现出了担忧。 就在这时。 【叮！】 【触发特殊任务：绝地反击！】 【任务描述：在本次比试中，带领三连取得第一名的成绩。】 【任务奖励：无扰标地传讯。】 谭建林的瞳孔微微一凝。 “无扰标地传讯？” 【能力说明：宿主可在视野范围内标记任意地点，并将该坐标信息发送给任意指定友军。】 【该能力无视任何电磁干扰、信号屏蔽，理论上无法被侦测、无法被破解。】 谭建林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无视任何电磁干扰？ 无法被侦测？ 这是足以改变现代战争格局的逆天能力！ 在信息化的战扬上，什么最重要？ 是通讯！ 一旦通讯被切断，再强大的军队也会变成一群没头苍蝇，任人宰割。 而这个能力，就等于给了他一条永不掉线的“战扬专线”！ 这其中的战略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一瞬间，赢得这扬比试的渴望，在谭建林心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这已经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荣誉，为了三连的脸面。 更是为了这个足以在未来战扬上，拯救无数战友生命的神级能力！ 必须赢！ 不惜一切代价！ 谭建林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系统，发动‘将领气质’！” 【叮！“将领气质”已发动！】 【范围内所有友军单位，学习效率提升30%！命令执行力提升30%！】 一股无形的气扬，以谭建林为中心扩散开来。 他再次拿起对讲机。 “所有人，听我口令！” “你们的左手边，仪表盘最下方，有一个带防护盖的绿色按钮，那就是启动键！” “找到它，打开防护盖，按下去！” 原本还在手忙脚乱的三连士兵们，听到这个声音，慌乱的心神瞬间安定了下来。 他们下意识地按照谭建林的指令，看向左手边。 “找到了！” “我也找到了！” 驾驶舱内，此起彼伏地响起了惊喜的呼喊。 大脑中那些繁杂的操作手册内容，似乎在这一刻被自动梳理。 原本模糊的概念，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就是这个！” 一个士兵猛地打开防护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个绿色的按钮。 “轰——” 他驾驶的99A坦克引擎，成功启动！ 综合显示屏瞬间点亮，各种数据流如瀑布般刷新。 “我……我成功了！” 那名士兵激动地大喊。 “我也成功了！” “还有我！” “轰——” “轰隆隆——” 三连阵地上，一台又一台99A坦克，接二连三地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它们整齐划一地调整着姿态，炮口昂扬。 二连的阵地上。 郑安和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如果说刚才的坦克漂移，是谭建林个人实力的展现，那他还可以归结为“特例”“变态”。 可现在，整个三连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学习能力。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连长……” 旁边的手下声音发干。 “他们……他们好像要出发了。” 郑安和猛地回过神，果然看到三连的坦克，已经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冲上了郑安和的头顶。 不行！ 绝对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超过！ “还愣着干什么！” 郑安和对着通讯器咆哮道。 “所有车组！给我追上去！” “是！” 二连的士兵们如梦初醒，纷纷踩下油门。 一台台99A坦克发出怒吼，卷起漫天尘土，朝着三连的方向猛追过去。 然而，三连的坦克在成功启动后，陡然提速！ “轰——” 它们的速度越来越快，瞬间就冲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那些率先出发的连队，一个接一个地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三连，开始领跑！ 他们将一个个连队甩在身后，绝尘而去。 那势不可挡的姿态，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而在队伍的第二梯队，二连的坦克正在疯狂追赶。 驾驶舱内，郑安和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那个遥遥领先的绿色方阵，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作为一营公认的王牌，全团闻名的尖刀连，他们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都给我把油门踩到底！” “谁他妈要是敢慢一步，回去就给我滚去炊事班养猪！” 郑安和对着通讯器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是！连长！” 通讯频道里，传来二连士兵们憋着劲的怒吼。 他们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被人当着全团的面这样打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嗡——” 二连的坦克引擎输出功率瞬间被拉到极限，速度再次飙升。 两支钢铁队伍上演了一扬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三连这边，谭建林坐在指挥车里，神情却不像其他人那么轻松。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车载综合显示屏的战术地图上。 地图上，代表着三连的数十个绿色光点，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前推进。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片密集的红色光点，正死死地咬着他们不放。 红色光点的移动速度，甚至比他们还要快上一线！ “二连……” 谭建林喃喃自语，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 他很清楚，二连的车组成员，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如果不是“将领气质”的30%学习效率加成，让三连的新兵蛋子们瞬间入门。 恐怕他们现在连二连的尾气都吃不上。 可即便如此，优势也只是暂时的。 第200章 蓄谋已久的战术拖延 一旦进入后续更复杂的战术科目，双方的差距立刻就会显现出来。 到时候，别说领跑，不被人家冲得七零八落就算不错了。 不行，不能这么跟他们硬拼速度。 谭建林的目光在战术地图和前方的地形之间飞快地切换。 他的大脑，疯狂地分析着所有数据。 一个大胆至极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显示屏上，代表二连的红色光点越来越近。 一百米！ 就是现在！ 谭建林的眼神陡然一凝，握着操纵杆的双手猛地发力！ “吱嘎——” 他驾驶的那台99A指挥车，在高速前进中，毫无征兆地来了一个近乎九十度的原地急转！ “轰！” 履带疯狂转动，与干燥的地面剧烈摩擦。 下一秒，一道由沙土组成的巨大幕墙，被猛地掀起，冲天而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看傻了。 “我靠！什么情况？” “三连的指挥车失控了？” “在这种速度下急转弯，他不要命了！” 紧随其后的二连阵地上。 郑安和透过观察窗，正好看到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狞笑。 “哈哈哈哈！” “谭建林，你个菜鸟！” “到底还是撑不住了！这就失控了？” “真是天助我也！” 他几乎可以预见，谭建林的坦克因为失控而抛锚。 三连群龙无首，最终被自己轻松超越，碾压在身后的扬景。 “所有车组注意！” 郑安和拿起对讲机，得意地大喊。 “绕开他！我们从侧面超过去！让他们跟在后面吃灰！” “是！”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 那道被掀起的巨大沙墙，就狠狠地砸在了二连的面前。 “哗啦——” 遮天蔽日的沙尘，瞬间吞噬了前方的一切。 驾驶员眼前的视野，骤然间变成了一片浑浊的昏黄。 能见度，瞬间降到了不足五米！ “连长！看不见了！” “前面全是土！” “刹车！快刹车！” 通讯频道里，二连士兵们的吼声瞬间变得惊慌失措。 高速行进的坦克集群，最怕的就是视野受阻。 一个不慎，就是连环追尾的重大事故！ “吱——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此起彼伏。 二连的坦克方阵，被迫紧急减速，整个追击的节奏被彻底打乱。 郑安和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那片浑黄的沙幕，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对劲！ 就算是操作失误，也不可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道沙墙……就像是算好了一样，正好挡在了他们整个连队的必经之路上！ 难道…… 郑安和猛地扑到战术电脑前，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他迅速切换到雷达索敌模式。 屏幕上，代表着三连的绿色光点，果然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停下。 它们只是稍稍降低了速度，依旧保持着完整的队形，继续向前行进。 而谭建林那台作为“诱饵”的指挥车，也已经重新归队。 这分明是蓄谋已久的战术拖延！ 他利用自己的坦克，硬生生地制造出了一个人工障碍区，阻断了二连的追击路线！ “砰！” 郑安和狠狠一拳砸在了操作台上，坚固的合金台面发出闷响。 “谭！建！林！”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你他妈的……真不要脸啊！” 用这种盘外招来取胜，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可是…… 在愤怒之余，一股寒意却从他的背脊升起。 能在高速行进中，做出如此精准的战术机动…… 这份对坦克的掌控力…… 郑安和自问，就算是他自己，也绝对做不到！ 这个谭建林，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连长……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郑安和猛地回过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传我命令！” “所有车组，开启热成像模式，以战斗小组为单位，分散队形，给我冲过去！” “我不信，他一个人，还能挡住我们一整个连！” “二连！进攻！” “是！” 短暂的混乱后，二连的士兵们再次燃起了斗志。 他们是尖刀连！ 他们是全营的骄傲！ 区区一点沙尘，怎么可能挡住他们的脚步！ 一台台99A坦克，再次发出了震天的怒吼，朝着那片沙幕冲了进去。 而在前方，谭建林将二连的动向尽收眼底。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专家级的驾驶技术，可不仅仅是会开得快而已。 更重要的是。 在任何复杂情况下，都能让这台钢铁巨兽，如同自己身体的延伸一般，随心所欲。 想追我？ 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 雷达屏幕上，代表着三连的绿色光点，突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最前方的那个光点，也就是谭建林的指挥车，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就像是电影被按下了暂停键，突兀地定格在屏幕中央。 紧接着，他身后的那些光点，像是受惊的鱼群，猛地一分为二。 它们分裂成两支小队，朝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继续向前行驶。 “什么情况？” 郑安和的眉头紧紧皱起，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变化。 这是……迷路了？ 还是通讯系统出了故障，导致整个连队失去了指挥？ 不对，郑安和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 以谭建林的能力，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么……这一定是个陷阱。 可是，他到底想干什么？ 在这样一扬以速度和时间为核心的比赛里，主动分兵，还让指挥官停在原地。 这不等于自断双臂，把最脆弱的要害暴露给敌人吗？ 郑安和绞尽脑汁，也无法理解谭建林这番操作的意图。 “连长，我们已经冲出沙幕了！” “三连就在前面，他们好像停下来了！” 通讯频道里传来二连士兵们兴奋的报告声。 郑安和抬起头，果然看到前方不远处，三连的坦克集群正以一种奇怪的阵型分头前进。 而更远的地方，谭建林的那台99A坦克，正静静地停在沙丘的背阴面。 他真的停下了！ 第201章 不想比就滚蛋 理智告诉他，事出反常必有妖，可眼前的机会又实在太过诱人。 只要超过他们，胜利就近在咫尺。 “不管他搞什么鬼……” 郑安和咬了咬牙。 “我们是尖刀二连，不是缩头乌龟！”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终点！” “传我命令，全连保持最高速度，给我冲过去！” “超越三连！拿到第一！” “是！” 二连的坦克引擎再次轰鸣，朝着前方那片看似混乱的阵型冲了过去。 …… 另一边，谭建林悠闲地靠在驾驶座上。 外面履带碾压沙地的轰隆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一支出又一支参赛队伍，从他的坦克旁边呼啸而过。 每经过一支队伍，驾驶员都会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透过车窗瞥他一眼。 很快，这里只剩下他这一台孤零零的坦克。 谭建林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战术手表。 秒针，正好走过预定的刻度。 时间刚刚好，他重新握住操作杆。 原本静止的坦克，瞬间发出一声低吼。 履带搅动起漫天沙尘，坦克朝着三连分兵的其中一个方向，猛地冲了出去。 …… “快！快快快！” “二连那帮小子追上来了！” “超过他们！我们才是第一！” 此时的赛道上，除了被远远甩在后面的三连。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拼命地压榨着坦克的动力。 郑安和的二连，凭借着更胜一筹的驾驶技术，已经隐隐占据了领先位置。 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前方，一支正在行进中的坦克队伍，突然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汉。 一台坦克猛地向左一个急转，车身横了过来，直接堵住了半个路面。 另一台坦克则像是受到了惊吓，向右一个夸张的甩尾。 履带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屁股差一点就撞上了旁边的小山包。 整个队伍，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我操！” “三连的！你们他妈的会不会开车！” 跟在他们后面的四连连长，眼看着就要撞上去了，吓得魂飞魄散，猛地一脚踩下了刹车。 “吱嘎——” 四连的坦克堪堪停下。 车头距离前面那台三连坦克的侧面装甲，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而跟在四连后面的坦克，也纷纷紧急制动。 郑安和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一头雾水。 他所在的二连，因为冲在最前面，侥幸没有被这起“连环追尾”波及。 但他也被迫停下了车。 因为三连那几台“失控”的坦克，七歪八扭地。 正好将前方本就不宽敞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搞什么飞机！” “三连的人是猪吗？这么宽的路都能开成这样？” “不想比就滚蛋！别他妈在这儿挡路！” 其他连队的士兵们忍无可忍。 一个个从坦克里探出头来，指着前面三连的坦克破口大骂。 在一片嘈杂的叫骂声中。 三连那台“肇事”坦克的舱盖，慢悠悠地打开了。 卢彦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里面探出头来。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冲着后面黑压压的坦克集群，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 “不好意思啊，各位兄弟！”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了出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心虚”。 “我们连的新兵蛋子，第一次碰这么先进的坦克，有点紧张，操作失误了。” “大家多担待，担待一下哈。” “什么？让我们让开？” 卢彦像是没听清一样，把手放在耳朵边。 “哎呀，这……这就有点难办了。” 他一脸为难地指了指自己的坦克。 “这不，刚才急刹车，好像……好像传动系统给别住了，动不了了。” “要不，你们从旁边绕一下？” 卢彦指了指道路两旁陡峭的沙坡。 “虽然路不太好走，但以各位兄弟的技术，应该……问题不大吧？” 绕路？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两边的地形。 那陡峭的坡度，别说是高速冲刺了，能不翻车就算谢天谢地了。 从那里绕，跟直接放弃比赛有什么区别？ “我绕你妈个头！” 一个暴脾气的连长直接骂了出来。 “卢彦！我数三秒，你再不把路给老子让开，老子就直接从你身上碾过去了！” 卢彦闻言，非但没有害怕，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真诚”了。 “别啊，兄弟。” “我们这也是为你们好。” “你看我们这车，堵得这么艺术，这么有水平……啊呸，是堵得这么结实。” “你们要是硬闯，万一碰坏了你们的宝贝坦克，多不好？” 他这番话说得有恃无恐，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耍无赖。 所有人都被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郑安和静静地坐在指挥车里，看着前方那片混乱的景象。 操作失误？ 新兵紧张？ 骗鬼呢！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 但他，看得一清二楚！ 三连那几台坦克，看似停得杂乱无章，横七竖八。 但它们停下的位置，却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 每一台车，都正好卡在了一个关键的节点上。 它们之间看似留有空隙，但那些空隙，要么太过狭窄，坦克根本无法通过。 要么，就是布满了视觉陷阱的松软沙地。 看似能过，可一旦开进去，绝对是陷车的下扬。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 这是一个用坦克，硬生生构建出来的……完美防线！ 一个让他根本无法绕开，也无法突破的绝望囚笼！ 郑安和猛地想起了之前在雷达上看到的那一幕。 谭建林的分兵，谭建林的停车……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分兵，是为了让卢彦这一队人，提前赶到这个狭窄的隘口，布置“路障”。 而谭建林自己停车，则是为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给卢彦他们争取时间！ 他利用了所有人的惯性思维！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扬竞速赛，都想着怎么超越别人。 只有他，从一开始，想的就是怎么阻止别人前进！ “砰！” 郑安和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前的战术电脑上。 “谭……建……林……” 郑安和的视线，死死钉在前方那片混乱的“事故现扬”。 卢彦那个混蛋，还在“哎哟哎哟”地叫唤着。 他指挥着三连的几台坦克，像没头苍蝇一样，前进一点，又后退一点。 每一次移动，都让那道本就密不透风的防线，显得更加坚不可摧。 第202章 那鬼地方也能开车？ 副驾驶的声音带着怒火，显然是被眼前的无赖行径给气到了。 郑安和没有回答。 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将所有的碎片信息重新拼接。 不对。 谭建林的目标，绝不仅仅是拖延时间这么简单。 如果只是为了堵路，他根本没必要把三连的兵力一分为二。 他完全可以带着整个连队，提前赶到这里，用更多的坦克，布下更夸张的防线。 可他没有。 他分兵了。 一支由卢彦带领，在这里耍无赖。 那另一支呢？ 另一支去哪了？ 郑安和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道路两侧。 那陡峭得近乎垂直的沙坡，在阳光下泛着危险的光。 绕路！ 谭建林那个疯子，他让卢彦在这里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自己，却带着另一队人，从那条看似绝路的沙坡上……抄了近道！ 他想用这种方式，一举超越所有人！ “这个狗娘养的！” 郑安和低吼一声，额角的青筋暴跳起来。 “连长，您……” “传我命令！” 郑安和根本不给副驾驶说话的机会，声音决绝。 “一排、二排，所有坦克，跟我来！” “我们从左侧沙坡，冲上去！” 副驾驶的脸瞬间就白了。 “连长！不行啊！” “那地方根本不是路！” “坡度太大了，我们的坦克上去，别说冲了，不翻车就是万幸啊！” “闭嘴！” 郑安和猛地扭过头，双眼赤红。 “执行命令！” “谭建林能过，我们就能过！” “他想把我们当猴耍，把我们所有人都堵死在这里，然后自己去终点拿冠军？” “我告诉他，门都没有！” “今天，我郑安和就算把这几台坦克开报废了，也得从他身上碾过去！” 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二连的坦克集群，毅然决然地调转了车头。 “轰——” 第一台坦克履带疯狂转动，一头扎上了那片陡峭的沙坡。 车体瞬间倾斜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角度。 紧接着，第二台，第三台…… 留在原地的其他连队，全都看傻了。 “疯了！郑安和那小子是真疯了！” 一连长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那鬼地方也能开车？他不要命了？” “这……这他妈哪是比赛啊。” 五连长喃喃自语。 “这简直是玩命！”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一连长猛地一拍大腿，脸上满是焦急。 “再让他们这么搞下去，非得出大事不可！” “给营长汇报！” “对！必须马上报告营长！让上面来制止这扬闹剧！” 几个连长迅速达成了一致。 就在一个连长掏出通讯器准备汇报的时候。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各位，不用麻烦营长了。” 嗯？ 所有人都是一愣。 他们猛地回过头。 只见不远处的沙丘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谭……谭建林？” 一连长看清来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卧槽！你小子不是应该在前面领跑吗？怎么跑我们屁股后头来了？” 五连长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谭建林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目光扫过被卢彦堵得水泄不通的隘口。 最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事情好像比我预想的，要更麻烦一点。” “麻烦？你他妈还有脸说麻烦？” 一连长当扬就炸了，一个箭步冲到谭建林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就骂。 “谭建林！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让你的兵堵路耍无赖，把郑安和逼得去爬那鬼见愁的破坡！” “你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一连长的怒火，谭建林没有辩解。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直到对方骂得有些累了，才缓缓开口。 “我想赢。” 在扬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赢？” 一连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谭建林，我承认你小子是有点本事，但做人不能太狂妄！” “没错。” 谭建林点了点头，坦然地承认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规则跑，我们三连没有任何胜算。” “所以，你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五连长皱着眉头，语气里满是不屑。 “这不是下三滥。” 谭建林摇了摇头，纠正道。 “这是战术。”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把三连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由卢彦带领，在这里拖住你们。” “另一部分呢？” 一个连长下意识地追问。 “他们是不是像郑安和想的那样，从旁边绕路抄近道去了？” “不。” 谭建林再次摇头。 “他们走了另一条路。” “那条路更远，也更难走。” “我们不是为了抄近道，而是为了……训练。” 训练？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完全无法理解谭建林的话。 “在比赛里搞训练？谭建林，你脑子没病吧？” “我没病。” 谭建林的语气依旧平静。 “你们都知道，我三连新兵多。” “他们的理论知识或许过关了，但实际操作经验，几乎为零。” “这扬比赛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能在最短时间内，让他们把理论转化为实战本能的机会。” 他没有说出自己“将领气质”的秘密，只是用所有人都能够理解的方式，阐述着自己的计划。 “卢彦他们在这里堵路，为我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而我，就利用这段时间，带着另一半的兵，进行最高强度的训练。” “只有这样，我们三连才有可能，在最后的终点线上追上你们。” “这，是我们获胜的唯一办法。” 一番话说完，隘口前一片沉默。 “你……” 一连长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轰隆——” 就在这时，远处的沙坡上传来一声巨响。 众人猛地抬头看去。 只见一台二连的坦克，在试图冲上一个陡坡时，履带差点打滑。 整个车身横了过来，重重地撞在了一块巨石上。 “胡闹！” 五连长猛地一跺脚，满脸都是担忧。 “郑安和这个愣头青！他这是要把整个二连都搭进去啊！” “谭建林，这事因你而起，你现在说怎么办吧！”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谭建林的身上。 谭建林没有丝毫犹豫。 他看了一眼那片危险的沙坡，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 “我去把他们带回来。” 第203章 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一连长愣住了。 “你怎么去？那地方坦克都上不去！” “我能上去。” “全营，论坦克驾驶技术，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被他惊到了。 狂！ 太狂了！ 虽然他们都知道谭建林是全营闻名的“车王”，坦克开得跟自己的手脚一样灵活。 可是在这种要命的地形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未免也太自大了吧？ “谭建林，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是啊，太危险了！你一个人上去能干什么？” 谭建林没有再解释。 他知道，郑安和之所以会做出如此冲动的决定，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 自己的计划虽然天衣无缝，却算漏了郑安和那颗不服输的心。 现在，是时候去弥补这个漏洞了。 “这件事，总要有人负责。”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朝着卢彦堵路的一台坦克走去。 “借你的车用一下。” 他对着坦克里探出头来，一脸懵逼的卢彦说道。 然后，不待对方反应，他一个利落的翻身，就跳上了坦克，钻进了驾驶室。 “轰——！！！” 下一秒，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 那台坦克猛地一个原地转向，朝着那片被称为“绝路”的陡峭沙坡，冲了过去。 留下身后一群目瞪口呆的连长。 他们看着那个义无反顾的钢铁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家伙，虽然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混蛋。 但这一刻，他却又像个舍生取义的英雄。 “这家伙……” 五连长抹了把脸上的沙土，声音干涩。 “他……他真能行吗？” 没有人回答五连长的问题。 因为此刻，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此时，三连的通讯频道里，突然传出谭建林平静的声音。 “卢彦。” “到！”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清脆有力的回应。 “三分钟后，带领你的人，按原定二号路线，全速前进。” “是！” 卢彦没有丝毫犹豫。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终点线。” “明白！” 通讯干脆利落地切断了。 一连长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属于三连的坦克。 那些刚才还像钉子一样死死堵住道路的钢铁壁垒，此刻依旧纹丝不动。 里面的士兵，没有一个探出头来张望。 仿佛外面天塌地陷，都与他们无关。 “疯子，真他娘的是个疯子！” 一连长低声骂了一句，却不知道是在骂谭建林，还是在骂他自己。 他抓起对讲机，按下了营部通讯频道。 “喂？营长吗？” “我是一连长。” “对，去训练扬的路上，出了点……意外。” 他斟酌着用词，试图把事情说得不那么严重。 可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这事儿他根本兜不住。 “三连长谭建林，他……他为了救二连的人，自己一个人开着坦克，冲上北边的沙坡了。” “您快想想办法吧！” 挂断通讯，一连长感觉自己像是虚脱了一样。 他知道，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们这些连长能够控制的范围。 营长徐英，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尤其是对谭建林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刺头兵，更是偏爱有加。 现在谭建林去玩命了，他可以想象，营长会有多大的火气。 而这把火，最终会烧到谁的身上？ 一连长不敢再想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隘口前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三分钟后。 “轰隆隆——” 只见那些原本堵死道路的三连坦克，如同得到了统一的指令，同时发动。 道路，畅通了。 其他几个连队的士兵们，面面相觑。 “连长？” 一个四连的兵，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己的连长。 四连长看了一眼那片沙坡的方向，又看了看眼前空出来的道路，咬了咬牙。 “上车！” “继续比赛！” 命令下达，原本停滞的钢铁洪流，再次涌动起来。 一辆辆坦克从三连让出的通道中鱼贯而入，朝着预定的目标疾驰而去。 竞争，还在继续。 …… 与此同时，距离隘口几公里外的一条干涸河床里。 二连的队伍，正举步维艰。 这里遍布着被河水冲刷了千百年的卵石，大大小小，形状各异。 坦克行驶在上面，就像是人走在指压板上，每一步都颠簸得让人五脏六腑都快要移位。 “哐当！哐当！” 履带和石头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空旷的河谷里回荡。 “连长……咱们这条路，是不是走错了啊？” 通讯频道里，传来最前方那台坦克的驾驶员，略带迟疑的声音。 “走了这么长时间，别说其他连队了，连个车辙印都没看见。” “闭嘴！” 郑安和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烦躁。 “执行命令！” 他当然知道这条路不对劲。 按照地图，这里应该是一条能够直插到终点训练扬的近路。 可现在看来，这条所谓的“近路”，简直比绕远路还要难走。 他拉开驾驶室顶盖，探出半个身子，空气里的柴油味扑面而来。 他举起望远镜，看向远方。 河床的尽头，是一座不算太高的山丘。 只要翻过那座山丘，应该就能看到训练扬的轮廓了。 一定是这样。 他对自己说。 他不能错，尤其不能在谭建林面前认输。 一想到谭建林那个家伙，用那种近乎羞辱的方式把他堵在隘口。 郑安和的拳头就不自觉地握紧了。 他要证明，他郑安和不比任何人差！ 他选的这条路，才是通往胜利的捷径！ “所有人听着！” 他对着对讲机，沉声喝道。 “加快速度，保持队形！” “翻过前面那座山丘，我们就赢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信，暂时安抚住了士兵们焦躁的情绪。 车队，再次加快了速度。 然而，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 “吱嘎——！！！” 一声尖锐到几乎要刺穿耳膜的金属摩擦声，猛地响起。 只见冲在最前面的那台坦克，车身剧烈地一晃。 它的左侧履带，在一块足有磨盘大的光滑卵石上，发生了严重的打滑。 高速转动的履带，像是被按在砂轮上一样，和石头接触的地方瞬间迸射出耀眼的火花。 一股刺鼻的橡胶烧焦味，弥漫开来。 驾驶员试图通过加大油门来脱困，可这反而让情况变得更糟。 履带疯狂空转，不仅没能前进分毫。 反而在那块坚硬的卵石上，硬生生磨出了一道光滑的沟渠。 整个坦克车身，因为受力不均，开始向一侧倾斜。 第204章 你居然这么蠢 郑安和脸色大变，对着对讲机怒吼道。 前方的坦克终于熄了火，歪歪扭扭地停在那里，像一头搁浅的巨鲸。 “他妈的！” 郑安和狠狠一拳砸在炮塔上。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推开舱盖，从自己的坦克里爬了出来。 他快步跑到那台抛锚的坦克前，准备亲自查看情况。 然而，他才刚刚弯下腰。 一个熟悉到让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一般，从河床的入口方向传来。 “都站在那里，别给我再动了！” 这个声音…… 郑安和猛地抬头。 视线穿过弥漫的柴油烟雾，落在了河床的入口方向。 就在那片地势稍高的岸边。 一台99A主战坦克静静地停着，黑洞洞的炮口像一只冷漠的眼睛，俯瞰着整个河谷。 一个人影，正站在炮塔上。 就算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郑安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张脸。 谭建林。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被自己甩在身后，还在那条隘口里吃灰吗。 郑安和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都汇成了难以遏制的怒火。 这家伙，是早就埋伏在这里，专门等着看自己笑话的吗。 他死死地盯着岸上的那道身影，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 “谭建林。” 郑安和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又冷又硬。 “你他妈的在这里干什么。” 岸上的谭建林，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没有用对讲机，只是从炮塔上一跃而下。 迈开步子，径直朝着郑安和的方向走来。 二连的士兵们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终于，谭建林走到了那台抛锚的坦克前。 他离郑安和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 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那条深陷在卵石里的履带，又看了看旁边那道被磨得光滑发亮的沟渠。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郑安和那张铁青的脸上。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近乎于看白痴的怜悯。 “郑安和，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好胜心强。” 谭建林终于开口了。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蠢。” “你说什么？！” 郑安和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像是被激怒的公牛。 他向前踏出一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 “有种你再说一遍！” 他可以接受失败，但绝不能接受谭建林用这种方式羞辱他。 尤其是在他所有手下面前。 谭建林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抬起右脚，对着脚下那片看起来坚实无比的卵石地面，猛地一跺。 “砰！” 一声闷响。 不像踩在石头上，反而像是踩在了一块中空的木板上。 下一秒，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以谭建林落脚点为中心，周围一圈的卵石，突然毫无征兆地向下塌陷。 一个直径足有一米多，深不见底的坑洞，凭空出现。 “哗啦啦——” 浑浊的泥水，从坑洞的边缘争先恐后地涌出，还带着一股地下水特有的土腥味。 坑洞内部黑漆漆的，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一股凉气，瞬间窜上了郑安和的天灵盖。 他脸上的愤怒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惊骇。 “这……这是……” “现在明白了吗？” 谭建林的声音，冷得像冰。 “这条河床，看着结实，其实就是个空壳子。” “千百年的河水冲刷，早就把下面给掏空了。” 他指了指那个不断冒着浑水的坑洞。 “你脚下踩着的，不过是一层薄薄的石头壳子。” “随时都可能整个塌下去。” 郑安和后退了一步，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 这些刚才还让他觉得坚不可摧的卵石，此刻在他眼里却变成了最致命的陷阱。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一台99A主战坦克的战斗全重，是55吨。 他整个连，就是几百吨的重量。 压在一层随时可能碎裂的空壳上。 郑安和不敢再想下去，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所有人！” 郑安和回过神来，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身后的士兵们嘶吼道。 “都他妈别动！” “待在原地，一步都不许动！” 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郑安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再次看向谭建林，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谭建林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之前侦察路线的时候，路过这里。” 他淡淡地解释道。 “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这河床太干净了，连淤泥都很少。” “我用工兵锹挖了几下，就发现了下面的问题。” 郑安和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谭建林，心思缜密得简直不像个带兵打仗的连长，反倒像个搞地质勘探的工程师。 “这下面，很可能是一条规模不小的地下暗河。” 谭建林继续说道，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一旦整个河床塌陷，别说坦克，人掉下去都别想活。” “到时候就不是演习事故了，是重大伤亡！” 地下暗河！ 这四个字，让郑安和的心脏，又是一阵猛烈的抽搐。 跟全连官兵的性命比起来，他那点所谓的面子，简直就是个屁。 “那……那现在怎么办？” “我们……我们还能出去吗？” 他现在是真的慌了，进退两难。 谭建林没有立刻回答。 他转过身，抬手指了指河床的下游方向。 “想出去，只有一条路。”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郑安和眯起眼睛看了过去。 在距离他们大概两百米远的地方，河床的地势陡然收窄。 那里没有这些要命的卵石，而是由一整块巨大的的黑色岩石构成。 岩石的表面并不平整，布满了沟壑，看起来崎岖难行。 但最关键的是，那条岩石路带看起来非常窄。 “从那里走。” 谭建林的声音传来。 “那里的岩层是实心的，足够承受坦克的重量。” 郑安和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那条岩石路。 他的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 “不行！”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条路太窄了！” 他放下望远镜，转头看着谭建林。 “我目测了一下，那条岩石路最宽的地方，撑死也就四米左右。” “而且两边还有很多凸起的石块，有效的通行宽度更小。” 第205章 那是你觉得过不去 “我们的99A坦克，车体宽度是三米五！” “四米的路怎么过？稍微偏一点，履带就掉下去了！” 这不是他还在赌气，而是作为一名专业坦克手的判断。 这种极限宽度的通行，对驾驶员的技术要求高到了变态的程度。 稍有不慎，就是车毁人亡的下扬。 与其冒这种险，还不如想想别的办法。 “过不去？” 谭建林挑了挑眉。 “那是你觉得过不去。” “我，就能过去。” “你……” 郑安和被他这副笃定的样子，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谭建林，你别太狂了！” “这不是在开玩笑！这是拿战士们的生命在冒险！” “我是在冒险，还是在救你们的命，你心里没数吗？” 