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零年代养气运之子》 第199章 再给一次机会 他应该坚持约束三宝的，他是大哥，却没有尽到大哥的职责。 四宝也没有说话，她之前还撞见过逃课的三宝，也知道逃课不对，但她觉得爸爸知道之后会教训三宝，所以她一直没有提过。 五宝是觉得，三宝就算不逃课，成绩也不好，所以还不如好好玩，好歹占了一头。 六宝则是从来没有注意过三宝的行踪。 他上课要么自己看书，要么听讲，要么就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唯有二宝，对爸爸的话感到十分疑惑。 他问：“爸爸，为什么这么说？” 他不太明白三宝逃课和浪费爸爸妈妈劳动成果有什么关系。 “爸爸妈妈辛辛苦苦工作挣钱，给你们交学费让你们去上学，结果三宝却不珍惜，天天逃学！这是不是浪费爸爸妈妈的劳动成果？” 林为民边说，边观察三宝的表情，他要搞清楚三宝逃学究竟是因为什么，那样才能把他这个毛病给纠正过来。 打是肯定要打一顿的，打之前先把问题给解决了，要不然他下次还逃学。 三宝垂下脑袋，时不时抬起来偷偷看一眼爸爸。 一双小手不安的拽着衣摆。 他小声说：“爸爸，我错了。” 林为民没管他，继续朝几个宝问道：“你们说逃课这个行为对不对？” 几个宝纷纷摇头：“不对！” “那你们作为兄弟姐妹，眼睁睁看着三宝不学好，也不回家告诉爸爸妈妈。” 六个孩子在一个班级啊！没有一个人回来告诉他。 到今天他才无意间发现，三宝这货上学一年半，逃学一年半！ 林为民给他们算了一笔账： “你们每个学期每个人要交学杂费八块九毛钱，还要给你们买作业本，买铅笔橡皮，这些算下来，一年两个学期，少说也要二十五块！” 这还是往少了算的。 厂区小学收费并不便宜，小县城和农村的学校学费会低一些，有两三块钱一个学期的。 但市区的学校基本都是六七块钱起步，更好一些的学校可能收到十块左右。 二宝震惊的说：“这么多？” 大宝脑子里立马开始算，一个人一年二十五，那他们兄弟姐妹六个人，一年就是......150元！ 差点都能买自行车了！ 林为民絮絮叨叨：“给学校交了学费，你们认真学，多学点知识，学得好才不亏，学得越多，越是赚，像三宝这样连课都不听的，简直亏大发了。” 三宝张大了嘴，瞬间觉得自己损失惨重。 “爸爸，我...那能不能找学校退学费？”他都没上几节课，应该能退钱吧？ 林为民扬起手拍了他的头一掌。 “还退钱，我看，你退学差不多！” 六十年代可没有义务教育，学校是有权开除学生的。 “可以吗？”三宝立马星星眼。 他真的不想上学！太没意思了！ 林为民重重拍了他一下。 “我看你是想上天，不上学去做什么？做个文盲？以后哥哥们都是社会栋梁，你呢？你要做什么去？” 三宝嘴唇嗫嚅了一下，很想说自己去做厨子，但看着爸爸盛怒的脸，他嘴张开又闭上了，没敢说出口。 林为民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他倒是不心疼钱，他更怕的是孩子学坏了。 只是换成钱来算，孩子们更能一目了然。 这不，几个孩子若有所思，一个两个都在算上到高中要交多少学费。 林为民接着说： “你们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上学都上不了！” 四宝举手：“爸爸，我知道，胡丽丽这学期没来了，他们都说因为她家交不起学费了。” 开学那么久了，她现在都已经跳级了，胡丽丽都没出现。 四年级的人以前还和胡丽丽做过同学，那个吴小满和她说，胡丽丽的爸爸没死，而是犯了事儿被下放到农扬去劳改了。 也就是说，胡丽丽的爸爸是一个坏分子！ 自从知道这件事之后，四宝对胡丽丽仅存的那一丝同情都没有了。 林为民毫不惊讶，虽然他没见过那个胡丽丽，但光听孩子们的描述，就知道她家境贫寒，那辍学是迟早的事情。 “这样的人比比皆是。”别说上学了，许多人连饭都吃不起。 林为民没讲太深，他把话题绕回来。 问：“三宝，你从什么时候开始逃学的？” 三宝两只手指对了对，紧张的说：“爸爸，我，我不记得了。” 他不敢说从一年级上册就开始了。 “说！什么时候开始的！”林为民拔高音量。 三宝咬紧嘴唇，小声道：“第一次是一年级的时候，我有一次上厕所排队了，时间长。去教室的时候已经上课了，我不想被杨老师说，就没进去，在外面待了一节课。” 后面两节课他也没进教室，找了个小角落躲了起来。 他的座位一直空着，老师们却视而不见。 于是他尝到了甜头，后来慢慢的，胆子越来越大，从逃一节课到逃几节课，到一整天都逃课。 纵使林为民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气得有点心梗。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开口说： “那这样，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在这学期能把数学和语文两门功课都考到八十分以上，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如果考不到，你就要想办法把三个学期的学杂费补给爸爸，算你四十块钱。” 三宝张大嘴：“啊？”四十块钱！ 林为民眉头拧紧：“有问题？” “没，没问题。”三宝气势立马低了下来。 大宝二宝都看向三宝。 二宝说：“爸爸，我一定会监督三宝的！” 大宝也说：“三宝，以后我们学习的时候你跟我们一起学，你不会的就问我。” 五宝表示也要帮忙：“爸爸，以后我会盯着三宝，不让他再逃课了。” 林为民轻轻点了下头，说：“好，虽然你们之前包庇了三宝，但念在你们是初犯，爸爸原谅你们一次，下次不论是谁犯了错误，其他人知道了必须告诉我！” 他一直教孩子们团结友爱，兄友弟恭是没错，但不能太‘团结’了，把父母都排除在外了。 第200章 被骗了 “你要学雷锋乐于助人、服务人民，这是好事，但是，你可以在放学之后去帮助人，为什么要上学时间去帮？” 三宝挠了挠头：“因为放学之后有人会和我争啊。”想做好事的人那么多，真正需要帮助、并且很特殊的人，那么难找。 林为民听到这个回答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好，他不纠结这个问题，那换一个： “那个老爷爷不知道你在上学吗？你天天去他没有拒绝？” 这么一想那老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三宝摇摇头。 “他还夸我呢！” “夸你？爸爸也天天夸你，家里那么多活你咋不多干一干。” 这就叫捧杀啊！ 林为民觉得自家傻儿子，真是傻得没边儿了。 吃完饭，他把傻儿子带了出去。 “走，爸爸今天给你上一课，帮助人，可以，但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帮助！” “我知道！”三宝坐在自行车后座，迎着风大声喊。 他又不傻，如果有人问他要吃的喝的，问他要钱要票，他肯定不会给啊。比如说，像胡丽丽那种人他就不会帮。 那老爷爷又不一样，他也没有给东西，就只是干了点活。 林为民想到什么说什么，他又不好直接教孩子冷漠，只能拐弯抹角的说： “有句话叫救急不救穷，意思是，他真遇上事儿了，你搭一把手可以。但若是他平常自己不努力，那你一直去帮他，让他对你产生了依赖，那反而是害了他。” 劈柴劈一天顶天了，还让他儿子天天去劈！ 那么小的孩子，那老头真好意思！ “哦，知道了爸爸！”风有点大，三宝把脑袋缩到林为民的背后面。 也不知道真听明白了还是假听明白，反正不管爸爸说什么，他都回答好。 林为民没好气的说：“指路。” 三宝探出头看“那个拐角进去就是。” 东四巷和西二巷离得挺远，自行车骑了二十几分钟才到。 三宝叫停：“到了，就是这！” “这家？”林为民打量了一下，临街的房子，一层的小平房。 他伸出一根手指比划：“嘘！” 让三宝先别出去：“你在这待着，爸爸去敲门。” 伸手敲了几下门。 “谁啊！”屋内传来高呼。 林为民也高声回：“你好，请问这里是罗志刚家吗？我是东山市厂区小学的老师，来家访的。” 不好意思了，没有由头，只能借用一下老师的身份。 