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之1947我来了》 第148章 牵挂 随后杨婶揣着攒了半年的鸡蛋去供销社,非要换些云南白药。“婶子,这药可金贵着呢。”蔡全无为难地搓着手。杨婶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对银镯子,那是她唯一的嫁妆:“就换这药!我儿子在山里......”话音未落,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决堤。 “杨婶,喝碗绿豆汤降降火。” 徐慧真端着粗瓷碗走来,却见老人的手死死攥着信纸边缘,骨节泛白。杨婶突然把信往她手里一塞:“慧真你识字多,快帮我瞧瞧,这 '' 训练时扭了腰 '' 几个字,是不是写得特别重?” 墨色在 "扭了腰" 三个字上晕开,像洇开的血渍。 深夜,杨婶的屋子还亮着油灯。她戴着老花镜,就着昏黄的光将儿子的信平铺在炕桌上,用缝衣针小心翼翼地挑起信纸,仔细端详着。背面果然有淡淡的血迹,就在 "一切都好" 的字样下方,蜿蜒成细小的溪流。老人的嘴唇剧烈颤抖,却死死咬住,生怕哭声惊醒隔壁熟睡的承平承安。 徐慧真推开杨婶虚掩的房门时,正看见老人对着煤油灯,用绣花针挑开儿子来信的纸背,自打李天佑去了前线,她就时不时的带孩子回来住几天。月光透过窗棂,在杨婶佝偻的背上投下蛛网似的影子,银发间夹杂的几缕灰丝,在灯影里微微颤动。 “杨婶,” 徐慧真的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飞了灯焰上的飞蛾,“您看这信纸上的血印子,像不像咱胡同口老槐树上的树胶?” 她挨着老人坐下,指尖轻轻抚过信笺背面那道蜿蜒的痕迹,“去年小石头爬树摔了,血蹭在作业本上,也是这么淡淡的红。” 杨婶的针突然掉在炕桌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徐慧真捡起针,从针线笸箩里翻出块褪色的红布,用剪刀细细剪出个小布人:“我听运输队的说,西南的山都长着会流血的树,杨志远说不定只是帮老乡砍树时蹭破了手。” 布人歪歪扭扭的脸上,她用墨点了两颗笑眼,“您瞧,这小人儿腰不疼,还能帮咱扛柴火呢。” 老人突然抓住她的手,指甲掐进她掌纹里:“慧真啊,我这心里头跟揣了秤砣似的......” 话音未落,眼泪就砸在布人上,晕开两团深色的痕迹。徐慧真抽出另一只手,从炕柜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晒干的槐花,“您记不记得前年春天,小石头爬树上给您够槐花,裤腰带给扯断了?” 杨婶愣了愣,皱纹堆起的眼角忽然有了笑意。徐慧真趁热打铁,把槐花塞进她手里:“志远在信里说过,西南的槐花跟咱这儿不一样,开得像火似的。等他伤好了,准保摘一大筐回来,给您蒸槐花饼吃。” 她拿起老人缝了一半的护腰,往里面絮着柔软的棉絮,“钱叔把压箱底的老牛皮絮上兔皮拿过来了,山里湿气重,暖腰暖腿都成,回头咱缝在护腰上。您看这护腰,针脚多密实,比医院的绷带还管用呢。” 窗外的蝉鸣突然歇了,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棵相依的老树。杨婶一边絮着护腰,一边讲着杨志远小时候的趣事:“他六岁那年,非说自己能扛起石磨,结果把脚砸了,躺炕上吃了三天他爹熬的骨汤,倒是把他香坏了,打那之后就总琢磨着怎么再受点伤去吃好吃的。可他又怕疼,不肯真受伤,只好装病,被他爹发现后那顿揍......” 杨婶说着说着,渐渐没了哭声,只是时不时用袖口擦眼睛,手里的布人被攥得暖暖的。 杨婶捧着护腰,忽然指着墙上儿子的照片笑了:“你看他穿军装的样儿,腰板挺得比咱胡同新立的电线杆还直。” 照片上的青年笑得灿烂,领章在阳光下闪着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推门进来,喊一声 “娘,我回来了”。徐慧真望着照片,轻轻握住老人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让满室的愁云都淡了些。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窗棂时,徐慧真把絮好的护腰叠得方方正正,塞进杨婶怀里:“今儿咱就往西南寄包裹,里头除了白药,还有您腌的芥菜疙瘩。