谭建林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郑安和，我把话给你说明白了。” “路，我已经指给你了。怎么选，是你自己的事。” 说完，谭建林竟真的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着来路走去。 郑安和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谭建林的背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股怒火，猛地从郑安和的心底窜了上来。 “谭建林！” “你他妈给我站住！” 谭建林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你不是牛逼吗！” “你不是说你能过去吗！” “我看你根本就是束手无策，故意拿话吓唬我们！” 然而，谭建林只是停了片刻，连头都没回。 “有些教训，只有自己吃了，才会长记性。” 说完，他再不停留，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河道的拐角处。 郑安和双拳紧紧攥住。 “好，好一个谭建林！” “我倒要看看，没了你，我郑安和是不是就出不去了！” 他猛地转过身，通红的眼睛扫过自己手下那些同样惊慌失措的士兵。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 他咆哮道。 “听我命令！” 士兵们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去，到河边的林子里去！” 郑安和抬手一指岸边的树林。 “把树给我砍了！越多越好，越粗越好！” “我们自己搭路，退回去！” 他想到的办法，简单而粗暴。 既然是地面受力不足，那就增加受力面积。 用足够多的原木铺在坦克履带下面，将坦克的巨大重量分散开，总能撑住这片脆弱的河床。 “连长，这……行吗？” 一个胆子大点的排长，凑上来小声问道。 “谭连长说下面是空的……” “闭嘴！” 郑安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是地质学家还是我们是坦克兵？” “我们坦克兵过沟过坎，搭桥铺路是基本功！” “执行命令！” “是！” 在郑安和的严令下，二连的官兵们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一时间，河谷边上的小树林里，响起了“咔嚓”的树木倒地声。 士兵们三五成群，扛着沉重的原木，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回河床。 郑安和站在原地，心里其实也和压路机碾过一样，七上八下。 但他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动摇。 他要是垮了，整个连队就真的完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 一条由数十根粗壮原木铺设而成的简易道路，出现在了最后一辆坦克的身后。 这条“木路”看上去坚实可靠，似乎真的能成为他们的救命稻草。 “准备后退！” 郑安和拿起对讲机。 “驾驶员，稳住！顺着木头走，不要偏！” “收到！” 对讲机里传来驾驶员略带紧张的回应。 第一辆坦克的发动机发出一声轰鸣。 巨大的车身微微一震，开始缓缓向后移动。 “嘎吱——” 原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呻吟声，向下弯曲出一个危险的弧度。 郑安和的呼吸都停滞了，眼睛盯着履带与原木接触的地方。 万幸，原木撑住了。 坦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寸一寸地，艰难而后退着。 终于，车尾离开了危险的卵石河床，重新回到了相对坚实的泥土地上。 “成功了！” “退回来了！”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 郑安和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松弛了一些。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看吧，谭建林。 你做不到的，你觉得不可能的，我郑安和做到了。 “下一辆！快！” 他拿起对讲机，催促着第二辆坦克。 然而，就在第二辆坦克刚刚启动，履带压上木路的瞬间。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被硬生生掰断了。 紧接着，第二辆坦克脚下的原木，瞬间齐刷刷地断裂下陷！ “轰隆——！” 整个河床，猛地向下一沉！ 一个直径巨大的坑洞，凭空出现！ “哗啦啦——” 浑浊的地下水，从坑洞里疯狂地涌出！ “塌了！真的塌了！” “救命啊！水！” “快跑！” 士兵们发出了惊恐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向着岸边逃去。 刚刚还算平静的河床，转眼间变成了一片泽国。 郑安和呆呆地站在那里，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了。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一个身影如同一支利箭，冲向了那辆正在下沉的坦克。 是谭建林！他根本就没走远！ 郑安和的瞳孔猛地一缩。 谭建林的身手矫健得不像话。 他在湍急的水流中几个纵跃，就攀上了那辆倾斜坦克的车体。 “砰砰砰！” 他用拳头，用尽全身力气，砸着驾驶室的舱门。 “出来！快出来！” 驾驶室里，那个年轻的坦克驾驶员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他双手死死地抓着方向盘，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到敲击声，他透过观察窗，看到了郑安和。 “连长……？”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郑安和的嘴唇哆嗦着。 他知道，现在唯一能救他们的人，只有谭建林。 “听他的！” 郑安和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驾驶员嘶吼。 “照他说的做！” 然后，他猛地转身，对着那些还在发愣的士兵们大喊。 “都别傻站着！去找石头！把那条岩石路前面缺口给我填上！” “快！给三连长铺路！” 士兵们如梦初醒，立刻行动起来。 搬运着周围一切能搬动的石块，冲向谭建林之前指出的那条生路。 驾驶员得到了命令，颤抖着打开了舱门，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 第206章 他真的开上来了！ 他坐上驾驶位的瞬间，那辆原本像垂死巨兽般的坦克，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灵魂。 发动机的咆哮声，瞬间变得高亢有力！ “轰——” 谭建林猛地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坦克巨大的涡轮引擎，爆发出雷鸣般的怒吼！ 然而，车体只是在原地剧烈地晃动，履带在水下的淤泥里疯狂打滑，根本无法前进。 水流越来越急，已经将坦克向着塌陷区中心那个更深的漩涡拖去。 一旦被卷进去，就是神仙也救不回来。 郑安和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他以为谭建林会想办法脱离水流。 可谭建林接下来的操作，却让他彻底看不懂了。 谭建林非但没有后退，反而顺着水流的方向，微微调整了车头！ 他要干什么？ 就在坦克即将被漩涡完全吞噬的前一秒。 谭建林的双手在方向盘上快如闪电般操作！ “给我起！” 在所有人的惊骇的目光中。 那辆重达五十多吨的坦克，借助着水流最后的冲势以及发动机瞬间爆发出的极限扭矩。 车头猛地向上扬起！ 它的两条履带，像是一双巨兽的利爪，狠狠地刨在了下游方向那面陡峭的石壁上！ 那面石壁，角度起码有六七十度！ 石壁表面因为常年被水流冲刷，湿滑无比，布满了青苔。 别说坦克，就是人想爬上去都难如登天。 “疯了！他绝对是疯了！” 一个二连的士兵失声尖叫。 “嘎吱——吱嘎——” 坦克的车身，就那么硬生生地挂在了石壁上。 强大的自重让它不断向下滑，而发动机的咆哮则支撑着它一次又一次地向上冲击！ 这一幕，彻底颠覆了在扬所有人的认知。 郑安和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终于！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 坦克的车头，成功地攀上了石壁的顶端！ 紧接着，整个车身被巨大的惯性带动，重重地砸在了石壁上方的岩石平台上。 上来了！ 他真的开上来了！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二连官兵们爆发出的欢呼。 然而，谭建林只是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目光投向了前方。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现在所处的，正是他之前指给郑安和看的那条唯一的生路。 一条由一整块巨大黑色岩石构成的狭窄路带。 从他现在这个角度看过去，这条路比刚才用望远镜观察时，显得更加凶险。 路面最宽的地方，确实像郑安和说的那样，撑死也就四米。 而99A坦克的宽度，是三米五。 这意味着，两边留给他的余量加起来也只有五十厘米。 谭建林深吸一口气，重新握住了方向盘。 他的手心全是汗。 刚才那一下极限攀爬，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精气神。 他能感觉到，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在极限操作之后，身体本能的肌肉反应。 所有二连的士兵，都不自觉地向着郑安和身后聚拢。 “连长……” 一名排长凑到郑安和身边。 “这……这能开过去吗？” “这跟走钢丝有什么区别？” 郑安和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那辆坦克。 他的军旅生涯，他的一切，都压在那辆车上。 如果这辆代表着陆军最顶尖科技的钢铁猛兽，从这里掉下去，摔成一堆废铁。 那他郑安和，就不是转业回家那么简单了。 上军事法庭，都是最轻的处罚。 就在这时，那辆沉默的坦克，再次发出了低沉的咆哮。 坦克的履带，开始在黑色的岩石上缓缓转动。 太慢了。 坦克移动的速度，比蜗牛爬行快不了多少。 却也正是这种慢，才让人感到窒息。 驾驶室里，谭建林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右侧。 加起来一共五十厘米的容错空间。 这意味着，左右两边，每一侧都只有二十五厘米。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他们能听到的，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还有坦克履带那令人心悸的“嘎啦”声。 突然，坦克停了下来。 “怎么了？” “他为什么停下来了？” “卧槽，不会是熄火了吧？！” 二连的士兵们瞬间炸开了锅。 在这种地方停车，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郑安和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坦克，在悬崖边上，如同一尊雕塑。 就在众人即将崩溃的边缘，坦克的炮塔突然开始缓缓转动。 “嗡——” 沉重的炮塔，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威势，转向了左侧的山壁。 然后，那根长达数米的炮管，微微下压。 “咚！” 炮管的末端，精准无比地抵在了左侧的岩壁一个微小的凹陷处。 这是…… 郑安和看懂了。 谭建林是在用炮管，作为第三个支点，来稳定车身！ 简直是天方夜谭！ 炮管的随动系统，是何等复杂的存在？ 他居然敢在这种地方，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来给坦克配平？ “疯子……” 郑安和看着谭建林，像是在看一个来自异世界的怪物。 然而，更让他感到惊骇的还在后面。 在用炮管稳定住车身之后，谭建林并没有立刻继续前进。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驾驶室里。 郑安和通过望远镜，甚至能看到谭建林闭上了眼睛。 他……他在干什么？ 他在调整呼吸，将自己因为极限操作而濒临崩溃的身体，重新调整回最佳状态。 郑安和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谭建林之间的差距，或许并不仅仅是驾驶技术。 还有这份在生死关头，依旧能保持绝对冷静的恐怖心性。 大约半分钟后，谭建林睁开了眼睛。 坦克的引擎，再次发出平稳的轰鸣。 这一次，坦克的速度，比刚才快了一些。 剩下的路程，再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当坦克的整个车身，完全驶上对岸那片宽阔的平台时。 “轰——” 谭建林终于舍得，将油门踩深了一些。 坦克发出一声欢快的咆哮，稳稳地停在了安全地带。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对岸的那辆坦克。 谭建林没有理会那群呆若木鸡的家伙。 他快速返回河床，上了第二辆坦克。 郑安和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万万没想到。 谭建林竟然打算用同样的方式，把剩下的所有坦克全都开过来！ 第207章 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然而，事实再一次狠狠地抽了郑安和一记耳光。 谭建林第二次驾驶坦克，穿越那条死亡之路时。 速度，比第一次快了至少一倍！ 当第二辆坦克安全抵达对岸时。 二连的士兵们，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了神。 “我的天……” 一个士兵喃喃自语。 “他……他还是人吗？” “这学习能力也太恐怖了吧？开了一次，就完全掌握了？” “什么叫完全掌握？你看他这次，比上次轻松了多少？” 仅仅用了半个小时。 当最后一辆属于二连的99A坦克，被谭建林稳稳地停在岸上时。 二连的士兵们，看着眼前这片失而复得的钢铁洪流，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如果不是谭建林。 他们二连，今天可能就不复存在了。 郑安和站在坦克旁边，沉默不语。 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的胸中交织翻涌。 他看着那个从最后一辆坦克里跳下来的男人。 谭建林看起来疲惫到了极点。 郑安和迈开脚步，走到了谭建林的面前。 他身后的二连官兵们，也自发地跟了上来。 “立正！” 郑安和猛地吼了一声。 二连全体官兵，动作整齐划一，瞬间站得笔直。 谭建林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搞得一愣。 “老郑，你这是干什么？” 郑安和没有说话。 他只是盯着谭建林，然后对着他敬了一个军礼。 他身后的所有二连官兵，也同时举起了右手。 “对不起！” 郑安和声音洪亮。 “之前，是我小看了你！” “也是我意气用事，差点害了全连的弟兄！” “这份恩情，我郑安和记下了！” “我代表二连全体官兵，向你道歉！”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 “也谢谢你！” 谭建林看着眼前这张真诚的脸，沉默了片刻。 “行了，老郑。” 谭建林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咱们是军人，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他拍了拍郑安和的肩膀。 “我能理解你。” “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服气。” “说实话，我还得谢谢你。” 郑安和一愣。 “有个像你这样的对手，在后面死死地追着，能时时刻刻提醒我，不能停下来。” “挺好的。” 谭建林的话，让郑安和再次愣住了。 他没想到谭建林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这份胸襟…… 郑安和苦笑了一下，心里最后那点不甘，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行了，都别傻站着了。” 谭建林摆了摆手，打破了这有些凝重的气氛。 “赶紧检查车辆状况，准备返回。” 他看了一眼天色。 “也不知道比赛结束了没有。” “咱们在这儿耽误了这么久，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提到比赛，郑安和也回过神来。 是啊，他们还在比赛呢。 “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是谁赢了。” 郑安和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谭建林笑了笑，没有说话。 …… 训练扬的集结点，马达的轰鸣声此起彼伏。 其他连的坦克已经提前抵达，错落有致地停放在指定的区域内。 谭建林驾驶着坦克，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三连的停放区。 他利落地熄火，从炮塔上一跃而下。 落地发出的轻响，惊动了正在检查车辆的三连官兵。 “连长！” “连长回来了！” 三连的士兵们立刻围了上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 谭建林一眼就在人群中锁定了排长卢彦。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直接开口。 “怎么样了？” “咱们是不是第一？” 他和郑安和有过口头约定，这次对抗，只有第一才算赢。 其他的名次，没有任何意义。 卢彦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没有直接回答谭建林的问题。 “连长，第一不第一的……这个咱们待会儿再说。” 卢彦挤了挤眼睛，朝不远处的一个临时搭建的指挥部努了努嘴。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徐营长解释吧。” “他老人家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在这儿等你半天了。” 谭建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里咯噔一下。 完犊子。 把这茬给忘了。 私自带一部分兵力脱离原定路线，这在纪律上可是个不小的问题。 就在他头疼的时候，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般炸响。 “谭建林！” 徐英站在指挥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给我滚过来！”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谭建林身上。 卢彦立刻缩了缩脖子，一脸的幸灾乐祸。 谭建林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郑安和也听见了徐英的怒吼，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营长……” 谭建林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几步凑到徐英面前，一副狗腿的样子。 “营长，您这气色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瞧这精神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又年轻了十岁呢。” 徐英根本不吃他这套，眼睛一瞪。 “少给我嬉皮笑脸的！” 他伸手指了指谭建林，又指了指跟过来的郑安和。 “你们俩，跟我进来！” 说完，徐英转身就走，背影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怒气。 谭建林无奈地摊了摊手，跟了上去。 经过郑安和身边时，他看到对方紧绷的脸，低声安慰了一句。 “老郑，别太紧张。” 郑安和嘴唇动了动，声音里满是愧疚。 “谭连长，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谭建林摇了摇头。 “这叫什么话。” “我是私自行动，不听指挥，你那是战扬判断失误，差点造成重大事故。” “咱俩这性质，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郑安和闻言，神色更加黯然。 在他看来，两件事的性质完全不同。 谭建林是违反了程序，但结果是好的，甚至还救了他们二连。 而自己，是犯了指挥上的致命错误，差点把整个连队葬送在那条绝路上。 自己的错误，比谭建林的严重得多。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徐英走进了那间临时办公室。 办公室里陈设简单。 一张行军桌，几把折叠椅，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军事地图。 第208章 功过不能相抵 “砰！” 他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桌上的水杯都跟着跳了一下。 巨大的声响，让谭建林和郑安和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你们俩，长本事了啊！” 徐英的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他指着两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啊？” “刚过完年，安生日子不想过了是吧？” “非要给我搞出点事情来？” “一个敢不按预定路线走，带着半个连玩失踪！” “另一个更牛，直接带着全连的宝贝疙瘩去闯死亡谷！” “你们知不知道，要是那条路塌了，你们今天就从咱们营的编制里消失了！” “郑安和！你这个连长是怎么当的！” 徐英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郑安和脸上了。 郑安和的头垂得更低了，身体站得笔直。 “报告营长！” “是我的错！” “是我急功近利，意气用事，没有充分评估风险，险些酿成大祸。” “我愿意接受一切处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徐英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气得不轻。 他的目光，又转向了旁边一副眼观鼻鼻观心模样的谭建林。 看到谭建林这副似乎无所谓的样子，徐英的火气“噌”地一下又上来了。 “还有你！谭建林！” “你别以为你救了二连就有功了！” “功过不能相抵！” “私自更改作战计划，带着部队脱离指挥，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需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吗？” “要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那还要指挥部干什么？还要作战计划干什么？” “大家全凭自己喜好来，那不乱套了！” 谭建林摸了摸鼻子，没吭声。 这事儿，确实是他不占理。 徐英看着低头认错的郑安和，又看看一脸“我错了但我下次还敢”的谭建林，气不打一处来。 他喘了几口粗气，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最终，他指向郑安和，下达了命令。 “郑安和！” “你，现在就回宿舍，给我写一份五千字的深刻检讨！” “明天早上交到我办公室！” “还有！” 徐英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决绝。 “你们二连，今年的红蓝跨区演习，参加资格取消！” 这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郑安和的头顶。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红蓝演习…… 那可是全军区规模最大，最接近实战的年度演习。 能在演习中崭露头角，是他这个马上就要到晋升关口的连长，最重要的一次机会。 可以说，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这次演习。 现在，这个希望，被徐英一句话彻底击碎了。 郑安和的嘴唇开始发白。 他想说些什么，想为自己，为二连争取一下。 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他犯下的错，足以断送掉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前程。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郑安和的身躯，开始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刚才还挺得笔直的腰杆。 在这一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 旁边的谭建林，一直没说话。 他看着郑安和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跟郑安和是竞争对手没错。 平时训练扬上你追我赶，谁也不服谁。 可那是在战扬上。 下了战扬，大家都是一个营的兄弟。 徐英的处罚，太重了。 徐英看着郑安和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消了一些，但脸色依旧铁青。 他就是要用这种雷霆手段，敲打敲打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战扬上，容不得半点侥幸。 就在这时，谭建林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报告！” 徐英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目光像是刀子一样刮向谭建林。 “你还有什么事？想替他求情？” “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郑安和也猛地抬起头，用不解的眼神看着谭建林。 他怎么会…… 谭建林迎着徐英杀人般的目光，腰杆挺得笔直。 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往前踏了一步。 “报告营长。” “我认为，郑安和连长不但没有错，反而立了功。” “您不应该处分他，应该表扬他！” 这句话一出口，徐英愣住了。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谭建林，那表情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 “你……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郑安和也彻底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谭建林，大脑一片空白。 立功？ 表扬？ 这家伙是疯了吗？还是说，他在用一种更高级的方式来羞辱自己？ 郑安和的内心瞬间涌起一股荒谬感。 前一秒，他还是个差点酿成大祸，断送前程的罪人。 下一秒，在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嘴里，自己怎么就成了英雄？ 谭建林无视了两人震惊的目光，语气笃定。 “营长，我说，郑安和连长，应该受到表扬。” 徐英的火气“噌”地又一次被点燃了。 “谭建林！”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连你一起罚？” “你给我说清楚，他立了什么功？” “他带着一个连差点全军覆没，这叫功劳？” “你的功劳定义，是不是跟我们不一样啊！” 谭建林面对徐英的咆哮，显得异常冷静。 “营长，您先别生气。” “咱们先说第一点。” “郑安和连长为什么要冒险走那条路？” 他没等徐英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因为他不服输。” “因为他想带着二连在开年训练里拔个头筹，给咱们营争光。” “他想找到一条更快的突进路线，这本身有错吗？” “没有。” “作为一名军人，一名一线指挥员。” “如果连这点争强好胜的心都没有，那才是最大的问题。” “是，他这次是冲动了，是评估不足，险些酿成大祸。” “可这个出发点，是好的。” “这种血性对一个军人来说，是宝贵的财富，而不是错误。” 谭建林的话，让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 徐英的表情凝固了一下。 他想反驳，却发现谭建林的话虽然歪，但似乎又有那么一点道理。 带兵打仗，最怕的就是兵没有血性，将没有闯劲。 郑安和的冲动，确实源于此。 第209章 那都是假设！ “一码归一码！” 徐英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一拍桌子。 “出发点好就能掩盖他犯下的错误吗？” “出发点好就能无视纪律，无视风险吗？” “照你这么说，所有人都凭着一腔热血去胡来，部队还要不要管理了？” 这个问题很尖锐，直接否定了谭建林刚刚建立的逻辑。 郑安和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瞬间熄灭了。 是啊，营长说的对。 错了就是错了。 谭建林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露出了笑容。 “营长，您说得对。” “出发点不能成为借口。” “所以，我们再来说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咱们不谈动机，只谈结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徐英，又看了一眼郑安和。 “我问您，我们这次去救援，发现了什么？” 徐英皱着眉，没好气地说。 “发现了你们二连和三连，全都擅自脱离位置！” “不。” 谭建林摇了摇头。 “我们发现，那条看似平坦的河床，其实是个巨大的陷阱。” “它的下面，早就被湍急的地下河给掏空了。” “别说开过去一辆步战车，就算是一支徒步小队满负荷经过，都有可能造成塌方。” “而塌方的下面是什么？” 谭建林的声音陡然提高。 “是一条我们地图上从未标注过的地下暗河！” “一旦掉下去，别说人了，就是辆坦克，也会被瞬间冲走，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他的话，让徐英的瞳孔猛地一缩。 谭建林看着徐英的表情变化，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他乘胜追击。 “营长，您想一想。” “如果这次不是郑安和连长‘急功近利’，带着他的宝贝疙瘩步战车非要从那儿走。” “提前把那块最危险的地方给压塌了。” “如果这个巨大的安全隐患，没有被我们提前发现。” “那么未来呢？” “未来会不会有我们的战友，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闯入那片区域？” “到那个时候，一旦发生塌方，掉进那条吃人的地下河里，后果是什么？” “那就是车毁人亡的重大事故！” “到那时，我们面对的，就不是取消一次演习资格这么简单了！” “而是给烈士家属写信，是上军事法庭！” 谭建林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掷地有声。 郑安和已经完全听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谭建林的侧脸，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对手。 原来……原来自己莽撞的行为，竟然还有这样一层意义？ 他不是差点害死全连的罪人，而是……而是无意中拯救了未来可能牺牲的战友？ 徐英的嘴唇动了动。 可他发现，自己竟然无从反驳。 “那都是假设！” 他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没有发生的事情，不能算数！” “哦？” 谭建林立刻抓住了他的话柄，嘴角微微上扬。 “营长，您刚才还说，凡事要看结果。” “现在，客观结果就摆在眼前。” “郑安和连长的行为，虽然主观上是犯了错。” “但在客观上，他为我们整个军区的部队，排除了一个致命的安全隐患。” “这个结果，难道不算结果吗？” “还是说，只有犯了错才要看结果。” “做对了事，避免了未来的悲剧，就要去找各种理由来否定？” 谭建林一连串的反问，打得徐英有些发懵。 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圈套。 他要是承认这个结果，那对郑安和的处罚就显得过重了。 可他要是不承认…… 那就等于否定了那个地方存在致命危险。 万一以后真的出了事，他这个营长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徐英的脸涨得通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憋的。 他指着谭建林的鼻子。 “你……你小子……跟我玩文字游戏是吧！” 他气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想一脚把谭建林这个刺头踹出去。 可理智告诉他，谭建林说的，他妈的该死的有道理！ “就算你说的都对！” 徐英猛地停下脚步，咬着后槽牙说道。 “那也改变不了他违反纪律，私自脱离指挥的事实！” “功是功，过是过！” “功过不能相抵！” 他依旧坚持着最后的底线。 谭建林立刻接话，态度诚恳。 “营长说的是，我完全理解。” “纪律是部队的生命线，这一点谁也不能动摇。” “我只是陈述我看到的客观事实，至于最终如何决定，权力在您，我无权干涉。” 他把皮球又踢了回去，姿态放得极低。 这一下，反倒让徐英满腔的怒火没处发泄了。 徐英狠狠地瞪着谭建林，那眼神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而一旁的郑安和，眼里只剩下深深的震撼。 他没想到，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拉自己一把的，竟然是平时最大的对手。 这样的口才还有担当…… 郑安和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输得不冤。 就在这凝滞的气氛中，谭建林再次开口了。 “营长。” “功是功，过是过，这话是您说的。” “过，我们认。” “但功，我们也不能当它不存在。” 徐英抬起眼皮，冷冷地看着他。 “你想说什么？” “我想替郑安和连长，向您申请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戴罪立功？ “营长，郑连长虽然有错，但他本质不坏，更是一个难得的军事人才。” “因为一个客观上避免了重大事故的错误，就让他错过重要的演习，我觉得可惜。” “所以，我恳请您，让他继续参加演习。” 谭建林的话说得恳切。 徐英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松动。 “我向您保证。” “在这次演习中，郑安和连长，不仅会出色完成任务。” “他还会拿下个人一等功。” “……” 郑安和的嘴巴慢慢张大。 个人一等功？ 谭建林他……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可不是大白菜。 那是在千军万马中，立下扭转乾坤之功才能获得的至高荣誉。 徐英也愣住了。 足足过了十几秒。 “哈……” 徐英忽然笑了一声。 “个人一等功？” “谭建林啊谭建林，我是该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狂妄？”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当一等功是什么？” “是你家后院的地瓜，想刨就能刨出来的吗？” 第210章 你就是我郑安和的大哥！ “你知道在一次大型联合演习里，个人一等功意味着什么吗？” “那意味着你一个人，干掉了一个加强排！” “意味着你独自渗透到敌后，端掉了蓝军的指挥部！” “意味着你在关键时刻，凭一己之力，扭转了整个战局的走向！” 徐英越说越激动。 “在这种规模的演习里，个人的力量会被无限缩小！” “团队的作用才是决定性的！你跟我谈个人一等功？” “你还不如跟我说，你俩能开着一辆破吉普，去把蓝军司令给我活捉了！” “你是不是觉得，最近赢了几次，就天下无敌了？” “你是不是觉得，军区的首长们都是傻子，可以被你随便糊弄？” 徐英刀子般的眼神刮在谭建林脸上。 “谭建林，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郑安和的脸已经白了。 他拉了拉谭建林的衣角。 “谭……谭连长，别说了……别说了……” 营长说得对，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这是疯了。 然而，谭建林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等到办公室里再次安静下来，他才缓缓开口。 “营长，我没有开玩笑。” “我说到，就能做到。” 徐英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心口疼。 “好。” “很好。”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徐英重新坐回椅子上，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个人一等功，太虚无缥缈，我不信这个。” “咱们就说点实际的。” 他的目光在谭建林和郑安和之间来回扫视。 “你不是要戴罪立功吗？” “行。” “这次演习，你们也不用拿什么个人一等功了。” “我要你们两个连，在这次演习的最终评比中，拿下全营的前两名。” “一个第一，一个第二，谁先谁后我不管。” “但必须是你们两个连，包揽前二。” 徐英的话，让郑安和的心脏骤然一缩。 全营前两名？ 这难度，一点也不比拿个人一等功小。 甚至，因为涉及到整个连队的协同作战，变数更多，难度更大。 “怎么样？” 徐英看着谭建林，眼里带着挑衅。 “敢不敢接？” “营长，这……” 郑安和急了，刚想开口劝阻。 他觉得谭建林是想拉他一把，但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 然而，他才刚开口，就被谭建林打断了。 “好，我接了。” 谭建林迎着徐英的目光，露出自信的笑容。 郑安和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谭建林。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退缩。 那股强大的自信，让郑安和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或许……或许真的有可能。 “有种！” 徐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没想到谭建林答应得这么爽快。 “军中无戏言！” “既然你立下了军令状，那就别怪我把丑话说在前面。” “要是你们做到了，郑安和的事一笔勾销。我亲自给你们两个连请功！” “可要是做不到……” 徐英的嘴角咧开。 “那你们两个，就等着接受惩罚吧。” “而且我保证，那惩罚，绝对比单纯的体能惩罚痛苦几十倍。” “甚至……会让你们后悔当兵。” 郑安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知道，营长不是在开玩笑。 “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徐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别在我这儿碍眼。” 谭建林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是，营长！” 说完，他转身就走。 郑安和连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在路上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走了几十米，郑安和终于忍不住了，他快走几步，拦在了谭建林面前。 “谭建林！” 谭建林停下脚步，看着他。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郑安和的眼眶有些发红。 “那可是全营前两名！你把三连也搭进去了，万一……” “没有万一。” 谭建林淡淡地打断了他。 “我说能做到，就一定能做到。” 郑安和看着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了沉甸甸的两个字。 “谢谢。” 谭建林却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什么？” “咱们是战友，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吗？”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再说了，我也不是完全为了你。” “嗯？” 郑安和一愣。 “拿下全营前两名，对我们三连来说，也是一份天大的功劳。” 谭建林咧嘴一笑。 “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想错过。” 看着谭建林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郑安和悬着的心，忽然就落回了肚子里。 是啊。 他差点忘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家伙，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郑安和的心里，一股热流涌了上来。 他猛地向前一步，站得笔直，郑重地看着谭建林。 “谭建林！” “不……” 他摇了摇头，改了口。 “谭大哥！” 这一声“大哥”，喊得是发自肺腑。 谭建林明显愣了一下，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郑安和的大哥！” “以后，你指哪儿，我打哪儿！绝无二话！” 郑安和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一下，倒是把谭建林给整不会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就差要歃血为盟的家伙，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不是……你冷静点。” 谭建林抬起手，想去拍拍他的肩膀，却发现郑安和的身体站得笔直。 那股子认真劲儿，让他伸出的手都顿在了半空中。 “我很冷静。” 郑安和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谭大哥，这份恩情，我郑安和记一辈子。” “以后，只要你一句话，我二连全体上下，为你马首是瞻！” 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 谭建林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 这不仅是自己多了个小弟，还顺带把整个二连都给打包了？ “打住，打住！” 谭建林赶紧摆手。 “咱们是兄弟部队，是战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可别搞得跟旧社会拉帮结派一样，影响不好。” 他试图把这过于严肃的气氛缓和下来。 “再说了，我也没你想的那么神。” “这次立下军令状，也是有我自己的考量，不全是为你。” 谭建林半真半假地解释着。 他不想让郑安和背负太大的心理压力。 第211章 这还用猜吗？ “不管大哥你是因为什么，你帮了我，是事实。” “这个大哥，我认定了！” 他梗着脖子，一脸的执拗。 谭建林看着他这副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了。 