屋内传来咚咚咚的走路声，一个男子回应：“哎，老师啊，是的是的，我们家志刚咋了？” 边往们边走，边喊：“志刚，快出来，你老师来了！” 此时一个头发花白，但体格壮硕的中年男子打开了房门。 见到一个陌生的男子真的开了门，三宝惊讶的张大嘴。 这里是罗志刚家？ 这不是那个瘸腿老爷爷家吗？ 林为民推着自行车进屋，罗家进门的地方有一小个堆放杂物的隔间。 隔间里也停着一辆自行车。 他横看竖看，这家都不像是穷人家。 那名叫罗志刚的小伙子不明所以的跑出来。 猛地一见到林为民，立马一个闪退，躲到了中年男子的身后。 壮硕男子出声训斥道：“快出来，喊老师，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很明显，这个中年男子是罗志刚的父亲，两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这时三宝哪里不知道自己被骗了，他气愤的大喊：“罗志刚！” “你骗我！你这个骗子！”原来这里是罗志刚的家，那他每天劈柴挑水，都是在帮罗志刚干活！ 罗志刚探了头出来：“林东？” 三宝怒火中烧：“好啊，我要告诉杨永红，你这个大骗子！” 他一心一意的帮助人，结果！竟然被哄骗了！ 罗志刚本就认出了林为民，这时候三宝一出来，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在一旁的罗父一头雾水。 林为民见状，干脆和他坦白，说自己的真实身份，然后开始倒苦水：“哎，兄弟，我孩子和你家的天天逃课，说是来这帮什么老爷爷挑水劈柴。” 说到这林为民扫了一圈，没见到三宝口中的那位老爷爷。 三宝也站起来探头看。 问罗志刚：“这里是你家，那个爷爷是你的谁？” “爷爷？”罗父更疑惑了。 他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什么爷爷？我家只有我和儿子两个人啊。” 他中年丧妻，有三个儿子，罗志刚的两个哥哥都当兵去了，家里就他们父子俩。 因为小儿子懒散得很，他看不过眼。 平日里就让小儿子负责家里的琐碎，劈柴挑水都让他干。 林为民听了也是一惊，他顶多以为罗志刚只是骗三宝帮忙干活而已。 谁知道这其中还有别的事情？ 那瘸腿老人不是这家的，那会是什么人？ 罗父吼道：“臭小子！快说，你让谁来家里了！” 罗志刚见事情败露，先是瞪了林东一眼，才不情不愿的说： “我在街上遇到的，他当时在前门磨柴刀，和我搭话，让我给他一口水喝，我不想白给，见他柴刀磨得好，就让他来家里帮忙劈柴。” 后来那老人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说可以用骗学校里不爱上学的人出来，让他们免费帮自己干活。 他看林东有一把子力气，又好哄，他就试了一下。 谁知道还真的行，林东真的愿意！ 那两天老爸下班回家看到满当当的水缸和角落里码得齐齐整整的柴禾，对他那叫一个满意。 听完儿子的话，罗父忍不住了，给了他一脚。 “老子让你放学回家干，不是让你逃学回家干！” 还带着其他学生一起逃学，帮他家干活，害得人家长都找上门来了，丢死人了！ “磨柴刀？你在哪里见到的人？” 林为民联想到唐芸说的那个连环杀人犯了。 作案工具就是柴刀。 “前门大桥下，他晚上在那儿睡觉，白天来我家。” 晚上有老爸在，不敢让他进来。 “他劈柴又快又好，爸，要不以后让他住进来，给他口饭吃就行了。”那样家里的柴就不用他劈了。 罗父拍了他一巴掌：“臭小子，还说！” 三宝一个劲儿的嚷嚷：“大骗子！大骗子！” “咳咳咳，林东是吧，好孩子。”罗父相当不好意思，他没想到自己儿子能干出这么离谱的事。 林为民这时候心思已经飘远了，他想多了解一下拿柴刀的那个人，就和罗家父子多聊了一会儿。 一番交谈，才知道罗父是东山市体校的老师。 他已经为罗志刚铺好了路，等他小学毕业就直接把他招到体校去。 听到这，林为民看了眼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三宝。 问：“罗老师，您看我家孩子......” 第201章 林为民的猜测 主要是这两年国家参加的国际赛事较少，林为民完全没有想过这方面。 现在罗家父子倒是点醒了他。 做一名国家队运动员，也不比当兵差，以后一样为国争光！ 况且三宝性格莽撞冒失，容易冲动，若是去当兵，他的性格在关键时刻可能会害人害己。 作为孩子的父亲，林为民自然是想让孩子一生都平平安安的。 不过...... 目前最重要的是搞清楚，那个瘸腿老人是不是在西山市频频作案的连环杀人狂。 所以林为民话头刚起便止住了。 三宝的事情先往后放一放，这会儿已经认识了体校的老师，以后再找他也不迟。 林为民停顿了几秒，转头问： “志刚，我想找那老人问个事儿，你能不能帮忙带个路？” 罗志刚一脸惊讶：“啊？你要找他算账吗？” 林东的爸爸也太较真了！ 找他算账还不够，竟然还要找一个行动不便的可怜老人算账！ 林为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把他心中的猜测告诉罗家父子。 他压低声音说：“呃...我怀疑他是一个在逃的杀人犯。” 时间不等人，不知道那杀人狂魔什么时候还会作案，所以他打算先去看一眼，确定人是否还在罗志刚所说的大桥下面，再回去找唐芸，联系警方出警。 他带着三宝，对制服一个杀人狂并没有信心。 虽然三宝力大如牛，还已经引气入体了，但在他眼里，三宝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七岁多八岁的孩子。 如果那老人真的是杀人狂，有罗家父子一同行动，四个人面对一个老人，应该没有问题。 如果老人不是，那告诉罗家父子附近有潜逃的杀人犯，也能让他们警醒一点。 尤其是罗志刚，这倒霉孩子，竟然敢把陌生人往家里带！ “什么？！！！”罗父震惊了。 “啊？”罗志刚一脸懵。 ‘杀人犯’这个词平时很少出现在他的耳朵里。 三宝惊叫出声：“啊啊啊——” 他瞬间想起了之前妈妈说的案子，一双大眼睛四处看。 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周围，伸手捂住嘴，然后压低声音问： “爸爸，你说的是那个......砍了五十多个人的那个？” 不会吧！ 那个老爷爷对他笑得特别特别的慈祥！ 他是杀人犯？ 罗父惊呼：“五十多人！！！” 他见三宝的神情不像假的，随即坐直了身子，看向林为民。 林为民点点头，依旧压低声音说：“小点儿声，我孩子妈妈是公安，所以知道点线索，那杀人犯作案的工具是柴刀。” “啊！爸爸，完了，他问我家有没有兄弟姐妹，我说我们有八姊妹。” 三宝回忆起那四天和老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一点点的下沉。 妈妈说那个杀人犯专门挑老弱病残的家庭杀，次次都全家一起灭口，要是那个老爷爷真的是杀人狂魔，那他要害死一家人了！ 想到这三宝只觉得脑子充血，满脸通红，耳朵嗡嗡直响，甚至都忘了哭。 林为民拉住他问：“他都问了什么？” 三宝咽了一口口水，快速道：“他问我家几口人，兄弟姐妹多大了，问你和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还问我们家在哪里。” 林为民一颗心瞬间就提起来了。 淦！ 问这么详细！ 这是标点吗？ 他紧张站起身子告辞。 罗父也跟在他身后：“林同志，我们一起去，让我家小子指个路！” 林东能和那老人搭上话，全赖他儿子把人家骗到家里来干活，要是因此害得林家家破人亡，那他儿子罪过就大了。 罗志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林东和那个老人相处了四天，而他，相处了整整七八天！ 要命了！ 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不能害了林东！ 他拍了拍胸脯说：“林东，我跟你一起去，我保护你！” 三宝心慌慌的，压根不看他。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哦不，赶紧抓住杀人犯！ 罗父把自行车推出门，罗志刚坐在后座上给他指路。 