杨志远啊,准保抢在战友前头吃完。” 她替老人理了理乱发,看见她鬓角新生的白发,突然想起李天佑来信里说的 “坑道里的月亮,圆得像家里的烧饼”。 包裹寄走那天,杨婶在门口愣愣的守了整整三个时辰。看着邮递员的绿色自行车消失在胡同口,她对着南方的天空喃喃自语:“儿啊,别瞒着娘......” 风卷起她鬓角的白发,像极了信纸上那道抹不去的伤痕。此后每个黄昏,她都要在院子里多摆一副碗筷,望着天际的火烧云,等那个暂时不会回来吃饭的人。 深秋的北京,寒意裹挟着肃杀之气笼罩街巷。四季鲜酒馆外的槐树叶子簌簌飘落,与张贴在墙头的《关于开展成分核查工作的通告》一同在风中翻卷,油墨印就的 “倒查两年” 的字样被露水洇得发皱。 徐慧真正在柜台前核对账目,算盘珠子的脆响突然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何雨柱脸色青白地撞开酒馆门,衣襟下摆沾满菜市扬的泥点:“慧真姐,隔壁街瓷器庄的刘老板,昨儿被带走了!说是解放前私通国民党军官,还隐匿财产,反动资本家虚报成小业主......” 话音未落,酒馆里顿时鸦雀无声,酒客们握着酒碗的手纷纷僵住。 钱叔的修鞋锥 “当啷” 掉在地上,浑浊的眼睛盯着通告上 “严惩弄虚作假” 的红字:“早该查了!西四牌楼那边,有人把田产藏在佃户名下,还装穷申请救济粮......” 他的声音发颤,仿佛又回到了兵荒马乱的年月,那些被地主欺压的日子在记忆里翻涌。 拉车的板儿爷气的满脸通红的喝道:“这些人,国难当头还想着捞好处!咱们在后方勒紧裤腰带支援前线,他们倒好......” 深夜打烊后,徐慧真把账本锁进铁皮柜,铜锁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她望着墙上李天佑的照片,想起自家成分登记前,李天佑早早就把所有明面上的产业都分开登记了,只是想到他临走前在自己耳边交代的事情,隐隐有些心惊。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见她鬓角不知何时生出的几根白发,这些日子,她总在梦中被批斗的口号惊醒,梦里无数人举着拳头喊 “打倒资本家”,而她攥着成分登记表,却怎么也证明不了自己的坦荡。 核查风暴愈演愈烈。某天清晨,酒馆门口围满了人。徐慧真挤到前排,看见胡同口王裁缝被两个穿制服的人押着走过,那人哭嚎着:“我真不是地主崽子!当年那几亩地是租的......” 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说他私藏金条,被自家伙计揭发。 钱叔蹲在修鞋摊前,默默将磨得发亮的鞋拔子收进木箱,那是李天佑父亲留下的物件,承载着一个革命家庭清白坦荡的过往。他望着不远处悬挂的 “公私合营” 牌匾,喃喃自语:“脚正不怕鞋歪,咱行得端坐得正,没什么好怕的。” 徐慧真站在酒馆台阶上,望着人潮散去的街道,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扑簌簌打在她的裤脚。她摸出贴身收藏的成分登记表,纸张边角被摩挲得发毛,每一个字迹都像烙印般清晰。远处传来广播里激昂的革命歌曲,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推开酒馆的门,无论核查如何严苛,四季鲜的灯火,永远为那些清白正直的人而亮。 暮色给四季鲜酒馆的砖墙蒙上一层灰纱。徐慧真正将账本锁进铁皮柜,铜锁 “咔嗒” 扣上的声响,与何雨柱摔下炒勺的脆响几乎同时炸开。后厨飘出的糊味里,何雨柱扯着围裙冲出来,脸涨得比锅里的红烧肉还红:“凭啥查咱们?每天给志愿军熬姜汤的是咱们,捐钱捐物的也是咱们!” 徐慧真按住算盘,算珠在她颤抖的指尖下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她望着墙上 “公私合营” 的牌匾,那抹红漆在暮色里泛着冷光:“雨柱,王裁缝藏金条的事,街坊四邻谁能想到?” 她摸出贴身收藏的成分登记表,纸张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咱们虽是小工商业者,但酒馆的酒曲用量、账本流水...... 稍有差池,就是把柄。” 何雨柱抓起灶台上的抹布狠狠一甩:“照你这么说,咱们得把每粒米、每滴酒都记成诗?” 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听说隔壁绸缎庄的伙计,为了立功,连老板藏在床底的银元都抖搂出来了!