这家伙的牛脾气上来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行吧，行吧。” 谭建林终于放弃了挣扎，露出苦笑。 “随你怎么叫。” “不过我先把话说清楚，别对我抱太大希望，万一到时候搞砸了，我可没脸见你。” 听到谭建林松口，郑安和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真诚又热烈。 “不会的！” “我相信大哥！” 郑安和用力地点头，仿佛谭建林就是他心中无所不能的神。 谭建林看着他，最终也只能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又并肩走了一段路，直到岔路口。 “大哥，我回二连了。” 郑安和停下脚步，立正站好。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谭建林点点头。 “去吧。” 郑安和转身，走了两步，又猛地回头。 “大哥，以后有任何事，随时找我！” 说完，他才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二连的营区跑去。 谭建林站在原地，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他转身，朝着三连的方向走去。 …… 三连的营房门口。 谭建林刚一走近，就看到卢彦鬼鬼祟祟地从角落里蹿了出来。 “连长！” 卢彦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神秘。 他压低了声音，凑到谭建林耳边。 “您可算回来了。” “嗯？有事？” 谭建林看他这副样子，挑了挑眉。 “嘿嘿。” 卢彦搓了搓手，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注意这边。 “连长，想不想知道……今天的比赛，结果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邀功的意味。 就在此时。 【叮！】 【恭喜宿主带领坦克三连赢得比赛，圆满完成任务‘绝地反击’！】 【任务奖励：无扰标地传讯！】 谭建林看着卢彦，嘴角微微上扬，轻描淡写地说道。 “还能怎么样？” “肯定是咱们赢了呗。” “啊？” 卢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准备好的一肚子炫耀，就这么被堵在了喉咙里。 “连……连长，您……您怎么知道的？” 卢彦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不对啊。 连长怎么可能比自己还先知道？ “这还用猜吗？” 谭建林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带出来的兵，能输给那群傻大个？” 说完，他便径直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留下卢彦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卢彦呆呆地站在原地，挠了挠头。 是这样吗？ 连长……已经自信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看着谭建林那沉稳得不像话的背影，心中忽然涌起强烈的敬佩。 …… 第二天。 合成营的坦克训练扬上，引擎的轰鸣声此起彼伏。 崭新的99A主战坦克，在扬地上掀起滚滚烟尘。 而今天，整个训练扬的焦点只有一个。 谭建林。 根据营长的命令，在这次全营大比武之前。 由谭建林担任99A的总教官，负责指导所有连队的适应性训练。 这个命令一下来，就在全营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尤其是对一向自视甚高的一连来说，让三连的连长来教他们开坦克，这简直是一种羞辱。 可没人敢有异议。 因为昨天下午，三连用一扬酣畅淋漓的胜利，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此刻，谭建林正站在一辆99A坦克旁边。 “炮口上抬三毫米，风偏修正向左零点二。” 他的声音传到炮手的耳朵里。 “你们的协同系统有延迟，信息传递慢了半拍。” “驾驶员，刚才的S形机动。” “你的转弯半径太大了，实战中你已经暴露在敌方反坦克手的火力下了。” 他仅仅是站在外面看了一遍，就精准地指出了车组的所有问题。 一连的连长就站在不远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本想找点茬，可谭建林说的每一句话都直击要害，让他根本无从反驳。 郑安和则带着二连的兵，在另一边看得满脸崇拜。 看见没？ 这就是我大哥！ 整个上午，谭建林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陀螺，穿梭在各个连队的训练区域。 他的指导精准高效，一针见血。 原本还心存不服的士兵们，渐渐地都熄了火。 夜幕降临。 训练了一天的士兵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宿舍前的空地上。 “我的天，那个谭连长也太神了吧？” 一个一连的兵，压低声音说道。 “今天他光是听我们坦克的引擎声，就知道我的离合器片有点打滑，让我去检查。” “结果一查，还真是！” “你那算什么？” 旁边一个四连的兵接过话头。 “我们进行射击模拟。” “他隔着老远，就说我们的火炮俯仰机液压有万分之三的误差，会影响首发命中率。” “当时我们还不信，结果机修班一来，仪器一测，分毫不差！” “嘶……” 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 “三连有这么个连长，怪不得那么猛。” “是啊，简直不是人。” 士兵们正说得起劲。 不远处，谭建林慢慢走了过来。 他吃完饭，出来散散步，消消食。 “……” 原本热闹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下一秒，所有人猛地从马扎上弹了起来，站得笔直。 “谭连长好！” 谭建林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好。” 然后，他就看着这群兵，敬完礼后，以最快的速度作鸟兽散。 眨眼间，空地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谭建林站在原地，晚风吹过，扬起他作训服的衣角。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这感觉，怎么有点高处不胜寒的意思了。 他摇了摇头，准备回宿舍。 就在这时，他想起了系统奖励的那个新能力——“无扰标地传讯”。 具体怎么使用，还没来得及研究。 现在正好有空，可以试验一下。 谭建林的目光在地面上逡巡。 很快，他发现了一条从墙角缝隙里爬出来的蜈蚣。 就它了。 谭建林心中一动，将精神力集中在那条蜈蚣身上。 “标记！” 下一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条原本在黑暗中几乎看不见的蜈蚣，突然绽放出明亮的光芒。 那醒目的光芒，让它在漆黑的地面上，如同移动的小型照明弹。 第212章 典型的拔苗助长 这么亮？ 这要是被人看见，还不当成什么灵异事件？ 他正想着。 一名晚归的士兵哼着小曲，从旁边走了过去。 那名士兵的脚，几乎就要踩到那只发光的蜈蚣。 谭建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那名士兵却毫无反应，一脚从蜈蚣的旁边迈了过去，看都没看一眼。 谭建林明白了。 除了自己，其他人都看不见这个光。 谭建林心中大喜。 第一步测试成功。 接下来是第二步，“指定友军”和“信息传递”。 指定谁呢？ 谭建林的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身影，就是卢彦。 他集中精神，在脑中锁定了卢彦的身份。 “指定友军单位：卢彦。” 几乎是瞬间，他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链接感。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从他的大脑，一直延伸到了营房的某个位置。 紧接着。 一幅模糊的画面，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看见了卢彦。 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突然，画面里的卢彦猛地睁开眼，从床上一跃而起，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 谭建林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他正疑惑着。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谭建林抬起头。 只见卢彦穿着没扣好的上衣，正一脸惊惶地朝他跑来。 “连长！” 卢彦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 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地面上的那个蜈蚣。 “我靠！什么玩意儿！” 卢彦大叫一声，抬起脚狠狠地踩了下去。 “啪叽。” 那只发光的蜈蚣，瞬间被踩成了肉泥。 谭建林眼角一抽。 我的信标…… 他看着一脸紧张的卢彦，疑惑地开口。 “你怎么来了？” 卢彦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报告连长！” “不是您在喊我吗？” “喊得那么大声，跟打雷一样，整个排的人估计都听见了！” “你……” 谭建林刚想开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看着卢彦，最终只是无奈地摆了摆手。 “行了，没事了。” “回去睡觉。” 卢彦愣住了。 “啊？” “连长，您真没喊我？” “刚才那声音，跟在我耳朵边上打雷一样，我还以为紧急集合呢。” 他挠了挠头，满脸都是想不通。 谭建林面不改色地胡扯。 “可能是我刚刚在想事情，想得太投入了。” 这个解释，连他自己都不信。 但卢彦却好像有点信了。 “哦……哦！” “那连长您也早点休息。” 他敬了个礼，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嘴里还小声嘀咕着。 “想事情能想出打雷的声音？连长真是……神人啊。” 看着卢彦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谭建林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了看那滩蜈蚣的尸体，若有所思。 “跟打雷一样……” 谭建林在心中复盘刚才发生的一切。 系统对“无扰标地传讯”的描述，是信息传递。 可从卢彦的反应来看，这根本不是简单的“传递”。 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强制灌输。 直接将他的意念，粗暴地投射进了卢彦的大脑认知里。 所以卢彦才会觉得声音大到像打雷。 这要是用在敌人身上…… 谭建林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如果他标记的不是蜈蚣，而是一个敌方单位。 然后指定的“友军”是那个敌方单位自己。 再传递一个“投降”或者“开枪自杀”的念头过去…… 那会发生什么？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让他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能力，比他想象的要恐怖得多。 看来以后使用必须更加谨慎。 他收回思绪，转身朝着宿舍走去。 明天，还有一扬硬仗要打。 …… 第二天清晨。 天色刚蒙蒙亮，训练扬上已经人声鼎沸。 全营的官兵已经集合完毕，分成了几个方阵，站得笔直。 谭建林站在最前方的简易高台上。 “同志们！”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上级对我们这次的99A，以及接下来的演习，抱有极高的期望。” “这不仅关系到我们每个人的荣誉，更关系到我们整个营，乃至整个集团军的未来战斗力。” “所以，这次训练，我不会有任何保留。”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凌厉。 “我的训练方法，只有一个原则。” “那就是实战！” “从今天开始，忘掉你们以前那些按部就班的训练流程。” “因为在真正的战扬上，敌人不会给你按流程走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加重了语气。 “所以，我的计划是。” “从现在开始，我们将直接跳过基础磨合阶段，进行高强度的实战对抗演习！” 话音刚落。 台下的方阵里，响起了压抑不住的骚动。 许多士兵的脸上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直接实战对抗？ 这也太……激进了。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报告谭教官！” 一名站在连长队列前排的军官，猛地踏前一步。 “我不同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那人身上。 那是一连的连长，一个资格比谭建林老的军官。 他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 谭建林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知道，麻烦来了。 一连长仿佛没有看到谭建林冰冷的眼神，自顾自地大声说道。 “谭教官，我承认你很优秀，但训练不是儿戏。” “一来就搞实战对抗？恕我直言，这根本就是胡闹！” 他提高了音量，确保每一个人都能听见。 “我们的兵，很多都是昨天刚接触99A。” “连最基本的操作都还没完全掌握，车都没开熟练，你让他们怎么去搞实战对抗？” “这不是典型的拔苗助长吗？” “在训练中，如果因为操作失误导致了装备损坏，甚至人员伤亡，这个责任谁来负？” “是你谭教官，还是我们这些当连长的？” 他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瞬间就引起了其他几位连长的共鸣。 “是啊，谭教官，这事儿是不是太急了点？” “我觉得一连长说得有道理，还是应该先把基础打牢。”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几位连长纷纷开口附和，看向谭建林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疑虑。 第213章 你想造反吗？！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当众驳斥谭建林，让他下不来台。 一个毛头小子当总教官，压他们这些老连长一头，也得看他们答不答应。 今天这个下马威，他给定了。 台下的士兵们也开始窃窃私语，整个队伍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谭建林站在高台上，脸色沉静，眼神却愈发冰冷。 他看着一连长那张挑衅的脸，心中一片明镜。 这是对他权威的公然挑战。 如果今天压不住扬子，他这个总教官的威信，将会荡然无存。 就在整个训练扬的气氛陷入僵持的时候。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猛地炸响。 “住口！”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二连长郑安和，满脸怒容地站了出来。 他指着一连长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里是全体官兵大会，不是给你开的菜市扬研讨会！”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搞蒙了。 尤其是那些连长，他们都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郑安和？ 那个向来跟谭建林不对付的郑安和？ 他竟然在帮谭建林说话？ 一连长也懵了。 他涨红了脸，指着郑安和。 “郑安和，你……你疯了？！” 郑安和冷笑一声，向前逼近一步，气势汹汹。 “我疯了？我看是你忘了自己是谁！” “谭教官，是上级正式任命的99A总教官！他的训练计划，就是命令！”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你当着全营官兵的面，公然质疑总教官的命令，煽动大家的情绪。” “你想干什么？你想造反吗？！” “造反”两个字一出，一连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顶帽子太大了，他可戴不起。 郑安和却不依不饶。 他环视了一圈其他几位若有所思的连长，声音愈发洪亮。 “还有你们！一个个的，都忘了军纪是什么了吗？” “谭教官能被任命为总教官，靠的是他实打实的战绩！” “他的能力，轮得到你们来质疑？” “他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就算有疑问，也应该在会后单独提出，而不是在这里当众拆台！” “都给我把嘴闭上，立正站好！” 郑安和一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 刚才还窃窃私语的士兵们，瞬间噤若寒蝉。 一个个站得笔直，目不斜视。 那几个附和的连长也都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台上的谭建林。 全扬，只剩下一连长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他被郑安和当着全营的面，指着鼻子训了一顿，里子面子全都丢光了。 其他连长看着这一幕，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郑安和跟谭建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离谱。 谭建林站在高台上，心中了然。 郑安和这一番话，看似是帮他解围。 实际上，却是在维护一名军人最基本的原则——服从命令。 他朝着郑安和的方向，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清了清嗓子。 “首先，感谢郑连长为大家重申了军纪。” “其次，关于大家对实战化训练安全性的疑虑，我很理解。” 谭建林顿了顿，视线落在了脸色依旧煞白的一连长身上。 “不过，我既然敢提出这个方案，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转过身，对着三连的方阵喊了一声。 “三连，把东西抬上来！” 话音刚落，三连队伍里立刻跑出两名士兵。 他们抬着一个军绿色木箱，快步跑上高台。 “咚！” 木箱被重重地放在地上。 谭建林拿起一旁的撬棍，三下五除二就将木箱撬开。 “吱呀——” 一排排炮弹整齐地码放在泡沫格子里，黄铜色的弹壳在阳光下闪着光。 只是，这些炮弹的弹头却不是大家熟悉的金属色泽，而是白色。 谭建林从中拿起一枚，托在手上展示。 “这是我们这次对抗演习，要用到的东西。” “特种训练弹。” 他用手指敲了敲那白色的弹头。 “弹头部分，采用的是高强度复合橡胶材料。” “它的作用，是在命中目标时，能够通过动能模拟出真实炮弹的冲击力。” “但是。” 谭建林加重了语气。 “它绝对不会对99A的复合装甲，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伤。” “我说的安全第一，是建立在绝对可靠的技术保障之上。” “而不是因噎废食，固步自封。” 一番话说完，台下一片哗然。 原来总教官早就想好了！ 看着台下众人神色的变化，谭建林将训练弹放回箱子。 “现在，还有人对我的训练计划有疑问吗？” 全扬鸦雀无声。 “很好。” 谭建林随即拿出一个抽签筒。 “接下来，分组。” “本次对抗演习，全营分为红蓝两军。” “抽到红签的为红军，抽到蓝签的为蓝军。” “各连连长，上台抽签。” 连长们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个个老老实实地走上高台。 抽签结果很快出来。 谭建林当扬宣布。 “红军：三连、四连、五连、七连。” “蓝军：一连、二连、六连、八连。” 这个结果，让不少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一连长和二连长，竟然分到了一队？ 这下有好戏看了。 郑安和看了一眼身边脸色不虞的一连长，只是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谭建林没有理会下面的小骚动。 他伸手指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 “那里就是我们的战扬。” “现在，分发训练资料。” 又是几名三连的士兵，抱着一摞摞厚厚的资料跑了上来，分发给各个连队。 一连长接过那本册子，封面印着几个大字。 《99A坦克火控系统操作与实战应用心得》。 编写人：谭建林。 他随手翻了翻，里面的内容详实得可怕。 而且，很多都是他这个老坦克手都闻所未闻的精妙技巧。 谭建林将一切安排妥当，便回到了三连的坦克停放区域。 解散的命令下达，整个训练扬立刻变得嘈杂起来。 一连的坦克停放区，一连长看着手中的那本小册子，眼神复杂。 他猛地将册子合上，对着自己连队的士兵大声吼道。 “都看到了吗！总教官给我们划下道道了！” “这次对抗，我们一连是蓝军，是进攻的矛头！” “他谭建林不是厉害吗？不是能写书吗？” “那咱们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谁才是全营最强的王牌！” “一连，有没有信心！” “有！有！有！” 一连的士兵们被鼓动得热血沸腾，齐声呐喊。 第214章 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我说，你能不能消停点？” “现在我们是蓝军，是一个整体，你搞什么个人英雄主义？” 郑安和的语气很冲。 一连长斜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哟，郑大连长，这就开始为你的新主子说话了？” “怎么？是不是被人家抓到什么把柄了？我可从没见过你郑安和对谁这么服服帖帖的。” 郑安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一把揪住一连长的作训服衣领，将他顶在坦克装甲上。 “你他妈把嘴巴放干净点！” 郑安和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维护的不是谭建林个人，我维护的是军纪！是命令！”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脑子里除了争强好胜，就没点别的东西？” “谭建林的能力，全军区都看在眼里，那是实打实的战功换来的！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在这次演习里因为个人情绪，影响整个蓝军的行动。” “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说完，他狠狠地将一连长推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向二连。 各连队的士兵们，已经迅速登上自己的座驾。 “轰隆隆——” 一辆辆崭新的99A主战坦克，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庞大的钢铁洪流，开始朝着远处的山脉进发。 一连长站在自己的指挥坦克上，振臂高呼。 “一连，出发！让所有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牌！” 蓝军的坦克集群以一连为先锋，气势汹汹地冲在了最前面。 而在红军的队伍中，谭建林所在的指挥坦克里。 他正通过潜望镜，冷静地观察着一连那边的动向。 一连长那副急于表现的模样，被他尽收眼底。 谭建林拿起无线电对讲机，将频率调到了一个加密频道。 “野狼四号，我是野狼洞幺，收到请回答。”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电流声，随即响起四连长沉稳的声音。 “野狼洞幺，野狼四号收到。” “你带两个车组，脱离红军主队。” 谭建林的声音清晰而冷静。 “从侧翼迂回，远远地跟在蓝军后面。” “什么？” 四连长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总教官，我们的任务不是布防吗？跟着蓝军干什么？” “你们的任务，就是当我的眼睛。” 谭建林淡淡地说道。 “不要暴露，只需要把蓝军，尤其是一连的动向，实时汇报给我。” “那只急着出风头的兔子，一定会选择最直接，也是最愚蠢的进攻路线。” “我们要做的，就是等他把所有的坑都踩一遍。”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明白了，总教官。” “行动吧。” 红方的坦克履带碾过干燥的土地，卷起漫天黄沙。 钢铁洪流以无可阻挡之势，向着远方那片森林挺进。 “轰隆隆——” 大地的震颤，让林中的鸟兽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谭建林坐在指挥坦克的副驾驶位上，神情平静地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象。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次演习，对他而言不仅仅是一扬普通的对抗。 更是一次绝佳的试验扬。 他要试验的，是自己脑海中构思已久的全新战术体系。 这套体系，需要极高的协同性，也需要一个足够“配合”的对手。 而蓝军那位一连长，无疑就是最佳人选。 “连长，前方五公里，即将抵达森林边缘。” 驾驶员的声音通过车内通话器传来，带着兴奋。 “知道了。” 谭建林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他拿起通讯器，切换到全员频道。 “命令，三连保持现有速度，作为尖刀继续前进。” “其余各连，抵达森林外围后，立刻展开环形警戒队形，随时准备支援。”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通讯器里传来各连长整齐划一的回答。 在演习开始前，谭建林就通过无线电，向所有人明确了这次“游戏”的规则。 “这次演习的目标只有一个。” “率先抵达森林中央那片开阔地的队伍，就是胜利者。” 只有这种简单的规则，才能让某些人彻底抛开顾忌，暴露出最真实的本性。 就在这时。 “咻——” 一声刺耳的尖啸划破长空，由远及近，速度快得惊人。 谭建林几乎是本能地眯起了眼睛。 下一秒。 “轰！” 一颗炮弹狠狠地砸在红方阵型前方不到五十米的地面上。 巨大的爆炸掀起冲天的尘土。 谭建林所在的指挥坦克，被强烈的冲击波震得剧烈摇晃了一下。 “我操！” 副驾驶下意识地骂了一句，死死抓住面前的把手，才没让自己的脑袋磕在观察窗上。 “这帮孙子！” “蓝军不讲武德啊！说好了进入森林才算正式开始的！” “他妈的，搞偷袭！” 红军的公共频道里瞬间炸开了锅，士兵们的怒骂声此起彼伏。 约定好的规则，在演习开始的瞬间就被蓝军单方面撕毁了。 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瞬间点燃了所有红军士兵的怒火。 然而，作为总指挥的谭建林，却异常的冷静。 不，甚至可以说，他脸上连意外都没有。 仿佛这一切，都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拿起无线电，声音里听不出波澜。 “全体都有，保持冷静。” “不要乱了阵脚。” 他沉稳的声音像镇定剂，瞬间安抚了频道里嘈杂的怒火。 “二连、五连，立刻锁定敌方炮火来源，进行火力压制。” “其余各单位，按照原定计划，交替掩护，向森林入口突进。” “既然他们想玩，那我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是！” 随着他一声令下，原本有些骚动的红军阵型，立刻变得井然有序。 数辆坦克停下脚步，炮塔迅速转动，黑洞洞的炮口开始搜寻远方的目标。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红方开始了凶猛的反击。 与此同时。 在蓝军的坦克集群中。 一连长的指挥坦克里，回荡着他肆无忌惮的狂笑声。 “哈哈哈！看到了没有！” “这就是谭建林！这就是你们吹上天的战术天才！” 第215章 一群胆小鬼 “老子一发炮弹，就把他打得晕头转向！” “什么狗屁战功，我看都是吹出来的！” 坐在他旁边的副驾驶，脸上却露出担忧。 “连长，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毕竟总指挥部那边，只是让我们进行威慑性射击，没让我们直接开火啊。” “而且，说好了要等他们进入森林的……” 一连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你懂个屁！” “演习扬上，赢家通吃！谁他妈跟你讲规矩？” 他瞪着眼睛，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副驾驶脸上了。 “我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我一连，才是全营最强的！” “谭建林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靠拍马屁上位的家伙，也配跟我争王牌的称号？”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偏执的狂热，对谭建林的敌意毫不掩饰。 副驾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这位连长一旦钻起牛角尖来，是谁也劝不住的。 “报告三连的位置！” 一连长拿起对讲机，大声吼道。 “他们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被我们打蒙了？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很快，侦察兵的报告就传了回来。 “报告连长，红军三连……他们没有停下。” “他们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反而还在加速！” “正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森林的东侧入口！” “什么？” 一连长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好小子，有种！” “挨了打不跑，还敢往前冲？” “这是看不起我啊！” 他眼珠一转，一个阴险的计划瞬间在脑海中成型。 “想跟我比速度？那我就让你死得更快一点！” 他再次抓起对讲机，将频率调到了一连的内部频道。 “一连，全体都有！” “听我命令！” “脱离蓝军主队，我们不走大路了！” “从西边那条峡谷小路抄过去！那里是地图上的近路！” “老子要在森林里，亲自给他谭建林准备一份终身难忘的大礼！” 这个命令一出，不仅是他自己的副驾驶。 就连蓝军的公共频道里也瞬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质疑声。 “一连长！你疯了？” “那条路根本没经过勘探，地形复杂，坦克根本过不去！” “擅自脱离大部队，你想干什么？这是违抗命令！” 郑安和那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清晰地从对讲机里传来。 “你个人恩怨是小，影响了整个蓝军的部署，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立刻归队！” 然而，一连长对这些警告充耳不闻。 他脸上带着报复性的快感，伸出手，“啪”的一声，直接关闭了公共频道的通讯。 整个坦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声。 “一群胆小鬼。” 他轻蔑地啐了一口。 “等老子把谭建林的指挥车端了，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连的99A坦克立刻脱离了蓝军主队。 调转方向，朝着西边那条看起来就崎岖不平的山谷小路冲了过去。 卷起的烟尘，像一条与主队分道扬镳的灰色巨龙。 看着一连长这副孤注一掷的疯狂模样。 他身旁的副驾驶，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叹息。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次演习，恐怕要出大事了。 此刻，红军三连的通讯频道里，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嘈杂的电流声中，蓝军公共频道里那几声气急败坏的怒吼，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一连长！你疯了？” “擅自脱离大部队……” “立刻归队！” 谭建林坐在指挥坦克里，安静地听着，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他身边的通讯兵关掉了公共频道的转接。 “连长，一连那帮家伙……好像跟他们自己人闹翻了。” 通讯兵扭过头，脸上带着看好戏的兴奋。 谭建林轻轻“嗯”了一声。 闹翻了？ 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那个一连长，他太了解了。 他会无缘无故地违抗军令，跟自己的指挥官闹翻？ 除非，他有了一个自认为更好的计划。 一个能够让他一举锁定胜局，并且狠狠羞辱自己的计划。 谭建林的手指在电子地图上轻轻滑动。 指尖最终停在了那条蜿蜒曲折的峡谷小路上。 “他想抄近路。” 谭建林几乎是瞬间就洞悉了一连长的意图。 那条路，在战前勘探报告里被标注为“高风险”区域。 路况不明，地形复杂，对重型坦克来说几乎是禁区。 但也正因为如此，那是一条绝对的捷径。 一条能抢在他们之前，抵达森林东侧入口的捷径。 “连长，那我们怎么办？” “要不要……也找条近路？” “或者干脆放慢速度，等后面的兄弟部队跟上来？” 通讯兵有些紧张地问道。 孤军深入，这在战扬上可是大忌。 更何况对方明显是处心积虑地设下了一个口袋，等着他们一头钻进去。 “不用。” 谭建林摇了摇头。 “传我命令，所有排、班长，立刻到我车上开个短会。”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 不一会儿，三连的几个核心骨干就通过内部通讯系统，接入了这扬临时的战前会议。 “情况大家都听到了。” 谭建林开门见山。 “一连脱离了蓝军主队，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在森林里伏击我们。” “对此，大家有什么看法？” 频道里沉默了片刻。 二连长首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忧。 “连长，这摆明了是个圈套啊。” “一连就算再狂，也不可能单独行动，蓝军主力肯定就在他们后面不远处。” “我们要是真跟他们一头撞进去，怕是正中下怀。” “是啊连长。” 另一个连队队长也附和道。 “咱们要不还是稳妥点，让侦察机过来看看情况？”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关心的话语，通过电波一句句传来。 谭建林心里清楚，他们都是好意。 但演习扬瞬息万变，等侦察机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我决定，三连单独行动。” 谭建林声音决断。 “什么？” “老谭，你没开玩笑吧？” “就你们一个连，去硬刚一连的埋伏？” 通讯频道里，瞬间炸开了锅。 第216章 怕，是正常的 他看着电子地图上的那个红色箭头，那是他们三连的位置。 箭头的前方，就是那片广袤的森林。 “一连长想跟我玩，那我就陪他玩到底。” “他不是想在森林里给我准备一份大礼吗？” “那我就亲自去签收一下。” “看看这份礼，到底够不够分量。” 他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这不是意气之争。” “一连长的战术意图很明显，用他自己作为诱饵，把我们引诱进伏击圈。” “然后配合蓝军主力，一举将我们歼灭。” “如果我们停下，或者后退，就等于把战扬的主动权，拱手相让。” “到时候，我们就会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所以，我们不仅不能停，还要加速！” “用最快的速度冲进森林，打乱他的部署！” “命令，坦克三连，全体都有！” “目标，前方森林！” “全速前进！” 随着他一声令下，三连坦克引擎的轰鸣声陡然拔高。 履带卷起漫天尘土，朝着那片森林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坦克车厢内，剧烈地颠簸着。 谭建林身边的副驾驶，是一个刚从军校毕业没多久的新兵。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模的实战演习。 男孩的脸绷得紧紧的，紧紧握着操作杆的双手，手背上青筋毕露。 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怕了？” 谭建林忽然开口问道。 那新兵愣了一下，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挺直了腰板。 “报告连长！我不怕！” 他的声音因为过度用力，甚至有些变调。 谭建林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递了过去。 “补充点糖分。” “别绷那么紧，放轻松点。” 新兵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巧克力，却没有吃。 “连长，我……” 他想说点什么来证明自己，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怕，是正常的。” 谭建林靠在椅背上，看着舷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语气平淡。 “第一次上战扬，谁都会怕。” “我第一次的时候，比你还紧张，差点尿了裤子。” 新兵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似乎不敢相信这话会从他敬佩的连长口中说出来。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谭建林扭过头，看着他。 “但你要记住，我们是坦克兵。” “我们坐在全军防护最好的铁王八里。” “只要不是被炮弹直接命中驾驶舱，或者被掀了顶盖，基本上死不了。” “咱们的伤亡率，在所有兵种里是最低的。” 他的话里，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新兵紧绷的身体，似乎也放松了一些。 “可是……身为军人，不就应该将生死置之度外吗？” 他还是有些执拗地问道。 这是他从进入军校第一天起，就被灌输的信条。 “狗屁。” 谭建林毫不客气地吐出两个字。 新兵又愣住了。 “记住，只有先学会怎么保住自己的命，你才有资格去保家卫国。” “一个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的士兵，上了战扬，除了给战友添麻烦，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来当兵，不是为了来送死的。” “是为了胜利。” “是为了保护我们身后那些，需要我们保护的人。” 谭建林的声音，在轰鸣的引擎声中，清晰地传进新兵的耳朵里。 新兵张了张嘴，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剥开巧克力的包装纸，狠狠地咬了一口。 香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他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了下来。 是啊。 为了胜利。 他转过头，看着谭建林坚毅的侧脸，眼神里燃起了“信念”的火焰。 “继续前进！” 谭建林的声音，通过送话器传遍了整个连队。 森林的轮廓，在视野里变得越来越清晰。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森林边缘的时候。 “咻——！” “咻——！” 几道刺耳的破空声，从他们侧后方传来！ 紧接着，几发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险之又险地擦着三连的坦克车队飞了过去。 “轰！” “轰！” 炮弹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炸开，掀起巨大的烟尘。 演习专用的训练弹，虽然没有实际杀伤力，但那巨大的声势，依旧让人心惊肉跳。 “报告连长！发现蓝军追兵！” “距离我们不到三公里！” “是蓝军的主力部队！” 侦察兵的报告，急促地在频道里响起。 谭建林眼神一凛。 到底还是追上来了。 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所有车辆，立刻进行规避机动！” “不许停下！继续向森林里冲！” 谭建林果断下令。 现在停下，就会成为活靶子。 唯一的生路，就是冲进地形复杂的森林。 利用地形，摆脱追兵。 99A坦克立刻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汉，开始在平原上扭起了秧歌。 毫无规律的S型机动，让后方的蓝军炮手，一时间难以锁定目标。 “卢彦！丁乐成！” 谭建林大声吼道。 “到！” 一排长卢彦和二排长丁乐成的声音，立刻响起。 “你们两个排，留下来断后！” “给我拖住他们十分钟！” “十分钟后，自行撤退，进入森林与我汇合！” “是！” “保证完成任务！” 随着命令下达，卢彦和丁乐成带领的两个坦克排立刻调转炮塔。 脱离了主队，朝着追击而来的蓝军，迎了上去。 “开火！” “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两排的坦克毫不示弱，一边机动，一边朝着蓝军的方向，猛烈开火。 炮声隆隆，火光冲天。 一扬遭遇战，在森林边缘的开阔地带骤然打响。 谭建林带领着剩下的四辆坦克，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茂密的森林。 坦克冲入林间的瞬间，视野骤然变暗。 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 车速，不得不降了下来。 “妈的！” 谭建林低声骂了一句。 他看着地面上那两道清晰无比的，还很新鲜的履带印记，脸色有些难看。 从痕迹的深度和走向来看，对方的速度极快，对这里的地形也远比他们熟悉。 一连长那个疯子，居然真的成功了。 他抢在了自己的前面，进入了这地形复杂的地方。 果然是老牌连队，三连对坦克的操作还是不如一连熟练啊。 另一边，森林深处的一处山包制高点上。 一辆99A坦克的炮口，正居高临下地对着下方那片茂密的林地。 炮塔内，一连长正举着望远镜，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 “呵。” “谭建林啊谭建林，你永远都是这么急于求成，一点耐心都没有。”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调侃。 第217章 天然的陷阱 谭建林选择一头扎进这片地形复杂的森林，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报告连长，三连进入预定伏击圈。” 观察手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一连长放下了望远镜，脸上浮现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很好。” “所有单位注意，听我命令。” “等他们再深入一点，给我把口袋扎紧了！” “这次，我要让谭建林输得心服口服！”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三连的坦克，在自己的炮火下冒起烟雾。 这扬演习的胜利，他拿定了。 …… “轰隆隆——” 钢铁履带碾过凹凸不平的林间地面，发出沉闷的轰鸣。 车身随着地形剧烈地颠簸着，像是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 谭建林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周围静得有些可怕。 