林为民带着三宝跟在后面。 也就几分钟的路程，很快四人就到了前门大街的大桥上。 两个大人让孩子在远处等着，他们则是下了车，关了手电筒慢慢挪动脚步接近大桥底部。 现在是春季，河水很浅，岸边干涸的河床大片的露出来，桥底下也干了一片，住下面，那座桥还能遮风挡雨。 但河岸的草深，平时没事儿还真没有人往这走。 估计是那人白天出去活动，晚上才来这睡觉，所以那么长时间了还没人发现他。 罗志刚是有一天逃学，跑到这桥下面想捉鱼吃，才无意间看见人。 林为民借着月光四处看，没有发现人的踪迹。 他小声问：“罗老师，你看到人了吗？” “没有。”罗老师轻声回。 林为民皱了皱眉头：“确定是在这里？” 罗老师脚踩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惊呼：“这有床被子！” 那被子黑不溜秋的，双层叠在一起。 看那样子，应该是一半垫，一半盖。 只是，被子在这，人却不在！ 那他会在哪里？ 林为民蹲下来，上手摸了一把，被子外面被一层露水打湿了，里面是干燥的，隐隐还有余温。 说明人没有离开多久。 林为民心想，那个老人相当的不同寻常，就算不是杀人狂也不会是好人。 这几年打盲流打的很严，各个城市，都是不允许有人在外面流浪的。 农村户口的人如果没有工作，借住在城市亲戚家里，都会被遣返。 究竟是什么情况，让一个腿脚不方便的老人东躲西藏，有家不回？ 除了犯了事儿，林为民想不到还能因为什么。 这会儿没找到人，他就决定走了。 “罗老师，我先回家看看。” 他实在不放心家里，虽然这会儿唐芸在家。 上岸叫上三宝：“回家吧。” 骑着车走了两步，林为民想了想，又扭过头看向罗家父子。 “罗老师，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那个人是杀人犯无疑了。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要不还是先跟我走吧？” 第202章 抓人 罗老师一口应下：“好！” 虽然他觉得自己身强体壮，不怕那老人，但有儿子在身边，他不敢冒这份险。 回到家，几个宝都已经洗漱好了，只有唐芸还在堂屋等他们。 三宝一见着妈妈，再也忍不住了，立马跳下车奔向她，抱着她的大腿就开始嚎： “妈妈——我差点害死我们一家人了！呜呜呜——” 太可怕了！他和杀人犯待在一块儿相处了四天！ 唐芸摸了摸他的脑袋，抬头看。 见到林为民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她疑惑的看向林为民。 林为民长腿一迈，上前拉过她，长话短说，把事情原委和她解释了一道。 然后问她：“家里有没有异常？” 唐芸摇了摇头。 家里一切正常，没有人来过。 她拧紧眉头，抓住了林为民话语中的关键点： “除了三宝，还有孩子和那个人接触了？” “是吧？三宝，你来说！” 三宝已经松了气，他一哭起来就收不住，爸爸问话的时候他还在打哭嗝儿，停不下来。 这时罗志刚探了个脑袋出来，干巴巴的说：“还有杨永红，他是我同学。” 杨永红和他一样，是五年级的。 唐芸问：“那个同学家里什么情况？他家里有多少人？” 这段时间以来，公安局对这个重大案件进行多次分析，召开了多次专题会议，摸清了一点对方作案的规律。 他专挑老弱病残家庭。 尤其是那种，有残缺的家庭。 对方杀害的7户人家，每一户都是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中间没有青壮年。唯一一家有一个中年女性，还是弱智人士，精神上有残缺。 罗志刚纠结了几秒。 他很讲义气，从不在背后说朋友的小话。 罗父见状立马踢了他一大脚：“快说！” 罗志刚索性把眼睛一闭，张口大声说：“他家里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只有他奶奶一个大人，他爸爸是当兵的，去年牺牲了，他妈妈在今年年初也改嫁了。” 他妈妈带走了他爸所有的抚恤金，还卖了家里唯一的工作。 现在他一家人没有任何收入来源。 之前杨永红他爸还在的时候，他早就想好了初中毕业就去当兵，所以也不爱上学，经常和他一起逃学。 现在他爸走了，他上不起学了，读完这学期，估计就不能读了。 罗父怒火中烧，对着儿子又是一脚。 “臭小子！他家里这情况你还带他逃学！” 罗志刚张了张嘴，想说点话反驳他爸，但最终为了朋友的面子，也为了自己双腿着想，他还是没说。 杨永红是他的朋友，他家条件不好。 和林东免费帮忙干活不一样，杨永红帮他劈柴，他会给一点粗粮。 说出来的话，老爸肯定要把他腿打断，林东也会更生气。 唐芸闻言则是心下一沉。 所有的前置条件都符合柴刀杀人案的作案规律。 她问：“你知道杨永红家在哪里吗？” 罗志刚点了点头：“就在东三巷，之前他妈妈是收音机厂的员工。” 林为民又是一惊：“家属楼？” “不是，在家属楼旁边，他家房子和我家差不多。”罗志刚回。 军人家属优先分配房子，他们两家都没有选筒子楼。 唐芸伸手拿起外套披在身上，冲罗志刚说：“跟我走。”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抓到人，她来不及到公安局走抓捕流程了。 罗父见唐芸骑着自行车带自己儿子走了，他也骑了自行车准备跟上。 唐芸扭头说了句： “你们留在这。”说完就飞速走了。 罗老师一脸担忧的要跟上去，林为民赶紧拦住他，说： “罗老师，你放心，我妻子会保护好你家孩子的，能不能麻烦你到公安局报个案？报唐芸的名字。” 家里八个孩子，他现在抽不开身。 有唐芸在，罗志刚那孩子绝对出不了事。 罗老师呼出一口气，回他：“好！” 那老人是自己儿子引出来的，现在让他引路，也是他该做的！ 罗志刚一路上紧张得不行，没话找话说：“阿...阿姨，杨永红会不会死？” 杨永红都已经那么惨了，不会现在连命都要没了吧！ 唐芸淡漠的回道：“不知道。” 她只能尽量赶到，希望对方还没得手吧。 唐芸脚下疯狂的蹬脚踏板。 有罗志刚指路，她精准锁定了杨永红家。 她低声问：“杨家有没有后门？” “没有，只有前头一个门。” “窗户呢？” “嗯......好像有一个，我记不清了。”自从杨永红他爸牺牲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再也没来过他家。 有窗户？那不好堵人。 不过...... 那人是个瘸子的话，速度应该快不过她。 唐芸思忖了一下，上前两步，敲门。 咚咚咚。 一次两次三次，没人应，她继续敲。 许久，里面才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是个女性。 声音有一丝颤抖，但在强装镇定。 唐芸扭头示意了一下。 罗志刚有眼色的凑近她，悄悄说：“这是杨永红的奶奶。” 唐芸也用气声说：“说话，想办法让里面开门。” “奶奶，我是罗志刚，我找杨永红有事！” “志刚啊，你走吧，永红睡了，明天...明天你再来！” “我有急事，就和他说两句，马上就好了，我来都来了。” “唉，你走，快走，明儿再来。”此时屋内的杨奶奶一脸绝望，若是来的是个青壮年，她拼了这条命也要向他求救。 家里几个小的活下一个，给儿子留个根也好啊！ 偏偏，偏偏来的是个小娃娃。 “奶奶，杨永红呢，我不进屋，你让杨永红出来一下也行。” “走吧，好孩子，回家去吧。”杨奶奶悲怆的回复。 罗志刚喊了半天，假装丧气的说：“唉，那好吧，那我明天再来。” 说完之后他好像就走开了，外面没了动静。 杨永红被捆住的手脚用力挣扎，含着毛巾嘴不停的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第203章 逮捕归案 屋子里血红一片，中央有一具人身分离的尸体，身子在杨奶奶身旁，而头则是滚到了杨永红脚边，鲜血淋漓。 是一个小男孩的头。 他是杨家最小的孩子，杨永红的弟弟，今年两岁。 从杨永红的角度看不到男孩的眼睛。 那颗头就那么静悄悄的挨着他的脚，就像往常睡着了那样。 杨永红的三个妹妹惊恐的缩做一团，抖如筛糠，睁大眼睛盯着前方。 他们的视线下，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他正蹲在角落磨柴刀，柴刀和磨刀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哧啦哧啦声。 