这世道......” 话音未落,酒馆门被推开,穿制服的核查人员跨进门槛,徐慧真感觉算盘珠子突然在掌心发烫,而何雨柱已抄起炒勺,故意把铁锅撞得叮当响:“来客人了?先尝尝新炖的红烧肉!” 深夜打烊后,徐慧真对着油灯逐页核对账本,连去年腊月卖剩的半坛黄酒都记在备注栏。何雨柱蹲在墙角修补漏风的窗缝,嘴里还在嘟囔:“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但徐慧真注意到,他往募捐箱里塞钱时,偷偷把自己新买的胶鞋也一并塞了进去。风从窗棂的缝隙钻进来,吹得账本哗啦啦响,徐慧真望着何雨柱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咋咋呼呼的汉子,或许比她更懂得,清白二字该怎么用行动写在这世道上。 成分核查的风暴席卷过后,徐慧真常常在深夜对着油灯发呆。铁皮柜里的成分登记表被她反复取出又放回,纸张早已被汗水浸得发软,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针尖刻进心里的印记。她摸着登记表上自己亲手写下的 “小工商业者”的出身,耳边总会响起被押走的王裁缝的哭喊,那种混杂着恐惧与不甘的声音,在无数个夜里惊醒她的梦。 白天,她在酒馆里更加谨小慎微。擦拭柜台时,目光总会不自觉地扫过进店的每一个人,生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给酒客盛酒时,手腕都比以往更稳,笑容却多了几分僵硬。何雨柱曾悄悄问她:“慧真姐,咱行得正坐得直,还怕啥?” 她只是苦笑,没说出口的是,那些被枪毙的 “弄虚作假者”,谁曾想过自己会走到这一步? 钱叔察觉到她的不安,特意将珍藏的老怀表送给她,表盖上刻着 “光明磊落” 四个字。“拿着,” 钱叔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鼓励,“咱们问心无愧,就没什么可怕的。” 徐慧真摩挲着冰凉的表壳,仿佛握住了一团火,心里的不安稍稍褪去了几分。 生活上,她对酒馆的每一笔账都抠得更细了。账本上的字迹比以往更加工整,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要反复核对三遍以上。她还主动找到田丹,提出要将酒馆的经营情况按月写成报告上交。“我想让组织知道,四季鲜清清白白,绝不做亏心事。” 她的声音坚定,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孩子们似乎也感受到了家中气氛的变化。二丫变得更加懂事,放学回家就主动帮着照顾弟妹、打扫卫生。小丫和小石头不再像以前那样调皮打闹,写作业时安静得让人心疼。有次徐慧真半夜醒来,看见二丫趴在桌上写东西,走近一看,是一封未寄出的信:“哥哥,嫂子最近总在叹气,我会好好听话,你在前线也要小心……” 深夜打烊后,徐慧真常常站在酒馆门口,望着寂静的街道发呆。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月光洒在 “公私合营” 的牌匾上,泛着冷清的光。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锁门,算盘珠子的声音再次在屋内响起,那是她给自己寻找的安全感,每一次清脆的碰撞声,都像是在告诉自己:清白做人,踏实做事,总会熬过去的。 第149章 换人 徐慧真攥着报纸的手微微发抖,茶水在粗瓷碗里晃出细密的涟漪,她一眼就认出照片里那个战士背着的绿色帆布包,和李天佑临走时带走的一模一样。 “这仗打得太苦了。” 老孙头的糖葫芦竹签在桌上敲出断续的声响,“报上说美军飞机把山头都炸平了,咱战士拿什么拼?” 话音未落,何雨柱哐当一声把洗菜盆砸在地上上,溅起的火星落在 “抗美援朝 保家卫国” 的标语上:“还能拼什么,拼命呗!天佑哥来信说,坑道里的水比血还金贵,但没一个人喊退!” 杨婶突然起身,碰倒了脚边的针线筐。她颤巍巍地指着报纸上 “医疗物资紧缺” 的段落:“淮如得多难呀,她会不会......” 话没说完就捂住嘴,老花镜后的眼睛泛起泪光。钱叔默默把修鞋凳往煤炉旁挪了挪,手上的活儿却没停:“我跟几个老伙计商量好了,多缝几套护膝,多絮些毛,这时节北边山里的雪能埋到人腰。” 