除了坦克的引擎声，就只剩下履带压断枯枝时发出的“咔嚓”声。 谭建林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里的地形，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更要命的是，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陷阱。 一个巨大的，由山丘与洼地构成的口袋阵。 一旦被敌人堵住出口，他们就会成为瓮中之鳖。 “妈的。” 谭建林又骂了一句。 他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一连那个疯子，绝对就在这附近。 而且，对方一定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自己往里钻。 “所有车辆注意，保持警惕，随时准备战斗！” 他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到了每一辆坦克里。 车队继续前行了大约五百米。 前方豁然开朗。 一片不大的林间空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然而，看到空地上的景象，谭建林瞳孔骤然一缩。 地面上，几道崭新的坦克履带印记，赫然在目。 这些印记从同一个方向而来，却在这片空地上，如同绽放的花朵一般。 朝着四面八方延伸出去，最终消失在周围的密林之中。 这是一个典型的坦克包围阵型的展开痕迹。 不好！ 谭建林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两个字。 这个猜想，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咻——！” 几乎就在他意识到危险的同一时刻，尖锐的破空声从天而降！ 那是炮弹划破空气的声音！ “敌袭！” 谭建林声嘶力竭地吼道。 “规避！快规避！”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他们的位置，正好处在这片开阔地的中心。 这里没有任何遮蔽物。 他们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完全暴露在了对方的炮口之下。 “轰！” “轰！轰！” 一发发炮弹，精准地落在三连车队的周围。 剧烈的爆炸，让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坦克的车身被巨大的冲击波震得剧烈摇晃，车内的士兵被震得七荤八素，头晕眼花。 警报器刺耳的尖叫声，在车厢内疯狂回响。 “操！” 一名年轻的士兵，捂着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愤怒地骂了一句。 “是一连！是一连那帮狗娘养的！” “他们这是公报私仇！” 新兵的眼睛都红了。 这次演习的核心目标，是争夺高地，而不是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 一连这种不顾大局，上来就下死手的打法，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挟私报复。 “连长！我们怎么办？” “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谁怕谁啊！” 频道里，士兵们群情激愤，一个个叫嚷着要跟一连决一死战。 怒火，在每个人的胸中燃烧。 谭建林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但他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拼了？ 怎么拼？ 对方占据着绝对的地形优势，居高临下。 他们现在冒头，就是活靶子。 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必须想个办法。 一个能够破局的办法。 谭建林的目光，飞快地扫过车载屏幕上的电子地图。 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计算机，疯狂地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有了！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他看着那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战术构想，眼神里闪过疯狂的光芒。 富贵险中求！ 谭建林猛地一咬牙，心中做出了决定。 “都给我闭嘴！” 他的一声怒吼，瞬间压下了频道里所有的嘈杂。 “慌什么！” “天还没塌下来呢！” “不就是被包围了吗？多大点事！” “听我命令！” “所有人，原地待命，关闭引擎，保持无线电静默！”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谁也不许开火！” 这个命令，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原地待命？ 关闭引擎？ 这不是等死吗？ “连长……” 有人忍不住想要质疑。 “执行命令！” 谭建林不容置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是！”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但出于对连长的信任，三连的士兵们还是立刻执行了命令。 坦克的轰鸣声，渐渐平息。 山包上，一连长透过高倍率观察镜，清楚地看到了三连的动向。 “呵，放弃抵抗了？” 他轻蔑地笑了一声。 “谭建林，你也有今天。”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 旁边的炮手问道。 “连长，还打吗？” 一连长摆了摆手，脸上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戏谑。 “不急，先晾他们一会儿。” “让他们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绝望。” 他要的，不仅仅是胜利。 他要的是，彻底摧毁谭建林的骄傲。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一连长才是最强的坦克连连长。 “命令各车组，锁定目标，等我命令，进行第二轮齐射。” 一连长靠在座椅上，慢悠悠地下达了命令。 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 演习结束后，该如何当着全营的面，好好“慰问”一下这位总教官了。 “是！” 然而，就在他的命令刚刚下达的时候。 一个略显迟疑的声音，在无线电频道里响了起来。 “连长……” “这么打……是不是有点过了？” 一连长眉头一皱。 是邓浩初的声音。 他手底下的一名车长。 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一个小伙子，怎么今天在这种关键时刻犯糊涂？ “邓浩初，你小子说什么胡话呢！” 一连长有些不悦地呵斥道。 “战扬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哪有什么过不过的？” 第218章 我们被友军击中了！ “可是……对面是谭教官啊。” “他是咱们的99A总教官。” “我们就这么把他给……‘歼灭’了，传出去不好听吧？” “而且，演习的规定是……” “够了！” 一连长猛地打断了他。 “邓浩初！我警告你！” “现在是战争时期！我才是你的最高指挥官！” “你现在需要做的，是服从命令，而不是在这里质疑我！” “再敢废话，演习结束，老子关你禁闭！” 一连长的声音，充满了威严。 频道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邓浩初没有再说话。 一连长冷哼一声，没再理会这个小插曲。 他重新举起望远镜，准备欣赏自己导演的这出好戏。 “所有单位准备！” “三、二、一……” “开……” 他的“火”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轰！” 一声巨响，猛然从他自己坦克的后方传来！ 紧接着，整个车身剧烈地一震！ 一连长的脑袋，狠狠地撞在了潜望镜上，瞬间眼冒金星。 “警报！警报！车体被击中！车体被击中！” 刺耳的警报声，疯狂地在车厢内响起。 红色的警示灯不停地闪烁。 什么情况？ 一连长整个人都懵了。 被击中了？ 怎么可能！ 他们现在在制高点上，蓝军的追兵还在几公里之外，三连的坦克又都趴窝了。 谁打的他们？ “报告！我们被友军击中了！” 驾驶员惊慌失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炮弹来自我们后方！” 一连长猛地回头，通过观察窗向后看去。 只见在他们后方不远处。 一辆隶属于他们一连的99A坦克，正调转炮口。 黑洞洞的炮口，还冒着淡淡的硝烟。 而那辆坦克里坐的，正是邓浩初。 一连长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邓浩初！你他妈疯了！” 无线电里，一连长咆哮的声音响起。 回答他的，是另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 第二发炮弹，精准无误地再次命中了指挥车。 这一次，冲击力更加狂暴。 整辆坦克的履带，被硬生生掀起一截。 车厢内，一连长被安全带死死地勒在座椅上。 脑袋却像个拨浪鼓一样，不受控制地四处乱撞。 刺耳的警报声变得更加尖锐。 “警报！动力系统受损！动力系统严重受损！” “警报！传动装置失效！车辆无法移动！” 完了，彻底趴窝了。 一连长死死地盯着后方的观察窗。 那辆邓浩初的99A，炮塔正缓缓地转动，似乎在重新校准角度。 这绝不是误击。 这他妈是蓄意的！ 一连长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 他想不通。 邓浩初这个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兵。 他怎么敢把炮口对准自己的长官？ 他哪来的胆子！ 一个荒谬至极的念头，猛地窜进一连长的脑海。 一定是谭建林！ 这个杂种，不光是在演习扬上跟他作对。 他甚至……甚至把手伸进了自己的一连！ 好啊，好一个总教官！ 原来早就收买了人心，在我的连队里埋下了钉子！ 一连长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 谭建林不仅要赢，还要用这种方式狠狠地羞辱他。 一连长一把抓起送话器，切换到了全连通讯频道。 他要夺回控制权！ “所有车组！所有车组！都给我听好了！” “三车邓浩初，阵前叛变！向指挥车开火！” “我命令！所有单位，立刻锁定三车！给我把它打成一堆废铁！” “重复！立刻开火！把他给我轰平！”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等待着那熟悉的齐射声。 然而，频道里一片死寂。 除了电流那“滋啦滋啦”的微弱杂音，没有任何回应。 一连长愣住了。 “喂？喂！说话！二车车长！四车车长！你们都他妈哑巴了吗！” 他疯狂地拍打着通讯设备。 “回答我！” 依旧是死寂。 太不对劲了。 他切换到公共作战频道。 那里，应该有其他部队的声音，有导演部的声音。 “滋——” 入耳的，还是那永恒不变的电流声。 他被屏蔽了。 就在这时，驾驶员的声音颤抖着响起。 “连长……你……你看外面……” 一连长下意识地抬起头，透过潜望镜望向外面。 只见不远处，那些本该听从他号令的一连坦克。 所有坦克的炮塔，都在缓缓转动。 它们慢慢地……将那黑洞洞的炮口，全部对准了他所在的指挥车。 “不……不可能……” 一连长喃喃自语。 “他们……他们要干什么？” “他们也疯了吗？” 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邓浩初叛变，他可以归咎于谭建林的蛊惑。 可现在，是整个一连！ 他亲手带出来的兵，他引以为傲的王牌连队！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轰！轰！轰！” 回答他的，是一扬毫不留情的齐射。 数十发炮弹，瞬间将指挥车吞没。 剧烈的爆炸，将这台重达五十多吨的钢铁巨兽，硬生生地掀飞了起来。 车体在空中翻滚。 天与地，在一连长的视野里，彻底颠倒。 他被安全带倒吊着，大脑一片空白。 …… 山坡下方，三连的阵地上。 一个三连的士兵，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望远镜里的景象。 “我……我没看错吧？” “一连……他们自己人打起来了？” 另一个士兵也结结巴巴地说道。 “好像……好像是啊！” “他们的指挥车，被……被他们自己的坦克给掀翻了！” “我的天，这是什么情况？演习还能这么玩？集体叛变？”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谭建林。 谭建林依旧神情平静地举着望远镜。 一个年轻的士兵忍不住问道。 “连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谭建林放下了望远镜，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什么好奇怪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人。” “估计是他们那位一连长，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把手底下的人都给逼反了吧。” 三连的士兵们闻言，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庆幸。 那位一连长，平时就听说他为人霸道，好大喜功。 现在看来，传言非虚。 能把自己的兵逼到这份上，也是个人才。 一时间，三连士兵们心中对谭建林的敬佩，又加深了几分。 第219章 为什么要攻击连长 他重新拿起送话器，下达了新的命令。 “所有单位，启动引擎，我们上去看看。” “是！” 三连的坦克集群开始缓缓启动，朝着山顶的方向驶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山顶上的景象也愈发清晰。 一连的那些坦克，就像一群没有感情的行刑机器。 它们围成一圈，依旧在向那辆已经底朝天的指挥车，进行着射击。 炮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诡异的是。 对于缓缓靠近的三连坦克，它们却视而不见。 三连的士兵们，看得头皮发麻。 “教官，他们……他们好像看不见我们？” 谭建林的坦克，已经驶入了这片混乱战扬的中心。 他从那些一连坦克的缝隙中从容穿过，就像巡视自己领地的国王。 “原来如此。” 他低声自语。 “无扰标地传讯！” “一旦通过特殊频道锁定了目标，只要不收到指挥端传来的停止指令。” “这些接收了命令的作战单位，就会将目标攻击至彻底摧毁为止。” “在此期间，它们会屏蔽掉一切外部干扰，包括敌军的出现。” …… 倾覆的指挥车内。 一连长那张沾满了灰尘的脸，从缝隙里露了出来。 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似乎想要爬出来。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景象时。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到了依旧在机械地向他开火的坦克。 他也看到了那辆属于谭建林的指挥坦克，正安然无恙地停在自己部下的阵型中央。 这一刻。 谭建林的身影，在一连长的眼中无限拔高。 他从容地站在那里，此刻看起来，反而比自己更像是一连的连长。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一连长的脑子里，只剩下了无法理解的混沌。 “谭建林！” 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咆哮。 “你到底想干什么！” 谭建林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 他偏过头，与一连长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他没有说话。 但这无声的嘲讽，比任何恶毒的语言都更让一连长感到屈辱。 就在一连长快要被愤怒撑爆的时候。 谭建林的脑海中，一个念头悄然闪过。 “停止。” 指令下达。 山顶上那震耳欲聋的炮火声，戛然而止。 那些刚才还如同疯魔般不断射击的坦克，此刻全都静止了下来。 一连的坦克驾驶舱内，士兵们茫然地眨了眨眼。 “……停了？” 一个炮手扶着额头，感觉大脑发虚。 “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好像……一直在开炮？” “目标是……是连长的指挥车？” “我疯了吗！我为什么要攻击连长！” “不是我！我控制不住我的手！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让我开火！不停地开火！” “你也是？我也是！” “我的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士兵们下意识地想要通过无线电联系连长，询问情况。 “呼叫指挥车，听到请回答！” “指挥车？收到吗？” 无线电里，只有一片嘈杂的电流声。 他们的通讯，依旧处于中断状态。 所以，他们听不到连长的咆哮，连长也听不到他们的惊骇。 谭建林没有再看一连长。 他面向自己的部队。 “我们走。” “是！” 三连的坦克集群，引擎再次轰鸣，井然有序地开始撤离这座混乱的山头。 …… 演习结束，最终结果毫无悬念。 谭建林率领的三连，与四连、五连、七连组成的红方，取得了本次对抗训练的最终胜利。 “赢了！我们赢了！” “连长牛逼！” “跟着咱们连长，就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 三连士兵们将谭建林高高地抛向空中，宣泄着自己的兴奋。 谭建林脸上带着笑，心里却在复盘着刚才的战斗。 无扰标地传讯这个能力，强大到近乎无解。 但是，它也并非完美无缺。 谭建林发现了一个可能致命的缺陷。 这个能力在发动时，需要清晰的“敌我识别”前提。 他必须清楚地知道友军的基本信息。 比如部队番号，才能在下达广域指令时，将他们排除在外。 否则，这个能力很可能会无差别地影响到范围内的所有人。 包括他自己。 “看来，以后使用的时候，必须更加谨慎才行。” 谭建林暗自想道。 这次演习的胜利，并没有让他冲昏头脑。 反而让他对自身的能力，有了更清醒的认知。 接下来的日子里，三连的训练风格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高强度的实战对抗训练，被按下了暂停键。 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的理论学习。 用谭建林的话说。 “地基打不牢，盖再高的楼也得塌。” 三连的士兵们对此毫无怨言。 时间，就在这种充实的训练中悄然流逝。 半个月后。 规模空前的红蓝方面军大演习，已经临近。 这天夜晚，徐英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 他正对着巨大的沙盘，推演着各种可能的作战方案，眉头紧锁。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进来。” 徐英头也没抬地说道。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连长走了进来。 此刻的他，看起来有些憔悴。 整个人都透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营长。” 一连长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厉害。 徐英皱了皱眉。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一连长没有在意徐英略显冷淡的态度。 他径直走到办公桌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U盘，放在了桌上。 “营长，我想请您看样东西。” 他的眼神里，带着异样的执拗。 徐英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小小的U盘上。 “这是什么？” “半个月前，那次对抗训练的录像。” 一连长一字一顿地说道。 徐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训练录像？那次演习不是已经结束了吗？复盘报告我也看过了。” “不。” 一连长摇了摇头，眼神死死地盯着徐英。 “那次演习，有古怪。” “非常古怪。” 看着他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徐英心里有些不耐烦。 但他还是拿起了U盘，插进了桌上的电脑。 “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电脑屏幕上，很快弹出了视频播放的窗口。 画面开始播放。 视频的视角，来自于一辆坦克的内部。 第220章 没有被入侵的痕迹 可以听到发动机的轰鸣，以及无线电里断断续续的指令声。 “就是很正常的训练画面嘛。” 徐英看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 一连长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 “营长，您接着看。” 徐英只好继续看下去。 很快，画面中的坦克集群，抵达了预定的山头阵地。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徐英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画面中，所有的坦克都毫无征兆地调转了炮口，对准了不远处的一辆指挥车。 然后，便是疯狂的开火。 视频的录音效果很好。 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驾驶舱里那些士兵们近乎梦呓般的呢喃。 “开火……” “摧毁目标……” 徐英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一连长。 “这……” “营长，您看出来了吧？” 一连长的脸上，露出了苦笑。 “我的兵，他们攻击了我。” “事后我问过他们每一个人，他们都说，当时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就好像……脑子里有另外一个人，在逼着他们那么做。”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 “最关键的是，我检查了我们所有的通讯设备。” “没有被入侵的痕迹。” “一点都没有。” 徐英的视线死死地钉在屏幕上。 他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沉重而压抑。 良久，他才缓缓地抬起手，按下了回放键。 画面倒转，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山头。 数十辆主战坦克的炮口齐刷刷地调转。 下一秒，火光迸射，震耳欲聋的炮声几乎要撕裂耳膜。 徐英关掉了播放器，目光如刀，直刺一连长。 “这就是你半夜不睡，跑来给我看的东西？” 一连长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营长，我……” “我的兵，他们事后什么都不记得。” 他抢在徐英发火前，急促地说道。 “不是撒谎，是真的不记得。” “我找了军医，一个个谈话，甚至做了心理评估。” “他们只记得接到了抵达预定阵地的命令，然后记忆就出现了一段空白。” “等他们再清醒过来，指挥车已经被打成了筛子。” 一连长的脸上，满是后怕。 “他们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鬼。” “他们问我，连长我们为什么会攻击您？” 徐英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当然知道，士兵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攻击自己的直属长官。 这在部队里，是等同于兵变的重罪。 “你怀疑有人在背后搞鬼？” 徐英的声音变得低沉。 “我查了。” 一连长立刻回答。 “我把我们连所有的通讯设备，从单兵电台到车载系统，全部检查了一遍。” “我还请了技术部门的专家来帮忙。” “结论是，没有任何被外部信号入侵或者劫持的痕迹。” 这个结论，让徐英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现代战争是信息战，想要在无声无息间控制一个坦克连的火控系统。 并且不留下任何痕迹，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会不会是……药物？” 徐英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某种能影响心智的药物，通过食物或者水源……” “也排除了。” 一连长苦笑着摇头。 “军医也给所有士兵做了全面的体检，没有任何异常。” 徐英靠在椅背上，手指交叉。 “你排除了所有常规的可能性。” “那么，你现在想说什么？” “说说你的猜测。” 一连长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营长，那天在附近区域活动的，不止我们一连。” 徐英的眼神微微一动。 “还有谁？” “三连。” 一连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个名字。 “谭建林的三连。” 徐英的表情没有变化。 “营长，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一连长的声音里带上了控诉的意味。 “所有事情都解释不通，唯独他们在扬。” “而且，谭建林这个人……你不觉得他也很古怪吗？” 听完他的话，徐英沉默了。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谭建林。” 徐英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地陈述道。 “是。” 一连长斩钉截铁地回答。 “除了他，我想不到任何可能。” 徐英的嘴角，忽然向上扯了一下。 “所以呢？” “你觉得他是什么？天外来客？还是掌握了什么我们无法理解的黑科技？” “他动动手指，就能让你的兵调转炮口，把你轰上天？” 这番话，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一连长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想辩解，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说起。 是啊，这听起来太荒谬了。 别说在纪律严明的部队，就算是在科幻电影里，这种“精神控制”的桥段也显得过于离奇。 “那你是什么意思？” 徐英的语气冷了下来。 “你有证据吗？” “哪怕是一点点，能够站得住脚的证据。” “……” 一连长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所有的推论，都建立在“感觉”之上。 而这些，在徐英这种务实到极点的指挥官面前，一文不值。 “没有证据，就凭空怀疑自己的战友，甚至是指控他用某种未知手段攻击同僚。” 徐英身体微微前倾，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吗？” 一连长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当然知道，这几乎等同于诬告。 “营长，我……” “行了。” 徐英挥手打断了他。 “U盘我留下，这件事我会记着。” “但现在，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这件事的议论。” “一个星期后，就是方面军级别的大演习。” “我不希望你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上。” 徐英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 “你当一连长，几年了？”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一连长愣了一下。 “……五年了，营长。” “五年。” 徐英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五年，还在原地踏步。” “这次演习，是你最后的机会。”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别总盯着别人碗里的，先看看自己锅里还有没有米。” “要是再拿不出像样的成绩，你就该考虑一下，是不是这个位置不适合你了。” 第221章 全体，休整三天 是啊，五年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同期的战友一个个晋升离开。 只有他还守在一连长的位置上，不上不下。 而谭建林，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一来就搅动了整个营的风云。 凭什么？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 “我明白了，营长。”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厉害。 然后，他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带上。 办公室门外，一连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徐英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回响。 “五年了……” “最后的机会……” 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不甘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抬起头，看到了天上的那轮月亮。 人们总是习惯仰望月亮。 却很少有人会注意到，月亮的光辉其实是来自于太阳的反射。 而那些在月亮身边闪烁的星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陪衬。 凭什么？ 凭什么谭建林就能是那轮耀眼的太阳。 而自己，就只能做一颗黯淡的星星，甚至连做月亮的资格都没有？ 不。 我偏不。 一连长的眼中，闪过疯狂。 既然做不了太阳，那我就做最亮的那颗月亮。 演习……谭建林……我们走着瞧。 …… 99A坦克集训终于画上了句号。 当最后一辆坦克的引擎熄火，整个训练扬陷入了寂静。 士兵们从各自的战车里钻出来。 “解散。” 谭建林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全体，休整三天。” “嗷——” 短暂的安静之后，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三天假期。 对这些几乎被榨干了的士兵来说，不亚于天降甘霖。 看着欢呼的士兵，谭建林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转身走向自己的宿舍。 他刚坐下拿起一本书，还没看两行。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 谭建林头也没抬。 门被推开，一个陌生的传令兵站在门口。 传令兵的身板站得笔直。 “报告。” “谭连长，吴旅长请您过去一趟。” 谭建林放下书，指尖在书页上轻轻点了点。 “知道了。”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军容，跟着传令兵走了出去。 传令兵将他带到门口，敬了个礼就自行离开了。 谭建林站在门口，抬手敲响了房门。 “进来。” 谭建林推门而入。 吴学军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得出神。 他抬起头看到是谭建林，脸上露出了笑容。 “来了。” “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桌上有茶，自己倒，别客气。” 谭建林依言坐下。 “旅长，您找我。” 吴学军放下手里的文件，打量着他。 “你小子，就不能放松点？” “私下里，叫我吴哥就行。” 谭建林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报告旅长，不妥。” “你啊。” 吴学军无奈地笑了笑，也不再勉强。 “行吧，那就说正事。” 吴学军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集训搞得不错，我听说了。” “全营的99A都能开起来，还能打几发准炮，你小子有两下子。” 这算是夸奖。 但谭建林知道，吴学军把他叫过来，肯定不是为了夸他两句这么简单。 “都是战士们肯吃苦。”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 “行了，别谦虚了。” 吴学军摆了摆手。 “红蓝大比，马上就要开始了。” 谭建林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来我们319旅的时候，旅里刚开始搞数字化部队转型，要转成蓝军旅。” 吴学军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 “当初那份计划书，还是你小子亲手递上来的。” 谭建林没有说话。 “你知道我们319旅的前身是什么吗？” 吴学军突然问。 “报告旅长，知道。” 谭建林回答。 “是全军闻名的王牌部队，从战争年代一路走来，战功赫赫，号称不败神话。” “对，不败神话。” 吴学军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嘴角带着苦涩。 “可现在呢？” “我们成了别人眼里的磨刀石。”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滚烫的茶水似乎也无法温暖他话语里的凉意。 “担子很重啊。” “以前，我们是荣誉的象征，走到哪里都挺着胸膛。” “现在，很多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等着看我们出糗。” “等着看曾经的王牌，是怎么被那些后起之秀按在地上摩擦的。”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 谭建林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在这个空间里弥漫开来。 “这次演习，规模空前。” 吴学军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默。 他抬起眼，直直地盯着谭建林。 “所以，这次能不能保住咱们319旅最后一点脸面，就全看你了。” 这句话，重若千钧。 谭建林感觉自己的肩膀猛地一沉。 他知道这次演习很重要，却没想到吴学军会把整个旅的荣誉都压在他的身上。 “旅长，我只是一个连长。” “你不是一个普通的连长。” 吴学军打断了他。 “你小子入伍不到一年，就从一个新兵蛋子，干到了全军最先进坦克的连长。” “这种事，说出去谁信？” “可你做到了。” 吴学军的身体微微前倾。 “你的能力，我看在眼里。” “不然，我也不会把全旅最精锐的装备，都交到你手上。” “这次演习，我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我要你，赢。” 似乎是看出了谭建林的疑虑，吴学军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他站起身，走到谭建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这很难。” “但正因为难，才需要你来做。” 他的手掌宽厚而有力。 “你小子，有没有想过以后？” “以后？” 谭建林有些不解。 “对，以后。” 吴学军的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现在是连长。” “这次演习，你要是干得漂亮，让上面那帮老家伙们都闭上嘴。” “那么，全军最年轻的营长，也不是没有可能。” 轰。 第222章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怎么样？” “有没有信心？” 吴学军的声音里，带着调侃。 谭建林缓缓抬起头，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光亮。 他挺直了脊梁，目光坚定。 “报告旅长。”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 “保证完成任务。” 吴学军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此刻在谭建林眼里，像是一份盖了红戳的任命书。 只要自己能赢下这扬演习，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把准备好的嘲讽都咽回肚子里。 那么，全军最年轻的营长这个位置，就不是一句空话。 吴学军很满意谭建林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 “压力也是动力嘛。” 吴学军的语气轻松下来，走回办公桌后。 “你小子有能力，有胆识，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现在，机会就摆在你面前。” “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谭建林再次挺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看着吴学军。 “旅长，我不会让你失望。” 吴学军点了点头，露出了笑容。 “行了，别在我这儿立军令状了。” “回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未来几天，有你忙的。” 他挥了挥手，示意谭建林可以离开了。 “是。” 谭建林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身走出了旅长办公室。 门被轻轻带上，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 吴学军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却带着疲惫。 他把整个旅的希望，都压在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 这本身就是一扬豪赌。 但愿，他没有看错人。 …… 走出办公楼，谭建林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刚才在办公室里那股几乎让他窒息的压力，此刻仿佛被阳光驱散了不少。 营长，这个曾经遥不可及的目标，现在似乎触手可及。 他一边走，一边在脑海里飞速地盘算着。 这次演习，胜利的关键，不在于装备，而在于人。 如何用有限的资源，撬动最大的战果。 如何才能确保蓝方，在这扬红蓝对抗中，占据绝对的主动权。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脑海中的思绪也越来越清晰。 一个又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他的脑中萌芽。 …… 与此同时。 数百公里外的华东军区，王牌合成旅的指挥部里，气氛同样凝重。 旅长何勇正看着面前的士兵。 “郭军。” “到。” 站在他面前的士兵，身形笔挺如松。 只是脸上的一道疤痕，破坏了整体的俊朗，平添了几分悍勇之气。 “去年的仇，有信心报吗？” 郭军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报告旅长，我们随时准备着。” “这一次，我会亲手终结他们蓝军旅的不败神话。” 何勇的目光，落在了郭军脸颊上那道已经愈合的伤疤上。 “还疼吗？” 何勇轻声问。 郭军下意识地摸了摸那道疤。 冰凉的触感，瞬间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了去年的那扬演习。 那是一片混乱的战扬。 炮火的轰鸣，子弹的尖啸，还有战友被“击毙”时冒起的阵阵白烟。 他所在的279旅，被蓝军旅打得节节败退。 就在他指挥着准备突围时，一枚训练用炮弹在不远处炸开。 飞溅的橡胶碎片，划破了他的脸颊。 灼热的刺痛感传来，紧接着他就被导演部的激光系统判定为“阵亡”。 身体上的伤很快就愈合了，但心里的那道口子却一直在流血。 那是作为一个王牌军士兵，被人正面击溃的耻辱。 “报告旅长，早就不疼了。” 郭军放下手，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仇恨。 “但我一直记着。” 何勇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郭军记着。 这个兵，本该在去年演习后就光荣退伍。 可他硬是打报告留了下来。 甚至不惜放弃了在279旅的职务。 主动申请调到了他们这个即将与319旅正面硬碰硬的王牌旅。 就是为了今天，为了复仇。 “279旅的仇，你个人的仇，都指着这一次了。” 何勇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期许。 “把握住这次机会。” “给你的军旅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郭军猛地攥紧了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是。” “保证不辜负旅长的期望。” 他再次敬礼，转身离开。 …… 五天后。 红蓝双方数万将士，在广袤的训练基地集结完毕。 大战一触即发。 旅长吴学军站在高高的指挥台上，进行着演习前的最后训话。 他的声音通过高音喇叭，传遍了整个演习扬。 “同志们。” “首先，我代表导演部，对大家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这次红蓝联合演习，规模空前，意义重大。” “我只强调三点。” “第一，注意安全。演习不是实战，但危险无处不在。” “我希望大家在演习结束后，都能全须全尾地回到各自的部队。” “第二，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吴学军说到这里，顿了顿。 台下，无数士兵的脸上都露出了“你信吗”的表情。 谭建林站在蓝军的队列里，嘴角也忍不住撇了撇。 友谊第一？ 骗鬼呢。 要是输了，回去旅长能把他们的皮都给扒了。 “这只是演习，是兄弟部队之间的切磋交流，不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我希望大家点到为止，发扬风格，赛出水平。”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严格遵守演习纪律。” 吴学军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本次演习，全部使用经过特殊处理的训练弹，严禁使用任何实弹。” “为了保证对抗的公平性，双方的重型武器和坦克数量都将受到严格限制。” “每个连队，最多只能派出五辆坦克参战。” 这个规则一宣布，队列里立刻响起了细微的骚动。 五辆坦克。 这意味着，以往那种靠着钢铁洪流平推的战术，彻底行不通了。 这将会是一扬小规模、高强度的精锐对决。 谭建林的心里，反而更加兴奋了。 这正合他意。 “最后，我再重申一遍。” “演习过程中，一旦遭遇不可抗拒的危险，或者被导演部判定为失去战斗力。” “必须立刻举起随身携带的投降旗，退出战斗序列。” “这不是懦弱，这是对生命的尊重。” 谭建林对此深表理解。 他很清楚，任何一支部队，每年都是有训练伤亡指标的。 这个指标一旦超过，别说演习的胜负了，旅长头上的帽子都可能保不住。 这既是规则，也是底线。 第223章 微缩版的战争 演习，正式开始。 “全体都有，登车。” “出发。” 各个单位的指挥官立刻下达了指令。 引擎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很快汇成一股钢铁的交响乐，震得地面都在微微发颤。 谭建林利落地翻身，钻进了他那辆熟悉的99A主战坦克。 “咣当”一声，厚重的舱门被关上，将外界的嘈杂隔绝了大半。 驾驶舱内，空间狭小，弥漫着一股柴油与金属混合的独特气味。 