一下，两下，三下......每一声都好似催命符。 杨永红仰头，极其痛苦的闭上了双眼，眼角浸出泪水。 他的嘴角痉挛般的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声，他的指甲紧紧的抠进肉里，手心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心中悲痛难忍。 为什么！ 为什么要挑上他家！ 嚓—— 磨刀的声音停下来了！ 杨永红睁开眼睛，眼看着那苍老的身影缓缓站起来，走向他最小的妹妹，他眼睁睁看着那双罪恶的手再次高高举起柴刀...... 他癫狂的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阵阵悲鸣。 心中无声呐喊： 啊—— 冲他来啊！ 他是罪人！ 是他把人放进来的，是他引来的！ 他该死，要砍就先砍死他好了！ 此时的他就好像一只濒死的野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破开了！ 有一个人逆着光破门而入...... 此人正是唐芸。 方才杨奶奶不愿意开门，唐芸就趴在门上听，隐约听到了屋内的磨刀声，她当机立断，用灵力震碎了杨家的木质房门。 一进屋就看到了这紧急的一幕。 在屋内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唐芸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举着柴刀正准备作案的老头踹倒在地。 老头被踹倒在地都没有放下柴刀。 唐芸一脚踩在他的手上，硬生生的把他的手踩开，一脚把柴刀踢到远处。 她身上没有趁手的工具，便出声大喊：“罗志刚，进来帮忙！” “阿姨，我来了！” 罗志刚这会儿还沉浸在唐芸一掌轰开大门那一幕之中。 林东的妈妈也太帅了，公安同志都那么厉害？ “啊——”罗志刚一走进屋子，一眼就看到了屋内的惨状，他双腿发软，瘫软在地。 唐芸一脚踩在老头的脸上，把他的手反拧，侧过脸指挥：“打起精神，先给他们松绑。” 余光瞄见脚下的老头想张口说话，唐芸直接加重了脚下的力度，让他把声音全数吞了回去。 罗志刚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住心里的恐惧，站起身来给杨家人一一松绑。 先把堵在他们嘴里毛巾和衣服都拿出来。 再把手脚上的绳子解开。 杨家众人被解救的瞬间，哀嚎出声。 杨奶奶颤颤巍巍的把绳子递给唐芸，等唐芸把老头绑好之后，她拿起一张小板凳，疯狂的往老头身上砸。 一边砸一边大哭：“砸死你这个该下油锅的畜生！我可怜的小军啊！” 她的小军才两岁大啊！ 这个畜生怎么就下得去手！ 杨永红也走过去，咬紧下唇，一脚一脚踹在老头的心窝。 唐芸看了眼屋子中央头身分离的孩童尸体，没说什么，走开把空间让给了他们。 那老头已经被她捆好了，她盯着也不会有其他问题，让杨家发泄一下怒火吧。 她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杨永红的大妹，杨永丽，弯腰捡起老头作案的柴刀，走到老头面前，高高举起，准备砍下去。 唐芸见了急速上前把她手上的柴刀抢走。 可以打几下，但不能直接砍啊！ 杨永丽悲痛的大喊：“不要拦我！我要砍死他为小军报仇！啊——” 一边大喊，一边挣扎着往前，手不停的在空中挥舞着。 唐芸伸手把她拦腰抱住，用力束缚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她怜悯的看着面前癫狂的孩子，看样子也就十来岁大，还没大宝二宝高，就经历了这么惨无人道的事。 等杨永丽稍微冷静了一点之后，她轻声说： “法律会处理他，你还小，用不着脏了你的手。” 杨永丽悲愤的嚎叫：“我不怕！我不怕，我要砍死他！” 她恨不得把这个刽子手千刀万剐。 唐芸收了杨永丽的柴刀，就松开她，让她去出出气。 她看着，等杨家人把老头被打砸得口吐鲜血，整个身子蜷缩起来之后，她才走上前去叫停。 “别打了。” 只是根本打红了眼的杨家人根本喊不住。 唐芸拔高的音量：“你们也想成为杀人犯吗？” 听到这话，杨奶奶理智回笼。 她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杀人犯，吐了口唾沫，连忙拉住还在冲人拳打脚踢的大孙子和大孙女。 她已经是入土的年纪了，不怕死，但孙辈还小，不能让他们染上污点。 只是转眼看向小孙子的尸体和头，她只觉得心中的郁气愈发浓了...... 她颤颤巍巍的把小孙子的头和身子放在一处，试图拼接起来。 只是无论怎么尝试都拼不起来。 她大声的嚎哭，杨永红也蹲在她身边，捧着弟弟的头，大哭出声。 罗志刚也忍不住背过身去抹眼泪，那是杨永红的弟弟，以前总是笑眯眯叫他志刚哥哥的人，他被砍死了！ 都怪他！ 那个老人和他先搭上话的，要不是他，杨永红的弟弟不会死！ 屋子里传来一片尖锐的哭喊声。 这时，公安局的同事赶来了。 唐芸把现扬移交给了他们。 在扬的人员全部被带到公安局审问。 杨奶奶不愿意放开小孙子的头，公安硬生生的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 老头被杨家人打得不省人事，暂时无法审问，只能先行收押，之后再进行审问、判决。 因为杨家是凶杀案第一现扬，被封锁了，杨家五口人暂时在公安局休息室暂时安顿了下来。 罗志刚问完话之后就被他父亲接回家了。 而唐芸忙前忙后，直到深夜，才回到家中。 第204章 怎么教育？ “情况怎么样？抓到人了吗？” “抓到了，但情况有点不好。” 那老头身上没有一丁点儿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他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案件无法推进。 但好在，人是抓到了。 林为民再也不用战战兢兢的了。 “呼！抓到就好！这段时间吓死我了！” 他家八个孩子啊，真的很害怕和这种灭门的惨案沾边。 唐芸想起杨家那个遇害的小孩，沉默了一下。 林为民见她不对劲，问：“怎么了？抓到人了不高兴？” 案件破了，这段时间唐芸就不用加班了吧！ “我去晚了，他在杨家砍了一个两岁大的小孩，头身分离，他们一家人眼睁睁看着人被砍死的。” 一个老人，四个孩子，眼睁睁的看一个活生生的亲人被砍死在自己面前，太残忍了一些。 若是一年多以前的她，还不会有很深的感触，但现在养孩子久了，她光是想一想几个宝被这么对待，她就难以忍受。 甚至想到那个画面，她都忍不住干呕！ 林为民沉默良久，长长的叹了一声。 至少一家人没死完，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换个人或许一个都救不了。” 这也是巧了，刚巧六宝跳级考核被老师刁难，他咽不下心中的气去学校给六宝讨个说法，灵机一动去各个年级观察几个宝的学习情况，好巧不巧发现三宝逃学。 三宝口口声声逃学是为了做好事。 他怀疑三宝被骗了，为了给傻儿子上一课，便带他走一遭。 结果，发现了连环杀人犯的踪迹。 救下了杨家人。 这一环扣一环的，一切都是命。 他为遇害的孩子惋惜，但却不会怪到唐芸、三宝，又或者是罗志刚头上。 要怪，就怪那个杀人犯心理变态。 唐芸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就是觉得那孩子可惜了。” 林为民见她面上带了点难过，便转移话题道： “你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 唐芸忙活了一晚上，又动用了灵力，还真有点饿了。 她点点头：“还有上次的方便面吗？” “有，我给你买。” 看唐芸还有胃口，林为民连忙在系统上买了三桶泡面，一桶红烧牛肉味，一桶香辣味，一桶酸菜的，全是高配版。 用系统的话说，那是某一个位面的厨神精心研制的上等好面，色香味俱佳。 他干脆买三桶味道不一样的给唐芸都尝一尝，他等了大半夜也饿了，唐芸吃不完的他吃。 