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亲?不,本千金是来灭门的》 第 140 章 白丞相回京! 清玄夫在徒弟搀扶下踉跄起身,苍老的面容在风雪中更显灰败。 他死死盯着南茉,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白大小姐,今日老夫认栽。可你这般嚣张行事,就不怕与整个江湖为敌?” 南茉闻言轻笑,指尖把玩着那颗幽蓝宝石,在雪色映照下泛着妖异的光:“怕什么?” 她忽然抬眸,眼底寒芒乍现,“我南茉行事,何须向江湖交代?” 她随手将宝石收入袖中:“若有不服者,尽管来战,随时奉陪。” 南茉顿了顿又道:“清谷主,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若你们不能老老实实的呆在你的药王谷,我一定会屠……” 余音消散在风雪中,却让清玄夫如坠冰窟。 清玄夫在徒弟的搀扶下踉跄离去,可胸口的疼痛让他几乎出不了气。 他上马车前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南茉一行人已重新围坐在烤架旁,谈笑风生地翻烤着肉,仿佛方才的血腥对峙从未发生过。 齐玉不解问道:“你会留他活口,不像你的行事。” “他活不了!”南茉脚踩胸口时,是用了力的。 吃饱喝足,众人踏着月色回到小黑楼时,远远就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抱臂立在门前。 小八一张俊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老大,你们出去吃居然不带我!”他委屈巴巴地凑上前,哪里还有当初那个桀骜不驯的影子。 南茉揉了揉太阳穴,她是做梦没有想到,这个小八就是一个话唠,还是个粘人精。 问题还特别的多。 白狐狸为什么叫小黑? 你手上盘着那个蛇真的会变大吗? 听说老大,你有一个武器,能让地面变出深坑,我能看看吗? “老大,你们为什么不带我,你还没有带小黑,为什么?” “老大,你是不是觉得我武功不行,带出去丢面儿?” “老大,你为什么不理我?” “闭嘴。”南茉忍无可忍地弹了下他额头,“再问就把你扔地牢里去。” 一旁的云傲天忍不住哈哈大笑,齐玉则默默往旁边挪了两步,这傻子有病吧。 最终小八被扔进地牢一晚上! * 战王府明煜辰卧房! 太子明泽站在木榻前三步处,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半倚在枕头上的男人。 即便缠绵病榻,他这位皇叔通身的威势仍压得人喘不过气。 “皇叔,明泽并非有意打扰您静养。”太子执礼。 明煜辰眼皮都未抬,“已经打扰了。” 明泽喉结滚动,强压下心头不悦,这个残废皇叔,还真当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战神? 他假意咳嗽两声:“皇叔,您毕竟是咱们西夏国的战王,对楚离和丹青国都了解,您看这次他们只出动五万人,是真的练兵,还是有企图?” 明煜辰眸光微动,虽不喜这太子,但终究放不下这万里河山。 他缓缓抬眸:“你觉得呢?” 明泽被看得脊背发凉,硬着头皮道:“侄儿愚见......他们怕是要假借练兵之名,行出兵之实。” 明煜辰撑起一点身子:“不错,他们不仅要动手,更不会只派区区五万人。” 明泽脸色骤变:“那依皇叔之见......” “增兵,死守!以我军现有兵力,务必据城固守,绝不可贸然出击。” 太子明泽踏出王府时,天色已暗。 他站在朱红大门外:“回宫!” 若想增兵,必须要用虎符,可虎符在皇上手里,能不能给还不好说。 太子来到皇上寝殿,殿内药香弥漫,老皇帝瘫在龙榻上,浑浊的眼珠随着太子的身影转动。 明泽跪在榻前,将明煜辰的分析一一道来。 说到紧要处,他忍不住抓住皇上枯瘦的手:“父皇,北城危矣!需要虎符......” 老皇帝突然剧烈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半边僵硬的脸上涨得通红。 明泽知道父皇在担心什么,战功赫赫的皇叔,即便残了双腿,仍是父皇心头最大的刺。 “儿臣明白了。”明泽颓然松开手。 太子又去见了皇后。 皇后觉得明煜辰无论如何也不会看着西夏被瓜分,她是信任明煜辰说的方法的。 所以皇上手里的虎符,一定得找到。 “泽儿……母后觉得这事儿还是要听你皇叔的,虽说母后也不喜欢明煜辰,可如今咱们西夏真没有能与楚元夜一战的将军。” 明泽烦躁地抓挠着手臂:“可父皇......” “你父皇是病糊涂了。”皇后凤眸微眯,“他的虎符一定要拿到手,哪怕……”。 皇后的话,太子明白,必要时候,只能让他的父皇早登极乐,退位让贤。 * 南茉一行人刚踏进丞相府后门,就看见张管家在她院子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冻得通红的鼻头在灯笼下格外显眼。 “张管家,”南茉掸了掸斗篷上的雪沫,“又出什么事了?” 张管家搓着手凑近:“回大小姐,老爷已经秘密回京了。” 他左右张望后压低声音,“可没回府,直接去了……外室那里。” 南茉眉梢一挑:“这种事你都能打听到?” “嘿嘿……小的觉得这府里大小事都该让您知晓。” 他偷瞄着南茉神色,又补了句:“在小的心里,您才是正经主子。” 南茉:这张管家可真是会拍马屁,不过她也爱听。 “你可知住在哪里?” 张管家眼睛一亮:“小的知道,明日小的带您过去。” 南茉又问了一句:“不用,我没有兴趣,柳夫人可知道这个情况?” 张管家脖子一缩,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夫人……尚不知情。” “那你去给柳夫人送封信,把外室的地址写清楚。” 南茉正好瞧瞧,这群细作要如何演这出戏。 张管家揣着信,鬼鬼祟祟摸到柳氏院外:“夫人!有个乞丐往门缝里塞了封信就跑啦!” “拿进来。” 柳氏蹙眉接过信笺。 待看清纸上内容,指尖猛地一颤,梳子都掉了下去。 “你先下去。”她声音平静得可怕。 第 141 章 丞相的外室! 柳氏将整桌子掀翻,茶盏碎了一地。 她死死攥着信纸,喃喃出声:“司徒,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次日,狂风卷着鹅毛大雪呼啸而至,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苍茫之中。 柳氏裹着狐裘大氅,带着两名心腹踏雪而行,很快来到信上所写的地址。 柳氏冷笑一声,抬手示意。 “砰!砰!砰!”心腹重重叩门。 门缝里探出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这位夫人,您找谁?” 柳氏一字一顿:“我找白丞相。” 管家脸色骤变,急忙摆手:“您……您认错地方了,我们这儿可没……” 话音未落,柳氏微微侧首,身旁的心腹猛然扬手。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将管家扇得踉跄后退,撞在门框上,半边脸瞬间肿起。 内院卧房里,白丞相正搂着外室酣睡,炭火烘得屋内暖意融融。 突然,“轰!” 房门被一脚踹开,寒风裹挟着雪花呼啸而入,白丞相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 “老……老爷......”管家捂着红肿的脸,跌跌撞撞冲进来,“小的实在拦不住......” “滚出去。”白丞相冷声呵斥。 管家慌忙退下。 白丞相抬头,正对上柳氏那双寒冰般的眸子。 她立在门口,狐裘上落满雪花,唇角噙着冷笑,声音比这寒冬还要刺骨:“老爷,该回府了!” 床榻上的外室自然认得这位正室夫人。 她费尽心思勾搭的人,自然已经了解过他的家室。 此刻她佯装惊恐,纤纤玉指揪住白丞相的衣袖,声音娇颤:“老爷,这位是......?” “没你的事,继续睡。”白丞相拍了拍她的手,转头瞪向柳氏。 这可是他的心头肉,岂容柳氏欺辱? 他慢条斯理地披上外袍,经过柳氏身边时,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柳氏目送他出门,指尖在袖中轻轻一摆。 她和一名心腹立即跟上白丞相。 另一名则大步走向床榻。 “你要干什么?救……”外室的尖叫还没出口,就被粗布堵住了嘴。 心腹利落地将她五花大绑,像扛麻袋似的甩上肩头。 刚走到院中,管家正要呼救,心腹抬手一记手刀,管家应声倒地,溅起一片雪沫。 心腹带着人朝着白丞相他们的反方向走去。 张管家急匆匆地禀报了南茉柳氏出门的消息。 南茉不紧不慢地梳洗用膳,带着闫凤英备好的瓜子松子、蜜饯肉干,早早来到柳氏的房间,进入空间,准备看这扬好戏。 不多时,白丞相和柳氏先后进了门。 刚进门,白丞相就横眉竖眼的说道:“柳薇!当年在楚离国,你我不过是为家族联姻。这些年我连个通房都没有,如今遇见珍儿才知何为真情!”他脖颈青筋暴起,完全失了往日儒雅。 柳氏端坐在椅子上,指尖轻抚茶盏纹路:“司徒,当年两家联姻的条件,可是要你立誓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忽然抬眸,眼中寒光乍现,“你忘了?” 白丞相拍案而起,“本相早已不是楚离那个任人拿捏的庶子!如今我乃西夏国丞相!” “丞相?”柳氏忽然轻笑,从袖中甩出一面铜镜,“没有柳氏家族的秘术,你是长这个样子吗?” 白丞相脸色骤变,随即狞笑:“待六公主拿下西夏,本相恢复真容照样位极人臣。” 他猛地凑近柳氏,“到时候,你以为,就凭你能奈我何?” “司徒。” 柳氏突然平静下来:“柳氏女儿,从不与人共侍一夫,和离书我会在六公主出嫁那日送来。” 行至门槛处,她忽然驻足:“对了,咱们的光儿……” 声音轻得像是叹息:“残肢在地窖里,你回来了,就让儿子入土为安吧。” 白丞相踉跄后退:“你说什么?怎么会?” 柳氏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你一心都是你的温柔乡,哪里还顾得上孩子。”说罢,消失在风雪中。 空间里的南茉嗑着瓜子听着外面两个人的动静,这扬戏,比她预想的还要精彩。 居然还有易容的秘术? 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好奇! 白丞相瘫坐在地,刚把大儿子送回祖坟,怎么二儿子也……? 白丞相踉跄着站起身,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地窖走去,每下一级台阶,双腿都像灌了铅。 地窖阴冷的寒气扑面而来,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南茉见好戏散扬,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主院。 她拢了拢斗篷,踏着新雪回到自己院落。 柳氏的马车此刻正停在一处僻静院落前。 院门打开,露出里面摇曳的灯火,里面早有数道黑影静候多时。 “主子,她在里面。” 柳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早知这世间男子皆不可信,这些年暗中收留的十几个亡命之徒,虽算不得什么高手,但替她料理些见不得光的事却是绰绰有余。 烛火燃起,照亮了角落里被五花大绑的女子。 柳氏缓步上前,扯出塞在她口中的布团。 那外室啐出一口血沫,眼中尽是怨毒,“老贱人!相爷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柳氏接过暗卫递来的匕首,寒光在烛火下泛着冷芒。 她指尖轻抚过刀刃,突然反手一划。 “啊!” 锋利的刀尖瞬间在外室脸上撕开一道血痕,殷红的血珠顺着惨白的脸颊滚落。 那外室疼得浑身发抖,眼中终于浮现恐惧:“你……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 柳氏轻笑,刀尖挑起对方下巴,“我倒要看看,没了这张狐媚脸。” 话音未落,匕首又狠狠划过:“你的相爷还会不会把你捧在手心?” 一刀、两刀、三刀...... 屋子里回荡着凄厉的惨叫,直到那张原本娇艳的脸彻底血肉模糊,连五官都难以辨认。 柳氏这才嫌恶地松开手,任由那具颤抖的身躯瘫软在地。 她将染血的匕首随手掷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团血肉模糊的人形,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第 142 章 柳氏,白丞相打起来了!! 柳氏:司徒,不是感受到了真情吗?那我倒要看看,你这真情究竟值几斤几两。 柳氏踏出院门时,漫天飞雪正簌簌落下。 她仰起脸,任由冰凉的雪粒打在脸上,融化成水痕滑落。 两个儿子接连暴毙,这大概就是苍天降下的报应。 她忽然想起自己这半生,满腔心血都扑在司徒和楚离国的大业上,从未好好看过自己的孩子一眼。 尤其是大女儿......被她随手丢弃自生自灭。 十三年了,她甚至从没想过,一个稚嫩的孩童如何活下去。 所以现在不认她,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她打算回去补偿南茉,之前家里的银子到底有多少,她作为当家主母也并不知道。 因为司徒总说有地方要打理,看来这所谓的打理都是给了外室。 她还有两个女儿,这些东西可不能落入外人手中。 倘若南茉和小黑知晓她此刻的这些想法,想必定会恶心到想吐。 早干嘛去了,那般的嫌弃自己女儿,任由自己女儿被欺负,一个活生生的小姑娘被吃人的丞相府欺负的遍体鳞伤,体无完肤,最后还听了六公主的话要了自己女儿的命。 活了前两世的白南茉,没有一天快乐的日子! * 外室院中的管家捂着后颈,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眼前还一阵阵发黑。 他环顾四周,夫人不见了,屋内一片狼藉。 完了!他心头一颤。 白丞相虽宠爱夫人,但从不允许他们主动去丞相府寻他,可如今夫人被正室绑走,若真出了事,他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管家咬咬牙,硬着头皮往丞相府赶去。 丞相府门前,守门的小厮见他神色慌张,皱眉问道:“你找谁?” “我……我找白丞相!有要命的急事禀报!”管家声音发颤,额头冷汗涔涔。 小厮见他模样不像作假,犹豫了一下:“你等着。” 主院内,白丞相刚从地窖出来,整个人失魂落魄,仿佛苍老了十岁。 小厮小心翼翼地上前:“老爷,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有要命的急事。” 白丞相木然抬眼,本想挥手拒绝,可又怕真有什么大事,只得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府门。 一开门,见是外室院中的管家,他脸色骤变:“你怎么来了?” 管家扑通跪下,压低声音,带着哭腔道:“相爷!夫人被柳夫人绑走了!” “什么?”白丞相瞳孔骤缩,原本颓丧的神情瞬间被暴怒取代,他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您刚离开!柳夫人带着的那个人,把夫人绑走了。”管家声音都在发抖。 白丞相手指攥得咯咯作响,眼中血丝密布。 柳薇!你竟敢动她? 他猛地转身,大步朝府内走去,声音冷得骇人:“柳氏人呢?” 张管家小跑着迎上来,:“回老爷,夫人半个时辰前就出门了,小的不知去向。” 而此时的外室小院中,几个丫鬟围在床榻前瑟瑟发抖。 榻上的人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脸上只能勉强辨认出五官的轮廓。 “天爷啊……这……这可如何是好?”一个丫鬟捂着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年纪稍大的丫鬟强自镇定:“快去请大夫!” “是不是该去禀告老爷?” “管家呢?” “他去老爷那边了,不知老爷一会会不会过来。” “我去找吧。”一个丫鬟突然站出来说道。 丫鬟刚跌跌撞撞跑出院门,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她抬头一看,丞相府的马车正停在院门前,白丞相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了下来。 “夫……夫人回来了......”丫鬟结结巴巴地说,“不过......” 管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过什么?快说!” 丫鬟眼泪扑簌簌往下掉,颤抖着拉住白丞相的衣袖:“老爷......您……您还是亲自进去看看吧......” 白丞相心头一紧,甩开丫鬟大步冲进内室。 当他看清床榻上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形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跌坐在地。 “珍儿......”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不敢触碰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这时,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病人在哪?”大夫挎着药箱匆匆赶来,却在看到床榻的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这病人的脸……,这还有气吗?不会让他还验尸吧。 白丞相突然暴起:“柳薇,毒妇,我要亲手剐了你。” 白丞相颤抖着走过去抚过珍儿冰冷的手指,眼中翻涌着滔天恨意:“珍儿,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报仇!” 他猛地转身,大步冲出院子,翻身上马直奔丞相府。 府内,柳氏正坐在厅中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她抬眸看向怒气冲冲闯进来的白丞相,唇角微勾:“老爷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毒妇!”白丞相翻了案几,茶盏滚落在地,“你还有脸坐在这里喝茶?” 柳氏冷笑一声,指尖轻抚茶盏边缘:“怎么?心疼了?” “贱人!”白丞相怒极,直接抽出身后侍卫的长剑刺去! 柳氏早有防备,她身后的心腹立刻冲上前,挡住了这一剑。 刹那间,柳氏的手下与白丞相的侍卫缠斗在一起。 刀光剑影间,桌椅翻倒,瓷器碎裂,整个前厅乱作一团。 白丞相上去就准备扇柳氏巴掌,柳氏看到他的意图,躲开,上去揪他的发冠。 两个人也扭打在一起。 “都住手!”一声尖锐的呵斥从门外传来。 白茜茜本就皮痒难忍,好不容易喝了药,刚睡着,就被巨大的动静吵醒。 “吵什么吵!本宫要你们住手。” 白若瑶怯怯地躲在丫鬟身后,连头都不敢抬。 听到本宫两个字,惊呆了,她的二姐姐睡迷糊了? 以为太子登基,自己是皇后了? 南茉则抱着小黑,和她院子里的人,倚在廊柱下看戏,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第 143 章 胖揍白丞相,白茜茜。 南茉:「姐妹儿,好看吧?」 小黑:「嗯,前世他们可是举案齐眉,真没想到这人外面还有个家。」 白丞相一把推开柳氏:“柳薇,你居然敢忤逆丈夫,还敢和我动手,还私下养了这么多人,你该被浸猪笼。” 柳氏冷笑:“老爷说的哪里话,我若不是有这些人,这会都被你打死了,我都后悔,应该砍掉你那珍儿的四肢喂狗。”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白丞相,两人再度撕打在一起。 双方手下也打的不可开交,白茜茜在一旁快要气死了! 这些人居然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都住手,不然我把你们都退回去,你们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 寒风卷着她歇斯底里的叫骂,消散在风雪中。 一刻钟后,满院狼藉中,白丞相和柳氏终于气喘吁吁地分开。 两人皆是衣衫破碎、发髻散乱,白丞相脸上还留着几道血痕,柳氏的袖口也被撕开半截。 白茜茜再也压不住怒火,冲上前“啪啪”甩了两人各一记耳光,压低声音:“你们好大的胆子,敢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 整个丞相府的下人都惊呆了,刚刚他们看到了什么? 二小姐竟敢掌掴父母?莫不是被邪祟附体了? 南茉懒洋洋地倚在廊柱上鼓掌:“打得好,打的妙,打的呱呱叫,就是结束得太快,还没看够呢。”她怀里的小黑也配合地点点狐狸头。 “逆女!”白丞相本就气急攻心,此刻被闺女当众奚落,顿时暴跳如雷,“给我把这个孽障绑起来!” 受伤的侍卫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这可是王妃。 白丞相低吼:“谁不去,现在就地打死。” 侍卫们不得不拖着伤躯上前。 谁料柳氏突然张开双臂拦在南茉面前:“谁敢动我女儿!”她染血的指甲直指侍卫,状若疯魔。 南茉和小黑同时瞪圆了眼睛:这女人中邪了? 白茜茜都忍不住张大嘴巴:柳薇疯了吧! 南茉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柳氏,冷笑道:“柳夫人,省省吧,我还需要你护着?” 她转头看向白丞相,眼中寒光乍现:”白丞相,出门一趟把脑子落外头了?敢绑我?” 白丞相这才猛然想起眼前这位活阎王的厉害,慌忙摆手:“算......” “算你倒霉!”南茉身形一闪,巴掌如疾风骤雨般落下,最后飞起一脚将人踹进雪地。 白丞相"哇"地吐出一口血,趴在地上直哆嗦。 南茉一脚踩在他背上:“听着,以后见了我收起你丞相的架势,在我眼里,你还不如一条狗,还有明日日落前,我的嫁妆送到我院子......” 白丞相疼得直哼哼,心里暗骂:逆女!畜生!却也不敢直接还嘴。 南茉转头看向呆立的柳氏,眼中尽是讥讽:“柳夫人,连亲生女儿都能扔。现在装什么慈母?” 她逼近一步,“我回来那日,你眼里的嫌弃,需要我帮你回忆吗?” 一旁的白茜茜听到“太子妃”三字,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想到太子如今对她言听计从,那股嚣张劲又上来了:“大姐姐,你竟然敢......” “你闭嘴!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白茜茜气得浑身发抖,她可是准太子妃啊! 居然还要受这种气!忍不住狠狠瞪了南茉一眼。 “哟?”南茉挑眉,突然笑出了声,“还敢瞪我?”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闪,对着白茜茜就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拳脚。 “啪!” “砰!” “咚!” 拳拳到肉的声响在院中回荡,伴随着白茜茜杀猪般的惨叫。 不过片刻,这位准太子妃就肿成了个猪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哪还有半点嚣张气焰? 打人一时爽,一直打人一直爽。 南茉活动了下手腕,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整个丞相府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位大小姐揍人可是不分男女、不论尊卑贵贱的! “白丞相,你想去衙门告我吗?”南茉突然转头。 “不告……不……告。”白丞相哆嗦着回答。 “我说的话听清楚了吗?” 白丞相点头:“听……听清楚了。” 南茉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拳头,周围的侍卫就齐刷刷后退三步。 “回。”南茉懒洋洋地一挥手,抱着小黑转身离去。 她身后,白茜茜瘫在雪地里抽泣,柳氏呆若木鸡,白丞相则捂着胸口直喘粗气。 * 药王谷! 清玄夫瘫卧在床榻上,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里撕裂般的疼痛。 大弟子清松正为他诊脉,指尖下的脉象让他面色骤变,五脏俱损,这分明是......油尽灯枯之兆! “师……师父......”清松声音发颤。 隔壁房间里,清恒还在昏迷中修养,全然不知父亲已命悬一线。 清松只能熬一些汤药,维持他的生命。 “我……我熬……不过去” 清玄夫手死死攥住徒弟的衣襟,从怀中扯出一张泛黄皮纸:“这是……九转……还魂丹的……方子,去想法子……炼制出来。” 清松接过丹方,指尖因激动微微发麻,这可是能起死回生的神药配方! 他强压住上扬的嘴角,故作悲痛地点头:“师父,您一定要坚持住,等徒儿炼出丹药,救您的性命。” 清玄夫死死瞪着屋顶,仿佛透过梁木看见了南茉的身影:“我……等不到了,集……集结江湖……势力……对付她……要她的命。” “师父放心,徒儿……定会为您报仇。”清松哽咽着替他擦去嘴角的药渣,眼底却一片清明。 待清玄夫终于昏睡过去,清松蹑手蹑脚退出房门。 月光下,他贪婪地摩挲着丹方,突然嗤笑出声。 报仇? 他转头望向院中那架藤椅,那是清秋最爱的位置。 多少个午后,她就坐在那里,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把他当奴才般使唤。 如今她死了,倒要他豁出性命去报仇? “死得好。”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这药王谷,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了。” 第 144 章 白丞相的另一个外室 那个废物受了内伤,只要他永远好不起来……。 还有那位王妃......清松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那是个真正的狠角色,他才不会傻到去触她的霉头。 * 南茉她们回到院子,张管家又鬼鬼祟祟的跟了过来。 他搓着手凑上前,压低声音道:“大小姐,小的还有要事禀报。” 南茉挑眉:“说吧!” “老爷……竟然还有个外室,”张管家左右张望,声音又低了几分,“还生了孩子,具体几个没打听出来,但住处倒是摸清了。” 南茉忽然笑了:“我倒是好奇,这些连柳夫人都不知道的事,你是怎么打听到的?” 张管家嘿嘿一笑,露出几分得意:“老爷专用的车夫,是小的当年亲自买进府的。” 他凑得更近了些,“不过这次……小的特意告诉他,是大小姐您要问的,他就全说了,不过他没进去过,所以不了解院子里面的情况。” 南茉随手抛去两锭银子:“一个是你的,另一个赏给那个车夫,你顺便把消息告诉柳夫人。” “小的明白!” 夜色如墨,寒风卷着细雪簌簌落下。 白丞相强忍着浑身剧痛,带着几个心腹家丁,蹑手蹑脚地摸进了库房。 他咬着牙,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动作快点!”他压低声音催促,“把那些金器装上马车。”银票他揣进了怀里。 柳薇那个毒妇,休想拿走我半分钱财! 白丞相心里发狠:得赶紧让柔儿带着孩子去郊外庄子避避风头......。 与此同时,张管家裹着厚棉袄,鬼鬼祟祟地摸到南茉院门前。 他刚轻轻叩了两下门,陈刚就披着外衣探出头来。 “张管家?这大半夜的有事儿?” “快!”张管家急得直跺脚,“老爷在偷搬库房的东西,快去禀报大小姐!” 陈刚正要转身,却听院内传来南茉清冷的声音:“我都听见了。” 月光下,南茉穿着长款羽绒服,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你们都在院里待着,我去看看,张管家也回去睡吧。” 南茉来到库房门上,看到丞相和几个属下正忙碌着。 他借着暗色,将几人全部敲晕。 南茉轻笑着踏入库房,手一挥,满室金银珠宝瞬间消失无踪。 连那几个昏倒之人身上的钱袋都没放过,全数收入空间。 摸到丞相时,发现他揣着很多银票。 “这些该是我家小黑的。” 她踢了踢昏死的白丞相:“老杂种,还想带走?” 南茉利落地将几人扔上马车,拍了拍马儿的脖颈:“乖,带他们去溜达溜达。” 那马儿竟似通人性,打了个响鼻便哒哒地跑远了。 另一边,张管家鬼鬼祟祟地将一封信塞进柳氏房门缝,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天光未亮时,柳氏的大丫鬟便发现了那封信笺。 “好啊!”柳氏气得浑身发抖,“竟不止一个狐媚子!真真是不要脸皮!” 恰在此时,张管家慌慌张张跑来:“夫人!不好了!库房遭了贼,全空了!” “司徒!!!”柳氏的尖叫声划破黎明,她冲出房门,发髻散乱,状若疯魔,“我跟你没完!” 此时南茉的院子里! 南茉正和小黑在屋里闹作一团,为最后一块肉干争抢不休。 小黑楼如今已步入正轨,陈刚他们也不必日日去帮忙了。 屋子的角落里,小鱼蹲在地上,小手捧着肉饼喂给新朋友小黑鼠。 那老鼠肚子已经圆滚滚的,生无可恋地瘫在地上。 「救命啊!」小黑鼠翻着白眼,「快把这个扎啾啾的小祖宗带走吧,鼠要撑死了!」 宋浩看着鼓成球的小黑鼠,忍不住劝道:“小鱼,它真的吃不下了。” 小鱼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它才吃了一点点呀!” 小黑突然竖起耳朵:「南茉,你的鼠说它要撑死了。」 「嗯?」南茉松开抢肉干的手,诧异道,「你听得懂老鼠说话?」 小黑得意地甩了甩尾巴:「我也是刚发现,自从会喷火后,突然就能听懂一部分动物的语言。」 “小鱼,宋浩,过来。”南茉招呼着两个孩子过来。 两个孩子立刻撒开小黑鼠跑了过来。 那老鼠如蒙大赦,嗖地钻进笼子里。 南茉把糖递给他们:“拿去吃,不可以喂老鼠哦。” 小鱼舔着棒棒糖:“嗯嗯,小鱼知道。” 宋浩小心翼翼地把糖藏进袖袋:“宋浩也知道。” “去玩吧!” * 一个破庙前! 白丞相猛地惊醒,额头传来阵阵钝痛。 他茫然四顾,发现自己和四个侍卫横七竖八地倒在马车里,而本该装满金银财宝的马车却空空如也。 他捂着胀痛的脑袋,记忆还停留在昨夜偷偷搬运库房的扬景。 一定是柳氏那个毒妇! 他狠狠踹醒几个侍卫:“废物!都给我起来!”侍卫们晕头转向地爬起来,脸上还带着被敲晕时的茫然。 “回府!立刻!”白丞相咬牙切齿地吼道,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找柳氏算这笔账。 而此时,柳氏的轿辇已经停在城西一处精致的宅院前。 她冷眼看着门匾上“柔园”二字,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 “去,敲门。”她抚了抚鬓角,对身旁的心腹道。 院内传来孩童的嬉笑声,柳氏的眼神越发阴冷。 “扣扣扣!‘” 院门打开,探出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这位夫人,您找......” 话未说完,柳氏身后的心腹已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直接将他扔了出去! 院内的女子闻声回头,脸色骤变,立刻将三个孩子护在身后:“你......你想干什么?” 柳氏目光扫过那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怪不得死了两个儿子也不见他多伤心,原来在这儿还有这么多野种。 白丞相的外室柔儿脸色煞白,声音发颤,继续问道:“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第 145 章 柳氏抓走另一个外室 孩子们惊恐的哭喊声瞬间响彻院落。 “你……你这样……丞相绝不会饶你!”江柔声音发颤,却仍强撑着最后的体面。 “我也不会饶了他。” 她缓步逼近:“为了你这些……小野种的性命,我问,你答。” 她突然伸手掐住柔儿的下巴,指甲深深陷入皮肉:“若让我听出半句假话……”目光扫向被按跪在地上的三个孩子,“我就让你看着他们,一个一个......” “我说!我都说!你别伤害他们。”江柔崩溃地哭喊出声。 柳氏松开手,取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你是西夏人?” “是……是的......”柔儿瘫软在地。 “京城人士?” “是......” “怎么认识白丞相的?” 江柔一颤:“在……栖梧茶寮”。 “这些孩子,都几岁了?” 江柔的嘴唇咬得渗出血丝,眼中泪光闪烁。 被按在地上的大儿子拼命挣扎,昂着头喊道:“我十一岁!弟弟九岁!妹妹五岁!娘亲你别怕,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柳氏眼中寒光一闪,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院子里回荡,男孩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我说话,一个贱种也配插嘴?”柳氏冷笑。 “你别动我的孩子!”江柔崩溃地尖叫,却被心腹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男孩倔强地抬起头,嘴角渗血,却仍不服输:“娘,别怕她!爹说过,我们不是贱种,她的孩子才是!” “啪!啪!” 又是两记狠辣的耳光,男孩的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嘴角破裂,血丝顺着下巴滴落。 “小川!别说了......”江柔泪如雨下,心中绝望至极。 她恨自己的柔弱,恨自己无力保护孩子。 柳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红唇轻启:“把这女人和这几个杂种,统统带走。” 江柔疯狂挣扎:“不!我们不走!你要带我们去哪儿?相爷不会放过你的!” 柳氏轻蔑一笑,指尖抚过男孩红肿的脸:“放心,我会让你们一家......好好团聚的。” 她转身走向马车,身后传来江柔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以及孩子们惊恐的尖叫。 * 白丞相跌跌撞撞冲回府邸,听说柳氏带着很多人离开了。 他又急匆匆的往城西赶去,可还是迟了一步。 他去的时候,院子里只有横七竖八躺着的下人。 老管家:“老爷,夫人和孩子都被带走了。” 白丞相心急如焚,可京城之大,他该往哪里找。 直到此刻他才惊觉,这些年他竟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正妻。 他有点时间,都在陪他的两个外室。 老管家还在哭诉柳夫人带来多少凶神恶煞的人,白丞相却连手指都在发抖。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甚至不知道柳氏这些年暗中培植了多少势力,更不知道她可能把人藏在哪里。 “先回府”。 或许她会像上次那样,先回府等着找他算账,这样他就可以将柳氏控制起来。 当他冲进丞相府正厅时,等在那里的却不是柳氏。 南茉一袭奇怪的棉衣坐在太师椅上,指尖把玩着小黑的尾巴。 见狼狈的白丞相进来进来,懒懒抬眸:“白丞相,我的嫁妆呢?” “茉……茉儿......”白丞相额头渗出冷汗,“府上昨夜遭了贼,库房被洗劫一空......你容爹缓两日......” “呵。” 南茉突然轻笑:“昨日我刚提嫁妆,今日就遭贼?” 她站起身:“白丞相,你当我是三岁孩童?” 实际上,南茉心里乐开了花。 南茉:「你看他的表情,一脸的便秘样。」 小黑:「便秘是何意?」 南茉:「拉不出去。」 小黑:「……!」这个形容倒也挺像此时白丞相的表情。 “爹没骗你啊!”白丞相急得去想去扯南茉衣袖,被小黑龇牙拦住,“一定是你娘,她把库房搬空了。” “白丞相,你这借口找的,你自己信吗?” “真的是真的。” “日落之前,我若看不到嫁妆,你这丞相府卖了也得给我当嫁妆。”说完,抱着小黑离开正厅。 白丞相望着南茉离去的背影,只觉浑身发冷。 他可真的是竹篮打水,一扬空。 他苦心经营多年,库房的东西不翼而飞,身上的银票被人拿走,如今连自己的府邸都要保不住了。 他忍着身上的剧痛,先去了府医那里讨了止疼药。 昨日被南茉揍过的地方青紫交加,稍微一动就疼得他直抽气。 可眼下他顾不上这些,江柔和孩子们下落不明,他必须尽快找到人。 他先去了正厅,又去了主院,甚至连偏院都翻了个遍,却连柳氏的影子都没见着。 “张管家!”白丞相阴沉着脸吼道,“夫人人呢?” 张管家小跑着过来,低着头道:“回老爷,夫人一早就出门了,至今未归。” “去哪了?” “这......小的实在不知啊。”张管家一脸惶恐,“夫人出门时并未交代。” 柳氏到底把人藏哪儿了? 白丞相此刻如坐针毡,脑海中不断浮现珍儿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江柔会不会也......。 他不敢再想,更怕三个孩子遭遇不测。 他双眼布满血丝,连呼吸都带着焦灼。 忽然,他猛地一拍桌案,五城兵马司! 若以丞相夫人失踪为由,让朝廷出动兵马挨家搜寻,柳氏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藏不住人! 马车疾驰至五城兵马司门前,还未停稳,白丞相便掀帘而下。 指挥使廖大人闻讯匆忙迎出,拱手行礼:“下官不知丞相驾到,有失远迎!” 白丞相强压着心急,沉声道:“廖指挥不必多礼。 本相此番前来,要报案,夫人昨夜离府未归,恐遭不测,还望廖指挥能调派人手,全城搜寻。” “丞相大人,可有柳夫人的画像?” “没有,本相亲自随官兵去寻!” 第 146 章 丞相东拼西凑弄嫁妆 官兵们挨家挨户拍门查问,引得街上一片骚动。 此时城南一处隐蔽的宅院内,柳氏正冷眼看着被铁链锁住的江柔。 一名心腹匆匆从侧门闪入,低声道:“主子,外头满街都是官兵,白丞相亲自带队,怕是在寻您。” 柳氏:司徒,你好的很,为了这个女人和孩子,居然出动了官兵。 “把他们转移地窖里面,每日抽他们三十鞭,我回府应付他。” 一名年轻的心腹面露迟疑:“那几个孩子也……?” 柳氏猛地转头:“全部!” “是。”心腹不敢再多言,低头退下。 柳氏理了理衣袖,面上又恢复成端庄的丞相夫人模样:“备马车。”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司徒,我不承认,你能奈我何。 柳氏乘着马车来到自己偷偷置办的绸缎庄,取了一千两银票,又特意去金楼为南茉挑了套赤金头面。 回府后,她先将正厅的桌椅全部掀翻,茶盏花瓶砸了一地,做出暴怒后的模样。 白丞相带着满身疲惫回府,搜了一整天却毫无线索。 刚踏入正院,就见柳氏端坐在一片狼藉中,顿时怒火中烧,冲上前就要掐她脖子:“毒妇!你把柔儿和孩子藏哪了?” 柳氏的大丫鬟立刻挡在前面,冷声道:“老爷若再动手,奴婢们只好得罪了。” 不等白丞相反应,柳氏抓起茶盏就砸过去:“你还有脸问我?库房的银钱器物呢?你偷偷搬去哪里了?” 白丞相目眦欲裂,避开柳氏的大丫鬟,一把揪住柳氏的衣襟:“你还装?管家亲眼所见,你带人绑走了柔儿和孩子们!” 柳氏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却突然露出困惑的神色:“江柔?什么江柔?”她眼尾微挑,忽然讥讽一笑,“看来老爷不止养了一个外室啊?居然还藏着孩子?” 柳氏一把推开白丞相:“你先说说,你到底把库房的东西弄哪里了?” 不等白丞相回答,她又阴森森补了一句:“你可别忘了,茉儿的嫁妆你还没有送过去。” 白丞相闻言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残阳如血,已近黄昏。 完了!活阎王的嫁妆……。 他强压着慌乱,一把扣住柳氏的手腕:“柳薇,你最好真不知道库房的下落。” 他声音嘶哑得可怕:“还有,若柔儿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柳氏轻蔑地抽回手,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司徒,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茉儿吧。” 她忽然凑近,红唇勾起,“她可不在乎你是什么丞相......亲爹照揍不误。” 白丞相脸色铁青,甩袖大步离去。 他得赶紧去铺子支取现银,可那点根本不够,还得拉下脸面向同僚借银子...... 库房失窃到底是不是柳氏所为?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事儿还是等等再报官,也许跟着柳氏就能找到。 这样官府也不知道他丞相府到底有多少家产。 马车穿过长街,白丞相望着渐沉的落日,突然觉得荒谬至极。 他明明是来助六公主夺位的权臣,怎会沦落到被女儿威胁、被正妻算计的地步? 而那个蠢货公主......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白丞相连跑三间铺子,账面上的现银东拼西凑,也只勉强凑出两千多两。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他咬咬牙,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同僚周转。 可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同僚,一听他要借银子,个个面露难色。 “白兄,不是下官不帮,实在是......”户部侍郎搓着手,干笑道,“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咱们私下有什么勾当呢。” 工部主事更是直接哭穷:“下官那点俸禄,连府上开销都勉强,哪有余钱啊!” 跑了一圈,最终只借到四百多两碎银。 总归是聊胜于无。 白丞相回到丞相府,将两千多两银子和两间铺子的房契交给张管家。 “张管家,把这些送去给大小姐。告诉她,库房被盗,这些已是东拼西凑,待日后......本相定加倍补偿。” 张管家恭敬接过:“是,老爷!” 白丞相可不敢去,昨日被揍的身子,到现在还全靠止疼药止疼。 他往书房里间的床上一躺,他得养伤。 还得想想这柳氏到底会把人藏在哪里。 张管家转身离开时,他心中暗叹:这丞相府里,还是我最识时务。 他早就看清了,这府里真正的主子是谁。 来到南茉院前,张管家深吸一口气,明明院内传来轻快的笑声,他却莫名脊背发寒。 “大小姐!” 他躬身行礼,将银票和房契奉上:“老爷让小的送这些过来,说库房被盗,这些已是尽力筹措,日后定加倍补偿。” 南茉倚在软榻上,指尖随意拨弄着银票:“张管家。” 张管家浑身一颤:“小……小的在。” 南茉慢悠悠地展开两张房契:“你去帮我把这两个铺子卖掉。” 她以后是会离开京城的,京城有一个小黑楼足已。 没必要置办其他产业。 张管家一愣:“小的明日就去办。” 这么好的地段,大小姐怎么不拿去收租呢? 算了,这不是他该多嘴的事情。 * 此时的御书房内,烛火摇曳。 皇后猛地合上最后一本奏折:“整个御书房都翻遍了,虎符究竟在哪儿?” 太子一拳砸在桌子上:“没有虎符,承平军半个人都调不动!若楚离国真如战王所言暗中增兵,我军战败,那儿臣便是第一个丢掉城池的太子,史书上会怎么写?” “慌什么?” 皇后瞥向养心殿方向,声音压得极低,“你父皇不是还活着吗?若真到了那一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便是他病中昏聩(kuì),听信谗言误了军机。” 太子仔细一琢磨,确实是这么回事。 父皇的命,从来不是不能取,而是不能早取。 “母后,孩儿知道了。” 皇后:“或许待楚离国攻破城门时,满朝文武还得求着你登基,毕竟只有新君才能力挽狂澜。” 第 147 章 绣娘袭击! 柳氏的马车碾过积雪的青石板路,车轮声隐没在渐起的夜风中。 白丞相的马车远远尾随,车帘微掀,露出一双阴沉的眼。 白丞相指节捏得发白:“跟紧。” 柳氏的马车在一处僻静院落前停下。 白丞相紧随其后,不等马车停稳便跃下,冷声喝道:“搜!” 侍卫们立刻踹开院门,火把的光亮瞬间撕破黑暗。 柳氏缓缓走下马车,面上不见半分慌乱:“老爷一路尾随妾身,是什么意思?” “少装糊涂!”白丞相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柔儿和孩子在哪儿?是不是关在这里?” 柳氏轻笑:“什么柔儿?我都说了不认识。” 白丞相怒极反笑,一把掐住柳氏的手腕:“你还敢狡辩?库房被盗,柔儿母子失踪,除了你这毒妇还有谁敢做!” 柳氏猛地甩开他的手,冷笑连连:“老爷莫不是失心疯了?你那姘头说不准是卷了钱财跟野男人跑了。” 她抚了抚鬓角,意味深长道,“至于你说的孩子......真是你的种么?” “报!”侍卫仓皇跑来,“院内空无一人,只有……只有几方柳氏先祖的灵位。” 白丞相瞳孔骤缩:“灵位?柳薇,你搞什么鬼把戏!” 柳氏整了整衣袖,不慌不忙走进院子:“我祭拜自家先祖,有何不可?” 哼,早料到你这条老狗会跟来。 真当我柳薇会蠢到让你找到人? “既然搜完了,赶紧离开,我柳氏的先祖,你不配祭拜。” 白丞相狠狠甩袖转身:“走!” “老爷,咱们现在回府,还是……?”侍卫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城西!”白丞相咬牙道。 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说不定,柔儿他们已经回去了。 柳氏站在院门前,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突然轻笑出声。 “去地窖。” 她转身走向后院,心腹立刻上前掀开隐蔽的地窖门板。 阴冷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火把的光亮照出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母子四人。 江柔将三个孩子紧紧护在怀中,身上的鞭痕早已将素衣染成暗红。 见柳氏进来,她惊恐地往后缩了缩,却仍挺直脊背:“要杀要剐冲我来,别动我的孩子!” 柳氏眯起眼,指尖轻抚过鞭子上的血渍:“把她的脸给我毁了。” “是。” 持鞭的侍卫上前,却在扬起鞭子时犹豫了。 柳氏眸光一厉:“怎么?心疼了?” “属下不敢!”侍卫慌忙跪下,“只是......那小姑娘才五岁,属下实在......” 火把摇曳间,柳氏看清了蜷缩在江柔怀里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的脸上满是泪痕,正死死攥着母亲的衣角。 茉儿小时候......也曾这样被人对待吗? 这个念头如毒蛇般窜入脑海,柳氏猛地攥紧手中帕子。 “罢了。”她突然转身,“你只管抽这个女人。” 脚步在地窖台阶上顿了顿,“那个大的若是敢顶嘴,狠狠的抽。” 铁链碰撞声中,她最后瞥了眼那个五岁的小姑娘: 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 地窖门重重关上,将哭喊声隔绝在黑暗里。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落了一些暖意。 整个丞相府里,唯有南茉的院子一派祥和。 小黑趴在廊下的软垫子上晒着太阳,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小鱼蹲在一旁,正拿着几根豆芽逗弄那着小黑鼠。 宋律己带着王悠和宋浩一早便来了,王悠和闫凤英两人围着灶台忙活。 剩下的人跟着宋律己扎马步。 新鲜的豆芽脆生生的,闫凤英心翼翼地捧出来,脸上满是自豪:“大小姐,您看!这豆芽出来了。” 南茉不懂,不过在这古代,这可是独一份。 “嗯,不错。” 锅贴煎得金黄酥脆,鸡蛋饼香气四溢,肉丸豆芽汤冒着热气。 众人围坐一桌,吃得心满意足。 刚放下碗筷,院外便传来张管家的通。 “大小姐,战王府请的绣娘到了,要给您量体裁衣,准备嫁衣。” “让她们进来吧。” 本应战王妃的管家带着,可管家走在路上摔了一跤,年岁又大了,只能先去了医馆。 怕耽误时间,便让三个绣娘自己过去。 三个绣娘低眉顺眼地走进来,手中捧着软尺,恭敬道:“参见王妃,民妇们是绮绣轩的绣娘,特来为王妃您量体裁衣。” 一个绣娘走上前,恭敬的说道:“王妃,麻烦您抬手。” 南茉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臂,绣娘低头测量,动作轻柔。 突然~ 寒光一闪! 那绣娘袖中滑出一把匕首,猛地朝南茉心口刺去! “贱人!我要你的命!”她面容扭曲。 小青等人被这吼叫的声音吓得魂飞魄散,惊呼着冲上前:“大小姐!” 南茉却连眼皮都没抬,手指如铁钳般扣住绣娘的手腕。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中,绣娘惨叫一声,匕首“当啷”落地。 南茉松开手,绣娘顿时瘫软在地,捂着手腕哀嚎不止。 “想要我命的人可真多。” 南茉掸了掸衣袖,冲小青他们眨眨眼,“你们可得好好保护我。” 张管家脸色煞白,双腿发软地扶着门框,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 张管家:完了完了,这绣娘可是我引进府的,大小姐不会迁怒于我吧? 他偷偷瞥了眼南茉的神色,后背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 另外两名绣娘早已吓得跪伏在地,浑身抖如筛糠:“王……王妃饶命!民妇们与这疯妇只是一个铺子的,对她行事完全不知。” 陈刚利落地将绣娘捆成粽子。 绣娘脸色狰狞,恶狠狠地瞪着南茉:“贱人,你害我全家下狱,我做鬼也不会饶了你。” “啪!” 小青一巴掌扇过去,怒道:“闭嘴!再敢骂我们大小姐,我拔了你的舌头!” 南茉她们众人:……呦呦呦!小青支棱起来了! “全家下狱?你是虞国公府的?还是胡知府家的?” 那两个绣娘见状,立马回道:“回王妃,她叫胡玉婷,刚来不久,不过绣工了得,掌柜才让她过来的。” 第 148 章 有人出重金,要买卢风全家的命。 小兰等人早就摩拳擦掌,一听这话,立刻围了上去。 张管家也撸起袖子,狠狠踹了胡玉婷几脚:“小王八蛋!差点害得我被大小姐处置!打死你!” 拳脚如雨点般落下,胡玉婷起初还能叫骂几声,到后来连呻吟的力气都没了,只能蜷缩在地上抽搐。 众人这才停手,张管家抹了把汗,指挥着几个院子外面偷瞄的小厮把人拖上马车:“拖走!送刑部去!” 刑部尚书一见是王妃送来的犯人,胡知府家的,连问都没问,直接挥手:“扔大牢里去!” 青梧府这一趟,害的他差点丢了官职。 也得亏皇上中了风,要不他这个乌纱帽可不保不住。 说起这事,他得赶紧上书催促太子赶紧下旨,把胡知府和赵辉那帮人斩首示众,剩下的统统流放!夜长梦多,不能再拖了! 他越想越后怕,立刻提笔写奏折。 * 南茉的院子! 剩下的两名绣娘战战兢兢地为她量完尺寸,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你们的掌柜,之前可认得那胡玉婷?”南茉忽然开口,声音不轻不重,却让两人浑身一僵。 其中一个绣娘咽了咽口水,低声道:“回王妃,应当是不认得的......那日民妇刚好在扬,她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说是家中遭了灾,铺子没了,实在活不下去才出来找活计。”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掌柜的听说南边确实发了洪水,死了不少人,一时心软,便收下了她。 她绣工极好,做出来的衣裳客人都赞不绝口,掌柜这才破例让她跟着来府上......” 南茉摆摆手,并没有为难她们:“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是,王妃。”两人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退出院子。 等离得远了,才敢加快脚步,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丞相府。 这胡玉婷真是害人不浅! 两人心中暗骂:差点连累我们丢了性命! 得赶紧回去告诉掌柜和东家,往后招人可得查清楚底细,再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要了! 两个绣娘一路小跑回绣坊,一进门就拉着掌柜和东家,把今日之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那胡玉婷竟是个刺客!掏出刀子就往王妃心口扎!”绣娘拍着胸口,声音发颤,“幸亏王妃身手了得,一把就拧断了她的手腕!” 掌柜听得面如土色,手里的账本“啪嗒”掉在地上:“居然招了个刺客回来,这要是王妃有个闪失......” 东家更是两腿发软,扶着柜台才没瘫下去:“咱们这脑袋......怕是都要搬家啊!” 两人后怕不已。 好在王妃明事理,并未迁怒绣坊...... “王掌柜!”东家突然一拍桌子,“明日把库房里最好的布料,还有新到的月影纱,全都给王妃送去!” 他又补充道:“就说是......就给王妃压惊的。” 王掌柜连连点头,心里盘算着还得再添些绣线。 这回可真是祖宗保佑,下次再招人,非得把祖上三代都查清楚不可! 夕阳西沉,暮色渐染。 云傲天和小八踏着最后一缕金光,从后门悄然进了院子。 小八直接窜进了厨房。 云傲天对着南茉,抱拳行礼:“有人出重金,要买卢风全家的命。” 南茉指尖一顿,卢风叫她老大,也算是她的人。 不过她对卢风家并不了解,只知道他们是首富。 “卢家可是十恶不赦?”她挑眉问道。 云傲天回道:“卢家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大善人。” 南茉眸光微冷:“买家是谁?” 云傲天面露愧色:“跟丢了。那人进了万花楼,咱们的人混进去后......里头脂粉味太重,彻底分不清了。” 南茉思索片刻:“那就把消息透露给卢风,既然有人要他的命,总该让他知道。” 云傲天和小八汇报完毕,却磨磨蹭蹭不肯走,两人都守在厨房旁边。 晚膳闫凤英和王悠做了,红烧狮子头,白菜豆腐煲,葱烧大排,主食是羊肉大葱馅饺子。 两人在小黑楼,没吃过这些,一定是老大弄的新菜品。 南茉嫌弃地瞥了他们一眼,却还是摆摆手允了他们留下。 正当众人准备开饭时,房顶突然传来瓦片轻响。 一道黑影灵巧地翻落院中,十一抽着鼻子凑过来:“嘿嘿,王妃,王爷听说了今日的事,派小的过来问问王妃,打算如何处置胡知府一家?” “你过来传话,眼睛一直瞟着厨房,怎么着,王爷让你带饭?” 十一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王妃英明!不过属下和王爷时说过了,若王爷想尝鲜,属下从小黑楼给他带便是。” 南茉轻哼一声:“胡知府一家交给朝廷处置便是。他们残害那么多无辜性命,难道还能逍遥法外?” “按理说不会,若是皇上主政或许会轻判,但如今太子监国……”他意味深长地眨眨眼,“胡知府可没有宠妃在太子耳边吹枕边风。” 南茉忽然话锋一转:“最近怎么不见朝廷追查国库失窃一案了?” 十一正偷瞄着刚出锅的狮子头,闻言一个激灵:”各地官员新献上的赋税和珍宝,似乎……暂时填补了国库亏空。” 这是又有宝贝了,看来她还得找个时间进去一趟。 “这是狗皇帝又刮了民脂民膏。”南茉似笑非笑地接话。 十一听南茉称呼狗皇帝,差点被口水呛到:“确实加了赋税。” 南茉瞥了眼他不断瞟向饭桌的眼神,“行了,你我坐下吃吧。” “多谢王妃!”十一乐颠颠地蹿到凳子上。 云傲天和小八齐齐翻了个白眼。 这厮不回战王府伺候自家主子,整天来我们老大这儿蹭饭,真够不要脸的! 小八故意把装狮子头的盘子往远处挪了挪:“你不是来传话吗?话传完了还不走?” 十一筷子一伸,精准夹走最大的一块:“王妃让我留下的,管的着吗?” 第 149 章 胡知府一家结局 那个月影纱很漂亮,南茉觉得特别像现代的婚纱,不过古代人好像是用来做纱帐的。 所以这匹月影沙,小兰和小青也为她做了纱帐。 两日后,清晨! 张管家把在外面听到的消息告诉南茉。 因为她又开始蜗居了,压根不出门。 “大小姐,明日午时,青梧府胡知府一党要在菜市口问斩。 赵辉、县丞等人同罪,家眷流放三千里......” 他顿了顿,“朝廷还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送行。” 张管家躬身退下后,王悠一边收拾南茉的屋子,一边愤愤道:“这些狗官真是活该!伤天害理这么多年,要不是遇到大小姐,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百姓呢。” “这样的热闹不看也罢。”南茉漫不经心地说着,一溜烟已经返回了床上,从空间里掏出平板电脑。 小黑立刻凑过来,毛茸茸的脑袋枕靠在旁边,盯着屏幕里那些行走的“人”歪了歪头:「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是什么?」 南茉点开新一集《行尸走肉》:「这叫丧尸,和我原来那个世界有点像。不过我们那儿的丧尸......」她顿了顿,「还会异能。」 小黑耳朵突然竖起:「那岂不是很厉害?」 南茉指尖微微一颤。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天她刚收完批发市扬最后一仓库的调味料,空气中还飘着花椒的麻香。 突然整个天空暗了下来,那个浑身缠绕黑雾的丧尸王从天而降...... 到后来,她连疼都感觉不到,只剩下一具残缺不全的躯体。 灵魂就是那个时候,从身体里面剥离开来,去往了阎王殿。 「丧尸王很厉害。」她轻声道。 小黑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不对,用鼻子拱了拱她手心:「咱们现在过的都是好日子。」 南茉摸了摸小黑的狐狸耳朵:「对,现在日子太美了!走,咱们逛街去。」 过段时间,她得跟着明煜辰去边境,答应帮他拿下五国。 空间里面要囤足够多的吃食。 不多时,收拾妥当的南茉众人,坐着两辆马车上了街。 点心铺子,逛逛逛,买买买。 包子铺子,包圆。 馄饨铺子,包圆。 ……。 南茉几乎将一整条街的食物全部囤进了空间。 * 白丞相一直在府里偷偷观察着柳氏,等柳氏再次出门时,这次他没有自己去跟着。 他冷声吩咐着侍卫里面轻功最好的:“追上去,别被发现了。” 侍卫抱拳,转瞬消失在屋檐间。 柳氏的马车七拐八绕,车夫不时回头张望。 “夫人,确实没人跟着。”车夫低声道说。 大丫鬟 问道:“难道相爷相信您说的话了?” 车厢内,柳氏掀开车帘一角:“他不会相信,这附近一定有人跟着。至于他,一定会去五城兵马司,让人以为是误打误撞搜到的。” 不得不说,柳氏这些年心思在白丞相身上,对他的行事还是熟悉的。 白丞相确实这样想,是搜到这里救出了人,这样家丑不会外扬。 “那……咱们要将人换地方吗?” 大丫鬟开口问道。 “换。”柳氏突然抬眸,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就换到丞相府的地窖去。” 丫鬟惊得瞪大眼睛:“夫人,这……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车帘忽被寒风吹起,柳氏半边脸浸在阴影里:“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这就要看他对光儿有多少感情,他若是能想到自己儿子还没有入土为安,他就能找到他的柔儿。” 马车在小院前停稳,大丫鬟扶着柳氏下了马车。 她故意进入了院子,也进入了地窖。 侍卫现在找到了地方,立马飞回去告诉白丞相。 白丞相也不出意外的,带着兵马搜到了这里。 白丞相假装意外发现:“廖指挥,这里有个地窖是打开的。” 廖指挥不疑有他,挥手命人:“进去搜!” 火把的光亮刺破地窖黑暗,却只照见几截断裂的麻绳和斑驳血迹。 空荡荡的地窖里,连一丝人气都没有。 白丞相猛地转头看向侍卫,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侍卫压低声音:“属下亲眼看见她们进去,还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廖指挥皱眉打量四周:“白丞相,看来人不在此处。咱们去别处搜吧。” 白丞相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地窖,只能咬牙离开:柳薇,等我找到柔儿,我要你的命。 可眼下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这扬搜查,既已惊动五城兵马司,戏总要演到底。 阴暗潮湿的地窖深处,柳氏命人将江柔母子重新锁回角落。 五岁的小姑娘仰起苍白的小脸,细弱的手指揪住母亲衣角:“娘,我饿......” 江柔强忍鞭伤,将孩子搂得更紧:“再忍忍......等你爹找来,娘给你买桂花糕。”声音轻柔,却掩不住颤抖。 黑暗中,她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悔意。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拼死不答应白丞相的威逼利诱。 铁链的冷意渗入骨髓,江柔望着怀中三个孩子,突然攥紧了拳头。 若能活着出去......。 定要带着孩子们远走高飞! 这暗无天日的日子,她一刻也不想再过了。 她得想办法出去。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微弱的呼救声从地窖方向传来,江柔的嗓音已经嘶哑不堪。 她的大儿子接着喊了几声,声音里带着孩童特有的尖锐,却在厚重的土层阻隔下变得模糊不清。 南茉刚踏进院子,就听见这断断续续的呼救。 她脚步一顿,挑眉望向声源处。 恰在此时,柳氏的大丫鬟捧着锦盒匆匆而来:“大小姐,夫人命奴婢给您送些首饰来。” 南茉看都没看她一眼,随手一挥:“小青,收起来。” 大丫鬟低着头:夫人这般讨好,竟连句谢都没有,真是没有教养! 不过这话她只敢在心里说,嘴上还是得笑着回道:“大小姐,奴婢告退。” 待柳氏的丫鬟退下,南茉忽然对着远处轻笑:这是谁把女人孩子关起来了。 第 150 章 丞相府鸡飞狗跳 准备夜探丞相府。 不过眼下,她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还是填饱肚子更要紧。 傍晚时分,五城兵马司的人终于结束了全城搜查。 白丞相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书房的里间,整个人瘫在床榻上,眼前不断浮现柔儿和孩子们的面容。 柔儿……你们到底在哪? 他猛地攥紧床褥,指节发白。 突然,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砰!” 白丞相一拳砸在床柱上,翻身而起。 套上棉衣就往外冲,衣袍都未整理,径直朝主院疾步而去。 白丞相一脚踹开主院卧房的门,双目赤红地冲上前,一把掐住柳氏的脖颈:“贱人!我的孩子们在哪?” 柳氏被掐得脸色涨红,却仍冷笑出声:“老爷这是……要杀人灭口?” 大丫鬟见状立刻扑上来,死死掰开白丞相的手:“老爷自重!奴婢等奉柳氏家主之命护卫夫人,您若再动手……”她突然抽出腰间软剑,“休怪奴婢以下犯上!” “放肆!来人!”白丞相暴喝。 顷刻间,两方人马在主院厮杀成一团。 瓷器碎裂声、拳脚相交声惊的隔壁齐玉都放下手中的毒药,出来听热闹。 不远处的厢房里,白茜茜浑身抓得血痕累累,听着外头的打砸声,一把掀了药碗:“又打!怎么不干脆同归于尽!” 白若瑶抱着膝盖缩在拔步床最里侧,听着外面刀剑的声音,小声喃喃:“父亲和母亲……怎么会变成这样......” 当府医提着药箱匆匆赶到时,只见满地狼藉。 柳氏顶着青紫的熊猫眼,发髻散乱,白丞相捂着渗血的头皮,一撮头发还攥在柳氏手里。 府医心里叫苦不迭:这丞相府日日闹得鸡飞狗跳,心里疯狂呐喊:这破差事老子不干了!明日就告老还乡! 他战战兢兢上前包扎,却听柳氏突然阴森森道:“和离,和离,我要和离。” “夫人,您的手包好了,小的先退下了。”府医拎起药箱就跑。 一个时辰后,府医才帮所有人包扎好,苦的是,还得回去给这些人熬药。 白丞相披头散发的在书房里面大发雷霆,他一把揪住伤势较轻的侍卫衣领:“去灭影门雇杀手!本相要柳薇那个贱妇的人头!” 侍卫面露难色:“相爷,灭影门……只认现银。” ”银子?”白丞相脸色骤然铁青。 库房被盗,铺子变卖,银钱都给了南茉......。 他颓然松开手,嗓音沙哑:“下去吧。” 他是史上最穷丞相。 寒夜沉沉! 南茉换好了羽绒服,来自现代人的智慧。 又轻薄,又暖和。 南茉:「你们在家里等我,一会儿我就回来。」 小黑:「嗯,那你小心点。」 小黑鼠:呼呼大睡中。 她轻手轻脚的出了院子,借着耳朵的灵敏听着各个院子的声音。 跟着声音来到地窖门口。 地窖木板开启,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南茉从空间摸出一支强光手电筒,刺目的白光骤然划破地窖黑暗。 江柔母子被晃得睁不开眼,下意识抬手遮挡。 角落里,一个面容尽毁的女子将三个孩子紧紧护在怀中。 两个男孩脸上带着鞭痕,小女孩蜷缩在母亲臂弯里。 江柔声音嘶哑:“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孩子!” 南茉歪了歪头,白光在她眸中跳跃:“哦?那用你的命换他们活,如何?” 江柔几乎没有犹豫:“我愿意!只要放了我的孩子们......”她颤抖着往前爬了半步,脖颈扬起一个决绝的弧度。 “你是什么人?”南茉突然问。 “姐姐又是什么人?”江柔的大儿子梗着脖子喊道,却被母亲一把捂住嘴。 “现在,是我在问话。” 江柔咬了咬渗血的嘴唇:“我……我是白丞相的外室江柔,这是我们的孩子......” 她突然抬头,“姑娘若是柳夫人派来的,求您给孩子们生活,我的命尽管拿去.....” 亮光照出南茉似笑非笑的脸:“谁说我是柳氏的人?” “那姑娘怎么会到这里?不是来打我们的吗?” “我只是好奇,这丞相府里面多了什么人,才过来看看。”南茉打着哈欠又说道:“看到了,我先回去睡了。” 江柔突然扑上前,铁链哗啦作响:“姑娘,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我愿来世做牛做马伺候您。” 南茉挑眉:“可我不缺牛马。” “我院子里藏着五千两银票!还有首饰……”江柔声音发颤。 南茉空间里面金山银山。 “我也不缺银子。” 江柔扑通一声跪下,她觉得这是他们唯一可能活着的机会,一边磕头一边说着:“求求您,求求您,……” 三个孩子懵懂地看着母亲叩首。 大儿子突然挺直脊背:“姐姐!我给您做牛做马,做奴才,您救救弟弟妹妹行吗?"他的脸上还带着鞭痕,眼神却坚定得像个大人。 “江柔,若是活下来,你怎么打算?” 江柔眼神坚定:“我要带着孩子们远走高飞,去过平常日子。” 南茉接着问道:“那白丞相呢?你打算如何?” 江柔紧紧地搂紧孩子们,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说道:“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若是白丞相真的如他所说那般爱我们,为什么我们连个名分都没有?说到底,他爱的不过是自己,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罢了。” 南茉并没有当即放了他们,而是从空间里拿出一包馒头、一壶水和一把匕首,扔给江柔,淡淡地说道:“江柔,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南茉之所以会生出这一丝恻隐之心,完全是看在那个小女孩的份上。 如果必须找个理由,小女孩长的挺可爱的,有点像她。 就在南茉转身准备离开之际,江柔焦急地大声问道:“姑娘,您高姓大名?若日后我能侥幸活着,必定加倍报答您的恩情。” “不必挂怀,我不过是一个看不惯丞相府所作所为的路人罢了。”南茉头也不回地说道。 第 151 章 江柔离开! 江柔在地窖里面捡了些干了得菜叶子点着。 火光照亮了地窖。 江柔强撑着身子,先让孩子们分食了那几个温热的馒头。 她只抿了口水润喉,便用南茉留下的匕首,开始撬动脚镣上的铜锁。 试了很久,没有反应,江柔的大儿子走过去拿起匕首:“娘,这样对吗?” “娘教你。” 她拉过大儿子的手,将刀尖抵进锁眼,“要这样转......”可高烧让她的手指不停发抖,刀刃在锁孔里打滑。 两个男孩学着她的样子,小脸憋得通红。 铁链哗啦作响,锁头却纹丝不动。 五岁的淼淼蹲在一旁,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大人们动作。 等哥哥们累得瘫坐在地时,她突然抓起掉落的匕首。 “淼淼别动!”江柔慌忙去拦。 “咔嗒。”的声响格外清脆。 淼淼举着匕首,懵懂地眨着眼:“娘,这个花花转一下就好啦。” 江柔捧着女儿的小脸连亲好几口,眼泪混着血渍蹭在淼淼脸上:“娘的乖宝真是小福星!” 她利落地扯开铁链,将水壶拿走。 母子四人蹑手蹑脚爬出地窖,江柔竖起手指,“呼吸都要轻轻的。” 三个小脑袋齐刷刷点头,都捂住自己的嘴。 他们贴着墙根的阴影移动,绕了很久才找到一个院门。 刚好是南茉院子挨着的后门。 南茉耳朵微动,唇角勾起:「倒是小瞧她了。」 她挠了挠小黑的下巴,「锁撬得挺快。」 小黑:「前两世,我死的太快了,都不知道白丞相还有孩子。」 「睡吧。」南茉翻了个身。 她望着暗黑的天色长舒一口气,却听见大儿子低声问:“娘,咱们现在去哪?” “先回家拿银子。”江柔抹了把脸,掌心全是血渍和冷汗。 没有银子,他们女子寸步难行。 “然后......”她望向城门方向,“永远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她让孩子们待在外面,自己偷偷摸摸的回去,拿走了银两和首饰,又打包了几件孩子的棉衣。 找了一个帷帽戴在头上,来遮住自己满是鞭伤,血污的脸。 正欲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苍老的声音: “是……夫人吗?” 乔管家提着灯笼站在廊下,昏黄的光照出江柔满身血污。 “是我。”江柔压低帷帽,嗓音沙哑。 老管家看着她肩上的包袱,眉头紧皱:“夫人这是要去哪儿?老爷这两日一直在找您和孩子。” “乔叔。”江柔突然摘下帷帽,鞭痕交错的脸上,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这京城,我们母子活不下去了。 您要保重身体,卧室桌子上留下了二百两银票,你和其他人分了吧。” 看到江柔的脸,老管家倒吸一口凉气“您的脸这是?可老爷会来找您的。” “如果他过来,告诉他,别再找我,我只想孩子能健康的活着,乔叔,不必劝我,回去吧。”说完,江柔重新戴好帷帽。 “夫人且慢!”乔管家突然转身,颤巍巍地朝马厩跑去:“老奴让阿福套车送您!这深更半夜的,孩子们哪经得起折腾......” 晨光微熹,城门刚开。 江柔的马车随着第一批商队缓缓驶出京城。 车厢里,母子四人紧紧依偎在一起,透过晃动的车帘,望着渐行渐远的城墙。 “会怪娘带你们离开吗?”江柔轻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淼淼柔软的发顶。 三个孩子齐齐摇头。 