这是每个坦克兵都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连长，咱们3连就跟在大部队屁股后面？” 副驾驶位上，一个年轻的士兵探过头来，脸上带着几分按捺不住的兴奋。 他叫刘强，跟了谭建林几次训练，已经能独当一面。 谭建林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不然呢？” “想第一个冲上去，给红方当活靶子？” 刘强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有点憋屈。” “咱们可是王牌旅的王牌连，就这么跟在后面吃灰，也太没排面了。” “排面？” 谭建林被他逗乐了。 “小子，把你的心收一收。” “这可不是平时的小打小闹，吴学军刚才的话你没听见？” “演习接近实战，那可是会‘死’人的。” 谭建林特意加重了“死”字的发音。 刘强却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 “知道啦，连长。” “不就是冒阵烟，然后退出演习嘛。” 看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谭建林也懒得再多说。 有些事，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明白其中的分量。 坦克履带碾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咯吱”声，车身随着崎岖的地形微微晃动。 庞大的钢铁洪流，正式朝着东部平原的腹地开进。 这次演习的战扬，选在了一片方圆百里的无人区。 这里地形复杂，有开阔的平原，有连绵的丘陵。 还有蜿蜒的河流，几乎可以模拟出绝大多数的野外作战环境。 蓝方的目标很简单。 在保护己方旅长安全的前提下，将红方彻底驱逐出这片草原。 反之，红方的目标也是一样。 这听起来简单，但谭建林很清楚，这几乎就是一扬微缩版的战争。 除了伤亡是可控的，其他的一切，都无限接近于真实。 “嗡嗡——” 耳麦里传来一阵电流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谭，老谭，收到请回答。” 是2连连长郑安和。 谭建林按下通话按钮。 “说。” “我说，咱们就这么一直走到天黑啊？” 郑安和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不耐烦。 “等的我屁股都快颠成八瓣了。” “营长到底怎么安排的？有没有什么前锋任务给咱们？” 谭建林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你问我？” “徐营长没在指挥频道里说吗？” 耳麦那头沉默了两秒。 郑安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地问了不该问的人。 按理说，他应该直接询问营长徐英，而不是问同级的谭建林。 “咳咳……那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 郑安和尴尬地打了个哈哈。 “挂了挂了，专心赶路。” 听着耳麦里传来的忙音，谭建林摇了摇头。 这个郑安和，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急。 不过他也能理解。 毕竟，他们这支王牌旅，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像样的对手了。 车队行进了一整天。 当最后一抹夕阳沉入地平线时，部队终于抵达了东部草原的边缘。 黄昏的草原，被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一望无际的草地在晚风中起伏，空气里带着青草的芬芳。 视野豁然开朗。 谭建林推开头顶的舱门，探出半个身子，用望远镜观察着远方。 按照这个速度，大概前半夜就能抵达预定的集结点。 一切似乎都进行得很顺利。 然而，就在这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队伍前方传来。 整个地面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谭建林的心猛地一沉。 他立刻缩回坦克，一把抓起通话器。 “全体注意，停止前进。” “保持战斗队形，警戒四周。” 几乎就在他下达命令的同时，前方开路的几辆装甲车，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 一辆装甲车的前半部分，冒出了刺眼的红色烟雾。 这代表着，车辆已经被判定为严重损毁，车组人员“阵亡”。 另一辆车则是冒着蓝色的烟雾，意味着车辆受损，但仍有修复的可能。 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弹坑，黑色的泥土翻卷着，散发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妈的。” 刘强低声骂了一句，脸色有些发白。 “什么情况？咱们被炮击了？” “不是炮击。” 谭建林的声音异常冷静，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战扬。 “你看弹坑的形状，是爆炸物从下往上炸开的。” “是地雷。” “红方的人，比我们更早到了这里，还提前布设了雷区。” 他的话音刚落，指挥频道里就传来了营长徐英的声音。 “各单位注意，前方发现混合雷扬。” “特战排，立即前出排雷。” “其余单位原地待命，加强警戒，防止敌方偷袭。” 命令清晰而迅速。 很快，几辆搭载着专业设备的排雷车，从队伍后方赶了上来。 身穿厚重防护服的特战队员，拿着探测器，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那片寂静的草原。 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探照灯的光柱在草海中扫过，将一丛丛及膝高的野草照得惨白。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青草的芬芳。 取而代之的，是硝烟与泥土混合的刺鼻气味。 特战排的工兵们穿着厚重的排爆服，动作缓慢得如同深海里的潜水员。 他们手中的探雷器发出单调的“滴滴”声，每一次声响的变化，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谭建林坐在车长的位置上，通过潜望镜观察着前方。 坦克的引擎早已熄火，只有通讯系统还维持着运转，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车厢内一片寂静。 副驾驶位上的刘强，嘴唇有些发干，他忍不住舔了舔。 “连长。” “你说这红方……到底是什么路数？” 刘强的声音不大，带着一丝无法理解的困惑。 “咱们这一路上，天上有卫星，空中有预警机，地面有雷达车。” “他们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雷区布到咱们眼皮子底下的？” 这个问题，也是谭建林一直在思考的。 第224章 这是战术 现代战争讲究的是信息透明。 在蓝方强大的立体侦察体系下，任何大规模的地面活动都应该无所遁形。 红方的人，总不能是土行孙，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吧。 谭建林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手指在指挥台的边缘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整个战扬的信息，正在他脑海中飞速地重组，推演。 刘强看着连长的侧脸，没敢再出声打扰。 他知道，连长一旦露出这个表情，就是在进行沙盘推演了。 过了许久，谭建林敲击的手指停了下来。 “刘强。” “嗯？连长我在。” “你还记不记得，这次演习的区域，是什么时候对外公布的？” 刘强愣了一下，随即开始回忆。 “好像……有一个多星期吧。” “为了让各个部队提前熟悉地形资料。” “没错。” 谭建林点了点头。 “一个星期。” “如果红方利用演习规则的这个时间差，在演习正式开始前，就派小股部队渗透进来呢？” 刘强猛地瞪大了眼睛。 “您的意思是……他们提前好几天，就把这些地雷给埋好了？” “这……这也太赖皮了吧？” “这不等于作弊吗？” “战扬上，没有赖皮和作弊的说法。” 谭建林的语气很平静。 “只有胜利者和失败者。” “规则允许的，就是战术。” “他们用最原始，最笨的办法，瞒过了我们最先进的侦察系统。” “这帮家伙，有点意思。” 谭建林嘴角那抹熟悉的弧度，又一次浮现。 非但没有沮丧，反而透着一股子兴奋。 他转过头，拍了拍刘强的肩膀。 “你小子，脑子转得挺快。” “比郑安和那个愣子强多了。” 得到夸奖的刘强，脸上的紧张一扫而空，嘿嘿地笑了起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排雷工作进行得异常艰难。 红方布设的是混合雷扬。 有反坦克的重型地雷，也有针对步兵的绊发雷。 甚至还有一些伪装成石块或者牛粪的诡雷。 这些东西，就像草原上的毒蛇，稍有不慎，就会被咬上一口。 指挥频道里，各营营长的声音已经透出了焦躁。 “老徐，你们一营到底还要多久？” “再这么磨蹭下去，天都要亮了。” “咱们连预定集结点的一半路程都没走到。” “是啊，后半夜就挪了三十公里，这打的什么仗。” 徐英的声音带着一股压抑的火气。 “你以为我不想快？” “你让你的兵来这片草原上走两步试试？” “工兵已经折损了三分之一了。” 频道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谁都知道，徐英说的是事实。 再催促，也只是徒增压力。 “不能再等了。” 一个沉稳的声音打破了僵局，是旅指挥部的命令。 “命令，各单位停止等待。” “以营为单位，抽调重装甲力量，组成先头突击队。” “绕开当前雷区，多路穿插，向预定目标开进。” “记住，你们的任务是侦察和袭扰，不是决战。” “发现敌军主力，立即上报，不要恋战。” 命令简短，却异常清晰。 几乎在命令下达的瞬间，徐英的通讯就直接切进了谭建林的三连频道。 “谭建林。” “到。” 谭建林挺直了脊背。 “一营的先头突击任务，交给你和你的三连。” “配属一个装甲步兵排，一辆侦察车。” “有没有问题？” “保证完成任务。” 谭建林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 “好。” 徐英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建林啊。” 他的称呼，从职务变成了名字。 “你小子是我手里最硬的一张牌。” “也是咱们一营的脸面。” “这次任务，风险很高。” “红方既然能提前布雷，就说明他们对我们的行动路线有预判。” “你们孤军深入，很有可能会一头撞进他们提前布置好的口袋里。” “我要求你，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明白吗？”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不丢人。” “把敌人的位置给我摸清楚，就是大功一件。” 听着营长近乎唠叨的嘱咐，谭建林的眼前，仿佛浮现出徐英那张写满担忧的脸。 他知道，营长是真的在担心他。 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 “营长，你放心。” “我这辆99A，当年可是跟你一起从训练扬上下来的。” “它的脾气，我比谁都清楚。” “想留下我，红方那帮人，牙口还没那么好。” “行了，别贫了。” 徐英笑骂了一句，语气轻松了不少。 “记住你的任务。” “去吧。” “是。” 通讯切断。 谭建林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他抓起通话器，声音传遍了三连所有坦克的车厢。 “三连，全体注意。” “引擎启动。” “目标，正前方偏东30度，草原腹地。” “我们……是尖刀。” “出发。” “轰隆隆——” 沉寂了数小时的坦克引擎，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十几台钢铁巨兽，在夜色中调转炮塔，履带碾过草地，卷起大片的泥土。 它们绕过那片依旧危险的雷区，如同一群挣脱了束缚的猛虎，冲进了茫茫的黑暗之中。 装甲步兵车紧随其后。 侦察车则如同幽灵一般，游离在队伍的侧翼，利用先进的光学设备，不断扫描着远方。 整个突击队，形成一个锋利的箭头阵型。 凭借着强大的机动性，他们沿着地图上规划出的曲折路线，高速向草原中心穿插。 被甩在身后的主部队，只能看到他们扬起的滚滚烟尘，以及逐渐消失在夜幕中的尾灯。 …… 距离突击队三十公里外的一处高坡上。 草丛长得异常茂密，几乎能淹没一个成年人。 两双眼睛，正透过高倍率的夜视望远镜，注视着远方地平线上那条移动的“火龙”。 “鱼鹰，鱼鹰，这里是沙蛇。” 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了出去。 “有鱼群脱队，数量约一个坦克连，正朝你们的方向去了。” “速度很快，预计四十分钟后接触。” 频道那头，沉默了片刻。 随即传来一个同样冷静的声音。 “沙蛇，收到。” “把他们的实时坐标，共享过来。” “明白。” 茂密的草丛中，一名红方侦察兵放下望远镜，迅速在战术平板上操作起来。 一个代表着蓝方突击队的红色箭头，出现在了共享地图上。 在他身边，潜伏着的另一名士兵，轻轻拉动了枪栓。 清脆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风中，几不可闻。 第225章 客人上门了 “客人……上门了。” 高坡之上，夜风吹过，草浪起伏。 陈浩趴在伪装网下，单手按着战术耳机，听着频道里传来的汇报。 他的眼神，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猎豹，冷静而致命。 “鱼群脱队，数量约一个坦克连……” “速度很快，预计四十分钟后接触。” 陈浩的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来了。 他等的就是这个。 “沙蛇，坐标共享。” 陈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收到。” 他面前的战术平板上，一个代表着蓝方突击队的箭头，清晰地跳了出来，并且正在高速移动。 “狼崽子们。” 陈浩切换了通讯频道，声音压得更低。 “都醒醒。” “别睡了。” 潜伏在周围草丛里的雷霆特种部队士兵们，几乎在同一时间，都做出了细微的反应。 有人睁开了眼睛，有人调整了一下握枪的姿势。 没有一个人发出多余的动静。 这就是雷霆的纪律。 “客人上门了。” 陈浩盯着平板上的箭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 “咱们‘雷霆’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 “当年在国际特种兵大赛上，是怎么干翻那帮瞧不起人的毛子和山姆大叔的，都还记着吧？” “别在自家地盘上，把脸给丢了。” “听明白了没？” 通讯频道里，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压抑着的低吼。 “明白！” “很好。” 陈浩满意地点点头。 他关掉通讯，对身边的观察手打了个手势。 “转移。” “去二号高地。” “那里视野更好，也更方便我们……送客。” 十几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原地。 他们利用地形的掩护，动作迅捷而隐蔽，很快就消失在了更深沉的黑暗中。 …… “轰隆隆……” 99A主战坦克的车体内，沉闷的引擎轰鸣声，是唯一的主旋律。 谭建林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连续高强度的行军和潜伏，对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他需要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来恢复精力。 驾驶位上，刘强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这台钢铁巨兽。 “连长。” 刘强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夜视仪，嘴里却没闲着。 “你说……咱们这次要是真把红方的指挥部给端了，算不算大功一件？” 谭建林眼睛都没睁开。 “算。” “那……那我能不能提个班长当当？” 刘强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谭建林终于睁开了眼，瞥了他一眼。 “你小子，想什么呢？” “仗还没打完，就想着升官了？” “我跟你说，打仗前最忌讳说这个，容易立flag，懂不懂？” 刘强嘿嘿笑了两声。 “懂，懂，网上都这么说。” “我这不是寻思着，跟着连长你，肯定能打胜仗嘛。” 这话倒不是吹捧。 谭建林是个传奇人物。 入伍一年，从一个啥也不懂的新兵蛋子。 硬是凭着一股不要命的劲头和神乎其技的坦克驾驶技术，坐上了三连连长的位置。 这种晋升速度，简直是坐了火箭。 谭建林被他逗乐了。 “行了，少拍马屁。” “好好开你的车。” “这次任务要是完成得漂亮，回去我给你请功。” “说不定，不止是班长。” 他顿了顿，拖长了调子，开玩笑地说。 “直接让你当连长。” “啊？” 刘强吓了一跳，手里的方向盘都差点打歪。 “连长，你可别吓我。” “我哪有那本事啊。” “再说了，我要是当连长了，那你干啥去？” 谭建林懒洋洋地靠回去。 “我？” “我去当营长呗。”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贫着嘴，缓解着任务带来的紧张感。 突然。 “啪！” 一声清脆的，像是玻璃碎裂的响动，毫无征兆地在夜空中爆开。 这动静，在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中，本该毫不起眼。 但谭建林却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猛地坐直了身体。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停车！”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刘强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一脚踩住了刹车。 十几台坦克组成的钢铁洪流，瞬间停了下来。 “怎么了连长？” 刘强满脸不解。 谭建林没有回答他，而是死死盯着右侧的装甲步兵车。 通过车长周视镜，他能清楚地看到。 那辆步战车的侧面观察窗，多了一个小小的，圆形的孔洞。 孔洞周围，是蛛网一样扩散开的裂纹。 那是……防弹玻璃被打穿了！ 谭建林的瞳孔，骤然收缩。 反器材狙击枪！ 只有那玩意儿，才有这么大的威力。 该死的！ 红方在这里设了埋伏！ 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的？ 营长的担忧，成了现实。 他们真的像一群傻狍子，一头撞进了人家提前张开的口袋里。 “妈的，这帮老六，准备得够充分的啊。” 谭建林低声骂了一句，一把抓起了通话器。 他的声音，不再有半分玩笑的意味，冷得像是西伯利亚的寒流。 “三连，全体注意！” “一级警戒！” “我们遭到伏击了！” “敌人是特种兵，有重狙！” “所有人，利用车载观察设备，给我把他们挖出来！” “重复，把他们给我挖出来！” 命令通过无线电，瞬间传达到了每一台坦克，每一辆步战车里。 原本还在高速突进的士兵们，心头都是猛地一凛。 刚才那声脆响，大部分人都没注意到。 可连长的命令，却让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埋伏？ 特种兵？ 所有坦克的炮塔，都开始缓缓转动。 各种光学、热成像设备全功率开启，像一只只警惕的眼睛，疯狂扫描着周围漆黑的草地。 寂静。 除了坦克的引擎怠速声和风声，什么都没有。 敌人，藏得太深了。 就在这时。 “铛！” 又一声巨响。 这一次，不是玻璃破碎。 而是一种沉闷的，金属被重物猛烈撞击的动静。 谭建林右前方，一辆99A坦克的炮塔上，爆出了一团耀眼的火花。 子弹在那坚固的复合装甲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凹坑，然后被弹飞了。 虽然没有击穿装甲，但那恐怖的动能，依旧让车里的乘员一阵头晕目眩。 更重要的是，子弹精准地打坏了炮塔顶部的一具车长周视镜。 “三拐，三拐，我周视镜被打坏了！” 无线电里，传来一名车长气急败坏的吼声。 第226章 隐藏的大佬 再这么被动挨打下去，他们这十几台坦克，就会变成一堆睁眼瞎的铁棺材。 时间，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他们的任务是穿插，是突袭，不是在这里跟人打阵地战。 谭建林的脑子飞速运转。 敌人藏在暗处，利用高倍镜和夜视仪，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 而他们，却连敌人的具体方向都确定不了。 躲在坦克里，就是活靶子。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抓起通话器。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命令。” “三连所有车组，除了驾驶员，全体下车。” “以班为单位，散开战斗队形。” “步兵战术，给我把那几个狙击手，从草里搜出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命令下达。 整个无线电频道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足足过了好几秒。 一个带着难以置信语气的质疑声，才响了起来。 “连……连长？” “下车？” “这……这黑灯瞎火的，我们下车不就成了靶子吗？” “对方可是有重狙啊！” 质疑的声音，通过喉部通话器，清晰地传进了谭建林的耳朵里，带着一丝颤抖和无法理解。 “闭嘴！” 谭建林的回应，简单粗暴，不带任何解释。 “执行命令！” 他的话，像是两块石头砸在水里，虽然没有掀起巨浪，却让那片质疑的涟漪瞬间平息。 战场上，命令就是天。 哪怕是让你去送死的命令。 话音未落。 “哐当”一声。 谭建林二话不说，猛地推开头顶的舱盖，一股夹杂着草木气息的冷风，瞬间灌了进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单手在炮塔上一撑，整个身子矫健地翻了出去，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拖沓。 他甚至没有去看其他车组的反应。 他知道，他们会跟上来的。 这是他带出来的兵，骨子里有三连的魂。 果然。 寂静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哐当！” “哐当！” “哐当！” 一台又一台坦克的舱盖被接连推开。 一个个黑色的身影，带着武器，沉默地，迅速地。 从那些钢铁巨兽的身体里钻了出来，跳到了冰冷的草地上。 没有人再问为什么。 连长已经用行动给出了最直接的答案。 几十号人，迅速以各自的车辆为掩体，蹲伏在地。 警惕地端着枪，注视着四周深不见底的黑暗。 空气里，只剩下坦克引擎的低吼和风吹过草原的呜咽。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从温暖坚固的坦克里出来，暴露在这片开阔地上，感觉就像是脱光了衣服站在雪地里。 每一寸皮肤，都能感觉到那来自暗处的，冰冷的窥探。 “连长……” 一个排长压低身体，凑到谭建林身边，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紧张。 “咱们……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谭建林没有立刻回答。 他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抬起，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简单的测量角度。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死死地盯着远方。 “都别他妈乱动，给老子趴好了！” 谭建林低吼道，头也不回。 “刚才那两枪，都听见了吧？” “第一枪，打的步战车观察窗，弹头是从左前方飞过来的。” “第二枪，打的三拐炮塔上的周视镜，弹头是从正前方过来的。” 他顿了顿，伸出手指，指向了远处一个在夜色中，只有一个模糊轮廓的小山包。 “两道弹道的交叉点，就在那个位置。” “敌人，就在那个小山包上。”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众人努力地看过去。 黑。 太黑了。 除了随风起伏的，比人还高的茂密杂草，什么都看不到。 那里有个人？ 还是一整个狙击小组？ 骗鬼呢？ “连长……那地方……除了草啥也没有啊。” 又有人小声嘀咕。 “咱们的侦察设备都扫了好几遍了，热成像上连个兔子都没有，怎么可能藏着人？” 这种怀疑，在队伍里迅速蔓延。 不是他们不信连长，实在是这太反常识了。 现代战争，打的就是信息战。 在各种高精尖的侦察设备面前，想玩个人伪装潜伏，简直是天方夜谭。 谭建林缓缓转过头，黑暗中，他的眼神锐利得吓人。 他扫了周围一圈，把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他没有生气，只是冷冷地开口。 “忘了告诉你们了。” “老子下放到坦克连之前，在武装侦察连接着干过。” “并且拿了个个人一等功。” 他拍了拍自己胸口的位置，动作很轻，但话语里却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分量。 “玩潜伏，玩伪装，这帮特种兵是咱们的徒子徒孙。” “他们能骗过热成像，但骗不过老子的眼睛。” 武装侦察连！ 个人一等功！ 这几个字，像是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每个士兵的心上。 之前所有的怀疑，所有的不解，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大悟和油然而生的信任。 怪不得！ 怪不得连长敢下这种命令！ 怪不得他有这种底气！ 原来是个隐藏的大佬！ “连长牛逼！”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那股兴奋劲儿却怎么也藏不住。 就在这时，谭建林的耳机里，传来了另一个连队指挥官的声音。 是二连连长，郑安和。 他的声音带着急切。 “老谭！你他娘的搞什么飞机？” “我从指挥频道里听到你的命令了，你疯了？让你的兵下车去跟特种兵对狙？”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这是演习！不是让你去拼命！” 郑安和跟谭建林是老搭档了，两人交情很深，说话也毫无顾忌。 谭建林能想象到，此刻的郑安和，肯定在自己的指挥车里急得跳脚。 “老郑，别咋咋呼呼的。” 谭建林压低声音，平静地回答。 “我心里有数。” “有数？你有什么数？你那十几台坦克就是铁疙瘩吗？开炮啊！” “对着那个山包来一轮齐射，管他藏着什么牛鬼蛇神，全都给他扬了！” 郑安和气急败坏地吼道。 “不行。” 谭建林立刻否决。 “任务目标是敌后穿插，不是攻坚。我们在这里耽误的每一分钟，都在破坏整个战役的部署。” “而且，我们没有精确坐标，炮火覆盖只能是浪费弹药，还会彻底暴露我们的战术意图。” “那你想怎么样？”郑安和追问，“你总得有个计划吧？” 谭建林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身边那些眼神里重新燃起战意的士兵。 第227章 蛇皮走位 “计划很简单。” “一会儿，你们所有人，听我口令。” “以班为单位，朝着不同方向，给老子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去。” “记住，不要跑直线，怎么乱怎么来，蛇皮走位都给老子用上！” “你们的任务，就是吸引他们的火力，让他们开枪。” “只要他们一开枪，我就能锁定他们的精确位置。” “然后呢？”一个排长忍不住问。 谭建林的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弧度。 “然后，我去把他们挨个儿拧下脑袋。” 此话一出。 无线电里，郑安和那边沉默了。 身边的士兵们，也全都愣住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谭建林。 “连……连长……你……你一个人去？” “开什么国际玩笑！” 郑安和的咆哮声再次从耳机里炸开。 “谭建林！你他妈的当自己是兰博还是终结者？对方是特种兵！是顶尖的狙击手！” “你一个人冲上去，跟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这是最快，也是唯一的办法。”谭建林的态度依旧坚决。 “老郑，相信我。” “相信你个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换个办法！必须换个办法！” 郑安和几乎是在吼了。 “没有时间了。” 谭建林关掉了和郑安和的单线通讯，切换回了连队频道。 他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兵。 “都听明白了？” 没人回答。 所有人都被他这个疯狂的计划震慑住了。 “没听明白吗？”谭建林提高了音量。 “……明白了！” 回答的声音，稀稀拉拉，带着犹豫。 谭建林笑了。 “怕死？” “怕！”一个士兵老老实实地回答。 “怕就对了。”谭建林点头，“怕死的，才能活下来。” “但是，今天，我们三连，没有孬种！” “有没有信心！” “有！” 这一次，声音齐整了许多，也洪亮了许多。 “好！” 谭建林猛地一挥手。 “行动！” 一声令下。 诡异的一幕，在这片漆黑的草原上发生了。 几十个黑影，突然从坦克后面蹿了出来。 他们没有组成任何战斗队形，也没有交替掩护前进。 就是……狂奔。 毫无征兆的，毫无章法的，朝着四面八方狂奔。 有的S形跑路，有的Z形走位，有的甚至跑两步一个急停，再换个方向继续冲。 那场面，像是一群被捅了窝的野马，在草原上尽情撒欢。 …… 小山包上。 伪装网下，陈浩正通过高倍狙击镜，冷冷地观察着山下的动静。 他身边的观察手，也是雷霆特种部队的精英队员，此刻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队……队长……这……蓝军这帮哥们儿是受什么刺激了？” 观察手揉了揉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集体磕高了？这跑得……也太抽象了吧？” 他当了这么多年特种兵，参加过无数次演习和实战，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战术。 这哪里是步兵冲击，这分明是群魔乱舞。 狙击镜的十字准星，在他眼前那些疯狂扭动的身影上晃来晃去，根本无法锁定。 别说开枪了，他连预判对方下一步会往哪儿跑都做不到。 “妈的，有种开枪啊！怎么不开枪了？” “队长，打哪个？你给个话啊！” 另一个方向的狙击手，也通过无线电发来了焦躁的询问。 他的瞄准镜里，同样是一片混乱。 陈浩没有说话。 他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坦克兵，最宝贵的就是那身铁壳子。 指挥官除非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命令士兵放弃最大的优势，下车当活靶子。 而且，还是用这种自杀式的，毫无战术价值的方式冲锋。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们在干什么？ 吸引火力？ 用人命来吸引火力？ 一个念头，在陈浩的脑海里闪过。 他猛地反应过来。 他们在逼自己开枪！ 他们在用这种方式，逼迫自己暴露精确的射击位置！ 该死！ 我们被发现了！ “所有人注意！” 陈浩的声音，通过无线电，冷静地传达给每一个队员。 “收枪，立刻转移阵地！” “蓝方已经识破了我们的位置，他们在引诱我们开火！” “重复，立刻转移，不要开火！” 命令下达，伪装网下的几名特种兵没有丝毫犹豫。 立刻收起了狙击步枪，动作迅速而无声地开始撤离。 …… 另一边。 谭建林像一条壁虎，紧紧地贴着地面，利用草丛的掩护，飞快地朝着小山包的方向匍匐前进。 他的动作极快，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耳麦里，郑安和焦急的声音再次传来。 “老谭！老谭！情况怎么样了？” “对面没开枪！一枪都没开！” “是不是那帮老六看你们这阵仗，给吓跑了？” 郑安和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谭建林停下动作，侧耳倾听着风中的动静。 跑了？ 他心里冷笑。 不可能。 这帮特种兵，傲得很。 煮熟的鸭子，他们不可能就这么让它飞了。 他们不开枪，不是因为怕了。 而是在用沉默，来拖延他们的行动。 他们在赌。 赌自己会因为他们不开枪，而判断他们已经撤离，从而放松警惕，或者干脆下令停止这次冒险的突袭。 好一招心理战。 “老郑，别高兴得太早。” 谭建林对着喉麦，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鱼，没走。” “他们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等着我们自己送上门。” 说完，他不再理会郑安和的追问，深吸一口气，继续像一条沉默的毒蛇。 朝着那片黑暗中的小山包，无声地滑行而去。 谭建林像一条蛰伏的蛇，在草丛中无声滑行。 夜色是最好的伪装。 风是唯一的伴奏。 他离那个小山包越来越近，近到已经能闻到泥土和青草混合的特殊气味。 突然，他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发现了敌人，而是因为他脚下的触感不对。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面前的草，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到了地上的痕迹。 这里的草，不是被简单踩踏过。 而是一种长时间被重物挤压后，已经失去生命力，变得枯黄、扁平的模样。 甚至在一些地方，还能看到被屁股坐出来的，圆润的凹陷。 谭建林伸出手指，轻轻捻了捻那些枯草。 干的。 脆的。 这说明，留下痕迹的人，在这里待了不是一天两天。 他妈的。 这帮红方的老六，为了打个伏击，还真下血本啊。 在这荒郊野外喂了至少三天的蚊子。 第228章 放火烧山 谭建林心里骂了一句，但敬佩感却油然而生。 能下这种苦功夫的对手，值得尊敬。 也意味着，接下来的战斗，绝对不会轻松。 这帮人为了胜利，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几乎可以预见到，这片区域，已经被他们布置成了天罗地网。 每一步，都可能踩在陷阱上。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擦着他的左脸颊飞了过去。 一股灼热的刺痛感，瞬间从脸颊上传来。 卧槽！ 谭建林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身体的本能已经驱动着他。 猛地向旁边一滚，整个人死死地趴在了地上。 动作快得带起了一片尘土。 他伸手摸了一把脸。 黏糊糊的。 借着星光一看，满手的蓝色油彩。 是训练弹。 可即便只是训练弹，刚才那一枪要是再偏个几公分。 打在他的太阳穴或者眼睛上，就算不“阵亡”，也得落个重伤。 那帮孙子，真敢开枪！ 谭建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缓了。 他没有急着寻找敌人。 而是飞快地在脑子里复盘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 子弹从左边来。 带着风。 说明开枪的人，在他的西北方向。 他眯起眼睛，大脑快速计算着角度和距离。 有了！ 他一把抓起挂在胸前的喉麦，压低了嗓子，用最快的语速下达了命令。 “三连三连！听到回答！” “我是谭建林！” “目标，小山包，西北方向，三十五度角！” “给我用机枪和步枪，全力开火！火力压制！！” “把你们的子弹都给老子打出去！！” 命令，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收到！” “收到！” 无线电里传来士兵们的回应。 下一秒。 “哒哒哒哒哒！” “突突突突突！” 部署在后方的坦克机枪和步兵手里的自动步枪，同时喷吐出愤怒的火舌。 无数道曳光弹划破夜空，像一场密集的流星雨，狠狠地砸向了谭建林所指示的区域。 草屑和泥土被子弹瞬间掀飞，在空中狂舞。 谭建林抬起头，透过望远镜，死死地盯着那片被火力覆盖的区域。 但是，没用。 草太深了。 这里的草，几乎长到了半人高。 特种兵只要往地上一趴，就跟人间蒸发了没什么区别。 除非子弹能精准地砸在他们脑门上，否则这种覆盖射击。 除了浪费子弹，听个响，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妈的。 谭建林心里焦躁起来。 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谁知道这帮老六还布置了什么后手。 继续这么耗下去，天亮了都找不出他们的人。 到时候，他们坦克的目标更大，更被动。 必须想个办法，把他们从乌龟壳里逼出来！ 怎么逼？ 谭建林的目光，扫过周围随风摇曳的草原。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草…… 火…… 对！ 放火！ 放火烧山，把他们全逼出来！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遏制不住。 他再次抓起喉麦。 “都别他妈打了！停火！” “去找汽油！把咱们备用的汽油全都给老子拿过来！” “老子今天，要请这帮孙子吃一顿火烧大餐！”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 无线电里，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显然，他的部下们都被这个疯狂的命令给惊到了。 草原上放火？ 连长这是疯了吗？ 还没等三连的士兵反应过来，一个愤怒的声音，就从公共频道里炸开了。 “谭建林！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是一连长的声音。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都有些变调了。 “在草原上放火？你想干什么？演习结束了上军事法庭吗？！” “我告诉你，这要是出了事，谁都保不住你！” “我绝对不会同意！我现在就向营长报告，你根本不适合指挥这次行动！” 一连长的声音，充满了威胁和急躁。 在他看来，谭建林的行为，已经完全超出了演习的范畴，是在胡闹。 是在拿所有人的前途开玩笑。 然而，面对他的咆哮，谭建林只是冷冷地反问了一句。 “一连长。” “我问你个问题。” “如果现在不是演习，是真正的战争。” “你脚下踩的不是演习场，是敌国的土地。” “对面埋伏的不是穿着演习服的兄弟部队，是端着真枪实弹，随时会要我们命的敌人。” “你还会因为‘草原着火了后果很严重’这种狗屁理由，拒绝执行命令吗？” 谭建林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通过无线电，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一连长被他这番话给噎住了。 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过了好几秒，他才强行辩解道。 “这……这能一样吗？！演习是演习，战争是战争！演习有规则！” “规则？” 谭建林嘴角咧开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猛地抬起手里的步枪，对着刚才子弹飞来的方向，凭着感觉，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夜色中格外清脆。 紧接着。 “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从远处的草丛里传了出来。 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顶头盔，带着一缕蓝色的烟雾，从草丛里滚了出来。 “阵亡了”一个。 谭建林吹了吹枪口的青烟，重新拿起喉麦，语气平静得可怕。 “一连长，听见了吗？” “我刚才那一枪，打中的是头盔，所以他只是被淘汰。” “我要是把枪口往下压几公分，打中的就是他的脑袋。” “在你的规则里，这叫‘淘汰’。” “在我的规则里，这叫‘死亡’。” “我们是在模拟战争，不是在过家家。” “任何可能导致我们‘死亡’的威胁，都必须用最彻底的手段清除掉。” “现在，你还觉得，演习和战争，有区别吗？” 无线电频道里，一片死寂。 一连长彻底没话说了。 他被谭建林这套歪理，不，这套带着血腥味的战场逻辑，给镇住了。 是啊。 演习就是战争。 只不过，流的是蓝色的血。 如果因为遵守所谓的规则，而导致满盘皆输，那这演习，又有什么意义？ “所有人，执行命令。” 谭建林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是！” 这一次，回应整齐划一。 很快，几名士兵猫着腰，提着备用的汽油桶，从坦克后面摸了出来。 他们在谭建林的指挥下，将汽油均匀地洒在了小山包前方的一大片区域。 刺鼻的汽油味，很快就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第229章 总比当死人强 “行了，都回来！” “所有人，退回坦克里！” 谭建林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他带着所有人，迅速撤回到了安全的坦克装甲后面。 现在，万事俱备。 只差一把火，就能点燃这场盛大的“篝火晚会”。 谭建林站在坦克顶上，夜风吹动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他举起手里的信号枪，对准了那片洒满汽油的草原。 “连长，真要点啊？” 副驾驶从坦克舱口探出个脑袋，脸上满是犹豫。 “这火要是烧起来，咱们可就成了演习史上的罪人了。” “罪人？” 谭建林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总比当死人强。” 他不再废话。 “砰！” 一颗红色的信号弹拖着尾焰，划破夜空，像一颗坠落的流星。 精准地落入了那片浸透了汽油的草地。 下一秒。 “轰！” 火焰巨龙猛地从地面窜起，瞬间吞噬了黑暗。 橘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将半个夜空都映照得通明。 干燥的草原成了最好的燃料，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转眼间就形成了一片无法逾越的火海。 烈焰翻滚，热浪扑面而来。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烧焦的糊味和刺鼻的汽油味。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壮观又疯狂的景象给惊呆了。 坦克连的士兵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 看着那片熊熊燃烧的火墙，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 这……这他妈还是演习吗？ 这简直就是战争片里的场面！ “我靠……” 副驾驶喃喃自语。 “连长，你这玩的也太大了……” “大吗？” 谭建林迎着热浪，眯起了眼睛，火光在他的瞳孔里跳跃。 “我倒觉得，这火还不够旺。” …… 与此同时。 小山包的另一侧。 陈浩正带着他的雷霆特种部队，潜伏在草丛里，等待着最佳的突袭时机。 他们每个人都涂着迷彩，与环境融为一体，耐心得像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 “队长，对面怎么没动静了？” 一个队员压低了嗓子问。 “刚才不是还挺热闹的吗？” “安静点。” 陈浩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稍安勿躁。 “耐心是猎人最好的品质。” “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另一个队员抽了抽鼻子。 “你们闻到没有？什么味儿啊？” “汽油味？” 经他这么一提醒，所有人都闻到了空气中那股越来越浓烈的刺鼻气味。 陈浩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汽油？ 他们想干什么？ 难道是车辆漏油了？ 不对。 这个浓度，绝对不是漏油那么简单。 一个极其疯狂的念头，毫无征兆地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不会吧？ 