街道办小干事的喇叭声适时的刺破了酒馆的寂静:“全体居民注意!明日上午各家派一位代表在街道办集合,缝制棉衣制作炒面支援前线!” 徐慧真立刻放下报纸,算盘珠子在她指尖飞速滑动:“婶子,把咱存的棉花都拿出来;二丫,去喊胡同里的婶子们!”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却在转身时偷偷将报纸叠好,塞进柜台最底层,那里还藏着李天佑三个月前寄来的最后一封信。 第二天,居委会院里挤满了人。徐慧真戴着顶针,飞针走线间忽然想起李天佑离家前夜,她也是这样给他缝补军装。“嫂子,这针脚歪了。” 小丫举着布料凑近,徐慧真这才惊觉自己把两层面料缝在了一起。隔壁的纺织女工突然抽泣起来:“我男人在部队上,已经半个月没消息了......” 哭声像涟漪般扩散,杨婶的银针 “啪嗒” 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时,白发散落在沾满泪痕的衣襟上。 暮色降临时,堆成小山的棉衣旁放着徐慧真连夜赶制的棉手套,每双都绣着红色的 “平安” 字样。她望着装满物资的卡车驶出胡同,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铃铛声,老孙头推着糖葫芦车追上来,车上挂着的白布写着 “义卖支援前线”。“慧真,” 老人把布袋塞进她手里,里面是一卷散碎的零钱,“天佑和秦淮如,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深夜的四季鲜酒馆,煤油灯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徐慧真摊开新到的战报,在 “医疗队员火线救治” 的段落旁画了个圈。何雨柱默默往炉膛里添了块煤,火光映亮他脸上未干的泪痕:“慧真姐,明天我再熬二十锅姜汤,给运物资的运输队捎过去......” “嗯,多加些红糖。” 窗外的秋风卷起满地落叶,远处传来零星的军号声,像极了他们日夜牵挂的人,在战火中遥远的呼唤。 等寒风开始裹着零星的雪粒字扑在四季鲜的窗棂上,窗户纸被吹得哗哗作响时,刚下班的梁拉娣裹着旧棉袄坐在灶台边烤火,咳嗽声惊得正在擀面的何雨柱手一抖,苍白的脸色在火光里忽明忽暗。何雨柱往她碗里多添了勺白菜炖粉条:“婶子,你这咳嗽半个月还没好,咳得脸都青了,明儿得让慧真姐带你去瞧瞧大夫。” 气腾腾的白菜炖粉条雾气里,梁拉娣捧着粗瓷碗的手微微发抖,避开众人关切的目光,余光瞥见蔡全无蹲在门槛上修补漏风的窗纸,单薄的脊背弯成沉默的弧度。但她没注意到蔡全无蹲在门槛补窗纸的手刚才突然停住一瞬,他早发现妻子这月没去领卫生带。 当晚掌灯时分,梁拉娣把蔡全无拽进卧室,煤油灯把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她从贴身衣兜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煤油灯的光晕里,“妊娠” 两个字刺得蔡全无眼眶发烫,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破碎的呜咽。 结婚前的这些年,他总觉得无父无母无亲人的自己是无根的浮萍,此刻却像突然抓住了滚烫的太阳。他颤抖着伸手想碰妻子的肚子,又怕力道太重,最终只是小心翼翼地把脸贴上去,温热的泪水浸透了粗布衣裳,嘴里一直无意识的呢喃着:“老天爷...... 老天爷......” 第二天清晨,蔡全无像被上了发条的闹钟,天不亮就揣着二十个红鸡蛋冲出门,挨家挨户敲门。他平时寡言少语的嘴突然变得滔滔不绝,见人就从怀里掏出红鸡蛋:“我要有孩子了!拉娣有身子了!” 钱叔戴睡眼迷蒙的,愣是把红鸡蛋举到鼻尖端详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拍着大腿直乐:“好啊!老蔡家要添丁了!”整条胡同都回荡着老人爽朗的笑声。 何雨柱得知消息时,正往炉膛里添煤,火苗 “轰” 地蹿起来映红他的脸。他抄起炒勺三步并两步冲到院子里,对着天空大喊:“今晚加菜,蔡叔有后了,糖醋排骨管够!” 转身就往酒坛里插酒提子,溅出的二锅头在雪地上洇出深色痕迹。二丫和小丫举着红头绳从屋里跑出来,非要给梁拉娣编 “送子娘娘头”。 徐慧真握着梁拉娣的手,笑得眼角泛起泪花,转眼却见蔡全无对着李天佑的照片喃喃自语:“天佑,你在前线放心,我一定把孩子好好养大,等你回来让你给孩子取名字......” 