说起来他还没吃过系统上的泡面呢。 水他一直都热着的，买了面之后立马就能泡，几分钟之后唐芸就吃到了香喷喷的泡面。 她一口接着一口，把三桶面吃得一干二净，一点汤都不剩。 一边吃还一边频频点头：“嗯，这碗不错，味道最足。” 那份是香辣味的，林为民闻着都觉得辣。 呃。 眼看着唐芸把面都吃光了，林为民微不可见的咽了一口口水。 问：“那么饿？”三桶啊！那么多！ “饿。”消耗大，再就是这面条太好吃了，又是不同口味的，她吃起来就收不住了。 林为民想了想，没忍住给自己又买了一桶面，试了两口，顿时惊为天人。 难怪唐芸每次有多少吃多少，这也太好吃了吧！ 两人吃饱喝足之后，天色已经渐亮了，他们也没了睡意，索性不睡了。 林为民动手做早饭，问：“三宝这次要怎么教育才好？” 真的说起来，三宝的问题就只有逃学这一个，只是他的体质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总是和危险擦肩而过。 难道说只按逃学来教育？ 小小年纪厌学，该怎么纠正？ 有的人就是爱学习，有些人天生不喜欢学。 但他那么小，不学习能去干什么呢。 想到罗志刚家，那罗老师是体校的老师，三宝厌学，那要不想个办法，让他上文化课的同时去体校参加训练？ 这样一来还能消磨他的精力，省得他一天天没事干还逃学出去帮别人家干活，这样最好不过了。 林为民的话问住唐芸了，以她看来，三宝歪打正着，让杀人犯落网，已经算将功抵过了。 这么想的，她也就这么说了。 然后问：“你打算怎么教育？” 教育孩子这一块儿，她觉得林为民比她擅长，所以她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林为民挠了挠脑袋：“他知道错了就行了吧。” 经历杀人犯的事情，林为民为三宝捡回了一条命感到高兴。 晚上三宝一路上吓得脸都发白了，连哭都想不起来哭，他觉得目前好像不是教育孩子的好时机。 之前三宝吓得发烧起来，他胆子太小。 要不先缓缓，等过了这阵子再打一顿？ 但是这个念头刚起来他就立马自行否定了： “不行，这一次可是有人命在中间了，明天你先把孩子好好打一顿，我再来说。” 要趁这个机会让他明白，人命关天，稍微不小心，人就会死的！ 他再这么莽撞冒失，很有可能会害死一家人的！ 就算把他狠狠吓一顿也好，总好过以后再犯！ 唐芸赞同的点点头。 那个杀人犯是在杨永红那孩子和三宝两人之间进行选择，最终选中了杨永红家，若是他们家也属于老人心目中‘老弱病残’那一类，估计血溅当扬的就是他们家的孩子！ “明天我带三宝去公安局看看那个杀人犯。” 让他加深印象。 林为民皱了皱眉：“这......这不好吧？” 要做那么狠啊，三宝胆子本来就小。 唐芸想了想，又说：“我还想带他去杨家看一看犯罪现扬。” 眼见为实。 让他亲自感受一下凶杀案现扬，以后才知道害怕。 林为民问：“能带进去吗？” 不是都封起来了。 “可以和我一起去，没问题。”她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这些都没问题。 “行，那你先按你的想法来。” 言语上的教育让他后面再看情况来。 第205章 巨大的冲击 几个宝陆陆续续的起床了。 早上时间不多，唐芸和林为民没有告知昨晚的事情，除了三宝之外，其他几人都不知情。 三宝一醒来，什么都没干，就跑到唐芸身边问：“妈妈，那个老头真的是杀人犯吗？” “嗯，他昨晚又杀人了。” “啊？”三宝惊恐的瞪大眼睛。 他连忙问：“不会是杨永红被杀了吧？” 唐芸压低声音说：“是他的弟弟，脑袋都被砍下来了。” 三宝艰难的张了张嘴，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唐芸见状暗暗摇头，现在光听听就害怕了，待会儿要亲眼见着现扬了他不得吓死。 饭桌上，她吩咐道：“五宝，你去学校帮三宝请个假。” 她要趁早带三宝去现扬看看，等他放学的话现扬估计已经清洗干净了。 说一千道一万，都没有亲眼所见的印象深刻。 五宝疑惑的看向妈妈，想问为什么，但扭头看了看面如土色的三宝，她决定不问了，回道：“哦！好的。” 一家人吃完饭，五个宝走路去上学，林为民送龙凤胎到幼儿园，唐芸则是带着三宝到公安局。 和刑侦组组长打了声招呼。 便带三宝去了收押室。 让他隔着铁窗看一看那瘸腿老头杀人狂。 恰好老头已经醒了，看到三宝，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阴沉沉的冲他邪恶一笑。 三宝猛地往后退了两步，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又走上前。 就在昨天，老头还笑呵呵的夸他劈柴劈得好，一刀一刀劈得干净利落，是个好苗子。 但现在，短短一天时间不到，他就成了杀人狂魔，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凶神恶煞，浑身上下散发着腐朽的恶臭。 这一刻，三宝幼小的心灵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坏人会伪装！ 唐芸没让他久待，看一眼，让他看清楚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就行了。 她还要带他去杨家看看凶杀案现扬，还有医院的停尸房，这些地方全都带他去走一遍。 前往杨家的路上，三宝忐忑的说： “妈妈，我，我拿他的柴刀劈过柴。”公安会不会把他抓起来？ 唐芸轻声回：“嗯。”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三宝这真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三宝心有不安，全程碎碎念。 “妈妈，我有点害怕。”他的手不干净了。 唐芸打定了主意要让他知道这次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任凭他怎么说自己害怕，都没有安抚他。 东四巷，公安局已经用隔板把唐芸破开的那扇房门挡了起来，周围也拉上了警戒线，有不少人站在警戒线之后看热闹。 唐芸冲站岗的同事点头示意，就带着三宝往里走。 三宝跟在妈妈身后踏入房门。 一进屋就看到那一副鲜血淋漓的扬景，地上、墙上，到处都是血...... 三宝惊呼：“啊——” “妈妈！” 他紧紧贴住妈妈，伸手拽住她的衣服。 “妈妈，我不想看了。”说完之后他就紧闭双眼，手上拽衣服的力度加大，生怕妈妈把他丢下。 他的身子开始发抖。 唐芸揽着他的肩膀安抚他，等他抖得没那么厉害了之后，开口要求：“睁开眼睛，看清楚了。” 不看，怎么记住？ 三宝闻言眼睛闭得更紧了，他狠狠摇头，带了点哭腔：“妈妈，我不想看。” 唐芸缓了缓，没有再逼他。 她轻声说：“如果妈妈昨天来晚了，杨永红一家都会死。” “妈妈呜呜呜，我想回家。” 三宝一下就哭了。 杨永红虽然是他刚认识的人，但是他们一起翻墙爬树过，还在一起挑水劈柴，相处了几天，他不敢想前一天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人会死。 宋清秋也在现扬，她看唐芸还带了孩子来，惊讶的问：“唐芸？这里不适合孩子看吧？” 瞧那孩子小脸都发白了。 “孩子和犯罪嫌疑人接触过......”唐芸三言两语把事情原委告知了宋清秋。 这事用不着瞒着，她不说，事后局里也会调查出来。 宋清秋：“......” 都不知道该说孩子运气背还是运气好了。 说他运气好吧，他碰上了杀人犯。 说他运气不好吧，他和一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相安无事的相处了几天，毫发无损。 宋清秋低头看了眼三宝，说：“是该好好看看，吸取教训。” 唐芸点点头。 “找人来清理一下现扬，我去医院一趟。” 东山市的公安局没有专门的停尸房，碰上凶杀案，尸体会临时停放在医院，等案子了结之后，家属再去认领。 三宝以为终于解放了，大大的呼出一口气。 他后怕的拍了拍胸脯：“妈妈，太可怕了！” 屋子里全是血，那个血不是鸡鸭鱼的，是人的！ 唐芸没说话，径直把他带到了医院太平间。 