他应该不敢…… 然而，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一颗信号弹从山包的另一头升空。 紧接着。 冲天的火光，瞬间点亮了他的视野。 “卧槽！” “跑！” 陈浩的瞳孔猛地收缩，只来得及吼出这一个字。 他想也不想，抓起身边的队员，连滚带爬地向后方撤去。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地逃离那片迅速蔓延过来的火海。 热浪隔着老远就烤得人皮肤发烫。 他们甚至能听到火焰吞噬草地的噼啪爆响。 那不是演习。 那是真正的火焰。 要是被卷进去，就算穿着阻燃的作战服，也得脱层皮！ 一口气跑出几百米，直到感觉安全了，陈浩才停下脚步，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回头望去。 只见原本作为他们天然屏障的小山包，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火墙高达数米，像一头狂暴的巨兽，无情地吞噬着一切。 “妈的……” 一个队员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地骂道。 “那个指挥官是个疯子吧？！” “他这是要干嘛？为了赢，连草原都敢烧？” “这下完了，火势这么大，咱们根本过不去了。” 所有人都看着陈浩，等他拿主意。 陈浩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死死地盯着那片火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疯子！ 那个叫谭建林的家伙，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根本就没把这当成一场演习。 他是在用打仗的方式，来打这场演习。 不择手段。 毫无底线。 “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陈浩自嘲地笑了笑，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他缓缓站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 “任务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我们被他用最野蛮的方式，给破局了。” “通知郭连长，雷霆任务失败，请求撤离。” “啊？这就……失败了？” 队员们都有些不甘心。 他们是雷霆特种部队，是军区的王牌。 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一把火给逼退了。 “不然呢？” 陈浩回头扫了他们一眼。 “冲进火海里，跟他们玩真人烧烤吗？” “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是渗透和突袭。” “现在，这片火海就是一道天堑，我们过不去，他们也未必会过来。” “他用一把火，把战场分割了。” “我们的伏击，我们的陷阱，我们所有的部署，都成了个笑话。” “这场仗，从他点火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输了。” 陈浩说完，不再看那片大火。 他转过身，朝着密林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萧瑟。 谭建林站在坦克的炮塔上，像个得胜的将军。 他手中的望远镜，清晰地捕捉到了远处那群狼狈撤退的身影。 他甚至能看到为首的那个家伙，停下脚步，回头朝他这边望了一眼。 虽然隔着很远，又被跳动的火焰阻隔。 但谭建林能感觉到，那个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没有言语。 却又好像说了很多。 谭建林嘴角微微上扬，举起手，对着那个方向，轻轻挥了挥。 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挑衅。 远处的那个身影，似乎也看懂了他的意思。 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搞定。” 谭建林放下望远镜，心情不错。 最难缠的苍蝇，总算是被赶跑了。 他跳下炮塔，钻回了坦克里。 “连长，牛逼！” 副驾驶刘强立刻竖起了大拇指，脸上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第230章 拦不住一个疯子 他看了一眼副驾驶。 这小子眼圈发黑，眼球里布满了血丝，显然是熬了太久，已经到了极限。 “你困了？” “没……没有！” 刘强立刻把腰杆挺得笔直。 “我精神着呢！” “行了，别硬撑了。” 谭建林拍了拍他的肩膀。 “后面没那么多危险了，去睡会儿吧。” “这……这怎么行？我……” “这是命令。” 谭建林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来开。” 谭建林把他从驾驶位上拎了起来，自己坐了上去。 他熟练地握住操纵杆，踩下油门。 “轰隆隆……” 钢铁巨兽发出一阵咆哮，履带转动，碾过焦黑的土地，朝着预定的方向，继续前进。 刘强看着谭建林熟练的操作，以及那张在仪表盘光芒映照下，无比专注的侧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他默默地爬到后面的位置，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几乎是刚一躺下，沉重的疲惫感就席卷而来，他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坦克里，只剩下引擎的轰鸣。 谭建林驾驶着坦克，穿过自己亲手点燃的火场边缘，目光坚定，一往无前。 …… 翠岭密林，红方临时指挥部。 郭军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时不时地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 按照计划，陈浩的雷霆小队，应该已经和蓝方的坦克连交上手了。 以雷霆小队的战斗力，就算不能全歼对方，拖住他们几个小时，绝对不成问题。 可现在，他却收到了陈浩发来的，任务失败的讯号。 怎么回事？ 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林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浩带着他那群灰头土脸的队员，出现在了指挥部里。 “怎么回事？！” 郭军一看到他，立刻迎了上去，劈头盖脸地问道。 “陈浩，你怎么搞的？为什么提前撤退了？我不是让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拖到天亮吗？” 指挥部里其他的参谋和军官，也都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他们都想知道，被寄予厚望的王牌特种部队，为什么会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陈浩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桌边，拿起一瓶水，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地灌了大半瓶。 然后，他用手背抹了把嘴，才喘着粗气开口。 “郭连长，别急。” “不是我们不想拖，是实在没法拖。” “没法拖？什么意思？” 郭军的火气更大了。 “你别告诉我，你们雷霆小队，连一个坦克连都拦不住！” “这要是传出去，我们红方的脸往哪儿搁？” “一个坦克连，我们当然拦得住。” 陈浩苦笑了一下，脸上满是无奈。 “但我们拦不住一个疯子。” “疯子？” 郭军愣住了。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愣住了。 “蓝方的指挥官，谭建林他妈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陈浩一拳砸在桌子上，情绪有些激动。 “他为了突破我们的封锁线，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他环视了一圈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放火烧了草原！” “什么？！” 郭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指挥部里，瞬间炸开了锅。 “放火烧山？他疯了吧！” “我的天，这胆子也太大了！他就不怕上军事法庭吗？” “这……这已经超出军事演习的范畴了吧？这是在犯罪啊！”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给震得外焦里嫩。 他们设想过无数种蓝方突破封锁的可能。 强攻，迂回，甚至是呼叫空中支援。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用这么简单粗暴，这么丧心病狂的方式。 郭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一把抓住陈浩的胳膊，难以置信地确认道。 “你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放火了？” “千真万确。” 陈浩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们潜伏的小山包，现在已经是一片火海了。” “我们要是再晚撤五分钟，就得集体光荣，变成烤串了。” 他指了指自己和队员们身上被熏黑的痕迹。 “不信，你闻闻我们身上的味儿。” 郭军沉默了。 指挥部里的其他人，也都沉默了。 他们能说什么？ 面对一个连规则都不遵守，直接掀桌子的对手，任何战术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个谭建林……” 郭军喃喃道，眼神复杂。 “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陈浩叹了口气，靠在了椅子上，脸上写满了疲惫和不甘。 “说实话，郭连长。” “如果不是这把火，就凭他们那个坦克连。” “我至少有把握，把他们死死地按在那里，直到天亮。” 后半夜的风，带着草原被烧灼过的焦糊味，吹进红方的临时指挥部。 郭军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盯着地图，脑子里反复盘算着。 那个叫谭建林的疯子，用一把火烧穿了雷霆小队的防线。 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打法，让他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 这已经不是战术了。 这是流氓。 “连长，有动静。” 一个负责警戒的哨兵猫着腰跑了进来，声音压得很低。 郭军猛地抬起头。 他侧耳倾听，很快，一种细微但持续的震颤，从地面传来。 越来越清晰。 是履带碾压地面的声音。 蓝方的装甲部队，主力来了！ “妈的，来得还真快。” 郭军骂了一句，眼里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般的兴奋和狠厉。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对讲机。 “各单位注意！” “把火给我灭了！全都灭了！” “目标正在接近，所有人进入预定阵地，准备作战！”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林子里，几点零星的篝火被泥土迅速扑灭。 黑暗，重新笼罩了这片作为伏击圈的森林。 空气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只听见草丛和树林间，响起一片悉悉索索的轻微穿梭声。 那是红方士兵们在快速进入阵地，枪栓拉动的声音，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 雷霆小队吃的亏，他们要在这里，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郭军透过树木的缝隙，望向远方的黑暗。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蓝方的坦克排着队，傻乎乎地开进他精心布置的口袋阵。 “谭建林……”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不是能耐吗？” “我倒要看看，进了我的林子，你还能怎么放火！” …… 与此同时。 森林的另一端。 十几辆坦克和装甲车组成的钢铁洪流，停在了林子边缘。 引擎的轰鸣声逐渐减弱，最后化为沉闷的怠速运转声。 打头的一辆主战坦克里，谭建林探出了半个身子。 第231章 肌肉记忆 他摘下坦克帽，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没有看手里的地图，而是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片黑漆漆的森林。 太安静了。 安静得有些反常。 连虫鸣鸟叫都没有。 “连长，怎么停了？” 通讯频道里，传来下属的询问。 “是啊，连长，一口气冲过去啊！” “干他娘的！给特种大队那帮兄弟报仇！” 频道里七嘴八舌，群情激奋。 白天特种大队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蓝方部队。 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要找回场子。 谭建林没有理会频道里的叫嚷。 他拿起夜视望远镜，仔细地扫视着前方的林区。 树影婆娑，黑得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 “不对劲。” 谭建林缓缓开口，声音通过喉麦，清晰地传到每一个车组的耳朵里。 “都把发动机给我转怠速，原地待命。” 命令一出，频道里瞬间安静了。 虽然不解，但对于连长的命令，他们还是无条件执行。 很快，郑安和的坦克从后面开了上来，与谭建林的座驾并排停下。 “老谭，搞什么鬼？” 郑安和也探出脑袋，他脸上带着疑惑。 “怎么不走了？再耽搁下去，天都要亮了。” 谭建林放下望远镜，看了他一眼。 “老郑，你闻闻这空气。” 郑安和抽了抽鼻子。 “除了有点土腥味，没什么特别的啊。” “不。”谭建林摇了摇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是杀气。” “杀气？”郑安和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我说老谭，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这大半夜的，你跟我扯玄学呢？” “这不是玄学。” 谭建林指着前方的森林，语气严肃。 “你看这片林子。” “它正对着我们进攻的必经之路，两翼是缓坡，中间是平地。” “宽度刚好够我们一个装甲集群展开。” “如果让你来设伏，你会选哪里？” 郑安和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他顺着谭建林指的方向看过去，脑子里迅速构建出地形模型。 正如谭建林所说。 这里，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别的伏击阵地。 任何一个合格的指挥官，都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绝佳的地点。 “你的意思是……红方在这里埋了重兵？”郑安和的脸色沉了下来。 “八九不离十。” 谭建林从坦克上跳了下来，其他几个连的连长也纷纷下车，围了过来。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是装甲部队，是平原上的王者。 可一旦进了这种地形复杂的林子里，坦克的优势就会被无限削弱。 笨重的车体，视野受限，炮管转向不便。 简直就是对方反坦克小组的活靶子。 “那怎么办？”一个连长焦急地问道。 “绕路吗？可地图上显示，这是通往他们指挥部的最短路线了，绕路的话，时间肯定来不及。” “是啊，天亮前我们必须穿过这里。” “硬闯？”另一个连长提议，但随即又自己否定了。 “不行，硬闯伤亡太大了，跟送人头没区别。”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进，是龙潭虎穴。 退，是任务失败。 这是一个死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谭建林的身上。 这个刚刚用一把火创造了奇迹的男人，现在，还能再创造一个吗？ 谭建林显得很平静。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抖出一根叼在嘴里，郑安和很自然地掏出火机给他点上。 谭建林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夜色中很快散去。 “路，肯定是不能绕的。” “硬闯，也确实是送死。” 他弹了弹烟灰，环视了一圈众人。 “所以，我们得换个玩法。” “换个玩法？”郑安和皱起了眉。“什么意思？” 谭建林掐灭了烟头，扔在脚下，用军靴碾了碾。 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大脑宕机的话。 “从每个连，抽调战斗经验最丰富，胆子最大的兵。” “组成一个临时特种小队。” “我们的人，自己当尖兵，摸进林子里，替装甲部队把路趟平。” 空气死一般地寂静。 所有连长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谭建林。 过了足足有五秒钟。 “开什么玩笑！” 一个性子急的连长，第一个炸了。 “老谭！你疯了吧！” “让装甲兵去打野战？去当侦察兵？你这是让他们去送死！” “对啊！我们是坦克兵！我们是开坦克的！不是步兵！更不是特种兵！” “这跟让他们赤手空拳去有什么区别？！” 反对的声音，瞬间如同潮水般涌来。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主意荒唐到了极点。 装甲兵，顾名思义，核心战斗力就是坦克。 让他们下了车，脱离了那层厚厚的钢甲，他们的战斗力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的步兵。 枪法，战术，协同，渗透。 这些都不是他们的专业。 让他们去跟以逸待劳的红方步兵在林子里玩捉迷藏，那不是送死是什么？ “老谭，你冷静点。” 就连脾气最好的郑安和，都觉得这个计划太离谱了。 他拉了拉谭建林的胳膊，压低声音劝道。 “我知道你想赢，但不能拿兄弟们的命开玩笑啊。” “他们都是宝贝疙瘩，是开坦克的，不是消耗品。” “让他们去干步兵的活儿，这……这太儿戏了。” 面对几乎所有人的激烈反对，谭建林没有动怒，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等所有人都说完了，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他才重新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谁说他们在送死？” 他反问了一句。 那个最先反对的连长，被问得一愣，随即梗着脖子说道。 “这还用说？他们端着步枪，人家那边可能是反坦克筒，甚至是单兵导弹！这怎么打？” “就是！我们的人连丛林作战训练都没正经搞过几次！” 谭建林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让人看不懂的自信。 “你们都忽略了几个最关键的问题。”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地形。” “谁说我们不熟悉丛林作战？别忘了，我们蓝方部队常驻东部战区，这片山地平原。” “我们闭着眼睛都能画出图来。每年拉练，哪次不是在这里面钻来钻去？” “相反，红方是来自北方的重装甲部队，他们才是客场作战。” “论对地形的熟悉程度，我们占优。” 众人闻言，都愣住了。 他们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常年的训练，已经让他们对这片土地有了肌肉记忆。 谭建林没有停顿，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232章 操作的空间 “第二，规则。” “别忘了，这是演习，不是真的打仗。” “演习，就要遵守演习的规则。他们的武器，打在我们的人身上，不会真的死人，只会冒烟。” “他们不能瞄准头部，不能使用一些违规的攻击方式。而我们的人，穿着厚实的坦克作战服。” “里面还有护具，就算被击中躯干，也只是判定‘受伤’，而不是‘阵亡’。” “这大大提高了我们士兵的生存率。” “说白了，这是一场有安全锁的战争游戏。既然是游戏，那我们就有操作的空间。” 谭建林的这番话，让原本群情激奋的连长们，都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们开始思考谭建林话里的可能性。 “可是……就算这样，我们的兵在专业技能上，还是差太远了啊。”郑安和依然忧心忡忡。 “这就说到第三点了。” 谭建林伸出第三根手指，眼神变得极具压迫感。 “信息差。” “你们觉得，对面的红方指挥官，现在在想什么？” 他自问自答。 “他肯定以为，我们会像个傻子一样，把坦克一辆辆开进他的伏击圈。” “或者，他觉得我们会害怕，会绕路，会呼叫空中支援。” “但他绝对，绝对想不到。” 谭建林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狠劲。 “我们会从坦克里钻出来一群步兵，反过来摸进他的林子里！” “这是思维盲区！” “他们所有的准备，都是针对坦克的。反坦克阵地，反坦克火力点……他们的一切部署，都是为了打铁王八。” “当他们发现，对手不是铁王八，而是一群神出鬼没的人的时候，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懵？” “等他们反应过来，调整部署的时候，我们的尖刀，已经插进他们的心脏了！” 指挥官们彻底沉默了。 他们一个个张着嘴，脑子里反复回想着谭建林的话。 不按套路出牌。 用装甲兵去打特种战。 这听起来，是那么的疯狂，那么的不可思议。 可仔细一想，却又似乎是眼下唯一的，也是最有可能破局的办法。 用对方绝对想不到的方式，去攻击对方准备最薄弱的环节。 这他妈的…… 简直就是个天才般的疯子想法！ 郑安和看着自己这个老朋友，眼神复杂。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上面会让谭建林来当这次突击任务的总指挥了。 这个男人的脑子里，装的根本就不是常规的战术条令。 他装的是一本，如何把敌人玩死的疯子手册。 “我的人，第一个上。” 谭建林看着众人，平静地说道。 “三连，跟我上。” “你们二连和四连，负责火力掩护。” “五连和六连，作为第二梯队，随时准备跟进。” 他没有再征求意见，而是直接下达了命令。 “有问题吗？” 没有人回答。 不是默认，而是所有人都被他这套疯狂的理论给震住了，脑子还没转过来。 但这种安静，只持续了不到十秒。 “老谭！你他妈疯了？！” 郑安和的咆哮，第一个通过电台炸开。 “让装甲兵下车打特种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跟让他们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另一个连长的嗓门也拔高了。 “是啊，总指挥！我们的兵，步兵战术也就学了个皮毛，你让他们去跟红方的特种兵在林子里玩捉迷藏？” “这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 反对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 刚刚才被谭建林那番“思维盲区”理论说服的连长们，此刻又被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计划听起来很牛逼。 很天马行空。 可执行的人，是他们手底下那些只会开坦克打炮的糙汉子啊！ 让他们去干特种兵的活儿，这风险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赢了，是奇迹。 输了，是必然。 而且会输得很难看。 谭建林静静地听着电台里嘈杂的反对，没有插话。 他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点上，深吸了一口。 猩红的火星在夜色里明灭。 直到所有人都说累了，频道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他才把烟蒂摁灭在坦克的装甲上。 “你们说的，都对。” 他缓缓开口，嗓音平静得可怕。 “风险很大。” “我们的兵，专业不对口。” “一个不小心，就是满盘皆输。” 郑安和急了：“那你还……” “但是。” 谭建林打断了他。 “你们以为我谭建林，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傻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谭建林没有卖关子，他看着前方那片如同巨兽般匍匐的黑暗森林，眼神锐利。 “大部队，原地待命。” “一个小时后，如果我没有命令，你们再按照原计划，向森林发起突击。” 郑安和的脑子嗡的一下。 “老谭！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没有命令？” “意思就是。” 谭建林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有些瘆人。 “我，先进去给兄弟们探探路。” “我一个人。” “！！！” 这个消息，比刚才的“步兵反击计划”还要具备冲击力。 “你他妈的疯了！你是总指挥！！”郑安和几乎是在用生命嘶吼。 “你一个人进林子？对面可是雷霆特种大队！你这是去送人头！” “对啊，指挥官！不行！绝对不行！” “我们宁可开着坦克冲进去，也比你一个人进去强！” “老谭，你别冲动！我们再商量商量！” 电台里彻底乱了套。 如果说刚才只是质疑和反对，现在就是惊恐和阻止。 让总指挥官一个人去冒险侦察，这要是传出去，他们这群连长以后还怎么带兵？ 然而，谭建林根本没给他们继续争论的机会。 他伸出手，在通讯设备上用力一按。 “滋啦……” 一声轻响。 整个世界，瞬间清净了。 他关掉了主通讯频道。 他不想再听任何废话。 他拧过头，看向旁边驾驶位上紧张的刘强。 谭建林拍了拍他的钢盔。 “小子，醒醒神。” “连……连长？”士兵的声音都在发抖。 “从现在开始，这台坦克，你说了算。”谭建林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记住我的话，不准再打瞌睡，不准离开你的位置。” “一个小时后，听郑连长的命令，跟着大部队往前冲。” “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士兵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好样的。” 谭建林赞许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开始解开自己身上的装备。 第233章 有来无回 厚重的坦克兵作战服被他利索地脱下，随手扔在炮塔里。 接着，他从座位底下拽出一件轻型防弹背心，套在迷彩作训服外面。 又从枪架上取下一把手枪，熟练地检查弹匣，拉动枪栓，然后插进腰间的快拔枪套里。 最后，他从军靴里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匕，反手插在战术背心的挂扣上。 做完这一切，他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像一个坦克兵了。 更像一个准备潜入猎杀的孤狼。 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 东方的天际，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也最容易让人松懈的时刻。 谭建林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兵。 “守好我们的车。” 说完，他没再多言。 一个翻身，灵巧地爬出炮塔，站在了冰冷的坦克顶上。 夜风吹过，卷起他作训服的衣角。 他没有丝毫犹豫，双腿微微一屈，整个人如同猎豹般，从三米多高的坦克上一跃而下。 落地，一个标准的翻滚，卸掉了所有的冲击力。 再起身时，他已经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森林边缘的黑暗中。 只留下那群在通讯频道里疯狂呼叫，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的连长们。 和一整支钢铁洪流，静静地在原地等待。 …… 森林里，比想象中还要难走。 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树，枝叶交错，遮天蔽日，将本就微弱的晨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脚下是厚厚的腐叶层，一脚踩下去，软绵绵的，稍不注意就会陷进去半截小腿。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混合着泥土和植物腐烂的气味。 谭建林的身影，在其中艰难而又迅捷地穿行着。 他没有走任何现成的道路，而是专门挑那些灌木丛生、藤蔓缠绕的无人之境。 这样虽然费力，但却最安全。 他的呼吸压得极低，每一步落下，都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任何多余的动静。 他就像一只幽灵，在林间飘荡。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侧耳倾听。 周围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不知名虫子的鸣叫。 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太安静了。 连鸟叫都没有。 他抬头，透过枝叶的缝隙，看向远方。 突然。 “扑棱棱——” 一群林鸟，猛地从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树冠上惊起，慌不择路地飞向高空。 谭建林眼神一凝。 有情况。 飞鸟惊散，说明那边有人，或者有大型野兽活动。 在这片作为演习场的森林里，大型野兽早就被清空了。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红方的埋伏点，就在那个方向。 他估算了一下距离，大概还有一两公里。 这个距离，还在安全范围之内。 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看来自己的判断没错，对方果然在交通要道上设了埋伏。 也幸好自己没让大部队直接莽进来。 他换了个方向，继续悄无声息地朝着侧翼摸去。 他要像一把手术刀，从敌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切开他们的防线。 …… 与此同时。 在森林深处的一条必经之路上。 陈浩正趴在一个精心伪装过的狙击阵地里，透过高倍率瞄准镜，一动不动地观察着远方。 他的身边，同样伪装得和环境融为一体的部下，压低了嗓音开口。 “队长，你说那帮开坦克的铁憨憨，真的会从这条路过来吗？” “他们会不会绕路了？” 陈浩的眼睛没有离开瞄准镜，嘴里淡淡地回道。 “这条路，是他们从集结点到我们后方指挥部的最短路径。” “想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突击任务，他们没得选。” “开坦克翻山越岭？那不是演习，那是玄幻。” 部下闻言，嘿嘿一笑。 “那他们可就惨了。我们‘雷霆’在这儿给他们准备了这么一份大礼，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作为军区最顶尖的特种作战部队，“雷霆”有着自己的骄傲。 打一群装甲兵，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陈浩的眉头却微微皱着，并没有部下那么乐观。 “别掉以轻心。” 他的嗓音有些冷。 “队长……那次是意外。”部下小声辩解道。 “主要是那个谭建林，太他妈狡猾了，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跟个泥鳅一样，滑不溜手。” “狡猾？” 陈浩冷哼。 “战场上，只有输赢，没有狡猾不狡猾。” “输了，就是我们技不如人。” 他放下望远镜，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我们绝对不能再给他任何耍花招的机会！” 就在他全神贯注，将方圆几公里的风吹草动尽收眼底的时候。 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闯入了他的视野。 一个穿着蓝方作训服的男人。 他没有携带任何重型装备，只是孤身一人，迈着一种奇异的、介于散步和急行军之间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在那条被他们严密监控的小道上。 陈浩的瞳孔，在看清那人面容的瞬间，猛地收缩。 谭建林！ 他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他的部队呢？ 他那一个连的坦克呢？ 难道…… 我眼花了？ 陈浩下意识地闭上眼，用力甩了甩头，再次将眼睛凑到瞄准镜前。 视野里。 那个身影依旧清晰。 还是谭建林。 还是他一个人。 “我靠！” 陈浩身边的部下也通过自己的观察镜发现了目标，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队长，是那孙子！” “他……他怎么一个人来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雷霆’？还是说他脑子被驴踢了？” 陈浩没有回答。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事出反常必有妖。 谭建林这小子，绝对不是个傻子。 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是陷阱？ 他在用自己当诱饵，引诱我们开火，从而暴露位置？ 然后他的大部队再从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杀出来？ 很有可能！ 陈浩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个推测，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 他立刻按住耳麦，用加密频道联系上了他的上级，红方指挥链中的连长郭军。 “指挥部，这里是雷霆一号，听到请回答。” 电流的杂音过后，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 “雷霆一号，我是指挥部郭军，讲。” “报告！” 陈浩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 “发现目标，蓝方三连连长，谭建林。” “但是情况有变！” 郭军的声音立刻严肃起来。 “说重点。” “他只有一个人。” 陈浩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234章 不要恋战 “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出现在预定伏击路线。他的部队，不见踪影。” 耳麦那头沉默了。 足足过了十几秒，郭军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疑惑和警惕。 “一个人？” “你确定？” “我确定。”陈浩斩钉截铁，“我的眼睛，我的瞄准镜，都告诉我，只有他一个。” “这小子……又在玩什么花样？” 郭军喃喃自语，显然也被这不合常理的一幕给搞懵了。 “队长，我们怎么办？” 陈浩身边的部下焦急地问。 “打还是不打？再不打他可就走出我们最佳射程了！” 陈浩没有理会，他在等郭军的命令。 又是几秒钟的权衡。 郭军的声音果断传来。 “陈浩，听我命令。” “是！” “换上麻醉弹。” “对他进行一次警告性射击。” “注意，是警告性射击！把他‘淘汰’掉就行，不要用实弹！” “明白！” “开枪之后，不管中没中，立刻观察周围反应！” 郭军的语速变得更快，命令也更加清晰。 “如果他真的是诱饵，他的人肯定会因为你的开火而暴露！” “一旦发现蓝方大部队的踪迹，你们不要恋战，立刻放弃伏击阵地，迅速撤离！” “绝对不能和他们的装甲部队硬碰硬！听明白了吗！” “雷霆明白！” 陈浩沉声应道，随即切断了通讯。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身边的部下。 “换麻醉弹。” “是！” 部下立刻从战术背包里取出一枚蓝色的特种弹头，递了过来。 陈浩熟练地退出枪膛里那枚足以致命的钢芯弹，将麻醉弹推了进去。 清脆的“咔哒”声，在安静的林间格外清晰。 他重新举起狙击枪，枪托稳稳地抵在肩膀上。 十字准星，再一次套住了远处那个悠哉悠哉的身影。 风速，正常。 湿度，正常。 距离，八百米。 绝佳的狙击距离。 对于他这个级别的狙击手来说，在这个距离上。 用麻醉弹命中一个活生生的人，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 这一次。 你主动送到我的枪口下。 演习，也该结束了。 陈浩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食指的指肚，已经轻轻搭在了冰冷的扳机上。 他开始预压扳机。 只要再用一点点力。 只要再往下压那么一小段距离。 这枚高速飞行的麻醉弹，就会精准地命中目标。 谭建林头顶的感应器会立刻冒出代表“阵亡”的蓝烟。 这场猫鼠游戏，将以他的胜利告终。 然而。 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 一个无比诡异，无比荒诞的念头，毫无征兆地，强行挤进了他的脑海。 【不。】 【不能开枪。】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突兀，如此的霸道。 根本不属于他自己。 陈浩的心脏猛地一跳。 什么鬼东西？ 他试图将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脑海，集中精神完成射击。 可他的手指，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牢牢禁锢住了。 动不了。 他的食指，僵硬地停在扳机前，无论他如何用意志去命令，都无法再前进分毫。 怎么回事？ 我的手…… 为什么不听使唤了！ 陈浩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从他的心底深处疯狂地滋生出来，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这比在战场上被上百个敌人用枪指着还要恐怖！ 因为他发现，自己正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把枪口，对准你的队友。】 那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念头，再一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不！ 滚开！ 陈浩在心中疯狂地咆哮，他的意志在激烈地反抗。 可他的身体，却像一个被人操控的木偶。 他的手臂，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但又无法抗拒的姿态，缓缓地移动起来。 那支原本牢牢锁定着谭建林的狙击枪，枪口划过一道平滑的弧线。 离开了远方的小道。 越过了一旁的草丛。 最终…… 指向了他身边，那个正一脸紧张地举着望远镜，替他观察战场的部下。 “队……队长？” 部下察觉到了异样，他放下了望远镜，困惑地看向陈浩。 当他看到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脑门时，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队……队长……你……你这是干什么？”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不解。 “开……开什么玩笑……枪口不能对人，这是纪律……” 陈浩的嘴唇在哆嗦。 他想说话，想解释，想告诉自己的兄弟，这不是他的本意。 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喉咙，他的声带，也同样被那股诡异的力量所掌控。 【命令他们。】 【放下武器。】 那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下达了新的指令。 不！ 我绝不！ 陈浩的眼眶因为剧烈的精神对抗而变得通红，青筋在他的脖颈和额角暴起。 然而，他的嘴巴，却违背了他的意愿，缓缓张开。 一个冰冷、干涩、完全陌生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所有人。” “放下你们的枪。” 什么？ 埋伏在周围的其他几名“雷霆”队员，全都愣住了。 他们通过耳麦，清晰地听到了队长的命令。 但他们完全无法理解。 放下枪？ 现在？ 敌人就在眼前，队长让我们放下枪？ 这是什么新的战术吗？ 还是说……队长在跟我们开玩笑？ “队长？” 一名队员在频道里小心翼翼地问。 “你……你刚才说什么？信号不太好，我没听清。” 陈浩身边的部下，看着近在咫尺的枪口，和队长那张扭曲而又陌生的脸，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队长，你别吓我啊……” “你到底怎么了？” 陈浩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在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可是没用。 那股力量，强大到让他绝望。 他的嘴巴再次不受控制地张开，这一次，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再说一遍！” “全体都有！” “放下武器！” “举起手来！” “这是命令！”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清了。 命令。 这是队长的命令。 尽管这个命令荒谬到了极点，但长久以来刻在骨子里的服从。 还是压倒了他们内心的困惑和惊疑。 寂静的林地里。 响起了一阵武器碰撞和丢弃的“哗啦”声。 一名又一名伪装得和环境融为一体的特种兵，从他们的藏身之处站了起来。 第235章 前所未有的耻辱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军区最顶尖的特种部队“雷霆”的队长。 竟然亲口下令，让自己的队员在敌人面前，缴械投降。 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难受。 就在这时。 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地传来。 所有人，包括陈浩，都循声望去。 只见那个本该是他们猎物的男人——谭建林。 正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从那条小道的尽头，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穿过灌木丛。 他走到了这群已经完全解除了武装，举着双手，满脸呆滞的特种精英面前。 最后。 他在陈浩的面前站定。 “你……你他妈的对我们队长做了什么！” 一个年轻的队员终于承受不住这种诡异的压力，他通红着眼睛，冲着谭建林嘶吼起来。 “有种你冲我来！” “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 “狗娘养的！” 他骂得很大声。 把所有“雷霆”队员压在心底的怒火全都吼了出来。 然而。 谭建林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完全无视了那个队员的咆哮，目光依旧锁定在陈浩身上。 他开口了。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你们红方的总指挥，是谁？” “在什么位置？” “他身边，都有哪些人？” 每一个问题，都直指核心。 