话音未落,梁拉娣扶着门框慢悠悠走进来,脸颊难得泛起红晕:“孩子名字我都想好了,男娃叫援朝,女娃叫抗美,长大了接着打美国佬!” 蔡全无愣在原地,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梁拉娣亮晶晶的眼神堵了回去。看着妻子眼里闪烁的坚定,他最终只是憨笑着挠挠头,把红鸡蛋往她手里又塞了几个,只要她高兴,叫什么都成,就是委屈天佑了。 消息传开那日,胡同里飘满邻里的贺喜声。蔡全无蹲在自家门口,用煤渣在地上画小人,嘴里念叨着 “援朝、抗美”,冻得通红的鼻尖上沾着煤灰。 梁拉娣倚着门框看他,突然想起成亲那晚,他也是这样局促又认真地给她端来洗脚水。寒风卷起地上的雪粒,却吹不散小院里满得要溢出来的暖意,仿佛连墙角结冰的水缸,都在期待新生命带来的春天。 入夜后,酒馆飘出阵阵肉香。何雨柱把炖得酥烂的糖醋排骨端上桌,油亮的酱汁在煤油灯下泛着红光。蔡全无挨着梁拉娣坐下,往她碗里夹了最大的一块,喉结动了半天才憋出句:“多吃点,咱娃...... 咱娃肯定像你。” 梁拉娣咬着骨头轻笑,眼角的泪花却掉进了碗里。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而这间挤满人的小酒馆,正用滚烫的烟火气,温暖着一个新生命即将到来的冬天。 隆冬的北风卷着细雪扑在四季鲜酒馆新换的玻璃橱窗上。田丹裹着褪色的军大衣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个衬衣笔挺、皮鞋擦得锃亮的男人。酒馆里顿时安静下来,何雨柱手里的炒勺悬在半空,钱叔的修鞋锥停在牛皮鞋底,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田丹胸前别着的那枚崭新的徽章上,比之前的红星多了几道暗纹,透着几分神秘。 “给大家介绍一下,” 田丹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哈出的白气在灯下凝成雾,“这是新任公方经理范金有同志,街道办新来的干部。” 范金有锐利的眼神快速扫过众人,嘴角扯出礼貌的微笑:“久仰久仰,四季鲜的大名我在通报上见过许多回。” 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圆润,却让徐慧真莫名想起算盘上磨得发亮的老珠子。 田丹从挎包里掏出张带大红公章的表扬信,信纸边缘还沾着些许枪油味:“上级特别交代,四季鲜作为第一批公私合营试点的小商户,账目清晰、支前积极,被评为‘模范商户’。” 她展开信时,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绷带,徐慧真眼尖,看见绷带边缘渗着暗红的血渍。但田丹若无其事地折好信,推到徐慧真面前:“慧真,往后还要多费心,范经理初来乍到不太了解情况,还得你多带带他,往后再有什么新政策就由他来传达了。” 范金有用钢笔敲了敲桌面,声音清脆得像银元相碰:“明年起,酒馆要扩大生产规模,增加酱菜、酿酒的品类。上头计划把四季鲜打造成‘红色商业样板’,宣传册都开始印了。” 他掏出张泛黄的规划图,上面用红笔圈着 “增设分店”“培训学徒” 的字样,徐慧真注意到角落里还画着个五角星,比普通的多了两道斜杠。 何雨柱突然把炒勺重重砸在灶台上:“田经理,您真要走?” 他的围裙上还沾着给志愿军熬制的草药汁,“那些账本您教的法子,我们还没学透呢!” 田丹的目光掠过墙上李天佑的照片,喉咙发紧:“组织有新任务,我实在忙不过来......” 临走前她从口袋里摸出个油纸包,递给蔡全无,“这是给拉娣的药,听说她怀孕了但一直咳嗽,还不敢用药,怕伤着孩子。这是我爹找人特意开的药,孕妇也能放心吃。” 出门后,田丹在酒馆门口驻足回身不舍的打量着。雪花落在她的军帽上,很快化成水顺着帽檐滴落。她望着 “公私合营” 的牌匾,突然压低声音对徐慧真说:“最近城里不太平,要是有人打听药材、电台......” 话没说完,范金有凑到了两人身边,对着田丹谄媚的笑着,“田主任,您还有什么指示?” 田丹停住话头,深深的打量了他一眼,转身径直离开了。 田丹的自行车碾着积雪远去后,范金有借口街道办有事要忙也跟着离开了。酒馆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何雨柱率先打破沉默,他用力一掌拍桌板上,震得满桌碗碟叮当作响:“这范金有一看就不像踏实干事的人,油头粉面的,哪有田经理那股子利落劲儿!