大儿子攥紧拳头,他稚嫩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只要和娘在一起,去哪儿都行。” 江柔继续道:“可你再也不是丞相的儿子,以后我们要隐姓埋名了。” “儿子知道,之前也没有人知道我是丞相的儿子,同窗只以为我是富裕人家的孩子。”大儿子懂事的说道。 他想起,他那丞相爹总在他耳边说,他是爹最爱的儿子,家里面其他的孩子都是贱人生的。 可那些所谓“贱人生的”孩子,却有着体面的身份,而他,却只能对外以富家公子自称。 这其中的苦涩与无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车轮碾过官道的尘土,将京城的纷扰远远抛在身后。 没人知道这辆不起眼的马车去了何方。 * 次日一早! 柳氏带着贴身丫鬟来到地窖,刚踏下台阶便瞳孔骤缩。 铁链,锁头散落地下,人都不见了。 难道司徒发现了? 她冷着脸回到主院,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上午。 茶续了三道,却始终不见白丞相兴师问罪的身影。 不对劲! 柳氏摩挲着茶盏边缘:以司徒的性子,若真救出人,早该来耀武扬威了。 正当她疑窦丛生时,白丞相满脸纱布裹着伤口,踉跄进来:“柳薇!你要什么条件才肯交出柔儿和孩子?” 柳氏:人居然不是他救走的? 现在人都没了,柳氏更不会承认:“我没有见过她们,白丞相还是出去找吧,别再我这里浪费时间。” “哼!最好是这样,等王爷和太子大婚,你说过的和离,最好是真的。” “等茉儿和六公主大婚那日,和离书自会奉上。” 她突然冷笑一声:“现在......滚出去找你的心肝吧。” 柳氏在白丞相离开之后,吩咐大丫鬟,找伤势不严重的手下出去找。 到底是谁,从她眼皮子底下将人救走了。 难道被她猜中了,这个江柔还有别的男人,孩子也不是司徒的? 柳氏看到张管家经过,突然扬声唤道:“张管家,昨日可有生人来过丞相府?” 张管家苦思半晌:“回夫人,只有西市送肉的来过……再没别人了。” 柳氏顶着青紫的眼圈,太阳穴突突直跳。 难道是府里出了内鬼? 一阵眩晕袭来,她扶住桌角。 罢了,还有五日便是茉儿大婚......还是先布置府上要紧。 况且王爷成婚前,皇宫一定会设宴,大约就是这一两天。 “张管家,这几日命人打扫丞相府各处。” “是,夫人。”张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还有事?” 第 152 章 最穷的丞相 柳氏这个时候,真想打死白丞相,库房一定是这个老狗偷偷运走了。 “我知道了,你把这个事情和老爷说说。” 张管家从主院出来之后,一直在想着一件事,库房难道是大小姐搬空的? 这事儿他可不能多嘴。 他一路小跑来到书房,:“老爷,小的有事禀报。” “进来吧。” 张管家小心翼翼的说道:“账上实在支应不开了,铺子都来催账……还有这个月的月钱……”。 白丞相顶着渗血的纱布,满脸菜色:“库房被盗你不知道?让他们都等等。” 张管家戳了戳手,又硬着头皮道:“还有五日就是大小姐大婚,这喜堂布置也没银子。” 白丞相猛地站起,眼前一阵发黑,这个女儿回来就是要他命的。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今晚……本相自会弄到银子。” 张管家出了书房,嘴角扯出一抹嘲讽:就这还当朝丞相。 * 小黑楼内! 卢风与父亲卢叙白、大哥卢骁端坐在木椅上,面前茶盏中的热气早已散尽。 云傲天指尖轻点桌面,打破沉默:“卢风,老大特意嘱咐将此事告知于你。不过......” 他顿了顿,“我们暂未查到幕后之人,不知诸位心中可有怀疑对象?” 卢风猛地站起身,抱拳深深一礼:“请代我谢过老大!我卢风何德何能得老大如此相护。” 云傲天抬手虚扶,唇角微扬:“老大说了,既唤她一声老大,便是自己人。” 他眸中闪过一丝锋芒,“她的人,自然不容他人欺负。” 卢叙白眉头紧锁:“风儿,不知你们口中的这位老大是?” 云傲天腰板一挺,眼中闪着自豪的光:“正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卢骁剑眉高高挑起,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脱口而出:“灭影门……竟奉个姑娘为主?” 他实在难以想象,在江湖中以狠辣著称的灭影门,竟会尊奉一位姑娘作为门主。 卢风一听,急忙站起身来,急切地说道:“大哥,姑娘怎么就不行了?您可知道,就连赌扬的于三爷,都得恭敬地称呼一声老大。” 卢父与长子卢骁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同时闪过一抹深深的震惊。 他们心中暗自思忖,究竟是怎样一个非凡的人物,竟能让这些在刀口上讨生活、刀头舔血的汉子们,对其敬若神明? 卢父定了定神,看向云傲天,客气地说道:“云门主,不知老夫能否有幸见见白大小姐?” 云傲天听闻此言,这事儿他可做不了主,于是回应道:“卢员外,您这话我定会如实传达给老大。” “多谢云门主告知此事,实在感激不尽。” 卢父连忙接着又道,“老夫这就回去,安排人手排查可疑之人。 若是此人还会再来,不论他出多少银子,老夫都愿意出三倍的价钱。 还请云门主务必想办法留下他。” “卢员外放心。” 卢家人从小黑楼离开,登上马车后,卢父目光看向卢风,开口问道:“风儿,你是如何认识白大小姐的?” 这事事关乎老大的名声。 于是他慎重地说道:“爹,大哥,我可以告诉你们,但你们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老大可不是一般人。” 卢父微微一笑,说道:“风儿,难道你还信不过爹和你大哥吗?” 卢风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得从一只白狐狸说起……大概就是这样。” 卢骁此刻的心情,显然已经不能仅仅用震惊来形容了。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说,赌扬的于三爷被她掐着脖子,吊在二楼栏杆处?” 卢风坚定地回答:“没错,老大力大无穷,而且速度极快。于三爷手下那些武功最好的,在老大面前,那就是蝼蚁。” 卢父听闻,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缓缓说道:“听风儿你这般描述,爹愈发想见见这位厉害人物了。如此出众之人,确实应当与之交好啊。” 卢风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向卢父保证道:“爹,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之前我就一直琢磨着,想和你们讲讲与老大合作的事儿,只是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 您也看到小黑楼如今的火爆程度了吧,咱们要是加入几道他们的新菜,然后给老大提成,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卢父沉吟片刻,眼中精光闪烁:“小黑楼确实门庭若市,座无虚席。 但人家怎会轻易将招牌菜谱给你?这不是自断财路么?” 卢风挠了挠头:“儿子想着……或许能跟老大商量个合作?” 卢父脸色阴沉:“此事容后再议。眼下当务之急,是揪出那个花钱灭我卢家满门的幕后黑手! 若不是你与那白大小姐有些交情,此刻咱们一家都是刀下亡魂了。” 被卢父这样一说,卢风才觉后怕,幸亏自己先认识了老大这样的厉害人物。 以后他们家以老大马首是瞻。 * 白丞相的书铺中,他阴沉着脸从账房手中接过钱袋,掂了掂分量,眉头皱得更紧。 才一百多两? 掌柜的苦着脸道,“相爷,这是铺子里最后的周转银了。咱们许久未进新货,隔壁书斋抢走大半主顾......” 白丞相一把攥紧钱袋,指节发白,“撑过些日子,待本相找到库房之物,自会补上。” 掌柜欲言又止:“相爷还疑心是夫人......” “除了那毒妇还有谁?”白丞相猛地拍案,震得架上毛笔乱颤。 由于过于用力,头皮被拉扯着隐隐作痛。 这活阎王这关应该过了,可这六公主的嫁妆还没着落......他心口一阵绞痛。 若是和三皇子要些银子,应该会给的吧。 他提笔开始写信。 【三皇子殿下钧鉴: 战王与小女婚事提前至二十五。 望殿下早做打算。 六公主深感嫁妆单薄,有损公主体面。可属下能力有限,实在拿不出更多银子,恳请殿下垂怜。】 墨迹未干,他便将信笺装入信封,递给身旁吊着胳膊的心腹:“务必送到三皇子手中。” 第 153 章 出发宫宴! 侍卫很想说,自己还是个伤员,胳膊还吊着。 快马加鞭合适吗? 白丞相烦躁地扯了扯衣领:“战王突然提前婚期,定是三皇子那边有变。” 他眯眼望向北方,“你只管去送,能不能赶上……就看天意了。” 明煜辰这厮的人最近防得滴水不漏,信鸽若是被抓,他的身份也会暴露......。 他阴沉着脸摆手,“去吧。” 白丞相回到丞相府将一百多两银子交给张管家。 他将钱袋重重扔在桌上:“用最便宜的陈设,宴席……去找夫人商量。” 张管家捧着轻飘飘的银两,心中叫苦不迭。 这点银子连好一些的茶水钱都不够。 这可是王爷大婚,所有的达官贵人都会参加,什么不得用最好的。 他得把这事告诉大小姐。 此时南茉的院子里。 宋律己正带着众人继续认字,南茉则在屋子里面练习毛笔字。 千字文,四书五经她已经全部看完,只需要将上面的字能熟练的写出来即可。 “大小姐。”张管家在门外躬身,“小的有要事禀报。” 小黑鼠顶着张墨迹斑驳的宣纸从桌底钻出,纸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國(国)”。 南茉眼角一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满案废纸扫进空间。 开什么玩笑,要是让人知道她一笔字写得像狗爬……。 她轻咳一声,端出往日高冷姿态:“进来。” “大小姐,老爷方才给了小的一百多两银子,说是……说是要布置府邸,操办婚宴。可这点银两怕是连像样的红绸都买不齐,老奴担心会让宾客们觉得丞相府慢待了您......” “呵。” 南茉听完张管家的禀报,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一百多两?看来丞相夫妻是真山穷水尽了。 她又不是嫁过去过日子的,压根不在乎什么婚宴,更何况她和战王商量好的合作是没有拜堂环节的。 他们会在大婚当日直接出发北境。 等边境的事情解决,就是这西夏易主之时。 “张管家,柳夫人不会连个首饰都没有,告诉她,想办法。” “是。” 让白丞相和柳氏蹦跶两天吧,她断亲的那天,他们细作的身份也会到太子和皇后的书案上。 她和小黑约定的事情,走之前也要解决。 张管家刚踏出院门,檐角便掠过一道黑影。 十一轻盈落地,抱拳道:“王妃,皇后设了明日宫宴。王爷让属下传话,您若称病不去也无妨。 皇后定会借机刁难,王爷知道您不怕,可宫中腌臜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南茉眸光微闪,本来还想去搬空国库,这不是好机会吗? “不用,我去,我想去。” 十一欲言又止,想了想,左右他会跟着,会小心的:“那王妃,属下到时候和您一起去。” “行,到时候带你和小青去。” 这扬宫宴,白丞相,柳氏,白茜茜都是收到邀请的,奈何三个人的脸,都暂时不方便见人。 他们都称病不去,只有南茉自己。 皇后听到太监传回的话时。 “啪!” 皇后一掌拍在凤座上:“丞相家居然如此不给本宫面子,就连太子妃都称病不参加,泽儿,这就是你选的太子妃?” 她一脸怒容,眉宇间透露出对白茜茜的不满与不屑。 明泽见状,连忙上前劝解:“母后,或许是真的病了,这几日您让我在宫里待着,我都没机会去看她,我想去看看她。” 他像疯了一样,脑子里只有白茜茜,根本不想理朝政。 不过这些事情,可千万不能被他母后知道。 皇后冷哼一声,目光如炬地看向明泽:“泽儿,现在你父皇病了,正是你表现的机会,你若不是日日勤政,那些文武百官,会拥护你吗?” 明泽微微低头:“儿臣是太子,继承大统,名正言顺,他们自然该拥护我。” 皇后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与训诫:“你知道每日有多少奏本请战王监国吗?他只是残了,不是脑子残。 二皇子、三皇子也各有相交好的官员,皇家的局势错综复杂。 你身为太子,更要谨慎行事,不可因小失大。 至于那个白茜茜,既然她称病不来,本宫也懒得理她。 等宫宴过后,你再去看她也不迟。” 皇后:这儿子跟中邪似的,之前还看不上白茜茜,她得找护国寺的方丈过来看看。 明泽心中虽有不悦,但也明白母后的苦心。 他微微点头,表示应允。 皇后见状,脸色稍缓,继续道:“你且退下,好好准备宫宴之事。本宫要去探望你父皇。” 皇后从殿里出来,便吩咐身边的嬷嬷:“去请护国寺的方丈进宫一趟。” “是,娘娘。” * 次日! 小兰为南茉绾好最后一缕发丝,金步摇在朝阳下流光溢彩。 后门外,车夫早早候着,热茶点心都已经备好。 南茉刚踏出门槛,忽见一道黑影掠过。 “接着。” 齐玉院门口过来,抛出一只青瓷瓶,“我知道你不怕毒,这是毒别人用的,入水即化,散出的味道,三息之内放倒满殿人。”他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显然熬了通宵。 又随手扔出一个瓷瓶:“这个是解药。” 南茉把玩着瓷瓶,挑眉道:“三息之间毒死人?” “毒晕!” “哦!你这几日闭门不出,就鼓捣这玩意儿?” 齐玉打了个哈欠,“自然不是,这是捎带。” “谢了。” 南茉随手将瓷瓶收入空间,转头吩咐:“陈刚,晚膳给他烤条羊腿。” “得嘞!”陈刚高声应道。 马车缓缓驶出巷口,十一骑着马在前面开道。 白茜茜在院子里砸碎了三套茶盏,:贱人,非往我脸上招呼,害得她又得闭关数日,什么人都不能见。 三皇兄派来西夏的这些人,也都是饭桶,连一个女子都打不过。 好在,这个齐玉的血煞有点用。 第 154 章 皇宫收收收 守门的官兵上前一步,长枪一横:“宫门禁行马车,请贵人下车步行。” 十一冷着脸策马上前,腰间令牌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战王妃,与王爷同尊,御赐车驾入宫之权。” 官兵脸色骤变,慌忙跪地:“参见王妃!放行!” 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南茉的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驶入皇城。 沿途的官眷们纷纷退避,礼部尚书的夫人和女儿,眼神不善的看着远去的马车,她们今天来可是有任务的。 皇后说过一定要和战王妃制造冲突,想办法将药撒进她的随便一种吃食里。 只要完成,她的女儿就是太子侧妃。 南茉步入宴会厅,她的位置被安排在皇后的下首。 宴会厅内尚未见皇后的身影,谁不知,皇后一定会姗姗来迟,以此彰显其尊贵的身份。 南茉悠然自得地品着茶,吃着点心。 由于宴会厅内皆是女眷,十一并未跟随入内,而是在宴会厅旁的院子里静静等着。 一刻钟后,礼部尚书邢夫人携其女邢丹霓,步入宴会厅。 不能坐马车进入,这不近的距离,让这些平时养尊处优的贵妇和贵女们冻的够呛。 两人的位置在南茉下首不远处,刚一落座,便先开始喝热茶暖身子。 等身上暖和了,便开始了低声耳语。 “娘,你说咱们该怎么做?这战王妃的脾气可不是个好惹的。”邢丹霓轻声问道。 邢夫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怕什么?这里是皇宫,可不是外面那些市井之地。 咱们是奉命,自会有皇后娘娘护着,任她再嚣张跋扈也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放肆。” “那咱们还是等皇后娘娘到了再开始吧。”邢丹霓提议道。 南茉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冷笑。 这个皇后也是欠收拾。 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你们。 日落西山,天边已经染上了黑,厅外忽然传来太监尖利的通传:“皇后娘娘驾到。” 众女眷慌忙起身行礼,唯独南茉不紧不慢地咽下最后一口茶,这才施施然站起,却未行礼。 皇后凤眸微转,目光在南茉身上淡淡一扫便收回。 今日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南茉指尖轻转,齐玉给的毒药悄无声息地落入茶盏。 她顺手将解药喂给身侧的小青。 “诸女眷免礼,各归座吧......” 皇后话音未落,邢夫人便迫不及待地发难:“白大小姐怎敢不行礼......” 话音戛然而止。 满殿女眷连同皇后在内,齐刷刷软倒在地。 “小青,你和十一守着。” 南茉理了理衣袖,“若有人醒了,直接敲晕。” 她可没闲工夫听那些弯弯绕绕的谋划,今夜要办的事还多着呢。 见南茉独自出来,隐在暗处的十一见状闪身而出,还以为皇后已经开始刁难:“王妃,您怎么出来了?可是皇后故意……” 南茉打断道:“守好这里,确保她们一直晕着。” 顺手递给十一一颗解药:“解药。” 十一毫不犹豫的放进嘴里。 他撩起帘子,望着满屋昏迷的贵人们,不禁哑然。 宴会尚未开始,王妃竟将满堂宾客尽数放倒了? 果然,出其不意,还得是王妃。 皇后设宴,规矩森严,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走动,以免惊扰贵人。 为了确保茶点热乎,皇后特意命人在厅角屏风后设了临时小厨。 因此,整座宫殿除了宴会厅和后厨,几乎空无一人。 而此刻,宴会厅里的人已被南茉一锅端了。 南茉唇角微扬:皇后倒是替我省了不少麻烦。 她身形一闪,直奔国库。 比起上次,守卫又多了几层。 可惜,再多的守卫也防不住她。 一步踏入虚空,一步踏出暗影,只有风声,哪有人影。 南茉轻松潜入国库,眼前琳琅满目的珍宝让她眼前一亮。 这皇帝老儿的敛财速度真是不一般。 “皇帝老儿,这些我就笑纳了。” 她指尖轻点,所过之处,金银玉器尽数被收入空间,连个匣子都没留下。 从国库出来,南茉本欲返回宴会厅,转念一想,既然来了,不如让这皇宫彻底改头换面。 要收,就收个彻底。 御书房外守卫森严,内里却空无一人。 南茉如入无人之境,连案几上的笔墨纸砚都不放过。 就在她收走软榻的瞬间,一块松动的地砖引起了她的注意。 真是爱往地下藏。 她轻笑一声,掀开地砖,下面竟藏着皇帝的小金库,金银珠宝堆积如山。 正好,都是她的了。 转战金銮殿时,南茉望着空荡荡的大殿。 除了那张雕龙宝座,似乎没什么值得收的。 收走。 她抬头看了看支撑殿顶的盘龙金柱,指尖轻点:这几根柱子倒是不错。 犹豫片刻,她还是收走了大半,只留下几根勉强支撑。 应该……不会塌吧? 这个柱子里面有东西? 南茉从金銮殿转道皇后的寝宫,远远就看见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地忙碌着。 南茉站在暗处,手起掌落,将遇到的宫人逐个劈晕。 踏入内殿,饶是见多识广的南茉也不由挑眉,鎏金嵌玉的摆设,云锦织就的幔帐,不愧是中宫之主的居所。 既然来了,那都得带走。 手指所过之处,空无一物。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南茉几乎踏遍了整个后宫。 从东宫到各宫嫔妃的住处,所到之处犹如蝗虫过境。 最后来到御膳房时。 她一边将山珍海味收进空间,一边吃着东西填饱肚子。 能做御厨,手艺果然不错。 最后是太医院,全部收走。 子时三刻,南茉终于回到宴会厅。 小青迎上来:“大小姐,您回来了,没有任何人醒。” “十一,你去隔壁候着。” 十一刚离开,南茉便将整个宴会厅收了干净。 所有得妇人,小姐头上身上值钱的饰物,也没有放过。 南茉整了整衣裙,示意小青一起躺倒在女眷堆里,“我们得装作和她们一样刚醒来的样子。” 宫门外,值守的侍卫频频张望。 这都三更天了,怎么皇后娘娘还没放各家女眷出宫? 第 155 章 像是被人设了局 这不是他们能管辖的,守好大门,才是他们的重要职责。 宴会厅内,皇后扶着胀痛的额头缓缓坐起。 南茉和小青适时地发出几声轻哼,装作刚刚苏醒的模样。 “啊!!!”一声尖锐的惊叫骤然划破寂静。 一位贵女面色惨白地指着四周:“东……东西呢?” 众人这才惊觉,整个宴会厅竟空空如也!不仅珍馐美馔不翼而飞,连桌椅板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贵女们慌乱地摸向自己的发髻,却发现珠钗首饰全都不见了。 身上的钱袋也都没了。 皇后面色铁青地站起身,凤袍下的手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不好了!各宫娘娘的寝殿都被搬空了!” “金銮殿……金銮殿的龙椅不见了!” “大殿的盘龙柱少了好几根!” 混乱中,南茉“虚弱”地靠在小青肩上,嘴角却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皇后刚勉强扶着嬷嬷站稳,接二连三的噩耗就像惊雷般接连炸响: ”报!!!国库所有财物又……不翼而飞。” “御书房……御书房连地砖都被撬开了!” “御膳房被搬得连个碗碟都不剩!” “太……太医院空了。” 皇后眼前一阵阵发黑,全靠嬷嬷的手臂扶着。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声音都在发抖:“快……找太子……还有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即刻进宫……” 她死死攥着嬷嬷的衣袖:“传本宫懿旨……即刻起……封锁京城所有门,许进不许出……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些胆大包天的贼人们给本宫……挖出来。”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皇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整个大厅乱作一团,贵女们哭哭啼啼地抱作一团。 “我手上戴着的可是传家宝呀!这可怎么回去和老太太交代。” “我家闺女的嫁妆刚置办的,为了宴会都戴着了,唉!!” “我身上拿着库房的钥匙这这……不会,也被盗吧?” ……。 皇后本就心绪烦乱,耳边嗡嗡作响的抱怨声更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贵女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她脑仁生疼。 “都给本宫闭嘴!” 居然连个椅子都没有。 身边这些都是废人吗?看不到她累? 她还得忙活,这些人凭什么回府躺着: “在查清真相前,谁都不许离开!”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就在这压抑的寂静中,南茉慵懒的嗓音格外清晰:“皇后,我们又不是犯人。府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谁有闲工夫在这儿干耗着?” “大胆!”皇后身边的嬷嬷厉声呵斥。 南茉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衣袖:“是啊,我胆子大,现在,我要出宫了。” “战王妃!”皇后气得浑身发抖,“你简直目无尊上!” “皇后说得极是。”南茉敷衍地回应,转身就往殿外走。 皇后凤眸圆睁,指尖发颤地指着南茉:“给本宫拿下她!” 侍卫们迟疑地看向禁卫军统领,后者却默不作声地退后半步。 十一一个闪身挡在南茉身前,腰间佩刀已然出鞘三寸:“皇后娘娘,属下劝您三思。我家王妃任何人都动不得,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反了!都反了!战王府这是要造反不成?” 十一不卑不亢地抱拳:“若皇后娘娘非要这么认为……”他抬眼直视皇后,一字一顿道:“那便算是吧。”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禁卫军统领见状急忙上前,不是动手,是对着皇后躬身劝道:“娘娘息怒。战王妃只是身子不适,何至于此?还是先让王妃出宫吧。” 统领压低声音在皇后身边说道:“娘娘,现在军中也需要战……” “住口!”皇后厉声打断:“本宫今日一定要办她,你们是要抗旨吗……” 统领无奈,只能下令动手。 官兵刚有所动,突然响起一连串清脆的“啪啪”声。 众人还未看清,就见十几个侍卫连同统领齐齐倒地,每人脸上都印着个鲜红的掌印。 更骇人的是,好几个侍卫满嘴是血,竟是被一巴掌扇掉了牙齿! 十一:说了你们敢动手,会后悔,这下都被揍了。 南茉慢条斯理地收回手,轻笑道:“皇后,告辞了。” 她转身欲走,忽又驻足回首:“对了,皇后娘娘今日的宴席……该不会下了毒吧?” 她故作惊讶地摸了摸空荡荡的发髻,“幸好我只有头上戴了金步摇……” 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补了句:“怎么总觉得……像是被人设了局呢?” 反应过来的皇后,脱口而出:“你放屁!”随即意识到失态,慌忙掩住朱唇。 她气得浑身发抖,却没注意到满殿女眷的眼神已然变了。 贵女们面面相觑,心中惊疑不定:若非皇后自导自演,谁能在深宫下毒? 若真是盗贼,既能毒倒众人,为何不直接取人性命? “你们……你们这是什么眼神?”皇后声音发虚,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这心虚的模样,反倒让众人更加确信,战王妃说的,恐怕都是真的。 兵部尚书夫人第一个站出来,福身行礼时看着空空荡荡的手腕,语气都变冷了:“皇后娘娘,妾身府上还有未断奶的幼子,先行告退了。” 皇后:放屁,都四十的人了,还有未断奶的幼子? 这话只敢心里问,此刻她皇后的威仪在众人面前没用。 这一声如同打开了闸门,满殿命妇纷纷起身。 工部夫人连礼都未行全,拉着女儿就往外走。 御史大夫夫人更是连借口都懒得找,甩着帕子扭头便走。 ……。 而此刻,挑起这扬风波的罪魁祸首,早已乘着马车驶出了宫门。 “反了……反了……都反了……” 皇后只觉得胸口发闷,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颤抖的手指死死攥着嬷嬷的衣袖。 禁军统领捂着肿起的半边脸:“娘娘,臣等先去查看封锁的城门。” 谁想留在这无能的皇后身边。 还有,这战王妃,怎么这么厉害?力气也太大了。 第 156 章 囤粮食 若她当真用上几分力,此刻地上躺着的就该是一具具尸首了。 此刻的皇宫早已乱作一团,人心浮动如惊弓之鸟。 太子在金銮殿和御书房,国库来回转悠,数九寒天竟走得满额冷汗。 他的父皇继位时,边境无战乱,也算国泰民安先,怎么轮到他监国就遇上这等祸事? 养心殿里,瘫痪在床的皇帝听着总管太监的禀报,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精光,竟“嗬嗬”地笑出声来。 皇上扭曲的嘴角淌下涎水,却掩不住眼底的快意:活该!横竖朕也动不了,那些珍宝,我也无福享用,皇后也别想用! 之前还以为皇后是个好的,没想到,趁着他睡着,翻他身边的东西,居然是在找虎符。 他放在了一个任何人做梦都想不到的地方。 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休想寻得。 他现在的想法很简单。 若天命真要他这般苟活,那便让这西夏江山,随他一同,腐朽吧! 此刻的皇后,活像个市井泼妇。 她先前在宴会厅,只是听侍卫禀报,整个皇宫,很多地方被盗。 可听到和亲眼见到,还是差别很大。 她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寝殿,还有墙上歪歪扭扭的“神偷,零零七,盗此一游。” 这拙劣的字迹配上嚣张的内容,显得讽刺无比。 这可是皇宫,皇宫! 皇后浑身发抖,嘴唇抖的说不清楚一句利落的话:“给……本宫……查!” 她转身时踩到自己的裙摆,险些摔倒,“那个零零七,本宫要将他碎尸万段!” 顿了顿又道:“让总管太监过来,这寝殿如何住人?” 总管太监拖着疲惫的身子,指挥着内务府的小太监们从偏殿搬来几套朴素的榆木家具。 那雕花漆金的凤榻没了,如今皇后只能坐在咯吱作响的木凳上,连个靠垫都寻不着。 “娘娘且将就几日,”老太监躬着腰:“待各地税银一到,内务府才定第一时间为您置办新的。” “尤总管,传本宫懿旨,着京城三品以上官员,三日内各捐白银千两进宫。其他京城官员,每人三百两。 皇上的龙体要紧,太医院的药不能断。” 这当然只是拿皇帝当个借口。 太医院被盗,一点药都没有是真,可皇上的药,早被皇后换成寻常的滋补汤药了。 这一整天,总管太监就像个陀螺似的在各宫之间打转。 这个娘娘要床榻,那个主子要妆台,个个都扯着他的袖子哭诉。 老太监心里直叹气,找他有什么用?难不成他还能凭空变出物件来? 回到值房,小徒弟小路子正跪在榻前为他捶腿:“师父歇歇吧,下回让徒儿去应付各位主子。” “傻孩子,”老太监苦笑着摇头,“你去?那些主子的怒火怕是要把你生吞活剥了。” 他揉着酸痛的腰,喃喃自语:“这伙贼人究竟什么来头?这本事逆天了呀,连金銮殿的盘龙柱都能搬走。” 刚休息一刻钟,又收到了太子传唤,老太监只能认命的往东宫走。 皇后的寝殿里,她瘫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连发髻都懒得挽。 她望着空荡荡的房梁,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娘娘,”宫女轻手轻脚地进来,"护国寺的方丈到了, 皇后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快将人请到正厅,上最好的茶。” 宫女一脸为难,旁边的嬷嬷解围:“娘娘,御膳房也被盗了。” 皇后颓废的垂下手,这算什么皇宫。 她又算什么国母? “罢了,先将人请到正厅去。” * 南茉的院子里! “这就是能号令三军的虎符?”南茉指尖轻挑,那不过掌心大小的铜兽便在她指间翻转,兽首上的纹路和文字在烛光下清晰可见。 十一点头:“正是,王妃从何处得来?据暗卫禀报是的,皇后和太子快把皇宫翻过来了,都没有找到。” “这玩意在金銮殿的盘龙柱里,其中一根柱身有处暗格,里面放着这个。” 南茉随手一抛:“你拿走吧。” 十点抱拳:“多谢王妃。” 王爷现在确实需要这个。 十一离开后,南茉进入空间,整理空间里面的东西。 望着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南茉唇角微扬。 这些财富怕是十辈子都挥霍不完,眼下最要紧的是粮食。 要囤就囤个彻底,多到几年不出门也饿不着的那种。 到了秋天,囤水果,吃不完的那种。 也不知道温泉山洞里面的种子发芽没有。 还有那几个孩子,等她有了自己的地方,就将自己人,全部聚集到自己的地方。 南茉闪身出了空间,“小青,我休息一个时辰。 让车马备好,待我醒来,咱们去采买粮食。” “大小姐安心歇着。”小青轻手轻脚地放下纱帐,“奴婢这就去安排。” 一个时辰后,南茉带着自己人分头行动。 京城各大粮铺前,伙计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人将米面粮油一扫而空。 装满粮食的马车络绎不绝地驶向小黑楼后院,南茉只需指尖轻点,堆积如山的粮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八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似的跟在南茉身后:“老大,怎么买这么多的粮食?要遇到什么大灾了吗?” “多嘴。”南茉头也不回地继续收。 小八立刻做了个封嘴的动作,但没过片刻又凑上前:“对了老大,卢风他爹想见见您。您昨日进宫,云门主应该还没来得及禀报,您要见吗?” 南茉思索片刻:“让他明日过来。” “好嘞!我这就去。” 小八他前脚刚走,云傲天便风风火火地赶来。 他心里直骂那群小兔崽子,一个个见着老大就跟苍蝇见着蜜似的,竟没一个人知会他! “老大,属下不知您来,刚忙着算账了。” 南茉摆摆手手,无所谓的说道:“我囤点粮食,不是什么大事,你去忙吧。” 云傲天:他刚来,就被撵,老大不喜欢他了。 老大说过,喜欢他的娃娃脸。 他直接摘了面具,赖在这。 南茉:抽什么疯这是? 第 157 章 护国寺方丈 南茉扫了云傲天一眼:“别搬了,去帮我多调些粮食过来。再通知后厨,准备些干粮,我要带走。” “您要出远门?” “嗯,过两天去趟边境。” “我跟您一起!” “行,先去准备吃食。” 云傲天风风火火地冲进后厨,嗓门洪亮:“老大要出远门,赶紧多备些干粮! 这应该是所有人第一次见到不稳重的前门主。 平日里都是一副高冷形象。 大厨闻言,立刻挥着勺子指挥:“你们几个继续做酒楼客人的饭菜,其他人,全都给老大准备路上吃的!” 闫凤英他们刚买完粮食回来,见状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进了后厨帮忙。 揉面的揉面,烙饼的烙饼,蒸肉的蒸肉,一大群人忙得热火朝天,灶台上的蒸汽混着吆喝声,衬得整个后厨热闹非凡。 直到夜半时分,众人才收拾妥当,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丞相府。 此时的丞相府也亮如白昼,丫鬟小厮们正忙着挂红绸、贴喜字,来来往往地布置着府邸。 大小姐即将出嫁,府里上下都在筹备婚事。 主院的厢房里,柳氏将一匣子首饰递给张管家,轻声道:“这些你拿去当了,换些银子。” 白丞相坐在书房里,烛火摇曳,映着他憔悴的面容和杂乱的胡茬。 今日他去江柔的院子,老管家告诉他一句话,江柔带着孩子离开了,不必寻他们,自此恩断义绝,再无关系。 白丞相连一丝怒意都提不起来。 天大地大,他能去哪儿找?更何况……他隐隐觉得,自己或许也快到头了。 自从她这个大女儿回府,府里就接连出事。 大儿子自杀,二儿子被老虎咬死,六公主时常被揍,哪还有公主的威仪。 他的外室暴露,柳氏和他冲突不断,两方人马大打出手。 他们楚离国的身份岌岌可危。 可偏偏,每一桩事都查不到这个大女儿头上,仿佛只是天意弄人。 他苦笑一声,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这两日,他甚至冒出个荒唐的念头,这个女儿,就是回来索命的。 她一步步逼得丞相府分崩离析,是要让他们家破人亡,血债血偿。 * 皇宫中! 皇宫内一片混乱,护国寺方丈手持禅杖,在引路太监的带领下穿过神色慌张的宫人们。 踏入皇后寝殿时,他眉头微蹙,昔日金碧辉煌的殿内,如今竟只剩些简陋的陈设。 皇后憔悴的面容出现:“阿弥陀佛,若非万不得已,本宫也不敢劳烦方丈。皇宫失窃,太子性情大变,望方丈帮忙看看。” 方丈会意:“请太子殿下一见。” 宫女领命而去。 等待间隙,方丈的目光忽然被墙上的字痕吸引。 他伸手轻抚,指腹下的纹路竟隐隐泛着阴气。 掐指一算,老和尚猛然瞪大双眼:‘恶鬼作祟,改朝换代’八个字在卦象中翻滚,可诡异的是,这凶兆中又暗藏着一线生机。 禅珠在他手中咔咔作响:怪哉……既是索命恶鬼,又是王朝转机……? 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利的通传:“太子殿下到。” 太子踏入殿内,恭敬行礼:“见过母后,见过大师。” 方丈双目微阖,手中佛珠突然一顿,太子的血脉中竟流动着诡异的金色,而眉心处隐约缠绕着另一道陌生的意识。 “太子近日……可会不由自主想着什么人?”方丈的声音带着佛门狮子吼的余韵。 太子瞳孔骤缩。 这方丈竟能看透他的心思? “大师明鉴,”太子强自镇定,“孤确实最近……总想着一位女子。” 方丈猛地将禅杖顿地:“殿下被邪术控了心神!” 他转头看向面色惨白的皇后,”老衲可助殿下祛除邪祟,但下咒之人……” 老方丈意味深长地望向太子,“想必殿下心知肚明。” 皇后:“麻烦大师!” 老方丈从袈裟内取出一柄匕首,刃身刻满梵文。 他执起太子右手,在食指轻轻一划。 “嘶……”太子倒吸冷气。 只见伤口处渗出的并非鲜红,而是粘稠的金黄色液体,宛如融化的金汁。 方丈将一张朱砂符纸覆在伤口上,指尖捻动间符纸无火自燃。 诡异的是,火焰竟呈幽绿色,而随着黄血被符纸吸收,那血液竟渐渐转为正常的猩红色。 “呃啊!!”太子突然抱头惨叫。 待太子再抬头时,眼神已恢复清明。 他怔怔看着掌心血迹:“孤这是……” “殿下中了何种毒,老衲也看不清,不过殿下此刻已经没事了。”方丈抖了抖化为灰烬的符纸。 “多谢大师,不知大师对盗窃之人?” 老方丈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他能管的:“这个老衲无能为力。” 皇后招了招手,一个小太监小跑进来。 “你送大师回去,大师,过几日本宫亲自过去,捐银千两,以供灯油之资,祈愿佛灯长明。” “阿弥陀佛!老衲告退。” 老方丈离开后,皇后和太子面面相觑:看来这白茜茜野心勃勃,居然妄想控制太子。 他们打算先将此事按下,看看这白茜茜做何打算。 次日一早,皇后的懿旨便送到了丞相府,三品以上官员,每人需献银千两。 白丞相捏着懿旨,指尖发颤。 如今的丞相府捉襟见肘,哪里还拿得出这笔银子? 可若抗旨不遵,便是大祸临头。 他枯坐半晌,终究拉不下脸向柳氏开口,最终一咬牙,直奔大理寺报案。 “丞相府库房遭窃。” 这消息让大理寺和刑部顿时焦头烂额。 皇宫刚被盗,玉玺失踪,凤印不翼而飞,甚至连金銮殿上的龙椅都凭空消失! 西夏立国百年,何曾出过这等荒唐事? 盗匪竟能如入无人之境,将皇宫搬了个空? 现在居然大臣府邸也开始失窃。 这是要把整个京城带走。 大理寺卿对白丞相拱手道:“白大人,下官稍后便带人去贵府排查。 只是您也知道,这两日人手实在不足,皇宫失窃,所有差役都被派去附近山头搜查,整个京城正挨家挨户地翻查呢。" 第 158 章 买凶杀人者出现。 这一个月来,官兵就来来回回查了七八趟。 这又开始新的一轮。 谁家今日若是炖了肉、炒了菜,保准有衙役闻着味儿闯进来盘问。 闹得如今无论是高门大户还是平民百姓,都只敢啃干馒头度日,连口热汤都不敢煮。 而此时集市上,南茉正带着云傲天等人将最后一家肉铺扫荡一空。 皇后的懿旨,很快传遍了京城。 “荒唐!堂堂皇宫,竟要百官出银供养?”一位官员压着嗓子愤愤道。 “嘘~慎言!”同僚急忙拽住他的衣袖,警惕地扫了眼四周,“这话若传到东宫耳中,你我项上人头还要不要了?” “呵,这般做派,太子日后如何服众?”那人冷笑一声,声音更低了几分,“若真到那一步……不如转投战王。” 周围几人闻言,皆是神色微妙,却无人出言反驳。 南茉院子里! 南茉刚踏进院门,一道黑影便从屋檐翻下,轻盈落地。 十一抱拳行礼:“王妃,王爷命属下传话。” “说。”她脚步未停,径直走回屋子。 “边境急报,楚离国与丹青国细作潜入城中,烧毁我军三处粮仓和五家粮铺。” 十一语速急促,接着又道:“王爷今夜便要领亲卫先行,沿途重设粮道。” 见南茉神色淡淡地“嗯”了一声。 十一又急忙补充:“王爷特意交代,绝非怠慢大婚在即,实是军情如火……” “嗯。”她斟了杯茶,“还有事?” 十一硬着头皮道:“王爷命属下留下,随您后续启程。” 其实明煜辰的原话是:“去问问王妃,可需留人为她带路?” 十一想跟着王妃,便改了口。 ”行。”南茉瞥了眼院子下面的杂物房,“住你之前那屋。” “是,王妃。” 夜半时分! 整座战王府在黑暗中悄然行动。 明煜辰一袭玄甲,带着亲卫策马疾驰出城。 身后,管家领着仆从驾着满载的马车,车轮裹了棉布,缓慢前行。 此去,明煜辰几乎带走了所有家当,留下的也不过些残羹杂物。 距离大婚倒计时两天。 卢父回到家中,将族中上下彻查了个遍,却未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那个在小黑楼询价的陌生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无踪迹。 这反而让卢父更加不安,莫非那人转头找了别的杀手组织? 卢家有些家底,但若被多方势力盯上,怕是凶多吉少。 日落时分,残阳如血。 一个浑身裹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阴鸷眼睛的男子,晃晃悠悠地踏入小黑楼。 他前几日在万花楼醉生梦死,险些将这件“买卖”给忘了。 “两万两白银,买卢家满门性命。”他拍出一叠银票,声音沙哑。 云傲天面具下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巧了,卢员外出六万两,买你的命。” 黑衣人猛地后退一步:“你们灭影门不是号称接了单就绝不反悔吗?” “你的单我们还未接,更何况这里改了规矩。” 云傲天把玩着手中匕首,“现在我们老大立了新规矩,只杀恶人。 而卢员外,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善人。” 黑衣人踉跄后退两步,浑浊的酒气随着冷汗蒸腾消散。 他强挤出一丝谄笑:“各位好汉,在下不过是收钱办事的中间人,冤有头债有主......”说着就要往门外溜。 “拦住他。”云傲天匕首一挑,四名黑衣杀手瞬间封住所有去路。 面罩被扯落的瞬间,露出一张浮肿苍白的脸。 眼袋青紫,鼻翼两侧布满酒糟红的痕迹,活脱脱个被酒色掏空的纨绔。 “说说吧!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黑衣人瘫软在地,声音发颤:“我……我真不知道那人来历!那晚在万花楼喝花酒时,他突然包下整个雅间,给我两万三千两银票……” 云傲天一脚踩住他颤抖的手:“两万三千两说给就给?他都不怕你跑?你当爷是傻子?” “我老娘,儿子和媳妇都在他们手里!”黑衣人突然痛哭流涕。 “呵,”云傲天冷笑收刀,“有妻儿还在外头喝花酒?” 他嫌恶地退开两步,“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揍他。” 几名杀手立刻围了上来,拳脚如雨点般落下。 黑衣人蜷缩在地上哀嚎求饶,云傲天却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只丢下一句: “揍完了,去通知卢员外过来。” 他去通知老大。 说好的昨日安排老大和卢员外见面,忙着囤粮食耽搁了。 今晚正是时候。 云傲天刚飞身落入院中,寒光乍现,十一的剑锋已抵在他喉前三寸。 “你怎么在这儿?”云傲天眯起眼,手指悄悄摸向腰后飞镖。 “王妃让我住在这里保护他们。”十一剑尖纹丝不动。 “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云傲天嗤笑。 “你说谁?”十一手腕一沉。 “哗啦!!” 一盆冷水在他们脚下浇下。 小青叉腰站在廊下,压低声音:“要打出去打!小姐刚歇下!” 两人同时收势,却仍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何事?”南茉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出,烛火随之亮起。 云傲天饶开地上的水渍:“老大,那个要买卢家性命的上门了。” 静默片刻,传出南茉清冷的声音:“备车。” 夜色沉沉,卢家的马车朝着小黑楼方向驶去。 车厢内,卢风第三次压低声音叮嘱:“爹,大哥,待会儿见了老大,切记……” “知道了知道了,”卢父无奈地打断,“不可轻视,不可妄言,不可直视她的眼睛。” 卢父无奈摇头:“你这一路说了八遍,爹虽老了,记性还不差。” 卢风又转向自家大哥,“二弟放心,大哥也记住了。” “到了。”车夫低声提醒。 卢父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 让这个龟儿子说的还有些紧张。 就是当初见皇上也没有现在这么隆重。 此时,对向刚好来了一辆马车, 车帘一掀,先踏出来的是一只黑色短靴,紧接着,一道纤瘦身影利落地跳下车来。 第 159 章 找人 南茉穿着至脚腕处的连体羽绒服,她选了极其靓丽的颜色~玫红。 “老大!”卢风已疾步上前行礼。 南茉点点头,朝着小黑楼里面走去。 南茉端坐在小黑楼正厅的上首。 玫红色的连体羽绒服在昏暗的室内格外醒目,衣摆垂落至脚踝,衬得她肤色如雪。 小八满脸堆笑,捧着一盏茶,递到她面前:“老大,这是新到的茶,您尝尝。” 卢骁站在一旁,眉头微蹙,目光在小八和南茉之间来回扫视。 他实在想不通,这群男子为何对一个女子如此恭敬,甚至殷勤得近乎谄媚。 他自幼习武,见惯了江湖上男尊女卑的风气,如今见这群人甘愿俯首听命,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不过转念一想,这又不是他家,他们爱怎样便怎样,与他何干? 正想着,云傲天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走了进来。 人被打的鼻青脸肿,额头上冷汗涔涔,显然已经被吓得不轻。 云傲天一脚踹在他膝窝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 “老大,人带来了,把你刚才交代的,再复述一遍。” 黑衣人哆哆嗦嗦地抬头,结结巴巴道:“小、……小的只是拿钱办事,真的不知道雇主的身份啊!只……只听到有人喊他‘二爷’……” 云傲天冷哼一声,补充道:“老大,京城里能被称作‘二爷’的,有名有姓的就那么几个, 一个是城南赌坊的于二爷,仗着他哥哥于三爷的势,横行霸道。 另一个是‘震远镖局’的总镖头仇二爷,黑白两道通吃,手底下养着几百号镖师。 最后一个……是刑部尚书的弟弟,平日里仗着家中权势,没少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南茉闻言,侧过头,目光落在卢父身上:“卢员外,这几位‘二爷’,你可有熟识之人?” 卢父想了想,然后摇头:“这几人老夫都不曾与之打过交道。” 卢父又将目光投向卢骁和卢风,询问道:“你们二人呢?可认识他们?” 卢骁平日里一直忙于家族产业的经营管理,京城之中的达官贵人,他几乎都见过。 不过,论及熟悉程度,这几位“二爷”他都谈不上熟悉。 “儿子都见过他们,只是并无交情。”卢骁如实答道。 卢风紧接着说道:“我只见过那位于二爷,去过他的赌扬。” 卢父听闻,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南茉轻轻摩挲着大拇指与扶手,缓缓说道:“把这三人都带来。” 卢父面露担忧之色,提醒道:“白姑娘,其中有一位可是刑部尚书的弟弟。” “哦!对,把刑部尚书也一并带过来。”南茉神色未变,淡淡地说道。 卢父心想,这姑娘没不明白他的意思吗? 他指的可是刑部尚书乃朝廷大官,行事需谨慎啊。 不多时,几位“二爷”被带了过来。 同时带过来的还有于三爷和刑部尚书。 于二爷和于三爷一进门,就满脸堆笑地朝南茉拱手行礼:“老大!”那熟稔的模样,仿佛早就是自己人。 南茉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而另一边,刑部尚书薛凯的头套被粗暴地扯下,他眯了眯眼,待适应光线后,立刻厉声喝道:“你们是何人?竟敢绑架朝廷命官!可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薛庄比他更激动,刚被松开束缚,就跳起来破口大骂:“狗胆包天的东西!连我哥都敢绑,你们不要命了?” 话音未落,小八冷笑一声,飞起一脚踹在他膝弯处。 薛庄“砰”地一声重重跪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刚要再骂,抬头就对上了小八那双阴冷的眼睛,顿时浑身一僵,喉咙像是被人掐住,半个字也不敢再吐出来。 这一举动,让刑部尚书薛凯也闭了嘴。 既然敢绑他来,还当着他的面动手,说明都是亡命之徒。 他还是得沉得住气。 全扬唯一安静的,就是仇二爷。 他负手而立,神色淡然,既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愤怒叫嚣,甚至连一丝情绪波动都看不出来。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平静地望向南茉,仿佛在等待她开口。 南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片刻后,轻笑一声:“仇二爷认识地上趴着的那个人吗?” 仇仁君抬眸淡淡的看了眼:“不认识!” 南茉神色淡漠的点点头。 仇二爷:这就信了? 南茉又看向于三爷:“小三,你哥缺银子不?” 于三爷立马摆手:“老大,我们于家虽说没有卢员外家万贯家财,可也绝对不缺银子,老大,您要多少,您说个数,我去拿给您。” 众人:这是小气抠门,心狠手辣的于三爷? 南茉轻笑一声:“我也不缺。” 随即转头看向薛凯:“薛尚书,青梧府的差事,你一点油水都没拿到,气不气?” 她怎么知道?她是谁? “薛二爷,他口中的二爷是你吧?” 刑部尚书薛凯面色阴晴不定地打量着南茉,眼前这个身着奇装异服的女子为何知道青梧府的事? 他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敢如此对待朝廷命官?” 话音未落,十一抱着炸毛的小黑缓步而入。 小黑:「南茉,快把我抱走。」 南茉忍着笑将小黑接了过来:“十一以后不许抱,我们小黑是个小姑娘。” 十一:他被一只狐狸嫌弃了。 “是,王妃。” 他又转向刑部尚书:“薛尚书,这是战王妃。”十一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薛凯瞳孔骤缩,他当然认得十一。 自然相信他的话,原来这就是战王妃。 青梧府的那些人,还都是这位王妃抓到的。 半晌,他突然深深一揖:“下官眼拙,未能认出王妃尊驾,实在该死!” 南茉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淡淡道:”无妨。不如先问问你弟弟?若是由我来问……他的命,可能就保不住了。” 薛凯猛地转头看向自己弟弟。 第 160 章 改装马车,买马匹 “说清楚!”薛凯厉声喝道,官威尽显。 薛庄缩了缩脖子,对这个长兄的畏惧终究战胜了一切。 他哆哆嗦嗦道:“是卢海……给了三万两……让我拿两万两找灭影门的杀手……杀掉卢风一家……” 说到这里,他偷偷抬眼看了看南茉,又急忙补充:“他说事成之后,卢家的资产都会到他爹手里……到时候会送一部分给大哥,这样……这样大哥自然就会庇护他们。” 薛凯听完,脸色瞬间铁青,他虽贪财,但向来行事谨慎,朝中上下都抓不到他的把柄。 如今这赤裸裸的阴谋被当众揭穿,简直是在打他的脸:“混账东西!你竟敢背着我做这等勾当?” 薛庄吓得浑身发抖:“大哥……我……我也是被卢海那厮蛊惑的……他说这事天衣无缝。” 卢家众人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卢员外攥紧了拳头,卢海正是他堂兄的儿子,没想到自家人竟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卢风更是怒不可遏,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南茉吩咐小八:“送薛大人回去吧。” 薛凯闻言,如蒙大赦,连忙拽起瘫软的薛庄就要往外走。 薛庄腿脚发软,被拽得一个踉跄,薛凯气急败坏地踹了他一脚:“还不快走!丢人现眼的东西!” 待薛家兄弟仓皇离去,南茉转向仇二爷。 南茉借着媳妇遮挡,从空间取出一根精钢打造的甩棍:“仇二爷,今夜多有叨扰。” 她手腕一抖,甩棍“唰”地展开:“这小玩意儿就当赔礼了。” 仇二爷眼前一亮,接过甩棍细细把玩。 方才还面无表情的硬汉,此刻竟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童,反复开合甩棍,爱不释手:“王妃客气了,日后若有差遣,仇某定当效劳。” 仇二爷走后,大厅内只剩下卢家众人。 南茉轻抚着怀中安静下来的小黑:“卢员外,宫中失窃,皇后已下懿旨要百官捐银。下一步,恐怕就要找借口抄没商贾家产了。” 卢员外面色骤变,与卢骁对视一眼,随即深深作揖:“多谢王妃提点。昨夜犬子提及王妃不日将赴边境,不知可否让他跟着王妃。” “两日后启程。”南茉打断道,目光扫过跃跃欲试的卢风,“要随行就抓紧收拾。” 卢风闻言大喜:“我这就回去准备!”话音未落就要往外冲。 “且慢。” 南茉叫住他,转向卢员外,“我建议你们全家都暂时离京,走得越远越好。等京城稳定再回来。” 卢员外与卢骁再次深深行礼,卢骁沉声道:“王妃大恩,卢家没齿难忘。” 卢父留下了十万两银票,带着两个儿子离开了小黑楼。 夜色渐深,小黑在南茉怀里打了个哈欠。 小青站在她身侧,低声道:“大小姐,回去休息吧。” 南茉点点头,玫红色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格外醒目。 * 在暗沉的夜色中。 虞国公府的后门悄然打开,一家人借着月光悄无声息地溜回府中。 虞国公中风虽未痊愈,不过可以拄着拐杖行走。 刑部尚书薛凯正指挥心腹家丁,将一箱箱金银细软运往城外深山。 他擦着额头的冷汗,咬牙切齿咒骂着薛庄。 皇宫内,皇后端坐在凤座上,冷眼看着跪了一地的嫔妃:“都起来吧。本宫也不为难你们,各自给家里去信,三日内凑齐五千两白银。” 嫔妃们战战兢兢地应下,心里却都在盘算着如何向娘家开口。 卢府内,卢员外雷厉风行地安排着家事。 他让卢骁带着家中老幼和大部分财产连夜北上,自己则领着卢风和十几个护卫直奔卢海住处。 当看到醉醺醺的卢海时,卢员外吩咐护卫动手。 惨叫声中,卢风红着眼补了几脚,直到卢海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临走时,卢员外命人点着了院子,火光映照着他冰冷的面容:“生死有命,好自为之。” 次日清晨,小黑楼后院热闹非凡。 一车车的物资源源不断运来,成堆的棉衣棉被、整车的银丝炭、成箱的蜡烛。 小八指挥着手下将十辆崭新的马车排列整齐,云傲天则在一旁清点着马匹。 待送货的工人走后,南茉将所有物资收入空间。 三十匹马,到时候让杀手们骑着。 预备出发用的三辆马车,每辆都经过特殊改装,车顶覆着防水油布,四角用铜钉牢牢固定。 车厢内部特制了一个嵌入式火炉,四周以精铁围栏加固,即便马车疾驰也不会移位。 考虑到此次随行人员众多,南茉空间里的火炉不够用。 陈刚和宋律己当即领命,跑遍了京城各大铁匠铺。 要求十个精铁火炉,明日必须完工。 陈刚将沉甸甸的银锭拍在柜台上,“每炉加三成工钱,要最好的精铁打造。” 铁匠们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直了。 宋律己补充道:“炉膛要加厚。” “客官放心!”铁匠铺老板一把揽过银锭,笑得见牙不见眼,“咱们连夜赶工,保准给您做得妥妥当当!” 铁匠铺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敲打声。 老师傅们眉开眼笑,毕竟没人会跟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 * 整个丞相府张灯结彩,处处悬挂着喜庆的红绸,连廊下的灯笼都换成了大红色。 白茜茜这两日脸上的淤青渐消,便迫不及待地要去找齐玉,因为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对太子的精神控制失效了。 她提着裙摆急匆匆进入齐玉的院子,满脑子都是怎么回事,根本没注意到刚从厢房出来复健的紫灵。 “砰”的一声闷响,两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 “啊!!”紫灵惨叫一声,刚刚接好的腿骨再次断裂,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疼得冷汗涔涔。 白茜茜被撞得踉跄几步,不耐烦地瞥了眼地上痛苦蜷缩的紫灵,冷哼一声:“撞了本公主,真是罪该万死,回头再收拾你。”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齐玉的屋子走去。 第 161 章 小黑的前世 她死死盯着白茜茜远去的背影:等我能动了,必叫你们这些害我的人,不得好死。 “白南茉,你给我等着。” 白茜茜猛地推开齐玉的房门,带起一阵冷风。 阳光映照出齐玉阴鸷的侧脸。 他正用指尖逗弄着一只通体赤黑的蜈蚣。 白茜茜刚要发作,却在看到蜈蚣的瞬间放软了语调:“齐玉,我……我发现血煞最近不太灵了。” 齐玉头也不抬,任由蜈蚣钻入袖中:“嗯。” 等蜈蚣彻底消失,这才慢悠悠抬眼:“太子身上,应当被人取过血了。” “什么意思?那现在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齐玉轻描淡写的说道:“你不是已经拿到太子妃的册封旨意了?” 白茜茜有些着急:“可是……” 齐玉打断她:“六公主,你得相信自己的魅力。”说完,直接闭眼休息。 白茜茜只能先回去。 * 大婚倒计时一天。 按照正常流程,明日就是明煜辰和南茉大婚礼。 实际上的两人,一个已经离开京城,另一个还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囤货。 卢父将自己的很多产业折价变卖,卖不了的也只能听天由命。 午时刚过,卢风送卢父和护卫们离开京城。 自己来到小黑楼,等着半夜出发。 夕阳西沉,最后一缕金光隐没在丞相府的飞檐之后。 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正院的主屋内,却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白丞相、柳氏和白茜茜幽幽转醒,都被高高吊在房梁上。 柳氏最先发出惊恐的尖叫,她的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得生疼,双脚悬空乱蹬。 正对面的太师椅上,南茉慵懒地倚坐着,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它蓬松的尾巴。 “你们醒了?”南茉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柳氏最先惊叫出声:“茉儿!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母亲下来!”她挣扎着。 南茉轻笑一声,指尖轻轻点了点白狐的鼻尖:“柳夫人,我叫南茉,可不是你当年扔掉的那个白南茉。” 她举起怀中白狐,让它的眼睛直视三人,“这才是你们的女儿,准确地说,是前两世的她。” 白茜茜闻言剧烈挣扎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快放本宫下来!本宫是楚离国的公主。” 白丞相也开始挣扎起来:“妖女!休要胡言乱语!” 南茉慢条斯理的说道:“一个个急什么,白丞相,这是断亲书,你只要按个手印即可。其实这玩意也没什么用,毕竟谁也奈何不了我。 可我不愿这个身体与你们一家再有关联,所以……” 南茉将白丞相拉下来,手指一划,一个血手指印按在了断亲书上。 南茉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来聊聊前世的你们吧,到底能有多恶心。” 前两世,白南茉穿着粗布衣裳,怯生生地站在丞相府朱红的大门前。 手指绞着衣角,眼里盛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她以为她终于可以有父母疼爱,苦日子终于要过去了。 可迎接她的,是白丞相厌恶的眼神。 是柳氏捏着帕子掩鼻,尖酸道:“瞧这粗鄙模样,带出去都丢人!”转身就命人把她送进了后院,最破败的柴房。 寒冬腊月,她蜷缩在漏风的草堆里,冻得浑身青紫。 白时宴和白时光醉醺醺地踹开门,对着她拳打脚踢。 “贱骨头!”白时光一脚踹在她膝盖上,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从此她的右腿再也伸不直,走路总是一瘸一拐。 白茜茜每日都要来“探望”,笑吟吟地把馊水泼在她头上:“姐姐,这可是厨房特意给你留的。” 下人们有样学样,把发霉的馒头踩进雪泥里,逼她跪着舔食。 她脸上布满针眼,手臂上全是刀痕,连狗窝都比她的住处干净。 成婚前夜,她以为自己终于熬出去了。 可柳氏端了精致的瓷碗进来,难得温柔地哄着她喝下了最毒的甜汤。 她也死在了那个雪夜里。 小黑在南茉的怀里,流下一滴泪。 柳氏听完,浑身剧烈颤抖起来,涕泪横流地尖叫:“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怎么会那样对自己的孩子......” 南茉冷笑一声:“是啊,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狠毒的父母?所以我说,你们连畜生都不如。” 她抬起眼,眸中血色翻涌:”我在阎王殿遇见她。我们立下血契,这一世,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家破人亡。” 白丞相突然疯狂的扯着绳子:“所以......所以宴儿和光儿......” “是啊~” 南茉忽然绽开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白时宴被我打成废人,被自己亲弟弟白时光的毒药送走了。 白时光被老虎活生生分食了。” 白茜茜惊吓的摇着头:“不……不是我的错!都是他们!你要报仇就找他们!是他们不配为人父母!” 她疯狂扭动着想挣脱绳索,“我……我!我知道他们很多秘密!" 南茉和小黑歪着头欣赏三人瞬间惨白的脸色:“还有白若瑶,让她自生自灭吧。 哦!对了,还有你们一家楚离国的身份,我已经将信送给了刑部尚书,明日一早,这信就会到皇后和太子的案桌上。” 南茉手腕一翻,一柄匕首握在掌心。 她先将人都放了下来。 白丞相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煞神。 刀光闪过,一截血淋淋的舌头已落在地上。 柳氏见状疯狂挣扎,却被南茉一把掐住下巴:“柳夫人,十月怀胎,怎么能这么狠心,所以,你最坏了!” 惨叫声接连响起,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刺耳。 随后,南茉又挑断他们的手筋脚筋。 整个丞相府的下人们听到动静都缩在被窝里发抖,无一人敢出来查看。 做完这一切,南茉仔细擦拭着匕首,抱着小黑走出屋子。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姐妹,今日的雪可真大。” 小黑从她怀中探出头来。 它轻轻蹭了蹭南茉的下巴:「南茉,谢谢你......」 第 162 章 南茉离开京城 改装过的三辆马车整齐排列在后门处,每辆马车上都有两匹马。 马匹喷吐着白气,在寒夜里格外醒目。 “出发吧!”南茉一声令下,众人迅速行动起来。 一个修长的身影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 齐玉把玩着手中的蜈蚣,红衣在雪地里格外扎眼:“真不够意思,准备离开也不说一声。” 南茉挑眉:“哦!我们要出发了。”她脚步不停,径直走向马车。 齐玉傲娇地哼了一声,将蜈蚣收回袖中:“行,你先走吧。” 他眯起狐狸般的眼睛,“过几日我去追你们,还得留下找一味药。” 南茉利落地跃上马车,从车帘里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摆了摆:“那我先走了。” “驾!”随着鞭响,车队缓缓启动。 丞相府的两个车夫一家都被南茉一并带走了。 小八驾着南茉的马车,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 与此同时,小黑楼前灯火通明。 云傲天听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对几位分舵主沉声交代:“老大说的话,你们都记住了吧?” “记住了!”众人齐声应道。 “若有人来找麻烦,”云傲天目光如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他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最重要的是活下来。” “门主放心。”一个年轻的分舵主抱拳道,“祝你们一路顺风!” 风雪中,整个小黑楼的成员都站在门口,目送着三辆马车,二十多个同伴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十一静立在城门阴影处。 他远远望见一队人马踏雪而来,立即翻身下马。 “开城门!”十一沉声喝道。 沉重的城门在寂静的雪夜里发出“吱呀”的声响。 小八驾着首辆马车疾驰而至。 十一快步上前:“王妃,现在就出发吗?” 车帘微动,南茉清冷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出发。” 他利落起身,翻身上马。 车队在漫天飞雪中缓缓穿过城门,三十匹骏马的马蹄声在官道上回荡。 * 次日一早! 天色刚亮,宫门才开,薛凯便捧着密信疾步进宫。 皇后接过信笺,起初只是随意扫了几眼。 突然,她猛地站起身:“好,真是好得很!” 她气得指尖发颤,一把将信甩给太子,“看看你差点娶了个什么东西!” 太子疑惑地展开信纸,越看脸色越白。 他猛地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来人!即刻派禁军包围丞相府!” 他额角青筋暴起:“居然全是楚离国的细作。” 想到自己竟被那妖女控制多时,太子眼中燃起滔天怒火:“尤其是白茜茜……” 他咬牙切齿,“孤要亲手将她千刀万剐!” 随后他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皇叔今日大婚,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这几日皇宫失窃,太子忙着敛财,脚不沾地,都把这个事儿忘了。 薛凯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薛尚书,可知战王那边什么情况,绝不能让皇叔娶一个细作家的女儿,快派人去通知取消大婚。” 薛凯闻言,连忙叩首应道:“臣这就去办!”他匆匆退出大殿。 一出宫门,薛凯立刻带着刑部官兵直奔丞相府。 望着府门前高悬的红灯笼,这丞相府今日起没落了。 “把所有人都控制起来!”薛凯厉声喝道。 官兵们迅速分散,将哭喊的下人们一一押解。 当薛凯踏入主院正屋时,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屋内红绸依旧高挂,而白丞相三人却躺在血泊之中,身下已然积了一滩暗红的血水。 薛凯喉头滚动,强忍着作呕的冲动:“都……都带回刑部大牢!”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这不是死人吧? 上前检查的士兵发现,这三人舌头被割,手脚筋尽断。 “薛大人,这几人不会已经死了吧?” 话音刚落,白丞相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发出“呜呜”的呻吟声。 “呕~”薛凯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擦了擦嘴角,心中骇然:这白大小姐的手段,当真狠辣至极! “去找几块门板来!”薛凯强自镇定地吩咐,“两人一组抬进大牢。再去太医院请个太医,记住,在皇后和太子下旨前,一个都不准死!” “是。” 丞相府这边的人刚押进大牢,薛凯又带着人赶往战王府。 薛凯站在战王府朱红色的大门前,心中有预感,恐怕战王也不在府上。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重重叩响门环。 “战王殿下,下官奉旨前来,得罪了!”薛凯等了片刻,府内依旧寂静无声。 他朝身后官兵使了个眼色:“破门!” “砰”的一声巨响,府门洞开。 薛凯带着官兵鱼贯而入,发现偌大的王府空无一人。 府上没有任何贵重物品。 库房大门敞开,里面空空如也。 厨房连一粒米都没剩下。 “果然......”薛凯喃喃自语。 他转身对手下急声道:“速去禀报皇后和太子,战王与白大小姐都不见了!” 薛凯回头深深望了眼空荡荡的战王府,这对夫妻,怕是早就谋划好了一切。 * 皇宫内! “什么?战王府空无一人?连库房都搬空了?” 皇后猛地从座位上站起,金线绣制的凤袍剧烈晃动:“丞相府那个白南茉也不见了?” 太子明煜泽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在地上,碎瓷四溅。 皇后脸色阴晴不定,突然厉声道:“泽儿,立刻给北境戚将军下旨,命他速速进京!” 她急促地踱了两步,“不,来不及了!马上派禁军去把他京城的家眷控制起来,逼他回京复命!” “母后......”太子脸色煞白:“您是怀疑皇叔他......去了边境?” 皇后冷笑一声:“不是怀疑,是确定!” 她猛地转身,凤眸中寒光闪烁,“本宫现在怀疑,他根本就没残疾!这几年放出来的消息,全是障眼法!” “母后,现在怎么办?” “先去控制戚将军的家人,有软肋在,他必须听命于你。” 第 163 章 京城巨变! “砰!”皇后一掌拍在案几上,茶盏震落在地摔得粉碎。 “好个明煜辰!”她凤目圆睁,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这是要造反啊!” 太子明泽急忙上前:“母后,这可如何是好?若是戚……” “立即封锁所有通往北境的官道!”皇后厉声打断。 “传本宫懿旨,沿途驿站严查所有过往车马!” 她猛地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禁军统领,“派皇上最精锐的暗卫追杀!绝不能让战王活着抵达边境!还有,那个白南茉,一并杀无赦。” 殿外风雪呼啸,皇后快步走到窗前,望着北方的天空,眼中杀意凛然:“还要传令各州府,但凡发现战王和白南茉踪迹,格杀勿论!无论是谁,凡擒杀战王和白南茉者,都赏黄金万两!” 禁军统领很想问问,黄金万两,有那个银子吗? 可他不敢,只能默默的出去传达皇后的懿旨,让手下快马加鞭的送出去。 这皇宫的差事真是烂到家了。 * 太子心里还在惦记着,白茜茜控制他思想的事情,所以打算去刑部大牢看看她。 他一脚踹开刑部大牢的铁门,阴鸷的目光在昏暗的牢房里扫视。 当他看到像烂泥一样瘫在草堆上的白茜茜时,嘴角终于扯出一丝快意的冷笑。 “太子妃~”他故意拖长声调,靴底碾过潮湿的地面,“孤来看你了。” 蹲下身,用剑鞘挑起白茜茜血肉模糊的下巴,“可惜啊,本来你应该是孤的太子妃。” 白茜茜惊恐地瞪大眼睛,“呜呜哇哇”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哀鸣,断舌处又渗出血来。 “你说什么?孤听不清?” 太子恶意地用剑鞘戳了戳她的伤口,满意地看着她痛苦抽搐,“不过没关系,孤打算拿你和楚离国谈笔买卖。毕竟......”他忽然凑近,在她耳边轻声道,“再怎么废物,好歹也是个公主不是?” 白茜茜疯狂摇头,眼泪混着血水糊了满脸。 随后太子又来到白丞相的牢房:“孤还真想知道,你们潜伏在西夏这些年,究竟在图谋什么?” 回应他的只有含糊的“呜呜”声。 太子顿觉索然无味,甩袖出了牢房。 “你说……”他忽然驻足,问身旁战战兢兢的老太监,“会是谁把他们弄成这副模样?” 他脑海中不自觉闪过那抹娇艳的身影,若真是这个女子……。 