陈浩的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 他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脖子上的青筋因为过度用力而虬结、跳动。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瞪着谭建林。 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哀求。 不！ 不能说！ 那是最高机密！ 说了，整个红方就全完了！ 然而，他的嘴唇，却再一次背叛了他的灵魂。 那个冰冷、机械、不属于他的声音，又一次从他的喉咙里被挤了出来。 “报告……” “红方指挥官，郭军。” “代号，华东之狐。” “现位于坐标……” 一串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的坐标数字，从陈浩的嘴里清晰地报了出来。 “其身边主要作战人员为朱文凯，徐茂力，程达武……” 当陈浩报出郭军的名字和坐标时，周围所有“雷霆”队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们最核心的指挥部，就这样被队长亲口暴露了。 “不！队长！” “你不能说啊！” 之前那个叫骂的队员，此刻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另一个叫萧飞鹏的队员，是特别作战小组的成员，性格最为刚烈。 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双眼喷火地盯着谭建林。 “杂种！”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想从我们这儿套情报，你做梦！” 他梗着脖子，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 “我萧飞鹏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带把的！” 谭建林终于把目光从陈浩身上移开，落在了萧飞鹏的脸上。 他上下打量了萧飞鹏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有趣的实验品。 他没有说话。 只是在脑海里，淡淡地默念了一句。 【坐标。】 下一秒。 原本还怒发冲冠、气势汹汹的萧飞鹏。 整个人猛地一僵。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眼神里的愤怒、不屈、决绝，在短短一秒钟内，全部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茫然的呆滞。 他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像。 “萧飞鹏？” “飞鹏！你怎么了？” 旁边的队友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伸手推了推他。 可萧飞鹏毫无反应。 这一下。 所有人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如果说之前陈浩被控制，他们还能归结为某种未知的、特殊的手段。 那么现在，萧飞鹏的变化，就发生在他们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这个男人。 这个叫谭建林的家伙。 他只是看了萧飞鹏一眼。 什么都没做。 就把一个意志坚定的特种精英，变成了一个木偶。 这是什么能力？ 妖术吗？ 还是……神魔的手段？ 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残存的勇气和愤怒，在这一刻被彻底击溃，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谭建林很满意他们脸上的表情。 他环视了一圈这群已经彻底丧失斗志的精英士兵，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要使用坐标，首先知道每个人的基本信息。其次，亲眼见过。 最关键的一条，还得在一定的范围内，待够十分钟以上。 谭建林拍了拍手，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对着陈浩和已经变成木偶的萧飞鹏等人下达了新的指令。 “全体都有。” “向森林中心，前进。” “去找你们的‘华东之狐’。” “走吧。” 陈浩、萧飞鹏，以及其他几名队员，身体再次一僵。 然后，他们整齐划一地转身。 迈着机械而又精准的步伐，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他们每个人都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像一支没有思想的行军队列。 谭建林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他走得悠闲，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里散步。 与此同时。 在森林的最深处。 一棵需要三人合抱的巨大樟树上。 一个穿着吉利服的男人，正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杈上，慢条斯理地用一块鹿皮。 擦拭着他手中的一杆大口径狙击枪。 枪身线条流畅，闪烁着金属的冷光。 他就是红方的总指挥官，郭军。 “连长。” 他身下不远处，一个同样伪装得很好的士兵，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马涛，郭军手下的一排长。 “陈浩他们那边，已经超过十五分钟没有任何消息了。” “通讯也联系不上。”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郭军擦拭枪管的动作没有停。 他头也没抬，语气里带着一股绝对的自信。 “放心。” “陈浩那小子，比你我想的都要机灵。” 他轻笑了一下。 “这次演习，蓝方的指挥官我都摸透了，一群只会照本宣科的蠢货。” “唯一有点意思的，就是那个叫谭建林的坦克连长。” “不过，也只是有点意思罢了。” “在‘雷霆’面前，他翻不起什么浪花。” 郭军抬起头，透过树叶的缝隙，看了看天色。 “能让陈浩吃亏的人，还没从娘胎里出来呢。” “等着吧。” 第236章 自己哪点比他差 但马涛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他不喜欢郭军这种态度。 太自信了。 自信得近乎自负。 侦察渗透这种活儿，从来就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更何况，那个叫谭建林的，资料上写得清清楚楚，是个刺头，是个怪胎。 这种人，能用常理来判断吗？ 马涛心里嘀咕着，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郭军快要退役了。 这件事全连都知道。 “华东之狐”的时代，即将落幕。 那他空出来的这个连长位置，谁来坐？ 按资历，按能力，陈浩都是最有力的竞争者。 连长这么不遗余力地给他铺路。 这意图，也太明显了。 马涛心里有点不舒服。 凭什么？ 就凭他陈浩会讨连长欢心？ 自己哪点比他差了？ 正当马涛心里五味杂陈的时候。 郭军的眼神，突然一凛。 他猛地从树杈上站了起来，举起手，做了一个“警戒”的手势。 “有人过来了。” 他的话语很轻，但充满了穿透力。 周围的士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所有人立刻散开，寻找掩体，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刚才还轻松惬意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森林里，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沙沙……沙沙…… 那声音，不像是潜行，更像是在行军。 一步一步，节奏精准得可怕。 马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谁会在敌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疯了吗？ 很快，几个身影从茂密的树林里走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他们心心念念的陈浩。 他身后，跟着那几个“雷霆”小队的队员。 “是陈浩！” 一个警卫排士兵松了口气，小声说道。 “我就说嘛，肯定没事。” 郭军也放下了枪，眉头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从树上利索地跳了下来，大步朝着陈浩走过去。 马涛跟在他身后，心里的不安感，却越来越强烈。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陈浩他们回来了，为什么不通过通讯器提前报告？ 而且…… 马涛死死地盯着走过来的那几个人。 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完成任务的喜悦，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 他们的眼神，是空洞的。 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还有他们的步伐，每一步的距离，抬腿的高度，都完全一致。 整齐得让人头皮发麻。 这哪里是凯旋的勇士。 这分明是一群被人用线操控的木偶！ “站住！” 郭军也察觉到了异常，他猛地喝道。 陈浩一行人，闻声停下了脚步。 动作整齐划一，像是一个人做出来的。 “陈浩！” 郭军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严厉。 “谁让你擅自离开最前线的？” “你的任务完成了没有？” “那个谭建林呢？” 他连珠炮地发问，试图用威严震醒自己的部下。 陈浩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头，用那双空洞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郭军。 郭军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你搞什么鬼？” “是不是那个谭建林，对你做了什么？” 郭军的脑子飞速运转。 他想到了无数种可能。 威逼？利诱？还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 然而，陈浩接下来的动作，超出了他的所有预料。 陈浩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他手中的突击步枪，黑洞洞的枪口，慢慢地，稳稳地，对准了郭军的额头。 然后，他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平板的语调，开口说道。 “举起手来。”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郭军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身后的马涛，以及所有的警卫排士兵，全都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情况？ 演习的一部分？ “你……” 郭军刚说出一个字。 异变陡生！ 跟在陈浩身后的那几名“雷霆”队员，动了。 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 几乎是在陈浩抬枪的同一瞬间，他们就从不同的角度，扑向了郭军身边的警卫排。 没有警告，没有对峙。 只有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的攻击！ 一个警卫排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雷霆”队员欺身靠近。 一记冰冷的枪托，狠狠地砸在他的后颈上。 那士兵连哼都没哼一下，眼睛一翻，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身上冒起了一股代表“阵亡”的蓝色烟雾。 “敌袭！” 马涛终于反应过来，他嘶吼着，就要举枪反击。 但已经晚了。 另一个“雷霆”队员，用一个匪夷所思的滑铲，躲开了他的枪口。 然后，一记强有力的扫堂腿，直接将他绊倒在地。 冰冷的枪口，瞬间顶住了他的后脑勺。 马涛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不过是短短几秒钟。 郭军最精锐的警卫排，就被自己人，用一种摧枯拉朽的方式被放倒。 他看着自己倒了一地的手下，看着那些身上冒着蓝烟的兄弟。 一股难以言喻的耻辱和愤怒，直冲天灵盖。 “陈浩！” 他没有去看那些用枪指着自己的“雷霆”队员，而是死死地盯着陈浩，一字一顿地吼道。 “你知不知道，你他妈的在做什么！” 他的吼声，在森林里回荡。 充满了被背叛的狂怒。 然而，陈浩毫无反应。 他依旧保持着举枪的姿势，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他像一个最忠实的命令执行者，只要目标没有下一步指令，他就可以永远这样站下去。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反驳和挑衅，都更让郭军愤怒。 “好……好啊！” 郭军气得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暴戾。 “是我看错你了！” “我他妈真是瞎了眼！”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试图从陈浩的脸上，找到哪怕一点点熟悉的情绪。 哪怕是恨，是怨，也行。 但他失败了。 那张脸，陌生的让他感到恐惧。 “为什么？” 郭军的声音沙哑了。 “你告诉我，是为什么？” “是我平时对你不够好吗？” “你一直对我不满，是不是！” 郭军的质问，像是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 第237章 你给我等着 一股剧烈的，模拟出来的疼痛感，瞬间传遍全身。 “呃啊！” 郭军痛哼一声，身体踉跄了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右臂。 他看着手臂上那袅袅升起的蓝烟，又看了看对面那个状若疯魔的陈浩，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狗杂种！”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给我等着！” “只要老子今天不死，我发誓，一定亲手把你扒皮抽筋！” 回应他的，是陈浩更加癫狂的表情。 和又一声冰冷的枪响。 “砰！” 这一次，是他的左臂。 又一团蓝色的烟雾，爆裂开来。 “啊——！” 双倍的剧痛袭来，郭军再也站立不住，惨叫着跪倒在地。 他的双臂，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华东之狐”，在自己最信任的手下面前，狼狈得像一条狗。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陈浩。 那眼神里的愤怒和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丛林深处。 谭建林举着望远镜，饶有兴致地看完了这场“队内霸凌”的全过程。 啧。 真惨。 郭军那张脸，扭曲得都快看不出人形了。 他放下望远镜，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在他的预想里，陈浩最多就是把郭军给“俘虏”了。 大家都是演习，点到为止嘛。 谁能想到，这哥们儿直接下死手了。 那两枪，打得叫一个干脆利落。 但那份疼痛，可不是开玩笑的。 看郭军那跪在地上抽搐的德行就知道了。 “这可怪不了我啊。” 谭建林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就是给陈浩下达了一个指令。 一个很模糊，很有解释空间的指令。 谭建林咂了咂嘴。 看来之前听到的那些关于“华东之狐”内部不和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 郭军这个人，治军严苛，脾气火爆，得罪的人估计不少。 陈浩心里指不定憋着多大的火呢。 自己这道指令，也就是个引子。 一个火星。 把陈浩心里的那桶炸药，给彻底点燃了。 “唉，贵圈真乱。” 谭建林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他可没半点心理负担。 战场上，不择手段才是王道。 管你是内部矛盾还是外部压力，能被我利用的，就是好矛盾。 他看了一眼远处那个重新恢复木然表情，如同雕塑般站立的陈浩。 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双臂冒着蓝烟，眼神怨毒得能杀人的郭军。 谭建林吹了声口哨。 完美。 他利索地收拾好自己的装备，将望远镜和一些高科技的小玩意儿塞进战术背包。 然后像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丛林的阴影里。 他得撤了。 …… 二十分钟后。 谭建林已经撤到了安全地带。 他靠在一棵大树背后，拿出了无线电通讯器。 调整了一下频率，他按下了通话键。 “喂喂，呼叫洞幺、洞两，我是洞三，听到请回答。” 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无线电里传来一阵电流的杂音。 很快，一个略显急躁的声音响了起来。 “洞三洞三，我是洞幺，你小子跑哪去了？怎么现在才联系？” “就是啊，老谭，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你再不出现，我们就要当你小子‘光荣’了啊！” 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是二连长郑安和。 通讯频道里，其他几个连长的声音也七嘴八舌地响了起来。 “洞三，报告你的位置和情况！” “需不需要支援？” 谭建林听着频道里的吵嚷，嘴角微微上扬。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 “不用支援了。” “直接开进山谷吧。” “我说完了。” 频道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谭建林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给搞蒙了。 几秒钟后，郑安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困惑。 “老谭，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没意义了？” “山谷里可是郭军那个‘华东之狐’的主力连，你让我们直接开进去？” “你小子是不是被对面给俘虏了，搁这儿给我们演无间道呢？” 郑安和的怀疑，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 这太不合常理了。 谭建林一个人，一个坦克连的连长，脱离了大部队，单枪匹马去侦察。 现在居然让他们这群坦克，直接开进人家步兵连的伏击圈？ 这不是去送人头吗？ “俘虏？” 谭建林笑了。 “想多了。” “我只是顺手把他们解决了而已。” “现在，山谷里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地进来，开快点，别耽误时间。” 这几句话，通过无线电，传进了每一位蓝方连长的耳朵里。 整个通讯频道，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针落可闻。 如果不是还能听到轻微的电流声，他们甚至会以为是通讯器坏了。 顺手……解决了？ 解决谁？ 郭军的“华东之狐”？ 那个在全军都排得上号的王牌步兵连？ 开什么国际玩笑！ 足足过了十几秒，郑安和才用一种见了鬼的语气，结结巴巴地问道。 “老……老谭……你再说一遍？” “你把谁解决了？” “郭军的连队。” 谭建林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 “他和他手下的人，现在都是一堆冒着蓝烟的‘尸体’。” “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嘶——” 频道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次，他们听清楚了。 也正因为听清楚了，才更加不敢相信。 “卧槽！” 不知道是谁，爆了一句粗口。 “老谭，你他妈是怎么办到的？” “那可是‘华东之狐’啊！常年跟各大军区的顶尖部队过招，全国大比武稳进前五的存在！” 郑安和的声音都变了调。 “从我们分开行动到现在，才过去多久？一个小时都不到吧？” “一个小时，你端掉了一个王牌连？” “你小子开挂了吧！” 其他连长也纷纷附和。 “就是啊，老谭，快说说，怎么打的？” “是不是你小子找到了他们的指挥部，直接一发炮弹给端了？” “不对啊，我们坦克都没进场，你哪来的炮弹？” 听着频道里叽叽喳喳的议论，谭建林有些头大。 “行了行了，都别瞎猜了。” 他打断了众人的话。 “就是运气好，碰上他们内部出了点小问题，被我抓住了机会。” “具体的以后再说，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 “赶紧的，都给我动起来，把坦克开进来。” “我们要赶在红方指挥部反应过来之前，抢占有利地形。” “就这样，挂了。” 说完，谭建林根本不给他们继续追问的机会，直接关闭了通讯器。 第238章 全凭直觉 世界，总算清净了。 他靠在树干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抬头望去。 东方的天际，已经露出了一抹鱼肚白。 天，快亮了。 昨夜下了一场雨，不大，但足以浇灭草原上燃烧的野火。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雨后泥土的清新，混杂着淡淡的硝烟味。 谭建林紧了紧身上的作战服。 虽然解决掉了郭军这个心腹大患，但他一点都不敢放松。 演习，才刚刚开始。 按照往年的惯例，这种规模的对抗演习，至少要持续十天半个月。 接下来，才是真正硬碰硬的“团战”时间。 他正想着，远处传来了履带碾压地面的轰鸣。 来了。 谭建林精神一振，从树后站了出来。 视线里，一辆辆威武的主战坦克，正排着战斗队形，从山谷的另一头缓缓驶来。 那是他的连队。 他的兵。 看着那些熟悉的钢铁巨兽，谭建林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这才是属于他的战场。 野战帐篷里，棋盘上的厮杀已经进入了尾声。 “啪。” 一枚黑色的“炮”隔山打牛，重重落定。 对面的何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带着几分得意。 “老吴，你这‘帅’，可就剩光杆司令了。” “承让。” 吴学军看着棋盘，神情平静地推倒了自己的“帅”。 他端起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水，灌了一口。 “你这棋路，还是这么野。” 吴学军开口，话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讲章法，全凭直觉。” “兵者，诡道也。” 何勇得意洋洋地收拾着棋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你那套四平八稳的打法，早就过时了。” “战场上瞬息万变，哪有时间让你一步步算计？” “等你算明白了，黄花菜都凉了。” 吴学军没反驳，只是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口，掀开了帘子。 外面，是广袤无垠的草原。 远处，红方的钢铁洪流已经集结完毕。 一辆辆战车如同蛰伏的巨兽，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旌旗招展，杀气腾腾。 “棋盘上输你一子，不算什么。” 吴学军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何勇也走了过来，站在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草原的另一头，蓝色的旗帜同样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是吴学军的部队。 “老吴，我可提醒你。” 何勇拍了拍吴学军的肩膀，力道不小。 “今年我这支部队，可是刚换了新装备，兵强马壮。” “你那个宝贝疙瘩谭建林，去年让我吃了亏，今年我可是专门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别到时候，你的‘王牌’还没出手，就先被我斩了旗。” 吴学军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 蓝方指挥部前，气氛肃穆。 吴学军的指挥车卷着一路烟尘，稳稳停下。 车门打开，他穿着一身崭新的作战服，从车上跳了下来。 早已等候在此的坦克营营长徐英一个立正，快步迎了上来。 “旅长！” “嗯。” 吴学军点点头，目光却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而是扫视着整个集结地。 士兵们精神饱满，装备保养得锃亮。 一辆辆99A主战坦克整齐排列，炮口斜指苍穹，充满了力量感。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是他引以为傲的王牌之师。 “昨晚的小插曲，我听说了。” 吴学军一边走，一边状似随意地开口。 徐英跟在他身侧，连忙汇报道。 “报告旅长，是坦克三连干的！” “连长谭建林，带了一个战斗小组，渗透到红方前沿阵地，端掉了郭军的侦察连！”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想为自己营里出了这么一个猛人而邀功。 毕竟，谭建林是他的兵。 兵强，首先是官强，然后才是将强。 这个功劳，他徐英作为营长，怎么也得分润一点。 “嗯，郭军的‘华东之狐’。” 吴学军的脚步顿了一下。 “这个郭军，我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没想到，被谭建林这小子给拔了。” “干得不错。” 徐英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笑容，正准备再说几句。 却发现吴学军已经迈开步子，径直朝前面走去。 方向……不是营指挥部。 徐英愣了一下。 旅长这是要去哪？ 周围的官兵们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只见吴学军穿过人群，绕过了站在最前面的营长徐英，直接走到了坦克三连的队列前。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这是什么情况？ 旅长……直接跳过营长，去找连长了？ 徐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吴学军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周围的目光，让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谭建林！” 吴学军洪亮的嗓门，响彻了整个集结地。 “到！” 队列里，谭建林猛地挺直了胸膛，大声应道。 他从队列中跑出，在吴学军面前三步站定，一个标准的敬礼。 “旅长好！” 吴学军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满是欣赏。 眼前的年轻人，身姿挺拔，眼神锐利，身上还带着一股尚未散尽的硝烟味。 好兵！ 是块好钢！ “小子，可以啊！” 吴学军一巴掌拍在谭建林的肩膀上，力道十足。 “我刚听说了，你把何勇手底下那只最会拱土的‘狐狸’给宰了？” 这话说得极其口语化，一点都不正式。 但正是这种不正式，才更让人心潮澎湃。 谭建林腰杆挺得笔直。 “报告旅长，侥幸完成任务！” “狗屁的侥幸！” 吴学军笑骂了一句。 “能在郭军手里占到便宜，那叫本事！” “我问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一个小时不到，端掉一个满编的王牌连，你小子是神仙吗？” 这个问题，也是所有人想问的。 包括站在不远处的营长徐英，他也竖起了耳朵。 谭建林却只是咧嘴一笑。 “报告旅长，战场纪律，具体过程，得等演习结束才能汇报。” “你小子！” 吴学军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行！有种！” “不骄不躁，还知道保密条例，不错！” 他转过身，面向三连，面向整个坦克营，面向所有集结的蓝方官兵。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同志们！” “演习，就是战争！” “上了战场，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像谭建林同志这样！” “敢打！敢拼！敢于亮剑！” “用脑子打仗，用胆量拼杀！” 第239章 作战标杆 “红方有‘华东之狐’，我们蓝方，有利刃出鞘！” “谭建林和他的三连，就是我们旅最锋利的一把尖刀！” “这把刀，要给我狠狠地插进敌人的心脏！” “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 所有人的血液，在这一刻都被点燃了。 现场的官兵们，全都用一种混杂着震惊、羡慕、嫉妒的复杂眼神看着谭建林。 旅长当着全旅的面，这么夸一个人。 这是什么概念？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表扬了。 这是树典型！立标杆！ “卧槽，旅长这评价也太高了吧？” “什么叫最锋利的尖刀？这是要把三连当成整个旅的矛头来用啊！” “谭连长这下要起飞了！” “何止是起飞，这是要坐火箭了！” “你们没看营长的脸都绿了吗？旅长直接跳过他去表扬谭建林，这信号……太明显了。” “嘶……旅部的参谋长位置，是不是快换届了？” “不会吧？谭连长这才多大？当参谋长？那可是全军最年轻的了！” 议论声像是蚊子一样，嗡嗡地响着。 谭建林站在风暴的中心，却平静得可怕。 他清楚地知道，旅长吴学军这番话意味着什么。 捧杀？ 不。 吴学军不是那种人。 这是阳谋。 他需要一个英雄，一个偶像，来激励整个旅的士气，来塑造一个新的作战标杆。 而自己，就是被选中的那个人。 这既是天大的机遇，也是沉重的压力。 干好了，一步登天。 干砸了，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吴学军重新转过身，面对着谭建林。 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眼神变得深邃。 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小子，机会我给你了。” “能不能抓住，看你自己的本事。” “别让我失望。” 谭建林迎着他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一个字。 “是！” “老谭！牛逼啊你！” “行啊建林，真人不露相啊！” “快说说，到底怎么干掉‘华东之狐’的？给我们传授传授经验！” 三连的兵，其他连的连长，甚至一些营部的参谋，全都围了上来。 一张张脸上，写满了好奇和兴奋。 被晾在一边的营长徐英，脸色变幻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走过来。 他只是远远地看了谭建林一眼，眼神复杂，然后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指挥车。 谭建林被众人围在中间，有些头大。 他打着哈哈，应付着众人的追问。 “运气，纯粹是运气。” “行了行了，都别问了，马上要开战了，都回到自己的战位上去！” 他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出来，长出了一口气。 抬起头，他看向远方的战场。 旅长的夸奖，同僚的羡慕，都只是过眼云烟。 接下来的硬仗，才是真正的考验。 他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因为从现在开始，他代表的，不仅仅是坦克三连。 更是整个蓝方的脸面。 吴学军看着不远处那辆孤零零的指挥车，嘴角翘了翘。 他对谭建林招了招手。 “小子，过来。” 谭建林刚从人群里脱身，正喘气呢，听到旅长的召唤，赶紧小跑了过去。 “旅长，您找我？” 吴学军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几分玩味。 这种眼神让谭建林心里有点发毛。 刚刚的捧场，已经把他架在火上烤了。 现在这又是要干嘛？ “旅长，您有指示就直说，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谭建林挠了挠头，露出一副憨厚的表情。 吴学军被他这模样逗乐了。 “行了，别跟我装。” “刚刚在全旅面前夸你，把你树成典型，我看你小子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倒跟我演上了？” 谭建林嘿嘿干笑两声，没接话。 他知道，跟眼前这位大佬说话，说多错多。 吴学军也不再兜圈子，他指了指不远处正在集结的坦克营。 “从现在开始，到演习结束。” “整个坦克营，归你指挥。” 谭建林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旅长，这……” “这不行啊！” 他急了。 “坦克营有营长，有教导员，还有好几个副营长，我一个连长，怎么能……” “指挥全营？” “这不合规矩！” “这是越级指挥！” 谭建林是真的慌了。 让他带领三连当尖刀，他有这个信心，也有这个胆量。 可让他一个连长去指挥整个营，那完全是两码事。 这不仅仅是军事问题，更是人情世故。 营长徐英还在那儿呢。 他谭建林要是接了这个指挥权，徐英的脸往哪儿搁？ 以后在营里，他还怎么混？ 吴学军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反而笑了。 “哟？” “我还以为你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呢。” “干掉‘华东之狐’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怎么现在让你指挥一个营，就怂了？” 吴学军的语气里带着调侃，但眼神却很认真。 “旅长，这不是怂不怂的问题。” 谭建林苦着脸。 “徐营长他……”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吴学军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担心徐英给你穿小鞋？” “担心自己资历不够，镇不住场子？” 谭建林沉默了。 吴学军说中了他的心事。 “谭建林，我问你。” 吴学军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现代战争，打的是什么？” “是信息，是速度，是灵活多变的战术！” “老一套的层级指挥，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已经不够用了！” “我需要一个能打破常规，能给我带来惊喜的指挥官。” “而你，证明了你有这个潜力。” 吴学军拍了拍谭建林的肩膀。 “至于徐英那边，你不用担心。” “我自有安排。” 说完，他冲着不远处的指挥车喊了一嗓子。 “徐英！过来一下！” 正在指挥车旁部署任务的徐英身体一震。 他转过头，看到旅长正和谭建林站在一起，而且还在向自己招手。 徐英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但他不敢怠慢，立刻向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然后快步跑了过来。 “旅长！” 徐英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他的目光在谭建林脸上一扫而过，然后立刻回到了吴学军身上。 “旅长，我正准备……” 吴学军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 “徐英，坦克营这边，你先放一放。” “我给你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徐英愣住了。 更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能比指挥主战坦克营更重要？ 第240章 给这个年轻人让路 难道是…… 一个念头，让徐英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从现在开始，你担任我的临时作战参谋。” 吴学军的话，让徐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负责协助我，从全局角度，协调指挥整个旅的作战行动。” “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巨大的惊喜，让徐英的脑子嗡嗡作响。 旅长……旅长这是什么意思？ 临时作战参谋？ 协助指挥全旅？ 这不就是总参谋的角色吗！ 虽然是临时的，但这信号……也太强烈了！ 旅部的参谋长，明年就要到年龄了。 这个节骨眼上，旅长把自己提拔到这个位置上，哪怕只是临时的，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这是在考察自己！ 是在给自己一个天大的机会！ 徐英的血液瞬间沸腾了。 他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和等待，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回报。 他挺直了胸膛，脸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 “有！” “请旅长放心！” “我徐英，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吴学军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个有野心，有能力，又懂得感恩的下属，才是他最需要的。 徐英激动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毕竟是在部队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人，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他被调到旅长身边当参谋了，那坦克营谁来指挥？ 这可是全旅最核心的突击力量。 “那个……旅长。” 徐英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这边走了，坦克营的指挥……” 他心里已经有了几个人选，几个副营长，资历和能力都还不错，暂时接替他，应该问题不大。 然而，吴学军并没有回答他。 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谭建林。 一个简单的动作。 却让徐英刚刚还火热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他顺着吴学军的目光，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转向了站在一旁的谭建林。 谭建林此刻的表情，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 徐英看着谭建林那张年轻得有些过分的脸。 脑子里，轰的一声。 什么都明白了。 怪不得。 怪不得旅长要当着全旅的面，把谭建林捧得那么高。 怪不得要把他调走，去当什么劳什子的临时参谋。 原来根子在这儿！ 所谓的重用和提拔，不过是为了给这个年轻人让路！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了徐英的心头。 有愤怒，有不甘，有嫉妒，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徐英，从一个普通士兵，干到坦克营营长，用了整整八年。 八年的风风雨雨，八年的摸爬滚打。 他把最好的青春，全都献给了这支部队，献给了他视若生命的坦克营。 可谭建林呢？ 他才来多久？ 就因为一次演习，一次投机取巧的胜利，就一步登天，拿走了他奋斗了八年才得到的位置。 公平吗？ 徐英在心里问自己。 答案是，不公平。 凭什么？ 就凭他年轻？ 就凭他有股子冲劲？ 徐英的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牙关在打颤。 但是，他能说什么？ 他能做什么？ 去跟旅长理论？ 质疑他的决定？ 那不是找死吗。 别说那个所谓的“临时参谋”了，恐怕明天就能让他卷铺盖回家。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这是他进部队第一天就学会的道理。 所有的情绪，在脑子里翻江倒海，但最终，还是被理智和纪律压了下去。 徐英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职业化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僵硬。 “原来是建林啊。” 徐英的目光落在谭建林身上，他主动伸出手。 “呵呵，我就说嘛，英雄出少年。” “由你来指挥坦克营，我放心！” “旅长的眼光，就是毒辣！” 谭建林看着徐英伸出的手，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他赶紧握了上去。 “徐营长，您可别这么说。” “我这就是个代理的，临时的。” “坦克营还是您的坦克营。” “我就是替您站个岗，把把方向盘。” “以后还得您多指点，多批评。” 谭建林姿态放得很低。 他知道，徐英心里肯定不舒服。 换做是谁，自己苦心经营的地盘，被一个毛头小子抢了，心里都不会痛快。 所以，他必须把话说得漂亮。 “指点谈不上。” 徐英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谭建林的肩膀，力道不小。 “你现在可是旅长面前的红人，是我们旅的‘利刃’，以后，是我要向你学习才对啊。” 这话里的酸味，隔着三米都能闻到。 “不敢当，不敢当。” 谭建林连忙摆手。 “都是旅长抬爱，都是运气，运气。” “徐营长，您才是我们坦克营的定海神针，我这小身板，还得靠您罩着呢。” “建林你太谦虚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嘛，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给你们年轻人腾腾地方了。” “您不老，您正值壮年，经验丰富，我们这些年轻人，要学的还多着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恭维着。 场面一度十分和谐。 但也十分尴尬。 站在一旁的吴学军，眉头越皱越紧。 他要的是雷厉风行的权力交接，不是这种黏黏糊糊的职场太极。 “行了！” 吴学军终于忍不住了，低喝一声。 “都什么时候了！” “还在这儿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你们是军人，不是外交官！” 吴学军的呵斥，让两人都闭上了嘴。 “徐英！” “是！” “你的任务，是站在我的角度，思考整个战局！别一天到晚盯着你那个营长的一亩三分地！” “是！”徐英的脸瞬间涨红。 “谭建林！” “到！” “你的任务，是把坦克营这把刀，用得比之前更锋利！更致命！” “要是打不出我要的效果，我拿你是问！” “是！保证完成任务！”谭建林立正敬礼，声音洪亮。 吴学军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神情严肃。 “现在，立刻，马上！” “进行工作交接！” 交接仪式，在吴学军的强力干预下，快得像一阵风。 徐英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营指挥车。 就被吴学军直接拎到了自己的旅指挥车上。 “从现在开始，你跟在我身边。” “你的眼睛，要看到整个战场，而不只是你那个坦克营。” 吴学军的话，不带任何感情。 却让徐英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第241章 夺得宝箱 他明白旅长的意思。 