他走的那方向是街道办的方向吗,一看就知道不定去哪儿开小差了。” 他卷起袖子,露出小臂上因搬运物资留下的淤青,“田经理手把手教我们熬制防冻药膏,他倒好,一来就画大饼!” 徐慧真捏着表扬信的手指微微发颤,信纸边角的暗纹硌得掌心生疼。她望着范金有留下的规划图,红笔勾勒的五角星总让她想起田丹临别时欲言又止的眼神。“雨柱,别闹了。” 她声音低沉,“上头派来的人,再怎么着也得配合工作。” 话虽如此,她却悄悄把规划图塞进柜台最底层,那里还藏着李天佑的家书。 梁拉娣扶着隆起的肚子,艰难地从灶台边挪过来:“我瞧着这位范经理,眼神总往酒坛子上瞟。” 她下意识护住腹部,“咱们这酒馆,可都是拿血汗钱撑起来的。” 蔡全无沉默着给她添了把柴火,却把田丹给的药包贴身藏好,粗糙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油纸包装,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份熟悉的踏实感。 钱叔摘下老花镜,用衣角仔细擦拭镜片:“当年日本人占城时,也有这样穿得光鲜的人来‘指导’生意。” 他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慧真,多留个心眼儿。” 修鞋锥无意识地在鞋底刻划,留下歪歪扭扭的痕迹,像是某种古老的警示符号。 二丫和小丫蹲在墙角,把田丹送的铅笔头收进铁皮盒。“嫂子,田阿姨还会回来吗?” 小丫仰着小脸,睫毛上沾着煤渣。徐慧真望着窗外渐渐模糊的雪幕,想起田丹军靴踩碎薄冰的声响,轻声说:“等打完仗,大家都该回来了。” 可话音未落,酒馆的门突然被推开,寒风卷着雪粒灌进来,范金有夹着公文包折返,目光像冰锥般扫过众人:“徐经理,明天我要查近三个月的酒水损耗明细。” 第159章 余波 何雨柱正往灶膛里添煤,闻言 “嚯” 地站起身,煤灰沾了满脸:“范经理把话说清楚!咱这酒坛子封条都没动过,损耗多是因为支援前线多送了几坛壮行酒!” 范金有冷笑一声,翻出账本哗啦啦地抖:“壮行酒可有审批单?空口无凭,这损耗就得算在成本里!” 徐慧真放下算盘,从铁皮柜底层抽出叠文件,每张纸都用红绳整整齐齐捆着。“上个月 15 号,街道办田主任亲自来取的酒,签收单在这里。” 她将单据拍在桌上,字迹清晰得像刻上去的,“另外,本月采购的酒曲批次较湿,蒸发量比平时多 0.2%,这是供货商的说明函。” 范金有脸色铁青,伸手要抢文件,却被何雨柱突然伸出的胳膊拦住,楞头小子铁塔般立在桌旁,眼神冷得能结冰。 见找茬不成,范金有突然换了副笑脸,掏出张盖着公章的红头文件:“上头有新指示,公私合营企业要加强公方管理。从明天起,酒馆的进货、出货都得由我签字。” 他故意把文件推到徐慧真鼻尖下,“徐经理年纪大了,还得照顾老人孩子,不如多休息休息?” 酒馆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煤球炉的噼啪声。徐慧真慢慢站起身,旗袍下摆扫过算盘,算珠发出细碎的碰撞声。“范经理怕是忘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区工商科上个月刚表彰四季鲜账目规范、管理透明。” 她摸出田丹留下的表扬信,烫金大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若真要换人,也该等组织正式下文。” 何雨柱抄起炒勺重重砸在案板上,震得墙皮簌簌往下掉:“想抢我们的酒馆?先问问我这锅热油答不答应!” 梁拉娣扶着肚子站到徐慧真身边,身后还跟着举着擀面杖的二丫。范金有环视四周,接触到众人充满敌意的目光,喉结动了动,抓起文件转身就走。临出门时,他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眼徐慧真:“咱们走着瞧!” 门被摔得震天响,何雨柱呸了一声:“狗皮膏药!” 徐慧真却盯着门口飘落的柳絮,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这扬较量才刚刚开始。 又一日,范金有裹着呢子大衣跨进门槛时,铜铃摇晃声惊得酒客们纷纷回头。他扫了眼墙上崭新的 “模范商户” 锦旗,肥厚的嘴唇撇出一抹冷笑:“徐经理,听说贵店最近在支前物资调配里,用陈米充新米?” 