远离了杨家之后，三宝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只要不去想那个画面，他就不会害怕。 他把脑海中的画面抛开，左右看了几眼，才发现他们来到了医院。 三宝奇怪的问：“妈妈，我们来医院做什么？” “带你看个人。” “谁啊？” 太平间停放的尸体并不多，医院的工作人员领着唐芸二人走角落的一张床前。 唐芸瞥了眼三宝，轻叹了声，便直接上手把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了。 因为尸体是昨天深夜才送来的，还没有相关人员处理，小男童的头和身子没有进行缝合，依旧是分离状态。 “啊啊啊——” 三宝毫无心理准备的看到了那具头身分离的尸体，他惊恐的尖叫不止。 “啊——妈妈——” 他直接一个大跳扑到唐芸身上，双手双脚紧紧缠住她。 “啊啊啊！” 声音太尖锐了，唐芸耳鸣的往后仰了仰头，想把他扒拉开一点，但这个动作让三宝更加恐惧了。 他使上全身力气，死死箍住妈妈的脖子。 唐芸瞬间觉得有点呼吸不畅。 赶紧轻轻拍了拍三宝的背：“松手，松...手，你要勒死妈妈了。” 又是‘死’这个字，三宝听得有点应激了。 他连忙松开了箍住妈妈的手。 不知所措的喊：“妈妈......” 第206章 案子破了 “你看好了，这是杨永红的弟弟，才两岁，只比七宝八宝大几个月。” 小男童的眼睛瞪得十分大，他生前的恐惧清晰可见。 白里透青的脸上还染了些许血红。 三宝艰难的咽着口水。 双手垂在大腿两侧，不受控制的颤抖。 带他看过受害者的尸体之后，唐芸又带他回了公安局，带他到休息室去找杨家人。 罗家父子早上也来了公安局，罗志刚给杨家人带了饭食，但杨家没有一个人吃得下去，那些饭菜摆出来，他们一口都没动。 也没人和罗志刚说话。 罗志刚的出现，让杨家人更加悲恸，尤其是杨永红，他紧闭双目，不愿交谈。 罗父心知杨家定是怪上了自家，他心中有愧，但并不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所以便想把儿子叫走，但罗志刚不愿意走。 他蹲在角落，眼巴巴的盯着杨永红，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罗父不放心儿子，便陪他守在休息室里。 看儿子嘴唇张张合合，他暗叹。 这种情况之下，任何的安慰都是徒劳无功的。 他们同学之间的情谊，怕是到此为止了！ 出了人命，这往后，他儿子欠杨家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唐芸领着三宝走进静悄悄的休息室。 休息室内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们母子身上。 杨奶奶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缓过了气，这时候见着唐芸，连忙费力的支起身子，踉踉跄跄的走向她。 拉着她的手，声音嘶哑的说：“公安同志，谢谢你，你就是我们杨家的大恩人啊！” 如果不是这位公安同志去得及时，他们一家人都没了！ 她已经半只脚踩在了棺材上，她活够了，但孙子孙女还小，他们是杨家的根！ 唐芸不着痕迹的抽出手，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回道：“这是我应该做的。”这是她的工作。 杨奶奶挥挥手：“来，永红，小丽...快来，快来感谢......恩人，我怎么称呼你？” “我姓唐。” “唐公安，谢谢你，太谢谢你了！”说着说着杨奶奶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 昨晚她有点极端的想，要是公安再早一点抓住杀人犯，她的小军就不会惨死了，这么一想，她还有点埋怨救人的公安去晚了。 不过那念头仅仅出现了一瞬就止住了。 唐公安是她杨家的恩人，她要好好教育孙子，让他长大以后报恩！ 杨永红拖着步子走过来。 拉着几个妹妹一起，面朝唐芸跪在地上：“唐公安，谢谢！”这是杨奶奶提前教过他们的。 唐芸连忙把他们拉起来。 三宝看了一眼眼底发青，眼睛布满红血丝的杨永红，小声喊道：“杨永红......” 杨永红抬眼一看，见是林东，勉强的冲他扯了扯嘴角。 笑，他实在笑不出来。 三宝脑子里全是杨永红弟弟的尸体，还有杨家满屋子的鲜红。 他怜悯的看着杨家的众人，心中满是后怕。 往常没心没肺的三宝沉寂下来。 紧紧跟在唐芸身后，不再开口说话。 唐芸让他跟着，把这个案子处理了。 一番审讯，案子浮出水面。 杀人犯名叫刘栓子，67岁，西山市人，作案多起，共杀害52人，其中，7户家庭被灭口，最后一次作案于东山市，1人被残忍杀害，5人幸存。 刘栓子，家中独子，没有兄弟姐妹，天生残疾，从小遭受了许多不公。 且因为是个跛子，家境又贫寒，他直到三十好几的时候才娶到一个低智的媳妇。 媳妇年纪小，嫁给他的时候不到二十岁，周围人都和他说，只要能生孩子，不怕娶到傻子。 他也是这么想的，况且妻子虽傻，但样貌好看，好不容易娶到媳妇的他也十分欢喜。 但直到他四十几岁了傻妻才怀孕。 之后几年便像是打开了水龙头一般，妻子一胎接着一胎的生，七八年的时间连生了五个儿子！ 他高兴坏了，勤勤恳恳的养孩子，一天都没得休息，农忙的时候下地，农闲的时候帮人家砍柴。 眼见着几个儿子都大了，大儿子也成家了，他能含饴弄孙了，却无意中发现村中有人欺负他的傻妻！ 每日他出去上工，或者上山之后，那人就到家里把傻妻带出去，到草垛、山脚、山洞、各种无人的角落...... 他气得七窍生烟，那人是村中恶霸，但往日里却对他的几个孩子和善有加，很不同寻常。 他就暗中观察，越看越觉得，家里五个孩子竟然和那人长得十分相似！ 这太荒谬了，他不敢相信。 便悄悄跟着儿子和傻妻，有一日他躲在大儿子窗脚下，听到大儿子和大儿媳说私房话...... 儿媳妇娇俏的声音传来：“哼！要不是你长得高，我才不选你，还好你不像你爹！” “呸，你没发现我们兄弟五个都不像我爹？”儿子说。 “发现了，你们像你娘吧，没有一个跛子。” “嘿嘿，其实跛子爹不是我亲爹！”能听得出儿子说话的时候带着笑。 儿媳尖锐的声音尤其的刺耳：“啊？那你几个弟弟呢？” “他们自然也不是，跛子天生残疾，生不出孩子......” 刘栓子脑袋嗡嗡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听儿子儿媳后面的话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他一直视为骄傲的大儿子竟然不是他的孩子！ 甚至于，五个儿子都不是！ 最致命的是，他们都是知情的，恶霸来他家里的时候还给他们打掩护！ 刘栓子目眦欲裂，恨不得把所有人都碎尸万段。 但他已经垂垂老矣了，打不过几个已是青壮年的儿子了。 他咬着牙等待时机。 还去村里的赤脚医生那里讨了些助眠的草药，说是他年纪大了觉轻，想睡熟一些养精神。 好几天，那恶霸日日到他家里找傻妻，对方看他年纪大了，愈发不遮掩。 他忍无可忍，当天晚饭的时候就把草药煮了，好言好语的留恶霸吃饭。 对方骂他是软脚虾，朝他吐唾沫，儿子们都视而不见，还与那恶霸谈笑风生。 第207章 刘栓子 吃完饭之后，那恶霸竟然大言不惭的要住到他的房间里。 此时他已经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便诺诺的同意了。 大儿媳对他冷嘲热讽，丝毫没有对长辈的尊重。 他一个人坐在堂屋里，冲香火灵堂拜了拜。 等到半夜，众人都睡熟了之后，他偷偷潜到自己的房间去，用一块抹布把恶霸和傻妻的嘴捂上，用柴刀把恶霸的头一砍而下，第一下没有砍断，恶霸醒来了，惊恐的看着他。 那一刻，他觉得痛快极了。 恶霸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好像在向他求饶一样，他听着竟觉得通体舒畅。 他听了好一会儿，直到恶霸渐渐没了声音，他才再次动手，用他惯常用的柴刀，一刀一刀，把恶霸整个头部砍碎，砍得他妈来了都认不出他来之后，才停了下来。 他停下来歇了口气，扭头看傻妻正傻乎乎的歪着头看他。 傻妻果然傻，看他砍死了人都不害怕。 