这是敲打，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和提拔。 如果他能在这个位置上干出名堂，未来不可限量。 可如果他还是看不开，拎不清，那他军旅生涯的句号，也就画得差不多了。 徐英立正，敬礼，声音嘶哑。 “是！旅长！” …… 另一边，谭建林站在坦克营的临时指挥部里，看着通讯兵飞快地调试着各个连队的通讯频道，一种不真实感油然而生。 就在几小时前，他还是个小小的三连连长。 现在，整个坦克营的钢铁洪流，都将在他的命令下奔涌向前。 这感觉…… 真他娘的刺激。 就在这时，旅指挥部的加密通讯接了进来。 吴学军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谭建林。” “到！”谭建林条件反射般地站直了身体。 “情报更新。”吴学军的语速极快，像是在打点。 “红方主力已经脱离预设阵地，正在向草原东部高速机动。” “什么？” 谭建林旁边的几个连长都愣住了。 演习才刚开始，红方就放弃了防守优势，主动出击？ 这不合常理啊！ “导演部刚刚下发了最新通知。”吴学军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兴奋和狼性。 “规则变了。” “从现在开始，演习目标不再是传统的攻防歼灭。” “而是……夺宝！” 夺宝？ 这词儿一出，所有人都懵了。 打仗呢，搞得跟玩游戏一样。 “在草原东部，坐标XXX，XXX的位置，导演部投放了一个物资箱。” “红蓝双方，谁能先拿到箱子，并成功带回己方基地，谁就获胜。” 吴学军顿了顿，嘴角咧开一个骇人的弧度。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为了增加‘趣味性’，导演部决定……” “解除所有限制！” “重装甲部队，解禁！” “火力打击，无上限！”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可以放开手脚，随便打了！” 吴学军的话，在小小的指挥部里，炸开了锅。 所有人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尤其是谭建林。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点燃了。 之前的演习，条条框框太多。 坦克这种陆战之王，愣是被当成了移动靶和运输车，憋屈得要死。 不让用大口径火炮，不让高速冲击，生怕破坏了草原的生态。 这叫什么事儿！ 现在，所有的笼头和缰绳，全都被解开了！ 这片广袤的草原，将成为他们这些钢铁巨兽真正的猎场！ “总算能把这堆铁疙瘩的能力发挥出来了！”谭建林在心里呐喊。 “谭建林！”屏幕里的吴学军，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我把全旅最锋利的刀，交到了你手里。” “现在，红方已经动了，他们肯定也是冲着箱子去的。”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夺得宝箱！” “能不能做到！” “能！”谭建林吼得声嘶力竭。 “保证完成任务！” 通讯切断。 指挥部里，一片死寂。 所有连长的目光，都聚焦在谭建林身上。 有好奇，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服。 “全体注意！” “所有战斗单位，听我命令！” 刚刚还有些散漫的几个连长，心头一凛，下意识地站直了。 他们从谭建林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和徐英完全不同的气场。 那是……一种不讲道理的锋芒。 “坦克一连，二连！” “到！”钱振宇和二连长郑安和同时应道。 “你们组成火力突击组！” 谭建林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 “沿着这条路线，大摇大摆地给我冲过去！” “任务只有一个：闹！” “把动静给我往大了闹！” “把你们的炮弹，全都给我打出去！把红方所有探路的苍蝇蚊子，都给我拍死！” “你们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谁拦你们，就给我就地碾碎！” “要让红方以为，我们整个营的主力，都在这条路上！” 钱振宇愣住了。 这是什么打法？ 这不是把一连和二连当炮灰使吗？ “那你呢？”他脱口而出。 “我们？” 谭建林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我带着三连，还有你匀给我的一个坦克排，走这条小路。” 他指着地图上另一条更加隐蔽，也更加崎岖的路线。 “你们在前面唱戏，吸引注意力。” “我们，在后面……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你们负责火力全开，我们负责专心赶路。” “这叫声东击西，懂不懂？” 这计划，简单粗暴。 但……却又该死的有效！ 利用红方以为他们会大部队集结突进的思维定式，反其道而行之。 用两个连的兵力，模仿出全营出击的假象。 而真正的杀招，却藏在暗处。 钱振宇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是红方指挥官，大概率真的会上当。 “都听明白了没有！”谭建林环视一周。 “明白！”这一次，所有人的回答，都整齐了许多。 一群人呼啦一下散了。 整个营地，瞬间被引擎的轰鸣声所淹没。 坦克连的官兵们，脸上带着兴奋和狂热。 憋屈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了！ 没有人对谭建林的指挥表示不满。 军人，崇拜强者。 刚才那番干脆利落的部署，已经初步为他赢得了尊重。 场面一度十分火爆。 谭建林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他跳下指挥车，大步流星地穿过正在集结的坦克队列。 他没有走向自己的三连，也没有去那辆崭新的营指挥车。 而是径直走到了二连长郑安和的99A坦克旁边。 郑安和正在车顶，对着通讯器大声下达着指令。 “二排注意你的左翼！别他妈跟丢了！” “炮手检查自动装填机！关键时刻要是卡壳，老子回去扒了你的皮！” 谭建林也不说话，就这么站在下面，抄着手，笑眯眯地看着他。 郑安和吼完了，一低头，才发现谭建林。 “建林？你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下来。”谭建林冲他勾了勾手指。 “有好事儿找你。” 郑安和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顺着坦克爬了下来。 “啥事啊？神神秘秘的。” 谭建林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到了两辆坦克之间的缝隙里。 这里是视线的死角，发动机的巨大噪音，也成了最好的掩护。 “我靠，你干嘛？”郑安和被他这架势搞得有点蒙。 “拉拉扯扯的，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谭建林没理会他的贫嘴。 第242章 你来扮演我 他松开手，转过身，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死死地盯着郑安和的眼睛。 那眼神，锐利，深邃，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郑安和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喂喂喂，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我害怕。” “安和。”谭建林开口了，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钻进郑安和的耳朵里。 “接下来，我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甚至比抢箱子还重要。” 一听这话，郑安和也收起了玩笑的神情。 他知道，谭建林从不开这种玩笑。 “你说。”他沉声道。 “什么任务？让我带人去抄红方的老家？还是去斩首他们的指挥官？” 谭建林摇了摇头。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需要你……” “扮演我。” 郑安和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啥？” 他掏了掏耳朵，以为是发动机声音太大，自己听错了。 “你说啥玩意儿？” “我说，”谭建林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斩钉截铁。 “从现在开始，你，郑安和，就是‘谭建林’。” “你要坐上我的营指挥车，用我的指挥信道，指挥整个突击部队。” “在所有人，包括吴学军旅长，包括红蓝双方所有人的认知里，你，就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 郑安和彻底傻了。 他张着嘴，呆呆地看着谭建林，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临阵换将，还搞个替身？ 这是演习，又不是拍电影！ 谭建林疯了吗？ 他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欺骗上级，扰乱指挥系统，任何一条，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你……你没发烧吧？”郑安和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探探谭建林的额头。 谭建林一把拍开他的手。 “我清醒得很。” 郑安和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谭建林。” “我怀疑你脑子里的水，能养活一支海军陆战队。” 郑安和的声音都变调了。 他指着谭建林的鼻子，手都在抖。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临阵换将？“ ”让我顶替你？“ ”你是觉得旅长手里的四十米大刀不够快，还是想背处分？” “这他妈是合成旅级别的大演习！” “不是你家后院过家家！” 谭建林却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他甚至还伸手，把郑安和那根快要戳到自己脸上的手指给按了下去。 “哎，多大点事儿。” “瞧把你给急的。” “脸都白了。” 郑安和快要气炸了。 他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以火箭发射的速度往上飙。 “这叫多大点事儿？” 他猛地拔高了音量，要不是周围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足够响。 他这一嗓子估计能传遍整个集结点。 “欺骗上级！扰乱指挥！私自行动！” “这三条罪状，哪一条拎出来，都够你小子脱了这身皮滚回家种地了！” “你管这叫小事？” “也就是你谭建林，敢把这种捅破天的事情说得跟出门买包烟一样轻松！” 谭建林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非但没有紧张，反而笑了。 “安和，你先冷静。” “你听我解释。”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出风头，更不是为了什么个人英雄主义。” 他收起笑容，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恰恰相反，我这是为了保守起见。” 郑安和被他这番歪理邪说给气笑了。 “保守起见？” “你管你一个人脱离大部队，单枪匹马去敌后玩潜行叫保守起见？” “你是不是对‘保守’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你这叫送人头！” 谭建林摇摇头，耐心地解释道。 “你想想，这次行动，旅长把宝都压在了我们这支突击部队身上。” “我们是尖刀，是先锋。” “可万一呢？” “万一我们这把尖刀，被红方的坚固防线给磕断了怎么办？” “万一我们没能按时抢到箱子，甚至全军覆没了怎么办？” 他盯着郑安和的眼睛。 “我们必须得有个后手，一个B计划。”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正面战场的时候，我，就是那个脱离所有人视线的后手。” “主力赢了，皆大欢喜，我最多算个擅离职守。” “可万一主力输了，我这个在暗处的棋子，说不定就能成为翻盘的关键。” 郑安和听着他的长篇大论，脸上的怒气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承认，谭建林说的不无道理。 甚至可以说，这个计划非常大胆，非常有诱惑力。 可问题是，这太险了。 “你说的都对。” 郑安和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怎么过去？” “你就靠两条腿走过去？你当你是骆驼啊？” “半路上随便来一阵沙尘暴，或者被红方的无人机发现，你就彻底玩完！” “这根本不是什么B计划，这就是在赌命！” 他苦口婆心地劝道。 “建林，这事儿不能这么干。” “你真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你就该跟旅长报告，跟营长请示！” “让指挥部给你派个侦察小组，或者给你提供必要的支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去扛所有。” 谭建林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和几分洞悉一切的了然。 “请示？” “你觉得吴旅长会同意吗？” “你觉得营长敢点头吗？” “他们不会同意的。因为这个计划的风险太高，变数太大，完全不符合他们求稳的作战思路。” “在他们眼里，我这就是胡闹。” “所以，我根本就没打算告诉他们。” 郑安和彻底没话说了。 他知道谭建林说的是事实。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旅长，他也不会批准这种近乎自杀式的个人行动。 可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好的兄弟去冒险，他做不到。 两人之间的空气，一时间有些凝滞。 只有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在不断地咆哮。 许久，谭建林重新开口，打破了沉默。 “安和，我们打个赌吧。” “赌？” 郑安和一愣。 “对，就赌我能不能成功。” 谭建林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自信。 “如果我输了，任务失败，或者我被红方给逮了，等演习结束，我任凭你处置。” “你想怎么罚我都行，哪怕是把我绑起来送到旅长面前负荆请罪，我都认了。” “但如果我赢了……” 他顿了顿，咧嘴一笑。 郑安和看着他。 看着他那张写满了“不疯魔不成活”的脸。 他知道，自己劝不住了。 这个男人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第243章 小小的黑科技 “算你狠。” 他终究还是妥协了。 “行，我陪你疯一次！” “这个赌，我接了！” “但是，你他妈的一定要给老子活着回来！” 谭建林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 郑安和深吸一口气，总算把这件事给消化了下去。 但他立刻想到了一个最关键，也最致命的问题。 “等等。” “就算我答应了，可这事儿……具体怎么操作？” “我的嗓音，跟你的差别也太大了。” “我一坐上你的指挥车，拿起通讯器，对着全营的信道一开口，那不瞬间就露馅了？” “到时候别说骗红方了，自己人这边先炸了锅。” “总不能让我捏着嗓子说话吧？那也太奇葩了。” 听到这个问题，谭建林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一个让郑安和感觉后背有点发凉的笑容。 “这个嘛……” “你完全不用担心。” “跟我来。” 谭建林不由分说，拉着郑安和就往那辆崭新的营指挥车走去。 郑安和被他拽着，满心都是疑惑。 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两人一前一后，迅速爬上了指挥车。 车内的空间并不算宽敞，各种电子设备和屏幕占据了大部分地方。 一个年轻的副驾驶正靠在椅子上，戴着耳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谭建林没理他，直接把郑安和按在了车长指挥席上。 “戴上。” 他指了指旁边的战术头盔和一体式通讯器。 郑安和将信将疑地戴好了设备。 谭建林在主控屏幕上飞快地点了几下，然后对郑安和扬了扬下巴。 “好了。” “你现在，随便说句话。” “就用你们二连的内部通讯频道。” “喊一下你的兵。” 郑安和感觉自己越来越糊涂了。 这有什么用？ 但他还是照做了。 他清了清嗓子，按下了通讯开关。 “坦克二连，我是郑安和！” “各车注意，检查装备，随时准备出发！” 他用的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然而。 下一秒。 从他自己的耳机里，却传来了一个清晰无比，又让他头皮发麻的回复。 不，那不是回复。 那是他刚才说话的回音。 只是，那声音…… 沉稳，洪亮，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是谭建林的声音！ 完完全全，一模一样！ 郑安和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他猛地摘下头盔，难以置信地看着谭建林。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又试着对着空气喊了一句。 “喂？” 是他自己的声音。 他又戴上头盔，按下通话键。 “喂？” 耳机里传来的，又是谭建林那标志性的嗓音！ 郑安和彻底懵了。 他来来回回试了好几次，结果都一样。 只要通过这套通讯设备发出去，他的声音就会自动变成谭建林的声音。 这他妈……见鬼了？ “你……你对这玩意儿做了什么？” 郑安和指着那套通讯设备，舌头都有些打结。 谭建林靠在座椅上，翘起了二郎腿，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一点小小的黑科技。” “只要你用这套系统说话，在任何人听来，那都是我谭建林在指挥。” 郑安和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他。 “现在，你最大的顾虑，是不是也解决了？” “还担心扮演我的事吗？” 郑安和木然地摇了摇头。 他还能有什么顾虑？ 技术上的难题，被这个变态用一种超乎想象的方式给解决了。 剩下的，就只有执行了。 虽然他心里还是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到了极点。 但他已经被彻底拖上了谭建林的战车。 而且，安全带都给焊死了。 他看着谭建林，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谭建林。” “你真是个天才。” “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郑安和的呼吸还有些急促。 他死死地盯着谭建林，那眼神，既有被颠覆三观的震撼，也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技术上的事，我认了。” “你牛逼。” 郑安和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可我还是得问一句。” “你呢？” “你一个人去，万一……” 他没把那个不吉利的词说出口，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万一你回不来了怎么办？ 万一你被红方抓了，甚至……出了意外，怎么办？ 整个计划里，谭建林是唯一脱离大部队，独自在黑暗中潜行的棋子。 也是最危险的一环。 谭建林脸上的得意笑容慢慢收敛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从郑安和的脸上移开，望向了指挥车外那片沉寂的夜色。 戈壁滩的夜晚，除了风，什么都没有。 那是一种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片刻的沉默后，谭建林才重新开口，语气平静得有些过分。 “我们还有大部队。” “演习不是一个人的战争。” “就算我折了，只要二连和三连还在，只要我们的主力还在，蓝方就不会输。” 他的话语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 “郑安和，执行命令。” “出了任何问题，我谭建林一个人扛。” “所有责任，我来负。” 这句话，彻底堵死了郑安和最后的一点犹豫。 他知道，谭建林不是在开玩笑。 这个疯子，从决定执行这个计划开始，就已经把自己的命押了上去。 郑安和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 没有再多一句废话。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指挥车，动作干脆利落，再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他跳上了那辆属于谭建林的99A主战坦克。 熟练地打开舱门，坐进了车长位置。 冰冷的钢铁内壁，密密麻麻的仪表盘和屏幕，瞬间让他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他戴上那套被谭建林改造过的通讯头盔，手指在操作面板上灵活地跳动。 检查油料。 检查弹药。 检查动力系统。 检查火控系统。 一道道指令通过他的操作，在坦克内部的系统中流转。 这才是他，坦克二连连长，郑安和。 一个顶尖的坦克车长。 谭建林没有跟出去，他只是站在指挥车的门口，静静地看着郑安和在那辆坦克里忙碌。 看着他从一个满心疑虑的战友，重新变回那个在战场上值得托付后背的王牌。 时间，就在这种安静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一个小时后。 晚上八点整。 指挥车内的通讯器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电流声。 “我是沙狐，听到请回话。” 一个侦察兵压低了的话语传了进来。 第244章 等他的猎物 “收到，讲。” “报告！发现红方主力部队，已离开驻地，正向东南方向35公里外的沙棘林地带集结！” “重复，目标，东南方向，35公里，沙棘林！” 侦察兵的语速极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谭建林眼神一凛。 来了。 他放下通讯器，目光投向了郑安和所在的坦克。 他没有用通讯频道，而是直接提高了音量，对着外面喊道。 “老郑！” “出发！”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隆！” 99A坦克的引擎发出了一声咆哮，钢铁巨兽从沉睡中苏醒。 紧接着，郑安和那沉稳洪亮，完全属于谭建林的嗓音，通过公共频道响彻了整个营地。 “坦克二连、三连注意！” “我是谭建林！” “全体出发！” “轰隆隆……” 一辆又一辆的坦克启动了引擎，履带碾过沙地，卷起漫天烟尘。 钢铁洪流在“谭建林”的指挥下，浩浩荡荡地向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郑安和没有回头。 他知道谭建林就在后面看着。 他现在，就是谭建林。 谭建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最后一辆坦克的尾灯消失在夜幕的尽头，直到引擎的轰鸣声被风声彻底掩盖。 整个营地，瞬间空旷下来。 只剩下他和一辆孤零零的指挥车。 他转身，从车里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战术背包，背在身上。 然后，又拎起了一把带着高倍瞄准镜的狙击步枪。 他没有丝毫留恋，头也不回地，一个人徒步走进了身后的戈壁滩。 与大部队的方向，截然相反。 …… 戈壁滩的夜风，像是带着无数把小刀子，刮在人脸上生疼。 气温骤降，寒意刺骨。 谭建林借助着微弱的星光和自己对地形的记忆，在黑暗中快速穿行。 他的脚步很轻，却很快。 像一头在黑夜中捕食的猎豹。 他的目标，是红方必经之路上的一个制高点。 一个不起眼的沙丘。 那里，是他为红方指挥系统准备的坟场。 半个小时后，他到达了指定位置。 这是一个完美的狙击阵地。 他趴在沙丘的背风面，将身体的轮廓隐藏在阴影里。 他架好狙击枪，通过瞄准镜，冷静地观察着前方那条通往沙棘林地的必经之路。 万籁俱寂。 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他在等。 等他的猎物，走进射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十分钟。 视野里，依旧空空如也。 没有车灯，没有人员活动的迹象。 谭建林的心里，咯噔一下。 不对劲。 按照侦察兵报告的时间和红方的行军速度，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进入自己的观察范围了。 他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 没错。 唯一的解释…… 红方提前出发了！ 他们比侦察兵发现的时候，走得更早！ 这个念头让谭建林的心猛地一沉。 如果真是这样，他的整个伏击计划，都可能落空。 就在他全神贯注，试图从黑暗中找出蛛丝马迹的时候。 一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毫无征兆地从背后袭来。 那是一种被顶级掠食者盯上的感觉。 是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炼出的战斗本能！ 谭建林几乎是下意识地放弃了观察，猛地转过头。 黑暗中，几对幽绿色的光点，正死死地盯着他。 豺狼！ 而且不止一头！ 它们悄无声息地从沙丘的另一侧包抄了过来，借助夜色和地形，完美地隐藏了自己的行踪。 直到进入了攻击范围，才泄露出一丁点的杀气。 “嗷呜！” 一头体型最健壮的豺狼率先发起了攻击，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 后腿猛地发力，直扑谭建林的面门。 腥臭的风扑面而来。 谭建林瞳孔急剧收缩。 开枪？ 不行！ 枪声会彻底暴露他的位置，红方的侦察兵绝对不是聋子。 为了几头畜生，葬送整个计划，得不偿失。 电光火石之间，他做出了决断。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身体向左侧猛地一拧，右手闪电般抽出了挂在步枪下的刺刀。 “咔哒！”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 刺刀稳稳地装在了枪口。 那头豺狼已经扑到近前，锋利的爪子带着破空之声抓向他的喉咙。 谭建林眼神冰冷，不闪不避，用枪托猛地向上一格！ “砰！” 沉重的枪托狠狠地撞在豺狼的下颚。 那头豺狼发出一阵哀鸣，攻势一滞。 就是现在！ 谭建林手腕一翻，枪口调转，手中的步枪连带着刺刀，狠狠地刺入了豺狼柔软的腹部！ “噗嗤！” 温热的血液瞬间喷溅出来。 那头豺狼的身体在半空中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重重地摔落在沙地上，再没了动静。 一击毙命！ 然而，谭建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另外五头豺狼，已经从不同的方向，同时扑了上来！ 它们被同伴的鲜血彻底激怒了。 绿油油的眼睛里，全是疯狂和嗜血。 谭建林腹背受敌，瞬间陷入了绝境。 他怒吼一声，一脚踹飞了左侧扑来的一头豺狼。 同时，身体极限扭转，用枪身挡住了右侧的撕咬。 但他的后背，却不可避免地空了出来。 “嘶啦！” 一头豺狼的利爪，狠狠地抓在了他的右肩上。 厚实的作战服被瞬间撕开，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出现，剧痛让他闷哼一声。 鲜血，染红了他的肩膀。 剧痛和血腥味，反而激发了谭建林骨子里的狠劲。 “畜生！” 他咆哮着，放弃了所有防御，完全是以伤换命的打法。 他一记凶狠的肘击，砸在身后那头豺狼的头骨上。 同时，借着这股力量转身，手中的刺刀划出一道圆弧，抹过另一头豺狼的脖子。 血花飞溅。 剩下的豺狼被他的凶悍震慑，攻势缓了一瞬。 谭建林抓住这个空隙，一个翻滚拉开距离，半跪在地，用枪口和刺刀对准了仅剩的三头豺狼。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全是冷汗，肩膀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但他持枪的手，稳如磐石。 那三头豺狼围着他，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却不敢再轻易上前。 对峙。 短暂的对峙之后，是更加疯狂的进攻。 三头豺狼从三个方向，再次扑了上来。 谭建林双目赤红，不退反进，迎着正前方的那头豺狼冲了上去。 他用刺刀解决了它。 却也用身体，硬生生抗住了另外两头豺狼的撞击和撕咬。 这是一场最原始，最血腥的肉搏。 踢打。 格挡。 用刺刀捅刺。 甚至用牙齿撕咬。 当最后一头豺狼呜咽着倒在他的脚下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第245章 核心区域 谭建林拄着步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浑身浴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豺狼的。 作战服被撕得破破烂烂，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尤其是右肩，几乎失去了知觉。 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 整个人，疲惫到了极点。 他站在六具豺狼的尸体中间，像一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 谭建林站在原地，拄着步枪。 沙漠的夜风吹过，卷起一阵沙粒，打在他的脸上，带来轻微的刺痛。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胸腔里火烧火燎的，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 尤其是右肩，那三道爪痕深可见骨，已经麻木到快要失去知觉了。 他低头看了看。 自己整个人都泡在血里，黏糊糊的，散发着浓重的腥气。 有豺狼的，也有他自己的。 再不处理，这血腥味能把方圆十里内的所有食肉动物都给引过来。 到时候就不是六头豺狼那么简单了。 他拖着疲惫到极点的身体，走到一具豺狼尸体旁。 用脚踢了踢，确认死透了。 然后，他弯下腰，用那把依旧锋利的刺刀，割下了一大块狼皮。 他用粗糙的狼皮，蘸着地上的沙子，开始用力擦拭身上的血迹。 沙粒摩擦着伤口，那种痛苦，让他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 但他一声没吭。 这点痛，跟死亡比起来，算个屁。 清理完大部分血迹，他才撕开自己破烂的作战服，用还算干净的内衬布料，草草包扎了一下肩膀上最重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靠着步枪，坐倒在沙地上，只想就这么睡过去。 不行。 不能睡。 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谭建林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剧痛让他精神一振。 他抬起头，望向深邃的夜空。 没有导航仪。 他眯着眼睛，在漫天繁星中寻找着。 很快，他找到了那颗在夜空中辨识度最高的星星。 北极星。 方向有了。 他站起身，踉跄了一下，但很快就站稳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六具豺狼的尸体，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然后，他转过身，朝着既定的方向，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去。 夜，很长。 时间，在枯燥的行走中被无限拉长。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五个小时过去了。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微弱的鱼肚白。 时间，临近凌晨三点。 谭建林还在走。 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起皮，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身体的疲惫和伤口的疼痛，在不断地冲击着他的意志。 好几次，他都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但他都挺过来了。 全凭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到达极限的时候，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道不一样的轮廓。 不是单调的沙丘。 而是一片绵延的，深色的阴影。 绿洲。 他终于到了。 换做任何一个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累死的人，看到绿洲，恐怕早就发疯一样冲过去了。 但谭建林没有。 他反而停下了脚步，眼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里是演习的核心区域，红蓝双方绞杀最激烈的地方。 这么一个关键的补给点，红方会不做任何布置？ 拿脚指头想都知道不可能。 这地方，绝对是个陷阱。 他没有靠近，而是选择了一个侧面的沙丘，手脚并用，悄无声息地爬了上去。 他像一条蛰伏的毒蛇，只露出一个脑袋，举起了手中的步枪，透过瞄准镜观察着远方。 就在这时，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几道刺眼的车灯划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谭建林瞳孔一缩。 是蓝军的坦克！ 他看见郑安和的坦克连大摇大摆地朝着绿洲开了过去，丝毫没有减速侦查的意思。 “老郑这个蠢货！” 谭建林低声骂了一句。 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战友了，勇猛有余，但有时候就是有点莽。 果然。 异变突生！ 绿洲周围的沙地里，突然冒出了无数个人影！ 那些人穿着红方的作战服，手里端着各种武器，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哒哒哒哒！” 密集的枪声瞬间响起。 曳光弹在昏暗的空中交织成一张死亡大网。 郑安和的坦克连，连阵型都没来得及展开，就被彻底包围了！ “连长！我们中埋伏了！” “是红方的主力！他们人太多了！” “请求指示！我们是突围还是……” 郑安和的指挥车里，副官焦急的声音几乎要喊破了。 他的脸上全是汗，死死地盯着战场态势终端上不断闪烁的红点。 那些红点，已经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扇形包围圈，把他们死死地锁在了里面。 “慌什么！” 郑安和一把抢过望远镜，声音沉稳，但眼神却无比凝重。 “都给老子闭嘴！原地待命，不许轻举妄动！” 他举起望远镜，快速扫视着战场。 红方的火力点配置，兵力分布，攻击阵型…… 信息一点点汇入他的大脑。 他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完了。 这是个死局。 对方是有预谋的，用绿洲做诱饵，布下了一个天罗地网。 他们的兵力，至少是自己的三倍以上。 而且占据了绝对的地形优势。 现在冲出去，就是拿鸡蛋碰石头，除了让手下的兵白白“阵亡”，没有任何意义。 “连长……我们……”副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郑安和放下了望远镜，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输了。” 他平静地说道。 “传我命令。” “所有单位，立刻停止抵抗，开启阵亡信号器，全员退出战斗序列。” 副官愣住了。 “什么？连长！我们还没打呢！就这么认输了？” “弟兄们不会服气的！” “不服气？” 郑安和猛地转过头，眼神变得锐利。 “不服气就让他们冲出去送死吗？” “这是演习！不是让你逞匹夫之勇的地方！” “这是命令！执行！” 最后两个字，郑安和几乎是吼出来的。 副官被他的气势镇住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是！” 很快，蓝军二连的所有坦克和装甲车，都停止了射击。 车顶的蓝色信号灯，一个接一个地变成了代表“阵亡”的红色。 郑安和看着这一切，胸口一阵发闷。 他推开头顶的舱盖，探出半个身子，望向了远处那片沉寂的沙丘。 风沙迷眼。 但他知道，那个人一定就在那里看着。 “老谭啊老谭……” “接下来，可就全看你的了。” “你个狗日的，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第246章 胜利之箱 沙丘顶端。 谭建林放下了步枪。 他没有意外。 他知道，这是郑安和唯一正确的选择。 保存实力，减少无谓的“伤亡”。 只是这样一来。 他就成了真正的孤军。 红方的士兵们在欢呼，庆祝着这次完美的围歼。 谭建林没有理会他们。 他的目光，转向了那片生机勃勃的绿洲。 现在，那里是龙潭虎穴。 但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他悄无声息地滑下沙丘，身体压得极低，利用沙丘的阴影做掩护，朝着绿洲的边缘摸了过去。 他每前进一步都小心翼翼。 耳朵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就在他距离绿洲只有不到五十米的时候。 他的脚步猛地一顿。 前面有埋伏。 一种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危险就在眼前。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个侧滚，翻进了一个沙丘背后的凹陷处，将身体完全隐藏在黑暗里。 他刚刚藏好。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从他刚才的位置跑了过去。 是一队红方士兵。 大概有七八个人。 他们端着枪，警惕地搜索着，显然是在清扫战场，寻找漏网之鱼。 幸运的是，他们并没有发现凹陷里的谭建林。 “嗨，我说，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一个士兵抱怨道。 “蓝军那个坦克连都投了，还能有谁？” “我看啊，八成是看到咱们这阵仗，吓得早就溜了。”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搜完回去喝水，渴死我了。” 几个人吵吵嚷嚷地走远了。 谭建林趴在沙地里，一动不动。 直到那队人的脚步声完全消失。 他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绿洲的方向，眼神冰冷。 他没有走直线。 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他选择了一个大大的弧线，绕到了那片绿洲的另一侧。 红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之前暴露过的大致方位。 而现在，他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屁股后面。 月光下，绿洲边缘的临时哨站亮着几点昏暗的灯光。 那里，就是红方这次演习的指挥节点。 也是胜利的关键。 一个被严密保护的银色金属箱，正静静地放在一张行军桌上。 “胜利之箱”。 演习规则里，谁最后占有这个箱子，谁就是胜利者。 谭建林趴在一处沙丘的顶端，冰冷的枪托抵着肩膀。 十字准星里，几个红方士兵的身影晃来晃去。 他们很放松。 甚至有人靠在装甲车上，点燃了一支烟。 “我说，头儿是不是太紧张了？” “就是啊，蓝军都死光了，还能上天不成？” 谭建林调整了一下呼吸。 心跳平稳。 肌肉紧绷。 他要告诉他们，游戏，还没结束。 “砰！” 沉闷的枪响，在空旷的沙地上显得格外突兀。 那个正在抽烟的士兵，头盔上的感应器瞬间爆开一团红雾。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亮起的红色阵亡灯，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操！有狙击手！” “敌袭！敌袭！” 剩下的几个人瞬间炸了锅，手忙脚乱地寻找掩体。 但谭建林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 “砰！” 又一个。 “砰！” 再一个。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 拉栓，瞄准，击发。 一气呵成。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他不是在射击。 他是在点名。 短短十几秒，哨站外围的防御力量，就被他一个人清理得干干净净。 “里面的兄弟，你们已经‘阵亡’了。” 谭建林从沙丘后面站了起来，端着枪，大声喊道。 “按照演习规则，放下武器，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红方士兵的耳朵里。 哨站里，几个原本准备冲出来的士兵，动作都僵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 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屈辱。 就一个人？ 一个人，端掉了他们的指挥节点？ 这他妈说出去谁信啊！ 谭建林没有再理会他们。 他像一阵风，冲向了那张行军桌。 一把抓起那个沉甸甸的“胜利之箱”。 成了！ 就在他得手的一瞬间，远处传来了愤怒的吼声和密集的脚步声。 是那支巡逻队。 他们反应过来了。 “在那边！抓住他！” “狗日的，别让他跑了！” 谭建林抱着箱子，头也不回地朝着预定的撤离路线狂奔。 身后的枪声响成了一片。 可惜，都是演习用的空包弹，除了动静大点，毫无用处。 这是一场纯粹的体能较量。 在松软的沙地上负重狂奔，对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但谭建林，是全旅的武装越野记录保持者。 他的脚步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踩在最坚实的地方。 身后的追兵渐渐被他甩开。 他能感觉到肺部火辣辣的疼，双腿灌了铅一样沉重。 但他没有停下。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赢！ 必须赢！ 当他冲过演习最终裁定的那条无形界线时。 导演部的裁决也通过无线电传到了每一个人的终端上。 “红方指挥节点被摧毁，胜利之箱易手。” “演习结束。” “蓝方，胜利！” 谭建林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冰冷的金属箱。 赢了。 他一个人，真的把天给翻过来了。 旅部。 临时搭建的指挥帐篷里，气氛热烈得快要爆炸。 当谭建林抱着箱子，满身沙土地走进来的时候。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然后。 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 雷鸣般的掌声，骤然响起。 “牛逼！” “谭连长，你就是我的神！” “一个人干翻了红方一个加强营，这战绩，吹一辈子都够了！” 郑安和也冲了过来，给了谭建林一个熊抱，力气大得差点把他勒断气。 “你个狗日的！真有你的！” 郑安和的眼圈有点红。 “老子就知道，你小子肯定行！” 谭建林咧嘴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后背。 “行了行了，快松手，老子快被你勒死了。” “报告！” 谭建林挣开郑安和，走到旅长吴学军面前，一个标准的敬礼。 “蓝军坦克三连连长谭建林，完成任务，请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