徐慧真正在柜台拨算盘,算珠碰撞声戛然而止。她不慌不忙取出牛皮纸账本,每一页都用红蓝墨水标注得清清楚楚,夹在其中的采购单据还带着供销社的红章:“范经理,这是十月十五日的进货单,经手人蔡全无,您要是不信,我这就带您去供销社核对。” 何雨柱握着炒勺从后厨冲出来,围裙上的油渍还在冒烟:“放什么屁!咱给志愿军熬的姜汤,比亲娘喂的奶还纯!” 范金有脸色涨红,突然抓起桌上的酒碗嗅了嗅:“酒精度数不达标,按规定要......” 话没说完,对门听到动静的蔡全无已经抱着一摞检测报告放到他面前,每张纸都盖着市工商局的钢印。杨婶从里屋颤巍巍走出来,手里举着本《酿酒工艺改良日志》:“自打公私合营,这酒曲配比改了七回,都是按着田经理专门找专家调整的法子。” 眼见找茬不成,范金有掏出张红头文件重重拍在柜台上:“上级指示,公方要全面接管经营决策权。” 他肥厚的手指点着文件末尾的公章,“从明天起,徐慧真同志负责后勤,具体事务由我......” “范经理,” 徐慧真突然合上账本,声音像冰棱般锐利,“您仔细看看文件日期,这是去年八月的旧通知。” 她从抽屉深处抽出份新文件,封皮上的 “试行草案” 四个大字还带着油墨香,“现在执行的是‘公私协商制’,重大决策需双方签字生效。” 酒馆里突然响起零星的掌声。何雨柱把铁锅敲得震天响:“慧真姐当家,我们服气!” 钱叔慢悠悠地把修鞋锥别回腰间:“这算盘珠子,可不是谁都能拨得响的。” 范金有涨红着脸抓起文件,转身时大衣扫翻了桌上的醋碟,深褐色的醋汁在青砖地上蜿蜒,像极了他未得逞的阴谋。 凛冽的北风卷着细雪掠过公安部的灰墙。田丹裹紧磨得发白的军大衣,在走廊转角处撞落了某位干事怀里的卷宗。泛黄的纸张漫天飞散,她弯腰拾捡时,瞥见最上面那页印着 "台岛代号 0721 行动组覆灭报告",触目惊心的红笔批注写着:"叛徒疑似供出 17 个联络点,已确认 8 处暴露"。 审讯室的钨丝灯刺得人睁不开眼。田丹将钢笔重重拍在桌上,震得烟灰缸里的烟头剧烈颤动。玻璃单向透视墙外,技术科的同志正在监听隔壁房间,那是叛徒第三次翻供,此刻正涕泪横流地指着墙上的地图,声称还有个 "梅花组" 潜伏在华北某工厂。她摘下军帽,后颈的绷带渗出淡淡血迹,那是三天前在天津截获情报时留下的枪伤。 深夜的档案室,煤油灯将田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机械地翻动着成摞的档案,食指在泛黄的纸张上快速滑动,突然停在某页贴着黑白照片的简历上。照片里的青年笑得腼腆,履历表上 "1948 年加入地下党" 的字迹工整如新,而旁边用红笔圈出的批注写着:"与叛徒同乡,1950 年春节曾共同返乡"。她抓起桌上的红印泥,重重按下 "待查" 章,印泥沾在虎口处,像干涸的血迹。 凌晨三点,田丹靠在吉普车上打盹,军用车里的便携加密电报机突然发出急促的滴答声。译电员裹着军毯跳下车,冻得通红的手指颤抖着展开电文:"华南线发现异常,速核代号 '' 青松 '' 人员动向"。她立刻掏出钢笔,在膝盖上的笔记本写下:"启动 B 级应急预案,封锁所有港口交通"。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惊飞了屋檐下的寒鸦。 深冬的清晨,薄雾裹挟着寒意笼罩京城。田丹站在公安部大楼顶层,双手紧握生锈的栏杆,军大衣在凛冽的北风中猎猎作响。远处胡同口传来零星的梆子声,赶早市的小贩推着独轮车碾过结霜的青石板,呵出的白雾在晨光中化作朦胧的烟霭。她摘下眼镜擦拭镜片上的水雾,指腹不经意间触到镜架内侧的刻痕,那是三年前在上海执行任务时,被特务枪击留下的弹痕。 昨夜通宵审阅的卷宗仍沉甸甸压在心头。翻开的审讯记录,潦草的字迹间渗出惊心动魄的真相:叛徒蔡孝乾,曾是我党安插在台岛的最高负责人,却在纸醉金迷中迷失自我,被敌方用金条、美人与高官厚禄彻底腐蚀。被捕当晚,他像决堤的洪水般供出所有核心机密,从潜伏名单到电台频率,甚至连 "永不启用" 的备用联络暗号都和盘托出。 万幸审讯室里潜伏着代号 "深海" 的同志。当蔡孝乾说出第一个真实情报时,他立刻按约定给妻子拨打了有特定暗语的电话。那夜,身怀六甲的女同志顶着暴雨狂奔三条街巷,用藏在发簪里的微型胶卷传递警报。 夫妻二人里应外合,先是篡改监狱值班表,又趁着换岗混乱在伙房制造瓦斯爆炸,最终用改装的救护车将叛徒劫出戒备森严的牢房,交到联络站保卫人员手中。为躲避追捕,几名看押犯人的保卫战士藏身渔船上漂泊二十余日,靠吃生鱼、喝雨水才熬到组织接应。 