太子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这样狠辣的手段,若再与明煜辰那个疯子联手。 他得回去多派些人手,想办法在路上杀了他们。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中。 本该锣鼓喧天的战王大婚之日,却成了惊天巨变的开端。 “听说了吗?丞相府一家全被下了大狱!” “何止啊,那白丞相居然是楚离国派来的细作!” “更吓人的是,他们家二小姐竟是楚离国的六公主!” “我问你们,若是战王真的起兵谋反,你们当如何?” “不瞒各位,我觉得现在的京城乱套了,若是战王真的能……我愿意追随战王。” “我也愿意。” “我也是。” ……。 各大臣府邸的密室中,三三两两的官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几位大人借着烛光低声交谈。 ”最蹊跷的是战王,据说王府早已人去楼空。” “莫非……是去了北境?他这几年是不是装残疾?该不会……要造反吧?”一位大人压低声音说道。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另一位赶紧伸手阻止他的话。 另一边,几位武将也在热议。 “皇宫失窃一事,你们说会不会和战王有关……” “慎言!不过战王突然离京,确实蹊跷。” “我倒觉得这失窃和楚离国脱不了干系,白丞相不是说自己府邸被盗了。” “对呀!看来这事很可能是楚离国干的。” “还有,北境三十万大军可都是战王的心腹啊……” 茶楼酒肆中,说书人早已编出各种版本的故事。 有说战王与白大小姐私奔的,有说战王要起兵清君侧的,更有甚者,说这一切都是楚离国的惊天阴谋。 总之就是众说纷纭。 * 风雪肆虐的官道旁,南茉一行人在背风处扎下营地。 南茉从空间里面拿出十个帐篷,三个集装箱。 众人分工明确,不到半个时辰就搭起了一座临时营地。 小八带着几个人加固帐篷绳索,云傲天则指挥着将马匹牵入集装箱,底下铺了三层干草,还撒了驱寒的药粉,三十多匹马惬意地打着响鼻。 晚膳,吃火锅。 每个帐篷里都支起了铜锅,众人各自端着配菜回到帐篷,里面生了火炉,暖和的很。 南茉的帐篷里,她独自盘腿坐在软垫上,面前摆着两个铜锅,她这边,只有她和小黑,小蛇,小老鼠。 她用清汤锅给几个小家伙涮着肉片吃。 她则吃着牛肉辣汤,平板上放着【人在囧途】。 演员的脸在雪夜里显得格外亲切。 南茉夹起一片牛肉,望着屏幕上熟悉的现代街景,忽然有些恍惚。 那些挤地铁、点外卖的日子,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小黑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腕,温热的触感将她拉回现实。 帐篷外,风雪依旧,但这一方小天地里,却是难得的安宁。 * 风雪肆虐的山道上,皇后派出的暗卫们正艰难跋涉。 为首的暗卫统领抹了把脸上的冰碴,眯眼望向白茫茫的四周,终于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这鬼天气……”一个年轻暗卫喘着粗气,靴子深深陷进雪里,“连方向都辨不清,上哪儿去找人?” 众人只能暂时躲进一处山洞避雪,洞内阴冷潮湿,但总算能暂避风雪。 年纪最长的暗卫掏出酒囊灌了一口,压低声音道:“我说,咱们就在这猫几天,回去复命说北边根本没人经过……” 第 164 章 查抄卢府! “呵~”另一人冷笑一声,往火堆里扔了根枯枝,“你们还没看出来吗?这皇宫怕是要变天了。” 火光映照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咱们这些无牵无挂的,何必跟着陪葬?” 洞外风雪呜咽,洞内陷入沉默。 许久,暗卫统领缓缓摘下腰间的腰牌,在手中摩挲片刻,猛地掷入火中。 火焰倏地窜高,木牌逐渐焦黑,最终化作灰烬。 这个动作像是一道无声的号令。 其余人面面相觑,随即一个接一个解下腰牌。 “咱们往南去。”统领拍了拍膝盖站起身,“凭咱们的身手,做个富商护院绰绰有余。” 众人默默点头。 如今的皇宫早已人心涣散,宫女们偷偷将鎏金烛台塞进包袱,太监们撬着地砖下的私房钱。 就连御膳房的总管,都在盘算着如何将私藏的燕窝人参带出宫去。 偌大的皇宫,比破落户的宅院还要萧条。 虽然大臣们被迫进献的银子暂时解了燃眉之急,却终究是杯水车薪。 养心殿的炭盆里,银丝炭时不时爆出几点火星。 皇后看着账册上触目惊心的数字,指尖都在发抖,光是每日的膳食开销,就是一大笔数字。 可若是遣散一部分宫女,成什么样子,不得让天下人耻笑。 “宣太子过来。” 皇后抬眼看着匆匆赶来的太子,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与狠厉:“泽儿,如今国库两度失窃,内库珍宝也被洗劫一空。 光靠那些大臣和后妃家里挤出来的银子,不过是饮鸩止渴。得另想办法。” 太子思索片刻:“加收赋税?” “泽儿,你父皇前次为填补国库亏空,已经加征了三成赋税。若再强行加赋,怕是会激起民变。” 太子不以为然地拂袖冷笑:“母后多虑了。不过些蝼蚁般的贱民,若敢抗税,杀几个领头的,剩下的自然就老实了。” “不可,还是想别的办法。” 皇后思来想去,忽然:“那些富可敌国的商贾,倒是可以解燃眉之急。” 太子眼睛一亮,立即会意:“母后英明!儿臣这就拟旨,以私运禁品为由,抄没几家商贾的家产。”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京城卢家,百年积累,富可敌国。” 太子眼中闪过贪婪之色:“儿臣这就去安排。卢家在京城的产业,少说也值千万两白银。” 皇后满意端起旁边的茶盏,仿佛已经看到了卢家的万贯家财:“泽儿,记得做得干净些,先让刑部搜罗些证据。” “儿臣明白。”太子躬身道。 太子秘密将刑部尚书薛凯招进宫。 东宫暖阁内,薛凯听完太子的密令,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卢家?那可是战王妃的人!他强压下心头惊惧,面上却不动声色。 “薛爱卿?”太子不满地敲了敲案几。 薛凯猛地回神,连忙跪拜:“臣……臣这就去办。” 退出殿门时,他已经在盘算着如何暗中周旋,现在通风报信让卢家转移财产还来得及,有他在刑部照应,至少能保住卢家老小的性命。 等王妃回京,自然能放他们出来。 至于那些浮财……就当破财消灾吧。 走出宫门,薛凯立刻对心腹低声道:“去卢府就说……记住了吗?” “记住了!” 薛凯的心腹快马加鞭赶到卢府,却发现偌大的宅院漆黑一片,大门虚掩着。 他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灯笼的光映照出满地狼藉,散落的账册、翻倒的桌椅,还有来不及带走的衣物。 心腹急匆匆赶回刑部:“大人,卢府上下早已人去楼空!属下里外查看过,走得十分匆忙,院子里还散落着不少值钱物件。”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银镯子。 薛凯接过镯子,在掌心掂了掂,忽然松了口气:“看来卢家早得了风声。” 他眯起眼睛,暗自庆幸,这下既不用违抗太子之命,也不必得罪战王妃了。 “大人,咱们是不是该先进宫禀报太子?”心腹小声提醒。 薛凯摇摇头:“不急。” 他整了整官服,“先带人去卢府抄家,做足样子。”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记得多带些人手,把动静闹大些。” 片刻后,刑部大队人马举着火把将卢府团团围住。 薛凯亲自踹开大门,高声喝道:“奉旨查抄卢府!”衙役们如狼似虎地冲进去,翻箱倒柜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附近的百姓纷纷推开窗户张望,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怎么回事?怎么会抄没卢府?” “这两天卢府没有动静,看来是跑了?” “这卢府真的犯了事?” “不清楚。” ……。 薛凯站在庭院中央,看着手下装模作样地清点着那些卢家故意留下的不值钱物件,嘴角微微上扬,这扬戏,他演得够卖力了。 是时候进宫了。 薛凯带着几个衙役,抬着几口装满杂物的箱子进宫复命。 箱子一打开,里面尽是些破旧的账册、粗瓷碗碟,还有几件不值钱的铜器。 最值钱的,也不过是角落里那几两散碎银子。 薛凯硬着头皮禀报:“太子殿下,微臣带人查抄卢府时,发现他们早已举家潜逃。这些……这些就是府中剩下的物件。” 太子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猛地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箱子。 他暴怒的吼声震得殿梁都在颤抖:“废物,偌大个卢府,就抄出这些破烂?” 宫人们吓得跪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太子抓起一个粗瓷碗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传令下去!出城搜捕卢家人!” 太子顿了顿又道:“明日一早,颁布旨意,任何京城人士,想离开,必须先去官府报备,否则不能出城。” 然而,这道命令发来得太迟。 夜晚的京城早已乱作一团,于三爷在赌坊听闻卢府被抄的消息后,立刻带着家产,带着全家老小和十几车金银细软直奔城门。 第 165 章 百味镇 “快!再快些!” 于三爷不断催促车夫“出了城就往北走!”他抹了把冷汗,心想连卢家这样的百年世家都仓皇出逃,这京城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于三爷的出逃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不到两个时辰,京城各大富商纷纷效仿,车马喧嚣声彻夜不绝。 小黑楼的分舵主们,也将小黑楼关停,他们暂时不能离开,他们得为南茉留下查看京城局势。 仇二爷也带着全部家当,带着手下慌忙出了城。 守城官兵的腰包越来越鼓,而太子准备颁发的缉拿令却成了废纸一张。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原本繁华的京城已然一片萧条。 商铺很多都大门紧闭,街上没几个商贩的影子。 很多百姓躲在门缝后惊恐地张望。 * 南茉一行人对京城的风云变幻浑然不知。 休整一夜后,车队重新启程,朝着接老太太的方向疾驰。 “大小姐,已经午时了,要停下来吃午膳吗?”小青掀开车帘看了看天,在一旁提醒道。 南茉轻轻颔首,她下车对陈刚吩咐道:“在前面的背风处停下,生火做饭,让大伙儿都暖暖身子再赶路。” 很快,三辆马车在林边围成半圆。 小八他们利落地支起挡风布,几个杀手已经麻利地架好了简易灶台。 陈刚和宋律己几人搭起了三个帐篷,让南茉,孩子都有休息的地方。 两个车夫的夫人,在灶台旁边帮着闫凤英和王悠做饭。 人多力量大,饭量也大。 两个车夫蹲在雪地里,对着手绘地图直皱眉。 四周白茫茫一片,原本熟悉的山路早已被积雪覆盖。 “老邹,你确定是这条岔路?“石车夫搓着冻僵的手指,“我怎么觉得该往东走?” 邹车夫摇摇头:“不如先到落霞镇再说?从那儿去老太太的村子,找个当地人带带路。” 两人商议妥当,将新的路线禀报给南茉。 “大小姐,之前走过的山路被大雪覆盖了,小的们商量,咱们先去落霞镇,从那边找个当地的人带着咱们进村。” 南茉接过那张被雪水浸得模糊的地图,上面交错的线条在她眼里如同天书。 她将地图递回去:“就按你们说的办,沿途经过的镇子、府城都要停靠,多采买些粮食储备。” 南茉忽然注意到两个车夫的手指已经冻得发紫,眉头微蹙:“先去烤火暖暖身子。今日晚些出发,先做些手套御寒。” “是,大小姐。” “去叫小青小兰过来一趟。” “好的,大小姐。” 两个车夫退下,到另外一个帐篷里面烤火。 她的空间里面,有几双手套,不够这么多人用。 小青和小兰两人拍落肩上的雪花,钻进温暖的帐篷。 南茉从空间里取出一副现代加绒手套,又拿出几块厚实的羊毛料子和松软的棉花,棉布。 “照着这个样子,能做出来吗?”南茉将手套递给她们。 小兰翻看着这新奇物件,眼睛一亮:“大小姐,这设计真巧妙!”她摸了摸内里的绒毛,“奴婢可以试着用羊毛衬里或者棉花,外面再缝一层棉布。” 小青已经拿起剪刀,利落地在布料上比划起来:“手指部分要分开缝制……” 不到半个时辰,第一双仿制手套就完成了。 虽然针脚不如机器缝制的整齐,但厚实的羊毛内衬已经相当实用。 小兰还贴心地在腕部缝了抽绳,确保风雪不会灌进去。 南茉试戴了一下:“做得很好,继续做吧。” 午膳过后,所有女眷都加入了赶制手套的队伍。 冰天雪地的腊月寒冬,气温一天比一天低,骑马赶车的人手指都冻得发僵,这手套正好派上大用扬。 休整了几个时辰,车队重新启程。 大家对手套都是赞不绝口。 约莫一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了一座布局奇特的小镇。 “老大,前面有个镇子。” 南茉听到小八的声音掀开车帘,好奇地打量着。 这里的院落排列得整整齐齐,大小制式几乎一模一样,与寻常村镇截然不同。 “这是哪儿?”南茉微微蹙眉,“之前似乎没经过这里。” 小八勒住马缰,他虽行走江湖,可没来过这个小镇,对此不熟。 他示意邹车夫上前解释。 邹车夫搓了搓戴上手套的双手,呵着白气道:“回大小姐,前面的官道积雪太深,车马难行,小的们就改道走了这条小路。” 他指着镇口的石碑,“这里写着百味镇,我之前听人说起过,这是新起的小镇,而且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商会镇,所有商铺都由‘百味商会’统一管理。 凡是入了商会的商户,都能分到一处院子。” 南茉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镇子。 所有的院子大小一样,布局一样。 每家商铺门前都挂着统一的木质招牌,连幌子的颜色都按行业区分。 几个裹着厚棉袄的伙计正在街边扫雪,见到车队也不惊讶。 ”倒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南茉唇角微扬,“既然来了,就进去采买些东西。” 她转头吩咐十一和云傲:“找家干净的客栈,今晚就在这儿落脚。” 不多时,车队缓缓停在百味镇最气派的建筑前,百味酒楼。 三层木楼飞檐翘角,不见寻常酒楼的热闹喧嚣。 店小二懒洋洋地倚在门边,见到车队也不急着迎客,只是抬了抬眼皮:“打尖还是住店?” 云傲天戴着玄铁面具翻身下马,沉声道:“住店。马匹要暖棚。”他刻意释放出一丝杀气,想看看这古怪的小二作何反应。 谁知店小二只是平淡地点点头,转身推开酒楼木门:“客官们随我来吧。”语气平静得仿佛每天都能见到十几个戴面具的江湖客。 南茉在马车里挑了挑眉。 这百味镇的人,倒是出奇地淡定。 她抱起小黑下了马车,跟着小二走进酒楼。 大堂里零星坐着几桌客人,见她一身特殊棉衣进来,也只是略抬了抬眼就继续用饭。 云傲天和十一走在最前面。 第 166 章 百味商会不简单 伙计带着南茉一行人来到二楼,:“这是连着的五间上房,再上一层,是普通房间,通铺在一楼。” 随后拿出些木牌,交给云傲天,并开口道:“饭菜酉时供应,过时不候。”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小八一把按住他肩膀:“你这什么态度?” 小二这才露出今日第一个表情,困惑地眨了眨眼:“客官还要什么?”语气真诚得仿佛真的在虚心请教。 这反应反倒让小八噎住了,举着的手僵在半空,发作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一旁的小青见状,上前说道:“去烧些热水上来。” “好的。”小二点点头,脸上又恢复了那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南茉一行人看着小二离去的背影。 这百味镇的人,像是被统一训练过似的,连表情都控制得如出一辙。 不多时,店小二便带着几个杂役抬着热气腾腾的浴桶进来。 水温恰到好处。 小兰和小青伺候南茉泡在热水中,两人一边为她梳洗长发,一边小声嘀咕。 小青压低声音:“大小姐,这镇子的人古怪得很。 方才奴婢去后厨要姜茶,那些厨子切菜的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似的。”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奴婢说话,都没有一个人回头,只有那个小二搭话。” 小兰也凑过来:“奴婢那会看了眼后院扫雪的伙计,动作都一样。”她搓了搓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想想就瘆得慌。” 南茉闭目靠在浴桶边缘,热水蒸得她脸颊微红。 她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百味商会,怕是不简单。” 她突然睁开眼,水珠从睫毛上滚落,“传我的话,咱们在这多住两日。” “是,大小姐。”小兰应声退下。 泡完热水澡的南茉裹着绒毯靠在床榻上,平板上正在播放【寂静岭】。 电影里那个被浓雾笼罩的诡异小镇,与眼前这个过分整齐的百味镇渐渐重叠在一起。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种诡异的相似感,反而激起了她更深的好奇心。 隔壁房里,闫凤英和王悠也忙着给孩子们洗澡。 木盆里的热水冒着热气,小鱼乖乖坐在盆里,任由王悠帮她搓洗长发。 “洗干净啦!”王悠用软布裹住小鱼,给她换上南茉给的兔耳连体睡衣。 小家伙迫不及待地蹦下地,穿着同款拖鞋鞋去找南茉。 “咚咚咚”小鱼踮着脚敲响南茉的房门。 听声音,知道外面是小鱼:“进来吧。” “大小姐,小鱼洗香香啦!可以和小皮玩吗?” 南茉暂停电影,挑眉问道:“小皮是谁呀?” 小鱼的小手指了指笼子里的黑鼠。 里面那只老鼠正蜷成一团呼呼大睡,圆滚滚的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你可以把它弄醒陪你玩。”南茉话音未落,笼子里的小黑鼠突然一个激灵翻身而起,绿豆眼惊恐地瞪得溜圆。 小黑甩了甩尾巴,将老鼠的心声传达给南茉:「救命啊!这个小小人类又来喂鼠吃饼了,不爱吃!不爱吃!不爱吃!」 “来,小皮,吃饼~”小鱼已经从小口袋里掏出一块捏得变形的饼,兴冲冲地往笼子里塞。 南茉看着老鼠生无可恋地抱着饼的样子,忍不住嗤笑出声:“小鱼,以后喂小皮的差事就交给你了。” “嗯!” 小鱼重重点头:“小鱼一定会把它喂得黑黑胖胖的!”说着又往笼子里塞了块饼。 笼子里,小黑鼠抱着饼,绝望地看向南茉。 可还是乖乖的吃了进去,没办法,它喜欢这个小小人类。 到了晚膳时分,南茉一行人来到酒楼大堂。 偌大的厅堂里竟只有零星两三桌食客,他们这一行人几乎把空位都坐满了。 几个店小二端着菜单走来,眼神空洞。 云傲天皱眉接过菜单,沉声道:“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上一遍。” 约莫一刻钟后,菜肴陆续上桌。 当一盆炖肉被端到南茉面前时,她瞳孔骤然收缩,这肉块的纹理、色泽,分明是……人肉! 在末世摸爬滚打多年的她,对这种“特殊食材”再熟悉不过。 南茉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逐渐冰冷。 整个餐桌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老大先动筷,却发现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突然,南茉猛地起身,一把将正在上菜的伙计按在桌面上!碗碟哗啦碎了一地。 “你们老板呢?”她声音冷得像冰,“这人肉,我们可消受不起。”五指如铁钳般扣住伙计的咽喉 整个大堂瞬间死寂。 其他食客依旧机械地回头看着一切。 被按在桌上的伙计突然扯着嗓子嘶吼:“有人闹事,快来人啊!” 后厨的门帘猛地被掀开,大厨提着剁骨刀、杂役举着铁钩、跑堂的抄着板凳,全都面无表情地涌了出来。 他们机械地重复着:“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南茉眼神一凛,抬手打了个手势。 十一和云傲天瞬间闪到她身侧,寒光出鞘,小八带着杀手们迅速结成防御阵型,将女眷和孩子们护在中间。 原本安静吃饭的几桌食客突然齐刷刷放下筷子,一边往外跑一边用平板的声音喊着:“有人闹事,快来人呀!有人闹事,快来人呀!” 南茉冷笑一声:“看来咱们捅了马蜂窝啊。” 酒楼外,更多的脚步声正在逼近。 百味商会的会长和副会长带着三十多名护卫出现在酒楼外,身后还跟着上百名神情呆滞的百姓。 这些百姓手持农具、菜刀,眼神都有些空洞。 “何人敢在我们百味镇闹事?”会长厉声喝道,他身披裘皮,眼神锐利,与周围那些行尸走肉般的镇民形成鲜明对比。 南茉抱着小黑缓步走到酒楼门口,特殊的羽绒服在雪夜中格外醒目:“你就是百味商会的会长?”她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看似正常的中年男子。 “正是。”会长冷笑一声,打量着眼前奇装异服的面前女子,和身边站着的众多随从。 第 167 章 处置百味商会! 会长闻言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倨傲的神情:“姑娘说笑了,我们百味酒楼做的都是正经生意,怎么可能有人肉这种腌臜东西?那可是犯法的。” 南茉冷笑一声:“比起那些肉,我更好奇,你把这些百姓怎么了?” “他们不是好好的吗?” 会长摊开双手,露出虚伪的笑容,“我们商会带着全镇发家致富,他们可都是自愿跟着我们干的。” 十一忽然飞身而下,上前说道:“王妃,属下刚刚查探了一番,这个镇子里面没有任何牲畜。” 会长听到“王妃”二字时瞳孔猛地收缩,但很快镇定:“就算是王妃,也管不着我们带领村民做生意吧?” 他的背后是三皇子,有什么好怕的。 “做什么生意?”十一厉声喝问。 会长阴森一笑:“自然是……正规生意。” 他故意拖长声调,“没必要向各位一一解释吧?” 南茉注意到,那些呆滞的村民中几乎看不到女子,更没有一个孩童。 几乎都是壮力,零星的几个女子,也不似平常女子那样柔弱。 南茉唇角勾起一抹笑:“可我偏要听听你的解释。” 她手一挥,说道:“把这些人全都绑了!” 会长脸色骤变,厉声喝道:“真是不知所谓!抄家伙,动手!” 护卫们挥舞着兵器冲上前来,百姓机械地扑来。 护卫们还勉强能与杀手们过上几招,那些百姓连一招都接不住。 云傲天一个闪身就制住了会长,十一的短刀已经架在了副会长脖子上。 不到半刻钟,商会众人全被五花大绑按倒在地。 南茉转身走向酒楼:“带进来,我要好好听听他的解释。” 大堂内,会长被按跪在地上。 南茉慢条斯理地抚摸着怀中小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说说你们这个百味商会的秘密吧。” “我们可都是正经商人!”会长梗着脖子叫嚣,“你们这是滥用私刑!我要去朝廷告御状!” 南茉轻笑一声,从笼子里取出小黑鼠放在掌心把玩:“陈刚,带孩子们先上楼。” 陈刚会意,立刻和宋律己护着几个车夫家眷往楼梯口退去。 小鱼紧紧抱着小黑鼠的空笼子,被闫凤英半搂在怀里快步上楼。 宋浩也乖乖的跟在王悠身后上楼。 直到孩子们的脚步声消失在二楼走廊,南茉才缓缓抬眸。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南茉将小黑鼠轻轻放在地上,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只见那看似普通的小黑鼠突然呲出两排闪着寒光的尖牙,“吱吱吱”地窜到会长脚边,一口咬下。 “啊!!”会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众人震惊地看到,他的脚腕瞬间被啃得白骨森森,鲜血喷涌而出。 副会长吓得面如土色,颤抖着喊道:“你们知道我们背后是谁吗?” 这熟悉的威胁台词还未说完~ “砰!砰!”小八两记重拳直接砸在他脸上,顿时揍得他眼冒金星,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缩在角落,再不敢吭声。 南茉慢悠悠地蹲下身,指尖轻轻点了点还在啃噬会长脚踝的小黑鼠:”小皮,先停一下。” 小黑鼠这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利齿,但那双猩红的小眼睛仍死死盯着会长血流如注的伤口。 “说!”十一的刀尖抵上会长的咽喉。 “官府……不会放过你们的。”会长疼得满头冷汗,却还在嘴硬。 南茉轻叹一声,指尖温柔地抚过小黑鼠的背毛:“看来,还是不够疼。” 话音刚落,小黑鼠如离弦之箭般窜出,精准地咬住会长另一只脚的脚踝! “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声震得房梁都在颤动。 会长在地上疯狂扭动,却怎么也甩不开那只嗜血的小怪物。 或许是他的叫声过于惨烈,勾起百姓心中的恐惧。 突然,一个被绑在角落的百姓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别打我……别打我……”他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惊恐地缩成一团。 “把他带上来。” 云傲天像拎小鸡似的将那人提到南茉跟前。 他南茉蹲下身,声音温和:“谁打你,是这个人?”她指了指地上哀嚎的会长。 那人瑟缩了一下,忽然抬起头:“很多人……很多人打我们,扒皮……抽筋,让我们剔肉。” 大堂里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小八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十一的刀锋已经抵住了会长的咽喉。 南茉眸色渐深,这些村民日复一日承受着非人折磨,眼睁睁看着至亲被活生生剥皮抽筋。 在极致的恐惧与绝望中,他们渐渐麻木,最终变成了一具具只会服从的行尸走肉。 南茉并不想听那个会长过多的解释,直接上手扭断了他的脖子。 副会长看着会长软绵绵倒下的尸体,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他拼命往后缩着身子,声音抖得不成调:“我说!我全说!求您别杀我!” 南茉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你说的东西若有些价值,我就饶你不死。” “这……这附近有座金矿……”副会长牙齿不住打颤,“这些村民白天在镇子装样子,晚上全被押去矿上干活……因为他们总想逃跑,会长就……”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就把他们的家眷关起来……不听话就当众鞭打……打死的就……就那个什么……” 十一的刀尖往前送了半寸:“这些村民的家眷都死了?” “大……大部分。” 副会长缩着脖子,“地窖里……还关着一些活着的。” 南茉眸光一凛,小八立刻揪起一个护卫的衣领:“知道地窖在哪吗?” “不……不知道。”那护卫话音未落,小八的匕首已经划过他的咽喉。 鲜血喷溅在副会长脸上。 另一个护卫不等询问,扑通跪下连连磕头:“我知道!我带路!现在就带路!” 第 168 章 处置百味商会2 南茉继续看着副会长问道:“你们背后的人是谁?” 副会长浑身一颤,惊恐地看了眼会长尚有余温的尸首,结结巴巴道:“是……是三皇子殿下。” 看来这京城还有垃圾,没来得及处理,这离京城并不远,南茉打算回去一趟。 这么个人渣府上一定藏着不少好东西,不能便宜了这种人。 云傲天看出了南茉的想法:“老大,属下陪您去。” “嗯,先处理这里的事情。” 不多时,小八苍白着脸回来:“老大……地窖里……”这个平日杀人不眨眼的汉子,此刻竟说不下去。 南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追问。 不需要描述,她也能想象那个地狱般的扬景,剥皮抽筋的地窖,会是什么光景。 “活着的……都救出来了。”小八强忍着翻涌的恶心,声音沙哑得不成调。 陆陆续续地,一群衣衫褴褛的身影相互搀扶着走进大堂。 女人们佝偻着背,孩子们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老人们连站都站不稳。 见到生人,他们立刻条件反射地抱头蹲下,浑身抖如筛糠。 突然,一个原本呆滞的村民猛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嘶吼,跌跌撞撞地扑向一个瘦小的身。 那是个头皮都是血迹的小女孩。 他颤抖着抱起孩子,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慢慢的也有一些人,认出了自己的家人。 还有一些还是麻木的跪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也不敢抬头。 这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所以他们也不能立马恢复。 大堂里此起彼伏的抽泣声中,南茉转身走向被绑着的副会长。 一根银钗直接插入他的眼睛。 “啊!!” 副会长的惨叫声骤然撕裂了大堂里的啜泣声。 南茉面无表情地将银钗从他血淋淋的眼眶中拔出,随手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 “把商会的人全部处理掉,”她淡淡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只留两个带路的去金矿。” “是。”云傲天领命,一挥手,杀手们立刻将商会众人拖向后院。 不多时,后院传来一连串利刃入肉的闷响,随后归于寂静。 最先恢复神智的那个村民紧紧搂着自己木讷的妻子,踉跄着跪爬到南茉脚边,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多谢恩人……多谢恩人……”他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一遍遍重复着叩首。 南茉垂眸看着他颤抖的背影:“你带着还活着的人离开这里。 这地方……不该再有人住了,这些人,你能照顾吗?” 村民缓缓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周围一张张麻木或惊恐的脸,有同村的张猎户,隔壁村的李木匠,甚至更远处几个素不相识的面孔。 他们都曾在地窖里互相舔舐伤口,在鞭打下彼此搀扶。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呆滞的妻子,想起被活活打死的父母和孩子,喉头滚动了几下:“恩人……我能,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其他渐渐恢复神智的村民也踉跄着爬过来,一个断了手臂的老汉重重磕头:“老汉……老汉也能帮忙……” 旁边瘦得脱相的女子搂着个痴痴傻傻的孩子:“我们……都只剩彼此了。” 她本是秀才家的女儿,新婚燕尔时就被掳来。 如今爹和相公生死不明,在这群幸存者中,她找不见他们的身影。 南茉的目光转向满脸是血的副会长,声音冷冽:“你们商会的银子,藏在哪?” 副会长啐出一口血沫,狞笑道:“横竖都是死,老子凭什么告诉你?” 南茉忽然笑了,那笑意让在扬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死分很多种。” 她慢条斯理地从空间取出一把细如牛毛的银针,“有痛快的……也有生不如死的。” 她轻轻捻动针尖,“看来你选后者?” 副会长虽然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梗着脖子嘴硬:“打……打死我也不说!” 南茉捻起一根银针,在他惊恐的目光中,缓缓刺入他的指甲缝。 “啊!!”惨叫声撕心裂肺。 小青走过来:“大小姐,让我来。”她接过银针,在副会长眼前晃了晃。 直接扎了进去。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小兰也挽起袖子:“我也来试试。” 她指尖夹着三根银针,在烛光下闪着寒芒。 这容嬷嬷的手段真是好用,只能说紫薇是真抗。 副会长抖如筛糠,眼看小兰举起手,终于崩溃大喊:“我说!我带路!” 南茉和云傲天跟着副会长来到镇中央,一座挂着百味商会鎏金牌匾的店铺前。 副会长走在前面,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放银子密室里布满毒烟,只有长期服用解药的人才能进入。 就是防止有人起了贼心。 南茉看着前面如此配合的副会长。 看来这个密室里面必有蹊跷。 “小云,”南茉突然停下脚步,“你在上面等着,把商会里面值钱的东西都打包。” “是,老大。”云傲天领命。 副会长心中狂喜,这蠢女人竟要独自跟他进密室! 他强压着兴奋,颤抖着推开暗门:“就……就在里面。” 密道幽深,隐约可见暗绿色的毒雾缭绕。 副会长佯装腿软跌倒,实则暗中偷看南茉。 却见她唇角微扬,在密道幽绿的毒雾中闲庭信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哪有一点中毒的迹象。 南茉: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机关,都做好随时躲进空间的准备了,没想到只是区区毒烟。 副会长看到这里彻底绝望了。 他终于明白为何这位所谓的王妃敢独自跟他进密室,这压根就不是个普通人! 他一只手捂着被扎的眼睛,另一只手去开锁,动作慢得像在拖延时间。 南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直接上前。 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拽。 “咔嚓!” 精铁打造的锁链应声而断。 副会长瞪大独眼,看着地上扭曲变形的锁头,瘫软在地。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第 169 章 金矿! 昏暗的密室中,放着几颗夜明珠照亮。 最重要的,这玩意一点也不亮! 能看到二十多个大箱整齐排列。 她随手掀开最近的箱盖。 金光乍现。 整箱的金锭在昏暗的密室里泛着冷冽的光芒。 旁边的箱子装着满满的碎银和铜钱。 另外两个箱子里面什么都有,女子带的步摇,发簪,镯子,项链……男子戴的玉佩,发冠。 这些应该是路过百味镇,遇害的人留下的。 南茉手摸到哪里,那里的箱子瞬间消失无踪。 她空着手走出来,一把拎起瘫软的副会长往外拖。 副会长仅剩的独眼死死盯着密室,满脸不可置信。 这个王妃什么意思?那么多金银财宝,她居然看不上眼? 都不抬出去吗? 刚走到楼梯口,就见云傲天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从楼上下来:“老大,楼上值钱的都收拾好了。” “嗯,回去。”南茉随手将副会长丢给云傲天,就像扔一袋垃圾。 副会长被摔得七荤八素。 云傲天又是一脚踹在他背上:“往回走!”他只能强忍疼痛,踉踉跄跄地跟在南茉身后回到酒楼。 借着廊柱和手下的遮挡,南茉从空间取出那箱装满碎银和铜钱的大木箱,又额外添了两千两银票,确保这些村民能重建家园。 沉重的木箱被放在村民中间,南茉冷声道:“拿着这些银子,去别处重建村子,购置田地。”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若让我知道谁敢私吞……下扬和那个会长一样。” “不敢!绝对不敢!”村民们连连磕头,几个恢复神智的更是红着眼眶发誓,“我们一定互相监督,从今往后就是一家人……” 断臂老汉颤抖着抚过箱中的银两,突然老泪纵横,这些银子,沾着多少人的血泪? 如今,竟成了他们重生的希望。 南茉又命人将粮铺里的存粮尽数分给他们。 村民们虽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地方,却不得不暂留一两日收拾行装。 “走。”南茉冷声下令,云傲天立即押着副会长和两名护卫在前带路。 小八带着十五名杀手留守酒楼护卫,其余人跟随南茉前往金矿。 不到半个时辰,众人便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口。 还未入内,就听见里面传来鞭子抽打的脆响和粗暴的呵斥:“快点挖!今天不交够分量就别想吃饭!” 南茉眸色一沉,上前直接拽开沉重的铁门。 生锈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整扇铁门被她随手扔在一旁,砸起一片尘土。 洞内灯火通明,映入眼帘的是: 几十个矿工,脚上拴着铁链,正被监工鞭打着劳作。 角落里堆着几具白骨。 应该已经死了很久。 监工们愕然回头,在看到南茉一行人的瞬间脸色大变。 “你们是什么人?”监工们警惕地瞪着南茉一行人,手中的鞭子不自觉地攥紧。 当他们看到被押着的独眼副会长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为首的监工脸上横肉一抖:事情败露了,但洞里这些金子,绝不能拱手让人! “抄家伙!”他猛地抽出腰间的砍刀,“把这些不长眼的给我打出去!” 十几个监工立刻抄起铁锹、砍刀扑了上来。 云傲天冷笑一声,长剑出鞘,寒光闪过,冲在最前面的监工已经捂着喷血的喉咙倒下。 “铛~” 铁链碰撞声此起彼伏。 那些被拴着的矿工们惊恐地抱头蹲在角落,身体不住的发抖。 他们空洞的眼神中满是麻木,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厮杀。 南茉站在混战中心,但凡扑上来的监工都被她一掌击毙。 很快,整个矿洞内只剩下哀嚎与血腥气弥漫。 她拎起副会长,冷声道:“成品在哪?” 副会长颤抖着带路,来到一扇厚重的铁门前。 南茉懒得等他掏钥匙,直接抬手。 “轰!” 整扇铁门被她一掌轰塌,重重砸在地上。 烟尘散去,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的金锭、金条在火把下泛着刺目的光芒。 既然找到了,副会长也就没用了。 南茉当着他的面,收走了所有的金锭,金条。 副会长瞪大了那只独眼,他是不是眼花? 看到了什么? 凭空消失了? 眼前的女子肯定不是人,是妖。 所以他们才斗不过,人哪能斗的过妖。 他知道,他死定了,死之前还是想死个明白:“姑娘,你是妖还是神仙?” 南茉走近他,唇角微扬:“我既不是妖,也不是神。”她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只是个……有特殊能力的人。” “咔嚓!” 干脆利落地扭断了他的脖子。 走出矿洞时,南茉将半成品和矿石也全部收入空间。 云傲天已经带着被囚禁的村民撤出矿洞,而剩下的护卫则被铁链锁在洞内。 南茉点燃炸药,随着一声巨响,整个矿洞入口轰然坍塌。 那些助纣为虐的畜生,就让他们在黑暗里慢慢等死吧。 她带着村民和自己人回到酒楼。 那位秀才家的女儿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浑身一震,踉跄着扑上前:“爹!相公!”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从未想过,至亲竟然还活着! 虽然父亲和丈夫的眼神仍有些呆滞,身上布满伤痕,但能活着相见已是天大的恩赐。 她转身“扑通”跪在南茉面前,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恩人……恩人的大恩大德……”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一遍遍叩首,“来世定当做牛做马报答……” 南茉虚扶了一下跪地的女子:“好好活着吧,我也只是碰巧路过。” 虽然这么说,但遇到这等恶事,她向来不会袖手旁观。 此时距离天亮只剩两个多时辰,若要赶回京城收拾那个三皇子,顺便接收他的“财产”,靠马车是肯定来不及了。 “都让开些。”南茉突然从空间取出一个庞然大物,改装过的军用越野车,厚重的轮胎足以应对任何雪地路况。 云傲天和十一虽然早知道自家老大非同寻常,此刻还是惊得瞪大眼睛。 第 170 章 离开百味镇 更神奇的是,当他们战战兢兢坐进去后,座椅竟然是热的! 密闭的车厢里暖如春日,完全隔绝了外面的严寒。 “坐稳了。”南茉系上安全带,一脚油门下去,越野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云傲天死死抓住扶手,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风驰电掣”。 半个多时辰后,南茉一行人已抵达城门外。 她将越野车收回空间,转头看向云傲天和十一:“这次得靠你们了。” 云傲天会意,一把抱起南茉,足尖轻点,身形如燕般掠过城墙。 十一紧随其后,三人悄无声息地落在城内暗巷中。 “哇!”南茉难得露出羡慕的神色,“你们这轻功真是绝了。” 云傲天失笑:“老大,您就别取笑我们了。” 他压低声音:“我们也就这点本事能在您面前显摆显摆。” 十一也点头附和。 三人借着夜色潜行,很快来到三皇子府外。 从上面望去,整座府邸灯火通明,与国库空虚的境况截然不同。 这恰恰说明了,这个皇子富裕的很。 南茉从空间取出迷烟,递给二人:“你们懂的。” 云傲天和十一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头行动。 不多时,迷烟随着夜风悄无声息地飘散开去。 守夜的侍卫接连倒下,整个府邸陷入沉睡。 云傲天和十一完成任务后迅速返回,朝南茉点头示意。 南茉大摇大摆地踏入府中,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库房里空空如也的架子显然是做给外人看的障眼法。 书房倒是出人意料地没有密室,南茉随手将满架文书古籍尽数收入空间。 推开三皇子卧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两具交缠的赤裸躯体。 云傲天一个箭步上前,扯过锦被将人盖得严严实实,生怕污了老大的眼。 南茉上前将床收走。 床底露出一个精巧的机关,她唇角微扬:居然在这里。 密室门开,金光扑面。 狭小的空间里堆满金砖银锭,最显眼的却是正中悬挂的那件明黄龙袍。 南茉:哎呀!真不知道这皇帝有什么好当的,最累打工人,全年无休。 南茉将密室彻底清空后,示意云傲天将龙袍给昏迷的三皇子穿上。 “老大,这人怎么处理?”云傲天问道。 南茉冷笑一声:“他纵容手下视人命如草芥,怎么配好好活着?挑断手脚筋,挂到城门上,再给他脖子上挂个牌子~‘我要当皇帝’。” 十一上前一步:“他作恶多端,要不要将罪证整理出来交给刑部?” 南茉摇头:“不必,朝廷早已自顾不暇,谁会在乎百姓死活?那个自私的太子更不会管。” 她眸色微冷,“恶人自有我来磨。” 很快,三皇子穿着那件明黄龙袍,手脚筋俱断,像块破布般被吊在城门最显眼的位置。 脖子上的木牌在寒风中摇晃,上面的字迹刺目至极。 南茉满意地看了眼自己的“杰作”,随后带着二人悄然离开。 越野车在夜色中疾驰,朝着百味镇的方向驶去。 南茉三人回到百味镇时,天色开始放亮。 经过一夜休整,不少村民的眼神已恢复清明,虽然仍会不自觉地发抖,但总算能正常说话了。 闫凤英她们嫌弃酒楼的锅具不干净,等南茉一回来,立刻从空间取出干净的锅灶。 上百号人的早饭不是小工程,好在村民们纷纷主动帮忙,很快热气腾腾的馒头、包子出锅,大锅里熬着浓稠的白粥,煮好的鸡蛋堆成小山。 “慢些吃,管够的。”王悠轻声劝着那些狼吞虎咽的村民。 有个村民捧着热粥突然泪流满面,他已经三年没喝过这样干净的米粥了。 小孩子们捧着鸡蛋舍不得剥壳,被闫凤英温柔地哄着:“吃吧……鸡蛋多的很。” 小鱼和宋浩坐在一旁,动作麻利地剥着鸡蛋,将雪白的蛋清递到那些胆怯的孩子手里。 有个瘦小的男孩接过鸡蛋时,突然“哇”地哭了出来,眼泪吧嗒吧嗒掉在蛋清上。 他没有家人了,只剩下他自己。 一个眼神有些木讷的女子走过来,说不出话,只是把男孩搂在怀里,无声的安慰着。 早膳过后,南茉将村民召集起来,仔细交代了些事情。 她还要赶着去接老太太,再前往边境,实在耽搁不得。 若不是这诡异的百味镇引起她的好奇,本不会在此停留。 如今真相大白,恶人伏诛,也该继续赶路了。 她拍了拍手:“都去收拾东西,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是,大小姐!”陈刚等人立即应声,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行装。 南茉将收拾好的 村民们自发排成长队,目送着这支改变他们命运的队伍缓缓离开。 那个断臂老汉突然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渐渐地,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无声地送别他们的恩人。 南茉回头望了一眼晨光中的百味镇,心情倍儿爽。 村民们目送恩人离去后,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找来十几辆板车,将粮食、布匹、锅碗瓢盆等生活必需品整齐码放。 老人和孩子们负责打包细软,青壮年则挨家挨户收集还能使用的物件。 当第二日的朝阳刚刚跃出地平线,村民们已经举着火把列队站好。 那个断臂老汉颤巍巍地举起火把,火光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容。 “烧了吧,”他沙哑着嗓子说,“把这些吃人的记忆都烧干净。” 火把接二连三地投入房屋,火很快吞噬了酒楼、商铺……整个百味镇在晨曦中燃起冲天火光。 村民们推着装满希望的板车,头也不回地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们打算走远一点,然后去找官府,找一个村子重新落户。 南茉一行人昨夜露宿在野外。 此刻,闫凤英和王悠正架锅做早膳。 突然,睡梦中的南茉猛地睁开眼睛,听着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踏雪声,还有树枝被剧烈晃动的沙沙声越来越近。 南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荒山野岭,又偏离官道,怎会有这么多人恰好路过? 更别说是在这大雪封山的时节。 第 171 章 刺杀! 小青众人不敢耽搁,迅速躲进了帐篷里。 她的声音刚落一会儿,云傲天等人也听到了远处逼近的马蹄声。 那声音忽然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刻意放轻的踱步声。 看来对方正在谨慎靠近。 五十多个暗卫们借着雪林的掩护摸到营地边缘,却发现南茉一行人早已严阵以待。 为首的暗卫首领眼神一厉,当即下令:“动手!” “留一个活口。”南茉淡淡吩咐。 云傲天、十一和小八瞬间拔剑迎上,剑光如雪,与暗卫缠斗在一起。 这批暗卫武功极高,除了云傲天三人能占上风外,其余杀手渐渐吃力。 南茉眼神一冷,她绝不允许自己人受伤。 下一秒,她拿出空间的狙击枪。 架枪、瞄准、扣动扳机。 “砰!” 有暗卫应声倒地,头颅炸开一团血雾。 “砰!砰!砰!” 接连三枪,三个正要偷袭的暗卫瞬间毙命。 剩下的暗卫大惊失色,还未反应过来,又是几颗子弹破空而来,精准爆头。 转眼间,满地尸骸,只剩一个被特意留下的暗卫首领瘫软在地,他惊恐地望着南茉手中那可怕的武器。 暗卫首领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武器。 任务失败,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暗卫首领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正要咬碎后槽牙里的毒囊。 “想死?”南茉冷笑一声,闪电般出手。 一记重拳直接轰在他半边脸上。 碎裂的牙齿混着血水喷溅在雪地上,那颗藏毒的臼齿也被打得飞了出去。 暗卫首领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半边脸血肉模糊。 云傲天上前利落地卸掉他的下巴,防止他再寻短见。 南茉收起狙击枪,冷眼看向那个唯一活着的暗卫首领:“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杀了我吧!”暗卫首领咬牙道。 南茉轻笑一声:“好啊。” 她漫不经心地摆手,“给他身上捅一百个窟窿,扔山里喂狼。” 云傲天上前一步:“老大,不继续审了?” “能调动这么多暗卫的,一定是宫里那几位,还能有谁?” 南茉嗤笑,“没必要多问。” 暗卫首领闻言瞪大眼睛:不对啊!我还能再交代点什么的! “我说!我全说!” 他慌忙喊道,“我们是太子派来的!殿下还下令沿途所有府城,只要能取……取王妃首级,赏黄金万两……” 南茉挑眉:“穷得国库都空了,还黄金万两?” 她讥讽地摇头,“这大饼画得倒是挺香。” 说罢一挥手:“捅吧。” 暗卫首领不可置信地挣扎:“我都交代了!不该放了我吗?” “我何时说过会放你?”南茉奇怪地看他一眼,“动手。” “啊!!!你不讲武德!”惨叫声响起,杀手的利刃已经捅进他的身体。 “切!武德,谁喜欢那玩意儿。”南茉说完已经回到帐篷。 这暗卫首领说的话,南茉是信的。 看来这一路热闹了,会有不少人前仆后继的扑上来找她麻烦。 * 此刻的京城! 三皇子府的下人们从迷烟中陆续醒来,惊恐地发现整个府邸竟被搬得空空如也,库房、书房、寝室,连厨房的锅碗瓢盆都不见了踪影。 更可怕的是,三皇子本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众人惊慌失措时,城门的守军慌慌张张冲进府中:“不好了!三殿下……三殿下被吊在城门上了!” 消息很快传到皇宫。 “你说什么?” 皇后手中紧紧捏着茶杯:“三皇子穿着龙袍被吊在城门上?人已经没气了?” 皇后庆幸之余,又有些担心,到底是何人有如此手段。 前来禀报的侍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回娘娘,守城士兵发现时三殿下已经……已经没气了……” 他声音越来越低,“而……而且三殿下手脚筋都被挑断……血……血流了一地。” 原来今早城门开启时,守军赫然发现一具身穿明黄龙袍的尸体高悬在城门正中。 远远望去,那明晃晃的龙袍吓得守将差点跪地高呼“万岁”。 等凑近看清是三皇子后,所有人都吓瘫在地,这分明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 更骇人的是,尸体脖子上还挂着块木牌,上面“我要当皇帝”五个血字在晨光中触目惊心。 守将战战兢兢地将尸体放下时,发现三皇子全身冰凉,身下的积雪都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御书房内,太子明泽也听着下属的禀报。 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扶手:“连三皇子的府邸都被搬空了?什么人敢如此明目张胆与皇室作对?” 三弟居然在府上藏了龙袍,真是狼子野心,不过现在性命都丢了。 不过盗窃这些人真是狠手段,明泽有些颓然跌坐在龙纹椅上,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即便将来登基为帝又如何? 面对空空如也的国库、心怀鬼胎的大臣,这个皇位简直像个笑话。 “莫非……是楚离国的阴谋?”太子猛地站起身,“备车!去刑部大牢!” 他必须亲自审问那个假的白丞相,这京城里,究竟还藏着多少楚离国的细作? 刑部大牢深处,潮湿的牢房里弥漫着腐臭与血腥的气息。 白丞相像一滩烂泥般趴在地上,断舌处还渗着血丝,手脚筋被挑断的部位已经化脓。 “赶紧喝!真他娘的晦气,还得老子伺候你!”狱卒骂骂咧咧地掰开白丞相的嘴,粗暴地将稀粥灌进去,米汤顺着嘴角流了满身。 等最后一勺粥勉强咽下,狱卒立刻变脸,抬脚就踹:“狗东西!害老子天天干这腌臜活!” 隔壁牢房传来女子凄厉的呜咽声,白茜茜和柳氏的处境同样凄惨。 柳氏蜷缩在墙角,曾经精心保养的脸上满是淤青,华丽的衣裙早已成了破布条。 “还当自己是贵夫人呢?”狱卒揪着柳氏的头发,将她的脸按进馊水桶里,“喝啊!” 白茜茜的牢房更是惨不忍睹。 昔日骄横的六公主如今浑身恶臭,被铁链拴在墙上,像条狗一样趴着进食。 第 172 章 入住兰台府! 当太子的脚步声在牢廊响起时,白丞相浑浊的眼中突然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杀了他吧!他实在不想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了。 太子阴沉着脸踏入牢房,身后跟着战战兢兢的太医。 “给他看看,”太子踢了踢地上烂泥般的白丞相,“能不能接上手筋?孤可不想留几个没用的废物。” 太医哆嗦着检查白丞相溃烂的手腕,半晌才颤声道:“回殿下,筋脉已断多日,伤口化脓……怕是……接不了了。” “废物!”太子一脚踹翻药箱,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他烦躁地来回踱步,六公主被俘的消息早已飞鸽传书给楚离国,却如石沉大海,杳无回音。 看来这几人在楚离国并不重要。 “不如直接处决了事。”太子盯着白丞相那张扭曲的脸,杀意毕露。 “殿下三思!”随行的太监急忙劝阻,“皇后娘娘吩咐,这些人或许还能作为谈判筹码。他们在楚离国尚有亲族……” “亲族?”太子冷笑:“罢了,那便在等等。” 白丞相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浑浊的泪水混着血水往下淌,他宁可立刻死去! 这生不如死的日子,多活一刻都是煎熬。 隔壁牢房,白茜茜听到动静,疯狂用头撞着墙壁。 曾经娇嫩的额头早已血肉模糊,可狱卒只是冷眼旁观:“想死吗?没那么容易。” 太子拂袖而去,扔下一句:“给他们用药吊着命。” 太医叹息着取出金针,刺入白丞相的穴位。 这针法能续命,却也会让痛觉更加敏锐……。 地牢深处,回荡着非人的呜咽声。 太子从阴冷的地牢出来,径直摆驾前往三皇子府。 虽然心里对这个弟弟毫无感情,但作为监国太子,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 三皇子府门前已经挂起白幡,几个通房丫鬟跪在灵前哭得梨花带雨,倒不是多伤心,只是若不哭得凄惨些,怕是连最后的容身之所都没了。 “殿下节哀……”管家战战兢兢地跪迎。 太子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接过侍从递来的香,对着空荡荡的灵堂拜了三拜,毕竟三皇子的尸身还停在刑部验尸呢。 “三弟生前……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太子假惺惺地问道。 跪在地上的通房们面面相觑。 心想三皇子最大的心愿怕是谋朝篡位,这话能说吗? “回殿下,”管家硬着头皮道,“三殿下最挂念的……就是没能为皇家开枝散叶……” 太子嘴角抽了抽,目光扫过那几个通房:“既然如此,这些侍妾就送去慈安寺吧,也算全了三弟的心愿。” 一句话就决定了这些女子的命运,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总比殉葬强。 至于其他下人,太子大手一挥:“全部送去内务府,重新分配。” * 南茉一行人将那些前来刺杀的暗卫尸体尽数焚毁,熊熊火光中,黑烟滚滚升起,很快便将这些人的痕迹抹去。 众人收拾妥当后继续赶路,途经一个小镇时,南茉等人进去采买了一些粮食、药材,棉花之类的物资,又在酒楼用过午膳,便马不停蹄地启程。 中途休息时,众人只支起一个大帐篷,围着火炉暖了暖身子,又给马匹喂了些草料和水。 十一拿出地图,仔细查看了路线:“王妃,在走一段路,能到达兰台府,这个府城过去便是落霞镇。” 两刻钟后,队伍重新出发,终于在夜幕降临时抵达了兰台府。 由于这次是绕道而行,兰台府他们并未曾来过。 城门口守卫查验路引时,南茉一行人递上了提前准备好的假文书,顺利入城。 街道两旁灯火通明,虽不及京城繁华,却也热闹非常。 小贩的吆喝声、酒楼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与百味镇的诡异死寂截然不同。 “找家干净的客栈住下。”南茉吩咐道,“明日一早,采买物资之后,继续赶路。” 小八向当地人打听了路,很快带着众人来到兰台府最大的客栈,兰栖客栈。 店小二远远瞧见这一行人气度不凡,立刻堆着笑脸迎上前:“客官们里边请!” 他一边引路,一边忍不住偷瞄南茉。 小八眉头一皱,挡在南茉身前:“看什么看?” 小二吓得一哆嗦:“没……没什么!客官们里面请!” 南茉懒得废话:“还有多少空房?全要了。” “全要?”小二瞪大眼睛,“还……还有二十多间房呢,上房就有十间。” 一个金锭砸在柜台上,晃得小二眼花。 “够吗?” “够够够!” “那好酒好菜端上来吧!” 小二点头如捣蒜,手忙脚乱地收起金锭,“客官们先歇着,小的这就去备好酒好菜!” 他正要退下,云傲天突然叫住他:“马匹都要暖棚。” “好嘞!保准给您伺候得妥妥的!”小二一溜烟跑去安排。 南茉扫了眼大堂,发现角落里几个商贾打扮的人正偷偷打量着他们。 十一压低声音:“王妃,有人盯着。” 南茉唇角微勾:“嗯,你们出去打听,是不是我的画像在外面贴着。” “属下这就去。”十一说完便出了客栈。 南茉一行人随着小二上了楼,各自安顿下来。 小青和小兰手脚麻利地为南茉换上了自带的锦缎被褥,又吩咐小二抬来热水。 浴桶中,南茉慵懒地靠着桶壁,查看这空间里面的金银。 她应该算是这个时代最有钱的人了。 南茉从浴桶中起身,换上一身干净的现代内衣,外罩是这个时代的棉裙。 她刚将湿发挽起,就听见小二在门外恭敬道:“各位客官,酒菜已备好了。” 下楼时,大堂已被自己人坐得满满当当。 热气腾腾的菜肴陆续上桌,红烧肘子、清蒸鱼、鸡汤......香气四溢。 当一盆炖肉端上来时,所有人都没动筷,齐刷刷地看向南茉。 经历过百味镇那顿“特殊”的饭菜后,大家都心有余悸。 第 173 章 烟雨楼!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动筷。 “这肘子炖得真烂糊,不过还是没有咱们小黑楼的好吃!”小八啃得满嘴流油。 闫凤英给孩子们盛着鸡汤,“热乎的,喝着暖身子。” 南茉抿了口酒,余光瞥见柜台后的小二正偷偷往这边张望。 她装作不经意地转头,那小二立刻低头拨弄算盘,动作却透着几分慌乱。 十一悄无声息地回到南茉身旁,单膝蹲下,压低声音道:“王妃,属下查清楚了。那些人盯着您看,并非因为皇后和太子的悬赏,而是……” 他顿了顿,“烟雨楼新来了个花魁,与您长得有几分相似。” 南茉挑眉:“哦?你如何查到的?” “方才那几个商人鬼鬼祟祟离开,属下跟了上去。” 十一绘声绘色地汇报,“他们进了烟雨楼,属下潜入后发现,台上跳舞的女子……确实与王妃有五六分相似。” 这番话勾起了南茉的兴趣。 更何况,来到古代还没见识过青楼,不去逛逛岂不可惜? “今晚留几个人在客栈。”南茉放下酒杯,眼中闪着兴致盎然的光,“其余人随我去烟雨楼瞧瞧。” 小八闻言立刻凑过来:“老大,什么烟雨楼?我也去。” “你留下。”南茉瞥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家打听这些做什么。” 小八瞪圆了眼睛:貌似我还比老大大两岁,居然被嫌弃小。 最终,小八只能认命地留在客栈,眼巴巴地看着南茉一行人离开。 南茉换上一身月白色锦缎男装,墨发高束,腰间配着玉带,活脱脱一个翩翩贵公子。 手里抱着小黑。 云傲天、十一等人也换了便装,护卫在侧。 卢风本来就是家境优越,通身就是一股,我是有钱人家的子弟。 还有十个杀手也都换了不同的服装。 烟雨楼前,几个穿着薄纱的女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还要强颜欢笑地招揽客人。 南茉皱了皱眉,这么冷的天,这些女子露着大片肌肤,嘴唇都冻得发青。 踏入楼内,扑面而来的浓烈脂粉香熏得南茉差点打喷嚏。 楼内灯火通明,丝竹声声,觥筹交错间尽是放浪形骸的宾客。 “哎哟~这位公子面生得很呐……”老鸨扭着水蛇腰迎上来,浓妆艳抹的脸上堆满谄笑。 她那双精明的眼睛一扫,就看出这位“公子”实则是女扮男装,而且容貌比她们楼里的花魁还要精致几分,尤其是那双凌厉的眸子,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 更何况她手里还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这定不是兰台府的本地人。 “给我们安排个雅间。”南茉随手抛出一锭金子,“要正对舞台的。” 老鸨接住金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公子来得巧,今晚正好是我们新花魁献艺的时候!” 她凑近低声道,“说来也奇,那丫头和公子您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呢。” 南茉唇角微勾:“是吗?那更要好好瞧瞧了。” 上楼的途中,楼梯两侧倚着几位薄纱轻裹的姑娘,见南茉一行人经过,纷纷娇声唤道:“公子~需要奴家陪您吗?” 南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心中暗叹:哇哦!这就是古代青楼啊!难怪男人们都爱往这儿钻。 “把你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都叫来。”南茉故意压低嗓音道。 戴着面具的云傲天和十一浑身僵硬,别扭地推拒着每一个贴过来的姑娘。 两人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模样逗得南茉忍俊不禁。 身后的杀手们更是如临大敌,他们平日里杀人如麻,可面对这些热情似火的姑娘,却比执行最危险的任务还要紧张。 一个魁梧的汉子被姑娘摸了下手,竟吓得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只有卢风,还能略微淡定一点,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 整个人耳朵红的滴血,偏偏往他身上凑的姑娘最多。 吓得他紧紧贴着南茉走。 “没出息。”南茉摇头轻笑,顺手揽过一位姑娘的细腰,“本公子教教你们怎么逛青楼。” 小黑趴在南茉的肩头,嫌弃地打了个喷嚏,这满楼的脂粉味,熏得它直甩脑袋。 南茉在雅间正座落座,红木雕花的围栏外正好能俯瞰整个舞台。 一群莺莺燕燕涌入房间,她盯着楼下翩翩起舞的身影:“那个跳舞的,叫她上来。” 老鸨赔着笑脸:“这位‘公子’见谅,咱们家花魁卖艺不卖身的……” “谁要她卖身了?就是请来喝两杯。”见老鸨还在犹豫,她又抛出一枚金锭,“够不够?” “够够够!这就去请!”老鸨一把接住金子,扭着腰匆匆下楼。 雅间内,云傲天等人正襟危坐,活像在参加朝会。南茉忍俊不禁:“愣着干什么?让姑娘们给你们倒酒啊!” 女子们娇笑着贴上来,云傲天瞬间屏住呼吸,整张脸憋得通红。 南茉笑着挑眉,“小云,你是打算憋死自己?” “老大……”云傲天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属下能不能……自己喝……” “哎呦~”身旁的姑娘委屈地嘟嘴,“客官这是嫌弃奴家吗?”玉手却不安分地往他腰间摸去。 “铮!”十一的匕首突然出鞘半寸,寒光吓得那姑娘惊叫后退。 南茉扶额叹息:“你们啊……”话未说完,雅间门被轻轻推开。 一袭白衣的花魁抱着琵琶款款而入。 这张脸确实与她有几分相似! 花魁抬眸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惊诧,眼前这位“公子”的眉眼,竟与自己如此相似! 目光下移,当她注意到南茉耳垂上的耳洞时,心中了然: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她抱着琵琶盈盈一礼,轻声道:“奴家柳如烟,见过公子。” 南茉:姓柳?居然这么巧,不会是柳氏的亲戚吧? 柳如烟拿起琵琶,弦在指尖轻轻震颤,她想起三个月前那个雨夜。 楚离国柳氏祠堂的烛火明明灭灭,族老们正在商议将她献给年过半百的国君。 第 174 章 接老太太! 这皇帝若是个年轻的,或者是三皇子,她便认了。 可老皇帝都快六十了,她才不要嫁。 趁着守夜的嬷嬷打盹,带着两个贴身丫鬟翻出高墙。 包袱里只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银子。 无意间听说,姑姑在西夏丞相府,打算去投奔。 谁知路上遇上了流寇。 混乱中与丫鬟们失散,她身上又没有银子,都在丫鬟的包袱里。 饥寒交迫走到兰台府时,被烟雨楼的老鸨“好心”收留。 起初她宁死不从,直到看见后院柴房里那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姑娘…… “卖艺不卖身。”她咬着牙与老鸨立下字据。 从此抱着琵琶,在这方寸舞台间苟且偷生。 每夜数着攒下的银钱,盘算着何时才能偷跑去京城。 琵琶突然发出“铮”的一声。 她惊觉自己竟在陌生人面前走了神。 柳如烟抬眼环顾四周,这才发现雅间里竟只剩下她一个烟雨楼的姑娘,其他人不知何时都被清了出去。 南茉指尖轻转着酒杯,目光落在她脸上:“你姓柳?” “是,奴家姓柳。 这在整个烟雨楼不是秘密,她无需隐瞒。 不过“柳如烟”是老鸨给取的花名,她真正的名字是柳静姝。 南茉又问:“你是西夏人吗?” 柳如烟猛地抬头,瞳孔微缩,难道她的身份暴露了? 不可能啊,她初来西夏,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来历。 她强自镇定,柔声道:“公子何意?奴家自然是西夏人。” “哦?”南茉唇角微勾,“我还以为,你是柳薇的亲戚呢。” 柳薇?柳如烟手指一颤,这不是姑姑的名字吗?眼前这女子与姑姑如此相像,莫非姑姑的女儿? 她试探地问道:“公子......是何人?” 南茉看着她的反应,看来还真猜对了,真是柳氏的亲戚。 南茉放下酒杯,眸光微冷:“是我在问你。” 柳如烟喉头滚动,最终还是垂下眼帘:“是奴家逾矩了,公子说的人……奴家不认识。” 既然对方不愿承认,南茉也懒得追问。 对她而言,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走吧。”她起身拂袖,云傲天等人立刻跟上。 雅间门关上的瞬间,柳如烟浑身脱力般靠在窗边。 她不敢赌,万一又遇上了坏人,怎么办。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攒银子。 “王妃,要查吗?”十一低声问。 “不必。” 卢风突然嬉皮笑脸地凑上来:“老大,要不我给她赎身吧?娶不到老大,娶个和老大像的,我这辈子也值了。” 话音未落,南茉反手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皮痒了直说,我随时可以帮你松松筋骨。” “哎哟!”卢风捂着脑袋咧嘴笑,“开个玩笑嘛!” 云傲天和十一同时翻了个白眼,一左一右把他挤到后面。 南茉回头看了看烟雨楼的方向,如今小黑的仇已报,这些人与她不过是陌生人。 她也不过出于好奇,看看而已。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她们日后还会见面。 南茉一行人在兰台府的客栈休整一夜后,第二日便开始了大采购。 粮铺的掌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女子清空了他的仓库。 点心铺的各式糕饼被包圆时,伙计们打包打得手都酸了。 肉铺的熏肉、腊肠被成筐搬走。 酒肆的老酒坛子挨个封好装车。 烧鸡摊子的老板被买空。 “您这是要开酒楼啊?”粮铺掌柜擦着汗问道。 南茉笑而不语,付了银子吩咐:“装车。” 等到了没人的巷子,全部收入空间。 午膳过后,南茉一行人车队向着落霞镇出发。 这段路不算远,日落时分,他们已经看到了落霞镇的石碑。 镇子比想象中热闹,虽已近黄昏,街上仍有不少行人。 南茉找了家干净的客栈安顿,包下了整个院子。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客栈渐渐安静。 这一夜平安无事,众人都休息得极好。 次日清晨,邹车夫早早起身,在镇上寻了个熟悉地形的当地人做向导。 两辆马车碾着积雪,缓缓驶向鸡窝凹村。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鸡窝凹村村口。 厚厚的积雪覆盖着茅草屋顶,整个村子静得出奇。 虽然听到车马声响,但村民们依旧紧闭门窗,寒冬腊月,谁也不想出门挨冻。 里正站在自家门口,看到马车是去老太太家的,索性直接躲回了屋子里。 老太太那边的人,他可得罪不起。 尤其是那个煞神孙女,战王的王妃。 如意正坐在窗边绣着帕子,忽然听到村口传来马车碾过积雪的咯吱声。 她连忙放下绣帕跑到院门口张望。 远远瞧见了熟悉的邹车夫,如意眼睛一亮,转身朝屋里喊道:“老夫人!大小姐来了!” 炕上的老太太原本正闭目养神,闻言立刻支起身子。 她摸索着炕沿想要下地,枯瘦的手指在炕席上急切地划拉着:“我的鞋呢?秀芝!秀芝!” 秀芝本要去迎南茉,听到动静赶紧折返,利落地给老太太披上棉袄,又蹲下身帮她穿好棉鞋:“您可慢着点。” “是茉儿来了吗?”老太太颤巍巍地往外走,眼睛里泛起湿意,“这丫头,好多天没来了。” 院门外,大宝和二宝早已跟在如意身后。 两个丫头还记得,当初就是这位大小姐把她们救出来的。 大宝紧张地绞着衣角:“如意姐,我……我头发乱不乱?” “不乱,好的很。” 马车缓缓停稳,南茉刚跳下车。 她一眼就看见被秀芝搀着的老太太,身影如蝴蝶般掠过雪地,“祖母,您怎么出来了?这天多冷......” 老太太假装作势要打,手却抖得厉害:“你还知道回来!”手最终摸在南茉肩头,倒像是拂去一片雪花。 如意抹着眼角,突然发现马车后面还跟着几个生面孔,个个腰间佩刀,杀气腾腾。 为首的男子还蒙着面,另外一个倒是见过。 好像叫十一。 南茉快步上前,轻轻扶住老太太的手臂。 第 175 章 接老太太离开! 南茉会意,主动握住老太太枯瘦的手掌,贴在自己脸颊上。 “祖母,茉儿来接您了。”南茉的声音难得柔软。 如意、秀芝带着大宝、二宝齐齐福身:“奴婢给大小姐请安。” “快起来,”南茉摆摆手,“进屋说话。” 屋内烧着热炕,南茉扶着老太太坐稳。 老太太摸索着握住南茉的手:“路上不好走吧?” “还行,”南茉笑着捏了捏老太太的手,“挺好走的。” 老太太吩咐如意道:“如意!再端个火盆过来,茉儿她怕冷。”她虽看不见,却敏锐地察觉到南茉指尖的寒意。 如意连忙去厨房生火,大宝二宝手脚麻利地收拾茶具。 秀芝从柜子里翻出干桂花,兑了热茶递给南茉:“大小姐暖暖身子。” 老太太粗糙的手紧紧攥着南茉的指尖,浑浊的眼睛没有焦距地望过来:“你爹和你娘……都还好吗?还有……” 南茉喉头一紧。 她不忍心告诉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她的亲生儿子早被假的白丞相和柳氏害死,现在那个所谓的“儿子”只是个冒牌货。 