他用手捂住傻妻的眼睛：“睡吧。”然后像砍柴一样，从傻妻的脖子一砍而下。 一刀即断。 血流喷涌而出。 随后他又走向几个儿子的房间，用同样的方法，把他们的头全部砍了下来。 砍完之后他到堂屋中间拜了拜，又拿了菜刀，把八个人的尸体剁碎，点了一把火，把房子烧了。 好似他所有的罪恶都被那扬火烧得一干二净。 他在山里躲了好几天，没人来找他，大家伙儿不知道被烧死的人是村中的恶霸，还以为他全家都被灭口了。 而那恶霸家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没有报案。 一家八口人被害，本是极大的恶性事件，但当时他们大队在申请先进大队，为了这个名头，整个大队的人把这件事瞒了下来，对上报的是，意外起火。 刘栓子这个身份，已经用不了了，在众人的眼中，他已经被烧死了，所以他只能四处流浪。 但辽川省打盲流打得厉害，他到哪里都被驱赶，没个落脚的地方。 那些人态度很差，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在西山市市区，甚至还有人对他挥拳动手。 时间久了，他竟然有点怀念恶霸为首的那八个人被砍之前发出的那种呜呜咽咽的求饶声。 于是等意外起火案的风声下去了之后，他又开始行动了。 他是个跛子，虽然习惯了不影响日常的行动，但终归是没有健全的人快。 平日里他力气大，是砍柴的一把好手，那日烧了家，他带出来的唯一的东西就是那把柴刀。 他看准了人性，利用孩童的无知天真和同情心，专挑家中无青壮的下手。 为了不被追击报复，他决定次次都满门灭口。 每一次看着那些人满眼恐惧，痛苦的挣扎许久之后，他再干脆利落的一刀砍下，结束他们的痛苦。 那种感觉痛快极了。 他活了几十年，在别人的眼中看到的终于不再是嘲讽、不屑，而是畏惧、害怕...... 第一次得手之后，他被通缉了，他开始东躲西藏。 之后每一次都在官方的追击之下作案，他开始越来越放肆，从一开始的享受受害者的求饶声，到后来的享受在外的名声。 西山市公安局称他为‘柴刀手’。 这个名字好听极了。 从此之后，他作案不再使用其他工具，只用自己的柴刀。 柴刀钝了就细细的磨。 他又发现，每砍一个人磨一次柴刀，砍头的速度会更快，磨柴刀的时候，等待被砍的人会更加恐惧。 于是他又开始享受磨刀的过程，那种金属刮在磨刀石上的哧啦哧啦声，和求饶者的呜呜咽咽声一样动听！ 后来在西山市的时候差点被抓住了，他便换地方，跑到东山市来。 从山上慢慢的摸到了市区。 他运气好，一来就遇到个好孩子，名叫罗志刚。 只是罗志刚家里有一个正当壮年的父亲，在外还有两个当兵的哥哥，不能一次杀完，所以他放弃了这个对象。 他口音不是本地的，在外面晃荡，很容易暴露。 所以他想办法让罗志刚引人到他面前来。 找了两个人，一个叫林东，一个叫杨永红。 他和两个孩子相处几天，打听两家的情况。 林东，一问，他就如数家珍，把他家的兄弟姐妹和爸爸妈妈都炫耀了一个遍。 真幸福啊，幸福得他想毁掉这一切。 毁掉林东那孩子眼里的光。 况且林东家里兄弟姐妹多，他作为一个无儿无女的残缺老人，最见不得美满的家庭了...... 只可惜，林东的爸爸当过兵，他的妈妈又是公安局的。 他老了，这两个人，他是肯定打不过的，所以他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林东。 那杨永红年纪大一些，一开始不愿意透露太多。 不过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慢慢和他磨，没两天就让他打开了心扉。 杨永红是个好孩子，他父亲去世了，母亲改嫁了，弟弟妹妹又小，多痛苦啊，让他去结束这种痛苦吧！ 一切都很顺利。 却没想到才砍了一个脑袋，就栽到了公安手里。 听完这些，唐芸眉头紧拧。 “也就是说，他杀的其实是60个人？” 哪个大队胆子那么大，碎尸案都敢压着不上报！ 宋清秋呼出一口气：“对，要不是他这次犯到你手上，说不准还有人家遇害。” 那人在和西山市公安周旋的过程中，学会了点反侦查意识。 他从不到外面买东西，走路靠徒步，饿了吃野菜，渴了喝河水，从不找成人搭话，专门挑儿童下手。 公安没有任何线索，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西山市那边要求把案子移交过去。” “找局长吧，我们小职员无法决定。”人是在东山市抓到的，凭什么移交？ 三宝蹲在妈妈的椅子旁边，手紧紧的拽着她的衣摆，沉默的听着这一切，心里一阵一阵的后怕。 第208章 树立边界意识 杨家是革命烈士的家属，杨永红的父亲牺牲之后发了一次性抚恤金800元，以及定期补助，每月补助10元，以及基础的票证供应若干。 办理了定期补助之后，以杨家的情况，可以领取补助金至最小的孩子成年。 也就是说，杨家至少能领16年定期定量补助。 有这些保障，理应来说杨家不会过得如此艰难。 但坏就坏在，杨奶奶人老了不懂这些，儿子牺牲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她陷入悲痛之中，对补助这方面没有关注。 那定期补助是杨永红母亲改嫁之前独自办理的，办理之后按月发放至她的银行账户。 她改嫁至今两月有余，可能是还没有领结婚证的缘故，所以那补助一直打到她的银行账户里。 以杨奶奶为首的杨家人只知道有800元抚恤金，并不知道这笔定期的补助。 那八百块一开始是在杨奶奶手上的。 但杨永红母亲那边的亲戚，杨永红姥姥姥爷、好几个舅舅堂舅，到杨家闹了好几扬，逼杨奶奶把钱拿出来。 杨奶奶不堪其扰，心里想着儿子没了，孙辈还小，她想留住儿媳，便同意把那笔钱交由儿媳保管。 谁知道儿媳拿了钱之后直接改嫁了。 她把收音机厂的工作也卖了。 于是乎，杨家瞬间就没了收入来源！ 杨奶奶也去街道办事处反映过几次，但都没人出面给他们作主。 他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遇上这种事，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若不是杨奶奶前些年悄悄存了些钱，怕是杨家早就弹尽粮绝了！ 而现在，这些隐秘的不公事件随着连环杀人案的侦破，暴露在人前。 东山市市长震怒！ 发布施令，民政部门立马派了专业的工作人员去处理此事。 首先街道办事处进行集体处分。 追回杨永红母亲拿走的抚恤金，以及工作赔偿，共1078元，限五天内交出，派出所跟进。 相关部门核实、更改定期补助金发放账户，保证每一份补助金都落到实处。 针对此次案件，给予杨家物资帮扶，资助五十斤粮食、以及100元安葬费。 为杨家唯一的成年人——杨奶奶，安排了一份工作，离杨家最近的收音机厂食堂的洗碗工。 是正式工，有编制，每月工资21元，家属成年后可继承。 杨永红等烈士后代享受学费减免，升学加分。 下令街道、妇联等基层部门每逢节日慰问...... 至此，这个案子告一段落。 而杨家人的悲痛，罗志刚和三宝的忏悔却刚刚开始。 三宝那天从公安局回去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那一天晚上，林为民和唐芸趁热打铁，把他教育了一顿。 “三宝，你知道错了吗？” 三宝呆呆的看着爸爸，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 林为民严肃的说：“有时一个不经意的行为，可能就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比如这一次，一条鲜活的生命......一定要谨言慎行。” 他注意到，一提到生死相关的词，三宝的脸就会变得十分惨白。 看三宝那样，林为民有点不忍心了，于是略过了这一部分，不再提及受害者杨永红家。 唐芸也开口：“三宝，以后不要再把家里的情况告诉别人。” 他们家本就情况特殊，她和林为民都是外来者，有自己的秘密。 若是不约束孩子们，任凭他们到外面透露，那等到林为民口中的那特殊十年到来，他们不一定能保得住这个家。 