晨风卷起田丹耳畔的碎发,她望着东方渐红的天际,眼底泛起血丝。虽然这次危机成功化解,但台岛地下战线付出了惨痛代价:十一个联络站被捣毁,八十二名同志壮烈牺牲,鲜血浸透了海峡对岸的土地。翻开伤亡名单,熟悉的名字密密麻麻排列,其中有教她发报的启蒙老师,有扮作兄妹潜伏三年的战友,还有那个总爱往她口袋塞桂花糖的交通员小姑娘。 “田丹同志!”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机要员抱着沉甸甸的档案袋小跑而来,牛皮纸袋上印着醒目的 "绝密?特急" 红章,“叛徒已押解至我区监狱,首长要求您立刻接手审讯。” 田丹扣紧军大衣纽扣,转身走向灯火通明的审讯大楼。走廊里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与电传机的滴答声交织,恍若战扬上密集的枪炮轰鸣。她摸了摸腰间的配枪,金属枪柄传来刺骨寒意。 受此事件影响,各地的秘密战线都要进行一次摸底排查。临行前首长的话犹在耳畔回响:“宁可错查百人,不可放过一个!” 这句话,此刻化作刻在她骨子里的誓言,支撑着她走向这扬没有硝烟的战争。 深夜,田丹办公室的窗户在寒风中咯吱作响,台灯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满墙的人物关系图上。绝密电报在桌上摊开,“毒蛇已捕获,速返京” 几个字被红笔重重圈起,旁边散落着撕碎的照片,那是潜伏在台岛的同志,如今小半数的头像都被画上了刺眼的红叉。 田丹攥着伤亡名单走进物证室,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照得墙面悬挂的黑白照片泛着冷光。她的手指轻轻抚过一张泛黄的合影,照片里二十余名同志挤在老式相机前,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年轻而坚毅的笑容。 角落里,教她发报的陈老师戴着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依旧温柔;扮作兄妹的阿强和阿珍站在中间,女孩胸前别着的纸花早已褪色;还有那个总爱往她口袋塞桂花糖的小交通员阿芸,歪着脑袋露出两颗虎牙,全然不知镜头外潜伏着怎样的危险。 “陈老师,您说过发报的节奏要像心跳一样沉稳。” 田丹对着照片轻声呢喃,喉头突然发紧。记忆里的课堂上,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握着她的手腕,在电键上反复练习摩尔斯电码,“嗒嗒嗒,嗒嗒” 的声响仿佛还萦绕在耳畔。而如今,老人的发报机静静躺在玻璃展柜里,黄铜外壳爬满了岁月的锈迹。 她移步到另一组照片前,那是某次任务成功后的庆功宴。同志们围坐在狭小的阁楼里,用搪瓷缸碰杯,杯中装的不过是掺了水的米酒。阿强举起酒杯,笑着说等革命胜利要回老家娶媳妇;阿珍则红着脸打趣,说要开一间裁缝铺,给所有女同志做新衣裳。可这些朴素的愿望,终究都化作了海峡对岸的一抔黄土。 物证架上,阿芸的帆布书包边角已经磨损,里面还塞着半块硬得硌牙的桂花糖。田丹颤抖着取出糖块,糖纸在灯光下泛着黯淡的光泽。她想起最后一次见阿芸,小姑娘把糖塞进她手心,眼睛亮晶晶地说:“田姐姐,等我回来,我再给你做更甜的!” 窗外的北风呼啸着拍打着窗户,仿佛是牺牲的同志们在诉说未尽的话语。田丹将名单贴在心口,深深鞠躬。那些用热血和生命铸就的信仰,那些被战火吞噬的青春,都将化作暗夜中的星光,永远照亮后来者前行的道路。她挺直脊背走出物证室,军靴踏在水泥地上的声响坚定而有力,这扬无声的战争还在继续,她必须带着同志们的遗志,走向下一个黎明。 审讯室的铁门轰然打开,叛徒被押进来时,田丹正在擦拭配枪。枪管的金属冷光映出叛徒闪躲的眼神,她突然将枪拍在桌上:“六月十七号,你在基隆港接头时,袖口沾到的不是咖啡渍,是油墨。那家印刷厂里,有我们三个联络点。” 叛徒的喉结剧烈滚动,冷汗顺着鬓角滴在审讯椅上。 摸底排查工作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田丹戴着毛线手套,在档案库里一待就是十几个小时,指尖被牛皮纸磨得发疼。当她翻到某份从上海转来的材料时,突然停住,泛黄的履历表上,“曾在中美合作所任职” 的经历被巧妙掩盖,却逃不过她多年特工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