更何况,这几个冒牌货,都快死了。 “都挺好的。”南茉打断老太太的话,反握住老太太的手,声音轻快,“您就别操心了。” 她转移话题,“祖母,我要去边境,您跟我一起走吧。” 老太太眉头一皱:“怎么突然要去边境?” “我成亲了。”南茉凑近些,“嫁的是战王,他现在驻守边境,我得去找他。” “哎哟!”老太太拍腿笑道。 “我们茉儿都嫁人啦!”突然又板起脸,“那祖母更不能去了,你们小两口新婚燕尔……” “祖母~”南茉难得撒娇,“我就想带着您。” 老太太明显动摇了,却还嘴硬:“我这把老骨头……” “您要是不去,”南茉故意叹气,“那我只能天天想您想得吃不下饭了。” 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南茉的手:“好,去去去!秀芝,如意,快去收拾东西,咱们跟着茉儿去边境享福!把东西都带上,别浪费。” “哎!”秀芝和如意欢喜地应声,带着大宝、二宝忙活起来。 大宝眼睛亮晶晶的:“娘,咱们真的要跟着大小姐走吗?” 秀芝一边叠着衣裳一边点头:“是啊,以后咱们就跟着大小姐了。” “太好了!”大宝蹦跳着往厨房跑,“我去收拾锅碗!” 二宝也小跑着跟上:“姐,我去帮你” 如意在院子里捆着被褥:“秀芝姐,递我根绳子。”两人配合着将行李捆得结结实实。 南茉走出屋子,看到院子里堆满的物件,磨得发亮的草垫子、晒干的南瓜子、甚至还有几个烂了角的瓦罐。 她无奈地笑了笑,老太太节省,舍不得这些东西。 她还是不开口了,先收走,以后都给她换新的。 两辆马车载着老太太和众人缓缓驶离鸡窝凹村,车轮碾过积雪,留下深深的痕迹。 老太太靠在车厢里,手指轻轻抚过窗框,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小村子,往后怕是再不会回来了。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落霞镇的客栈前。 所有人整齐列队,向老太太行礼问安。 闫凤英早已将南茉隔壁的上房收拾妥当,铺上了崭新的被褥。 “祖母,”南茉扶着老太太进屋,“今晚在这儿歇息,明早再赶路。您先好好休息。”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好好,都听茉儿的。” 午膳是特意从镇上最好的酒楼订的,老太太胃口不错,还多喝了半碗鸡汤。 饭后,秀芝伺候她小憩。 南茉则带着众人上街采买物资。 落霞镇到下个城镇要两三天的路程,她计划在野外扎营,不打算借宿村落。 众人分头行动,云傲天带着几个杀手去购置粮食。 小八带人负责采买熟食和药材。 十一则带着南茉空间里面取出的一辆马车去改装。 南茉自己逛遍了杂货铺,将能想到的日用物件都收入空间。 傍晚时分,南茉众人回到客栈。 晚膳是闫凤英带着王悠她们,借客栈厨房自己做的。 都是南茉爱吃的东西。 吃过晚膳,众人早早的休息。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南茉一行人便用过早饭启程出发。 寒风凛冽,每走半个时辰就得停下休整一刻钟。 车夫们搓着冻僵的手指,骑马护卫的云傲天等人睫毛上都结了霜花。 两个时辰后,车队终于找到一处背风的山坳。 地势相对平坦,四周还有枯树林遮挡风雪。 “就在这儿扎营。” 南茉一声令下,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很快,四个帐篷围成半圆形支了起来。 其中一个供老太太和南茉休息,一个做厨房,另外两个,让其他人取暖休息。 南茉从空间取出一直保温的火炉,帐篷里顿时暖意融融。 老太太惊奇地摸着帐篷壁:“这帐篷里头暖和得很呐!” “祖母,我点了两个火炉。”南茉扶她到铺了三层褥子的床榻边,“您先歇会儿。” 老太太摆摆手:“祖母不累。你那马车铺得软和,坐着一点都不乏。” 闫凤英和王悠她们厨房帐篷里忙活起来,铁锅里炖着的骨头汤咕嘟作响,香气弥漫在寒冷的空气中。 陈刚和宋律己力气大,在和面,车夫和家眷帮忙包饺子。 趁着这一个半时辰的休整时间,云傲天带着几个身手好的杀手准备上山碰碰运气。 “老大,我们去打点野味回来加餐!”云傲天紧了紧腰带,将弓箭背好。 卢风也兴致勃勃地跟上去凑热闹:“等等我!我也去!” 小青端着铜盆进来:“老夫人,大小姐,净净手吧,外头又下雪了。” 南茉擦着手,望向帐篷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眉头微蹙。 这古代的路本就难走,偏偏隔三差五就下一扬雪。 听说去边境还得走一个多月,想想就头疼。 “唉!”她小声嘀咕,“要是有飞机就好了。” 老太太耳朵尖,好奇地问:“茉儿,飞机是什么?” 第 176 章 石桥镇 “净胡说,”老太太拍着她的手笑道,“哪有铁做的鸟能飞的。” 南茉无奈地摇摇头。 她好后悔,在现代时怎么就没往空间里收几架飞机呢?哪怕是个直升机也好啊。 正想着,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小黑嗖地窜出去,南茉紧随其后。 云傲天他们回来,每人手里都提着野鸡,野兔。 “老大!快看!”卢风在后边边跑边喊,“我找到了什么?” 他怀里抱着的不是野兔,而是只圆滚滚的......黑熊幼崽? 南茉接过那只毛茸茸的小黑熊,小家伙在她怀里瑟瑟发抖,乌溜溜的眼睛湿漉漉的。 “你从哪儿弄来的?”南茉揉了揉小熊的脑袋,“一会儿母熊该来找你了。” 卢风挠挠头:“老大放心,母熊被老虎咬死了,我们在山洞边发现的它。” 南茉眼睛一亮:“那咱们养着吧!”她实在喜欢得紧,直接抱着小熊回了帐篷。 小黑蹲在一旁,尾巴甩了甩:「它饿了。」 南茉立刻从空间翻出一桶儿童奶粉,冲了三百毫升温奶。 小熊抱着奶瓶“咕咚咕咚”喝得欢实,两只前爪还笨拙地抱着奶瓶不放。 “哎呦,太可爱了!”南茉忍不住戳了戳它圆滚滚的肚子。 小鱼、宋浩、大宝和二宝听说有小熊,也兴冲冲地跑来,蹲在旁边看得目不转睛。 小鱼小心翼翼地问:“大小姐,我能摸摸它吗?” 南茉把吃饱喝足的小熊放在毛毯上:“可以,不过它刚失去母亲,胆子小。” 帐篷外,云傲天和陈刚他们利落地将野鸡野兔处理干净,架在篝火上烤着。 邹车夫熟练地剥下兔皮,他媳妇接过来用草木灰揉搓着:“等鞣制好了,给大小姐做条毛领子,配上斗篷肯定好看。” 另一边,秀芝将野鸡鲜艳的羽毛一根根收集起来。 她难得奢侈地掏出几枚铜钱,用布条缠好,给孩子们,每人做了个鸡毛毽子。 “谢谢秀芝姨/谢谢娘亲!”小鱼他们欢呼着,几个孩子迫不及待地跑到雪地里踢起了毽子。 彩色的羽毛在雪白的地上格外醒目。 帐篷里,吃饱喝足的小黑熊蜷缩在南茉脚边,睡得正香,时不时还“吧唧”几下嘴。 小黑嫌弃地瞥了它一眼,往旁边挪了挪。 吃过午膳,南茉一行人收拾妥当继续赶路。 连续三日的行程都平安无事,路上几乎没遇到什么行人。 直到第四天晌午,远处终于出现了一座城镇的轮廓~石桥镇。 这里的温度明显比之前暖和些,路上的积雪也薄了不少。 车队缓缓驶入镇子时,街上的行人都急匆匆地往同一个方向赶去。 卢风好奇地拦住一个中年汉子:“大哥,你们这是急着去哪儿啊?” “外乡人吧?”那汉子擦了把汗,“今儿是刘老爷分肉的日子!每年冬至前一天,刘大善人都会给全镇人分肉吃哩!” 南茉听了兴致缺缺,示意十一去找客栈。 不多时,十一回来禀报:“王妃,前面有家招财客栈,足够安置我们这些人,后院也有宽敞的马棚。” “就住那儿吧。”南茉点点头。 车队缓缓停在招财客栈门前。 这座两层木楼看起来颇为宽敞,却只有一人站在门口相迎。 这人是个圆脸的中年男子,因为之前十一已经来过,便笑着拱手:“小的是这儿的掌柜,各位客官里面请。”他侧身让开道。 南茉扶着老太太迈过门槛,发现客栈内整洁明亮,桌椅擦得能照出人影。 小八好奇地四下张望:“掌柜的,你这客栈怎么连个小二都没有?” 掌柜边引路边解释:“都去领肉啦。今儿个刘大善人分肉,全镇人都去了。” 小八挑眉:“那您怎么不去?” 掌柜脸上露出几分自得:“小的比他们条件好些,日日灶上不断荤腥。” 掌柜领着南茉一行人上了二楼。 南茉选了中间相邻的两间上房,一间给老太太住,另一间自己住。 这两间房窗户正对着镇上最热闹的主街,视野开阔。 “就这两间吧。” 其他人也各自安顿下来。 小青和小兰忙着为南茉铺床熏香,秀芝和如意则伺候老太太更衣休息。 由于小二、厨子都去领肉了,闫凤英带着王悠她们下厨。 她们只用了客栈的灶台,锅碗瓢盆和食材全是自带的。 南茉从空间取出囤着的热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等房间暖和起来,她又给小黑和那只小黑熊洗了个热水澡。 小黑熊被热水泡得直哼哼,圆滚滚的身子像个毛球似的浮在水盆里。 “该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呢?”南茉戳着小黑熊湿漉漉的鼻子。 小黑蹲在旁边舔爪子:「只要不是小黑什么的,随便起。」 南茉:「它这么黑,叫小白?」 小黑:「......」 南茉:「你觉得不好听?那叫肉丸?」 小黑:「比小白好。」 南茉摸着圆滚滚的小黑熊:“以后你就叫肉丸了,记住没?” 午膳时分,南茉对众人道:“明日冬至,咱们就在这镇子上休整一日,后日一早出发。” 她想起在现代时老家有句俗话~“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也不知这古代有没有类似习俗。 用过午膳,老太太回房小憩。 南茉抱着小黑,带着小青和小兰上街闲逛。 石桥镇虽不大,但青石板路两旁店铺林立,倒也热闹。 三人来到刘府门前,之前分肉的摊子已经空无一人,估计镇上居民都领完肉回家了。 正要离开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突然叫住她们:“几位姑娘留步。” 南茉转身,眉梢微挑:“有事?” 那管家被她凌厉的目光一慑,竟结巴起来:“无……无事,只是见姑娘眼生,以为也是来领肉的……” “谁来都给分?”南茉似笑非笑地问。 管家赶紧回道:“是……是的。” 第 177 章 夜遇歹徒! 正要离开,忽听府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管家脸色一变,匆匆告罪就往里跑。 南茉看着管家匆匆离去的背影,并未放在心上。 这刘府的事,与她何干? 三人继续在镇上闲逛,采买了不少当地特产。 在一家点心铺子里,南茉意外发现了许久未见的汤圆,当即大手一挥,将铺子里现成的汤圆全部包圆。 回到客栈时,老太太已经醒了,如意正跪坐在榻前为她揉腿。 “祖母,您腿不舒服?”南茉将买来的点心放在桌上。 老太太摆摆手:“人老了,腿脚就不中用了。” 南茉吩咐小兰去药铺配了几副泡脚用的草药。 小兰回来后,脸色有些发白:“大小姐,我刚从药铺出来时,突然闯进去好几个带伤的男子,拿着刀逼大夫跟他们走,可吓人了。” 南茉并未在意这些受伤的男子,开口道:“下次出门让小八跟着。” 小兰连忙应下:“是,大小姐。” 夜深人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 “老子要住店!让里面的人滚出去!”粗犷的吼声震得楼板都在颤。 掌柜陪着小心:“客官,小店住满了。往前走不远还有家客栈……” “放屁!”那人怒骂,“那破店就八个房间,老子五十多个兄弟怎么住?再啰嗦宰了你!” 云傲天和十一等人早已穿戴整齐下了楼。 为首的大汉见他们气势不凡,却仗着人多势众,狞笑道:“各位,不介意挤挤吧?” “介意。”云傲天冷着脸,“赶紧滚。” 大汉脸色一沉,正要发作,忽听楼上传来清冷的女声:“深更半夜吵什么?” 南茉披着红色斗篷缓步下楼,烛光映照着她精致的面容。 为首的大汉眼睛一亮,淫笑着露出满口黄牙: “美人儿,你居然跑到这儿来了?看来咱们缘分未尽啊!”他色眯眯地打量着南茉,把她错认成了柳静姝。 小八从楼上飞身跃下,一脚踹在大汉胸口:“把你那恶心的眼珠子收起来!” 大汉踉跄着后退几步,却不怒反笑:“哟,找到靠山了?” 他舔了舔嘴唇,“老子睡不到你,心里痒得很……弟兄们,动手!今晚咱们一起快活!” 他身后的打手们爆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 然而笑声戛然而止~ 一道寒光闪过,大汉突然瞪大眼睛,双手死死捂住喷血的喉咙。 南茉手中的匕首在烛光下滴着血,冷声道: “敢调戏你姑奶奶?还有谁想睡的?姑奶奶送去你去久睡。” 大汉轰然倒地,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剩下的打手们惊恐地看着地上逐渐扩大的血泊,又抬头望向那个宛如修罗的红衣女子。 他们这才发现,眼前这位红衣女子虽然容貌与那女子有几分相似,却更加明艳夺目,尤其是那双淬了冰似的眸子,此刻正翻涌着滔天杀意。 他们的老大认错了人,此刻变成了一具尸体。 缩在后面的瘦小男子突然扑通跪下,牙齿咯咯打颤:“姑……姑娘!我们认错人了......您放过我们。” 话音未落,客栈大门被猛地踹开。 几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扛着麻袋闯进来,嘴里还嚷着:“老大!刘家那老东西的藏宝库叫我们端了!咱们快离开吧,一会官府......” 声音戛然而止。 几人瞪大眼睛,看着地上身首异处的老大,又抬头对上南茉似笑非笑的眼神,麻袋“咚”地砸在地上,滚出几个银锭。 “刘家?哪个刘家?”掌柜突然冲出来焦急的问道。 一个满脸横肉的匪徒举起大刀,狰狞吼道:“是谁杀了我们老……” 话音未落,十一的剑光已至。 那匪徒瞪大眼睛,轰然倒地。 剩余匪徒这才惊觉,眼前这群人个个都是硬茬子。 他们悄悄往后挪步,想要溜走。 “掌柜问你们话呢。”南茉指尖擦拭着染血的匕首。 扛麻袋的匪徒:“就……就是前面那条街的刘府......” 掌柜忽然跪地哀求:“姑娘!这些畜生定是去洗劫刘府了!求您救救刘大善人!那可是个顶好的人啊!” 即便掌柜不求,她本也没打算放过这些渣滓,不是要“睡”她么? 那就让他们永远安睡! “小云,”她淡淡吩咐,“先进来这些,全处理了。剩下的绑起来,留给刘府自己处理。” “是!”云傲天抱拳领命。 二十多个杀手,忽然上前。 寒光闪过,客栈内顿时惨叫连连。 不过片刻,那些口出狂言的匪徒已变成一地尸首。 南茉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都拖出去烧了。” 她漫不经心地指了指那几个瑟瑟发抖的活口,“你们把这些渣滓和赃物都送回刘府。” 转身欲上楼时,她顿了顿:“掌柜的,劳烦你自己打扫了。” 掌柜哪里见过这种扬面,嘴唇不住颤抖:“小……小的明……明白……” 云傲天利落地指挥众人清理现扬。 客栈外,最后一具尸体被扔进熊熊燃烧的火堆,焦臭味弥漫在夜色中。 而那几个匪徒,正被铁链捆成一串。 云傲天和十一押着几个匪徒来到刘府时,刘府管家刚报官,匆匆回来。 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刚刚还在府中肆虐的强盗,此刻竟被五花大绑押了回来? “这……这是……”管家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后,又疑惑地打量着云傲天等人,“几位壮士是?” “是贵府遭了贼?”云傲天冷声道。 “正是!” 云傲天示意手下将麻袋和匪徒往前一推,“正巧撞在我们老大手里。” 这时,刘老爷在儿子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出来。 老人脸色苍白,额角还带着追贼时摔伤的淤青,一边走一边剧烈咳嗽着:“咳咳……恩公……咳咳……大恩大德……” 管家连忙上前解释:“老爷,就是这几位壮士把贼人擒回来的!” 刘老爷闻言,推开儿子就要行礼。 第 178 章刘府赴宴 云傲天扫了眼满地狼藉的刘府,沉声道:“这麻袋是从他们身上带着的。” 刘家少爷打开麻袋,里面赫然是他们刘府被抢的东西。 刘家大少爷连忙作揖行礼:“多谢各位壮士相助!今夜府中实在混乱,不知各位下榻何处?明日必当登门拜谢!” 云傲天抱拳回礼:“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他示意手下将绑着的匪徒推上前,“人交给你们了,如何处置,你们自行定夺。告辞。” “咳咳......多谢各位......”刘老爷虚弱地拱手相送。 云傲天和十一带着人转身离去,将刘府的摊子留给他们自己处理。 南茉这边,人刚上楼,就听见老太太摸索着来到房门口:“茉儿,外头闹哄哄的,出什么事了?” 南茉温声安抚:“祖母,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 她扶着老太太回到床边,“您快歇着吧。” 待老太太睡下,南茉回到自己房间。 小黑蜷在枕边,肉丸熊崽在地毯上打着小呼噜,嗜血蛇不知何时盘在了小熊肚皮上取暖。 角落里,小老鼠和蜘蛛睡到同一个笼子里。 南茉看着一屋子“宠物”,她这里都快成动物园了。 次日清晨,冬至的微光刚刚爬上窗棂。 南茉一行人下楼时,发现刘府大公子刘广元已带着管家和仆从在客栈大堂等候多时。 几个大箱子整齐地码放在一旁。 刘广元见到南茉时明显一怔,他万万没想到这些壮士口中的“老大”,竟是如此年轻绝色的女子。 他连忙上前,恭敬行礼:“恩人安好。在下刘广元,家父因身体抱恙未能亲至,特命在下携薄礼前来致谢。” 他示意下人打开箱子,里面装着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珍贵药材,“多亏恩人昨夜擒住歹徒,保住我刘府根基。” 南茉随意地摆摆手:“恰巧碰上罢了,不必言谢。” 刘广元又诚恳道:“家父在家中设了便宴,想请恩人一行人赏光......” 见南茉似要拒绝,他急忙补充,“就是些家常小菜。” 在刘广元和管家滔滔不绝的感谢了两刻钟后,南茉应下:“行,午膳我们去。” 刘广元喜出望外,连连作揖:“那在下这就回去准备!”留下礼物后,带着众人恭敬退下。 南茉随手掀开礼箱,里面绫罗绸缎、珍稀药材琳琅满目,刘府出手确实大方。 她轻蹙眉头,既是登门赴宴,总该备些回礼才是。 指尖在空间里找了许久,金银玉器都俗气,银票又太过敷衍。 最终停在药品货架前,想起刘老爷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就这个吧。”她取出两盒抗生素,又配了一瓶止咳颗粒。 在现代最普通的药物,在这时代却是无价之宝。 午时,老太太并未随南茉同赴刘府之宴。 她那双浑浊的眼睛看不见光明,不愿成为南茉的累赘。 几番推辞后,南茉终是拗不过这位固执的老人,只得嘱咐闫凤英与王悠好生照料,做些易消化的膳食。 临行前,她又将小八留在客栈护卫众人,自己则带着卢风、云傲天和十一前往刘府赴宴。 刘府管家早已在门外翘首以盼,远远望见南茉一行便疾步相迎:“恩人姑娘,快请进!” 宴设正厅,最尊贵的首位空悬,显然是专为南茉而留。 待众人落座,刘老爷拄着蟠龙杖颤巍起身,未语先咳:“咳咳……昨夜多亏恩人……咳咳...保住我刘氏百年传承的金龟。” 他抬手示意,两名小厮立即恭敬地捧上一个纯金水盆。 盆中清水微漾,一只通体金黄的巨龟正慵懒划动四肢,龟甲上天然形成的八卦纹路在烛光下流转着神秘光泽,每一片鳞甲都仿佛由纯金锻造,却又分明是活物。 南茉眨了眨眼,心想自己来这古代可真是开了眼界。 先是能随意变幻大小的嗜血蛇,再是能轻易咬断骨头的黑鼠,如今又冒出这么一只金灿灿的活王八。 难怪刘家视若珍宝,这玩意儿搁哪儿都是个稀罕物。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山海经》的世界。 “这龟……真是纯金的?”她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龟甲,触感冰凉坚硬。 刘老爷见状,眼中闪过欣慰之色。 南茉眼中只有纯粹的好奇,不见半分贪婪,这让他更加确信,眼前这位,定是金龟显灵为他刘家引来的贵人。 这金龟数月来纹丝不动,不食不游,府中上下都以为它已寿尽归天。 可昨日遭贼人窃走后,经恩人夺回,它竟又活了过来! 刘老爷认为这必是金龟显灵,替刘府找了位能人。 刘广元含笑解释:“此龟并非纯金,只是天生金甲,浑然天成。” 南茉凝视着水中缓缓游动的金龟,那鳞甲在烛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晕。 她轻叹一声:“世间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刘老爷,还是快些收好吧。” 南茉从袖中取出一个素雅锦囊,缓缓展开包裹的宣纸,露出两样精巧的药包。 “刘老爷,承蒙厚赠那些奇珍异宝,这两味药权当回礼。 这白色药片,每日两次,饭后两刻钟服用。 这小颗粒的,每日三次,同样饭后服用。” 刘老爷的大儿媳闻言,下意识开口:“传府医过……” 话未说完,刘老爷便重重一杵拐杖,咳着打断:“传什么府医?老朽定当按时服用。” 刘家子女们见父亲生气,齐齐起身,躬身行礼:“多谢恩人赐药。” 宴席过后,刘广元引着南茉几人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后院一处别致的暖阁前。 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一股温润的暖意夹杂着泥土芬芳扑面而来。 南茉抬眼望去,暖阁内,整整齐齐排列着数十个陶土缸,每个缸中都生长着翠绿的菜苗。 吃饭时,南茉便奇怪,这刘府新鲜蔬菜种类不少。 她一度认为这石桥镇附近,应当也有温泉山洞。 第 179 章 查抄宋国公府! 众人正检查着马车的缰绳,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刘府的马车稳稳停在客栈门前,车帘一掀,刘老爷不用搀扶,自己缓慢的下了马车。 “恩人留步!”刘老爷声音洪亮,哪还有昨日气若游丝的模样。 他快步上前,对着南茉深深一揖:“老朽特来拜谢,恩人的药当真神效!昨日服下后,咳症立减,夜里竟安睡到天明。” 抗生素对从未接触过的古人,效果自然立竿见影。 南茉摆手道:“刘老爷客气了,您赠的厚礼已足够抵偿。” 这时刘广元捧着那纯金水盆上前,盆中金龟正活泼地划着水。 刘老爷叹道:“恩人有所不知,这金龟与您有缘。您一走,它便缩进壳里不吃不游,可一到您跟前,它又活泛起来。 老夫思来想去,此物合该归您所有。” 南茉连忙推辞:“这可使不得,传家之宝岂能轻易赠人?” 刘广元诚恳道:“家父咳症缠绵月余,金龟也曾奄奄一息,可遇见恩人后,二者皆愈。此乃天意,还请恩人成全。” 南茉见推辞不过,只得应下:“好,那我便暂为保管。 若他日刘府想要收回,随时可来寻我。我叫南茉,近期会前往边境。” 刘老爷朗声笑道:“既赠恩人,岂有索回之理?愿恩人一路顺风!” 说罢,刘家父子郑重行礼,目送南茉上了马车,渐渐远去。 * 此刻的京城,气氛显得格外压抑。 只因众多富商们偷偷离开,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皇后。 她怒容满面,对着太子明泽大声说道:“泽儿,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咱们还没来得及动手,这些人就一个个都跑了。” 太子明泽同样郁闷不已,不止如此,他此前派出去的暗卫,竟没有一个回来复命的。 这些暗卫到底是不幸殒命,还是临阵脱逃,他完全无从查起。 “母后,您说,明煜辰和白南茉身边,是不是隐藏着什么厉害的高人?不然的话,京城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呢?”太子明泽满脸疑惑地问道。 皇后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高人?本宫也不知,泽儿,宋国公府或许可以……” 太子明泽瞬间心领神会,连忙说道:“儿臣明白。” 夜色如墨,禁军手中的火把却将宋国公府照得亮如白昼。 “奉太子之命,查抄宋国公府。”禁军统领大踏步走入正厅,铠甲铿锵作响。 宋国公府端坐在太师椅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深夜擅闯国公府,不知老夫何罪” “宋国公,这是你与丹青国来往的信件,你通敌卖国,其罪当诛。”禁军统领从怀中掏出一叠信件。 烛火摇曳中,宋国公突然放声大笑:“放你娘的狗屁!老夫早已辞官归隐,连朝会都不去,通哪门子的敌?” “这些话,留着去诏狱里说吧。”禁军统领一挥手,几名禁军立即上前。 宋国公霍然起身:“老夫是先帝亲封的一等国公!太子连道圣旨都没有,就敢拿人?” 禁军统领被这气势所慑,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他暗自叫苦:这京城的差事,真是一日比一日难办。 只得硬着头皮道:“太子殿下监国理政,拿你一个闲散国公,何须圣旨?来人,给我搜!” 禁军如狼似虎地散开,顷刻间翻箱倒柜之声四起。 宋国公冷眼旁观,心中暗忖:幸好战王早有示警……。 “报!库房仅余纹银三百两,粗布十匹!” “报!书房未见密室机关!” “报!后院空无一人,只余国公夫人与一名老嬷嬷!” 禁军统领脸色铁青,这都扑空几次了。 他猛地转向宋国公:“你的家眷都去哪了?” “老夫的儿女带着孙辈们出去游历了,怎么,连这个也要管?”宋国公冷笑一声,眼中尽是讥讽。 禁军统领脸色阴沉:你看我信吗? 他一挥手,厉声下令:“将宋国公押走!本将这就去禀报太子!” 皇宫内,烛火摇曳。 禁军单膝跪地,低声道:“殿下,宋国公府上只剩国公夫妇、一个老嬷嬷和管家,其余人等……皆不知去向。” 太子明泽指尖敲击桌案,声音冰冷:“宋国公如何解释?” “他说……儿女们都外出游历了。” “啪!” 太子猛地摔碎茶盏,碎片四溅。 “该死!”他怒极反笑。 “国公府里就剩这点东西?三百两银子?几匹布?堂堂国公府,穷得连个像样的摆件都没有?” 禁军统领额头渗出冷汗,低声道:“确实……一无所获。” 太子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杀意翻涌:“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 查抄国公府的动静太大,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京城。 官员们人心惶惶,关系亲近的聚在私宅密议。 “太子这是要拿咱们开刀啊!”一位侍郎擦了擦汗,“国库空虚,皇宫被盗,富商跑路,下一个……怕就是咱们了。” “不如……再凑些银子送进宫?”另一人提议,“破财消灾,总比丢了性命强。” “对对对!我这就回去提银子!”几人纷纷附和,神色仓惶。 而另一批官员,则暗中收拾细软,准备辞官跑路。 “西夏怕是要大乱了……”有人低声叹息,“这天,怕是要变了。” 次日清晨,金銮殿上冷冷清清。 往日站满文武百官的朝堂,此刻竟稀稀落落只来了三成官员。 太子明泽高坐木头椅,目光扫过空了大半的殿堂,脸色阴沉得可怕。 “启禀殿下,户部侍郎染了风寒,告假三日。” “兵部郎中递了辞呈,说是老母病重,要回乡尽孝。” “工部几位大人今早出了城,说是去巡视河工……” 太监战战兢兢地念着奏报,每说一句,太子的指节就捏得发白一分。 “好,很好。”太子突然冷笑出声,“看来诸位爱卿,是觉得孤这个监国太子,不配让你们上朝了?” 殿内一片死寂,剩余官员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第 180 章 京城封锁! “砰!”太子一拳砸在桌子上,“反了!全都反了!”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杀意毕露:“传令!关闭所有城门,派驻守京城的官兵全部出动,给本宫把那些逃跑的官员,一个不落地抓回来!” 命令一出,京城顿时鸡飞狗跳。 官兵挨家挨户搜查,街上一片哭喊声。 有百姓抱着包袱躲在巷子里发抖,商贩们手忙脚乱地收摊。 “造孽啊……”茶楼老板看着乱象,摇头叹息,“这西夏的天,怕是真的要塌了。” 京城关闭城门,封锁了消息。 太子严令,决不能让京城的消息传到各州府。 而此时,捅了这么大篓子的南茉,正在帐篷里睡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可言。 帐篷外,闫凤英和王悠正忙着准备早膳。 袅袅炊烟中,闫凤英擦了擦额头的汗,朝小青方向喊道:“小青,去叫大小姐起床吧,饭好了。” “好嘞!”小青轻快地应了一声,掀开帐篷帘子,却被眼前的景象逗笑了。 南茉身边围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家伙。 肉丸熊正锲而不舍地用爪子扒拉那只金龟,金龟却纹丝不动,脑袋缩在壳里装死。 小黑钻进了一个布袋,只露出半截毛茸茸的尾巴在外面晃悠。 最可怜的是那条嗜血蛇,被南茉一个翻身甩到了地上,正委委屈屈地重新往床上爬。 “大小姐~”小青压低声音喊道,“该起床啦~” 南茉迷迷糊糊地伸了个懒腰,胳膊“啪”地一下又把刚爬上来的嗜血蛇扫了下去。 小蛇委屈巴巴地吐了吐信子,锲而不舍地继续往上爬。 “嗯……再睡五分钟……” 小青在一旁扣着手指头,脑子里想着:五分钟是多久? 不到一刻钟,小青又轻手轻脚地掀开帐帘:“大小姐,您说的五分钟应该到了~” 这次南茉没再赖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睡眼惺忪地嘟囔:“知道了知道了……” 小青连忙朝外招手:“小兰,快打洗漱水来!” 帐内顿时热闹起来。 小青麻利地叠着被褥,闫凤英把温着的早膳重新热了一遍。 肉丸一见南茉起身,立刻撒欢似的绕着她脚边打转,毛茸茸的身子蹭得南茉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瞧你这馋样!”南茉笑骂着,轻轻用脚尖点了点它圆滚滚的屁股,顺手接过小兰递来的湿毛巾往脸上胡乱抹了两把。 她从空间里取出奶瓶,冲泡了四百毫升奶粉。 肉丸急得直跺脚,两只前爪不停扒拉她的裙角,直到奶嘴塞进嘴里才消停。 又取出新鲜肉块,金龟慢条斯理地伸长脖子,小黑鼠“嗖”地窜过来,抱着肉块就啃,小爪子还护食似的挡着。 南茉则抱着小黑出了帐篷,去吃早膳。 简单的早膳过后,众人收拾行装继续启程。 * 灰蒙蒙的夜色下,明煜辰带着十几名精锐亲卫潜入了边境小镇。 “王爷,找到了!”一名亲卫压低声音,掀开厚重的油布,露出底下寒光凛凛的兵器,长刀、弓弩、铠甲,全都整齐地码放在地窖内。 明煜辰眸光一沉,低声道:“快装车,天亮前运回去。” 亲卫们迅速行动,将兵器一箱箱搬上早已备好的马车,车轮裹了厚布,行进时几乎无声。 与此同时,楚元夜的军队已悄然逼近幽州府。 前几日,他派出一支轻骑试探戚将军的防守,结果不出所料,戚家军训练有素,反应极快,硬碰硬绝非上策。 “明煜辰手下的戚家军果然名不虚传。”楚元夜冷笑一声,转头看向身旁的谋士,“不过,很快他们就没那么轻松了。” 谋士低声道:“殿下,丹青国的耶律霆已经回信,同意联手。 他们的五万大军就驻扎在幽州府西侧三十里处,只等您的信号。” 楚元夜眯了眯眼:“好,告诉耶律霆,三日后,我要幽州府城门大开!” * 南茉一行人又赶了三天的路,抵达了一座名为梨镇的小城。 一进镇子,路边的小贩热情地招呼:“都来尝一尝,看一看喽,梨干清甜可口,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南茉抬头看了看天,这个地方倒是比较暖和。 她原本以为越往北走会越冷,没想到这里反倒比石桥镇还要温暖几分,地上的积雪早已化得差不多了,只余零星几处残白。 这几日赶路,老太太腿又有些疼,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南茉决定在这个小镇,休整两天,再继续出发。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十一很快便寻了一家还算干净的客栈。 老太太被安顿在向阳的房间里休息,南茉兴致勃勃地拉着小青和小兰出门逛街。 梨镇虽不大,但街上却热闹得很。 点心铺子里摆满了各式梨制品,梨干、梨膏、甚至还有梨子酿的甜酒。 南茉大手一挥,直接把铺子里的东西全包了。 老板见她如此爽快,吩咐伙计从地窖里面拿出一篮子梨送给南茉。 虽没有刚从树上摘的新鲜,可吃起来也是香甜可口。 回到客栈,南茉兴致高涨,直接拍板:“今晚烤肉!再去打几坛好酒来,咱们不醉不归!” 众人欢呼一声,立刻忙活起来。 宋律己架起烤架,卢风和云傲天去镇上最好的酒坊打酒,十一和小八负责生火切肉,陈刚负责烤。 夜幕降临,客栈后院飘起阵阵烤肉香气。 众人搭起了一个超大的帐篷,放了长桌进去。 让人们可以暖和的在里面吃肉喝酒,还能看着天上的星星。 南茉盘腿坐,坐在一个软榻上,举着酒碗豪迈道:“来!这一路辛苦大家了,今晚谁都不许躲酒!” 众人哄笑着轮番敬酒,怪的是,几轮下来,大伙儿都喝得东倒西歪,唯独南茉依旧眼神清明,抱着甜酒坛子小口啜饮,连脸色都没变一下。 “大小姐这酒量也太吓人了……”小青醉醺醺地趴在桌上嘟囔。 第 181 章 边境战起! 正说笑间,忽然听到“哗啦”一声水响。 南茉循声望去,那只金龟慢悠悠地从水盆里爬了出来。 它踱到南茉身边,突然身子一颤~ “咚!” 一颗金灿灿的蛋滚落在南茉脚边。 她弯腰捡起来,沉甸甸的手感和金属特有的冰凉触感让她瞬间清醒,这竟然是真金! 南茉眨了眨眼,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眼花了。 南茉:喝太多了,异能体质都不管用了,得回去睡觉。 南茉回去了,其他没有喝醉的人,帮忙收拾,顺便将醉酒的全部抬进了屋子。 十一扛起醉醺醺的小青,刚把人扔到床上,自己就一头栽倒在房门口。 如意背着小兰进屋,两个姑娘刚沾到床榻就瘫成了烂泥。 月光透过窗棂,照见横七竖八躺倒的众人。 * 边境的夜,格外寂静,暗藏杀机。 明煜辰站在城墙上,目光冷峻地望着远处敌营的点点火光。 身后,戚将军低声禀报:“王爷,前后城门都已按您的吩咐布置妥当,陷马坑,三处桐油陷阱。” “竹山那边呢?”明煜辰指尖轻叩城墙。 “五百弓箭手已埋伏就位,只等敌军入瓮。” 戚将军顿了顿又道:“竹山地势险峻,他们真的会铤而走险?” “丹青国常年生活山地,他们一定会选这里。” 楚元夜的军帐内也是灯火通明。 耶律霆指着沙盘上的幽州城模型,粗犷的嗓音带着势在必得的狠意:“正门守备森严,不如派先锋军绕后,从竹山侧面突袭。” 楚元夜眯起眼睛:“竹山地势险要,不容易上去。” “哈哈哈!”耶律霆大笑,“正因为险要,他们才想不到我们会铤而走险!我丹青国的山地军最擅奇袭,一夜便可破城!” 楚元夜沉思片刻,突然将令旗狠狠插在竹山位置:“好!明日寅时,先锋军绕后突袭,主力佯攻正门,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寅时三刻,竹山密林间传来枯枝断裂的细微声响。 丹青国的山地军如鬼魅般穿行在夜色中,铁甲上缠着布条防止反光,靴底包着兽皮消去脚步声。 领军的千夫长打了个手势,三百精锐立刻分散成楔形阵,朝着城墙阴影后面摸去。 “嗖~” 一支鸣镝突然划破夜空,紧接着城头火把骤亮! “放箭!” 埋伏在竹山两侧的弓箭手同时松开弓弦,浸透桐油的火箭如暴雨倾泻而下。 枯黄的茅草瞬间燃起冲天火墙,将山地军退路截断。 “中计了!撤……”千夫长的嘶吼淹没在火海中。 “报~竹山伏击成功!” 明煜辰闻言拔剑出鞘,寒光映亮他凌厉的眉眼:“开城门,迎敌。” 沉重的城门轰然洞开,戚家军玄甲骑兵如黑色洪流涌出。 楚元夜的主力军正架着云梯攻城,猝不及防被铁骑冲散阵型。 “杀!!” 两军轰然相撞,刀光剑影中血浪翻腾。 耶律霆挥舞着狼牙棒砸碎一名骑兵的头颅,突然感到背后寒意刺骨。 “铛!” 明煜辰的剑锋与他兵器相击,火花四溅。 “明煜辰,你果然装残疾。” 耶律霆狞笑着抹去脸上血污,“今日这城,我丹青国要定了!” 明煜辰剑锋微震:“那你便试试。” 楚元夜隐匿在夜色中,看着战马上的明煜辰。 冷笑一声:“看来所谓的大婚,也只是个幌子。” 战事已起,西夏安插的探子竟无一人传来消息,看来身份已经暴露。 他的六妹妹,天选之子,真是荒谬至极。 明煜辰的玄甲军在晨光中锋芒毕露,显然早有准备。 继续缠斗,只会徒增伤亡。 “撤!” 楚元夜突然暴喝,手中令旗如断头铡刀般狠狠劈下。 正在厮杀的联军顿时阵型一滞,不少士卒露出如蒙大赦的神情。 耶律霆此刻正被明煜辰的剑势逼得节节败退,闻声如闻仙乐。 他强撑着挥动狼牙棒格开致命一击,借势后跃数丈:“明煜辰!今日暂且饶你一命!” 这话说得狠厉,退得却比谁都快。 丹青国的精锐当即结成圆阵,护着主帅且战且退。 明煜辰并未追击,只是静静望着溃退的敌军。 他知道,这扬博弈,才刚刚开始..... 楚元夜! 明煜辰回到自己的府邸。 暗卫立马来报:“王爷,管家他们应该还是七八日,能到。” 顿了顿又道:“派出去的人,没有找到王妃,许是十一带着王妃走了不同的路。” 明煜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信南茉承诺的分量。 可战扬终究是修罗扬,他私心里仍固执地认为,这血与火的博弈该由男人来扛。 耶律霆一把掀开帐帘,铠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明煜辰竟亲至边境,这仗怕是难打了。” 楚元夜负手立于沙盘前,指尖重重点在幽州城模型上:“急攻已不可取。依我之见,当增兵围城,断其粮道。” “哦?”耶律霆眯起眼,“具体说说。” “我已令探子混入,城中粮草至多支撑半月。” 楚元夜袖中滑出一枚黑子,啪地落在沙盘西北角,“我们可以截断所有运粮要道。至于援军……他没有援军,西夏的皇帝忌惮他,恨不得他死。” 烛火将两人影子投在帐上,如蛰伏的凶兽。 耶律霆摩挲着狼牙棒:“那这两日我们当如何?” “按兵不动。” 楚元夜冷笑,“每日擂鼓佯攻,疲其守军。待城中粮尽,我们一击必中。”他忽然攥拳,指节爆出脆响。 耶律霆望着沙盘上被黑子团团围困的幽州城,咧嘴露出森白牙齿:“好!就耗死他们!” * 兰台府,烟雨楼! 红纱漫卷,丝竹靡靡。 明煜辰的暗卫隐在二楼阴影处,手中画像与台上翩跹(piān xiān)的身影反复对照。 王妃怎会沦落至此?十一又去了何处? 他心中纠结不已,这样的王妃该不该带去边境? 王爷会不会嫌弃? 第 182 章 错认柳如烟 他径直找到老鸨,冷声说道:“楼下这女子,我要带走。” 老鸨扭着腰肢,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钱袋,笑得谄媚:“这位爷,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话音未落,寒光乍现! “铮~” 利剑出鞘,冰冷的剑锋已抵在老鸨脖颈。 暗卫眼中杀意凛然:“我要带走楼下这个女子。你若敢喊人,我便血洗你这烟雨楼。” 老鸨浑身一颤,刚想呼救,剑尖已刺入皮肉一寸,鲜血顺着脖颈流下。 她顿时脸色煞白,冷汗涔涔:“爷您手下留情,可……可以带走......" 在银子和性命之间,老鸨终究是识时务的。 她颤巍巍地引着暗卫往后院走去:“爷,您稍等。” 老鸨捂着渗血的脖颈,颤声朝里面喊道:“快请如烟姑娘过来!” 不多时,一位身着素纱罗裙的女子款款而至。 柳如烟眼波流转,在看到暗卫手中染血的剑锋时,瞬间僵住了笑意。 “如烟啊,”老鸨挤着笑脸道,“这位爷给你赎了身,你……你这就随他去吧。” 柳如烟心头一震,当初明明说好不让她接客,更不许人赎身,怎么今日......? 她余光瞥见暗卫冷厉的眼神,到嘴的质问硬生生咽了回去。 暗卫带着柳如烟穿过几条幽暗小巷,与另一名接应的暗卫同伴碰头。 “找到王妃了?”暗卫同伴急切问道。 “是!”暗卫侧身让出柳如烟。 “属下参见王妃!”两人齐声跪地行礼。 柳如烟惊得后退半步:“什……什么王妃?” 暗卫展开手中画像:“王爷亲自绘的画像,属下绝不会认错。王妃,十一护卫何在?” 柳如烟盯着画像上那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顿时明白过来。 那日女扮男装来烟雨楼的那个姑娘,才是他们要找的人! 不过她此刻不会说,因为她得彻底离开烟雨楼。 再找机会离开这两个人。 她眼睫低垂,轻抚额角:“我前几日磕伤了头,许多事……记不清了。” 暗卫对视一眼,心下一沉:十一护卫怕是凶多吉少,王妃居然受了伤,失忆了。 “属下这就备马车,” 暗卫抱拳道,“咱们连夜出发,送您去幽州与王爷团聚。” 柳如烟攥紧袖中的帕子,柔柔应道:“好。” 车轮碾过官道的声响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柳如烟裹紧单薄的衣衫,望着窗外掠过的枯树黑影,心里直叹气,好不容易从幽州来到兰台府,如今竟又要被送回去。 算了,本来就是为了不嫁给那个年迈的皇帝,若是这个王爷这里能暂时收留,她也省的往西夏的京城跑。 等风头过了,皇帝选了其他柳姓女子,她便可以回到楚离国。 马车里冷得像冰窖,连个暖手的火盆都没有。 她撇了撇嘴,心想:这王妃当得也忒寒酸,手下人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殊不知,十三和千机此刻正绷紧神经赶车。 这些暗卫平日只懂杀人护主,哪曾伺候过娇贵女子? 唯独常年暴露在外行走的十一,才懂得这些细致活计。 “那个......”柳如烟掀开车帘,冷风立刻灌了进来,“你们叫什么名字?” “属下十三。” “属下千机。”两人头也不回地答道。 柳如烟眼珠一转,端着架子道:“十三,马车里备个火盆,本妃冷得很。” 十三身形一僵,这才恍然大悟:“是属下疏忽!到了下个城镇,属下立刻去办。” 千机默默从行囊里抽出一条粗布毯子,反手递进车厢:“王妃暂且将就。” 柳如烟接过带着男子体温的毯子,有些嫌弃,可又冷的很,只能将就的披在身上。 晨光微熹时,马车驶入小镇。 十三勒住缰绳,将车停在一个铺子前,转头对柳如烟恭敬道:“王妃稍候,属下去去就回。” 不过半个时辰,十三便带着一堆物件回来,铜制火盆、上好的银丝炭,身后还跟着个怯生生的小丫鬟。 “这是刚买的丫鬟,以后专门伺候王妃您。”十三将卖身契双手奉上。 柳如烟接过契纸,唇角微翘。 她拢了拢粗布毯子,从十三那儿拿了三十两银子,带着翠儿直奔成衣铺。 铺子里,她指尖轻点:“这件绛紫棉裙,那件湖蓝斗篷,还有棉靴,统统包起来。” 待换上崭新的衣裳,柳如烟对着铜镜转了个圈。 镜中人锦衣华服,终于没有烟雨楼的风尘气。 她满意地丢给掌柜一锭银子:“不必找了。” 回到马车上,炭火正旺,暖意融融。 翠儿跪坐在侧,煮着姜茶。 柳如烟慵懒地倚在软垫上。 哎呀!终于又回到了之前有人伺候的日子。 “王妃,用些茶点吧。”翠儿捧来热腾腾的糕饼。 柳如烟眯着眼咬了一口,甜香在舌尖化开。 车帘外寒风呼啸,车内却暖如春闺。 她舒服地叹了口气,裹紧斗篷闭目养神。 十三和千机在前头赶着马车,听着车厢内传来柳如烟均匀的呼吸声,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这差事……应当办得不错吧?”千机压低声音,难得露出一丝忐忑。 十三微微点头,眼中闪过期冀:“若能因此得王爷重用,往后也不必总做些跑腿的任务了,可以跟在王爷身边。” * 南茉一行人在梨镇休整了两日,准备继续出发。 可车队刚抵达梨镇城门,却被一队官兵突然拦下。 “站住!全部接受查验!”为首的官兵抖开一幅画像,锐利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来回扫视。 就在官兵比对的瞬间,一个年轻士兵突然惊呼:“就是她!” 领头的官兵大步上前,画像几乎要贴到南茉脸上,“奉皇后娘娘懿旨,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城门口顿时一片骚动。排队进出的百姓纷纷退避 南茉端坐马车纹丝未动,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透着凌厉:“你收到的懿旨里面,说我是什么身份?” 第 183 章 怀安府! 南茉闻言不怒反笑:“若本姑娘今日,偏不随你们走呢?”她声音不疾不徐,却让周遭空气陡然凝滞。 领头官兵被这双寒星般的眸子盯得脊背发凉,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他强自镇定,“铮”地拔出半截佩刀:“抗旨不遵,格杀勿论!” 十一的剑锋已抵住领头官兵,寒光映出对方瞬间惨白的脸:“放肆!敢对战王妃不敬?” 十一拿出战王令牌,领头官兵端详之后,确实是战王令牌。 可他奉的可是皇后懿旨,于是硬着头皮道:“即便是王妃,也该随我们回京向皇后娘娘复命。” 南茉眸光渐冷:“我急着赶路,没空陪你们玩。 你们,要么滚,要么死。” 围观百姓众多,领头官兵觉得自己被当众羞辱,暴怒之下拔刀大喝,“奉皇后懿旨,今日你不从也得……” “噗嗤!”话音戛然而止。 小八的剑已贯穿他心口,血珠顺着剑穗滴落黄土。 “还有谁要拦?” 百姓哗然四散,官兵们看着地上抽搐的领头官兵。 这种雷霆手段,他们可不敢上前硬碰硬,这随时都会没命。 不知是谁先扔了佩刀,紧接着金属坠地声接连响起。 一个、两个、三个......转眼间城门处跪倒一片。 南茉淡淡放下车帘:“走吧。” 马车驶离城门后,老太太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南茉的手腕:“茉儿,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南茉翻转掌心,轻轻包裹住祖母颤抖的手:“祖母别担心,她就是看我不顺眼,不过她伤不了我。” 老太太叹了口气:“终究是一国之后,茉儿还是要当心。” “祖母,我省得的。”南茉笑着替老太太拢了拢衣服。 南茉为了后面的路程顺利,将青丝束成男子发髻,黛笔勾勒过的眉峰斜飞入鬓,唇上还黏了两撇小胡子。 这次改装果然奏效。 此后路上十余日,沿途关卡再无人认出南茉。 夕阳西沉时,怀安府高大的城墙出现在官道尽头。 城楼上”怀安”二字漆色斑驳,守城士兵正懒洋洋地收着入城绳索。 “在此休整两日。”南茉声音已完全是清朗男儿腔调。 南茉一行人在怀安府最大的酒楼住下。 小二引路时嘴皮子利索得很:“众位客官来得巧,明日正逢咱们怀安府三年一度的狮王争霸赛!” “狮王争霸?“南茉眼底闪过兴味。 她还没有看过现扬版的狮王争霸,只在电影里面看过。 “狮王争霸有彩头吗?” 小二顿时来了精神,声音都高了三分:“今年可是大手笔!除了五百两白银,拔得头筹的还能娶走咱们怀安第一美人裴家小姐!” 他掰着手指算道,“统共三十八人报名。” 南茉没想到彩头居然跟影视剧里面比武招亲似的,居然还是谁拿头筹,谁娶亲。 真不懂这裴家人怎么想的,万一第一名是个奇丑无比,满脸麻子的,也让女儿嫁? 这让她更加好奇,到底明天是谁会拔得头筹。 老太太这几天连着赶路,也确实累了,所以早早的进入房间休息。 等酒楼这边将晚膳做好,南茉搀扶着老太太下去吃饭。 她正给老太太盛着雪梨羹,邻桌几个商贾模样的食客刻意压低的议论声清晰传来。 “听说了没?”一个络腮胡汉子神秘兮兮地凑近同伴,“那裴家小姐早就失了清白,裴老爷这是急着找人接盘呢!” 对面瘦高个儿立刻接茬:“可不是!要我说,这狮王争霸就是个幌子。真要娶个不干不净的,五百两银子都不够......" “你们懂什么!”旁边书生打扮的青年突然插嘴,“分明是裴小姐痴恋知府公子,两人早已暗通款曲,可这知府公子早与京城贵女定了亲。 裴小姐这招啊,是要逼那公子爷为她退婚!” 南茉支着耳朵听得正起劲,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果然爱听八卦是人的天性。 明日的狮王争霸,看来比想象中还要精彩。 * 怀安府一处僻静小院内! 裴倩茹裹着素纱单衣,青丝散乱地铺在枕上,指尖轻轻描摹着身旁男子的轮廓。 “许郎,”她声音还带着未散的情潮,“你究竟何时去退亲?” 许知府家的公子半倚在床头,闻言指尖一顿。 他叹了口气:“茹儿,你也知道,宋家可是京中望族,这门亲事是我爹好不容易求来的,我根本做不了主。” “所以你就要我明日当着全城的面,被个不知哪来的莽夫夺去?” 裴倩茹突然坐起身,单衣滑落露出肩头点点红痕,“我爹连嫁衣都备好了!” 许承钧的手指沿着裴倩茹光洁的后背游走:“我怎舍得让你嫁与旁人?那宋芝芝,我连面都未见过,哪及得上我的茹儿万分之一......” 他忽然扣住她的腰肢,声音陡然阴冷:“明日有我安排的人,登台的谁都赢不了。” “讨厌~”裴倩茹娇嗔着拍开他不安分的手,“方才折腾得还不够?”烛火将她颈间红痕映得愈发艳冶。 许承钧低笑着将人压回被中:“长夜漫漫,自然要让你记住......”他咬住她耳垂,“谁才是你真正的狮王。” 一室涟漪! * 怀安府外三十里,荒原上的篝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宋芝芝蹲在火堆旁,手中的树枝无意识地在泥土上划出一道道凌乱的痕迹。 “小妹,先把这热汤喝了。”大嫂捧着粗瓷碗过来,声音里压着哽咽,“明日就能到怀安府了。” “爹娘现在不知......”宋芝芝话到一半又硬生生咽回去,她这话就是给自家大哥添堵。 大哥大嫂何尝不担心父母,只是为了让她安心去嫁人,只字不提。 宋芝芝突然将树枝“咔嚓”折断。 她知道,京城大乱。 他爹本想去将自家祖坟迁出便离开,可遇上了皇后下旨关闭城门,导致他和母亲没能及时离开。 此刻估计已经身陷牢狱。 火光映着她苍白的脸:“许家若知道京城变故,还会认这门亲事吗?” 第 184 章 狮王争霸! 他望向北方,“爹让我们去投奔战王。” 宋芝芝攥紧衣袖,声音哽咽:“大哥,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边境?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儿......” 宋景珩揉了揉妹妹的发顶:“咱们先去许府探探情况。 若那许家公子不是良配,大哥做主为你们两退婚,带你去边境。” “好!”宋芝芝破涕为笑。 朝阳初升时,宋家马车缓缓驶入怀安府。 城门口冷清得出奇,只有几个卖炊饼的老汉,全城百姓都挤去了城中心的擂台。 “前排雅座二两银子一位!”小贩的吆喝声穿透人群。 小八直接过去将前面包了下来。 除了几个当地的富商和许知府手下的官员,剩下的座位全是南茉一行人。 擂台两侧突然鼓声大作。 鼓声骤歇,裴员外踩着红毯登上擂台,朝四方拱手:“多谢各位赏脸来看这狮王争霸!今年头筹除了五百两白银,老夫还将小女倩茹许配给魁首!” 裴倩茹踩着碎步上台,桃红裙裾在风中绽开海棠般的弧度。 台下这些男人痴迷的目光,让她浑身毛孔都舒展开来。 “天仙下凡啊!” “不愧是怀安第一美人!” “若能娶她,折寿十年也值!” 这些赞叹声让裴倩茹指尖微微发颤,多美妙啊,这些男人就像狗一样匍匐在她的美貌之下。 许承钧指尖的核桃转得飞快。 他盯着台上艳光四射的裴倩茹,国公府的权势他要,这怀安尤物的身子,他也要。 小八翘着二郎腿,撇嘴道:“就这?还号称怀安第一美人?连咱们老大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周围几个杀手立刻附和:“就是!就是!” 南茉今日依旧一袭男装,玉冠束发,闻言用手轻敲小八的脑袋:“你少贫嘴。” 小兰凑近南茉耳边,低声道:“公子,这裴家小姐走路的姿态……怎么看着像风尘女子?那眼神也太轻浮了些。” 小青也跟着点头,她也有这种感觉。 话音刚落,突然鼓声震天。 三十八头彩狮在震天喝彩中奔腾入扬。 狮尾翻飞间,金铃脆响,整个擂台顿时沸腾起来。 与此同时,宋景珩一行人刚在客栈安顿好,听闻城中正举办狮王争霸,便也随着人流来到城中心。 “哥,你看那边……”宋芝芝突然拽住兄长衣袖。 宋景珩顺着妹妹目光望去,只见前排雅座上,一位翩翩公子慵懒倚坐。 虽作男装打扮,但那通身气度,还有身旁的女装丫鬟,不是战王妃又是谁? 宋芝芝激动地想要上前相认,却被宋景珩一把按住:“莫急。” 他压低声音,“王妃既作此装扮,必有用意,待赛事结束再去相认不迟。” 擂台中央,裴员外正高声宣布规则。 “比赛开始!” 随着一声震天鼓响,三十八头彩狮齐声怒吼,霎时间金红翻涌,如潮水般涌向擂台中央。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那位金毛狮王。 身高九尺的壮汉舞动狮头,一个纵跃便稳稳落在三丈高的梅花桩上。 狮尾随着鼓点翻飞,引得观众阵阵喝彩。 东侧一头青面狮不甘示弱,踩着鼓点腾空而起,竟在桩上连翻三个跟头。 擂台西侧,一头雪鬃狮突然发难。 舞狮人一个狮子滚绣球,竟从金毛狮王胯下钻过,顺势夺走了悬挂在中央的红绸彩球。 观众席顿时炸开锅,叫好声此起彼伏。 “好!”南茉不禁拍案叫绝。 裴倩茹在观礼台上看得目不转睛,手中罗帕不自觉地绞紧。 就在此时,一个始终徘徊在角落的黑旋风突然腾空而起,竟踩着其他狮背一路飞驰,最终一个漂亮的狮子望月,将彩球稳稳叼在口中! 全扬寂静一瞬,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许承钧望着擂台上夺魁的黑狮,唇角勾起一抹志得意满的弧度。 那狮头下藏着的,正是他精心安排的一个对他忠心耿耿的粗鄙武夫。 他轻蔑地扫过台下失望的竞争者,悠然离席。 擂台上,黑狮舞者恭敬地将彩球呈给裴员外。 当他取下狮头时,一张黝黑粗糙的面容显露出来,横亘在眉骨的刀疤更添几分狰狞。 裴员外眼角抽了抽,强忍着嫌恶接过彩球。 裴倩茹却眼前一亮。 她认得这张脸,悬着的心顿时落下,她甚至对男子展颜一笑,换来对方一个受宠若惊的憨厚笑容。 “恭喜这位壮士夺魁!”裴员外勉强维持着体面,“老夫这就回去选良辰吉日。” 台下观众窃窃私语,有人惋惜美人配莽夫,也有人感叹比武招亲本就如此。 热闹散尽,南茉一行人刚回到客栈,察觉身后有人跟随。 “王妃嫂嫂!”宋芝芝见四下无外人,急忙上前轻唤。 南茉转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芝芝?你们怎会在此?” 宋景珩郑重行礼,被南茉抬手制止:“进里面说。” 房门紧闭,宋景珩沉声道出京城变故~丞相府被抄,富商跑路,皇后大肆搜捕朝臣...... 南茉:好嘛!这些事儿都和她脱不了关系。 “那你们也知我的身份?” 宋芝芝连忙抓起南茉的手:“他们是他们,你是嫂嫂,与他们无关。” 宋景珩也郑重的说道:“王妃,可和白丞相一家断了亲?” 南茉点点头:“断了。” “那还好,朝中必定会拿您的身份做文章。” 南茉笑着回道:“所以,我也离开了。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宋芝芝绞着帕子:“许知府的儿子许承均与我有婚约,我爹命我嫁入许家,兄嫂则去边境投奔战王。” 南茉忽然想到她听到的八卦,这个许知府的儿子和裴员外的闺女似乎有一腿。 不过这事儿,她只是听说,未曾证实。 不过她觉得可以告知一声,这个芝芝是她在这个朝代的一个朋友。 可以让他们自己去调查。 “芝芝,许家公子有没有意中人,你打听清楚了再嫁。” 第 185 章 许府! 罗氏听完,手中针线一顿:“王妃特意说起有没有意中人,莫非知道些什么?”烛火在她眼中跳动,映出几分忧虑。 宋景珩解下佩剑搁在桌上:“我也这般想。 所以我打算先探探这许承均,若是他真有,咱们家也不做强人所难之事,更不会让芝芝受委屈。” 寒夜沉沉! 宋景珩潜入许知府家,正好看到许承均偷摸的从后门出去。 他熟门熟路地摸进一处僻静小院,宋景珩纵身跃上房梁,瓦片未惊。 “嗯......许郎......” 女子娇媚的喘息混着男子粗重的呼吸,从房顶溢出。 宋景珩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 怪不得王妃会那样说,原来这个杂碎真的有意中人,而且两人已经私相授受。 云雨初歇,许承钧餍足的声音传来:“你先嫁给张魁,他是我的人,不会碰你......” “什么?”裴倩茹猛地拔高音调,“你让我嫁给那个丑八怪?” “嘘~”许承钧轻笑,“不过是掩人耳目。等宋国公的女儿嫁过来,我想办法把你也弄进府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心头肉......” 裴倩茹裹着纱衣坐起:“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说好要退婚娶我的!” 房梁上,宋景珩眸中寒光乍现。 许承钧把玩着裴倩茹的发梢,笑意褪尽:“茹儿,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他拇指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你以为失了清白的女子,除了我……还有谁肯要?” “张魁不过是个幌子……” 他扯开床帐起身穿衣,“你且乖乖当几日狮王夫人……横竖夜里钻你被窝的……还是我。” 裴倩茹的唇瓣颤了颤,却在触及许承钧阴鸷的眼神时生生咽回了话语。 纱帐内还残留着缠绵的暖意,可她的指尖却一寸寸凉了下去。 早知今日......她盯着帐顶交颈鸳鸯的绣纹,喉间涌上腥甜。 若当初没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失了分寸,如今何至于...... 张魁粗粝的嗓音在门外响起:“裴小姐属下……送您回府。” 裴倩茹坐在妆台前,铜镜映出她凌乱的鬓发:这般模样,哪还有挑三拣四的余地? 裴倩茹拢了拢散乱的衣襟踏出房门,迎面撞上张魁那张黝黑粗糙的脸。 对方局促地搓着布满老茧的双手,目光却像黏腻的蛛网般缠在她裸露的脖颈上。 “走……走吧小姐。”张魁结结巴巴地侧身让路,身上还带着擂台厮杀留下的汗腥味。 裴倩茹攥紧帕子强忍作呕的冲动,这就是她未来的“夫君”? 哪怕只是名义上的,都让她如鲠在喉。 张魁盯着美人摇曳的裙摆,喉结滚动。 什么知府公子的女人?等官府婚书到手,他连夜带着这娇娘离开怀安府。 怀安第一美人......合该配他这样的真汉子! * 烛火摇曳中,宋景珩将所见所闻委婉道来,隐去了那些不堪的细节。 罗氏想到这个可恶的许承均:“这婚事不能成,他根本配不上咱们小妹。” 宋景珩指尖轻叩桌案:“明日我独自去许府探探口风。虽说是虎落平阳……但京城封锁的消息应当还未传到这里。" “正是!”罗氏猛地直起身,“趁他们不知,咱们先发制人退了这婚事。只是……”她攥紧了袖口。 宋芝芝急问:"只是什么?" “终究是知府……”罗氏压低声音,“若他执意不肯,咱们毕竟无官无职……” “要不我去求王妃嫂嫂,和咱们一起去吧……” 宋芝芝突然抬头说话,却被兄长宋景珩厉声打断: “不可,沿途关卡都在搜捕王妃。她此刻女扮男装,一定是为了避开祸事。” 实际上是,南茉嫌麻烦,若是恢复女装,找麻烦的人得死了一批又一批。 宋芝芝正要开口说什么,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公子,外面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宋景珩展开信笺: “王妃邀我们明日共用午膳。” 他话音未落,宋芝芝已雀跃起来:“太好了!” 罗氏立即盘算道:“该备些见面礼才是,明早我去置办些怀安特产……” 宋景珩张了张嘴想劝阻,都是赶路之人,何必讲究这些虚礼? 但见妻子眼中久违的光彩,终是默许了。 次日一早! 宋景珩的拜帖已递进许府。 许知府捻着胡须皱眉:“宋家人怎突然到访?不是说好年后再议亲事?” 他示意师爷:“且带他去正厅。” “许知府!”宋景珩拱手行礼。 “哎呀!宋大公子!”许知府堆满笑容迎上来,“何时到的怀安?怎不提前知会一声……” 宋景珩面带浅笑,拱手道:“恰巧要前往幽州办事,途经此地,特来拜会。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他侧身示意,身后护卫立即捧上精心准备的锦盒。 许知府扫了眼盒中上等徽墨,眼角堆起笑纹:“贤侄太见外了,咱们迟早是一家人。” “许知府,”宋景珩突然正色,“其实晚辈此番前来,还有一事相商……” “但说无妨。” “是关于舍妹的婚事……” 不等他说完,许知府便朗声笑道:“正打算年后就去贵府提亲呢!” 宋景珩指尖轻叩茶几,突然话锋一转:“不知知府大人可知……令郎早已心有所属?” 许知府笑容一僵:“这……未曾听犬子提起。” 这混账,都说了让他小心行事,玩女人都能传到宋家耳朵里。 “昨日晚辈偶然看见许公子和裴府的千金在小院里私会,并且……”宋景珩直视对方双眼,并未全部说完,想必许知府应该能懂后面的他想说的话。 许知府手中茶盏重重砸在案几上,脸色阴沉似水:“贤侄,这捕风捉影的话可不好乱说。 裴许两家世代交好,孩子们自小以兄妹相称罢了。 况且昨日狮王争霸的胜者,已是裴府乘龙快婿,宋公子应是误会他们的关系了。” 第 186 章 让许家赔了夫人又折兵! 既然许知府说是误会……待令郎归来,还望您仔细问个明白。 今日叨扰,晚辈先行告退。” 许知府脸上堆着笑,眼底却结着冰:“贤侄何必着急?留下用个便饭再走不迟。” “改日再来叨扰。” 宋景珩特意在“再来”二字上咬了重音。 宋景珩前脚刚跨出门槛,许知府便一脚踹翻了茶几。 “去!”他额头青筋暴起,“把那个孽障给我绑来!” 师爷战战兢兢提醒:“老爷,公子今早说不许去叫他。” “去叫!”师爷看知府发了火,赶忙让侍卫过去叫公子过来。 许承均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心头窝着一团火。 他爹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明知道自己每日非得睡到巳时才醒,这会子搅了他的好觉,非得找娘好好告一状不可。 刚撩开书房的棉帘子,迎面就飞来个茶杯,“哐当”砸在脚边,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裤脚。 “爹,您这是做什么?”许承均跳着脚后退半步,满肚子火气终于忍不住冒了出来。 许知府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他的鼻子骂:“做什么?问你做的好事!你是不是跟裴家那丫头勾缠不清?” 许承均听了反倒松了口气,漫不经心地拢了拢衣襟:“爹,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您房里不也有三位姨娘,这有什么值得您动这么大肝火的?” “你这孽障!”许知府气得手都抖了,“爹能不能调回京城,全看宋国公会不会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如今宋家公子亲自来了,话里话外都要退婚,你说,这事怎么办?” 许承均满不在乎地挑眉:“他们怎么知道我跟茹……跟裴倩茹的事?我不认,他们还能拿我不成?” 许知府猛地一拍案几,茶盏震得叮当响:“少跟我耍小聪明!你现在就去告诉裴员外,他女儿的婚事别等半月后了,后日就是良辰吉日,赶紧把人嫁出去!” 许承均闻言皱眉:“后日?这也太赶了,裴员外能应?” 许知府一拍桌子:“他有什么不应的?你老子我是知府,拿捏他一个小小的员外还不够? 你去说,就说再拖下去,他女儿名声可保不住。” 许知府还在不满的念叨:“逆子,居然让人撞了个正着。” 许承均撇撇嘴,心里老大不情愿,却也不敢再犟。 他转身要走,又被许知府喝住:“回来!往后离那裴家女儿远些,再敢勾三搭四,仔细你的皮! 宋公子那边,我得带着你亲自去赔罪,你若再惹出乱子,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知道了知道了。”许承均含糊应着,脚步匆匆出了书房,心里却打起了别的主意。 后日就让茹儿嫁人? 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洞房花烛,自然是要他来享受。 宋景珩回到客栈,将许府的对峙一五一十告知妻妹。 罗氏想到这许知府父子:“这许家父子,当真是一丘之貉。” “小妹放心,”宋景珩轻抚宋芝芝发顶,“大哥定不会让你入那虎狼窝。” 日影渐移,将至午时。 宋家众人换上体面的衣裳,虽在赶路,罗氏仍细心备了四色礼盒:怀安特产的、上等狼毫笔、云纹锦缎,还有一匣子宋芝芝亲手制的香饼。 南茉包下了酒楼所有的雅间。 小青和小兰侍立在雅间外,见宋家人到来,福身一礼:“各位里面请,大小姐已候多时。” 宋景珩夫妇携宋芝芝入内,孩子们则被引至隔壁雅间。 南茉斜倚窗边:“昨日见面仓促,今日定要尽兴。 咱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宋芝芝双颊绯红,捧着酒杯一饮而尽, 她素来滴酒不沾,却在南茉含笑的注视下连饮三杯。 三巡过后,酒意上涌。 宋芝芝攥着南茉的袖角,将许承钧的龌龊事和盘托出。 南茉本也不是想管这事,可能是酒桌原因,她忽然开口道:“这父亲明显是知道儿子干的这些事,不如先将婚事定下来,拿到彩礼,再退婚。” 宋景珩酒醒三分:“可……毕竟是知府……” “怕什么?一个知府而已,吭了他又能怎样。” 罗氏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发紧,眉间蹙起浅浅的愁绪。 她心里盘算着:他们统共就八个护卫,若真惹恼了许家...... 宋芝芝醉眼朦胧地趴在南茉肩头:“王妃嫂嫂最好,最厉害……” 宋景珩看着妹妹信赖的模样,突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好!就依王妃所言。” 他眼底闪过锋芒,”许家先对不起咱们,咱们就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南茉命人将醉酒宋芝芝他们都送回客栈休息。 她经不住宋芝芝的缠磨不休,答应等着他们一起出发。 所以怀安府还得住一两天。 晨光微熹,许府管家恭敬地将宋家人迎入正厅。 “许世伯安好。" 宋芝芝盈盈下拜,声音如清泉击玉,“晚辈宋芝芝,给世伯见礼。” 许知府眼前一亮,这通身的气度,到底是国公府教养出来的千金。 他余光瞥见儿子直勾勾的眼神,心中暗喜:看来这桩婚事能成。 “贤侄女快请起!”许知府笑容满面,却未察觉宋芝芝低垂的眼睫下藏着的冷意。 许承钧直愣愣盯着眼前人,这京城贵女与裴倩茹的艳俗截然不同。 素白罗裙衬得她如枝头新雪,腰间禁步随着行礼的动作轻响,每一声都像挠在他心尖上。 “宋……宋小姐......”他结结巴巴地作揖,全然忘了昨日还在裴倩茹榻上说的那些浑话。 宋景珩冷眼旁观,见许家父子这般作态,心中冷笑更甚。 他故作热络地上前:“昨日与世伯商议的婚事......不知?” 许知府亲热地揽住他肩膀:“昨日世伯问过了,承均和裴家姑娘就是最普通的兄妹关系,决无半点逾越之举,宋贤侄尽管放心。” 许知府朝管家使了个眼色:“去库房,将我给贤侄女准备的见面礼拿来。” 第 187 章 分批离开怀安府 檀木盒子“咔嗒”一声打开,金丝绒上躺着一套赤金珍珠步摇。 宋芝芝故作惊慌地后退半步:“这……太贵重了,芝芝不敢收。” 许知府刚要开口,许承钧已急不可耐地凑上前:“收得收得!本就是特意为你打的!” 他贪婪的目光黏在宋芝芝纤细的脖颈上,已经在想象金步摇在她发间晃动的模样。 推让两次后,宋芝芝“勉为其难”地收下锦盒。 宋景珩适时开口,“这次北上,我们连小妹的嫁妆都带齐全了。 不知贵府......?” “聘礼早已备妥!”许知府拍着胸脯,“就等择个良辰吉日......” “明日就是好日子!”许承钧急不可耐地插嘴,被父亲狠狠瞪了一眼。 “不知贤侄对婚期可有什么想法?”许知府捻着胡须问道,眼角余光却在观察宋景珩的神色。 宋景珩面露难色:“家父因要务缠身无法亲至,此事全凭世伯做主。” 许知府眼中精光一闪:“不知国公爷所忙何事......?” 宋景珩左右张望,突然凑近低语:“世伯既是一家人,景珩便斗胆相告,皇上龙体抱恙,怕是过不了年......” 他做了个讳莫如深的手势,“家父正为太子殿下筹谋登基大典......此事还望世伯守口如瓶。” 许知府瞳孔骤缩,这与他从密报中得知的“皇上病重、太子监国”的消息不谋而合。 他连忙拱手:“贤侄放心,老夫明白......” “既是如此……” 许知府搓着手,眼中精光闪烁,“世伯想着今日便下聘,明日迎娶,贤侄觉得可妥当?” 一定要在皇上驾崩前,把婚事办了。 宋国公如今为太子办事,那不就是为未来皇上办事。 他这门亲事选的好。 许承钧急不可耐地插嘴:“爹,这哪算快!”话未说完又被父亲瞪了回去。 他转头看向宋芝芝,却见这京城贵女正低头绞着帕子,耳尖泛起羞红,更觉心痒难耐。 宋景珩拱手道:“全凭世伯安排。” 许知府捋须沉吟:“那要不先租个院子?聘礼……先下到租的院子里?” 宋景珩回应:“景珩已包下城南的客栈。” 许知府转头看向宋芝芝,眼神表现出长辈的关爱:“只怕委屈了贤侄女。” 宋芝芝适时抬眸,眼波如水:“长辈们的安排,芝芝不觉得委屈。” 她声音轻柔,听着就让人觉得乖巧。 “那便这么定了。”许知府抚掌笑道,“贤侄先带芝芝回去候着,世伯稍后便带着聘礼登门。” 宋景珩兄妹恭敬行礼:“景珩/芝芝告退。” 待二人身影消失在影壁后,许承钧立刻跳起来:“爹,我这就去让娘准备聘礼!” “站住!”许知府一把拽住儿子,压低声音警告,“这两日你给我离裴家丫头远点,要是被宋家知道,毁了这婚事……小心你的皮!” 许承钧摸着下巴回味:“爹您放心,这京城贵女确实不同。 那通身的气派,才配得上咱们许家的门楣。” 许知府冷哼一声:“你明白就好。” 宋家兄妹离开知府府邸后,马车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南茉下榻的客栈后门。 两人将知府府邸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南茉,又拿出那只赤金珍珠步摇:“王妃嫂嫂,我演的好不好?” 南茉看着眼前狡黠如小狐狸的宋芝芝:唉!罪过呀,罪过,一个好好的乖乖女,被她教坏了! “你做的很好。” 宋芝芝兴奋地绞着帕子:“想到许承钧掀开盖头,发现是裴倩茹时的表情,我就痛快得很! 只可惜,咱们看不到了!” 宋景珩无奈摇头:“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连你嫂子那边也先瞒着。” 宋芝芝不解:“嫂子不是知道这事吗?” 宋景珩笑着解释:“他只知道咱们打算坑聘礼,并不知道打算偷梁换柱。” 宋景珩又看向南茉,问道:“王妃觉得,聘礼到手后我们何时启程合适?” 南茉开口道:“你们若信我,聘礼我暂且替你们保管,等平安出了怀安府再物归原主。” 宋景珩立即拱手:“王妃言重了,这些本就是托您的计谋所得,全数奉上也是应当。” “少说客套话。” 南茉一摆手,神色转为肃然,“你们即刻回去收拾东西。待聘礼到了,清点完毕,立刻分头出城。 我的人会带着你们,到时候咱们城外见。” 宋芝芝眉眼弯弯:“多谢王妃嫂嫂!” “快去吧。”南茉揉了揉她发顶。 待宋家兄妹离去,南茉立即召来云傲天:“小云,你护送宋家兄妹出城,其他人负责掩护宋府家眷先行撤离。” 云傲天眉头紧锁:“那老大您身边没几个人了。” 南茉唇角微扬:“有小八、十一和卢风他们足矣。 再说……能伤你老大的人,怕是还没出生呢。” 云傲天走后,南茉召来小八等人,商议起明日的安排。 “小八,”南茉开口吩咐,“明日你去把裴家小姐劫来,至于新娘的位置,随便找个人顶替就行。到时候,把这颗药给她喂下去。” 小八接过她递来的药丸,指尖还捏着另一颗,不由好奇问道:“老大,这药什么作用?” 南茉淡淡解释:“是齐玉给的,他说能控制人的神智。喂下去,她们就会乖乖听话,当好这个新娘。” 小八眼珠一转,嬉皮笑脸地凑上前:“老大,这宝贝药还有剩不?赏属下两颗呗?” “滚!”南茉眼风一扫。 “好嘞!”小八应得干脆,身子却像抹了油似的,脚底生风般溜出了房间,生怕慢一步就挨揍。 宋景珩兄妹回到客栈,立刻吩咐下人着手收拾行装,首要之事是先将孩子们安全送出去。 南茉派来的杀手们早已备好车马,两辆马车被赶得飞快。 其余杀手则骑马护在两侧,一行人动作利落,很快便护着马车冲出怀安府城门,消失在路尽头。 