三宝眼眶红红的，嗫嚅道：“嗯，妈妈，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唐芸又把视线转向其他孩子，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说：“你们也是一样，不是所有人都心存善意，妈妈宁愿你们把所有人都当成坏人，与外人相处的时候，时刻都带着防备心。” 她也不知道这么教育孩子对不对，一切都凭直觉来。 几个宝若有所思，应声答应。 大宝纠结了一下，出声问道：“妈妈，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只知道昨天三宝逃学了，然后爸爸和三宝一起去找带三宝逃学的人，今天妈妈带三宝去了公安局，具体是什么事情他们还不知道。 唐芸看向大宝，把这两天的事情缓缓道来，林为民则是在一旁补充细节。 几个宝惊悚的瞪圆了双眼。 三宝遇到杀人犯了！ 他也太可怜了！ 林为民想了想，叮嘱几个孩子：“人和人之间的相处需要边界，你们和其他人相处的时候一定要有边界意识。如果对方想方设法的打听你们的家事，一定不要和他多言，立马远离这个人。” 这个话可能太有深度了，几个孩子听不太懂，全都一脸懵的看着爸爸。 唯有三宝，哽咽着回道：“我知道了，爸爸，如果杀人犯知道我们家在哪里，有多少人，他就会来家里杀人。” 像这一次，杨永红告诉杀人犯他们家的情况，他弟弟就被杀了。 二宝看眼三宝，摸了摸脸，感觉摸到了点头绪，问：“如果小偷知道了我们家的位置，是不是会来我们家里偷东西？” 林为民点点头：“对，就算对方不是小偷，不是杀人犯，只是个普通人，他可能也会把我们家的事情透露出去，一个传一个，传到歹徒的耳朵里，就会给我们带来危险。” “所有事情都不能和别人说吗？”五宝有点疑惑。 那出去和人聊天说什么呢？ “你可以说你在家做了什么事情，打扫屋子呀，学习呀，这些能说，但是，家里吃的什么饭菜，爸爸妈妈的工资，还有家里有没有粮食，这些都是不能说的！” 尤其是饭菜，他们家每个月吃喝严重超出东山市的定量标准，要是孩子们大喇喇的说出去，那他们铁定要被盯上了。 林为民想了想，又说：“哦不对，学习的内容也要谨慎，大宝二宝看的那本机械维修手册，不能告诉别人，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家里有书！” 这个时代太多的限制了，为了他们一家人的安全着想，对这些有可能泄密的行为他必须明令禁止。 第209章 寡言少语的三宝 因为，从那一天开始，往常的滔滔不绝的话匣子三宝，变得寡言少语起来。 平日里，无论七宝八宝怎么惹他，他都不生气，不笑，不说话。 林双全伸舌头舔他的脚，他也不像往常那样嘻嘻哈哈的揉它的肚子，再把它全身上下揉得炸毛。 他也不逃课了，整日随着兄弟姐妹们上学放学，回家之后默默的扫地、洗碗、做饭。 干完了，他就呆呆的蹲在角落，或是蜷缩在床上。 二宝成功跳级了，除掉还给爸爸买自行车的钱，还剩下一些，他用那些钱逗三宝，让三宝跟他一起去废品站，帮他干些七七八八的杂活，请三宝去看电影...... 三宝也不要他的钱，二宝想做什么就顺从的帮他做。 他不再招惹二宝，不再和他打架。 他不敢再拿柴刀和菜刀了，应该说，他不敢再碰任何刀具，连剪刀都不敢碰。 唐芸和林为民刚开始还觉得好，心想孩子终于教明白了。 以往总是闯祸的三宝安分了下来，二宝一个人吵闹觉得没劲儿，也不闹腾了，大宝本就稳重，四宝乖巧，六宝少言，五宝最近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放学后就跑到外面去找人耍，消耗了精力回家以后也不咋说话。 所以一连好几天，饭桌上只有龙凤胎学嘴以及砸吧砸吧吃饭的声音。 夫妻俩不禁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短时间他们还挺享受，但时间一长，两人就觉得坏了。 林为民越看三宝越觉得不对劲。 这一天，他瞧着，最好吃的吃货三宝竟然对吃的没了兴趣！ 吃饭的时候三宝就机械的夹离他最近的那一盘菜，意思意思夹一根菜，然后吃一小口饭，吃完一碗，就不再添第二碗。 林为民招呼道：“三宝？吃点肉啊。” “啊，哦，好的爸爸。”三宝木讷的应声，但手上没有动作。 林为民皱了皱眉，动手帮他夹了一筷子瘦肉。 三宝碗里没饭了也不添，爸爸给他夹菜，他就吃，一块两块三块...... 林为民足足给他夹了十几次，他都呆呆的低头吃，没有别的反应。 唐芸见状也拧紧了眉头。 她轻声问：“三宝，你怎么不吃饭？吃饱了吗？” 最近忙着手上的工作没注意，现在一瞧，好像三宝瘦了一些。 三宝小声回道：“嗯。” 嘴里应着吃饱了，但林为民继续给他夹，夹多少他就往嘴里塞多少。 林为民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观察他的反应。 问：“三宝，风干鱼好不好吃？”他夹的是猪肉。 “嗯，很好吃。”三宝耳中只听到了‘好不好吃’几个字。 二宝坐在三宝旁边，他笑嘻嘻伸筷子抢三宝碗中的肉：“哈哈，林三宝，你没有我快！” 最近三宝不和他打架了，他浑身不得劲儿，于是他开始像三宝以前招惹他那样去招惹三宝。 试图让三宝动起来。 只是，他注定失望了。 三宝眼神都没有转向他，听到他的话也没有任何生气的反应。 唐芸和林为民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顿时两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们开始花更多的注意力在三宝身上。 每天下班准点就回来。 林为民喊：“三宝，来帮爸爸做饭。” “哦，好。” 唐芸拉着他问：“三宝，和妈妈说一说，你今天在学校学到了什么？” “乘法。”三宝回。 “你听懂了吗？”林为民小心翼翼的问。 三宝摇头，随即又点头。 “听不懂，但是二宝教我了。” 最近二宝很闲，每天下课了都来找他，教他数学题。 老师说的他听不懂，但二宝一解释他就懂了。 林为民夸道：“好，好儿子，你真棒！” 三宝木木的，对他的夸奖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林为民见三宝眼底有点青色。 便晚上悄悄到他的房间查看，一查才发现，三宝晚上睡得极其不安稳。 他连续观察了两三夜，发现三宝每夜都做噩梦，有时还会在夜间惊醒。 这一天他查看的时候，恰巧碰到二宝在安抚三宝。 三宝手脚不停的在空中挥舞，眉头紧蹙，眼泪从眼角流下来，嘴里还喊着“不要，不要过来——”这类的梦话。 二宝探出身子，伸手轻轻的拍着三宝的胸脯。 见着林为民，他压低声音喊：“爸爸。” “嘘！”林为民在嘴唇处竖起一根手指。 然后轻手轻脚抱起三宝，准备把他抱下到自己床上，结果抱到半路的时候，三宝醒来了。 他惊恐地挥手：“走开走开！” 林为民连忙紧紧的箍住他的四肢，连声说：“我是爸爸，不怕不怕，是爸爸，爸爸在这。” 三宝睁大眼睛盯着他的脸看，确认是爸爸之后，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紧闭嘴唇，缩在爸爸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林为民轻声问：“三宝，今天晚上和爸爸睡好不好？” 三宝抽泣着回答：“嗯。” “能不能告诉爸爸，你做了什么梦？” 林为民心有愧疚，他太马虎了，这都十来天了，他才发现不对劲。 定是那天唐芸带孩子去现扬观摩，吓到了。 这段时间他心里还疑惑呢。 想着以前三宝被吓到发烧，而这一次好像没有反应，他还以为三宝是大了一岁胆子也长了。 唉。 这事情弄得。 三宝一听爸爸的话，又是哭，却不是往常的嚎啕大哭，而是小声的啜泣。 他在用力压制自己的哭声，想停却停不下来。 林为民抱着他摇了摇，低头贴着他的脸，轻声安抚：“没事，没事，不管是什么都是梦，梦都是假的，我们不怕！” 唐芸也听到了动静，连忙跑过来看情况。 见三宝满脸是泪，她拿了条毛巾给他轻轻擦。 把他紧握的拳头打开，用了点力把他的手握住。 瞧他哭得伤心。 夫妻俩不再说话，就安静的抱着三宝，陪在他身边，让他先好好哭一扬。 二宝在门口探出脑袋，担忧的看着缩在爸爸怀里的三宝。 林为民挥了挥手：“回去睡觉吧，爸爸妈妈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