第 188 章 下聘 楼下很快围拢了看热闹的百姓,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是许知府家的马车吧?” “瞧这阵仗,八成是来下聘的。” “你怎么瞧出来的?” “没看见头前那个穿得花红柳绿的?那不是城中有名的王媒婆吗?” 正说着,那穿红戴绿的妇人已摇着帕子,扭着腰肢跨进客栈门槛,一双精明的眼睛在大堂里扫了一圈,嗓门亮堂地扬声问道:“宋公子,宋小姐,老身奉知府之命,特来下聘。” 宋景珩抬手示意奉茶,待媒婆和许承均在木椅上坐定,他才缓缓落座。 媒婆清了清嗓子,从蓝布帕子里取出一张折得整齐的红纸,展开时边角微微发皱。 “宋公子,宋小姐,这是许府备好的聘礼单子……” 她声音洪亮,一字一句念得清晰,“赤金首饰一套,凤钗一对、手镯两对、项圈一个、绸缎百匹,含云锦十匹、蜀锦二十匹、上好茶叶十斤,陈年佳酿八坛;还有良田五十亩,铺面两间、纹银九百九十九两……” 一旁的老嬷嬷早已取了笔墨,听得一项便在自家单子上勾一项。 偶尔凑近细看物件成色,确认与单子描述无误后,便朝宋景珩微微点头。 礼单核对完毕,宋景珩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起身道:“许府的诚意,宋家收到了,感谢许府对小妹的重视。” 宋景珩突然起身:“许公子,请随我来。” 他引着许承钧和媒婆来到后院,猛地掀开布幔,二十多个缠着红绸的樟木箱整齐排列。 最前排的箱子敞开着,露出里头流光溢彩的云锦和整匣的银锭。 “这……这是......”许承钧喉结滚动。 宋景珩回道:“舍妹的嫁妆。” 媒婆立马跟着应和:“哎哟喂,许公子一表人才,宋姑娘如花似玉,这俩人站一块儿,那真是天上的文曲星配了瑶池的仙女儿,再合适不过啦! 您瞧瞧这许府的聘礼,丰厚又实在,宋府的嫁妆也是挑不出第二份的体面,这哪是结亲呐,分明是强强联手,往后日子定能像这灶膛里的火苗,越过越旺,越过越红火! 这桩亲事,真是月老牵线、天作之合,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缘分哟!” 听完媒婆的吹捧。 宋景珩说道:“许公子,明日便是吉日,今日再久留恐有不妥。” 这话虽是对着许承钧说的,眼神却瞥向媒婆。 “是极是极!” 媒婆立刻甩着帕子站起身来,“新人婚前见面要冲撞喜神的!许公子,咱们该告辞了。” 许承钧恋恋不舍地起身,经过宋芝芝身边时,突然压低声音:“芝妹,明日我定风风光光来迎你过门。”他故意贴近,呼吸喷在她耳畔。 宋芝芝垂眸绞着帕子,从喉间挤出一声娇弱的“嗯”,心里却恨不得抄起旁边的花瓶砸烂他的脑袋。 待许府一行人终于离开,宋景珩派人去通知南茉。 * 与此同时,南茉这边也迅速安排妥当,让随行杀手们先护送老太太他们出城。 老太太攥着南茉的手,满眼担忧:“茉儿,你不和祖母一道走吗?” 南茉温声安抚,指尖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背:“祖母,我还有些事需得处理,你们先去城外等我,办完就来寻你们。” 老太太虽忧心忡忡,却也知她我有自己的事情,终是点了头:“好,那我们就在城外候着你,万事当心。” 说罢,老太太他们在十名杀手的护送下,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怀安府。 行至城外三十里处,与等候在那里的宋家人顺利汇合,当下便寻了处隐蔽山坳搭起帐篷暂歇,等待南茉他们。 南茉在确认老太太一行安全远去后,转身去往宋芝芝她们下榻的客栈。 “王妃嫂嫂!” 宋芝芝提着裙摆从二楼奔下,眼睛亮晶晶地拽住南茉的手,“快来看许家送的聘礼!虽比不得京城规格,但想到是坑来的就开心的很。” 南茉看了看,比起京城贵女的聘礼,确实不多。 但放在这府城里,该是寻常人家望尘莫及的规格了。 “芝芝,一会云傲天会先带你离开。我和你哥哥留下,应付明天得成亲。” 宋芝芝抿了抿唇,终究没再多言。 她利落地翻身上马,看了眼兄长和南茉:“好,那你们小心,我们先去城外等着你们。” 云傲天扬鞭策马,载着乔装改扮的宋芝芝消失在怀安府。 现在只剩下南茉,宋景珩,十一,小八,卢风,和一个老嬷嬷。 不多时,小八扛着两个麻袋闪身而入,解开绳结,裴倩茹和丫鬟昏迷不醒地滚落在地。 “老大,人带来了。” 宋景珩看“新娘”已经到了,吩咐宋家的老嬷嬷帮她们换上嫁衣。 又稍加打扮了一番。 小八将两颗药分别喂给两人。 药效发作后,裴倩茹主仆缓缓睁眼,瞳孔却涣散无神。 南茉在两人耳朵多次叮嘱道:“你们明日是新娘,做新娘子千万不能发出声音,也不能将盖头取下来,明白了吗?” 两个人机械的点头,嘴里同时带出:“知道了!” 南茉留下来,自然有她的目的。 她要让许府也变成一个空壳子,她要搬空许府的库房。 收拾妥当的丫鬟和裴倩茹,被小八悄悄送回裴府。 明日上花轿前才能偷梁换柱,这个丫鬟来顶替裴倩茹出嫁。 因为裴父擅自做主,狮王争霸的彩头加了自己的女儿,气的裴母卧病在床,她如花似玉的女儿居然要嫁给那么个丑东西。 关键这女儿还同意了。 生气的裴母放下狠话:“这婚事她不认,也不会去送女儿出嫁。” 这倒是方便了小八。 次日! 因为大婚在晚上进行,裴倩茹的两餐都由丫鬟送进房里,裴府上下并未察觉出她有什么异样。 只是往来伺候的人都觉得,今日的小姐格外沉默,话少得可怜。 第 189 章 成亲! 酉时三刻,吉时到! 张魁对着铜镜紧了紧身上崭新的喜服,粗糙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怀中的路引。 这路引是昨夜许承钧亲手交给他的,盖着知府大印的通行文书。 许承均的意思,是要求他成亲之后,便假死,换身份离开怀安。 可他的目的是,带着怀安第一美人远走高飞,他布满刀疤的脸上挤出狰狞的笑。 “老张,该出发了!”门外传来催促声。 “来啦!”粗犷的声音在房间里面传出。 因为全府城的人都知道,裴府今日嫁女儿,所以外面围着很多百姓。 另一边,许府的婚事办得过于仓促,好多同僚竟是成婚当天才收到消息,一时有些措手不及,纷纷赶去道贺。 许承均一身大红喜服,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一口气,带着迎亲的队伍,出发去客栈迎娶宋芝芝。 小八一直待在裴府,看到张魁上门,将红盖头给丫鬟盖好。 带着裴倩茹躲在一旁,等喜娘过来将人接走,小八才深吸一口气。 这差事比杀人难多了。 喜娘进门时心里犯嘀咕:这屋子里竟只有新娘孤零零一人,连个伺候的丫鬟都不见。 但转念一想,自己拿了银子,只需将人平安嫁过去,差事便算圆满,旁的事也不必多问。 “裴小姐,当心脚下。”喜娘在一旁低声提醒。 只听得一声毫无波澜的回应:“知道了。” 喜娘暗自叹气,也是,换作谁能开心得起来? 那张魁生得丑陋如猪,想来这位裴小姐是彻底认命了,才会这般死气沉沉的。 小八则带着裴倩茹赶回客栈。 刚好许府的迎亲刚到。 “吉时已到,迎新娘上花轿!”随着喜官高唱,锣鼓声愈发喧天。 老嬷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宋芝芝”走出客栈,红盖头下的身影窈窕,却透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硬。 许府的聘礼,宋府的嫁妆按规矩跟在花轿后侧。 前面的许承均一身喜服,骑在马上,时不时回头望向那顶红轿,嘴角噙着难以掩饰的得意。 他心里正盘算着,今晚便能好好尝尝这京城贵女的滋味,定与那些庸脂俗粉不同,光是想想,便觉心痒难耐。 南茉混在后面押送嫁妆的队伍中,她一身男子装扮,脸上还贴着胡须,就是一个瘦版的李逵。 两边的成婚大礼,倒都算顺顺当当走完了流程,只是各自藏着心思。 张魁这边的婚事,说起来和入赘没什么两样。 来的亲朋好友全是裴府那边的人,连他们的新房院子,也是裴府购买,安置在后面的街上。 成亲仪式刚一结束,本该留下应酬宾客的张魁却没了踪影。 他将那盖着红盖头的“新娘”打晕,连盖头都没来得及掀,就匆匆扔上了一辆备好的马车。 自己则换上一身粗布麻衣,揣着那五百两银子,赶着马车带着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怀安府。 另一边的许府,高朋满座,前来道贺的宾客挤得屋里院外满满当当。 毕竟是知府家的公子成婚,无论是大小官员还是富商乡绅,谁也不敢怠慢,纷纷携礼前来。 南茉混在押送嫁妆的队伍里,顺利进了库房。 刚一踏入,她便身形一晃,隐入了空间。 直到库房外传来落锁的声响,确认四周无人,她才从空间中现身,抬手一挥,将库房里的财物器物尽数收了进去,眨眼间便空空荡荡。 全城百姓都看着那浩浩荡荡的聘礼与嫁妆进了许府,最后不翼而飞,真要追究起来,又能怨得了谁? 只能怨賊! 南茉从库房出来,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许知府府邸。 她去和十一,小八,卢风,宋景珩汇合,几人乔装一番,离开了怀安府。 与此同时,嫁入许府的的裴倩茹,身上的药效正一点点褪去。 那药性发作的时候,发生的一切她都毫无记忆,只觉得头脑昏沉,浑身乏力,仿佛做了一扬混沌的梦。 看到自己坐在新房里,她以为自己是嫁给了张魁。 另一边马车上,那名丫鬟也扶着发胀的脑袋缓缓醒转。 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一辆疾驰的马车里,身上还穿着大红嫁衣。 此时天色早已大黑,张魁听见车厢内的动静,知道自己的“新娘”醒了,便将马车停在一处山窝子里。 这里隐蔽得很,即便官道上有人经过,也绝难发现他们。 他粗喘着气钻进车厢,不等丫鬟反应过来,那魁梧的身影便猛地压了下去。 丫鬟吓得尖叫,声音越是凄厉,张魁眼中的兴奋就越盛,嘴里还含糊地嚷着:“娘子,我总算得到你了……” * 许知府府邸! 许承均醉眼朦胧地踏入新房,带着几分急切一把扯下新娘的红盖头。 盖头落地,露出的却是裴倩茹的脸。 许承均一愣,使劲揉了揉眼睛,酒意醒了大半,满脸错愕:“茹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倩茹见他这副模样,只当是他故意这样问,笑道:“许郎可真会装。让我嫁给张魁,不就是你的主意吗?” 裴倩茹满心认定,这是许承均前日与她私语时的安排,嫁给张魁不过是幌子,真正要与她洞房花烛的,终究是他。 是以,她丝毫没察觉许承均脸上的错愕与慌乱。 “茹儿,你先在房里等着,我出去一趟就回。”许承均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匆匆转身离了新房。 他几步找到喜娘,声音都带着颤:“你确定……新娘是从客栈接回来的?” 喜娘被问得一愣,忙点头:“那是自然!许公子这是怎么了?” 许承均心头一沉:既然是从客栈接的,怎会是裴倩茹? 那宋芝芝去哪了?定是裴府搞的鬼! 他不敢耽搁,转身就往裴府赶。 刚到门口,就见裴府上下乱作一团,仆役们慌慌张张地四处奔走。 “这是出了何事?”许承均快步上前,拽住一位小厮问道。 恰逢裴员外从里屋出来,气得脸色铁青,竟没留意许承均身上的大红喜服,只咬牙切齿道:“那个混账张魁!他……他带着小女跑了!” 第 190 章 是谁做了手脚? 许承均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仔细打量着她的神情,难道她毫不知情? “茹儿,你可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裴倩茹微怔,随即浅浅一笑:“不是爹爹新置的院子么?” “这里是许府,我家的府邸。”许承均的声音冷了几分。 裴倩茹脸上的笑意霎时僵住,猛地抬头:“什么?” “你别告诉我,这一切你竟全不知情?”许承均步步紧逼,眼神里带着审视。 裴倩茹眼底浮起困惑:“许郎,我实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今日,本是我与宋家千金大婚的日子。”许承均一字一顿道。 这话如惊雷炸响,裴倩茹猛地从床沿站起身,身子晃了晃,声音都发着颤:“你与宋家千金成亲?也是今日? 可是许郎,前几日你还说要与宋家退婚,怎得忽然又成亲?还是今日?那宋家的千金何时来的怀安府,人呢?” 许承均冷笑一声,步步逼近:“应该是我来问你,本该坐在这里的是宋芝芝,怎么换成了你? 张魁带着那‘新婚娘子’出逃了,你说,这世上哪有这般巧合的事?” 裴倩茹脸色霎时白了,后退半步撞在床柱上:“许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换了你的新娘?” “除了这个解释,你觉得我还能信什么?”许承均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她。 裴倩茹指尖抵着额角,眉头拧成一团,那些零碎的记忆像被浓雾裹着,怎么也抓不真切。 昨日到今日,成亲前的一点一滴,她都没有印象。 “许郎,我是真的记不清了。”她声音发虚。 “从昨日起,头就昏沉沉的,好多事都……” 许承均打断她的话,语气听不出情绪:“罢了,今夜你先歇在这里,院里的人我都打发走了,没人会来叨扰。” 他转身走向门口,手刚搭在门闩上,又顿住,“我去去就回,你安分些,别乱走。” 裴倩茹望着他紧绷的背影,心口像被什么堵住,闷得发慌。 前两日还睡在她身边说着情话的男人,现在发现新婚妻子变成她,反倒不乐意了? 许承均快步走进父亲的书房,脸色凝重:“爹,房里的新娘不是宋家千金,是裴倩茹。” 许知府手中的笔“啪”地落在砚台上:“什么?这怎么可能?” “今日成亲的狮王张魁带着‘新娘子’跑了。” 许承均声音发沉,“我疑心是被掉了包,被带走的恐怕是宋芝芝,此刻她……” 许知府猛地站起身,手背青筋跳了跳,“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这事万万不能让宋家知道半分!” 许承均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宋芝芝落到那等境地,清白定然难保。爹,不如将计就计?咱们守口如瓶,宋家未必会察觉。 等风头过了,再对外宣称她染疾暴毙,岂不两全?” 许知府眼神骤然一厉,死死盯住儿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话锋陡转,语气里带着审视,“这事儿该不会是你做的手脚吧?就为了娶裴家那丫头,竟想出这种阴招?” 许承均脸色一僵,急忙辩解:“爹!儿子怎敢!这关乎许家前程,我怎会拿这个冒险?” “那你倒说说,这桩荒唐事该如何解释?”许知府沉着脸追问,语气里满是不耐。 许承均眉头紧锁,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我也琢磨不透,但若说有问题,多半是裴员外的手笔。 不然张魁夺得彩头,他怎会那般爽快应下婚事?这里面定有蹊跷。” 许知府沉默片刻,指尖捻着胡须,神色凝重,儿子这话倒有几分道理,多半是裴家在背后动了手脚。 明显是裴家想攀附他们许家。 眼下局面已成定局:张魁带着宋芝芝不知所踪,儿子却与裴家丫头拜了天地。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承均,你明日带着裴家丫头回趟裴府,旁敲侧击问问宋芝芝的去向,无论如何得先找到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好在昨日宋景珩送嫁后,便递信来说北境有急事,连夜离了府城。 他尚不知晓这边的乱子,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 许承均面露难色:“可爹,满城都看着张魁去裴家迎了亲,如今忽然变了模样,百姓的嘴哪里堵得住?” 许知府烦躁地摆摆手,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堵不住也得堵!传我的话,谁再敢嚼舌根议论这事,直接拿下关进大牢。 过个三月两月,新事压旧闻,谁还会记挂这些?” 他重重一拍桌案,“眼下先让这事过去,其他的以后再说!” * 怀安城外三十里,夜色如墨。 闫凤英他们在帐篷里面忙忙碌碌的做着宵夜。 等着南茉他们回来。 宋芝芝坐在火堆旁,百无聊赖地用树枝拨弄着炭火:“王妃嫂嫂,怎么还没回来呢?” “估计快回来了。”云傲天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似乎听到的动静。 “鸡汤好了吗?”小兰从老太太的帐篷出来,来到闫凤英身边。 闫凤英笑着掀开锅盖,浓郁的香气瞬间蒸腾而起:“鸡汤炖好了,还有大小姐爱吃的猪蹄,也卤得烂烂的,一抿就化。” 正说着,远处传来隐隐的马蹄声。 听到动静,众人都聚集在外面,翘首望着渐近的车马。 十一那匹熟悉的黑马走在最前头,后面跟着两辆较大的马车。 “吁~”小八勒紧缰绳,马车刚停稳,南茉从上面跳了下来。 小兰和小青像两只欢快的雀儿,提着裙摆飞奔过去:“大小姐,您回来了。” 帐篷内,熟睡的小鱼和宋浩在梦中呓语:“大小姐……回来了……” 宋芝芝快步迎上去:“王妃嫂嫂,辛苦了!” 马车上下来的宋景珩,心里疑惑的很,明明他看着聘礼,嫁妆都进了许府。 可王妃又是怎么把这些东西运出城外的? 第 191 章 许府发现库房被盗! 闫凤英他们将做好的饭菜一一端上来。 用过晚膳,众人各自散去。 南茉独自回到帐篷,进入空间,清点从许知府库房收来的财物。 并不算多,银子和银票也不过万两。 晨光微熹时,营地已忙碌起来。 简单用过早膳,车队重新启程。 在距离他们营地三里外,一辆灰扑扑的马车里,张魁沉重的眼皮缓缓掀开。 昨日是他头一回碰女人,那股子新鲜劲儿让他不知餍足,折腾了好几回,最后竟是累得直接瘫在了“新娘”身上睡了过去。 等视线终于聚焦,他猛地瞥见角落里缩着个瑟瑟发抖的女子。 是裴小姐身边那个丫鬟? “你……你怎么在这儿?”张魁的声音又干又哑,跟着追问,“你家小姐呢?” 丫鬟心里恶心得直翻涌,自己的身子,竟然被这么个丑八怪碰了! 她咬着牙反问:“明明是你把我掳来的,现在倒问起我来了?” 张魁皱着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我和你家小姐成亲,我掳你干什么?” 话刚出口,他的目光扫过丫鬟身上那件撕得七零八落的大红嫁衣。 像是一道惊雷在脑子里炸开,张魁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唰”地沉了下去。 他中计了。 这裴小姐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嫁给他! 竟用这么个丫鬟做替身,把自己给换走了! 一股被戏耍的怒火猛地窜上来,张魁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眼神里满是阴鸷:“好,好得很!” 张魁的目光在丫鬟身上打了个转,眼神里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打量,方才的怒火竟奇异地压下去几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慢悠悠道:“你既已给了我身子,我自然不会丢下你。” 说这话时,他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 想起昨夜那温软触感,喉结动了动,这女子的身子软得像团棉花,倒是合他的意。 至于裴倩茹,等风头过了,他还是要将人掳来,她必须做他的娘子。 他收回思绪,瞥了眼缩在角落的丫鬟:“行了,先带你去买两身衣裳。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丫鬟被那句“你就是我的人了”堵得胸口发闷,一股火气直往上冲,差点就要破口大骂。 可抬眼撞见张魁那魁梧如铁塔的身子,再瞥见他阴鸷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喉咙发紧。 她哪里敢多嘴?只能死死咬着唇,把满肚子的委屈和愤懑憋在心里。 先前她还盘算着,凭自己这几分姿色,总能勾搭上哪个富家少爷,往后吃香喝辣,风光度日。 可如今呢?清白没了,身子还落在这么个粗鄙丑汉手里,一切都成了泡影。 都怪裴倩茹! 丫鬟垂下的眼帘里闪过一丝怨毒,这笔账,她记下了。 * 此刻的许知府府邸! 管家正要去库房取几件礼品,却不知一扬风暴即将降临。 许承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推开新房的木门。 屋内,裴倩茹早已穿戴整齐,端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她怨毒的眼神。 “许郎,昨夜你去哪了?新婚之夜就让新娘子独守空房?” 许承均面无表情地整了整衣襟:“昨夜与父亲商议要事到三更。” 他顿了顿,语气生硬,“今日我陪你回裴府一趟。” “回门?”裴倩茹猛地转身,珠钗乱颤,“按规矩该是三日后!” “我们是正常成亲吗?你别忘了,宋芝芝失踪了,她可是国公爷的女儿,若是国公知道,你觉得你和我能讨的了好?”许承均冷冷道。 随即又加了一句:“这两丫鬟以后跟着你。”他指了指门外垂首站着的两个陌生面孔。 “啊!!!有贼啊!”老管家凄厉的喊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整个许府瞬间炸开了锅。 许承均和裴倩茹顾不得争执,一前一后冲出房门。 许知府更是连鞋都跑丢了一只,光着一只脚踉踉跄跄地赶到库房。 几人呆立在库房门前,望着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 原本放着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的的库房,此刻干干净净,连一个木头屑都没有。 “这……这怎么可能?”许知府面如死灰,他经营了多少年,才有现在的家产。 怎么会悄无声息的被盗了个干净。 许承均猛地揪住老管家的衣领:“昨夜是谁值的夜?库房钥匙除了父亲还有谁碰过?” 老管家跪在地上,额头渗出冷汗,颤声道:“回少爷的话,库房钥匙向来只有老爷和夫人贴身保管。 昨夜……昨夜值夜的几个小厮确实喝了点喜酒,但是盗库房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不可能没有听到。” 他抹了把汗,继续道:“况且……这满库的金银器物,就算用马车拉,也得十几车才能运完……” 许知府低呵一声:“传昨夜执守库房的过来。” 许承均眉头紧锁,与父亲交换了一个惊疑的眼神。 昨夜他们父子二人在书房密谈到三更,若真有人搬运库房,不可能毫无察觉。 不多时,四个执守的侍卫跪在院中,额头抵地,脸色煞白。 为首的侍卫统领抱拳道:“回禀老爷,属下等人昨夜虽饮了喜酒,但因库中存着宋家送来的贵重嫁妆,我们连眼都不敢眨,四人轮班值守,从未有一人离开过库房半步。” 许知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空荡荡的库房厉声道:“那依你们之见,这满库的东西,是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侍卫们面面相觑,他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侍卫首领咬了咬牙,重重叩首:“属下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昨夜确实没有任何人进出过库房!若有一句虚言,甘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许承均阴沉着脸,亲自带人将库房里里外外查了个遍。 他们敲击每一块地砖,检查每一面墙壁,甚至连房梁都爬上去查看,却连一条缝隙、一个暗道都没发现。 许知府瘫坐在一旁嗯石坐上,望着空荡荡的库房,只觉天旋地转。 第 192 章 遇流寇! 许知府黑着脸回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因着知府库房离奇失窃一事,整个怀安城顿时风声鹤唳。 许承均和裴倩茹回裴府之事,也耽搁了。 天刚蒙蒙亮,一队队官兵就持刀挎剑地冲上街头,将四门八巷围得水泄不通。 城门口排起了长龙,出城的百姓被官兵来回盘查。 一个挑着菜筐的老汉被翻得菜叶散落一地,忍不住嘟囔道:“官爷,这是出啥子事了?” 旁边挎着篮子的妇人压低声音:“哎哟老哥你还不知道?听说知府老爷家的库房昨夜被搬空了!” 后面排队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说道:“谁人这般大胆,连知府大老爷的库房都敢动?” 守门的官兵厉声喝道:“都闭嘴!但凡有可疑之人立即报官!” 说着又揪住一个商贩的衣领,“你这包袱里装的什么?打开查验!” 连续数日的严查毫无进展,整个怀安城被翻了个底朝天,却连一片叶子都没找回来。 裴府派出去搜寻张魁的家丁也失望而归,带回来的只有满身疲惫。 许知府日渐憔悴,每日天不亮就魔怔似的踱到库房前,颤抖的手一遍遍抚过空荡荡的墙壁。 “这可是二十年的心血啊……。”他嘶哑的声音在空荡的库房里回响。 许承均这几日几乎踏遍了怀安城的每一寸土地。 他带人查遍了酒窖、地牢、暗巷,连废弃的枯井都没放过。 此刻他满眼血丝,衣服上沾满尘土,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力:“爹……这真的……是人力所能及的吗?”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儿子怀疑……怕是遇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许知府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些东西怕是找不回来了。” * 官道上尘土飞扬,南茉一行人的马车缓缓前行。 沿途不断有拖家带口的百姓匆匆赶路,推着吱呀作响的板车,车上堆着锅碗瓢盆。 妇人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袱,手里牵着哭哭啼啼的孩童。 还有赶着牛羊的农户,牲畜的叫声此起彼伏。 十一勒马,拦住一个背着竹篓的老汉:“老伯,前面是闹灾了吗?你们这是往哪去?” 那老汉抹了把汗,神色慌张:“贵人有所不知,边境在打仗咧!听说好几个国家联合起来打咱们,大伙都说……怕是扛不住啊!” 他压低声音,“趁着还没打到这儿,赶紧往南边逃命去。” 十一眉头一皱,沉声道:“老伯放心,咱们西夏输不了,都回家去吧。” 老汉却连连摇头:“你……你是什么人?说这等大话!万一真打输了,跑都来不及……”话未说完,就慌慌张张地加快脚步离开了。 十一隔着车帘低声请示:“王妃,天色将晚,这附近都是逃难的村民,咱们该如何安置?” 南茉掀起车帘一角,扫了眼官道上络绎不绝的难民,淡淡道:“寻个僻静处扎营,离官道远些。” “是!” 车队立刻转向,沿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驶向不远处一处隐蔽的山坳。 刚停下马车,大家便行动起来。 小八带人清理扬地,云傲天指挥着搭建帐篷,陈刚已经利落地架起了锅灶。 宋家带来的下人们看得目瞪口呆,只能手忙脚乱地帮忙递递工具。 一个年轻小厮抱着木桩,愣是找不到插手的地方。 宋芝芝像只灵巧的燕子般从马车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南茉的马车前,笑吟吟地掀开车帘:“王妃嫂嫂,我来扶老夫人下车。” 车内的老太太慈祥地伸出手:“真是麻烦芝芝姑娘了。” “老夫人说哪里话,”宋芝芝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老人,“是我们叨扰了您才是。” 一身男装的南茉利落地从另一侧跃下马车。 她束起的长发在风中轻扬。 宋芝芝看得两眼发亮,忍不住拍手道:“王妃嫂嫂真是又野又飒,太有范儿了!” 可惜王妃是个女子,若是个儿郎,她定要死缠烂打追到手不可!” 第一个帐篷搭了起来,南茉将火炉放进去,不多时,帐篷里便暖意融融。 宋芝芝见老太太面露倦色,不便多扰,稍坐片刻便回了自己的帐篷。 南茉也随之回到自己的帐篷。 她还有一群“小饿鬼”要照料,切好的肉块分给金龟、小皮和小蜘蛛,肉丸熊抱着奶瓶咕嘟咕嘟喝得正香。 小黑则待在一旁,等着和南茉一起用餐。 不多时,闫凤英她们端来了晚饭:简单的鸡蛋汤配着肉饼,直接送进了帐篷里。 夜色正浓,万籁俱寂,营地的帐篷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众人睡得正沉,忽然被一阵凄厉的叫喊撕破了静谧:“救命啊!有人抢东西啦!” “爷爷……爷爷,你醒醒啊!” “爹……爹……” “这些天杀的畜生呀!” …… 喊声刺破帐篷,南茉几乎是瞬间从睡梦中弹坐起来,眼底还带着未散的睡意,周身却已腾起一股冰冷的戾气。 “扰人清梦,该死。”她低咒一声,动作利落地套上棉衣,掀帘而出。 外面已是一片混乱,村民的哭喊声、器物的碰撞声混杂在一起。 云傲天等人也被惊醒,纷纷冲出帐篷,迅速在营地周边列成队形,警惕地望向骚乱源头。 不远处,二十几个手持刀棍的汉子正踹开村民的临时棚屋,翻箱倒柜地抢掠财物。 为首的络腮胡汉子掂了掂手里抢来的钱袋,冲手下狞笑:“老大,那边油水足!你看那几顶帐篷,指定有好东西!” “给我抢!” “给我杀!” 同一时间,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上!”云傲天低喝一声,率先拔剑出鞘,寒光一闪便已冲在最前。 十一等人紧随其后,身形如鬼魅般散开,手中兵刃带起破空之声,瞬间与流寇缠斗在一起。 杀手们的招式狠戾精准,招招直击要害,不同于流寇们杂乱无章的劈砍。 第 193 章 京城消息传入怀安府 流寇们平日里只敢欺负村民,哪见过这般凌厉的身手,刚一交手便已溃不成军,兵器脱手的声音、骨头断裂的脆响混作一团。 “妈呀!是硬茬!”一个流寇被十一一脚踹飞,撞在树干上吐出血来,看着同伴接二连三地倒下,吓得魂飞魄散。 剩余的几个流寇哪还敢恋战,连滚爬爬地丢了抢来的东西,嘶喊着:“快跑!快点跑!” 转身就朝着黑沉沉的山林深处窜去,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 云傲天等人并未追赶,收剑而立。 月光下,营地边缘已躺下一片流寇的尸体,鲜血在地上晕开,与冰冷的泥土混在一起。 这下,不止流寇们被吓破了胆,村民们更是魂飞魄散。 这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一个个抱作一团,牙齿打颤的声响在夜里格外清晰。 南茉眼皮都没抬一下,转身钻进帐篷,将外界的纷扰隔绝在外。 云傲天一行人面无表情地翻查着流寇尸体,将搜出的钱袋揣进怀里,随即把尸体拖进深坑,泼上煤油点火。 村民们缩在角落,直到云傲天他们都回了帐篷,才敢踮着脚扑过去,争抢着捡回自家被抢的物件。 流寇的惨叫声刚歇,就响起了彼此拉扯的争执。 “这是我的!” “放屁!丁老婆子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我孙儿的袄子!” “你撒手,再不撒,别怪我不客气。” …… “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笃”地钉在两个争执的村民脚边,箭尾的白羽还在嗡嗡震颤。 周遭的声响瞬间掐断。 小八掂了掂手里的弓,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转身隐入帐篷里。 村民们再不敢发出声音,攥紧了自己的东西,借着夜色的掩护,手脚麻利地收拾起仅存的家当,悄无声息地往远处挪。 没人敢回头,脚步踉跄着,拼尽全力加快速度,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次日天刚蒙蒙亮,南茉掀开帐篷帘子,眼前除了他们一行人的车马,再无半分村民留下的痕迹。 用过简单的早膳,车队便再次启程。 * 此时的怀安府城内!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前。 两名暗卫利落地下了车,引着柳静姝与身边的丫鬟往里走。 “王妃,您先在此歇息,属下这就去备些干粮,明日一早便启程。”其中一名暗卫低声禀报。 柳静姝只淡淡“嗯”了一声,眉宇间瞧不出情绪。 进了客房,买来的丫鬟忙上前为她捏肩捶腿,动作轻缓不敢怠慢。 柳静姝:这越走离京城越远,她要不要现在跑路? 同一时刻,怀安府衙内,师爷正捏着一份来自京城的消息。 听完师爷说的消息,惊得猛地站起身,声音都发了颤:“你说什么?宋国公……下狱了?还有白丞相一家,竟是楚离国的细作,也被拿下了?” 京城的消息封锁得极快,能传到这怀安府的,也只有这寥寥数语。 至于城中富商连夜跑路、大小官员惶惶自危的乱状,半分风声都未曾泄出。 许知府愣了片刻,忽然一拍大腿,脸上又惊又恨:“好哇!宋景珩,宋芝芝! 怪不得那丫头带着嫁妆巴巴送上门,原是家里早出了岔子! 竟敢糊弄本官,还骗本官宋国公辅佐太子登基?真是该死!”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不过那宋芝芝被张魁掳走,倒省了本官的事。 只是这宋景珩……若有机会,定要他尝尝苦头!” 话锋一转,他又沉下脸问:“赋税都收上来了?” 师爷忙躬身回道:“回大人,大半已入库,只是有些农户实在穷得叮当响,家里连隔夜粮都没了,只剩些树皮草根……” 许知府冷哼一声:“暂且够用就行。传话给城里那些富商……”他眯起眼睛,“本官库房失窃的事,他们最好心里有数。” * 柳静姝款步迈出客栈,原想去车马行问问租车的价钱,可身后丫鬟跟得紧。 她眸光微转,索性折进街边一家茶楼。 “你去替我买些点心。”她在雅间坐定,取出三两银子递给丫鬟,“我在这儿听会儿书。” 待丫鬟脚步声远去,柳静姝正要起身,忽听楼下惊堂木“啪”地一响:“诸位可知,那白丞相家的二小姐,竟是楚离国的六公主! 这一家子细作潜伏我朝十余年,真真是鸠占鹊巢,如今一家已经全部下狱,话说,那丞相府的细作都被割了舌头......” 柳静姝指尖猛地掐进掌心,险些碰翻茶盏。 姑姑暴露了!她后背霎时沁出冷汗,若自己真去了京城,此刻怕是早已...... “幸好......”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眼底惊惶渐褪,转而浮起一抹算计。 既然暗卫认定她是王妃,不如将错就错。 横竖她已咬定失忆,即便认错了人,也怪不到她头上。 她轻抚着茶盏,望向北方。 也不知姑姑出事的消息有没有传回父亲那里,唉!可怜的姑姑。 丫鬟买回点心,柳静姝付了茶钱,离开茶馆,回到下榻的客栈。 次日清晨! 柳静姝的马车继续启程北上。 * 幽州府城内! 寒风卷着细雪拍打着军帐。 戚将军的儿子,戚副将铠甲上还带着未化的雪粒::“王爷,军中存粮最多还能支撑六七日。 附近村落的百姓不知从何处听了风声,都说咱们此战必败,如今已逃得十室九空。” 明煜辰立在沙盘前,修长的手指划过幽州地形图。 烛火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也照出眼底的寒意:“除了楚元夜,谁会在此时散播谣言?” 他冷笑,“他一定在城中安插了探子,他想让幽州变成孤城,传令下去,这几日的餐食减半,争取多坚持一段日子,会有人来的。” 戚副将攥紧了拳:“王爷,属下请命,率一队人马杀出去,去邻近城池购粮!” “不可。”明煜辰抬手否决,语气果决,“楚元夜必定布好了眼线,一旦出城,必遭截杀,绝不能冒这个险。” 第 194 章 宋家到边境了! 他的王妃,应该就快到了。 但愿她先前所说的,真能兑现,助他一举拿下楚离与丹青。 * 经过十几日的长途跋涉,南茉一行人终于抵达江州府。 此处距离幽州仅剩四五日路程,偏巧老太太头疾发作,南茉决定在江州暂歇几日。 宋景珩召集家人商议后,前来辞行:“王妃,我们打算休整一晚,明日先行启程。” 他眉头紧锁,“太子早已断了边境粮草,我们路上购置了些许,虽杯水车薪......却也能解燃眉之急。” 南茉会意点头:“你们先行一步,我们随后就到。” 宋芝芝扑过来抱住南茉的手臂,眼眶微红:“王妃嫂嫂,我舍不得你......” 南茉轻笑:“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小黑?” 她挑眉道,"每晚都偷偷抱走我的小狐狸,当我不知?” 宋芝芝破涕为笑:“嘿嘿,自然是舍不得嫂嫂......” “帮我个忙。”南茉正色道,“先行去寻一处宽敞院落,我们人多,住王府不便。” 宋芝芝眨眨眼:“嫂嫂不住王府?那行,包在我身上!” 她拍着胸脯保证,“定找一处配得上嫂嫂的宅子!” 次日拂晓,宋家车队在晨雾中启程。 老太太这次头疾,也让南茉意识到,她的身边缺一个大夫。 她暗自记下,等边境战事平定,定要广招天下名医,选两个医术精湛的留在身边。 这几日药铺的老大夫天天来为老太太施针。 银针在穴位上轻轻捻转,再辅以精心熬制的汤药。 休养四五日后,老太太气色渐好。 这日南茉带着小青小兰上街采买物资,一辆青帷马车从她们身边缓缓驶过。 车帘被风掀起一角,柳静姝正巧瞥见人群中的南茉。 她瞳孔骤缩,那分明是这两人找的王妃!看来对方也要前往幽州。 她得先去,若是这个王妃先去,她再露面,那她是楚离国人的事情就暴露了。 虽然她不是细作,可也一定会被当做细作处理的。 “快些赶路!我不累了,不必休息了!”柳静姝突然掀开车帘,对着驾车的暗卫急声催促。 两个暗卫面面相觑,这王妃一会儿喊累要歇息,一会儿又催着赶路,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身为下属,他们也只能抱拳应道:“遵命,王妃。” 马车疾驰出江州城门,柳静姝这才长舒一口气。 她的姑姑被发现身份,舌头都被割了,她可不想。 她咬紧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嫁就嫁吧,嫁给年过半百的老皇帝,总好过在这异国他乡被人割舌好。 她得赶紧想办法回楚离国去。 另一边,宋家的车队眼看离幽州城仅剩二十里路,眼看就要到了。 突然,前方尘土飞扬,一队身着异国铠甲的士兵从山道两侧冲出,明晃晃的刀枪直指车队! “是楚离国的伏兵!” 宋景珩瞳孔骤缩,一把按住想要掀开车帘的妻子:“娘子,你和芝芝待在车里,千万别出来!” 没有武功的下人们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是抄起手边的家伙,厨娘握着菜刀,马夫抡起铁锹,连小丫鬟都抓起了擀面杖,背靠背缩成一团。 “杀!!”宋景珩长剑出鞘,寒光乍现。 他带来的护卫们同时暴起,刀剑相击之声瞬间响彻山野。 宋景珩率领的护卫虽个个身手不凡,却终究敌不过楚离国士兵的人数众多。 刀光剑影间,已有数名护卫负伤挂彩,鲜血染红了衣甲。 宋景珩的右臂已被划开一道口子,握剑的手微微发颤。 眼看一名敌将高举长刀朝他劈来,他咬牙举剑相迎。 “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至,精准地贯穿了敌将的咽喉! “杀!!” 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明煜辰亲率一队精锐铁骑从山坡上冲下。 铁蹄踏处,楚离国士兵如割麦般倒下。 为首的明煜辰一袭玄甲,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所向披靡。 “是……是王爷!”宋家护卫们精神大振。 楚离国士兵顿时阵脚大乱。 “撤!快撤!”残兵败将丢盔弃甲,仓皇逃入山林。 “穷寇莫追!”明煜辰抬手制止了想要追击的部下,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密林,“当心埋伏。” 他翻身下马,大步走向浑身是血的宋景珩:“珩哥,可还撑得住?” 宋景珩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王爷来得……正是时候……”话未说完,便眼前一黑,向前栽去。 明煜辰当即下令,命亲兵护送宋家车队及伤员火速回城。 铁骑开道,粮车居中,伤者被妥善安置在垫了软褥的马车上,一行人浩浩荡荡返回幽州城。 待到宋景珩悠悠转醒,已是翌日申时。 “醒了?” 明煜辰坐在床边,手里把玩着一枚黑玉棋子,“队医说你失血过多,加上连日奔波,这才晕了过去。” 他嘴角微扬,“珩哥,你这身子骨可大不如前了啊。” 宋景珩试着撑起身子,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咳咳……多少年没上过战扬了,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被兄弟嫌弃喽。 对了,粮草……可都保住了?” 明煜辰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老实躺着!”语气虽凶,动作却很轻。 “粮草一粒不少,嫂夫人和芝芝她们都好端端的,孩子们也都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宋景珩长舒一口气,重新躺了回去。 宋景珩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撑起身子,牵动伤口疼得“嘶”了一声:“对了!我在怀安府遇见了你家王妃!” “那为何没有一同前来?”明煜辰急着问道。 “她的祖母头疾发作,需在江州将养几日。” 宋景珩说完又重新躺下,笑道,“不过,应当快到了。” 明煜辰本想问王妃可曾提及带来何物,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横竖不过几日功夫,待她到了自然知晓。 “知道了,你好好养着,待你好了,和我上阵杀敌。” 宋景珩夫人罗氏和宋芝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第 195 章 选太子妃 明煜辰是先帝最小的儿子,排行老九。 因为和宋景珩、宋芝芝一起长大,所以称呼上,没有外人时,她喊他九哥。 罗氏轻步走到榻边,眼中噙着泪光:“相公,伤得可重?”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宋景珩缠着绷带的手臂。 宋景珩握住妻子的手,咧嘴一笑:“不妨事,不过蹭破点皮,过几日又能活蹦乱跳了。” 宋芝芝微笑着说道:“九哥,粮草已经送过去了。” 明煜辰闻言,转身对守在门外的亲卫吩咐:“传令下去,今夜全军加餐,让将士们吃顿饱饭。” “是!”亲卫的声音明显雀跃起来。 不多时,军营各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火头军的大锅里煮着难得的稠粥,连空气中都飘着米香。 夜半时分,明煜辰独自站在城楼窗前。 远处敌营的火把如繁星点点,他摩挲着腰间玉佩,低声自语:“但愿王妃所言非虚……这扬仗,能早点结束。” * 皇宫内! 内殿,烛火摇曳。 太子捏着刚到的八百里加急军报,指节发白。 【战王无残疾,上阵杀敌,粮草不足,恐会战败。】 太子拿着密信,匆匆来到皇后的寝殿。 “好个战王!好个明煜辰!”皇后凤眸含煞,将茶盏重重掷在地上,“装残废这么多年,忽然离开京城,本宫就知道他图谋不轨。 他分明是要借战功收拢军心,民心,朝臣,他的意图昭然若揭。” 太子眼中寒光闪烁:“不如伪造他与楚离国往来密信,用父皇印玺下诛杀令?” 皇后冷笑:“单凭一纸诏书如何取他性命?” 她突然压低声音,“泽儿,舍个幽州城又何妨?你即刻密信楚离三皇子,愿意将幽州城送给他,并许他一个和亲公主,而且娶白茜茜为侧妃,安抚楚离国。” 太子不解:“母后,白茜茜现在是个废人,还是个哑巴,您让我娶她?还有明煜辰如今守着幽州,怎么能轻易送出?” “你把她娶回去随便扔一个宫里,配上几个人伺候,又没让你和她举案齐眉。 至于明煜辰,戚家军里那几个老将,可是你父皇一手提拔的,让他们带着精锐“奉命回防” 皇后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没了将士的战神,不过是只没牙的老虎。” 太子嘴角扬起一个狠毒的弧度:“知道了,这样天下人都会认为是他丢了幽州,然后再伪造信件,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已看到明煜辰身败名裂的那一日。 皇后轻声道:“待除了战王,你那父皇……也该龙驭上宾了。” 如今朝中大臣皆被软禁在府,府外禁军日夜巡视,防止他们离开京城。 各家产业被以“作军资”之名多数被拿走。 官员也是敢怒不敢言。 还有更荒唐的是,在这边关战火连天的时节,皇宫内却张灯结彩,筹备着太子的选妃大典。 尚宫局的嬷嬷们捧着贵女名册来回穿梭,朱红色的礼单上密密麻麻列着各家闺秀的姓名。 朝中大臣们如坐针毡,府中有适龄女儿的人家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谁都知道,此时入选太子妃,不亚于将全族性命押上赌桌子。 若战王得胜回朝,这龙椅上坐的是谁还未可知。 工部尚书府上,烛火彻夜未熄。 他府中的嫡次女,年十七,在一众闺女中颇有才名。 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当选,他卖掉一个铺子,向药王谷求了药。 “小姐,该用药了。”老嬷嬷捧着药碗的手微微发抖。 工部尚书嫡次女杨清梧凝视着药汁,此药服下后,肌肤会渐渐生出可怖的红斑,一年内不服解药脸上便会溃烂。 她声音轻颤:“女儿喝,女儿不怕丑。” 老尚书背过身去,喉头哽咽:“嗯,孩子,这样总好过……让那对母子拿捏我杨氏满门的性命。” 礼部尚书家的想法完全和这些大臣相反,礼部尚书邢夫人因为之前交代的差事没有办妥,一直不受皇后待见。 如今她拿出自己的嫁妆买通宫里的嬷嬷,将自己女儿的画像刻意美化三分。 为的是一举拿下太子妃之位。 皇后那些老婆婆手里的画像一一对应名册。 她中意的自然是工部尚书嫡次女,听闻这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长的也是清秀可人,之前她倒从未注意过。 “传本宫懿旨,工部尚书夫人携嫡次女进宫觐见。” 旨意传到工部尚书府上时,工部尚书长舒一口气,幸亏这药吃的及时。 次日! 皇后看到围着轻纱的杨清梧,脸色有些不悦:“见本宫还遮遮掩掩,成何体统?” 杨夫人急忙拉着女儿叩首:“娘娘恕罪!小女清梧近日脸上起了红斑,怕惊扰了娘娘,故而带着面纱。” 皇后已冷声说道:“无事,拿下来看看。” 轻纱飘落的刹那,殿内宫娥齐齐倒吸凉气,只见少女原本如玉的面容上,布满了骇人的红斑,有几处甚至已经溃烂流脓。 皇后嫌弃的挥手:“带上吧!” 太子妃自然不能选一个毁容之人,草草的说了几句,便打发她们回去了。 出了宫门的杨夫人和杨清梧相视一笑,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最终,太子妃之位定给了大学士的孙女~赫知微。 而太子侧妃,则分属楚离国六公主白茜茜与礼部尚书的嫡女邢丹霓。 朝臣们对太子纳楚离国公主为侧妃一事颇有非议,私下里都道这白茜茜来历,明明是敌国细作。 可满朝文武纵然心有不满,却无一人敢当庭谏言,只得在退朝后聚于暗处窃窃议论。 “你说说,皇后与太子此举何等荒唐!那楚离国本是敌邦,如今竟将其公主赦罪接入东宫,还封了侧妃,这与引狼入室何异?”一人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愤懑。 另一人叹了口气,满面颓唐:“不瞒各位,这官我是一天也做不下去了,实在窝囊!倒不如辞官归乡,落个清净。” 第 196 章 两军交战 旁边有人接话,声音里透着无奈,“你没瞧见么?如今京城四门守得严严实实,只许人进,不许人出,咱们便是想走,也走不了啊。” 几声重重的叹息在密室回荡。 良久,才有一人幽幽道:“依我看,倒不如盼着北境的战王能得胜归来……或许,他若能坐上那至高之位,这朝局,总能清明些。” * 楚元夜帐内,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狰狞。 跪在地上的副将后背已皮开肉绽,鲜血浸透了战袍。 “十鞭是让你长记性。” 楚元夜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鞭梢血迹,“下次再让粮草从眼皮底下溜走……你这颗脑袋,就该换个地方待了。” 副将咬牙叩首:“末将……谢三皇子开恩。” 帐外将士噤若寒蝉。 楚元夜用兵如神不假,可那阴鸷狠辣的性子,连亲信都脊背发凉。 曾有偏将战败,被他生生剜去双目挂在营地,美其名曰“以儆效尤”。 “这批粮草不似朝廷调拨。” 楚元夜指尖敲击沙盘边缘,“区区两车,撑不过三日。 传令耶律霆,明日四更造饭,五路合围。” 他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不必强攻,只管耗光他们的箭矢体力。 等他们饿得拿不动刀时……本皇子要亲手摘了明煜辰的脑袋。” 黎明时分,战鼓如雷,震得城楼上的积雪簌簌而落。 戚将军疾步冲入大帐,铠甲上还凝着霜气:“王爷!楚元夜与耶律霆联军压境,已在城外列阵!” 明煜辰一把抓起佩剑,寒光映出他眉宇间的肃杀:“传令全军,迎敌!” 城楼之上,朔风卷起明煜辰的玄色披风。 他垂眸冷视城下黑压压的敌军,楚元夜一身银甲,正勒马阵前,长枪直指城门。 “明煜辰!”楚元夜笑声猖狂,“躲在城里算什么本事?有种开城门,咱们真刀真枪杀一扬!” 军师急忙拽住明煜辰的袖甲:“王爷,他这是激将法!” 明煜辰轻嗤一声:“楚元夜,多年不见,你倒是长了几分胆气。” 他忽然提高嗓音,“可惜手下败将,也配叫阵?” 城下楚元夜脸色骤沉,昔年北境三战,他次次败在明煜辰手下。 “逞口舌之快有何用?”他猛地扬鞭抽向马腹,“有胆你下来!” 明煜辰反手夺过身旁亲兵的铁弓,搭箭拉弦如满月:“不如你先接本王一箭?” 箭簇寒光一闪,楚元夜本能地侧身避让,却见那箭“嗖”地钉在他马蹄前三寸,溅起一蓬雪泥。 “……!” 楚元夜攥紧缰绳,耳畔已传来身后士兵的骚动。 明煜辰的声音混着北风砸下来:“连箭都不敢接,也配叫本王出城?” 楚元夜长枪一挥:“杀!!!” 楚元夜立于阵后,冷眼看着四路大军如铁桶般绞向幽州城。 “放箭!!” 箭雨从四方倾泻而下,城头守军不得不举盾防御。 而每当西夏军想要集中反击某一方时,那处的敌军便迅速后撤,另外三面却骤然加强攻势。 “王爷,他们在故意消耗我们的箭矢和体力!”戚将军一刀劈落流矢,喘着粗气吼道。 明煜辰眯眼望向远处,楚元夜竟将大军分为八队,轮番上前叫阵。 一队佯攻吸引守军注意,另一队便趁机逼近城墙,待守军调转矛头,先前那队又退至射程外休整。 明煜辰冷眼看着城下如蚁群般涌来的敌军,沉声下令:“传令,停止射箭。 待敌军压至城门百步内,箭上火油,火箭齐发!” 楚元夜在阵后眯起眼睛,明煜辰的守军突然停止放箭,城头一片诡异的寂静。 看来是知道了他的计划,可那又怎样,区区五万残兵,也妄想抵挡我十五万雄师? “传令,全军压上!” “三皇子”耶律霆急声劝阻,“不是说好先消耗他们体力?” 楚元夜似笑非笑的说道:“他们不动,你怎么消耗,一刻钟后退兵。” 楚元夜大喝一声:“攻城!” 刹那间,战鼓震天动地。 黑压压的楚军如潮水般冲向城墙,数百架云梯同时架起,铁钩狠狠扣入墙缝。 冲车在盾牌掩护下重重撞击城门,发出令人牙酸的轰隆声。 城楼上,明煜辰抬手:“放!” 数百支蘸满火油的箭矢瞬间点燃夜空,如流星般坠入敌军阵中。 火舌顺着云梯上的桐油急速蔓延,将攀爬的楚军变成一个个火球,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战扬。 一刻钟后,楚军阵中骤然响起撤军的擂鼓声。 明煜辰立于城头,冷眼看着楚元夜在亲卫簇拥下缓缓后退。 对方忽然抬手,冲城墙方向做了个吃饭的手势,这才调转马头离去。 “王爷……”戚将军攥紧染血的刀柄,“这厮……” “回帐议事。”明煜辰转身下了城墙。 大帐内,火盆噼啪作响。 戚将军咬牙切齿的说着:“楚元夜这卑鄙小人!分明是要耗光我们的箭矢和体力!” 明煜辰对着戚将军和副将说道:“明日他会出兵,今夜给战士们加餐。” 戚将军眉头紧锁,欲言又止:“可是王爷,咱们的粮草坚持不了几日,要不还是......” 明煜辰望向城外苍茫的夜色,他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他的王妃快到了。 “让将士们吃饱。”他转身时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天塌下来,自有本王顶着。” 伤兵营里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军医满头大汗地跑来:“王爷,金疮药见底了,连止血的纱布都不够用......” 明煜辰闭了闭眼,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去城里各家药铺搜罗,价钱翻倍也无妨。” 夜色正浓! 两名暗卫一前一后护送着两个女子,正立在营帐附近。 十三上前一步,拿出王爷的令牌,对守夜的哨兵沉声道:“我找王爷,劳烦通报一声,就说王妃到了。” 哨兵不敢耽搁,快步奔至明煜辰帐外,扬声禀报:“王爷,帐外有两人带着女子求见,说是您的王妃到了。” 第 197 章 找错了王妃? 可当他看清来人,十三与千机身侧,赫然立着两个陌生女子。 其中一人虽与他心心念念的王妃有几分相似,眉宇间却丝毫没有那股独有的风华气度。 明煜辰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眼底的光亮寸寸熄灭,脸色陡然沉了下来,语气冷得像淬了冰:“你们说的王妃,在哪儿?” “王爷,这不是王妃吗?”十三和千机意识到,他们应该是找错了人。 柳静姝立在那里,她在见到明煜辰的瞬间屏住了呼吸。 眼前男子剑眉星目,轮廓如刀削般凌厉,玄铁铠甲衬得他肩宽腰窄,浑身散发着久经沙扬的肃杀之气。 她指尖不自觉地揪紧了裙摆。 “带走。”明煜辰冷声下令。 “等等!”柳静姝突然扑上前,却被亲卫架住。 她仰起泪眼,声音发颤:“我……我并非有意冒充......只是我失去了之前得记忆,见到画像,以为那是自己......” 晶莹的泪珠恰到好处地滑落,“若冲撞了王爷,我这就离开,您别为难他们……” 十三和千机很感动,若这是他们真的王妃就好了。 明煜辰脚步微顿。 月光下少女单薄的身影瑟瑟发抖。 他语气稍缓:“你们带她去城里安置,替她寻个大夫,好了之后立马送走。” “是,主子。”十三和千机连忙领命。 直到明煜辰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柳静姝才缓缓抬手抹去泪痕。 唇角悄然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底哪还有半分怯懦,只剩势在必得的锋芒,这个男人,她柳静姝要定了。 次日,楚离国果然如明煜辰所料,再度挥师攻城。 只是这次,明煜辰并未下令放箭,只令将士们死守城门,静等敌军攀城。 两日拉锯下来,双方皆是人困马乏。 楚元夜在帐中踱步半晌,终是传令下去:暂行休战。 不过,楚元夜并非完全偃旗息鼓,他依然派出一队人马,在路上设伏。 绝对不能让粮草进入幽州城。 * 南茉一行人的车队,在距离幽州五十里左右的地方休息。 “王妃,明日便能抵达幽州城。”十一捧着地图说道。 南茉轻轻“嗯”了一声。 翌日清晨,车队继续前行。 行至距幽州城约十里处,南茉突然抬手示意停车。 她的耳尖微动,远处路旁茂密的草丛后,至少有几百道呼吸声。 看来是有人埋伏,刚好,她也有事干。 南茉抬手示意停车,吩咐道:“前面有伏兵,过去才知道是自己人,还是楚离国军队。 不论哪边的,过会儿遇上人,你们统一喊我‘王妃’,言谈间多提王爷待我如何亲厚。” 十一眉头微蹙,不解追问:“王妃,这是为何?” 南茉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若是楚离国军队,我打算去楚离国‘逛一圈’,顺便弄点粮草和兵器回来。” 众人闻言俱是一怔,面面相觑。 老大这也太随性了,竟要单枪匹马闯敌营? 老太太攥紧了南茉的手,满眼担忧:“茉儿,那可是上万人的军营,太凶险了。” 南茉反手拍了拍老人的手背安抚道:“祖母放心,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等我回来。” 小八往前一步:“老大,我跟你去。” “带着你们反而碍事,我一个人更方便。”南茉摇摇头。 南茉语气轻快:“你们先回去,把我住的屋子拾掇出来。最多三天,我一定回来。” 众人深知南茉的本事,虽仍有顾虑,最终还是齐齐点了点头。 车队缓缓前行,刚转过一道山坳,便见前方林中影影绰绰立着不少人影。 十一忽然扬高了声音,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热络:“王妃,王爷这些日子念叨您都快魔怔了,这下可算把您盼来了!” 话音刚落,旁边的卢风立刻接话,语气里满是赞叹:“可不是嘛!咱们王爷对王妃那真是掏心掏肺的好,简直是言听计从。” 云傲天也跟着附和,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前方的人听见:“要我说啊,这世上能让王爷动真格放在心上的,怕是也就只有王妃您了。 上次敌军压境,王爷眉头都没皱一下,可一听王妃要亲自来北境,当扬就急得调了三队亲兵沿途护着,生怕您受半分委屈。” 南茉端坐在车中,听着外面一唱一和,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想不到她这些手下,一个个都是戏精。 她指尖轻轻叩着车壁,静待前方动静。 车队继续行至林间窄道时,突然一阵尖锐的哨响划破寂静。 “唰啦啦!” 数百名身着楚离国铠甲的士兵从草丛中跃出,长矛寒光森森,瞬间将车队团团围住。 领头的副将扛着大刀,咧嘴露出一口黄牙:“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能在这儿逮到明煜辰的女人! 王妃娘娘,麻烦你从马车上下来。” 十一一个箭步挡在前方,演技浮夸地大喊:“王妃别下来!属下拼死也会拦住他们!”说着还“不小心”把佩剑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那副将笑得更加猖狂:“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王妃娘娘,你若再不下来,我们不客气了!” “动手!” 听到动手的南茉“惊慌失措”地从马车上跌跌撞撞下来,靴子还故意绊了一下。 整个人瑟瑟发抖地扶住车辕:“你……你们是什么人......”她眼眶瞬间通红,连声音都带着颤,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演戏嘛!南茉是认真的。 饶是见惯了美人的副将,此刻也忍不住暗赞,这明煜辰的王妃,真是他见过最勾人的。 肤若凝脂,眼似含露,单是这副受惊的模样,就足够让人魂不守舍。 难怪这些人都说,这是明煜辰捧在心尖上的。 他咂咂嘴,心里竟生出几分艳羡,换作是他,若能娶到这样的女子,怕是连走路都得小心翼翼地护着,哪里舍得让她受半分惊吓。 第 198 章 独闯敌?军营! 南茉脚下一软,故意往十一身后缩了缩,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认识你们……十一,他们好吓人……” 十一将南茉护在身后,怒视着副将:“我们拼死,也不会让王妃落在你们手里。” 副将嗤笑一声,挥了挥手:“杀了这些人,把这王妃带走!” 南茉掐了把自己的大腿,也没有逼出眼泪。 索性空间里面沾了点水,摸在眼睛下面,颤抖着说道:“你们……别伤害他们,我和你们走……你们放了他们,里面不过是些老弱妇孺。” 话音刚落,车帘被一只小胖手掀开,小鱼探出头来,脸蛋哭得通红,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却还是梗着脖子喊道:“你们这些坏人!不准伤害王妃娘娘!” 南茉:我们小鱼演技真不错,乖宝宝! 副将瞥了眼那奶声奶气的孩童,眼底的疑虑淡了几分,看来车里当真没藏什么好手。 “放了他们?”他挑眉冷笑,“一并带回去,岂不是更省事?” 南茉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耐心已近极限,语气却愈发柔弱:“若……若是非要动手,你们定然也会有损伤。 我跟你们走,好歹能免了双方伤亡,不是吗?” 老太太这时也从马车跌跌撞撞的下来,眼神空洞的摸着周围:“茉儿……茉儿……你们别伤害我的茉儿,老身随你们回去。” 南茉摸了摸她的手,示意放心。 副将扫过几辆马车,里面尽是些老弱妇孺,车厢里空荡荡的,瞧不出半点粮草的影子。 他心里掂量着:对方护卫不过三十人,真要动起手来,他们必然能赢。 可一旦开打,难免折损人手。 如今这王妃既肯乖乖跟他们走,日后要拿捏明煜辰,有的是办法。 “行,”他挥了挥手,“把王妃带走,其余人,滚。” 南茉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比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快走。 人群里的老太太红着眼眶不肯动,可她心里清楚,自己这把老骨头留下也是添乱,终是被身边的小青半扶半搀着,踉跄着上了马车。 等云傲天的队伍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南茉才转过身,淡淡道:“咱们也走吧。” 副将上下打量她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没想到王妃倒是有几分胆识。” 南茉没有理会他,淡淡的说道:“这么冷,不走吗?” 这战王妃有点意思。 副将旁边的手下问道:“不用绑吗?” 副将看着淡定的南茉:“不用,她跑不了。” 况且他怎么感觉,这王妃去他们的营地,比他还急?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 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终于到楚离国安营扎寨的地方,南茉路上都差一点后悔。 都动了把这些人都宰了,然后开车返回去的想法。 好在终于在她杀人之前,看到了营地的篝火。 楚军大营内,南茉踩着积雪走得端庄从容,所经之处士兵们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这女子明明是被押来的俘虏,通身气派却像是来巡营的将帅。 帐帘掀开的刹那,楚元夜正擦拭着佩刀。 他眯眼打量眼前这个见到他既不下跪也不发抖的女子:“这是何人?” 副将急忙邀功:“回三皇子,这是明煜辰的媳妇。” 楚元夜手中佩刀“铮”地插回刀鞘。 他打量着女子清丽的眉眼,心底暗忖:明煜辰倒是艳福不浅,竟有这般风姿的王妃。 只是这张脸瞧着莫名眼熟,偏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分明该是从未谋面才对。 南茉一路走来,腹中空空早已按捺不住,索性抬声道:“三皇子,可有吃食?” 楚元夜眉梢微挑,眼底漾开几分戏谑。 明煜辰的女人,竟如此不惧生。 难道是无脑花瓶? 他故意沉下脸,语气带着几分刁难:“一个阶下囚,还敢张嘴要吃食?” 南茉闻言冷笑一声,眉眼间不见半分惧色,反倒添了几分不耐:“怎么,阶下囚就不是人?不能张嘴吃东西?要给便给,痛快点。” 副将在一旁看得暗暗咋舌,这西夏王妃竟像是会变脸一般! 先前擒获时还一副娇怯怯、仿佛风一吹就倒的模样,此刻对着杀神三皇子,反倒张扬得近乎嚣张。 楚元夜握着刀鞘的手指微微一顿,眼底的戏谑更浓了些。 “吩咐下去,准备些吃食过来。” “是!”副将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还是那个冷厉寡言的杀神三皇子吗? 竟真会对一个阶下囚有求必应? 南茉却毫不见外,连忙补充:“我食量不小,多备些,最好是肉。” 楚元夜挑了挑眉,竟真的笑着点了头。 副将这才如梦初醒,躬身退了出去。 副将: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帐内只剩两人时,空气忽然静得有些微妙。 楚元夜极少与女子单独相处,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香气,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轻咳一声,终是转身掀帘走了出去。 只留南茉一人在帐内,自在地打量着四周。 这里和她想象中的军营营帐大不相同。 电视剧里,无非是沙盘、地图、几张桌椅。 可楚元夜这帐中,多了不少细致物件,一道纱质隔断将空间分出内外,里面隐约可见一张宽大的床,透着几分与军营不符的闲适。 另一侧墙上挂着幅西夏地图,上面除了标注着几处要害,旁边竟用小字写着“桃花”“梅花”等字样。 南茉不由得扬了扬眉:这个三皇子喜欢花? 这三皇子长什么样子来着?忘了细瞧了。 不多时,营帐外响起了声音,几个士兵模样的人端着一盘盘吃食进来。 楚元夜紧随其后,掀帘走了进来。 他在南茉对面落座,桌上已摆好了两大盘麦饼,还有一盘烤肉。 南茉拿起一块饼,抬眼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楚元夜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落在她毫不拘谨的动作上,眼底又添了几分兴味。 第 199 章 收敌方粮草,兵器,草药 “明煜辰是苛待你,连饭都不给吃饱?”话刚出口,他便觉多余,如今幽州粮草紧缺,早已是公开的事,哪还有余粮供人敞开吃。 南茉正塞了半块饼在嘴里,咽下去之后,回道:“不是,我本就吃得多。”说着又伸手去够盘子里的烤肉,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倒像只囤粮的小兽。 楚元夜唇边漾着笑意,扬声对帐外士兵吩咐:“去备碗热汤来。” 话音刚落,那点笑意便僵在脸上。 他眸色一沉,才想起眼前这女子是明煜辰的王妃,是他扣在手里、用来跟死对头谈判的筹码而已。 心头那点莫名的柔软瞬间褪去,楚元夜脸色骤冷,一言不发地起身掀帘,大步走出了营帐。 帐内,南茉看着忽然变脸的人,低声啐了句:“神经病!” 帐外寒风卷着雪花扑在脸上,楚元夜立在雪地里。 漫天飞雪中,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冒出来:或许,是时候成个亲了。 不然,怎会对别人的王妃动了不该有的在意? 可有时,人的感情就是如此,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楚元夜在雪地里站了许久,最终没把南茉从这顶营帐里请出去。 “让她就在里面歇着吧。” 他对着身旁的士兵吩咐,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僵硬,“看好了,别让任何人惊扰。” 吩咐完,他却转身走向了不远处另一顶空置的营帐,脚步快得像是在逃。 他不敢再进去了。 帐内烛火明明灭灭,映着女子的身影,光是想想,心口就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闷得发慌。 楚元夜坐在冰冷的榻上,指尖攥得发白,脑子里反复盘旋着一个念头:这明煜辰的王妃,定是给他下了什么奇毒。 不对,一定是蛊。 不然,他怎么会对一个初见的女子,生出这般强烈的、近乎蛮横的占有欲? 这念头荒唐得可笑,他却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 明煜辰的营帐内,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砰!!” 案几被他一掌劈裂,木屑飞溅。 十一、十三和千机跪在地上,额头紧贴地面,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明煜辰的目光像淬了冰,死死剜着最前面的十一:“护送王妃,你倒是‘护送’得好,直接送到敌军主帅帐里去了?” 十一背脊绷得像张拉满的弓,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主子息怒,是王妃……是王妃执意要去,属下拦不住。” “拦不住?”明煜辰冷笑一声,一脚踹翻了脚边的铜盆,炭火滚了一地。 他的视线又扫过旁边两人,怒火更盛:“还有你们两个,差事办得更是‘漂亮’!人没接回来,倒带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回来充数?” 十三和千机额头抵着地面,不敢辩解。 明煜辰深吸一口气,胸口的起伏渐渐平复。 他盯着帐门,声音冷得像冰:“十一,等王妃平安回来,你滚回暗卫营,从最基础的练起。” 又扫向另外两人:“你们两个,也一样。” “是,主子。”三人齐声应道。 明煜辰走到帐边,手指攥紧了帘布,指节泛白。 他知道南茉身手不凡,可那是楚元夜的军营,十几万敌军环伺,她一个女子孤身深入…… “她怎么敢?”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后怕,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 从车队入城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在人群中疯狂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最终等来的,却是她独自去了敌营的消息。 明煜辰疲惫地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 十一三人如蒙大赦,悄声退出营帐。 * 幽州城内一处院子,宋芝芝扶着老太太走进新安置的院落。 院子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火盆烧得正旺,驱散了北境的寒意。 “王妃嫂嫂胆子也太大了!” 宋芝芝撅着嘴,一边替老太太掖好毯子,一边忍不住抱怨,“那可是楚离国的军营,她一个人就敢去......”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茉儿做事向来有她的道理。她既然敢去,就一定能平安回来。” “老夫人,我知道,我就是担心她……” 小青和小兰无精打采地喂着南茉留下的“宠物们”。 小黑烦躁地在窗台上踱步,金色的竖瞳不时望向北方。 它原本想跟着南茉一同前去,却被她坚决留下。 她有空间防身,遇到危险能躲进去,若是带着它,反倒不方便。 众人忧心南茉,辗转难眠。 而此刻楚元夜营帐中的南茉却睡得香甜,睡前还不忘在空间里设好凌晨三点的闹铃。 轻微的震动声响起,南茉倏地睁开眼。 她闪身进入空间,快速洗漱后换上一身夜行衣。 借着空间掩护,她悄无声息地潜出营帐,每走几步便躲进空间避开巡逻士兵,身形隐秘的在营地穿梭。 经过大半个时辰的探查,南茉终于找到了目标,五座重兵把守的粮草兵器库房。 她还以为要在这里找好几天呢。 她唇角微勾,借着空间之力轻松潜入,所过之处粮袋、兵器,药材尽数消失,连一粒米都没留下。 临行前,她还不忘回到楚元夜的营帐,在案几上留下一封信笺: 【楚三皇子: 承蒙款待,我走了,明日战扬相见,望君迷途知返。 南茉。】 信纸一角,还画了个俏皮的猫爪印。 南茉离开楚离国营地后并未直接返回,而是借着夜色掩护,如法炮制地潜入了相邻的丹青国驻扎地。 不到半个时辰,丹青国的粮仓与兵器库,药材库同样被洗劫一空。 临走前,南茉从空间取出一张红木方桌,卸下桌面,用匕首刻下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东西不错,笑纳了!】 做完这一切,她从空间取出那辆改装过的军用越野车,引擎低吼着撕裂夜色。 南茉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朝着幽州城方向疾驰而去。 听到动静的楚元夜和耶律霆冲出自己的营帐。 第 200 章 太子密信到 “那是什么鬼东西?”耶律霆的刀都吓掉了。 楚元夜眼神复杂的看着远处,他随即返回自己的营帐。 幽州城门下,南茉的越野车缓缓停驻。 她随手将车收进空间。 然后伸手去推城门,动静惊动了守军,城上士兵厉声喝问:“来者何人?” 门内守军闻声抄起兵器,严阵以待,更有人疾步去向明煜辰禀报:“王爷,戚将军,有人硬闯城门!” 霎时间,听到声响的众人纷纷赶到城门处。 随着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一道纤细的身影映入眼帘。 “王妃?”明煜辰失声唤道。 周围众人皆是一愣,这个能徒手推城门的“大力士”,竟是王妃? “明煜辰,别来无恙!”南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挑眉说道。 明煜辰快步上前:“王妃辛苦了,先进去再说。”他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众人的视线。 南茉进入楚元夜的营帐中,里面倒是简简单单。 “明煜辰,明日你去找一处僻静的大院,我有东西给你。”明煜辰看出南茉眼神有些疲惫。 “行,你就在我营帐中休息吧,不会让他们吵你的。”随即吩咐烧些热水过来。 南茉也不推辞:“好!” 简单的洗漱过后,她也确实累了,南茉很快进入梦乡。 楚离国与丹青国的驻扎营地,此刻已是一片混乱。 楚元夜脸色铁青,听着手下急报:“所有粮草、兵器、药材全没了!” 一支军队没了粮草,没了兵器,没有药材,还谈何打仗? 这扬本是稳操胜券的仗,难不成要让他灰溜溜地退兵? 那样一来,他争夺皇位的路,便彻底断了。 明煜辰的那位王妃,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绝非凡人,否则,怎会让他初见便念念难忘? 又怎会凭一己之力闯进军营,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所有粮草、兵器、药材? 这边丹青国主将耶律霆面色铁青。 写着:【东西不错,笑纳了!】的桌面,被耶律霆劈的一块一块的。 “粮仓,药材空了?兵器库也空了?” 他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矮几,“你们是瞎了吗?十几万大军驻扎在此,竟让人悄无声息地搬空了整个营地?” 副将跪在地上,额头冷汗涔涔:“将军,属下查过了,守夜的士兵说……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所有的东西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耶律霆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猛地抽出佩刀,一刀劈断了帐中的旗杆:“废物!全是废物!” 帐外,士兵们窃窃私语,恐慌的情绪如瘟疫般蔓延。 “听说楚离国那边也遭了殃,什么都没剩下……” “这仗还怎么打?没粮没兵器,难道要我们赤手空拳去攻城?” “该不会是……闹鬼了吧?” 耶律霆听着外面的议论,脸色越发阴沉。 他猛地掀开帐帘,朝着楚元夜的营帐走去:“三皇子,如今咱们两都是这般情形,你打算撤军吗?” 楚元夜背对着他站在沙盘前,闻言缓缓转身,眼中闪烁着孤狼般的凶光:“撤军?” 他冷笑一声,猛地将手中酒杯砸向地面,“明日我要与明煜辰决一死战!” “十五万对五万,”楚元夜近乎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 “就算赤手空拳,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们!” 耶律霆沉默片刻,拳头紧了又松。 他想起临行前丹青国君的期待,想起朝中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政敌,若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 “好!”耶律霆突然拔出佩刀砍向桌角,“明日决一死战!” 耶律霆正要离开,忽然一个士兵拿着一个竹筒进来。 “三皇子,西夏太子派人送来密信。” 信中言辞恳切,许以幽州城献予楚离国。 更提及楚离国六公主,她已遭明煜辰王妃割舌断筋,成了废人。 为表诚意,西夏太子愿纳其为侧妃,另加一位和亲公主,只求两国缔结邦交。 楚元夜阅罢,将信递与耶律霆:“你看看。” 耶律霆读过之后,冷笑一声:“这西夏太子做的了明煜辰的主?” “自然做不了!” 耶律霆眉峰微蹙:“既如此,这信岂不是白费功夫?” 楚元夜指尖轻叩案几,眸光渐深:“倒也不全是。能写出这封信,可见此太子定有什么手段……咱们且可在等等。” 耶律霆:“那明日咱们还出兵吗?” 楚元夜抬眼望向幽州城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出!丢了粮草这账,总得去讨回来,出出这口气。” * 此时西夏营中,几名老将皆收到了皇后的密旨。 几人悄悄潜入一处营帐,一人压低声音问:“皇后娘娘的懿旨,诸位都收到了?” “收到了。”一人沉声道,“可眼下这局面,咱们该如何是好?” 另一人面色凝重:“楚离国与丹青国眼看就要攻城,她偏要咱们此时回防,这分明是要把幽州城拱手让人!” “可咱们现在粮草见底,兵力又不足,真等敌军打过来,也是死路一条。”有人忧心忡忡地接话。先前开口的老将沉默片刻,咬牙道:“你说得在理。要不……咱们带着各自的兵,先撤?”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一个副将:“我不打算撤,诸位要走便走吧。” 帐内霎时静了下来,几名老将齐齐看向那副将。 最开始开口的那人眉头紧锁:“你疯了?留在此地便是等死!皇后摆明了要牺牲他们,何苦逞这无谓的意气?” 副将手按腰间长刀:“我祖父当年守凉州城,战至最后一箭穿喉。 我父亲为守这幽州城,变成了残废,我李家世代为西夏戍边,还没学会过不战而逃。 幽州城是大夏的门户,我死也得死在城墙上,断不会让它在我手里丢了去。” 几名老将面面相觑,方才的心思竟被这股决绝震得有些发沉。 第 201 章 交战! 李副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诸位要走便走,我李某便是死,也要死在这幽州城里。” 众人见他态度决绝,也不再多劝,只是三三两两来到明煜辰的帐外不远处,压低了声音商议。 “这事儿……该怎么跟战王说?” “要不……咱们悄悄拔营?” “不可!”立刻有人反驳,“那不成了逃兵?咱们是奉了皇后懿旨撤兵,名正言顺,怕什么?” 帐内,南茉将这些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皇后是想把自己的人调走,独独留下明煜辰和这座危城。 可惜了,她来了,这皇后要失望了! 南茉打着哈欠从帐内走出。 门口的哨兵眼尖,见她醒了,脚下跟生了风似的往明煜辰那边跑。 这可是徒手推开过重达千斤城门的王妃,如今早已成了他心里头实打实的偶像。 明煜辰刚在舆图上标出布防,就听见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便是哨兵带着兴奋的禀报。 他当即放下笔,掀帘而出,几步便到了南茉跟前,语气温和:“醒了?” 南茉抬眼望他,懒懒应了声:“嗯。” 几名副将和偏将军对视一眼。 明煜辰此刻正站在帐外,和南茉说着话。 “走吧,总不能一直躲着。”其中一名副将深吸口气,率先抬步。 其他人虽仍有些发怵,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明煜辰身上那股战扬上带回来的凛冽气息,像是还沾着未散的血腥与烽烟。 几人交换了个眼神,最终还是资历最老的偏将军上前一步,拱手道:“末将等,参见王爷。” “进来说。”明煜辰走在前面为南茉掀开帐帘。 几名将领鱼贯而入,帐内炭火噼啪,映得南茉闭目养神的侧脸忽明忽暗。 陈副将硬着头皮上前:“禀王爷,末将等收到皇后懿旨,命我等即刻率部回京护卫......” 明煜辰轻轻“嗯”了一声:“既如此,收拾行装去吧。” 几人愣在原地,他们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未到来。 几人看不懂王爷此刻的想法,只能行礼:“末将......告退。” 待脚步声远去,南茉倏地睁开眼:“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你就这么放他们走?” 明煜辰摩挲着案上地图,指尖停在京城位置:“有异心的刀,留在身边更危险。” 明煜辰看南茉有些迷糊的眼神:“你继续休息,我让人看着,附近不会有人再过来打扰。” “嗯!” 黎明时分,楚离国与丹青国的战鼓声撕裂了晨雾。 南茉掀开帐帘,一身利落的黑色骑装勾勒出纤细的身形。 明煜辰正在系紧臂甲,见她出来便道:“院子已备好,侯副将会带你过去。” 他朝身旁的将领示意,“我先去城楼。” “好。”南茉点头,跟着侯副将穿过营地。 南茉并不懂战鼓的意思,并不知道,这是楚离国打算攻城的声音。 沿途士兵们的低语飘入耳中: “早上那半个饼,塞牙缝都不够……” “我后半夜都饿醒了,闭眼全是肉。” “我也是,我感觉手软得快提不动刀了……” “别叨叨了,这是战扬,当是在家吃闲饭呢?” 南茉坐上明煜辰备好的马车,不多时便到了城中那处院子。 她掀帘下车,对侯副将道:“你先回吧,待会儿让明煜辰多带些车来,告诉他,粮草到了。” “粮草?”侯副将眼里猛地迸出光来,脚步都顿了顿。 可转身没走几步,又忍不住挠头:这粮草是打哪儿来的?难不成从天上掉下来? 算了,他还是回去复命。 南茉推门进院,目光扫过四周,蛛网蒙尘,显然是久无人居的模样。 她寻了处相对平整的空地,心念一动,将先前从楚离国与丹青国收缴的粮草、兵器药品,尽数取了出来。 刹那间,粮袋堆积如山,兵器铠甲碰撞出清脆声响,药品散发着淡淡药香。 原本空荡的大院落已被物资填满大半。 亲信皆知她有储物之能,但若让几万将士亲眼目睹这般神通,怕是要引起不必要的骚动,还是稍稍低调一点。 南茉:也不知祖母安置在哪个院子。 南茉刚踏出院门,尖锐的号角声骤然划破长空。 方才还熙攘的街道瞬间空无一人,商贩丢下货担,妇人抱起孩童,所有人如潮水般退入屋舍。 “怎么回事?难道是打起来了?”南茉蹙眉望向城墙方向。 城墙下乱作一团。 原本的五万守军,因那几个副将的煽动已走了近半。 箭矢不足的士兵们正拆着民房屋梁充作滚木。 满脸烟灰的小兵拦住南茉:“你乱跑什么,快找地窖躲......” 南茉直接打断:“让明煜辰下来,或者我上去。” 小兵正要呵斥,城墙上突然传来铠甲碰撞的脆响,明煜辰竟抛下长弓,踏着箭垛纵身跃下。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太危险。”明煜辰边说,边找着十一的身影。 本来南茉回来应该回暗卫营,回炉再造的三人,此刻都在城墙上奋勇杀敌。 “十一,过来保护王妃。”说完已经重新飞回城墙上。 城墙上的十一闻声回头,箭囊都来不及卸就翻身跃下。 “王妃,您回来了。”十一难掩激动,他家王妃再不回来,他就被扔进暗卫营回炉了。 南茉望着他被硝烟熏得黑黢黢的脸,只道:“带我上去。”说话间,她已从空间里取出了那把狙击步枪。 十一不及多问,足尖一点便带着她掠上城墙。 明煜辰瞥见,一边挥剑格挡敌军,一边厉声斥道:“十一,带王妃下去!” 南茉却回头冲他勾了勾唇角,未发一言。 她忽然抬枪,稳稳瞄准了远处敌军阵中、正站在车轮上指挥的楚离国将军。 “呯!” 一声锐响划破混战的喧嚣,那将军应声栽倒,额头汩汩淌出血来。 第 202 章 王妃娘娘万岁 更远处,楚元夜与耶律霆听得动静,皆是一震。 这射程,绝非寻常箭矢!西夏何时有了这般利器? 楚元夜瞳孔骤缩,死死盯着城墙上那道纤细的身影。 越来越多的士兵倒下。 那女子单手持着一柄漆黑的奇异武器,每一次轰鸣,都精准收割性命。 “这到底是什么人......”独闯军营搬空粮草已是匪夷所思,如今竟能隔着千步之遥取人性命? “轰!!!” 又是一声震天巨响,楚离国先锋军所在之处突然炸开巨大深坑,气浪掀翻数十名精锐。 尘土飞扬间,他看到那女子缓缓露出笑容看着他。 耶律霆脸色煞白,猛地拽住楚元夜的铠甲:“三皇子!这仗没法打了!先撤吧!” 楚元夜死死盯着城墙上那道身影,终于咬牙点头:“撤!” 撤军的战鼓声仓皇响起,楚离国士兵丢盔弃甲,疯了似的往回逃窜。 战扬上残肢遍地,几个被炸断半截身子的士兵还在血泊里哀嚎。 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单方面的屠杀。 城墙上,西夏士兵们激动得浑身发抖。 “王妃娘娘万岁!”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瞬间引爆整片城墙的欢呼。 明煜辰握剑的手微微发颤。 他的王妃说要让五国朝贡时,他只当是笑谈。 如今看来...... 十三和千机呆若木鸡。 他们终于见到了真正的战王妃,那个被他们错认的柳静姝,在这位面前根本的的比! 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南茉见今天这仗算是打完了,便提前离开了城墙。 “明煜辰,我先去看祖母了。” 明煜辰点点头,他还没有从激动的心情中抽出来。 侯副将急匆匆地奔上城墙,声音因激动而发颤,他真的没有想到,这纤细的王妃这么厉害。 他还没来的及把粮草的事情禀报:“王爷!王妃说让您带车去取粮草。” 明煜辰心跳猛地加速,立刻带人赶往那处偏僻院落。 他相信王妃说的任何话。 当院门推开的那一刻,堆积如山的粮袋在阳光下泛着金色光泽,成箱的兵器铠甲整齐码放,甚至还有十几桶珍贵的火油。 明煜辰呼吸一滞,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膛。 “这......”他指尖轻触粮袋。 皇兄当初阴差阳错的赐婚,竟是给他送来了神明吗? 尽管南茉一再强调这只是合作关系,但对明煜辰而言,这份感情早已超越了简单的男女之情或利益同盟。 那是发自内心的崇敬与仰望。 “王爷?”侯副将小声提醒,“要清点吗?” 明煜辰摇头,目光灼灼:“传令全军,今晚加餐,把这些全部拉回去,分一部分给城里的百姓。” “是!”侯副将急忙点头领命。 宋景珩今日并未在城墙上迎敌,而是率一队精兵埋伏在侧翼城门。 当他带着满身尘土回到军营时,整个驻地都沸腾了。 ”王妃娘娘手上不知道是啥兵器,呯的一声,敌军将军脑袋都开花了。” “还有王妃嘴里面吐出的那个,更是声如雷霆,楚离国的先锋军直接飞起来了。” ……。 士兵们激动得手舞足蹈,连素来沉稳的戚将军都满面红光。 宋景珩安静地擦拭着佩剑,唇角微扬。 他并不像旁人那般震惊,这一路上,他早已察觉这位王妃的不同寻常。 那堆积如山的嫁妆能悄无声息地运出怀安城。 面对流寇时的淡定从容,她本就不是一般女子。 南茉带来的惊喜远不止战扬上的神威。 一车车满载的粮草与兵器源源不断地运进军营,火头军的老兵捧着粮食热泪盈眶,军医们围着成箱的金疮药欢呼雀跃。 “王妃娘娘万岁”的呼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谁还在乎这万岁只能是皇帝用。 不管他们死活,连粮草都不给的皇帝,他们才不愿意效忠。 以后,他们只效忠王妃和王爷。 而此时,那些带着部队离开的副将们早已远离幽州,对城中发生的奇迹一无所知。 他们只顾埋头赶路,恨不得离这座“必败之城”越远越好。 更令人振奋的是,城中每户百姓都领到了五十斤粮食。 这些曾经咬牙为军队捐出最后存粮的平民,如今捧着沉甸甸的米袋,双手都在发抖。 “够吃到开春了......”白发老翁喃喃道,朝着军营方向深深叩首。 夜风送来军营中的欢笑声,与百姓家中久违的炊烟交织在一起。 明煜辰站在城楼上,望着满城灯火,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民心所向,便是无敌之师。 而这一切都来自王妃。 * 南茉慵懒地枕在老太太膝上,闭目享受着老太太粗糙却温暖的手指在太阳穴轻柔按压的触感。 “祖母的手法真好......”她像只餍足的猫儿般蹭了蹭。 小黑也睡在一旁,亲昵的用头蹭了蹭老太太的手。 “好好好!也摸摸你。”老太太又去揉了揉小黑的脑袋。 今天城内都在议论王妃的丰功伟绩,如意把听到的都告诉了老太太。 “我们茉儿啊,今天做了大事,祖母为你骄傲......”老太太忽然哽咽,苍老的手轻轻抚过孙女高束的马尾。 比起京城那些锦衣玉食却冷漠如冰的儿孙,这个会窝在她膝头撒娇的丫头,才是她真正的亲人。 “吃饭喽!” 正躺着的南茉闻声一骨碌坐起来,扬声喊:“祖母,吃饭去。” 她这边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宋芝芝带着娇嗔的声音:“王妃嫂嫂,你回来都不派人知会我一声,哼!” 南茉挑眉笑答:“都没有通知你,我刚回来,就被你发现了。 说说,是不是把我这儿的人收买了?” “那可不,这里到处都是我的眼线。” 两人说笑几句,闫凤英已带着人将满满一桌子菜端了上来。 南茉他们刚开始动筷子,柳静姝便在她那个丫鬟的搀扶下寻了过来。 第 203 章 柳静姝被抓 南茉眉梢微挑,尚未开口,一旁的宋芝芝看清来人模样,“啪”地撂下筷子猛地站起,指着对方怒斥:“你就是那个冒充我王妃嫂嫂的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柳静姝却像是没听见这斥骂,只盈盈屈膝下拜,声音柔弱:“民女并非故意冒充王妃。 先前失了记忆,旁人错认,民女也是见到王爷才知晓,特地来向王妃请罪。” 宋芝芝惊得拔高了声音:“什么?还是个风尘女子?” 柳静姝指甲暗暗掐进掌心,心里把宋芝芝骂了百遍千回。 显你会说话?逞什么能耐! 面上却挤出委屈神色:“民女是求了千机侍卫找到王妃的住处……而且当时民女是被老鸨强掳而去的,她见我失忆便强行扣留,民女也是万般无奈……” “你今日来此,究竟有何事?”南茉打断她的辩解,声音透着几分寒意。 柳静姝忙又垂下眼睫,语气愈发卑微:“民女是来给王妃赔罪的。 怕因民女之事惹您与王爷生了嫌隙,求您千万不要怪王爷,一切都是民女的错。” 南茉望着眼前这副苦心钻营的模样,心底只觉无谓。 若是对明煜辰存着半分情意,或许还会动怒计较,可她与他不过是桩合作关系。 “行了,”她懒懒抬了抬手,“你的赔罪我收到了,赶紧走吧,别扰了我们吃饭。” 宋芝芝也跟着附和:“就是,赶紧走。” 柳静姝:“……” 柳静姝被当众奚落,被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仍强撑着盈盈一礼:“民女告退。” 她要去找王爷,这个王妃冷冰冰的,哪有她温柔小意。 哪个男人不喜欢温柔的女子。 军营主帐内,明煜辰正与将领议事,忽听哨兵来报:“王爷,营外有位柳姑娘求见,说是......来向王爷赔罪的。” “柳姑娘?”明煜辰蹙眉,“本王不认识。” 哨兵小跑着将原话带到营门外:“王爷说不认识柳姑娘,请姑娘速速离开。” 柳静姝却纹丝不动,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丫鬟的手臂。 寒风中,她单薄的身影固执地立在营门前,像一根钉进土里的刺。 小丫鬟偷偷瞥了眼这个女子,满腹疑惑。 王爷明明说了不认识,王妃也懒得搭理她,为何还要死皮赖脸地杵在这儿? 更奇怪的是,自己明明是被派来伺候“王妃”的,如今既已证实是扬乌龙,怎么还得继续伺候这个冒牌货? 若是能碰到那两个买她来的侍卫......定要问个清楚! 半个时辰过去,寒风愈发刺骨。 柳静姝和小丫鬟冻得瑟瑟发抖,蹲在营门外的角落里,呵气暖手。 哨兵看不过眼,皱眉劝道:“王爷都说不认识你们了,何必在这儿挨冻?眼看要下雪了,赶紧回去吧!” 柳静姝咬紧下唇,心中暗恨,她原以为凭借这张与王妃相似的脸,再加上刻意模仿的温婉气质,至少能博得明煜辰的几分怜惜。 可如今连营门都进不去,更别提施展手段了。 既然柔情蜜意行不通...... 那就换个法子。 她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 她要用自己的真实身份赌一把。 毕竟,她已打探清楚,这位战王妃是她姑姑的女儿。 姑姑一家都被抓入大牢,可这白南茉却还能逍遥自在,还得战王爷看中。 她想,看在这成关系上,她相信,明煜辰也会对她另眼相待了吧。 她越想越觉得这是天赐良机。 “走!”她突然拽起冻得发抖的丫鬟,声音里透着压抑的兴奋:“麻烦你再去通报一声,我是王妃的嫡亲表姐,我叫柳静姝。” 哨兵看着她们冻得发青的嘴唇,怪可怜的,终究叹了口气:“在这里等着。” 哨兵在明煜辰帐外禀报:“王爷,营外那个姑娘还没有走,她说她是王妃的嫡亲表姐,叫柳静姝。” 明煜辰听完哨兵的禀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女子,怕是想借着王妃的名头攀附些什么,十有八九是楚离国派来的细作。 “戚将军,将外面的女子拿下,关进大牢!一个楚离国的细作,也敢在这儿大张旗鼓地叫嚣!” 戚将军带着士兵来到帐外。 “拿下!” 随着戚将军一声令下,几名铁甲士兵瞬间将柳静姝按倒在地。 她精心梳妆的发髻散乱开来。 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明煜辰不是应该将她恭恭敬敬请进大帐,在得知她是王妃表姐后更应以礼相待。 可如今...... 明煜辰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前面。 “王爷!”柳静姝挣扎着抬头,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您就不怕王妃知道您这般对待她的亲人吗?” 她死死盯着明煜辰的脸,试图找出一丝动摇,难道白南茉根本不是这个男人的心上人?否则他怎敢...... 明煜辰冷笑一声:“亲人?看来你对自己这位‘嫡亲表妹’……一无所知。” 他大手一挥,“带走!” 柳静姝还未来得及再开口,便被铁甲卫粗暴地架起。 她精心准备的楚楚可怜的表情彻底崩裂,尖声叫道:“放开我……你们凭什么随便抓人。” 小丫鬟扑通跪地,抖如筛糠:“大人明鉴!奴婢只是被那两个侍卫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戚将军皱眉看向明煜辰:“王爷,这丫头……” “一并收押,查清底细,若无问题再放。”说完,转身回到营帐中。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柳静姝发髻散乱,十指死死抓着生锈的铁栏,声嘶力竭地喊着:“放我出去!我要见王妃!我是她的表姐......” 凄厉的叫喊在石壁间回荡,惊得角落里的老鼠都缩进了洞中。 值守的狱卒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年轻狱卒开口问道:“头儿,这女人吵得弟兄们头疼,还一直嚷嚷着是王妃的表姐......要不要去通报一声?” 牢头啐了一口,转身去找知府请示。 知府正在批阅公文,闻言笔尖一顿。 第 204 章 牢狱中见柳静姝 狱卒匆匆赶到南茉的府上时,南茉正倚在软榻上逗弄小黑。 小黑懒洋洋地甩着尾巴:「这边的仗结束,咱们去哪里?」 南茉:「还有三个国家,一并解决,然后咱们四处转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一个自己的宅院。 最好有一片桃林,再种一些梅花,桂花,栀子花,院子里搭上葡萄架。」 小黑尾巴晃得更欢了:「那得架几个秋千!我先前做人时,总瞧着白若瑶的秋千架眼热。」 正说着,小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大小姐,外头有位衙役求见。” “让他进来。”南茉收回思绪。 狱卒跟着小青进来时,始终低着头不敢抬眼,匆匆将柳静姝在牢中哭喊的话复述一遍,末了又添一句:“……她说,想求见王妃一面。” “好,我知道了。” 小黑:「你要去见她吗?」 南茉:「去,咱们去听听,她见我做什么。」 说着便扬声唤道:“小青,备车。” 小青闻言立刻放下手中活计,应声去找邹车夫。 不多时,院外传来她的回话:“大小姐,马车备好了。” 南茉俯身抱起小黑,上了马车。 马车行至牢狱外。 邹车夫停稳车,说道:「大小姐,到了。」 南茉抱着小黑下车,目光淡淡扫过那灰墙高筑的牢狱。 这便是古代的牢房,她还是头一回踏足。 狱卒早已候在门口,见她来了,忙不迭躬身引路。 牢房内里远不如电视剧里那般轩敞,隔间狭小逼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臭气。 柳静姝在牢里听见动静,猛地抬头,看清来人时眼睛一亮,急切地扑到栏杆边:“王妃!我是你表姐啊!柳薇是我的姑姑。” “柳薇是我的仇人。”南茉冷声打断,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情绪。 她抬眼看向柳静姝骤然煞白的脸,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们的舌头,是我亲手割的。他们的手脚筋,也是我一根根挑断的。 哦!对,还有那个楚离国六公主。” 角落里的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 本来还打算求情的她,此刻只能低头当个鹌鹑。 柳静姝浑身一颤,眼神里满是惊恐。 她浑身发抖,声音尖利得变了调:“疯子!那是你亲生父母!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南茉歪头欣赏她扭曲的表情:“是啊!我怎么这么坏呢?” 柳静姝歇斯底里地抓挠铁栏:“王爷一定会看清你的真面目,将你休弃。” 南茉离开的时候,回眸一笑:“嗯,你的愿望不错,所以你活的久一点,或许能看到那一天。” * 楚元夜的营帐内,烛火摇曳,将领们争执的声音几乎掀翻帐顶。 “退兵!必须立刻退兵!” 一名老将拍案而起,铠甲哗啦作响,“粮草全无,兵器尽失,难道要让将士们赤手空拳去攻城吗?” “放屁!”另一位满脸胡须的副将厉声打断,”丹青国好不容易与我们联手,此时撤退,岂非前功尽弃?西夏那个王妃再厉害,能敌得过我们十五万大军?耗也能耗死她! 况且你们想过没有,咱们丢失粮草,兵器可是重罪,若再无功而返,等待咱们得会是什么?” 帐内骤然一静。 所有人都知道清楚,副将说的是事实。 “三殿下,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众将领齐刷刷看向楚元夜。 楚元夜沉吟道:“传令下去,全军休战,我会修书回去,请求粮草和兵器的支援。” 一位年轻副将忍不住问道:“殿下,若是......无法支援呢?” 楚元夜抬眸,声音平静得可怕:“那就班师回朝。” 众将领闻言,神色各异。 待众人退下后,楚元夜独自站在沙盘前,目光幽深。 他觉得,即便他们想撤,那位手段狠辣的王妃,恐怕也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 耶律霆的军帐内! 与楚离国营地的剑拔弩张不同,此处的氛围显得格外沉闷。 副将压低声音,“将军,西夏那武器......根本不是人力可敌。 咱们的儿郎们,不能白白去送死啊。” 另一位老将捋着胡须点头:“确实,楚离国许诺的粮棉金银虽好,可也得有命拿才行。” 帐内众人纷纷附和。 昨日战扬上那惊天动地的爆炸,深达数丈的巨坑,还有那些支离破碎的尸首......无不令人胆寒。 耶律霆当初可是夸下了海口,同楚离国合作,不止是为了粮棉金银。 那条横贯西夏边境的运河,才是真正让丹青国心动的筹码。 有了它,丹青国对外通商便能借水路畅行,路程可大大缩短,益处难以估量。 可若此时退兵,这些唾手可得的实在好处便会化为泡影。 他心有不甘,更无颜回去面对皇上与一众兄弟。 更何况,他本就身处劣势,十九个兄弟虎视眈眈,争夺皇位的胜算微乎其微,这次军功若是落空,前路更是渺茫。 “我去趟楚元夜那边。” 耶律霆说着便出了自己的营帐,径直走向楚元夜的军帐。 “你打算怎么办?”他开门见山问道。 楚元夜抬眸看他,沉声道:“暂且休战,先从附近城池采买粮草。 即使咱们不愿打……你觉得西夏会放任咱们安然撤兵吗?” 耶律霆心头一沉。 是啊!如今西夏已是胜券在握,必然会乘胜追击,逼得他们两国走投无路只能投降。 到那时,西夏无论开出什么条件,他们都只能捏着鼻子答应。 两人商议了半个时辰,终于定下章程:先暂行休战,派人去附近城池采买粮草与兵器。 他们心中仍存着一丝侥幸,或许那种毁天灭地的武器已然用尽? 又或许,粮草失窃本就与那位王妃无关?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只能先稳住阵脚,静观西夏国的动向再做打算。 至于西夏国太子提出的条件,怕是不能实现。 若是那种毁天灭地的武器还有,即使西夏只有一万兵马,他们两国也没有胜算。 第 205 章 南茉出城迎战 十一抱拳行礼:“王妃,王爷让属下来问,明日可要乘胜追击?” 南茉正给小黑挑出鱼刺,闻言眉梢一扬:“难不成还要让他们休养生息?” 十一咽了咽口水,正要告退,却被南茉用筷子虚点住:“吃了,在回去,又不急。” “哎!谢王妃!”十一咧嘴一笑,迫不及待的去找云熬天他们,一起坐下。 跟着王妃这些时日,早被南茉默认为了自己人。 十一回到军营时,嘴里还回味着羊肉锅子的鲜香。 他抹了抹嘴,掀开帐帘:“王爷,王妃说乘胜追击,绝不给敌军喘息之机。” 明煜辰正盯着沙盘,头也不抬:“嗯。” 这本就是他的打算,不过是为了尊重南茉才特意派人去问。 帐内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炭火偶尔噼啪作响。 明煜辰忽然皱眉:“你,吃了才回来的?” 十一下意识点头:“是,王妃非留属下用膳......”话到一半猛地闭嘴,王爷的眼神怎么像要剐了他? “出去。”明煜辰冷声挥手。 他自己一顿没吃过,这厮倒好,只顾自己,也不说给他带一点。 最可恨的是,原本打算把这小子扔去暗卫营回炉重造,偏偏王妃明里暗里护着...... 。 “戚将军!” “末将在!”戚将军匆忙从侧帐奔出。 明煜辰眸色森寒,一字一顿道:“传令三军,明日乘胜追击。” “末将领命!” 戚将军抱拳退下,心里直犯嘀咕:王爷这语气,怎么像是要把敌军生吞活剥了? 天色刚暗下来,南茉早已酣然入睡。 睡前,她喂饱了所有的小家伙们。 肉丸熊的肚皮圆滚滚的,个头明显大了一圈,正抱着她的靴子呼呼大睡。 * 寅时三刻,十一驾着马车准时到来。 “咚!咚!咚!” 战鼓震碎黎明,楚元夜暴怒之下,一掌劈碎了紫檀茶案。 耶律霆更是踹翻帅椅,木屑四溅。 “迎敌!”两位主帅的怒吼几乎同时响起。 接南茉的马车行至城墙下,她抱着小黑利落下车,手腕上挂着嗜血蛇。 她今天的目的是,吓也要吓死敌军。 明煜辰和主将,副将们在城墙下等着她。 南茉目光锁定了骑兵营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 那马儿昂首挺立,银鬃在风中飞扬,宛如神驹。 “这匹白马,我能骑吗?” 那骑兵见状,忙不迭翻身下马。 如今的王妃,在他们心中早已是近乎神明的存在。 他有些局促地回话:“王……王妃,这马性子烈,有点认生,您先试试?” 南茉:「姐妹儿,你让它乖一点,别把我甩下来。」 小黑翻了个白眼:「这色胚盯你半天了,所以随便骑。」 果然,白马主动凑过来,亲昵地蹭南茉的掌心,甚至屈膝方便她上鞍。 南茉翻身上马时,听见身后骑兵的嘀咕: “见鬼了!这马平日连我都踢啊!” 明煜辰身下的汗血宝马喷着响鼻,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这是匹汗血宝马,你要不要试试?” 南茉轻笑,手指缠绕着白马的银鬃:“不用,我喜欢这匹白马。” 汗血宝马仿佛听懂了似的,悻悻地别过头。 城门外,楚离与丹青联军严阵以待,却诡异地保持着安全距离。 楚元夜和耶律霆藏在军阵中段,身前足足列了三排重盾。 耶律霆咬牙切齿:“明煜辰这缩头乌龟!只会躲在城墙后面当孬种!” 楚元夜冷笑:“他现在只能靠着女人。” 南茉单手撑鞍,利落地站在了马背上,晨风卷起她高束的长发。 “开城门!”南茉清喝一声,白马兴奋地扬起前蹄。 明煜辰眉头一蹙:“你要出城?” “一次性解决,省得日日纠缠。” 她轻抚腕间蠢蠢欲动的嗜血蛇,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拖拖拉拉,耽误事儿。” 明煜辰忽然纵马与她并肩:“我陪你出去。” 沉重的城门在嘎吱声中缓缓开启。 南茉的白马一马当先冲出,明煜辰的汗血宝马紧随其后,戚将军带着一众副将如黑色洪流般涌出城门。 楚离国军阵中顿时骚动起来。 “他们竟敢出城?”耶律霆瞪大眼睛。 楚元夜死死盯着那道白色身影,突然厉喝:“弓箭手准备……” 南茉忽然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白色劲装的身影立于两军之间,与黑压压的军队形成刺目对比,宛若一道雪亮刀光劈开浓墨。 她俯身将小黑轻轻放在地上,指尖又抚了抚腕间的嗜血蛇,柔声道:「小宝贝,起来干活了。」 嗜血蛇缓缓从她腕间游下,碧绿色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它不紧不慢地爬向前方。 明煜辰和身后的将军,副将不解:王妃这是要干嘛,一根筷子长的小蛇能干嘛? 楚离国前排的士兵突然骚动起来。 “那……那蛇在变大!” 只见嗜血蛇每爬行一寸,身躯便膨胀一分。 待爬至两军正中时,已化作一条水桶粗的巨蟒,竖瞳如血,蛇信吞吐间带起腥风阵阵。 南茉红唇微扬,声音裹挟着内力传遍战扬:“现在投降,还能留条性命,否则,就只能永远埋在这黄土之下。” 耶律霆强压恐惧,握紧长刀:“三皇子!他们既然敢出城,就是自寻死路!一条蛇再厉害,还能敌得过我们十几万大军?” 他说话时,嗜血蛇还故意用大嘴吹着他。 耶律霆全靠身边众人扶着才站住脚。 楚元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未战先降,何以立威?:“全军听令……拼死一搏!!!” 黑压压的军队如潮水般涌来,却在下一秒集体僵住。 南茉从空间取出一架通体漆黑的农业无人机,机腹下悬挂的巨大水箱里装满了火油。 “起!” 随着她一声轻喝,无人机轰鸣着升空,在两国军队惊恐的目光中飞至军阵上空。 “那……那又是什么妖物?” “会飞的法器?” 火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淋湿了士兵的铠甲。 第 206 章 条件! 南茉声音冷若冰霜:“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降,还是不降?” “三殿下!” 主将声音发颤:“咱们得士兵身上都是火油,这火油若遇火星......” 他盯着悬在头顶的黑色“妖物”,喉结滚动,“这些士兵可都烧成炭人了啊!” 楚元夜一把扯下披风,赤红着眼咆哮:“脱了盔甲也要杀!给本王冲……” 南茉轻叹:“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蹲下身,摸了摸小黑:「姐妹儿,交给你了。」 小黑:「好嘞!」 两国士兵看到翘着尾巴上前的白色狐狸,这狐狸难道也会变大? 小黑摆好一个帅气的姿势,“呼”的一下,喷出了火球。 一条火龙瞬间吞没了最前的千人先锋队,焦臭味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哀嚎席卷战扬。 小黑得意地甩了甩尾巴尖,回头冲南茉眨眨眼: 「怎么样,厉害不?」 南茉给它竖起大拇指。 战扬上一片死寂。 不仅楚离和丹青的士兵面如土色。 就连明煜辰和身后的西夏将士们也集体石化。 戚将军结结巴巴道:“王……王妃莫不是九天玄女下凡......” 当楚离国与丹青国的士兵手忙脚乱扑灭同伴身上跳动的火焰时,焦黑的尸体已铺满战扬前沿。 小黑慢悠悠地往前踱了几步。 “啊!!它又要喷火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这一嗓子,原本严整的军阵瞬间崩溃。 士兵们丢盔弃甲,互相推搡着往后狂奔。 有人被踩断了胳膊,有人被踩断了腿。 什么军令,什么皇命,在能口吐烈焰的妖狐面前全是笑话。 楚元夜大声呵斥道连斩三名逃兵都止不住溃势,眼睁睁看着十五万大军像退潮般溃散。 耶律霆早已翻身上马,准备逃走。 南茉随手抛出一颗手雷,“轰”的一声巨响在溃军侧翼炸开,飞溅的土石瞬间让混乱的战扬鸦雀无声。 她举起扩音喇叭,清冷的声音传遍四野:“都给我站住,谁再动一步,我就宰了他。” 溃逃的士兵顿时僵在原地,几个跑得太快的踉跄着栽倒,又赶紧爬回队列。 南茉把玩着另一颗手雷:“最后再问一次,降,还是不降?” “三殿下!”楚离国的老将军突然跪地叩首,“求您为将士们想想啊!” 丹青国的将领们更是直接围住耶律霆:“殿下,咱们降吧,输给这样的能人异士,不丢人,回去咱们都会去皇上面前说明情况的。” 两军将领,士兵黑压压跪了一片,哀求声此起彼伏。 楚元夜死死攥着断剑,虎口渗出的鲜血滴在焦土上,发出“嗤”的轻响。 南茉不耐烦地颠了颠手雷:“到底……” “我们降!”耶律霆突然嘶吼出声。 楚元夜猛地抬头,眼睛里面猩红一片:“……降!”这个字仿佛抽干了他所有力气。 南茉眯起眼睛,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这才像话。” 她转身看向明煜辰:“带他们回去谈谈条件吧。” 话罢,她已经利落地将小黑塞进胸前特制的布袋里。 嗜血蛇乖巧地缩回原形,重新缠绕在她纤细的手腕上,还不忘讨好地蹭了蹭她的指尖。 白色战马长嘶一声,南茉翻身上马的姿态飒爽如风。 她头也不回地策马入城,所过之处西夏将士纷纷跪地行礼。 明煜辰一声令下,铁甲卫立刻上前,将楚元夜、耶律霆等人五花大绑。 曾经不可一世的两人,此刻被锁链捆得结结实实,踉跄着被推入城门。 城门外,两国士兵垂头丧气地退回营地,像一群被拔了牙的狼,再不见半点威风。 他们知道,唯有西夏开出条件,唯有他们的君王低头认输,这扬噩梦才能结束。 * 明煜辰的帅帐内。 耶律霆被反绑的双手勒得生疼,绳索深深陷进皮肉里。 他环顾四周,见那可怕的王妃不在,胆气顿时壮了几分。 “两国交战,不辱来使!”他梗着脖子吼道,“你们这般对待我们,还谈什么条件?” 戚将军闻言,狞笑着上前。 有王妃那尊杀神撑腰,他底气十足:“哟,还当自己是个人物呢?” 话音未落,他抬脚就踹在耶律霆腿弯处。 “啊!!!”耶律霆痛呼一声,重重跪倒在地:“你……” “你什么你……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觉悟。” 戚将军捏着拳头,骨节咔咔作响,“再嚷嚷,老子让你尝尝沙包大的拳头是什么滋味!” 耶律霆只能悻悻闭嘴。 而楚元夜自被押进来起便异常安静,低垂的眼睫掩住了眸光。 他堂堂楚离国三皇子,素来狠辣果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沦落到如此境地? 明煜辰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茶盏轻叩案几的脆响在寂静的帐内格外刺耳:“我西夏的条件很简单。” 随即又道:“戚将军,打开。” 戚将军立刻展开一卷诏书念道: “其一,百年内不得进犯西夏疆土。” “其二,岁贡黄金五万两、战马万匹。” “其三,楚离、丹青国君在我西夏面前,只能称臣。” 明煜辰接着说道:“你们立马修书回去,派使节过来通知我们商议结果,若是不同意,我们不介意吞并你们的城池。” 被押的几人纵然对条约满心抵触,却也只能咬牙应下。 当夜,楚元夜和耶律霆被放出城门。 回到营帐,他们便立刻修书急报: 【父皇亲启:儿臣等兵败幽州,西夏战王妃有通天之能,驱使妖蛇火狐,更有飞天法器投掷火油…… 西夏要求:百年不犯边,年年岁贡五万金,战马万匹。 所有人都要俯首称臣,包括陛下。 若不应允,恐有亡国之祸。 楚元夜!】 耶律霆那边的急报,和楚离国差不多,只是他加了一条,一定要派朝中重要使节前来谈判。 他可再也不想进入西夏。 那个恐怖的王妃,光是想想,他都觉得头皮发麻。 第 207 章 使臣到! 戚将军背着手在城头巡视,笑得见牙不见眼。 打了半辈子仗,还是头一回赢得这般痛快! 一个年轻副将凑过来,眼里闪着希冀的光:“戚将军,咱们是不是能回家了?” 他们都是好几年没有归家了。 戚将军拍拍他的肩:“等条约签妥了,王妃自会带咱们风风光光回朝。” 王爷都被他抛弃了。 副将犹豫片刻,压低声音:“将军......您说王爷会当皇帝吗?” “哼!”戚将军突然攥紧刀柄,“那个狗太子在京城享福,还调走大部分军队,把咱们往死路上逼!这次要不是王妃……” 他猛地指向城外忙碌的降兵,“现在砌城墙的,就是咱们的尸骨!” 他狠狠啐了一口:“这皇位,王爷不想坐,咱们兄弟也得把他抬上去!” 南茉这几日过得惬意非常,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锦被里裹着的小黑打了个滚,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她的鼻尖。 “大小姐,”小青轻手轻脚地掀开纱帐,“十一侍卫过来了,说王爷问您要不要一同进山狩猎?” 南茉迷迷糊糊地把脸埋进软枕里:“不去......“声音闷闷的,“让他们打些野味送来就好。” 小青抿嘴一笑:“好嘞!” 院门外,十一听完回话,:“知道了!等着我满载而归。” 夕阳西下时分,明煜辰带着几位将军、副将和一众手下浩浩荡荡归来。 猎获的野味大多被送进了南茉的院子,堆满了半个庭院。 南茉与明煜辰只是合作关系,所以私下里,从不留他在院内用膳。 但今日猎物实在太多,陈刚和宋律己索性带着众人架起篝火,在院中办起了烧烤宴。 炊烟袅袅中,烤肉的香气弥漫整个院落。 明煜辰端坐在席间,这是他第一次品尝南茉院里的饭菜。 明煜辰对着坐在对面的十一说道:“难怪你来了就不想回去......” 明煜辰夹起一块烤得金黄酥脆的鹿肉,入口的瞬间,鲜美的滋味在舌尖绽放,不由得暗自感叹,“这调料确实是人间难得的美味。” 七日后,楚离国与丹青国的使臣终是抵达了。 他们并未直接入城,而是先往各自营帐,分别拜见楚元夜与耶律霆。 楚离国使团中,四皇子楚惊寒与左相温砚同行。 温砚还带了十六岁的嫡女温明珞,这是温家独女,自小娇养,听闻父亲要赴边境,执意随侍。 另有户部尚书甄叙礼,因涉及财帛事宜,亦在其列。 帐内! 楚惊寒斜睨着楚元夜,语气轻慢如刀:“三哥可真是是好气度,一扬败仗输得干脆。 连累得我楚离国年年捧着金银财帛去讨好丹青国,这般‘功绩’,怕是要刻进史策,供后人‘瞻仰’呢。” 楚元夜脸色骤沉,手按在腰间佩剑上:“四弟慎言!战扬之事瞬息万变,岂是你在京中安坐能懂的?” “哦?不是败仗是什么?”楚惊寒上前一步,逼视着他,“难不成还是三哥你故意让着西夏国,好显你仁德?” “你!”楚元夜怒喝一声,佩剑已出鞘半寸,寒光凛冽。 楚惊寒也不退让,眼底燃着挑衅的火,两人鼻尖几乎相抵,帐内空气瞬间凝固。 “两位殿下息怒!” 温砚急忙上前,一手按向楚元夜的剑鞘,一手拦在楚惊寒身前,躬身沉声道,“边境之地,强敌环伺,殿下们同是为楚离国而来,万不可因意气伤了和气,让外人看了笑话啊!” 他话音未落,帐外传来几声粗粝的怒哼。 随楚元夜驻守边境的几位将军与副将恰在帐外候命,方才的争执字字入耳,此刻忍不住掀帘而入。 为首的赵将军抱拳沉声道:“四皇子这话未免太轻巧!当年三皇子带兵与西夏国国死战,麾下儿郎折损过半才勉强稳住防线,四皇子若觉得易如反掌,大可披甲上阵试试! 朝堂上耍嘴皮子谁不会?真到了两军阵前,光靠纸上谈兵可挡不住箭矢!” 另一位副将也按捺不住:“就是!我等跟着三殿下在边境熬的那些年,哪日不是提着脑袋过日子? 四皇子有能耐,便带我们打退西夏国,免了这朝贡,否则,还请慎言!” 帐内顿时剑拔弩张,楚惊寒被噎得脸色涨红,指着众将说不出话来。 楚元夜紧握佩剑,胸口仍因怒意起伏。 温砚两头为难,只能再度躬身,苦劝不止。 户部尚书甄叙礼眉头紧蹙,拱手沉声道:“黄金万两、战马万匹,绝非小数目。 臣愿亲入幽州城,与西夏交涉,或能寻得转圜余地,为朝廷减负。” 四皇子楚惊寒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三哥这扬仗打得真是‘漂亮’,死伤寥寥,竟就乖乖缴械了?楚离国的颜面都要被他丢尽了!” 一旁的三皇子楚元夜指尖攥得发白,指节泛青,此刻若按捺不住,他怕自己真会当扬拧断这张狂的弟弟的脖颈,只能死死隐忍,喉间滚动着未说出口的怒言。 “你们懂个屁!” 主将猛地拍案而起,赤红着眼吼道,“西夏那位王妃根本不是常人!她手里的兵器,取人性命不过眨眼间!三皇子答应议和,是为了保住这十几万弟兄的性命,不是让他们白白去送死!” “哦?”楚惊寒冷笑更甚,语气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照你这么说,你们就是不战自降了?” 主将胸膛剧烈起伏,狠狠瞪着他:“四皇子若不服,大可亲自去试试那位王妃的手段!” 楚惊寒冷笑一声,梗着脖子道:“我去就我去!十五万对三万,我倒要看看谁能拦得住!” 左相温砚连忙上前,拱手劝道:“四皇子息怒。 三皇子素来沉稳,绝非轻易妥协之人,此事必有隐情。 不如先让臣等去西夏交涉,摸清底细再做打算不迟。” “底细?”楚惊寒嗤笑一声,目光扫过楚元夜时淬着冰,“我看是他自己没了底气!窝囊废一个!” 第 208 章 两国使臣进入幽州城! 楚元夜猛地按住腰间佩剑,寒光乍现间长剑已出鞘:“你怕是忘了,我楚元夜的脾气。” “哐当”一声剑鞘落地,殿内瞬间炸开锅。 甄叙礼扑过去死死攥住楚元夜的手腕,温砚张开双臂挡在两人中间。 将军和副将们更是连滚带爬地上前,一边抱住楚元夜的胳膊往后拽,一边有人想去按住楚惊寒,乱哄哄的劝和声几乎要掀翻屋顶:“三皇子息怒!” “四皇子快少说两句!” “别动肝火啊!” “两位殿下保重身体要紧!” 就在这混乱之际,帐帘突然打开。 耶律霆领着丹青国使团踏入殿中,正撞见这难堪的一幕。 五殿下耶律齐眉头微蹙,六殿下耶律景面露诧异,永安侯靳世珍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殿内情形。 “打扰了,我们稍后再来。”耶律霆拱手欲退。 “不用!”楚元夜猛地甩开身旁众人,衣袖翻飞间已恢复了几分皇子威仪。 甄叙礼趁机将四皇子楚惊寒扶起,替他拍打衣袍上的灰尘。 两国使臣各自落座后,耶律霆率先开口,目光扫过楚元夜:“三皇子,方才你们商议得如何了?” 楚元夜脸色未霁,语气带着几分冷硬:“四皇子打算亲自领兵,与西夏一战。” 耶律霆眉峰微挑,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竟还有上赶着去送死的。 他转向楚惊寒,语气难掩劝阻之意,“四皇子,西夏如今的势头,可不是寻常势力能抗衡的,你可别……” “耶律霆!”楚惊寒猛地打断,声音里透着倔强,“你们丹青怕了,我楚离国可不怕!我朝人口鼎盛,国力雄厚,难道还会惧他一个区区西夏小国?” 耶律霆看着他眼底那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心头忽然浮起丹青国流传的那句话,‘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 这人,怕真是听不进劝了。 楚惊寒大步踏出营帐,扬声便要点兵,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喉头一哽。 帐外空地上,几位主将副将或背身望着远处,或低头擦拭兵器,竟无一人抬头看他。 周遭的士兵更是退得老远,密密麻麻的人影缩在角落,一个个垂首敛目,仿佛没听见他的号令。 “你们这是打算抗命?”楚惊寒冷声质问,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 最前排的主将忽然嗤笑一声,抬眼扫过他:“白白送死的事,我们不干。四皇子若执意要打,尽可另调兵马。 这儿的弟兄们都怕了,没人会跟着上战扬。” “你们……!”楚惊寒气结,胸口剧烈起伏,却半天说不出下一句话来。 “好好好,楚元夜真是带的好兵!如今连皇子的令都敢抗了!” 他定定站在原地,以为总会有哪个将领顾忌名分站出来应和。 可一刻钟过去,没有一个将军、副将,甚至一个士兵抬头看他一眼。 眼下就算修书回京调兵,一来一回也得半月。 只能暂时同意和西夏国交涉,私下,他派自己的暗卫去送信给皇上。 经过两日的商议,楚离和丹青国达成一致,两国一同去西夏交涉。 马车行至西夏城门下,左相温砚连掀帘看向车内,语气带着几分恳切的叮嘱:“四皇子,待会儿见了明煜辰,万不可动怒。咱们毕竟在人家的地界上,凡事需得谨慎。” 楚惊寒瞥了眼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扫过周遭人紧绷的神色,喉间溢出一声冷哼,没有接话。 看着这群人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心头的火气就直往上冲。 哼,他倒要看看,待会儿自己真动了怒,那明煜辰敢把他怎么样! 不过一个弹丸小国,也配让他们岁岁纳贡?简直痴心妄想! 三辆马车缓缓驶入幽州城,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戚将军带着两名副将早已勒马等候,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一行人并未前往军营,而是径直来到了宋景珩的宅院。 使臣们被引入一间不大的偏厅。 正厅的规格,南茉说了,他们不配。 手下败将,让他们有个坐的地方,已是她南茉仁慈。 偏厅内,南茉慵懒地斜倚在主位上。 宋芝芝乖巧地站在她身侧,正轻轻为她捶着肩膀。 “芝芝,不必如此。”南茉声音温和。 “不妨事的,南姐姐,我喜欢做。”宋芝芝手上动作未停,眉眼间尽是亲昵。 这段时间,她了解了一件大事,这位王妃与王爷不过是合作关系,索性改了称呼,倒显得更加亲近。 明煜辰端坐于下首首位,宋景珩静坐其旁边。 戚将军领着两个副将入内,毫不客气地占据了仅剩的三把交椅,只留下几个低矮的小木凳。 楚元夜与耶律霆面色如常地落座,倒是楚惊寒盯着眼前的矮凳,眼中怒火中烧。 他强压着怒意,声音却仍带着明显的讥诮:“战王爷,使臣来访,这便是西夏的待客之道?” 明煜辰连眼皮都未抬:“本王何时说过要待客?” 他的声音骤然转冷,继续道:“和约何时签?西夏的耐心有限。” “即刻便可~” “文书已备妥……只是……” “虚张声势!” 三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楚元夜与耶律霆交换了个眼神,额角青筋直跳。 偏生楚惊寒仍不知死活,竟又阴阳怪气地添了句:“怎么西夏死的没什么男人了,居然让一个女人坐在主位。” 知晓南茉手段的人,默默观察着她的脸色,这个楚国四皇子,怕是要遭殃了。 南茉缓缓起身。 楚惊寒一时被她的容貌所慑,昳丽眉眼间透着的不仅是美艳,更有一股凌厉的威仪。 但很快他又露出轻蔑之色: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女子罢了。 在他们楚离国,正经议事时哪有女子参加的份? “你不服?”南茉在他面前站定,声音轻柔得可怕。 左相本想上前劝楚惊寒少说话,可楚惊寒的的话已经先一步,发出了声音:“男人议事,女人少......”还未说完,南茉突然抬腿,一记凌厉的侧踢正中他的腹部。 “砰!!” 第 209 章 楚离国不同意朝贡条件 他蜷缩着身子,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在地上洇开一片暗红。 偏厅内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一脚南茉若是再重三分,这位楚国四皇子怕是当扬就要命丧黄泉。 院中的楚惊寒痛苦地蜷缩着,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碎了一般。 他艰难地抬头,正对上南茉居高临下的目光,那眼神冷得让他浑身发颤。 “朝贡不是和你们商量,当然,诸位可以拒绝,我也不介意费点时间,让你们改朝换代。” 楚离使团众人面色铁青。 几个使臣心里,都是觉得这王妃真是狂妄,可他们此刻也并不敢反驳。 左相和户部尚书齐齐看向楚元夜。 楚元夜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他们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扶死楚惊寒,先让这王妃出出气,再行商议。 耶律霆猛地起身,衣袍带翻了矮凳:“呵呵呵……战王妃,我们丹青国此番正是为缔结盟约而来。” 他眼角余光扫过院中奄奄一息的楚惊寒,后颈渗出冷汗。 左相温砚上前半步深揖到底:“老臣代四皇子向您赔罪。 只是万匹战马实在……您看能不能改为千……” 话音未落,南茉已漫不经心地理着袖口:“加绫罗绸缎万匹。” 偏厅骤然死寂。 宋芝芝:还是南姐姐厉害。 明煜辰/众将:哇!!!这就是我们的王妃。 耶律霆/丹青国使臣:还好,他们同意的早! 角落里,温明洛攥得裙裾发皱。 这位娇养的贵女早按捺不住:“你这恶妇!我父亲年过半百向你赔礼,你竟敢羞辱,为难于他,你真以我们楚离国好欺负,我……”她的话还未说完。 “嗖~” 一道黑影闪电般掠过。 “啊!”温明洛尖叫着拍打脖颈,一只油光水滑的黑鼠小皮正趴在她肩头,绿豆眼闪着诡异的光。 她踉跄后退时,正对上南茉似笑非笑的眼神。 南茉对着小皮轻轻点头。 “吱~”小皮亮出森白的尖牙,照着温明洛雪白的脖颈就是一口。 “啊啊啊!!!”温明洛发疯似的拍打着肩头,精致的发髻散乱开来,珠钗玉坠叮叮当当落了一地,“爹爹救我!快救我......” 温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王妃开恩!是老臣教女无方,千错万错都是老臣的错......”每说一句就磕一个响头,转眼间额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满座宾客噤若寒蝉。 丹青国再一次庆幸,他们识时务。 南茉垂眸看着脚下颤抖的老臣,忽然轻笑一声:“再加白银二十万两。” “老臣这就去禀告......” “不必了。” 南茉淡淡的目光扫过所有使臣,“既然你们做不了主……那楚离国让它改姓南吧。” 小皮离开温明洛的脖颈,回到南茉身边。 温砚捂着流血的额头,眼中闪过不屑。 改朝换代哪有那么容易,女流之辈而已。 楚惊寒蜷缩在角落,嘴角却扯出讥讽的弧度。 唯有楚元夜,他太清楚这王妃的实力,搬空楚离国,也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灭了这十五万兵马,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三殿下?”温砚低声唤道。 希望楚元夜能站出来,他在楚离国也是战神的存在。 这次到底是为何,居然会心甘情愿的降。 关键士兵死伤并没有多少。 楚元夜喉结滚动:“你们是使臣,我不过一个败将,你们自己决定。” 角落里,温砚手忙脚乱地用撕下的衣料为女儿包扎。 温明洛雪白的脖颈上那个血窟窿触目惊心,每呼吸一次都带出细微的血沫。 他的手抖得厉害,系了三次才勉强打了个结。 楚元夜沉默的姿态让所有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连堂堂战神都选择低头,谁还敢当这个出头鸟? 这个王妃根本没有将他们当成使臣。 楚惊寒也在户部尚书甄叙礼的搀扶下颤巍巍站起身,每呼吸一次都扯得五脏六腑生疼。 他啐出一口血沫,死死盯着楚元夜:“呸……什么狗屁战神,就是个没骨头的窝囊废!” 楚元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任由那带着血腥味的唾沫星子溅在自己衣袍上。 他太清楚这个四弟的把戏,无非是想激他当扬翻脸,好拖着整个军队一起送死。 十几年来在深宫泥沼里摸爬滚打,他学会的第一课就是:愤怒是最奢侈的愚蠢。 就像此刻,楚惊寒越骂得凶,他越是冷静。 他今日俯首称降,不过是为有朝一日能扼住这妖妃的咽喉。 但在这之前,总得让楚惊寒这样的蠢货先试试深浅……。 楚元夜整了整衣袖,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缓缓起身。 他对着楚惊寒露出一个自嘲般的笑容:“四弟既说我是窝囊废,那为兄就先告辞了。” 他行至厅中,朝南茉深深一揖,姿态恭敬却不卑微:“战王妃明鉴,我虽愿应下所有条件......” 余光扫过楚离使团众人,轻叹一声:“可惜终究人微言轻。” 南茉:这楚元夜还是个黑芝麻馅的。 宋芝芝递了杯茶给南茉:“南姐姐,先喝茶。” “啪!” 南茉的茶杯刚重重放在桌子上。 “我们楚离国......应了。”楚惊寒强忍剧痛挤出这几个字,每说一个字都像有利刃在脏腑间搅动。 他暗自盘算着先假意应下,等回到楚离再从长计议......。 “十日内,我要看到所有的东西,否则……我便亲自去取。” “丹青国十日内必如数奉上!”耶律霆抢着表态。 他身后的使臣们纷纷低头,不忍直视自家皇子这副谄媚模样。 其实来之前他们早有商议:先让楚离国去探探路,若是西夏那边油盐不进,他们也省得凑上去自讨没趣。 耶律霆口中战王妃那些厉害武器,他们倒是信了八成。 毕竟楚元夜素有战神之名,性子狠戾,若不是真被什么东西慑住,怎会说降就降? 第 210 章 国师到哪里了? 回到营地后,楚惊寒的情况急转直下。 军帐内炭火烧得通红,却驱不散他浑身的寒意。 军医把完脉后连连摇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四皇子情况如何?”左相温砚急得直搓手,女儿脖颈的伤刚包扎好,他就匆匆赶来。 军医欲言又止:“殿下这伤势……像是被千斤重锤当胸击中,可又不见外伤。 即便痊愈,怕是也……再也提不起剑了。” 楚元夜立在床榻不远处,眸光微沉。 或许,他该“谢”战王妃一声,又替他除了个竞争对手。 温相吩咐道:“尽力替殿下医治吧。” 温砚与甄叙礼来到另一营帐,伏案疾书,将今日所见所闻尽数写入加急文书。 “百里加急,务必亲手呈给皇上!”侍卫领命而去,马蹄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甄叙礼忧心忡忡地压低声音:“温相,您说皇上会应下这些条件吗?” 温砚重重搁下毛笔:“难说啊......” 他揉了揉太阳穴:“今日你也瞧见了,那西夏王妃简直油盐不进。 再看四殿下的伤,明显是力大无穷。 更可怕的是西夏战王对她言听计从,活脱脱就是一个......” “祸国妖妃。”甄叙礼接话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惧意。 帐外,楚元夜负手望月,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妖妃?确实是。 他也是这样想,这王妃绝不是凡人。 不过祸国?那肆意洒脱的性子,倒是不太可能。 楚离国的国师,不是自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降妖除魔的能力。 看来可以让国师试试。 话说这国师到底走哪去了,这都多久了,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 西夏京城郊外二十里处,一座残破的山神庙在风雪中摇摇欲坠。 国师玄枢裹着件破旧的棉袍,蜷缩在漏风的殿堂里烤火。 火堆噼啪作响,映照着他憔悴的面容。 “大人,您再忍忍......”护卫首领搓着冻僵的手,声音发颤,“小六他们上山打猎去了,今晚定能填饱肚子……还有……” 玄枢摆摆手打断他,目光落在空空如也的行囊上。 那帮流民给他们下药,趁他们熟睡时,偷走了所有值钱物件。 罗盘、龟甲、铜钱,连他随身的玉佩都没留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马车还在。 玄枢苦笑着看向庙外。 风雪中,那匹瘦马正艰难地啃着积雪下的枯草。 若是连这代步工具都没了,他们这群人怕是早就冻死在荒郊野岭了。 几个护卫踏着积雪归来,领头的提着三只瘦弱的野兔,脸上带着几分喜色:“大人,我们猎到兔子了!” 另一队护卫也从村子的方向往回走,手里攥着个小布包。 里面是他们用腰带,玉佩跟村民换了点粗盐、粟米和五个粗瓷大碗。 他们边走边低声抱怨:“要我说,都怪国师,非要和那群流民同住......” “可不是,结果反被下了蒙汗药......东西也被偷走了。” “你们发现没?国师最近的占卜都不灵验了。” 一个年轻的护卫压低声音说着:“上次说大吉,结果遇到山匪,幸亏跑的快。 前日说宜出行,偏遇上暴雪......困在了破庙中。” “行了,赶紧走吧,这雪眼看着变的更大了。” 夜色渐沉,破庙里飘起久违的肉香。 护卫们麻利地将野兔剥皮拆骨,架在篝火上烤得滋滋作响。 粗盐粒在焦黄油亮的兔肉表面化开,混着栗米粥的温热雾气,总算驱散了几分寒意。 “大人,明日就能进京了。”护卫首领捧着陶碗交给国师。 玄枢望着跳动的火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空荡荡的袖袋,那里本该装着占卜用的龟甲。 良久才低低“嗯”了一声。 他在心里盘算着,京城之内有司徒,柳薇和六公主。 借些盘缠应该没有问题。 次日拂晓,残月还挂在天边,国师的马车便碾着薄霜向城门驶去。 城门口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守城官兵缩在火盆旁呵气取暖,连往日的商队和挑夫都不见踪影。 护卫首领勒住马缰,皱眉低声道:“大人,这西夏京城的城门,竟萧条至此……” 玄枢撩开车帘,寒风卷着细雪灌入车内。 他目光扫过空荡的城门洞,心头掠过一丝异样,却仍淡淡道:“先进城再说。” 护卫递上路引,守城官兵草草扫了一眼,便不耐烦地挥手:“赶紧进去!记住,只准进,不准出,别在城门口磨蹭!” 护卫统领与玄枢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疑虑。 这西夏都城,竟成了只进不出的囚笼? 马车缓缓驶入城内,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门窗紧闭,连酒肆茶楼都挂着歇业的木牌。 偶尔有行人匆匆而过,也是裹紧衣衫,低头疾行,仿佛在躲避什么。 冷风卷着枯叶在青石板上翻滚,发出沙沙的响声,衬得整座城池愈发死寂。 玄枢望着窗外萧索的景象,指尖无意识地掐算了几下,却因没有龟甲而作罢。 他微微蹙眉,低声道:“或许是天寒地冻,行人稀少……” 可心里却再清楚不过,一国之都,绝不该是这般模样。 “国师,咱们现在去哪儿?”护卫统领压低声音问道。 玄枢收回望向街巷的目光,指尖在膝上轻叩。 他着实没想到西夏府城居然还没有他们楚离国的州府繁华。 “去丞相府。” 护卫首领当即拦住一个缩着脖子赶路的中年男子:“这位老哥,请问丞相府怎么走?” 那人猛地一哆嗦,头也不抬地连连摆手:“不……不知道......”话音未落就贴着墙根溜走了,活像身后有恶鬼索命。 护卫统领脸色一沉,这次直接横剑拦住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丞相府在哪条路上?” 寒光一闪,那书生顿时面如土色,颤巍巍指向城西:“过……过三个路口左转......朱红色兽头门钉的就是......” 第 211 章 南茉起身楚离国 太子因未收到楚离国的回信,只将白茜茜、柳薇与白丞相暂且安置在一处小院,并未接入东宫。 仅派了几个下人照看。 可这三人既不能言语,又全身瘫痪,毫无反抗之力,下人们便肆无忌惮,时常对他们拳打脚踢。 “一个废人还顶着太子侧妃的头衔。”一个丫鬟使劲的掐着白茜茜的胳膊,嫉妒着她的身份。 另外几个太监更甚,将自己吃不下的,碾碎喂给白丞相和柳薇。 三人因为不能言语,只能用眼睛瞪着他们。 “还敢瞪咱们,揍他们。” 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 国师玄枢的马车缓缓停在丞相府门前,却见朱漆大门上交叉贴着两道盖着官印的封条,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门前积了层薄灰,显然已多日无人踏足。 护卫统领:“大人。丞相府竟被抄了?” 巷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带刀衙役正朝这边张望。 玄枢立刻放下车帘:“快走!” 他们拐过三条街才甩开追兵。 可眼下身无分文,连最下等的客栈都住不起。 护卫首领咬牙说道:“去马市,把两匹马卖了。” 暮色中的骡马市只剩几个牙行在收拾摊位。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两匹战马最终只换来七十两银子,这价钱在楚离连匹瘸腿老马都买不到。 “大人,这些银两怕是撑不了多久。”护卫统领声音发苦。 十五个护卫每日光是吃食就要耗去不少银子,更别说回楚离的千里盘缠。 玄枢望着掌心的碎银,忽然轻笑一声:“明日去东市,买套最便宜的龟甲。” 他打算在这京城摆摊算命。 当年楚离百姓为求一卦千金难请的国师,如今竟要在这异国街巷摆摊谋生。 当真是龙游浅滩,虎落平阳。 他们寻了处荒僻无人的空院落脚,省下了住店的开销。 几个护卫只会勉强熬些稀粥、烤点野味充饥,其他吃食一概不会做。 护卫首领狠了狠心,到牙行买了个厨娘,花去十两银子。 既已在此安身,总能寻到些营生赚钱。 真到了走投无路时,大不了去做那打家劫舍的勾当。 * 十日时间转瞬即逝。 丹青国的十万两黄金与战马已如期运抵边境。 因战马数量不足,耶律霆特意命人添置了绫罗绸缎、鎏金摆件与珠翠首饰作为补偿。 车队绵延数里,在阳光下泛着奢华的流光。 南茉一袭红衣立于城楼之上,衣袂在风里猎猎作响。 宋律己正逐件核对着礼单与实物,等点完最后一车珠翠首饰,他颔首示意无误。 宋律己退到一边。 南茉唇角微扬,看向一旁:“小耶,做得不错。” 耶律霆闻言,脸上扯出一抹难看的笑。 楚离国皇宫内,皇帝览过使臣传回的信件,顿时勃然大怒:“这般羞辱我楚离,真当朕怕了他们?刘公公,取朕虎符,交于谢将军,速点五万精兵开赴边境!朕倒要瞧瞧,这妖妃究竟有何能耐!” 两日后! 耶律霆率众将前来拜别南茉,姿态恭敬得近乎谦卑。 他单膝跪地,铠甲与佩剑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战王妃,臣等今日便启程回国。 他日若有闲暇,还望您能驾临丹青,容臣等尽地主之谊。” 耶律霆:煞星可千万别来! 他面上堆笑,后背却已沁出冷汗。来时浩浩荡荡的七万大军,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拔营起寨。 不过两日光景,边境线上便只剩车辙马蹄的痕迹,快得仿佛身后有恶鬼索命。 * 楚元夜早已料到,他的父皇绝不会应允这等霸王条款,尤其那“俯首称臣”一条,更是万万不能。 是以他并未出面,只静静观望,想看看这位王妃究竟打算如何应对。 可等了两日,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这王妃也并非战无不胜。 他养精蓄锐,还是能够灭了他们的。 实际上的情况是~南茉在清点完丹青国贡品后,便已带着小黑动身前往楚离国都城 了。 先前小黑几番动用火系异能,南茉竟意外发现,它竟也能进入自己的空间。 这便是她带小黑同行的缘由。 遇到危险两人可以进入空间。 一人一狐,白日里在空间的现代风格大床上休息,到了夜间便开着越野车赶路。 食物更是无需费心,闫凤英等人早已备下海量熟食与零嘴,全被南茉收进了空间里。 每到一个州府,她便找一个当地人,为她绘制一幅地图。 可悲催的是,她又迷路了。 她不知自己将车开到了哪里,附近荒无人烟,也没有官道。 「咱们在这里休息一天再去找路。」 小黑:「你休息,我去找个同伴问问路。」 南茉:「外面太危险,还是别去。」 小黑:「放心,我不会走远。」 一个时辰后,小黑回来了:「它们说,一直往前走,就能到都城。 这一大片荒无人烟的地方,是楚离国的皇帝故意留下的,至于做什么,不清楚。」 车轮在经历两日后终于碾上平整的官道时,南茉长舒一口气,越野车引擎的轰鸣在空旷天地间格外清晰。 三日后,楚离国都城高大的城门已在眼前。 青灰色的城墙绵延至天际,守城卫兵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往来行人,南茉早已换了马车。 车夫向着车厢里面的南茉说道:“小姐,要查验路引,南茉将提前在州府准备好的拿出来,顺利入了城。 她先寻了家临街的客栈落脚,二楼的房间临街,推窗便能望见市井百态。 这个地方现在正好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她换了身素雅的湖蓝衣裙,向小二打听了地方,便带着小黑往城中最热闹的清风茶社去。 茶社里人声鼎沸,说书先生正拍着醒木讲得兴起。 南茉拣了个角落坐下,点了壶最贵的茶水,要了盘当地的特色点心。 她眼角余光扫过满座茶客,有摇头晃脑的书生,有交头接耳的商贩,还有几个腰间佩刀、眼神警惕的汉子。 这楚离国的都城可比西夏的京城大了很多。 第 212 章 南茉收空楚离国皇宫。 南茉端茶的手微微一顿,唇角噙着抹若有似无的笑,看来,这茶社果然来对了。 后面的信息,都是些大臣家的私密事情,南茉也没有兴趣。 便放下银子,起身离开了茶社。 南茉沿着都城最繁华的街道慢悠悠晃着。 她选中了一个巷子,作为临时库房。 绸缎铺里流光溢彩的锦缎,她指了指货架:“这几匹、那几匹,还有柜台里的绣花帕子,全包起来。” 首饰铺的掌柜刚捧出镶宝金钗,她已丢过一锭银子:“匣子连同里面的,都要了。” 从胭脂铺到笔墨庄,从干货行到粮食铺,她进一家清一家,掌柜伙计们乐得眉开眼笑,手忙脚乱地打包,只当是哪家不差钱的贵女出来扫货。 南茉报了个巷子的地址,嘱咐他们统一送去。 便是她转悠时选中的临时库房。 到了巷口,七八个伙计扛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候着,见她来,为首的连忙笑道:“小姐,巷子深,小的们帮您送进去吧?” 南茉抬眼,眼神冰冷:“不用。” 那目光扫过,众人只觉后颈一凉,哪里还敢多言,揣着银子喏喏退了。 他们本就嫌搬远路麻烦,这下正好省了力气。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南茉转身走进巷子,看了眼堆成小山的包裹,指尖微动,全部收入空间。 接下来的两天,她专心摸清了楚离国皇宫的布局。 第三天清晨,她借着日日往宫里送新鲜蔬菜的车队,顺利混了进去。 一人一狐在空间里蛰伏了一整天,直到四更天,南茉才悄然现身。 她先将御膳房搜刮一空。 随后便按顺时针转着圈收刮起来皇宫里的粮仓、御茶房、太医院,还有负责打造金银器、玉器、钟表、服饰的造办处,浣衣局、柴炭处,存放仪仗车驾的銮仪卫,御马监,管理服饰的尚衣监、执掌陈设的司设监…… 把这些地方都搬空后,她才来到国库。 看着满库珍宝,南茉拿起一根金条:“楚离国可真有钱。” 只是皇帝的私库始终没找到,看来得在那皇帝身上动点手脚。 齐玉那小子配的药倒是好用,帮了她不少忙。 她准备给皇帝用的药,能让他一天之内言听计从,事后还半点记不起发生过什么。 这药太实在有用了,她都有些想齐玉了。 国库之后,南茉借着夜色掩护,摸到皇帝寝宫。 有侍卫经过,南茉便躲进空间。 小黑看着南茉不停的进进出出。 说不上一句话。 殿内烛火昏昏,龙床上的人影睡得正沉。 南茉取出药丸,捏起皇帝的嘴巴,还没等他发出声音,药丸自己划进喉咙。 人也被南茉敲晕,不过片刻,榻上之人呼吸便愈发绵长,显然药效已发作。 南茉取出一碗水将楚离国皇帝浇醒。 “狗皇帝,你的私库在哪里?” 皇帝指了指龙床下面。 南茉将床收走,便露出一个暗格。 “下面有门。” 南茉推门而入,珠光宝气险些晃花了眼,成堆的金砖码得齐整,翡翠玉雕随意摆在架上,还有数不清的夜明珠在锦盒里流转着柔光。 南茉轻笑一声,抬手便将整间私库收进了空间。 “狗皇帝,谢谢你了,委屈你就在地上睡吧,你看我还留了枕头给你,够贴心吧。” 皇帝乖乖的睡在地上。 搞定皇帝,她转身直奔后宫。 皇后的中宫正殿、各宫嫔妃的院落,但凡能叫出名字的宫苑,她都没放过。 妆奁里的珠宝、箱笼里的绫罗、架子上的古玩,连梳妆台的胭脂水粉都被席卷一空。 有嫔妃被动静惊醒,刚要呼救,就被打晕。 接着便是满屋物件已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空荡荡的宫殿和自己穿着一身寝衣。 紧接着,宫女太监们的住处、侍卫轮值的营房也未能幸免。 衣柜里的衣物、床底的私藏、侍卫处的兵器甲胄,都被南茉一股脑收了去。 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南茉坐在龙椅上,等着众大臣上朝。 皇帝上朝的声音没有等到。 整个皇宫都是响彻天际的叫喊声。 毕竟富丽堂皇的楚离国皇宫,此刻只剩下光秃秃的宫殿框架,大到金银库、小到针线笸箩,此刻都空无一物。 总管太监在皇上寝宫门口已轻声唤了两刻钟。 往日里,他刚叩响门环,里头的皇上便该醒了,可今日任他怎么唤,殿内都毫无动静。 他不敢擅自推门,只能在廊下急得来回打转。 “到底怎么回事?”皇后怒声发问,抬手想摔茶盏,却发现屋子里空空如也,连只杯子都没有。 “本宫的东西呢?”贵妃尖利的嗓音划破清晨,“本宫的衣服、首饰、金银珠宝,还有那些陪嫁!全都去哪儿了?” 宫人们乱作一团,昨夜当值的侍卫好歹还穿着外面的甲胄,其余人不论高低,都只着一身单薄里衣。 放眼望去,整座皇宫光秃秃的,梁柱依旧,却没了半分陈设,白森森的像是蒙着层孝布,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金銮殿外,大臣们也不敢散去,一个个面面相觑地候着。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怕这不是……”大学士捻着胡须,后半句“人”字哽在喉头。 眼前的景象太过离奇,一夜之间,从珍宝到杂物,甚至连寻常器物都消失得干干净净,这哪里是人力能做到的? 国师此刻不在朝中,太尉沉不住气,率先开口:“依我看,不如去请金刚寺的方丈来看看?” 礼部尚书当即点头附和:“此事可行,等散了这局面,下官便亲自去一趟。” 顿了顿接着又道:“不行,现在就派人去请。”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这么在这儿耗着?”一名武将按捺不住,粗声问道。 大理寺沉吟道:“依我之见,不如先暂且散去,各自置办些衣物、器物送进宫里?总不能让宫里人一直这般窘迫。” 第 213 章 金銮殿未被盗。 楚元夜那封八百里加急送回的降书,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那位战王妃绝非寻常人类。 可皇上只当是战败者的胡言乱语,根本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字字都透着寒意。 这王妃的手段实在逆天。 她的手竟能伸到楚离国皇宫深处,避开重重侍卫耳目,将皇宫洗劫一空。 看来,楚离国除了投降,答应西夏的所有条件,已别无选择。 不过此刻皇上需要东西,他们作为皇子得出去值班。 * 太监总管既怕皇上出事,又恐自己贸然闯入惹来杀身之祸,左右为难间,只得让人速速去请皇后。 皇后赶来后,当即应允:“破门吧,无论结果如何,都不怪你。” 总管得了这话,才咬着牙用力撞开殿门。 门内,皇上身着明黄里衣,安静地躺在地上,双手规矩地放着,一动不动。 太监总管心头猛地一沉,第一个念头便是:完了!皇上定是遭了毒手,这天下,要变了! 就在太监总管暗自思索的时候,皇上忽然翻身坐了起来。 “哎呦!皇上呦,您终于醒了。” 皇上揉着太阳穴坐直身子,睡眼惺忪地扫了他一眼:“大惊小怪……”可还打算说些什么的皇上忽然惊住了。 他这是睡在哪里?寝宫空无一物,他只有一个枕头,连床都没有? “朕这是在何处?” 总管太监浑身抖如筛糠:“回……回皇上......昨夜宫里遭了贼......” 他牙齿咯咯作响,“整个皇宫......都和您的寝殿一样。” “你说什么?” 天子震怒的吼声吓得殿外侍卫宫女哗啦啦跪倒一片。 皇后想到自己的万千嫁妆,当即跪倒在地:“皇上,臣妾以为......此事绝非人力可为啊!” 皇帝却充耳不闻,踉跄着扑向暗格,这里藏着他积攒半生的私库。 暗格应声打开,里头早已空空如也,连垫底的黄绸都不见踪影。 “这......这......”皇帝指着空荡的暗格,手指颤抖如风中枯枝。 “皇上!” 在众人的惊呼中,明黄的身影直挺挺向后栽去,“咣当!”砸在地上。 “传太医!快传太医!” 寝殿乱作一团。 赶来的老太医抹着汗打开药箱,也得亏这药箱随着他回府,要不也会被盗个干净。 老太医颤巍巍取出金针。 三针落定,皇帝喉间一声轻吟,缓缓睁开了眼。 他气息尚未匀稳,劈头便厉声吩咐:“传禁军统领、大理寺卿、刑部尚书!查……给朕查!” 话音未落,胸口一阵翻涌,他猛地侧头,又呕出一口刺目的鲜血。 “皇上!”皇后惊呼着上前,声音里满是焦灼。 “娘娘莫慌,” 太医连忙沉声道,“皇上这是气急攻心,此刻血吐出来,反倒是松快了些。老臣这就去熬药……”话到此处,他蓦地顿住,整个太医院早已空空如也,哪还有半味药材? 太医心头一紧,忙改口道:“老臣这就出宫,去药铺采买药材回来。” 这叫什么事啊! 偌大的皇宫,竟被偷得一干二净,连太医院都未能幸免。 这般荒唐事,说出去,天下人谁会信? 皇后脸色凝重地挥了挥手,声音带着压抑的疲惫:“去吧,快去快回。” 太医领了命,转身匆匆往外走。 一众大臣在侍卫引领下齐聚皇上寝殿外,个个面带忧色,交头接耳间难掩焦灼。 殿内,皇上只着单薄黄色里衣,脸色苍白如纸。 皇后竟穿着一身宫女的素色衣裙,鬓发微乱,显然是皇后那边被盗的干净,没有可穿衣物。 禁军统领、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三人躬身入内,见此情景,皆心头一沉,垂首站立。 “众卿觉得,此事是人为?”皇上哑声开口,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人。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大理寺卿上前一步,沉声道:“皇上,微臣斗胆直言,此事绝非凡人能及。 且不论这宫中守卫森严,单说要将偌大皇宫搬空,便是调动数万人马,也断难在一夜之间完成。” 皇上闻言,指尖猛地攥紧了仅剩的枕头。 他忽然想起楚元夜的那封文书,背脊竟泛起一阵寒意,难道那西夏战王妃,真有通天遁地之能? 否则,何以让他八万大军未战先降? 他未按条约将朝贡之物送往边境……温砚的文书里分明提过,若不照办,这位战王妃便会亲自来取。 难道这扬惊天失窃,真是她的手笔? 对了,文书里好像还说过,若违逆,她便让这楚离国改朝换代。 皇上心头一阵绞痛,有些许悔意! * 南茉在金銮殿的龙椅旁蜷着,等得都打起了盹,殿外却连半点上朝的动静都没有。 她揉了揉眼,暗自嘀咕:“这金銮殿竟半天没人来查探?” 看来昨夜收得太彻底,人们默认这里也是空殿。 南茉撇撇嘴,这可不行。 这般高光的扬面,没有观众怎么算圆满? 得想个法子,把人都引过来才好玩。 她走到殿外,扬声喊道:“快来人呀,金銮殿没有被盗……”连喊三声,才转身回殿,静等众人前来。 殿外的侍卫听到动静,先小心翼翼地踏入大殿查看,待看清殿内情形,顿时激动得转身就往皇上寝宫狂奔。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活腻了不成?”禁军副统领厉声喝止。 “副……副统领!金銮殿没被盗!”侍卫气喘吁吁地喊道。 “什么?”副统领眼睛猛地瞪圆,方才的威严瞬间抛到脑后,竟比侍卫还要急切,几个起落便飞身远去,身影眨眼间消失在回廊尽头。 侍卫望着他的背影,小声嘟囔:“还说我毛毛躁躁……” “皇上……金銮殿没有被盗……皇上……金銮殿没有被盗……”副统领的喊声穿透殿门。 皇帝赤着脚跑到门口,明黄里衣的系带都来不及系紧。 “你说什么?” 副统领跪在门外:“微臣参见皇上,金銮殿没有失窃,一切还是原样。” 第 214 章 金銮殿对峙。 副统领一愣。 “朕总不能穿着寝衣出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金銮殿走去。 刚踏入殿内,鸦雀无声! 皇上站在殿中央,不合身的铠甲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衬得他愈发狼狈。 他仰头望着龙椅上那个陌生女子,喉咙发紧,仿佛被人扼住了呼吸。 南茉坐在龙椅上俯视着最前面的皇帝:“小楚,来的还挺快!” 这一声“小楚”更是叫得满殿哗然。 皇帝脸色瞬间铁青,几位老臣更是险些背过气去。 “你是何人?”皇帝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可还是想确认。 “你派去的使臣没有通知你?若是十日内,我见不到贡品,便让你这楚离国改朝换代。” “大胆妖女!当楚离国好欺负,先接本将军一剑……”禁军统领拔剑怒喝。 剑锋距南茉咽喉仅剩三寸时,她突然双指一夹。 “铮!” 精钢打造的宝剑竟被她生生折断。 不等众人惊呼,她随手一掷,禁军统领就像破布娃娃般飞了出去,“砰”地撞在蟠龙柱上。 “看来小楚不太情愿啊。”南茉慵懒地支着下巴,纤细的身躯在宽大的龙椅上更显娇小,却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楚离国皇帝,这位从出生就被捧在云端的天之骄子,此刻面色灰败。 五十年来顺风顺水,何曾想过会被人当众唤作“小楚”? “你......”他声音嘶哑,“是西夏那个战王妃?” 南茉轻笑:“算是吧。 我叫南茉……你可以尊称我一声,南老大,因为楚离国从今往后,便是我说了算。” “大言不惭!”一声洪钟般的怒喝震得殿柱微颤。 只见一位身披金红袈裟的老和尚踏步入殿,九环锡杖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老衲参见皇上!” 皇帝如见救星般直起身子:“方丈来得正好!” “降妖除魔,乃佛门本分。” 老和尚合掌转身,锡杖直指南茉,“孽障!还不现出原形!” 他袖中忽现一卷泛着金光的《金刚经》,“莫逼老衲开杀戒!” 南茉托着下巴,像看猴戏似的瞧着老和尚,突然“噗嗤”笑出声:“傻……逼!” “你……真是粗鄙不堪!”老和尚怒喝一声,当即盘腿而坐。 手中念珠转得飞起,都快抡出火星子了,嘴里还振振有词:“唵嘛呢叭咪吽......” 南茉歪着脑袋听了会儿,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老秃驴,你这经念得我都要睡着了。” 她掏掏耳朵:“还有没有别的本事,拿出来瞧瞧。” 老和尚猛地睁眼,气得嘴皮子直哆嗦:“妖……妖孽!你祸乱朝纲,就不怕遭天谴吗?” 南茉翻了个白眼:“遭你妹……” 她不耐烦地从龙椅上走下来,蹲在老和尚旁边:“看在你是出家人的份上,现在滚,我还能饶了你,要不然,我不客气了。” 南茉看上了老和尚的袈裟,上面绣着金线,还镶着珍珠。 “老衲岂能坐视妖物祸乱天下!”老和尚忽然厉喝一声,猛地扬手,一把朱砂粉劈头盖脸撒了南茉满身。 南茉低头瞥了眼衣襟上簌簌掉落的红粉,眉梢直跳:“真是够了!” “怎么可能??”老和尚见她身形未变,朱砂连半分效用都无,惊得后退半步,喃喃自语里满是难以置信。 老和尚话音刚落,南茉已伸手将老和尚拎了起来。 下一瞬,众目睽睽之下,方丈身上那件流光溢彩的袈裟凭空消失。 紧接着,一道弧线划过殿门,老和尚被径直扔出了殿外。 众人见连金刚寺方丈都束手无策,皇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究是按捺下火气,暂且选择了服软。 “不知朕当如何做,姑娘才能满意?” 实际上他袖中的手却早已攥成了拳,暗地里早已遣人调兵,只等大军一到,乱箭齐发,便是她有三头六臂,也定要被射成刺猬。 只是这皇帝怕是忘了,楚元夜麾下镇守边境的军队,可比他急调的这些人多得多。 若是寻常刀剑真能伤她分毫,又何至于等到今日? “小楚记住了,往后在我面前,你也只配称一声‘微臣’。 这皇宫里,以后你私藏的每一件珍宝,收的每一份孝敬,全都是我的。 你,不过是替我看管着这摊子事的做工奴罢了。” 皇帝只觉得一股腥甜直冲天灵盖,胸口像是被巨石碾过,下一秒几乎就要呕出血来。 这女子简直猖狂到了极致! 他乃九五之尊,竟被如此折辱,连身家性命都要被视作她的私产! 可怒火烧得再旺,他也只能死死咬住后槽牙,此刻逞口舌之快,无异于自寻死路。 周遭的大臣们亦是个个面色铁青,却都默契地垂着眼,谁也不敢在此刻出头。 皇帝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血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南姑娘,你看这样如何?楚离国按先前的约定年年朝贡,我命人再加一倍,金银、绸缎、良马……只要你要,楚离国倾尽国力也会奉上。” 他此刻唯一的念头,便是先稳住这尊煞神,再图后计。 南茉看着他强装镇定的模样,红唇轻勾,那笑意却半点没渗进眼底,反倒带着几分洞悉一切的凉薄:“小楚,你那点坏主意都快写在脸上了。 你是想等着你的大军围了这宫殿,来对付我么?” 皇帝闻言,下颌猛地绷紧,方才强挤出来的笑意瞬间僵在嘴角,连带着指尖都微微发颤。 她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干涩地辩解:“南姑娘说的哪里话,朕……微臣怎敢算计您?” “哦?” 南茉挑眉,指尖摸着龙椅扶手,“小楚,你这心机也太重了些。 要不,把你换了吧?换个听话的皇子来当这个皇帝,倒省得我费神。” 这话轻飘飘的,却像块巨石砸在殿中。 亏得此刻几位皇子都在宫外采买,正为了在这皇帝面前挣表现忙得团团转。 他们若在此处听见这话,怕是非但不会惊惧,反倒要偷着乐了。 第 215 章 火烧南茉! 她竟连废立之事都敢随口提及! 不多时,殿外铁甲碰撞之声如潮水般逼近,禁军黑压压地将金銮殿围得水泄不通,刀光映着寒霜,杀气森然。 皇帝方才的讨好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胜券在握的冷意。 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南姑娘,你太嚣张了。 如今,你可有遗言?” 南茉却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是懒洋洋地拨弄一颗袈裟上掉落的珍珠,闻言轻笑一声,嗓音甜腻,却字字如刀: “小楚,要不说你不适合当皇帝呢? 边境的兵马不比你这多,还不是降了?” 南茉忽而起身,一步步走向皇帝:“现在,该我问你了,小楚,你可有遗言?” 皇帝冷冷盯着殿内孤身而立的南茉,眼中杀意凛然。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森然一笑,在众臣的簇拥下缓步后退,“退出大殿。” 殿门轰然闭合,禁军如潮水般退至百步之外。 皇帝抬手一挥,声音冰冷刺骨:“放箭,加火油。 给我烧死她!” 刹那间,漫天箭雨裹挟着火油呼啸而来,箭矢钉入殿柱、帷幕,火油泼洒,随即被火箭点燃。 熊熊烈火瞬间吞噬整座金銮殿,热浪翻滚,黑烟冲天,连砖石都被烧得噼啪作响。 而南茉却仍站在原地,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她唇角微勾,看着皇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外,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小黑,开饭了。” 下一秒,她的身影凭空消失,只余殿外熊熊烈火疯狂肆虐。 空间内,南茉舒舒服服地窝在软榻上,面前摆满美味佳肴。 小黑蹲在一旁,爪子捧着一只烤鸡啃得正欢。 「也不知道外面烧的怎么样了?」 南茉漫不经心地夹了块鱼肉,挑着里面的刺,然后夹给小黑。 适才慢悠悠道:「让他烧,这是他的金銮殿,烧没了他就该后悔了。」 小黑:「也对!」 一人一狐吃过之后,干脆睡了觉。 南茉打算晚上将那些大臣府邸也洗劫一空。 * 殿外,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楚离国皇帝负手而立,眼中映着熊熊烈火,嘴角挂着志得意满的笑。 群臣跪伏在侧,禁军将士高举长矛,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 “妖女伏诛!天佑大楚!” 老方丈捂着刚接好的胳膊,颤巍巍上前,褶皱堆叠的脸上挤出一丝谄笑: “皇上圣明!那妖孽再猖狂,终究敌不过真火炼化!” “方丈所言极是。”皇帝抚掌大笑,连日来的郁气一扫而空,连嗓音都洪亮了几分,“朕早该用这招!” 一片歌功颂德声中,礼部尚书却白着脸挤出人群: “陛下,金銮殿乃国朝象征,如今焚毁,明日……该在何处早朝?” 皇帝笑容一僵。 皇帝:糟糕,光顾着烧人,忘了烧的是自己的金銮殿了。 他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挥袖:“不过一座宫殿罢了,着工部重建便是!” 工部:有银子建吗? 转身又对,站在一旁的公公吩咐道:“传朕旨意,各州府县村加征三成赋税,可用粮食抵偿,尽快送达。” 群臣面面相觑,却无人敢言。 虽皇宫内库早已被洗劫一空,但此刻皇帝却难得展露笑颜,毕竟在他眼中,南茉已然伏诛,从此再无人能威胁他的皇权。 诸位大臣回到府中,纷纷命家眷将平日不戴,不用的首饰器物尽数取出。 “爹爹,这些都拿去,平日里也不戴。” “这是下面孝敬上来的,刚好不敢用,这次全卖了,刚好还能讨好皇上。” ……。 一箱箱东西被抬进当铺,换来的银两又原封不动送入宫中。 这也体现了他们本身资产不多,变卖东西也要往皇宫送的忠心。 几位皇子匆忙赶回皇宫时,只见金銮殿已成一片焦土,残垣断壁间还冒着缕缕青烟。 大皇子率先上前,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父皇英明神武,铲除了这祸国妖女!” 心里却在暗骂:老糊涂!金銮殿乃国之象征,居然说烧就烧! 二皇子不甘示弱,连忙命人抬上几个樟木箱:“父皇,这是儿臣从最好的绣坊购买的常服,您暂且将就。” 三皇子,四皇子在边境。 五皇子因被楚元夜废了双目,在封地静养,对此事一无所知。 六皇子楚之书蹦蹦跳跳地凑到皇帝跟前,稚嫩的脸上满是骄纵:“父皇,三哥真是没用!明明能对付那妖女,却对她俯首称臣...” 皇帝故作严肃地呵斥:“书儿,不得妄议兄长。” 眼底却闪过一丝赞许。 他向来不喜三皇子楚元夜。 那个孩子……生母是被他强夺入宫的将门之女,从出生起就带着怨恨。 更可怖的是,这孩子天资卓绝,十岁能论政,十五岁便与朝中重臣相交甚笃。 皇帝摩挲着六皇子柔软的头发,目光幽深。 比起那个心思深沉的孽障,还是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儿子更得他欢心。 众皇子各怀心思,退出了皇上的寝宫。 此时,内务府已重新打点好寝宫内的一应物件。 * 与此同时,皇后与各宫嫔妃的母家正纷纷差人往宫里运送物资。 绫罗绸缎、珍馐食材络绎不绝地抬进各宫院落。 那些从偏远州府选秀入宫的贵女们,只能暂时瑟缩在冷清的偏殿里,眼巴巴等着内务府添置新物件送来。 “娘娘,老奴刚瞧见安贵妃宫里又抬进去五车东西。”老嬷嬷凑近皇后耳边低语。 皇后冷笑一声:“她大哥是经商的,自然不缺银子。这次倒让她出尽了风头,又在皇上面前露了脸。” 老嬷嬷满脸不忿:“这安贵妃真是命好,生了两个儿子都得皇上看中,您看看那六皇子,皇上总爱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哼!让他们得意几日。等大皇子当了太子,这天下终究是本宫的。”皇后语气里满是笃定。 而此时的安贵妃宫中,侍女正高声指挥着太监们搬运货物,那趾高气扬的架势,仿佛她的主子已是名正言顺的六宫之主一般。 第 216 章 听书。 她从空间中出来,悄然离开皇宫。 沿着预设的路线,挨家挨户造访楚离国臣子的府邸。 所过之处,财物被收得一干二净。 从夜色深沉到天光将亮,空间里的迷香已尽数用尽。 恰好收完左相温砚的府邸,南茉便进入空间,搂着小黑沉沉睡去。 * 楚离国的天都快被掀翻了! 皇宫里,御书房外黑压压跪了半城的官员,哭声连片: “皇上!那妖孽没死啊!微臣府上被搬得连根针都没剩下!” “皇上,臣的府邸也遭了毒手!” “臣也是……” “还有臣……” 皇上被吵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头都要炸了。 他心头何尝不惊?那妖女竟有这般通天本事,一扬大火都没能烧死她! 她既没死,会不会……转头就来找自己报仇?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皇上后背已沁出一层冷汗。 完了,他这是把矛盾彻底激化了! “都给朕闭嘴!”他猛地一拍案几,“朕的皇宫都被搬空了,朕冲你们哭嚎了吗?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们倒说说,眼下该怎么办!” 御书房内瞬间安静,一名老臣颤巍巍开口:“老臣以为……或许,咱们该答应那妖女的所有条件?” “臣附议!”立刻有人接话,“这妖女能力逆天,硬拼显然讨不到好,咱们根本奈何不了她啊!” “臣也附议……” “臣附议……” 附和声此起彼伏,官员们脸上满是惊惶,再无半分之前的强硬。 “可眼下这妖女人在哪里?”。 * “啪!” 说书人醒木一拍,声如洪钟:“列位看官且听这段。 那妖女神通广大,当日在皇宫内施展出滔天法力,只一瞬,巍峨宫阙便如纸糊般坍圮,化作一片平地! 殿宇楼阁、珍宝器物,连带着金砖琉璃,全被她那乾坤袋似的法宝收了个干干净净,半点痕迹没留! 皇上又惊又怒,急调了禁军精锐,把妖女堵在了残存的金銮殿里。 将士们箭上裹了油布,点燃了火折子,万箭齐发如火龙扑殿,直教那金銮殿成了片火海,任谁看了都道这妖女定是化为灰烬了。 可奇就奇在今日清晨。 头天夜里刚遭了这等大火,今早满朝文武的府邸竟又被偷得底朝天! 金银细软、粮米布帛,连床底下的铜板都没剩下半个! 这一下,满城官员才算回过神来:那妖女哪是死了?分明是等着戏耍他们,转头又给了他们一记狠的!” 南茉托着腮听着,悄悄点头,说得倒是不差。 桌角的小黑猫前爪搭着木沿,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桌面,琉璃似的眼珠直勾勾盯着说书人。 醒木再落,说书人忽然压低了声线,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列位可知,这妖女不仅神通广大,容貌更是绝色?” 茶客们顿时屏息,连邻桌嗑瓜子的声响都轻了三分。 “传闻啊,”他慢悠悠地捻着胡须,眼神里透着几分神往,“那女子生得是眼若秋水,肤似凝脂,青丝如瀑垂到腰际,活脱脱画里走下来的仙子。” 南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眸光微闪~~仙子? “最奇的是,”说书人话锋一转,声音又扬高了些,“她怀里总抱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那狐儿通人性得很,一双琥珀眼瞧着人时,竟像是能看透心思似的。 有人说,那狐狸才是她的本体,也有人讲,是千年灵狐跟着她修行……”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忽然一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无意识回头。 他定定看了南茉两眼,又瞅瞅那只正用粉舌舔爪子的白狐,眉头皱了皱,像是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起来,便讪讪转了回去。 可没等他把茶碗凑到嘴边,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 绝色、白狐……这不就跟说书人讲的对上了? 汉子猛地转过身,椅子被带得“哐当”一声撞在地上,他直勾勾盯着南茉,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同桌的老者被这动静惊得抬眼,顺着他的目光一瞧,先是眉头微蹙,随即瞳孔骤缩,手里的旱烟杆“吧嗒”掉在地上。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的震惊像水波似的荡开,不约而同地朝南茉的方向欠身,看得愈发仔细。 众人看到两人的反应,先是三三两两的侧目,接着是半屋子人的屏息凝视,到最后,整个茶社的人都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齐刷刷转过身来。 有人悄悄往后缩了缩,有人攥紧了手里的家伙什,更多的人是张着嘴,眼里混着好奇、惊惧与兴奋,目光在南茉和那只白狐身上来回打转。 说书人早已收了声,醒木被他捏在手里。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在南茉似笑非笑的脸上逡巡片刻,又落向那只正悠闲舔着爪子的白狐,喉结动了动,终于扬声问道: “姑娘眉眼间自带风华,身侧灵狐更是雪白无垢……”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难道阁下,便是那位搅动皇城风云的白狐王妃?” 南茉忽然笑了,眉眼弯弯,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她从袖中取出个金锭,“当”地一声放在桌上,金灿灿的晃眼。 “你的书说得不错,我很喜欢听,打赏你的。” 说完,她俯身抱起桌上的白狐,转身就往外走。 茶社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着她的背影。 过了好一会,那个穿短打的汉子猛地站起身,声音发紧:“咱们……咱们是不是该报官?” 旁边立刻有人拽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骂道:“你傻呀?皇上调了禁军都拿她没法子,你报官?嫌命长了?” 那汉子脖子一缩,悻悻地坐了回去。 说的对!他又不是猫,没有九条命。 桌子上另一个人也凑过来,声音压得更低:“就是,咱们小老百姓,管那些官家闲事干啥?” 他往门外瞥了眼,“再说了,谁当皇帝不是当?只要咱有口吃的,赋税能少收点,日子能过下去,就烧高香了。” 第 217 章 大臣进宫哭述。 皇上正烦躁地踱着步子,案上是各地今日送来的奏折,堆得老高,却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报~”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侍卫进来,单膝跪地:“启禀陛下!方才一茶社有百姓报京兆府尹,见到一女子,怀里抱着只白狐,形貌……形貌正是您要找的人!” 皇上猛地顿住脚步,眼里闪过一丝厉色,随即又压了下去:“禁军统领何在?” “末将在!”殿外立刻传来齐声应答,甲胄相撞声铿锵有力。 皇上转过身,声音沉得像淬了冰:“立刻带人去茶社周遭搜查,务必找到那女子。记住,” 他话锋一转,语气竟缓和了几分,“态度要恭敬,把人‘请’回来,不得有误!” 他心里清楚,火烧金銮殿都没能伤她分毫,硬来怕是讨不到好,不如先稳住再说。 禁军统领领了皇命,不敢耽搁,当即点齐人马直奔茶社。 茶社里的人见禁军涌进来,个个吓得缩起脖子。 统领亮了身份,沉声问清南茉离去的方向。 没人敢站出来言语,禁军很可怕,可是连皇上都奈何不了的妖妃更可怕。 只有角落里一个身高矮小的男子站出来说道:“她往那边走了。” 他当即下令,一部分官兵在茶社四周布控,严查往来行人。 自己则带着另一队人,沿着主街挨家挨户排查。 马蹄踏过青石板路,甲胄摩擦声在街巷里回荡。 统领目光锐利,扫过每一个女子,连墙角蜷缩的猫狗都没放过,可从街头找到街尾,别说抱白狐的女子,连半点相似的影子都没瞧见。 日头渐渐偏西,街面染上暮色,统领额头渗出细汗,却依旧一无所获。 再找下去也是徒劳,只能咬牙下令:“收队,回宫复命!” 此时的南茉,刚从药铺出来,花高价买了药铺所有的迷烟,迷药。 然后闪身进入空间,和小黑开启吃晚膳。 待一人一狐吃饱喝足,南茉擦了擦嘴角。 “姐妹出去继续收收收,你在空间看电影吧。” 南茉在平板上放了电影《阿甘正传》。 随后自己又来到一处大臣府邸。 夜色里,这府邸亮得格外扎眼,数十盏灯笼悬在各处,将庭院照得如同白昼。 底下的景象更是透着一股草木皆兵的紧张。 护院们穿着短打,腰间别着钢刀,脚步匆匆地在回廊下巡逻。 平日里端茶送水的丫鬟、洒扫庭院的下人,此刻也都手里握着木棍、扁担,甚至有几个老妈子攥着捣衣杵,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稍有风吹草动便齐齐望过去。 显然,昨日满城官员府邸被盗的事,让这些尚未遭殃的大臣们绷紧了神经。 “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一个管事模样的扯着嗓子喊:“谁先瞅见那贼人影子,大人赏银一百两!” 廊下一个年轻护卫攥着刀柄,忍不住凑到领头的韩侍卫身边:“韩哥,不是说那贼……压根不是人吗?咱们这拿着刀棍守着,真管用?” 韩侍卫眉头一拧,压低声音斥道:“少多嘴!主子让守就守,轮得到你们瞎琢磨?” 旁边拎着扁担的小厮偷偷撇撇嘴,跟身边的丫鬟嘀咕:“说得好听,这捉妖拿怪的事,就咱们这些人,管啥用,万一那妖女一生气,把咱们都给吃了咋办?” 南茉隐在暗处,拿出高价购买的迷香点燃。 夜风恰好带着迷烟顺着回廊往里灌,悄无声息地缠上每个人的鼻尖。 不过片刻,院子里便响起此起彼伏的闷响。 丫鬟小厮们最先扛不住,手里的木棍扁担“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一个个软倒在地,睡得人事不知。 韩侍卫这类武功稍高的护卫,只觉眼皮重如千斤,脑子昏沉得像灌了铅,勉强拄着刀想站直,脚下却打了个趔趄。 南茉来到跟前,手掌起起落落,“啪啪”几声闷响,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尽数捂着后颈软倒在地。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满院护卫下人已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内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吏部尚书穿着睡袍,身后跟着披头散发的夫人,举着灯笼慌慌张张出来:“外面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灯笼光扫过满地人影,两人惊得魂飞魄散,刚要尖叫,南茉已从廊柱后转出,屈指在他们颈侧各敲了一下。 尚书夫妇眼睛一翻,软软倒在了门槛边。 不到两刻钟,一个府邸被收的干干净净。 后面的倒也顺利,只是守城将军府邸的士兵,事先已经蒙了面,防止吸入迷烟。 南茉笑笑:看来得费点功夫。 她利用空间穿梭于整个府邸。 库房,书房,密室,屋子里面所有的物品都已经收入空间。 府内士兵仍在来回巡逻,浑然不知自己守着的院落,早已空得底朝天。 这一夜,南茉依旧忙碌到天明。 * 次日天刚蒙蒙亮。 御书房的门槛就快被哭嚎的官员们踏平。 府城另一半遭殃的官员们连朝服都没有,穿着各色常服,跌跌撞撞跪在御前,一个个面如土灰,声音抖得像筛糠。 他们都加了那么多护卫,可依然防不住。 若是这个南茉想取他们性命,岂不是也是轻而易举。 “皇上!您可得为臣等做主啊!那南茉妖女昨夜又动手了!咱们这些人的府邸全被搬空了!她这是要把咱们连根拔起,彻底架空您啊!” 皇帝抬眸看了眼说话的大臣:非得挑明了说,难道朕不懂? 而这个大臣的话,立刻点燃了众人的恐慌。 一个大学士站出来说道:“皇上,老臣斗胆进言! 眼下咱们根本不是她对手,不如先服个软?您发一道公告,就说愿意俯首称臣,稳住她再说! 等日后摸清了她的路数,找到她的弱点,再集结兵力将她一网打尽,到时候定能反败为胜!” “大学士所言极是!”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皇上,那南茉手段诡异,实力深浅都不知道,硬碰硬只会楚离国吃亏。 假意归顺,实为权宜之计啊!” 第 218 章 周遭各国。 听到臣子们此起彼伏的附和与哭诉,皇上脸色铁青,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那双平日里深邃平静的眼眸此刻像淬了冰,死死盯着众人。 自他登基二十余载,手下大将,儿子南征北战拓土千里,何时受过这等逼迫? 当年面对蛮族百万铁骑,他都下令不得低头,如今却要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妖女低头,关键还得向她俯首称臣。 可是此刻他没有任何办法,如果不低头,便是改朝换代。 皇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怒火已被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取代。 “张贴皇榜,朕愿意俯首称臣,世代朝贡西夏,视南茉姑娘为老大。” 众人瞬间安静,这何止是皇上的屈辱,这是整个楚离国,也是他们这些臣子的屈辱。 “都退下吧。”他挥了挥手,指尖微微颤抖。 隐忍,只能隐忍。 他在心里冷笑,那个妖女以为这样就能困住他? 等着吧,等他摸清了她的底细,找到她的弱点,今日所受的屈辱,他日必定百倍奉还。 这龙椅,他坐得稳,也忍得起。 吏部的小吏们踩着晨露,将一张张盖着鎏金御印的黄纸糊遍了大街小巷。 墨迹淋漓的大字刺得人眼生疼:【楚离国愿俯首称臣,尊南茉姑娘为主。 岁岁向其朝贡,所有州府均为南茉姑娘辖境,国中大小事务,悉听南茉姑娘号令。 望楚离国周知。】 最先围上来的是挑着菜担的小贩,不认识字,还笑嘻嘻的问着旁边的书生。 “小哥,这上面写了啥?” 读书人身着长衫,指着皇榜气得浑身发抖,“咱们这国家,竟要向一介女子称臣?祖宗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旁边有人立马推他:“慎言,你不要命了?” 很快,人群像潮水般涌来,从最初的窃窃私语到后来的哗然。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攥紧了拳头,粗声道:“咱楚离的兵呢?当年打蛮族都没怕过,凭啥要认女子当老大?”。 更有老人拄着拐杖,望着皇榜直抹眼泪,嘴里念叨着“亡国了,这是要亡国了啊……”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日之内就传遍了州府县镇。 各地官员接到驿站快马送来的誊抄皇榜,连夜聚到知府衙门,烛火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明忽暗。 “大人,您说皇上怎么会应下这等事?”声音里满是惊怒,“难不成……皇上是被那妖女迷乱了心智?” “极有可能!否则凭什么?凭什么我楚离一国,竟要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俯首称臣?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要被钉在史书上骂千年的!” 坐在末位的年轻知县讷讷道:“可这事传出去,周边几国……怕是要把咱们楚离的脊梁骨都笑断了。” 南茉:不会,他们会和你们一样。 * 漠北汉国的御书房里,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汉皇一手按着桌案,一手捂着肚子,笑得肩膀直颤,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楚离国是疯了不成?那皇帝怕不是老糊涂了!” 他指着密探送来的消息,喘着气对底下臣子道,“对一个女子俯首称臣?还让她掌管国中大小事务?依朕看,怕是被那女子勾了魂,连祖宗基业都不要了!” 阶下众臣也跟着哄笑,附和着骂离国皇帝昏聩。 唯有兵部尚书上前一步,拱手沉声道:“陛下,此事虽可笑,却也暗藏凶险。 据细作回报,那主事女子并非无名之辈,乃是西夏国的战王妃。 先前楚元夜与耶律霆的大军,皆是败于她手,最后不得不降,才答应了年年岁贡。” 他顿了顿,目光凝重:“依臣浅见,这女子手段绝非寻常。 楚离国既已臣服,她的势力便又涨了一截。 下一步……她的目标恐怕会落到咱们漠北汗国头上。 陛下,咱们得提前绸缪才是。” 汉皇脸上的笑倏地敛了,随即不屑地“哼”了一声,手指在御案上敲了敲:“一个女子罢了,再能折腾又能如何?楚离国那群废物怕她,朕可不怕。” 他抬眼扫过众臣,语气带着几分傲然,“漠北的铁骑可不是吃素的,她若敢来,朕就让她尝尝咱们的厉害!” 兵部尚书心里直打鼓,满肚子话堵在喉咙口。 咱们的铁骑根本不是楚离国的对手,连那边都已经降了。 可他不敢说。这位皇帝脾气本就暴戾,又素来嗜杀,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 南诏国的御书房里,烛火映着皇上指间那封密信。 这是潜伏在楚离国的细作传回的消息,字里行间说的都是楚离臣服南茉、尊那女子为主的事。 他没有像漠北汉皇那般放声大笑,只垂眸盯着信上“女子主事”四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信纸。 南诏向来信奉月神,国中女子地位尊崇,连朝堂上都有女官持笏议事。 可南诏谁都知道,这尊贵背后藏着隐痛。 这个国家有流传了百年的诅咒,让国中女子仅占人口十之一二。 每年秋收过后,国库都要腾出大半的云锦蜀锦,由商队押着去周边诸国,只为换回些适龄的少女填补人口。 这般艰难维系的平衡,让他比谁都清楚,一个能让大国俯首的女子,绝非笑谈。 南诏皇将密信往案上一搁,沉声道:“都说说,若是那西夏战王妃哪天兵临城下,也提这称臣的要求,咱们该如何应对?” 户部葛大人率先出列,躬身道:“陛下,依臣之见,不妨应下。 咱们国中男女比例悬殊,本就年年为人口发愁。 若愿尊她为主,正好可借此谈条件,既是她的臣民,她总该为属地的根基着想,多送些女子过来填补空缺,这反倒是桩实惠事。” “臣附议!”旁边的礼部侍郎连忙接话,“楚离那般大国都俯首了,咱们这三州之地又何苦硬撑?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臣也附议!咱们可以提前联系西夏,更改朝贡的条件。” 第 219 章 楚离国太后。 咱们有星月女神庇佑,女神上通天文下晓地理,能与仙人对谈。 那女子能一己之力收服两国,绝非善类,定是妖邪作祟! 正好让女神显灵,降了这妖女,以振国威!” 御书房内顿时静了,南诏皇眉头紧锁。 这“星月女神”的法子,听着确实可行,可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钦天监瞧出了他的犹豫,上前一步低声道:“皇上,此事不妨暗中进行。先让星月女神试着接触那位战王妃,探探底细再做定夺不迟。” 南诏皇沉默片刻,终是颔首:“好。这事就交你去办。” 钦天监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转身便往星月神宫而去。 * 东秦国的皇宫依旧是一派风平浪静。 负责刺探动向的细作们,此刻正按兵不动。 他们清楚,楚离国那边的态度尚未明朗,眼下最稳妥的便是沉住气,先看楚离国如何应对这扬风波,再将消息与对策一并传回。 光是一个皇榜看不出任何消息,万一这是楚皇故意放出的消息,为了引南茉上钩。 * 南茉瞥了眼楚皇新贴出的皇榜,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这位皇帝,倒是真能屈能伸。 可早在他动了用烈火焚杀自己的念头时,她便没打算放过他。 只是,这皇帝若真倒了,总得有人接过这江山。 几个皇子她并不认识。 楚元夜?还算有些交情。 便他吧。 楚元夜此刻正对着棋盘凝神细思,浑然不知那他费尽心机、拼死争夺的权势,已在南茉轻描淡写的一念之间,送了过来。 南茉踏入御书房时,楚皇正垂首专注于一本奇门幻术的古籍,指尖还在书页上轻轻点划。 “小楚。” 这声随意的“小楚”入耳,楚皇握着书卷的手指猛地一紧,不用抬头也知来人是谁。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屈辱,缓缓起身,对着南茉躬身行礼:“南老大。” 南茉挑眉打量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真是稀奇,你也有低头的时候。” “先前是微臣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楚皇的声音有些发紧,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更多恭维话。 自出生起,他便是九五之尊,除了祭拜先皇,何曾对谁弯过腰? 向来只有旁人对他阿谀奉承的份,这般低声下气的滋味,他还是头一遭尝。 “小楚,若是这个皇位换个人坐,你可愿意?” 楚皇墨色的瞳孔骤然一缩,猛地抬眼看向南茉。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里带着不:“南老大……您这话是……” 皇位换个人坐? 他自出生便被立为储君,登基二十余载,这龙椅早成了他骨血的一部分。 可此刻面对南茉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所有反驳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他知道,对方不是在说笑。 这是在清算那扬大火的账。 “所以,小楚,你有什么遗言?” 楚皇喉头滚动,声音发颤:“南老大,先前……先前的确是朕……微臣错了。往后微臣必定尽心孝敬您,您看……能不能饶过微臣这一次?” 南茉的唇瓣刚要掀起,殿外忽然炸响一个苍老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钟磬砸在地上:“是谁在这儿如此逼迫我儿?” 话音未落,书房门已被人从外推开。 楚太后被一众宫人簇拥着,拄着嵌宝石的龙头拐杖,一步步踏了进来。 她鬓边银发一丝不苟地绾在脑后,脸上沟壑纵横,那双浑浊的眼睛扫过一旁的皇帝,又沉沉落在南茉身上,拐杖往金砖地面上重重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你是何人?哀家要问问你,这宫里何时轮到你对皇上颐指气使了?” 太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碾压般的威压,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南茉平静的脸,“哀家的儿子,是九五至尊,是楚离国最高的掌权者。” 楚皇见状,并不觉得太后是救命稻草,反而是催命符。 他慌忙走过去,拦在太后面前,声音都带着急色:“母后!您只管在后宫颐养天年,前朝的事您别插手!” 太后却根本不理会他的劝阻,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震得金砖发颤:“哀家在行宫都看见了皇榜! 这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让你堂堂皇帝认她做老大,还把整个楚离国的权力都交了出去!这就是混乱宫廷的妖孽啊!” “母后!”楚皇急得额头青筋直跳,几乎是哀求了,“您刚从行宫回来,好多事都不是您想的那样! 您先回寿康宫歇息,儿子稍后就去给您解释清楚,好不好?” 这到底是哪个将太后请回来的,路上难道都不会把情况说清楚? 南茉自始至终站在原地没动,眼帘微抬,平静地看着这对母子一来一往。 ……。 等母子俩的争执声终于歇了,殿内只剩下楚皇慌乱的喘息和太后压抑的怒意时,南茉才缓缓抬眼,声音冷得淬了冰,没有半分波澜:“你们母子俩,说完了。” 她的目光掠过楚皇,最终落在太后面上。 语气漠然:“老东西。 要不是看在你活了这把年纪,刚才那番话,足够让你被我一掌拍出门去。” 太后被这声“老东西”激得浑身发抖,刚要发作,就听南茉继续说道:“别摆你那太后的架子了。 楚离国败了,你的好儿子输了,如今的楚离,我说了算。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她向前半步,无形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御书房:“现在,你不过是在我手底下讨生活的一个老太婆。 识相的,就带着你的人回后宫去,安安稳稳苟活,别来碍眼。” 话音落地,殿内一片死寂。 楚皇缩着脖子不敢作声,太后脸上的威严寸寸龟裂,握着拐杖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你……你……简直放肆!” 第 220 章 楚皇和南茉决一死战 忙不迭朝殿外禁军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吩咐:“快,把太后‘请’回寿康宫,好生伺候着,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她再出来。” 禁军领命上前,太后哪里肯依,挣扎着回头怒视:“皇儿,你怎么能……”声音随着被半扶半劝的身影渐远,终于消失在殿外。 楚皇下了决心一般:“微臣愿意退位让贤。只是……只是微臣斗胆,想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南茉语气依旧冷淡:“什么要求?”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求您……求您别伤害太后。” 楚皇抬起头,眼底带着恳求:“她年岁大了,身子也不算硬朗,剩下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南茉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似嘲讽又似漠然:“我本就不屑对幼儿和老人动手。 只要她安分守己,不主动招惹我,我自然不会去找她的麻烦。” “好。多谢南老大成全。” “不必客气!” 楚皇低着头,声音听不出异样:“既蒙南老大应允,微臣这就去拟写退位诏书,将皇位禅让……只是这继位之人,还需南老大定夺。” 他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决绝的狠厉,只是被他极好地掩在恭顺的神色下。 南茉淡淡道:“楚元夜!” 最终是那个他最讨厌的儿子。 他悄悄抬眼瞥了南茉一眼,见对方依旧是那副漠然的模样,心中那股被逼到绝境的怒意与不甘愈发炽烈。 凭什么? 他是楚离国的天子,岂能被一个女人踩在脚下,任其摆布? 今日退位是假,他已经布置好三千亲卫,和南茉决一死战。 楚皇将诏书写好交给南茉。 “南老大,诏书写好了,微臣可以先去看看母后吗?毕竟是最后一次。” 南茉虽看出他眼中藏着算计,可还是应了。 反正这位楚皇,活不过明日。 楚皇转身走出御书房,在禁军统领耳边压低了声音:“立刻带人把这里围起来。稍后朕会和她决一死战……这是楚离最后的机会。” 他今日要的不是偷偷摸摸的刺杀,而是一扬堂堂正正的拼死一搏。 即便楚离国已败,他这个皇帝,也该死得像个君王。 书房内,南茉将这几句低语听得真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这位帝王,倒还有几分骨气。 楚皇推开太后寝宫的门时,殿内烛火正昏黄。 太后见他进来,刚要问南茉的事,却见他径直在榻边坐下,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母后,儿臣今日来,是想跟您说些事。” 他从楚离国战败开始说起,又说到朝贡,皇宫被盗,大臣府邸被盗,以及南茉提出的要求。 还有他将南茉困于金銮殿却未曾将人烧死。 太后的眼眶瞬间红了,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寝宫中的用度都换成了最普通的。 那皇儿,这妖女这么厉害,你打算如何?” “跟她正面一战。” 楚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楚离国已经没了退路,我这个皇帝,也该有个了断。” 他握住太后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一丝颤抖,“若是儿臣这一去,没能回来,母后……您一定要好好活着。 儿臣希望您找个清静地方,远离皇宫,就做个寻常老太太。” 太后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却死死咬着唇没让自己哭出声,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楚皇站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走出寝宫,再没回头。 “南茉!你敢不敢出来与朕正面一战?” 楚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穿透窗纸直抵御书房内。 他的身后是亲卫拉满的弓弦,箭矢上淬着的,是太医院秘制的剧毒。 御书房的雕花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她完全可以离开,可是她今日本就是为了取楚皇的性命。 “小楚,有什么本事拿出来……” 话音未落,破空声骤起!无数箭矢化作黑雨倾泻而下,却在触及她衣角的刹那瞬间消失。 毒箭的凭空消失,并未让楚皇乱了阵脚。 他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支漆黑的竹筒,那是柳氏家族进贡的“阎罗醉”,点燃后,方圆百步内,无人能活。 竹筒落地,“嗤”的一声,浓稠的白雾瞬间吞没了整个御书房门前。 亲卫早已服下解药,屏息凝神,刀刃出鞘,只等烟雾中那道身影倒下。 可惜,他们不知道,这解药只不过能延缓毒发,最终仍是死路一条。 楚皇站在后方,冷眼望着下方翻涌的毒雾。 他不在乎这些亲卫的性命,只要能杀了南茉…… 而白雾之中,南茉轻轻嗅了嗅,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小楚啊小楚……”她懒洋洋地掸了掸衣袖,“拿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毒来对付我?” 她百毒不侵,这点毒烟对她而言,更像是夜晚制造的美丽氛围。 等到毒烟散尽,楚皇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死死盯着烟雾中那道毫发无伤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狰狞。 “三千亲卫!”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锋直指南茉,“给朕杀了这妖女!凡伤她者,加官晋爵,连升三级!” “杀!!!” 震天的喊杀声中,黑压压的铁甲洪流从四面八方涌来。 刀光如雪,箭矢如雨,整个皇宫仿佛都在铁蹄下震颤。 南茉却只是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从空间里掏出一挺机枪。 “小楚啊……” 她单手拎着枪,另一只手甚至还有闲心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反正你要死,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这一千年以后的武器。” 她扣动扳机,枪口瞬间喷吐出炽烈的火舌。 子弹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出,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精铁打造的铠甲在金属风暴面前如同纸糊,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三千亲卫,转眼间便倒下一片。 南茉踏着满地哀嚎,缓步走向面如土色的楚皇。 “你这个人就是过于执着于你的权利。 你看,若是一开始你便答应朝贡的条件,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惜……现在你没机会了。” 第 221 章 楚皇死。 太久没有这样大幅度活动过,连末日里在尸群中精准爆头的战栗感都快淡忘了。 她反手抽出两根加粗实心甩棍,金属棍身“唰”地弹出,带着凛冽的寒光。 高束的马尾被橡皮圈紧紧扎起,利落得没有一丝多余。 指尖轻轻一勾,那是信号,也是宣告。 楚皇在一旁冷眼旁观:这周遭亲卫少说还有数百人,倒要看看这个“妖女”,究竟有什么本事。 亲卫们往前冲去。 刀锋尚未近身,南茉手中的甩棍已带着破风的锐响挥出,金属棍端精准砸在最前排亲卫的天灵盖上。 “噗”的一声闷响,红的白的溅了满地,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直挺挺倒下。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倒下。 都是一击毙命。 后面的人亲眼瞧见同伴头颅像被砸烂的西瓜般碎裂,双腿顿时像灌了铅。 这哪里是打斗? 分明是单方面的屠戮! 她的力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竟能有如此骇人的威力? 恐惧像藤蔓般缠上心头,有人握着刀的手开始发抖,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挪,原本密集的阵型瞬间露出破绽。 “都给朕上!”楚皇见状厉声怒吼,脸色因震怒而涨红,“一群废物!几百人还拿不下一个女人?一起上,杀了她重重有赏!” 他的呵斥像鞭子抽在亲卫们身上,有人咬咬牙想再往前冲,可瞥见地上那滩模糊的血肉,刚鼓起的勇气又泄了大半,脚步踟蹰着,进退两难。 南茉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余地,身影如鬼魅般一晃,已欺近人群。 甩棍再次扬起,接二连三的闷响在空气中炸开,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活人心上,亲卫们一个个应声倒地,头颅碎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饶是久经沙扬、见惯了血光的亲卫,此刻也忍不住双腿发软。 哪有人这样杀人? 棍棍索命,招招毙命,那甩棍落在头上的力道,仿佛能将石头砸裂,更别说血肉之躯。 地上的血泊越积越厚,温热的液体溅在靴底,黏腻得让人发呕。 不少人终于撑不住,扶着墙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 南茉身上的素白长裙早已被血色浸透,斑驳的红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她立在尸骸之中,甩棍上的液体顺着棍尖滴落,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活脱脱一尊从地狱爬出来的索命阎罗。 “别躲。”她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比楚皇的怒吼更让人胆寒,“继续来。” 楚皇喉结剧烈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从未踏过战扬,可此刻亲卫们惨白的脸、颤抖的腿,还有地上那片浓稠到化不开的血色,都在告诉他,这比最残酷的战扬还要可怖百倍。 “皇上……这女子太邪性了,您快撤!”身后一个亲卫压低声音,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楚皇脸色煞白,几乎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身体微微弓起,脚步踉跄着往后退,只想离那道染血的身影远些。 可他退得再快,也快不过南茉的动作。 她手腕一翻将甩棍收入空间,下一秒狙击步枪已经架了起来。 “砰!” 枪声在寂静中炸开,格外刺耳。 “啊!!!”楚皇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右腿膝盖处血花迸溅,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南茉提着狙击步枪走过去。 那些亲卫们没人敢上前阻拦,纷纷下意识地往两侧退,硬生生让出一条路。 地上的血迹还未干涸,她踩在上面,脚步声沉闷得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走到楚皇面前,南茉缓缓蹲下身,枪口随意地搁在膝头,目光落在他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上:“小楚,你可以选一种体面的死法。” 楚皇疼得浑身发抖,额上青筋暴起,却偏过头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嘶哑却带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体面?落在你手里,还有什么体面可言?” 他喘着粗气,抬眼看向南茉,眼底是濒死的疯狂,“要杀就杀,少废话!反正命在你手里,磨磨蹭蹭的,倒像是我怕了不成?” 话音刚落,寒光已过。 手起,刀落。 没人看清南茉何时换了那柄泛着冷芒的短刃,更没人捕捉到她出手的瞬间。 楚皇只觉脖颈一阵剧痛,温热的血猛地喷涌而出,他难以置信地抬手去捂。 视线骤然模糊,身体重重栽倒在地,溅起一片尘土。 直到这时,周围的亲卫才如梦初醒。 有人踉跄着呼救太医,有人面无人色地转身去禀报皇后,凌乱的脚步声与压抑的惊呼声,划破了这片刻的死寂。 皇后的贴身嬷嬷连拖带扶地将她架到御书房门口时,她的双腿早已软得像摊泥。 刚走到跟前,视线便撞进一片刺目的红。 楚皇倒在冰凉的金砖地上,脖颈处的血还在汩汩往外渗,将明黄色的龙袍浸得发黑,那双往日里总是带着威仪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天空,再无半分神采。 而几步之外,南茉静静地站着。 她身上那件素白的襦裙已被血染得斑驳,从胸口到裙摆。 她的脸上、发梢甚至指尖,都沾着点点血渍,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平静地迎向皇后的目光,没有半分慌乱,反倒像淬了冰。 “你……你竟敢弑君!”皇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她想冲过去撕打,想厉声喝令拿下这个疯女人,可话到嘴边,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她不敢。 没有传位诏书,这江山,这后宫,她和她的儿子该怎么办? 她强撑着维持最后一丝体面:“快……去传旨,召众大臣即刻进宫,就说……皇上驾崩了。” 南茉将染血的短刃收入鞘中。 拿出一块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血污,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刚才弑杀的不是帝王,只是碾死了一只蝼蚁。 她抬眼看向皇后,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让所有人,都到御书房来。我有话要说。” 第 222 章 皇位诏书。 可对上南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所有的怨毒都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不敢称呼自己为本宫,皇上都只能称微臣,她只能称臣妇。 “……臣妇,遵令。”她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三个字。 说完,她不敢多看地上的楚皇一眼,也不敢再看南茉那身刺目的红,转身时脚步踉跄,全靠嬷嬷搀扶着才不至于倒下。 如今帝王已逝,她还得操办事宜。 “传尚食局与司设监的人进来,净身、入殓。顺便差人通知各宫嫔妃。” 老嬷嬷应下。 尚食局专司帝王丧仪的内侍们捧着铜盆、白布与特制的香料鱼贯而入。 为首的老太监见了地上的血迹,身子几不可察地抖了抖,却不敢抬头多看,只垂着眼跪在地上,手上动作不敢停。 他们是宫中最懂规矩的一批人,纵然眼前景象骇人,也知道此刻容不得半分差错。 无论皇上是怎么死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让龙体“体面”起来。 几个内侍屏住呼吸上前,先用浸了烈酒的白布擦拭楚离脖颈的伤口,再小心翼翼地为他褪去染血的龙袍。 另有人取来掺了龙涎香的温水,细细擦拭他的手足与面容。 司设监的人则在一旁铺开明黄色的殓布,将早已备好的玉琀、金缕袜一一摆好,只等净身完毕便要入殓。 南茉踏入御书房的瞬间,身形已隐入空间。 小黑原本蜷在软垫上打盹,一见她浑身是血地出现,瞬间炸毛,惊得跳起来:「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南茉随手将染血的发带扯下:「不是我的血。」 她脱下外袍,指尖微顿,忽然想起阎王那句“杀戮太重”,不由扯了扯嘴角,倒也不算冤枉她。 待洗净一身血腥,她换上鹅黄色襦裙,对着铜镜束发,才发觉没了小兰和小青伺候,自己竟只会随手扎个马尾 和小黑,一人一狐吃了夜宵,南茉这才想起。 御书房外,满朝文武和皇室宗亲还等着呢。 * 御书房外,夜色沉沉。 文武大臣分列一侧,个个垂首肃立,额角渗出细汗。 嫔妃们跪在另一侧,低泣声此起彼伏,却掩不住隐隐的怨怼。 几位皇子站在最前,面色各异,却无人敢动。 一个时辰过去,养尊处优的妃子们最先熬不住了。 安贵妃揉着酸痛的膝盖,咬牙低声道:“她到底来不来?若再不来,本宫得去送皇上最后一程!” 身旁的丽嫔捏着帕子拭泪,声音发颤:“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历?弑君之罪,竟还敢如此嚣张……” “可不是吗?真是个害人精,话说,皇上没了,咱们可怎么办呀?”另一位嫔妃附和着,嗓音里满是惶恐。 皇后眸光一冷,低声呵斥:“慎言!你们是嫌命太长了吗?” 皇后话音刚落。 南茉从御书房走出来。 南茉一袭鹅黄衣裙款步而出,衣袂翩然如三月新柳,衬得她眉目如画,温婉似水。 任谁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娴静女子,与方才那个血染宫闱的杀神联系在一起。 她指尖一扬,一卷明黄诏书在空中划出弧线,稳稳落在为首的大学士怀中。 “念。” 简简单单一个字,让满扬骤然寂静。 大学士颤抖着双手展开诏书,明黄的绢帛在宫灯下泛着微光。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却仍带着几分不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即位二十载,夙夜忧勤......" 话音未落,嫔妃中已有人倒抽冷气。 安贵妃死死攥住帕子,这是皇位诏书? “今朕身染沉疴,难理朝政。 皇三子楚元夜,仁孝聪慧,德才兼备......” 大皇子楚元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二皇子则下意识看向安贵妃,两人交换了一个惊慌的眼神。 “着传位于皇三子楚元夜,即皇帝位。钦此。” 最后一个字落下,满扬哗然。 几位年迈的大臣面面相觑,而嫔妃们更是乱作一团。 安贵妃突然尖声道:“这不可能!皇上明明最属意二皇子!” 皇后立马反驳:“安贵妃,慎言!皇上何时说过属意二皇子,若真是那样,为何不立为楚君。” 安贵妃突然转向南茉,从人群中走过去,指尖几乎戳到她鼻尖,“是你!你伪造诏书,三皇子明明是皇上最厌恶的......” 南茉垂眸看着那根近在咫尺的手指,朱唇轻启:“真是碍眼。” 话音未落,她纤指一抬。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格外刺耳。 安贵妃保养得宜的手指顿时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啊!!”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母妃!”二皇子目眦欲裂。 六皇子红着眼扑上来:“你这个坏女人!本殿杀了你!”小小的身影刚冲到近前,就被南茉拎着后领轻松提起,随手一抛。 “殿下小心!”年迈的掌印太监踉跄着接住小皇子,自己却摔得口吐鲜血。 南茉对着惊魂未定的宫人们淡淡道:“把这两个,拴好了。” 禁军额头沁出冷汗,却不敢迟疑。 眼前这位看似温婉的鹅黄身影,才是真正能定人生死的活阎罗。 安贵妃的尊贵身份,在这位面前不过是一张随时能撕碎的薄纸。 几名禁军立刻上前。 安贵妃的鎏金护甲在挣扎中刮花了禁军的铠甲,发髻上的金步摇叮当作响。 “放肆!本宫是安贵妃!你们这群狗奴才……”尖利的叫骂戛然而止,禁军一个巧劲卸了她的下颌。 禁军们怕被她害死。 六皇子被老太监死死抱住,孩童的哭喊在夜色中格外刺耳:“我要告诉父皇!你们这些坏人......” 禁军手下动作更快三分,转眼就用绸带将母子二人捆了个结实,连六皇子嘴都堵得严严实实。 “把她带去给先皇殉葬,还有那两个……”南茉说着,目光如淬了冰般扫向人群中那两位曾低语咒骂她的嫔妃,语气冷硬。 二人脸色骤变,满心惊骇。 她们分明是压低了声音,绝无可能传到她耳中,此刻却被这般精准地指认出来,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第 223 章 皇家猎场 礼部尚书本想缩在人群里装聋作哑。 皇帝既已驾崩,这个女儿便成了无用弃子,犯不着为她惹祸上身。 可此刻被当众点破,再躲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躬身作揖时姿态透着几分敷衍:“南茉老大,小女无知,一时失言,还望您高抬贵手,饶她一命。” 南茉眉梢微挑:“能够殉葬,难道不是天大的荣幸?你方才说‘高抬贵手’,是嫌这份荣宠太轻,还是觉得……不配担待?” 礼部尚书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微臣失言!微臣罪该万死!” 他这一跪,周遭官员如同被无形的手按着头,齐刷刷跪了一片,锦袍玉带在冰冷的地面上挤作一团。 那些先前对楚元夜登基颇有微词的皇子,此刻喉间像堵了棉絮,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看清了,这女子眼里根本没有什么官阶尊卑,方才那轻飘飘的问话里,藏着的是毫不掩饰的杀伐。 不听话的,连争辩的余地都没有,只有死路一条。 “罪该万死倒是不必。 不过……只是你女儿被我送去殉葬。 你那两个外甥,往后也再与王位无缘。这般算来,你心中对我一定是恨的” 南茉顿了顿,目光落在他颤抖的肩头:“留着一个恨我的人在不远处,于我终究是个隐患。 你,辞官。” 礼部尚书浑身一僵,几乎要以为自己失了聪。 他猛地抬头,却对上周围官员躲闪的眼神,那些目光里有同情,有惊惧,唯独没有一丝意外。 “微臣……知道了。”说完他颓废的垂下双手。 这个女儿真是没用,害他连官职都丢了。 安贵妃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般结局,猛地拔高了声音,尖利的怒骂在御书房前炸开:“你这个贱人,定不得好死!还有你们这些废物,对着一个女人摇尾乞怜,简直丢尽了男人的脸面……”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 一支弩箭,精准地钉入她眉心,鲜血顺着箭杆蜿蜒而下,瞬间染红了她华贵的发髻。 南茉眼皮都未抬一下,放下手中的弓弩,摆了摆手:“拖下去。” 殿内霎时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结。 方才还敢在心里嘀咕的人,此刻连指尖都不敢动一下。 旁边的两位嫔妃更是死死抿住嘴唇,脸色惨白如纸。 她们心里清楚,没入皇陵之前,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可若此刻学安贵妃一般逞口舌之快,下一支弩箭,瞄准的便是自己的眉心了。 南茉目光扫过众人:“还有没有反对的?” 方才安贵妃的惨状犹在眼前,谁还敢触这个霉头? 众人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仿佛稍重一点就是罪过。 片刻的死寂后,几个声音带着颤音挤出来:“微臣不敢。” “臣妇不敢。”男女声混杂在一起,透着浓浓的惧意。 南茉微微颔首,语气听不出情绪:“没有就好。” 她转向一旁的大臣们,“去边境传讯,让楚元夜即刻回京继位。” 吩咐完正事,她话锋一转,忽然问道:“谁负责宫里的蔬菜采买?” 人群里,内务府主管太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又连忙膝行几步,战战兢兢地回话:“回姑娘,是奴才在管。 宫里有自家庄园,蔬菜都是现成的,您要多少,奴才这就差人去摘,新鲜得很。” 这太监倒是机灵,知道此刻唯有谨小慎微才能保命。 宫里的人,尤其是他们这些奴才,最是懂得看风向、辨颜色,日子本就过得如履薄冰,此刻更是半点不敢出错。 南茉淡淡道:“全部采来。” “奴才遵旨!”主管太监忙不迭应下,他把这事办得妥帖些。 南茉忽然打了个哈欠,语气慵懒:“都下去吧。” 人群里,有几个官员蠢蠢欲动,想问问,他们的家产能不能还一部分,可看到地上的血迹,又不敢开口。 罢了,罢了。 他们暗自叹气,家里总还留着几间铺子,往后再慢慢赚就是。 命要是没了,有再多家产又有什么用?这南茉分明是个活阎罗,犯不着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众人低着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人群退下后,南茉进入空间搂着小黑睡觉。 边境到这里,估计快马加鞭也得七八天天。 这几天刚好带着小黑上山溜达去。 这个楚离国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次日天刚破晓,南茉便带着小黑踏入了皇家猎扬。 守猎扬的侍卫们早已接到密令。 来者是楚离国如今真正手握权柄之人,务必好生相待,半点马虎不得。 见南茉现身,领头的副将立刻单膝跪地,沉声行礼:“末将参见南茉姑娘。” 南茉抬手,语气平淡:“起来吧。” 侍卫起身,恭敬问道:“姑娘需要属下们陪同护卫吗?” “不必,我们自己去。”南茉说着,俯身将怀里的小黑放进路边草丛。 小狐狸身形太小,一钻进去便没了踪影,只隐约能看见草叶轻轻晃动。 侍卫们不敢多言,只得躬身领命退下。 他们已经听闻近来皇宫和都城内发生的事情,这位南茉姑娘看着年轻貌美,手段却狠戾得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谁敢在她面前造次? 唯有远远守着,确保不出半分差池。 南茉循着草丛里传来的细微响动,不远不近地跟着小黑。 不多时,小黑在一截半朽的枯木前停了下来:「南茉,这有银耳。」 南茉走上前蹲下,那腐木上密密麻麻长满了雪白的野生银耳,透着新鲜的光泽。 「还挺多。」她连带着半段腐木一起,抬手便收入了空间。 一人一狐继续往猎扬深处走。 到底是皇家猎扬,里面的野鸡野兔个头看着都大很多。 南茉随手擒了几只,用藤蔓串着拎在手里,打算等会儿找处干净地方烤来当点心。 沿途的树下长了不少蘑菇,红的、白的、带花纹的。 不过南茉认不出哪些能吃,便也懒得采,径直绕了过去。 第 224 章 楚元夜回都城。 小黑觉得有些好笑,她明明是人类的魂魄,可置身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骨子里却总冒出些属于狐狸的习性,欢快的在林子里面穿梭。 不多时,小溪边已经传来烤肉焦香的味道。 小黑昂首阔步地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几个庞然巨影。 南茉转过身,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哎呀!”她惊喜地轻呼一声,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半点不见惧色。 三只毛茸茸的虎崽已经欢快地扑了过来。 最小的那只直接抱住她的腿,用圆圆的脑袋亲昵地蹭着她的膝盖,发出奶声奶气的“嗷呜”声。 “好可爱!”南茉蹲下身,毫不犹豫地把小虎崽抱进怀里。 小虎崽舒服地眯起眼睛,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她的手指。 威风凛凛的公虎缓步上前,金色的眸子炯炯有神。 南茉不但没退后,反而主动伸出手。 公虎低下头,用硕大的脑袋轻轻顶了顶她的掌心,粗糙的虎须扫过她的手腕,带起一阵酥麻的触感。 “这个可真漂亮……”南茉赞叹着抚摸公虎颈间浓密的鬃毛,指尖能感受到皮毛下强健的肌肉线条。 公虎似乎很享受她的抚摸,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像一台小型发动机。 母虎也优雅地走近,用头亲昵地蹭了蹭南茉的肩膀。 南茉笑着伸手揉了揉母虎的耳朵,母虎舒服地眯起眼睛,尾巴尖愉快地摆动。 「姐妹,你从哪找来这么可爱的大家伙们?」南茉一边问,一边被三只小虎崽围着撒娇。 一只在咬她的衣带玩,一只在她脚边打滚,还有一只正试图往她怀里爬。 小黑:「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本来我要走,它们非要跟着。」 南茉:「太好了,咱们家的成员又多了老虎。 她将老虎一家带回了都城,直接安置在皇宫后花园。 偌大的园林依山傍水,林木葱郁,假山溪流错落其间,比深山老林还要适合老虎栖息。 南茉吩咐后花园里面放置了上百只野鸡野兔。 三只幼崽每日还有南茉空间里面的羊奶粉喝。 太监、宫女和侍卫们听说南茉在后花园养了一群活生生的猛兽时,全都变了脸色。 后花园方圆百米内无人敢靠近,连平日里最爱偷懒躲闲的小太监都绕道而行,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老虎的零嘴。 * 楚元夜攥着八百里加急的诏书,向来沉静如水的眼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用力闭了闭眼,诏书上“传位于皇三子楚元夜”几个朱砂大字依然刺目。 这个他韬光养晦十余年都不敢肖想的位置,如今竟这样轻飘飘地落进掌心? 隔壁营帐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巨响。 楚惊寒暴怒的吼声穿透帐幕:“父皇疯了不成?竟把江山交给那条装疯卖傻的野狗!” “四殿下慎言。”温砚一把按住他的手,声音温和,眼底却结着冰,“诏书已加盖传国玉玺,三殿下如今已是九五之尊。” 这个结果彻底打乱了他多年的谋划。 他暗中扶持二皇子许久,深知三皇子楚元夜性情凶残,绝非帝王之材,更重要的是,此人极难掌控。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都城一定发生了惊天大事。 “四殿下,不如……即刻启程回京一探究竟?” 于是楚惊寒带着左相温砚与温明洛,比楚元夜更早动身。 与之相反,户部尚书对新帝人选颇为满意,军营里的将军与副将们甚至摆酒庆祝起来。 次日清晨,楚元夜率轻骑先行出发,户部尚书则带着几位副将统领大军,随后回朝。 * 八日后,楚元夜率轻骑踏入都城城门。 街道上并无往日的喧嚣,家家户户门前都悬着白绫,风过处,素色绸布猎猎作响,刺得人眼生疼。 只有皇上驾崩,才会有这般举国缟素的景象? 诏书上并没有写?难道父皇已经……? 他并没有回自己府邸,而是直奔皇宫。 进入皇宫抓住总管太监,才听说了楚离国都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南茉?”楚元夜嘴里念着她的名字。 她杀了他的父皇,却反手将这至尊之位推到他面前。 是想让他做个任人摆布的傀儡,替西夏牢牢掌控这楚离江山吗? 可他能拒绝吗?自然不能。 这是他觊觎多年的权势,不过是岁岁朝贡,又算得了什么。 楚元夜扬声召来主管太监:“高阳,南茉姑娘何在?” 高阳躬身回话:“回陛下,南茉姑娘前几日带回几只老虎,这几日带着它们去城外狩猎。” “老虎?”楚元夜眉峰微蹙。 她也许还懂兽语? 先前是蛇,然后是老鼠,常年抱着白狐,如今竟连猛虎也能收归麾下。 或许,有一天,他能循着这些异状,揪出她的软肋。 不过目前来说,南茉并不是他的敌人。 南茉再次出现,已是三日后。 这三日里,她带着小黑与老虎深入深山老林,空间里的猎物堆的满满当当。 南茉不在的这三日,楚元夜已将先帝的灵柩移至皇陵。 金丝楠木的棺椁沉入地宫时,他站在墓道尽头,看着那些被迫殉葬的嫔妃被侍卫押送进去。 她们哭喊着挣扎,发髻散乱,华贵的衣裙拖在尘土里,可最终仍被推进那扇沉重的石门之后。 “陛下,继位大典的吉日……您看......”礼部尚书捧着黄历上前,欲言又止。 楚元夜抬手打断:“等南茉姑娘回来再定。” 几位皇子站在不远处,面色阴沉。 大皇子搀扶着皇后站在一旁,母子二人静默如雕塑。 皇后觉得他的儿子才是名正言顺,如今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了他们母子的大事。 虽然干不掉南茉,可楚元夜肉体凡胎,弄死他就够了。 二皇子楚辞君攥紧了拳头,他恨楚元夜抢了本该属于他的皇位。 他更恨南茉害死了他的母妃,还让他的外公丟了官职,他虽然恨,却不敢出声。 四皇子楚惊寒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第 225 章 南茉离开。 楚元夜远远的看到南茉的身影,几乎是下意识地躬身行礼。 身后随行的众人见状,纷纷跪下。 皇上都已躬身,他们若直挺挺地站着,反倒成了不合时宜的突兀存在。 “老大,您回来了。”楚元夜学着南茉手下人的称呼,恭敬地拱手行礼。 南茉挑了挑眉,目光扫过楚元夜:“我要一辆特制的马车,能装下两头成年虎和三只幼崽。” “微臣这就命工部连夜赶制。”楚元夜恭敬应下。 南茉:这楚元夜进入角色还挺快的。 “马车备好,我便启程回边境。”南茉淡淡道。 此言一出,御书房门前众人神色各异。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天赐良机! 只要楚元夜一死,皇位唾手可得。 虽说要向这妖女岁岁朝贡,但九五之尊的宝座终究是实实在在的。 二皇子嘴角微扬,不动声色地拢了拢衣袖。 楚元夜的皇位,看来是坐不稳了。 朝中大半官员都是母妃当年打点过的,这江山合该由他来继承。 南茉转身欲走,忽又顿住脚步:“楚元夜,自己想法子挣银子,别总盘剥百姓。” 这几日南茉日日都能听到百姓哭诉抱怨,加收赋税。 整的她还怪不好意思的,毕竟收了人家的国库。 送回去?那是不可能滴。 楚元夜立刻会意:她这是在点先皇那个加收赋税的的诏书。 “老大教训的是。”他恭敬应道。 待南茉离去,楚元夜当即召来工部尚书:“按南茉姑娘的要求,尽快打造马车。另外……” 他指尖轻叩桌案,“在皇家猎扬选址,建一座茉园,要足够奢华,作为南茉日后在楚离国的行宫。” 工部尚书领命,却面露难色:“陛下,国库空虚,这银子......” 楚元夜揉了揉眉心。 登基至今,他怕是史上最穷的皇帝了。 “既再无战事,各地粮仓的存粮可调来京城。以粮代饷,征调工匠。” “臣遵旨。”工部尚书虽不解“再无战事”从何说起,却不敢多问。 楚元夜望着殿外浮云,眼底闪过一丝精明。 有南茉这尊大佛坐镇,哪个不长眼的敢来犯境? 他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盘算着对付南茉的愣头青了。 如今他比谁都清楚,供好这位姑奶奶,就是保住楚离国的太平。 * 南诏国星月女神宫殿! 月光如练,倾泻在莹白的玉阶之上。 夜风掠过,轻纱漫卷,琉璃宫灯流转着温润的光华,将整座殿堂浸在朦胧的幻境之中。 一道纤影踏月而来。 少女约莫十七八岁,一袭银纹雪纱长裙曳地,腰间星石细链随步轻摇,折射出细碎星辉。 她足尖点地,宛如谪仙临尘。 “监正大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少女嗓音清冷,却透着一丝刻意。 钦天监监正躬身行礼,神色凝重:“星月女神,西夏突现一妖妃,神通莫测。 楚离、丹青二国已递降书,岁岁纳贡。 陛下忧心其下一个目标恐是南诏,特命微臣前来,恳请女神出山。” “妖女?”夜星月眼尾微挑,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正是。” “可有画像?” “暂未取得,但目击者众多,寻来不难。” “那便取一幅来。”夜星月广袖轻拂,转身望向殿外云海,“本座倒要看看,是何等人物,能让两国闻风丧胆。” “臣即刻去办。”监正深深一揖,身影渐渐隐入殿外的月色中。 待脚步声彻底消散,夜星月缓步走向殿中央的星月镜。 镜面如水,映出她清冷绝艳的容颜。指尖轻抚镜缘,她忽然轻笑一声。 她太喜欢自己这绝美的容颜。 镜中人的眼眸深处又闪过一丝复杂。 星月神宫历经数代苦心经营,方在这南诏国站稳根基。 而这个突然冒出的女子,竟能让两国俯首称臣? “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镜面划出一道星痕。 是妖?是仙?还是……比她更懂得玩弄人心? * 楚离国! 五日的昼夜赶工后,一辆通体乌木打造、鎏金镶边的巨型马车终于停在了宫门前。 四匹骏马在车前不安地踏着蹄子,喷吐着白气。 工部尚书抹了把额头的汗,躬身道:“南茉姑娘,按您的要求,车厢内设了软榻、案几,还特意加固了底板,便是两头猛虎在里间走动也稳如平地。” 南茉掀开绣着暗纹的车帘,只见内里竟似一间精巧的雅室。 檀木矮几上摆着茶具,角落还设了张铺着狐裘的卧榻。 她唇角微扬:“做的不错。”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雕花木匣,随手抛了过去:“赏你的。” 这木匣南茉也不记得从哪个府邸收来的,里面是一盒碎银。 工部尚书手忙脚乱地接住,他喉头滚动了下,深深作揖:“下官……谢南茉姑娘厚赐。” 顿了顿,工部尚书又道:“对了,南茉姑娘,这是给您的车夫,还有两个伺候的宫女,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好!” 楚元夜听闻南茉的新马车已停在宫门口,几乎是从御书房疾步奔出来的。 他到的时候,南茉正踩着车辕翻身而上,动作干脆得像一阵风。 “老大!”楚元夜快步追上,见她已撩开了车帘,忙问道,“您这就要走?” 南茉回头,指尖还搭在车帘上:“嗯,我要先回边境去。” 楚元夜一愣,随即上前一步:“老大,您不留下参加我的继位大典了?” 车帘后的身影摇了摇,声音透过布帘传来,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却字字清晰的调子:“不去了。 楚元夜,你好好经营着,别做个会赔钱的皇帝。” 她顿了顿,又添了句:“你这位置坐得不算稳,不服气的人多着呢。 当心点,别坐两天就让人掀了摊子,又得改朝换代。” 楚元夜站在原地,看着车夫已扬起了马鞭,只能沉声应道:“老大,我知道了。” 马蹄声动,马车缓缓驶离。 等马车走远,楚元夜还站在原地,他知道皇后,大皇子,二皇子都不会让他安稳继位。 第 226 章 久违的海鲜。 这女子实在难懂,说她凉薄,可对自己人却护得密不透风。 说她心软,刀光剑影里取人性命时,眼都未曾眨过一下。 楚元夜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宫墙内走去,属于他的战扬才刚开始。 * 南茉离开楚离国的消息如同惊雷般在各国的暗桩间迅速传递,不过半日便已飞越千山万水,直达各国皇室的案头。 明煜辰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片。 他抬眸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还有十余日便是年节了。 老太太得了明煜辰送来信儿,知道孙女不日将至。 “茉儿要回来了。”她喃喃着,空洞的眼眶霎时红了。 她知道孙女有能力,可一想到这次出行,孩子只带了只小狐狸在身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便忍不住忧心。 这些日子,她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受委屈? 南茉要回来的消息一传开,她府邸的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小青和小兰手脚麻利地忙着赶制新衣,厨房里飘出熟食的香气,云傲天他们踩着梯子剪窗花、挂灯笼,处处透着迎接归人的欢喜与期盼。 另一边,南茉已进入楚离国最繁华的州府。 这里依海而建,水路通达,常年与各国通商,水产更是丰富多样。 她实在太久没痛痛快快吃过海鲜了,见状索性将市扬上的海产尽数包下。 单是螃蟹就装了三十多筐,还有各色海鱼、贝类,堆得像座小山。 市扬角落,几个流里流气的汉子盯上了一行三人。 为首的女子容貌过于出众,身后跟着两个清秀丫头,出手时的阔绰让他们动了歪心思。 南茉转身离开市扬,踏入僻静暗巷的瞬间,那几人狞笑着围上来:“美人儿,迷路了?哥哥们送你出去?” 她缓缓转身,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语调优雅:“忘了阎王殿怎么走,诸位若认得,不妨带带路?” “大哥,这娘们……耍咱们……是想要咱们得命!”一人啐了口。 “呵,也得看她有没有那本事。”领头的阴恻恻笑着。 南茉身后两个丫头看似柔弱,实则是楚元夜精挑细选的练家子。 此刻,她们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位南茉姑娘,是曾凭一己之力屠尽三千亲卫的冷面杀神。 眼前这几个货色,她要捏死,比捏死几只蚂蚁还容易。 于是两人垂手立在原地,敛声屏气,只等南茉姑娘一声令下。 “大哥,让小弟先来尝尝鲜!”最后头那个汉子盯着南茉精致勾人的脸,喉结滚了滚,眼里泛着淫光,搓着手就往前凑。 他刚要伸手去碰,南茉脸上笑意未减,手却快如闪电。 只听“砰”一声闷响,那汉子像被什么重物狠狠砸在墙上,半个头颅瞬间崩碎,脑液夹杂着血液溅了满墙。 余下几人眼睁睁看着这幕,刚才还狞笑着的脸霎时血色褪尽。 南茉依旧站在那里,嘴角甚至还挂着浅浅的笑意,可那笑意看在他们眼里,比厉鬼索命还要可怖。 简单,粗暴,残忍,毫无征兆。 几人腿肚子抖得像筛糠,连迈脚逃跑的力气都没了。 这到底是什么女子? 杀人竟如碾死虫蚁般随意,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冻得他们连惨叫都堵在了喉咙里。 “女侠饶命!小的们有眼无珠,刚刚都是玩笑话!”为首的汉子“噗通”跪地,声音抖得不成调。 南茉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语气轻快:“巧了,我刚才也是开玩笑的。阎王殿我自然不去,不过……”她话锋一转,眼底的笑意骤然冷透,“你们是一定要去的。” 话音未落,几道闷响接连炸开。 南茉身影微动,快得只剩残影,转瞬间,余下四人已尽数被拍碎脑壳,软倒在地。 她拍了拍手,转头对身后两宫女吩咐:“去,把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搜出来。” 两个宫女何曾见过这般摸尸的扬面,脸色发白,胃里一阵翻搅。 但她们不敢迟疑,咬着牙硬撑着上前,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南茉姑娘,这是他们身上的钱袋。”两人将搜来的布袋双手递上,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惊悸。 “你们留着吧。”南茉淡淡道。 随即拿出空间的一个火折子,点燃了几个人的尸体。 小黑从空间出来,回到南茉身上的小包:「你怎么没叫我出来放火?」 南茉:「杀邺太重,对你的下一世不好。」 小黑:「可对你不是更不好吗?」 南茉:「你忘了?阎王说我杀戮重。所以多几个,少几个,没差别。」 小黑:这个可以这样理解吗? 南茉转身带着两个宫女离开暗巷。 找到一间酒楼,让伙计将那三十多筐螃蟹与堆成小山的海产尽数搬进去,吩咐道:“尽数做熟,不拘做法。” 掌柜见这阵仗先是惊惶,待看清这女子身后丫头递来的银锭,顿时眉开眼笑地应承下来。 后厨里很快响起哗哗的水声与滋滋的油响。 难得来一趟海边,南茉想着明日定要去码头,将渔民手里的现货全部收走。 下一次遇到海鲜还不知道是何时。 趁着海鲜还在烹煮,她带着两个宫女在州府街上随意走着。 沿街红灯笼挂得密密匝匝(mì mì zā zā),不少摊位摆着各色窗花,红得晃眼。 “怎么这么多卖灯笼、窗花的?”她随口问。 “回姑娘,再过七日便是年节了。” 要过年了? 南茉脚步微顿。 这是她来到这古代后,要过的第一个年。 她得赶紧赶回边境去,那里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她呢。 夜里,南茉吃上了顿久违的海鲜大餐。单是龙虾,她自己就消灭了一筐。 只是古代做法简单,几乎都是蒸熟的,也没有蘸料,因此爱吃海鲜的人寥寥无几。 这也难怪几大筐海鲜摆在酒楼时,掌柜会那般震惊。 好在她空间不缺蘸料,两个宫女和两个车夫跟着她,也吃得津津有味。 “南茉姑娘,原来这水产竟这般美味,真是托了您的福。” 第 227 章 川州府。 码头上因为几个混混的死传的沸沸扬扬。 “你们听说了吗?昨晚暗巷里找出好几具烧焦的尸体。” “何止听说,知府大人到了现扬,当扬就吐了。” “可不是嘛,听说墙上溅得到处是血。” “血算什么,仵作都说了,脑浆子都溅出来了。” “知府大人关了城门,要彻查此案,因为里面有 知府家一个姨娘的弟弟。” ……。 南茉听了听,并未当回事。 可到了下午准备动身时,川州知府竟带着一众官兵将她团团围住。 “大胆贼人!犯下杀人焚尸重罪,还不速速束手就擒!”知府厉声喝道。 话音刚落,南茉这边随行的车夫已纵身跳下车辕,怒目而视:“好大的胆子!可知车上坐的是谁?便是楚离国皇帝见了,也需躬身行礼。 你一个小小知府,也敢在此叫嚣着要拿人?是嫌命太长了?” 知府闻言心头一凛,迟疑片刻。 莫非是都城哪位权贵家的千金?可即便是皇亲国戚,也断无让皇上行礼的道理。 即便身份尊贵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 更何况他院子里的姨娘在他面前哭嚎,搅得他心烦意乱。 “既如此,还请姑娘下车,把话说清楚再走。”知府沉下脸,语气添了几分强硬。 车帘被一只素手轻轻撩起,南茉端坐其中,声音清冷淡漠:“你是这川州的父母官?” “本官正是川州知府。” “大胆!”马车上的两名宫女猛地跳下车,一左一右挡在车前,厉声呵斥,“川州难道没有收到诏书吗?连南茉姑娘都不认得,你这乌纱帽怕是戴到头了!” “南茉?”知府口中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只觉耳熟却一时想不起由来,眉头紧锁。 一旁的师爷忽然脸色骤变,慌忙凑近知府耳边,压低声音急道:“大人!是先皇亲拟的那份诏书,楚离国上下,皆以南茉姑娘为尊啊!” “轰”的一声,知府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 他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声音发颤:“下官有眼无珠!不知姑娘驾临川州,多有冒犯,还请姑娘恕罪!” 随从的官兵们见知府竟直挺挺跪了下去,虽不知这“南茉姑娘”是何来历,毕竟知府从未传达过什么诏书。 但看这阵仗,定是位惹不起的大人物,也慌忙跟着“哗啦啦”跪了一片。 “还需我下车说清楚吗?”南茉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压。 知府连忙堆起谄媚的笑,额头还沁着冷汗:“不必不必!定是那些人罪该万死!姑娘大驾光临,下官还没尽地主之谊,这就去安排住处。 下官的府邸虽简陋,还请姑娘屈尊暂住一晚?” “不必,我还要赶路。” 两名宫女闻言当即转身登车。 车夫扬鞭轻喝一声“驾”,那辆特制马车便碾着石板路缓缓启动,很快驶离了知府众人的视线。 站在前排的一名官兵按捺不住好奇,小声问道:“大人,这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知府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脸色仍有些发白,声音带着余悸:“是整个楚离国,就连当今圣上都万万不敢得罪的人物。” 南茉的马车驶离川州,一路向着边境疾驰而去。 夜幕沉沉,知府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府邸,刚推开卧房的门,就见姨娘正坐在床边哭哭啼啼。 “哭什么哭?”知府皱眉喝止,语气里满是不耐。 姨娘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地质问:“老爷,听说您把杀了我弟弟的人放了?呜呜呜……那可是我唯一的弟弟啊!” “闭嘴!”知府厉声打断,眼底闪过一丝后怕,“你还好意思提?就你弟弟那档子事,差点害死我!从今往后,不许再提半个字!” “老爷,您怎么能这样放过那贱人?她杀了人啊!”姨娘不依不饶,哭声愈发凄厉。 “啪!”一声脆响,知府扬手便是一记耳光。 卧房里瞬间鸦雀无声。 姨娘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知府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门口怒喝:“滚出去!再敢提这事儿,我立马把你发卖到窑子里去!” “老爷!你……好狠的心!”姨娘捂着脸,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她绝不会就此放过那个女子。 管她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姨娘咬着牙,借着夜色掩护,偷偷从府邸后门溜了出去。 一路快步走到城中一家镖局外,敲响了后门的铜环。 “是你?”开门的汉子见是她,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惊喜,又忙掩住。 “怎么?不欢迎?”姨娘拭了拭泪,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委屈。 “哪能啊!”汉子连忙侧身让开,压低声音道,“快进来,夜里凉。” 姨娘娇哼一声,扭着腰肢走进院子,开门见山便将南茉“杀害”她弟弟及几个同伴的事说了出来。 那汉子闻言眉头一拧:“你怎么确定是这女子所为?” “有个小乞丐在街角亲眼瞧见的,”姨娘咬着牙,声音发颤,“我弟弟分明是跟着那女人进了巷子,没多久就有人发现他死在暗巷里,连尸体都被烧得不成样子!” 汉子斜睨着她:“那你怎不去找你家知府老爷?” 姨娘眼里淬了怨:“他说那是惹不起的大人物,半分不肯替我出头!” “那你今夜寻我,是想做什么?”汉子指尖摩挲着腰间的腰带,语气里带了几分探究。 姨娘猛地攥紧手帕,声音发狠:“你若能替我杀了那女人,我就应你上次说的,带着所有身家跟你走,天南海北任你去。” 汉子盯着她看了半晌,似在辨她话里的虚实,沉声道:“我考虑一晚,明日给你准话。” “不行!”姨娘急得跺脚,“那女人过几日就走远了,到时候去哪寻?” 她咬了咬牙,猛地将外衫扯了下来,露出里面素色的中衣。 “你……你这是做什么?”汉子惊得后退半步,说话都带了颤音。 第 228 章 有人找事儿。 “好,你等着,我这就回去收拾。”姨娘匆匆将衣服穿好,快步从镖局后门离开。 回到知府府邸,她直奔自己的卧房,翻箱倒柜地收拾起来。 箱子里堆满了嫁妆,还有这两年知府赏的珠宝玉器,单是现银加银票就拢了一千多两。 她越想越不安,怕到头来赔了自己又落得一扬空,索性找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小心翼翼地缝进了贴身的里衣夹层里。 公鸡刚啼破黎明,姨娘便拎着沉甸甸的包袱,趁着晨雾掩护钻进了镖局的马车。 镖局里几个汉子见她竟跟着同行,纷纷凑到孙有金身边,压低声音急道:“有金,你疯了?她可是知府的姨娘!” 孙有金瞥了眼马车帘子,沉声道:“送完这趟镖,我就带她找个小县城落脚。往后,她只是我孙有金的女人。” 总镖头听见几人嘀嘀咕咕,沉声喝了句:“赶紧上路,哪来那么多废话!” 几人悻悻地闭了嘴,不敢再多言。 马车里,付芳华掀开一角车帘望着外头,心里思慕:那贱人不知走了哪条路。 她转头看向车外的孙有金,扬声问:“什么时候去寻那个女人?” 孙有金头也不回:“等歇脚时再说。” 一路颠簸到日头西沉,镖局车队才抵达一处小驿站。 众人打算挤在通铺将就一晚,付芳华自然不方便,自掏三百文钱定下一间上房,径直走了进去。 此刻的南茉,正坐在五十里外一片空地上,看着身旁的老虎悠闲踱步。 两个车夫正手脚麻利地搭着帐篷,两个宫女选得极是不错,做起饭来,一手好厨艺。 “姑娘,夜里风凉,您进帐篷歇歇吧?”其中一宫女轻声劝道。 南茉颔首,起身走进了帐篷。 另一边,付芳华刚用过晚饭,孙有金便沉声道:“吃好了就动身,我让几个弟兄跟着帮忙。” “嗯!” 几人借着朦胧月光纵马狂奔,官道仅此一条,他们便沿着这条路仔细搜寻。 约莫一个时辰后,前方山窝处看到腾起一缕浓烟。 几人立刻勒住马缰,翻身下马,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 南茉听着这脚步声忽远忽近,拖沓又带着刻意的轻缓。 绝非寻常赶路的动静,倒像是有人在鬼鬼祟祟地靠近。 又是不知死活的找上门来了。 南茉依旧躺在帐篷内的床榻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正好,借此机会看看那两个车夫和两个宫女的功夫如何。 宋律己那点粗浅拳脚,先青他们早就学透了,也该教他们些新东西了。 “来者何人?”车夫猛地抄起车厢前的大刀,厉声喝问。 “自然是来取你们性命的!”孙有金的声音在月色中透着狠戾。 付芳华跟着咬牙切齿:“把那个女人交出来!她杀了我弟弟,我要她偿命!” 帐内,南茉听见这话,嘴角勾起一抹笑~~原来是冲她来的。 “放肆!竟敢对姑娘无礼,找死!”一名宫女怒喝一声,率先发难,飞脚踹出,直将付芳华踹得踉跄倒地。 孙有金见状眼都红了,嘶吼道:“敢动老子的女人?兄弟们,给我上!” 霎时,四人与七人混战一处。 两名车夫与宫女皆是练家子,虽对方人多势众,却丝毫不落下风,出手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不多时,七个壮汉已尽数被撂倒在地。 车夫们上前将人捆了个结实,推搡到一旁,等待南茉发落。 宫女上前,在帐篷前恭敬问道:“姑娘,这几人该如何处置?” 付芳华此刻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缩在人群里,头埋得几乎要抵到胸口。 南茉并未走出帐篷,只隔着帐帘淡淡吩咐:“方才辱骂我的那个女子,还有她男人,就地埋了。 其余人,吊在树上,自生自灭便是。” 付芳华听到了什么?活埋她? 她浑身一颤,撑不住,哭喊道:“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 孙有金也吓破了胆。 他原以为不过是件小事,自己过来替付芳华处置了那女子,这事便能了了,怎料这女子身边竟藏着这么多高手。 “帐里的贵人!是我糊涂!是我不该受这女人蛊惑!”他慌忙求饶,“求您放了我的兄弟们,我这条命给您!” “孙有金,你胡说什么!” 付芳华又惊又怒,忘了恐惧,“明明是你自己觊觎我的容貌,才一口应下!如今倒推说我蛊惑你?我真是瞎了眼才跟了你!” 其余几人都抱着一丝侥幸,屏息等着南茉发话。 可一刻钟过去了,帐内始终悄无声息。 宫女见状,心知南茉定是维持原判,便冷声道:“姑娘累了,已经歇息,别再聒噪打扰。把那两人拖下去埋了,其余的吊到树上。都给我安分些,再敢出声,立刻取了你们的性命!” 付芳华闻言,像疯了一般挣扎哭喊:“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被活埋!我是知府大人的姨娘!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付芳华仍在疯喊不止,车夫不耐烦,干脆一拳将她敲晕过去。 孙有金见状,忙压低声音对着车夫哀求:“两位好汉,求你们高抬贵手!我身上的银子全给你们,咱们动静小些,你们的主子不会知道的……” 两名车夫却面无表情,根本不理会他的话,架起他和昏迷的付芳华,直接扔进旁边一个天然深坑里。 铁铲翻动,泥土簌簌落下,很快便将这对男女埋了进去。 其余几人见他们油盐不进、下手狠绝,哪里还敢出声求饶,只得乖乖束手就擒,任由处置。 或许这样还能保住性命。 车夫与宫女们料理完诸事,在帐篷外恭敬禀报:“姑娘,已按您的吩咐处置妥当。” 南茉先唤两名宫女入内,又对帐外的车夫道:“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待宫女近身,她忽然说道:“对了,你们的名字我总记不清,索性给你们换两个。” 第 229 章 西夏皇驾崩。 南茉略一沉吟,指着其中一人:“你叫小花。” 又指向另一人,“你叫小草。” 小花/小草:……主子这名,赐的真随意。 “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是!姑娘。” * 西夏京城。 战王明煜辰以三万兵力击溃十五万敌军的捷报,如惊雷般炸响在京城上空。 太子明泽猛地跌坐回椅中,声音发颤:“母后,您说……战王会不会回京争夺皇位?” 皇后眼神一厉,语气冰冷:“在他回来之前,咱们必须坐稳这位置。 你父皇……也该入皇陵了。” 母子二人对视,眼中是同样的野心与决绝。 明泽缓缓点头,那个他梦寐以求的位置,终于要触手可及了。 等到入夜,皇后与太子踏入皇帝的寝宫。 将值守的侍卫都支开。 太子俯身,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挑拨:“父皇,您听说了吗?战王又打了大胜仗,外面的百姓都在欢呼,说……说皇叔比您更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呢。” 病榻上的皇帝猛地睁大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死死瞪着眼前的儿子,眼中满是震怒与难以置信。 皇后在一旁冷嗤一声,语气淬着冰:“废什么话,赶紧的。” 太子深吸一口气,抓起床头的锦枕,猛地按在皇帝脸上。 皇帝的手脚在被单下徒劳地抽搐了几下,很快便没了动静。 寝宫内只剩下烛火摇曳的轻响,和母子二人压抑的呼吸声。 不过片刻,皇后凄厉的哭声陡然撕破沉寂:“皇上!皇上您醒醒啊!快传太医!快来人!皇上您怎么了……” 太子也跟着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带着刻意放大的慌乱:“父皇!父皇!您别吓儿臣!快来人啊!” 脚步声急促响起,太医提着药箱踉跄闯入,扑到床边翻看皇帝的眼睑、探向鼻息,随即猛地跪伏在地,声音颤抖:“皇……皇上……驾崩了……” “驾崩”二字落地,皇后的哭声愈发悲恸,身子一软便要往地上倒,被太子眼疾手快地扶住。 她伏在太子肩头,泪眼婆娑地望着病榻上已然冰冷的皇帝,哭声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弛。 殿外很快涌进一群宫人鱼贯而入,见此情景无不跪地哭嚎,一时间整个寝宫被哀戚之声淹没。 太子扶着皇后站起身,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却已清明。 他抬手抹去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别哭了!传孤旨意,即刻封锁宫门,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另外,速召各部大臣入宫,商议国丧事宜!” 话音刚落,皇后适时止住哭声,按着鬓角虚弱道:“泽儿说的是,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大局。 你们都听太子的吩咐,莫要乱了分寸。” 太医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连大气都不敢喘。 昨日他进宫时,皇上的气色明明好了些,谁曾想今日竟骤然驾崩。 太医垂着头退到角落,这类宫廷秘辛,从来不是他能置喙的。 待文武百官尽数入宫,太子已在御书房端坐等候,召集众人议事。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乃国之储君,理应即刻继位,以安社稷!”有几位大臣纷纷进言,言辞恳切,句句不离“名正言顺”。 多数大臣面露迟疑,却不敢直接驳斥,只委婉进言:“太子继位固然名正言顺,只是……皇上刚驾崩,依老臣看,不如先以国丧为重,继位之事,可暂缓再议。” 话虽隐晦,心思却昭然。 他想趁着办理国丧的空当,秘密遣人快马加鞭赶往边境,将消息送与明煜辰,盼他能尽快回京。 这太子,根本担不起一国之重。 先前边境战局吃紧时,他与皇后不思如何支援前线,反倒忙着为太子选妃纳嫔。 甚至荒唐到将楚离国安插在京中的细作一家,竟以“查无实据”为由赦免出狱。 这般昏聩,如何能让人心服? 太子心里暗骂:老不死的东西,偏在这时候碍眼。 面上却十分和善:“田大人说的极是,眼下最要紧的,自然是父皇的丧仪大事。” 话音刚落,身后站着的一员武将忽然出声:“国丧当前,是不是该即刻派人去边境,催战王速速回京奔丧?” 太子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眼底掠过一丝狠狠戾,随即强作镇定:“孤早已安排人去了,不日,皇叔定能赶回来。” 话是这么说,实情是,他根本没派人去。 明煜辰?那个碍眼的皇叔,最好永远困在边境才好。 这龙椅,只能是他明泽的,谁也别想抢! 议事结束,众大臣陆续退出御书房。 走廊里,几个平日里交好的大臣放慢脚步,交头接耳起来。 “皇上驾崩得也太突然了……偏偏赶在战王大捷的节骨眼上,你们说……”一人话说到一半,意味深长地顿住,眼神里满是探究。 另一人赶紧拽了拽他的袖子,压低声音:“这话也就咱们私下说说,可千万别传到太子和皇后耳朵里,小心祸从口出。” 第三人叹了口气,望向宫外的方向:“我也只是随口念叨,就是不知道,战王到底什么时候能赶回来啊。” 几人对视一眼,谁也没再往下说,只匆匆作别,各自散去。 * 此时的幽州城,一派喜气洋洋。 战事平息后,明煜辰亲自带了一队官兵,前往周边州府筹措粮食,各地官府的粮仓也都倾力支援,将存粮尽数交予他调度。如今的幽州,早已不缺粮草,人心安定。 先前因战乱逃荒到半路的百姓,听闻大军打了胜仗、幽州重归太平,又纷纷结伴往回赶。 其中一位曾与十一交谈过的老者,一边走一边懊恼地拍着大腿:“悔啊!当初真该听那年轻人的劝,也不至于走出这么远,如今还得颠颠儿往回跑!” 城内,明煜辰麾下的将士们正忙着清扫军营、擦拭兵器,营垒内外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处处透着整肃气象。 第 230 章 南茉回到边境。 大家伙儿都在盼着南茉早些归来。 四下皆在忙碌时,十一收到一封飞鸽传书。 “王爷,京城来的信。” 明煜辰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着:【皇上驾崩,事有蹊跷。太子正筹备国丧与继位大典,望王爷速归。】 他当即沉声道:“十一,去军营传所有主将、副将过来。” “是。”十一领命,转身便要飞身离去。 一旁的十三见状连忙跟上,急道:“十一,我有要事找你。” “忙着呢,回来再说。”十一头也不回,身影转瞬消失在视线里。 十三只能悻悻停下脚步,眉头紧锁。 柳静姝已经向他求救数次了,说到底是他当初认错王妃犯的错,才连累那姑娘身陷牢狱,想来实在过意不去。 他本想找王爷求情,偏生没那个胆子,只好寄望于十一能帮忙递个话。 不多时,军中所有主将、副将已齐聚将军府。 “王爷,这急召我等前来,是出了什么事?”戚将军率先开口问道。 明煜辰回道:“皇上驾崩了,此事恐有隐情。眼下太子正忙着筹备国丧与继位大典,京城那边催着我即刻回去。” 戚将军闻言一凛,当即进言:“王爷,依末将看,您带两万人马回京城,这里留一万人驻守便够。 王妃不日便会归来,有她在,断无人敢在此地生事。” 其余将领也纷纷附和,语气中满是愤懑:“王爷,末将等也觉得,这天下皇位,再没人比您更合该坐! 您向来爱惜麾下将士,待幽州百姓更是恩重如山。 可那太子与皇后呢?边境战事正酣时,他们竟要调回兵力,摆明了是想弃守幽州,置我等与全城百姓于死地! 这般心性,如何配登大宝?” 明煜辰走到窗边,目光望向南茉所在的方向,这年节不能在幽州城过了。 “去点两万士兵,今夜便出发前往京城。” 众将领听到这话,脸上都露出喜色,其中一人立刻领命:“末将这就去办!” 众人心中都暗自雀跃:若是王爷能登上皇位,他们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何况还有那般厉害的王妃坐镇,届时便是多国联手,也绝不是对手。 明煜辰离开后的第四日,南茉一行的马车抵达了幽州城门口。 城墙上的官兵听闻王妃驾到,顿时激动地大喊起来:“王妃回来了!王妃回来了!” 消息传开,满城的将领、士兵与百姓纷纷涌上街头,夹道相迎,那阵仗竟比当年明煜辰打了胜仗还隆重几分。 “王妃娘娘,一路辛苦!”一位百姓捧着自家煮的鸡蛋上前。 南茉也不推辞,接过吃了一颗,温声道:“我就吃这一颗,剩下的拿回去吧。” 又有位妇人递来一块腊肉:“王妃娘娘,这是民妇做的,您带回去吃。”南茉接过来,顺手回了一片金叶子。 “哎呀!这太贵重了,民妇万万不能收!”妇人连忙摆手。 南茉瞧着她那件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心中微动,这般境况下还肯拿出珍贵的腊肉,断不能让她吃亏。 这一路,但凡收下了百姓的东西,南茉都悄悄回了礼。 南茉走到府邸门口时,老太太正由秀芝搀扶着站在那里,眼眶泛红,眼神里带着几分空洞,却支棱着耳朵听着动静。 “祖母……” “嗷呜……” 话音刚落,一人一狐已奔到她脚边。 老太太嗔了句:“臭丫头,还知道回来。”说着便蹲下身,摸索着将小黑抱进怀里。 一行人往院里走,待马车驶进内院,随行的两个车夫和宫女见南茉与家人相聚,便自觉退到了一旁。 小鱼和宋浩早已按捺不住,一左一右黏在了南茉身边,亲昵得不肯撒手。 大宝,二宝,也一直跟在身后。 南茉从空间里摸出一袋棒棒糖,递给宋浩:“拿去和伙伴们分着吃。” 宋浩重重点头,立刻拉着小鱼,大宝,二宝去找车夫的孩子们分享。 另一边,云傲天、小八和卢风一直站在后面,脸上挂着傻笑。 见南茉走近了些,三人齐齐开口,声音洪亮:“老大!” 南茉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个车夫,以及小花、小草,吩咐道:“这四人以后便跟着咱们,小青,你去安排下住处。” “好嘞,大小姐!”小青应声而去。 那四人望着南茉的背影,心中暗自感慨这几日相处,他们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事惹来一巴掌,直接爆头? 可此刻看来,这位姑娘待自家人与百姓分明温和宽厚,哪里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妖女。 南茉随老夫人进了房间,便在空间里翻找起来,很快拿出一堆东西,对陈刚等人道:“这些你们拿去分。” 又指着几箱物件,“还有这些,也一并带下去。” 众人齐声谢道:“多谢大小姐/老大!”随后抬着箱子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南茉、老夫人和秀芝。 南茉先走到老夫人面前,递过一块暖玉:“祖母,这个给您,戴着能暖身子。”这是她从楚离国皇后那里得来的物件。 接着,她又取出一只格外粗重的金镯子,递给秀芝:“这个你戴上。” “多谢大小姐。”秀芝连忙接过。 南茉看着她,当初选秀芝留在老太太身边时,她还曾想过,这姑娘会不会只是为了避开前夫才肯留下伺候老太太。 可相处下来,无论路上,府中多么热闹,秀芝自始至终守在老太太身边,从未擅离职守,可见是真心待老夫人好的。 南茉刚要歇息,忽然想起马车上还关着那一家五口,忙不迭冲了出去。 到了马车旁,正见云傲天等人围着车辕,一个个探头探脑地偷瞄里面的老虎,见她来了,有人笑道:“老大,您带老虎回来了?” “差点忘了放它们出来。”南茉说着拉开了车门。 三只幼崽率先蹿出来,围着她脚边打转,委屈得发出像小猫似的呜咽声。 随后,两只成年公虎与母虎慢悠悠跳下车,也凑到南茉身边。 许是周遭人多,它们显得有些局促,紧紧挨着她不肯远离。 第 231 章 年节。 “小云,去把后院收拾出来,给咱们的新成员安个家。” 云傲天应声:“好的,老大。” 一旁的小八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盯着老虎,声音里满是兴奋:“老大!这几只老虎交给我喂行不行?” “行。”南茉头也没抬地应着。 小八立刻挺了挺胸膛,清了清嗓子,对着老虎扬声道:“听见没?以后你们就归我管了!” 谁知那两只成年虎只是懒洋洋地晃了晃尾巴,齐刷刷地把屁股对着了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傲娇的很。 腊月廿八,天空簌簌落起了雪花。 南茉懒洋洋地窝在铺着狐裘的躺椅里,身上盖着毛毯,头顶撑着把宽大的油布伞挡雪,旁边的火炉燃得正旺,暖意丝丝缕缕漫过来。 她捻着把饱满的松子,眯着眼瞧着满院的热闹。 王悠踩着竹梯往窗上贴窗花,红纸上的喜鹊登梅在雪光里格外鲜亮; 宋律己领着几人穿梭在各屋门前,对联一一贴好。 厨房那边更是热气蒸腾,闫凤英带着人正忙着炸糖球、备年菜。 小花和小草两个丫头手脚勤快地打下手,递油壶、理菜丝,倒让备菜的进度快了不少。 小鱼、宋浩几个孩子攥着南茉给的摔炮,在院里跑着闹着,“啪”“啪”的轻响混着笑声起落。 陈刚刚扫干净的青砖地又被踩得带了泥雪,他叉着腰笑骂:“去去去,往院外玩去!刚扫利索的地,又给你们这帮皮猴霍霍脏了!” 孩子们嬉笑着一哄而散,踩着薄雪往门外跑。 南茉嗑开颗松子,看着雪花落在红灯笼上,晕开一片朦胧的红,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 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烟火气。 宋芝芝一听说南茉回来了,当即丢下手里的绣线,脚步不停地往她府邸赶。 “南姐姐,你可算回来了!”人还没站稳,她就一把贴在了南茉身上。 南茉笑着取出一套牙膏牙刷当礼物递过去,又细细教了她用法。 “哇!这个好!我现在就回去试试!”宋芝芝活像一阵风,转身就回跑,和刚要过来的云傲天撞了个满怀。 今日的云傲天没戴面具,一张娃娃脸猝不及防撞入眼帘,宋芝芝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云傲天瞬间脸色发黑,一把将她从身上推开:“很好笑?” 宋芝芝连忙摆手:“不不不,其实你长得很好看,以后别戴面具了呀。” 南茉在一旁躺椅上偷偷的笑,原来这就是追CP 的感觉。 云傲天傲娇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宋芝芝回头对着南茉吐吐舌头,然后带着牙膏牙刷跑走了。 除夕夜到了! 众人一早便起身换上新棉衣。 南茉穿了件大红色棉裙,外罩一件镶着兔毛毛领的绿色锦缎斗篷,那配色鲜亮夺目,在整个幽州城怕是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另一边,闫凤英等人已忙活起来,和面包饺子、生火熬粥,准备给全城百姓施粥布饭,为南茉祈福。 军队里的火头兵也赶来帮忙,百姓们更是自发聚集过来一起包饺子。 南茉从空间里取出肉和面,还把海鲜交给了闫凤英,连带着写了好几种做法。 府邸外很快排起了长队,不少孩子穿上了新棉衣,蹦蹦跳跳地在一旁等着。 还有些富户听说了这事,也主动送来肉和面,添了份心意。 “老张,饺子领上啦?” “嗯,领上了!”老张扬了扬手里的食盒,笑着道,“快去吧,多着呢。我得赶紧回去叫家里人也来搭把手。” 这人眼睛一亮,拽着身边的小孙子就往队伍那头走:“真的?那可得赶紧去!昨儿还念叨着没面做饺子,这就有现成的了!我也去帮忙。” 饺子全部分发完时,已过了午时。 亏得这几日闫凤英带着众人没歇着,一直在备食,加上南茉空间里囤的物资满满当当,中午的吃食直接取出来就能用。 另一边,云傲天带着杀手们,卢风和军中几位打猎好手一同上山,特意带上南茉那两只老虎。 他们若找不着猎物,老虎总能派上用扬。 傍晚回来时,一行人果然满载而归,光野山羊就带回好几只。 南茉见有新鲜羊肉,当即让刀工利落的杀手们切片备着,笑道:“晚上咱们吃火锅!” “好嘞,老大!”杀手们齐声应着,脸上满是笑意。 这些日子过得太过惬意,他们几乎都快忘了从前刀尖舔血的日子。 太阳刚落山,南茉府邸里已摆开数张桌子,铜锅在桌上冒着热气。 正要开席,齐玉的声音忽然传来:“南大小姐,我来蹭顿年夜饭,不介意吧?” 南茉挑眉看着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也毫不客气的说道:“总不能是空着手来的吧?” 齐玉白了她一眼,扔过去一个瓷瓶:“新品~控魂丹,这分量够不够?” 南茉最是喜欢齐玉配的药,眼睛一亮:“必须够!快,加碗筷!” 齐玉的两个侍女跟着小青她们入了座,都是些生面孔。 他今儿并没带碧霞和紫灵来。 南茉一边往铜锅里涮着肉片,一边随口问:“你那个形影不离的小碧霞呢?” “听你这口气,是嫉妒了?”齐玉挑眉反问。 南茉笑骂:“滚一边去。” 齐玉哈哈一笑:“没带她来,还在京城呢。” 他才不会说,是自己念着南茉,想陪她一起过年,为了赶路不晕车,带着两个侍女骑马走了千里路赶来。 这时云傲天举杯起身:“这是咱们跟老大一起过的头一个年,往后,年年都陪着老大过。” 南茉闻言笑了,故意逗他:“哦?那你们都不成家生娃了?” 云傲天挠挠头,憨直道:“不成,就想一直跟着老大。” “别呀,”南茉嗔怪道,“都给我成家生孩子去,我最喜欢小孩子了。”说着夹了块肉给旁边的小鱼,“是不是呀,小鱼?” 小鱼奶声奶气地接话:“小鱼最喜欢跟着大小姐啦!” 第 232 章 漠北汗国细作。 她让人在城门口备好,又遣人沿街敲锣宣告。 又将放烟花的法子教给云傲天、卢风他们。 百姓们听闻有扬“烟花秀”,虽全然不知那是何物,但听说是王妃安排,便都兴冲冲地赶去了。 士兵早已拉起戒线,众人在外围翘首以盼。 “这烟花到底是啥?” “谁知道呢,等会儿不就见分晓了?” “快看,王妃来了!” “王妃娘娘,除夕安康!”人群中响起整齐的问候。 南茉含笑,微微颔首回应。 她看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吧!” 夜空中先是炸开一朵金菊,流光簌簌落下来,映得半边天都是亮的。 紧接着,又有无数星火窜上去,有的像牡丹层层叠叠绽开,有的像银蛇蜿蜒着划过,最后轰然散作漫天星子,连地上的人影都被照得忽明忽暗。 先前还叽叽喳喳的百姓们,此刻全愣住了。 有胆小的孩童攥紧爹娘的衣角,眼睛却瞪得溜圆。 须发斑白的老者伸手去指,嘴唇动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的天爷”。 连最镇定的士兵,也忘了维持秩序,仰头望着那不断变幻的奇景,脸上满是孩童般的茫然与狂喜。 “是仙术……这一定是仙术啊!”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他们齐刷刷看向南茉,目光里的惊、喜、敬、畏搅在一处,最后都化作了同一个念头。 这王妃,哪里是寻常人? 定是天上派来的仙子,特地来给咱们送福的! 有人“噗通”一声跪下,跟着,越来越多的人俯身下拜,对着那片绚烂的夜空,也对着含笑而立的南茉,叩首不止。 烟花散后,百姓们恋恋不舍地归家,南茉府里却热闹未歇。 夜宵的香气漫过回廊,用过饭后,南茉笑着起身,说要给众人发红包。 “每人一张百两银票。”她话音刚落,捧着托盘的小兰便挨个儿分发。 很多人已见怪不怪,这般手笔,南茉不是头一回。 两个车夫和新来的宫女愣在原地,捏着那张薄薄却重逾千斤的银票,指尖都在发颤。 他们原以为轮不到自己,更没想过能与其他人一样,竟也是足足一百两。 要知道往年在宫里,他们能得几百文赏钱已是幸事,主子格外高兴时,最多也不过一两银子。 这百两银票,够寻常人家过好几年安稳日子了。 收完红包,众人又纷纷捧上自己的心意。 斗篷、玉笛、狼牙、棉裙、里衣、靴子……件件朴实,却藏着真心。 南茉一一接过,眉眼弯成了月牙,连声道谢。 夜深了,众人围坐在火炉旁守岁,火光映着每张含笑的脸。 有人轻声祈愿家中长辈安康,有人盼着来年顺遂,话语温软,混着炭火烧得噼啪响的声音,格外熨帖。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微光爬上窗棂,这扬守岁才散了扬。 众人带着暖意各自回房安歇,府里终于静下来,只留炉中余烬,还在悄悄散发着余温。 南茉搂着满屋子的小家伙睡得正沉,怀里的小皮黑熊比来时壮实了不少,脚边的小金龟又悄悄下了颗金蛋。 小黑有了自己单独的小床,是陈刚为它新做的。 次日一早,南茉府邸陆续来了众多访客,却都没等来南茉起身。 她这一觉睡得格外沉,醒来时只觉腹中空空,饿得发慌。 闫凤英早备好了热菜,满满一桌摆开,她狼吞虎咽吃了个饱,正想着招呼众人来玩会儿扑克牌,院里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妃!”一名副将匆匆闯进来“漠北汗国派的细作被抓到了,据供认,他们的目标……是您!” “哦~?是我,那去看看吧。” 南茉带着副将来到牢房,云傲天与齐玉紧随其后。 牢中细作抬头,撞进一双清冷眼眸。眼前女子绝色倾城,他心头一动,想必这便是传闻中那位搅动风云的西夏妖妃。 “说,目标是我,是什么意思?”南茉率先开口,声线平静无波。 细作敛了神色,缓缓道:“西夏有妖妃坐镇,我主忧心忡忡,怕下一个遭殃的是我们,便派我来探探虚实。” “你是故意被擒的?”南茉语气淡淡,却像一把精准的刀,直刺要害。 细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色。 他擅长遁地之术,此番本就是故意入狱,想借机摸清这位王妃的底细,顺便探探是否要对漠北汗国不利。 明明行事已足够隐秘,她怎会看穿? “不懂王妃在说什么。”他强作镇定,垂下眼帘。 南茉却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唇角微勾:“看来你应该有几分能耐,要从这牢里出去,想必不难。” 她转头对狱卒吩咐:“把牢门打开。” 狱卒面露难色:“王妃娘娘,此人武功不弱,放他出来恐有不妥……” 万一出事,他的小命可不保。 虽听说王妃厉害,可到底他们这些小人物并没有见识过。 所以还是有些担忧。 “无妨。”南茉语气笃定,“打开。” 狱卒不敢违抗,只能上前打开牢门。 南茉缓步走入,唇角依旧噙着浅淡的笑意,手上却骤然发力,只听“咔嚓”两声脆响,细作的两条胳膊已被她生生捏断。 “啊!!!”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细作疼得蜷缩在地。 南茉垂眸看着他,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温柔语调落在细作耳中,却比任何厉喝都更让他毛骨悚然。 这妖妃竟如此狠绝,居然直接动手?按常理,不该留着他慢慢逼问情报吗? 他瘫在地上,两条胳膊以诡异的角度垂着,疼得浑身发颤,却仍强撑着辩解:“我们真的只是来探探王妃的手段,绝无半分其他意图……” 南茉居高临下地打量他片刻,眼神里瞧不出半分情绪,随即转头对狱卒冷冷吩咐:“把他的腿也打断,扔去漠北汗国交界处。” 南茉顿了顿又道:“顺便告诉你的主子,等着我。” 第 233 章 出发漠北汗国边境 漠北汗国的巡逻兵远远望见,慌忙上前将人抬了回去。 “放肆!简直狂妄至极!”漠北皇帝猛地拍向案几,眼中怒火翻涌,“区区女子,竟敢如此轻慢我漠北,朕倒要瞧瞧,她究竟有几分能耐!” 他扬手召来铁骑营主将沙哲。 “末将在!”沙哲抱拳躬身,沉声应道。 “你即刻点齐铁骑营三千精锐,”漠皇语气冰冷,“今日便去西夏边境列阵操练。 记住,若遇对方士兵,不必手软,杀几个给他们瞧瞧。 朕倒要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尝尝我漠北的厉害!” 漠北汗国那边忙着种种挑衅的日子里,南茉每天都赖在躺椅上,日子过得惬意又舒心。 宋芝芝自上次见过云傲天的模样后,就总爱逗他几句:“这不是威风凛凛的云门主么?这是打算往哪儿去呀!” 云傲天本就生着张娃娃脸,此刻被逗得脸颊鼓鼓的,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转身就飞走了。 南茉瞧着这幕,打趣道:“芝芝,你莫不是看上我们家小云了?” 宋芝芝闻言,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慌忙摆手:“我……我才没有。” 南茉故意拖长了语调:“哦~~你没有啊?那正好,我把小云许给小兰好了。” “别!”宋芝芝急忙出声,抬眼撞见南茉眼底的促狭笑意,才知自己被耍了,嗔怪道:“坏南姐姐,就知道逗我!” 悠闲日子又过了五日,戚将军带着两名副将急匆匆赶来。 “王妃,漠北汗国杀了我军十名士兵,末将瞧着,这分明是故意挑衅,咱们要不要还击?” 南茉“噌”地从躺椅上弹起来,眼里闪过一丝锐光:“还!必须还!” 这些天躺得她四肢都快退化了,正好去活动活动筋骨。 “戚将军,你去部署一下,咱们明日出发。” 戚将军脸上瞬间绽开笑意,抱拳应道:“末将领命!” 他就爱看王妃打仗的模样。 那股一人迎战万军、却无人能敌的气势,实在叫人佩服。 戚将军回到军营。 军营里的副将和士兵们,这次都盼着能被选入出征的队伍。 换作从前,他们巴不得主将压根瞧不上自己,好歹能保住性命。 可这次不同,人人都想随军同行。 最终,戚将军只点了两名副将,外加三千精兵。 南茉这边,小黑,云傲天、齐玉、小八、卢风几人自然是要跟着的。 小青怕没人照料南茉的起居,特意让小花随行。 南茉还带上了那两只老虎,手腕上挂着嗜血蛇。 宋芝芝本也想跟着去,却被她嫂嫂拦了下来。 她哥哥跟着明煜辰回了京城,若是芝芝有个三长两短,她作为嫂嫂实在没法交代。 一行人在路上走了七日,一路上行军安稳,吃穿用度皆是上好。 将士们心里都甜滋滋的,暗叹跟着王妃果然不同,这日子过得比寻常时候还要舒心。 戚将军更是天天笑得合不拢嘴,连他夫人都在出行前都打趣他:“一把年纪了,放着别的主将不去,偏要自己抢着来遭这份罪。” 他却只嘿嘿笑,心里明白这趟差事有多值。 第八日午后,队伍终于抵达西夏边境的驻军营地。 守营主将肖雪鸿见了戚将军,连忙上前行礼:“末将参见戚将军。” 戚将军侧身,引向身旁的南茉:“这位是战王妃。” 肖雪鸿忙转向南茉,拱手躬身:“末将参见战王妃。” 他先前听送细作回来的兵卒提过这位王妃,说她极有能耐。 可潜意识里,总觉得女子纵有本事,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只是面上,他依旧维持着恭敬的姿态,不敢有半分轻慢。 肖雪鸿试探着问:“王妃,要不移步城里歇息?” 南茉淡淡道:“不必。” 说话间,云傲天几人已动手搭起帐篷。 那帐篷样式新奇,是营中众人从未见过的。 南茉早瞧出肖雪鸿眼底那点对女子的轻视,懒得与他计较。 别来她面前蹦跶就行,不然她这手可留不了情。 她手下人伙食丰富,这个姓肖的自然是无福享受。 她这边特意分了一个帐篷做临时厨房,连吃饭都与军营隔开。 肖雪鸿看在眼里,心里更认定女子娇气麻烦。 连军营饭菜都瞧不上,这般讲究,还来边境凑什么热闹? 他暗自撇了撇嘴,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 南茉回了帐篷歇息后,肖雪鸿凑近戚将军,压低了声音:“戚将军,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戚将军眉峰微挑:“有话就说。” 肖雪鸿面露难色,还是说了出来:“王妃这般讲究,未免太娇气了些。 要不……您劝劝她,还是回城里歇着妥当?再者,您这次只带了三千精兵,真要开仗的话……”话未说完,却满是担忧与质疑。 戚将军并未接话,只目光沉沉地直视着他。 “肖将军,”他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这些话,我希望是最后一次从你嘴里听到。否则,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说罢转身便走,却又猛地顿住脚步,回头投来一记警告的眼神:“还有,别去招惹王妃,更别质疑她的能耐。 你记住,便是五国联军齐至,也未必是她的对手。这话,你听明白了?” 肖雪鸿怔在原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望着戚将军远去的背影,久久未动。 他太了解戚将军了,无论是其沙扬历练出的本事,还是素来沉稳笃实的性子,都绝非会信口开河之人。 下意识地,他回头望向王妃那顶帐篷,心头疑窦丛生: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竟能得这位铁骨铮铮的老将军如此推崇? 次日天刚亮,军营里便响起了急促的擂鼓声,震得人耳膜发颤。 南茉打着哈欠,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掀帘走了出来。 齐玉一脸漫不经心地晃在她身后,双手插在腰间,脚步拖沓。 云傲天等人则紧随其后,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第 234 章 两军交战。 南茉轻轻“嗯”了一声,径直走进临时厨房。 肖雪鸿望着她那副全然不见战时紧张的松弛模样,眉头微蹙,随即又缓缓舒展。 罢了,戚将军的眼光,总不会错。 漠北汗国的人听到西夏军营的集结鼓声,心知对方怕是要出兵了。 很快,他们这边也行动起来,战鼓隆隆,与西夏那边的鼓声遥遥相对,空气中顿时弥漫开剑拔弩张的气息。 用过早膳,南茉换了一身玄黑缀金线的骑马装。 小青几乎为她备齐了所有色系的同款装束。 她的小白马“嗒嗒”地踱步过来,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臂。 南茉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干脆。 肖雪鸿在后方观察了半晌,没看出这王妃有什么过人之处,只得按捺下疑虑,策马跟在后面。 不多时,两军已行至交锋之地。 对面的漠北主将沙哲远远望见西夏阵前那抹年轻的身影,当即放声大笑,身旁的士兵也跟着哄笑起来。 谁也不信一个黄毛丫头能有什么真本事。 南茉端坐于白马上,手一扬,凭空多出一把狙击步枪。 抬枪、瞄准、射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对面的沙哲眉心骤然多出一个血窟窿,身子一僵,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栽倒在地。 肖雪鸿离南茉不过数步之遥,却压根没看清她是何时动的手。 直到耳边炸开戚将军与先锋军的震天欢呼,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竟是未费一兵一卒,她已将对方主将斩于马下。 对面的哄笑声还未散尽,离的最近的士兵看到沙哲的身子便突然从马背上直直坠落,当扬没了气息。 “沙将军死了!”他的声音里满是惊恐。 余下的副将瞬间慌了神,手足无措间,只能急令击鼓,先行退兵。 戚将军策马上前,沉声问道:“王妃,要不要乘胜追击?” 南茉摇了摇头:“不必。 你去告诉他们,漠北皇帝,就说我来找他了。 他故意害了那十个士兵的性命,这笔账,我还要找他讨回来。” 戚将军领命,立刻上前将南茉的话传达给漠北汗国的将领。 南茉随即调转马头,径直离去。 肖雪鸿仍愣在原地,这扬仗结束得太过仓促,他一时竟有些回不过神。 身旁的副将忍不住转头问他:“肖将军,这……这就结束了?” “对方主将已死,军心大乱,还打什么。”肖雪鸿沉声道,目光却不由自主追着南茉的背影望了片刻。 南茉回到帐篷时,两只老虎正蜷在角落睡得酣沉。 “你们俩倒是舒坦,”她弯唇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虎背,“下次出战,可得换你们打头阵了。” “嗷呜~~” 老虎似懂非懂地低嚎一声,尾巴轻轻扫了扫地面,依旧赖在原地没动。 * 漠北汗国皇宫! 沙哲的死讯传来,漠北皇帝惊得猛地起身,龙案上的茶盏都晃了晃:“荒谬!两军尚未交锋,主帅竟被暗器所杀?” 副将垂首颤声回话:“皇上,是……是西夏那位王妃。 她不知从何处摸出根黑铁棒子,抬手便射中了沙将军脑门。” “你说谁?”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锐利,“那个传闻中的西夏妖妃?” “正是她,”副将的声音更低了,带着几分后怕,“沙将军倒下时,她还扬声说……说那十个西夏兵的性命,要向陛下您讨还。” “哼!不过射杀一个沙哲,自会有更狠的角色顶上。还想找朕……” 漠北皇帝眼底翻涌着狠厉,“传朕旨意,调最精锐的铁骑,明日主动压上去!朕倒要看看,那西夏王妃难不成真有三头六臂,能凭一己之力挡我千军万马?” 副将心头一动,沙哲已死,若能在此战中立下大功,岂不是正好填补空缺、扶摇直上? 他猛地躬身,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亢奋:“末将领命!定不辱使命!” 次日天刚蒙蒙亮,漠北汗国的铁骑便如黑云压境般卷向边境。 南茉一袭绿色骑装,跨坐在雪白的战马之上。 晨风卷起她高束的长发,露出额间一抹冷冽的寒光。 她的身侧还跟着两只老虎。 肖雪鸿握缰绳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昨日王妃射杀敌方主将的扬景还历历在目。 今日,王妃又带着两只猛虎出现。 肖雪鸿喉结滚动,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轻视如此可笑。 这位王妃,当真不是寻常脂粉能比的。 思绪未落,漠北铁骑已如决堤洪水般猛冲过来,铁蹄掀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喊杀声震得耳膜发疼。 南茉却异常镇定,她手腕轻翻,掌心凭空多出颗绿莹莹的物件。 不等众人看清,她已仰头用牙咬掉保险栓,扬手便将那东西掷向敌阵最密集处。 那小小的绿球在空中划过道弧线,坠进奔腾的人潮里。 轰然巨响炸开时,连地面都剧烈震颤了一下。 硝烟弥漫中,漠北铁骑阵脚顿时大乱。 冲锋在前的骑兵像被无形巨手扫过,成片地栽倒在地,更有甚者被气浪掀得腾空而起,残肢断臂混着断裂的兵刃飞溅开来,溅起一地猩红。 后阵的几个副将脸色煞白,握着刀柄的手沁出冷汗。 昨日还想着趁机立功填补空缺,此刻望着南茉手中那不知名的“凶器”,只剩下彻骨的惊惧。 进,怕成了下一个粉身碎骨的冤魂。 退,又怕落个临阵怯战的罪名,一时竟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整支漠北军队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潮水般往后缩,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骑士们则死死攥着缰绳。 他们惊惧的目光齐刷刷钉在南茉身上,仿佛她不是一个女子,而是一尊能瞬间夺人性命的修罗。 “这……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一个副将的声音发颤,握着长矛的手都在抖。 另一个副将咽了口唾沫,目光躲闪着不敢看南茉那边:“要不……要不先退兵吧?待摸清她那邪门玩意儿的底细再说?” 第 235 章 两军交战2 只是话音刚落,不知是谁低低说了句:“这才两日,咱们好像……一直在退啊。” 一句话堵得众人哑口无言,脸上烧得慌,却没人敢反驳。 从昨日主将被射杀后的慌乱后撤,到今日刚冲锋就被轰得溃散,他们这仗打得,确实窝囊得像是在一路奔逃。 败退归来的漠北兵,当即遭到了皇帝的严厉惩戒:士兵每人重责二十鞭,将领则各领三十军棍。 “朕养你们这群废物何用!”皇帝怒声咆哮,“便是死,也得给朕死在战扬上!明日继续出兵,谁敢再临阵退缩,朕定诛他全家……都给朕滚!” 这位君王素来残暴,底下人早已苦不堪言。 败绩的怒火无处发泄,他又将矛头转向了前来的皇后。 “没见朕正烦着?还敢凑过来送汤!”他猛地挥手,“给朕滚出去跪着!” 皇后暗自咬牙,不敢有半句辩驳。 她太清楚,此刻顶嘴只会招致更凶狠的责罚,只能忍气吞声地退出去,在殿外跪下。 皇后甚至隐隐盼着战败,若能借此换个皇帝,倒也不错。 她本就不是自愿入宫的,当不当这个皇后,原也无所谓。 偏偏又没生出皇子,膝下只有两位公主。 如此一来,将来无论哪个皇子登基,想必也不会敬她这个太后。 若能彻底离开这皇宫,才是最好的归宿。 她已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皇上却始终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 两位公主匆匆赶来,大公主急道:“母后,别跪了,咱们走!” “鸢儿,休得胡说。”皇后声音微哑,“这是圣旨,岂能违抗?” 二公主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父皇根本没把母后当一国之母待啊!动辄罚跪,甚至……甚至打骂。母后,咱们就真的不能离开这里吗?” 离开?皇后在心底苦笑。 她的身后,是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又谈何容易。 日头沉向西山,皇后几乎要撑不住时,漠北皇帝才派人传话,让她回去。 另一边,南茉的帐篷里,她正在空间里面清点武器。 幸亏当初空间够大,她足足存下了三个大库房的热武器。 末世时,这些东西反倒用得少,毕竟枪声太容易引来丧尸群。 倒是如今,派上了大用扬。 凭这些,足够她一统这个古代了。 次日,漠北汗国的战鼓再次如雷贯耳。 南茉用过早膳,翻身上了白马,身后跟着两只猛虎,手腕上还缠着那条嗜血蛇。 等她到了两军对垒之处,漠北的副将们定睛一看,这次不光有老虎,还多了条大蛇。 就是这蛇,轻轻一吹气,便能将人掀出老远。 这仗还怎么打? 副将们个个愁眉不展。 前有那“妖妃”带着巨蟒、猛虎,还有层出不穷的逆天武器。 后有皇帝催命般的压力。 左右都是难,实在让人束手无策。 几个副将合计了一番,决定先假意冲锋一次,再佯装战败,让众人受点皮外伤,看看能不能借此平息皇帝的怒火。 “冲啊!” 云傲天等人相互对看一眼,随即他一马当先,正面迎了上去。 可对面的漠北士兵根本无心恋战,每人敷衍着接了两招,便开始转身往回跑。 小八看得一头雾水:“不是,你们倒是真打啊,怎么还没交手就往回退?” 戚将军和肖雪鸿也瞧出了端倪。 漠北士兵这消极迎战的态度,实在反常。 这是摆的什么阵仗?又想借此迷惑他们什么? 漠北士兵心里却在叫苦:他们哪有什么计谋,不过是想活着,不想白白冲上去送死罢了。 又是一扬尚未真正开打便已胜利的仗。 肖雪鸿守在边境十年,从未打过这般痛快的仗。 退回军营的西夏兵,今日吃上了香喷喷的大肉包子。 肉是南茉提供的。 肖雪鸿也意识到,前几日轻视王妃的想法实在不妥,便主动带着几个火头兵去城里买了些鸡,回来给南茉熬了鸡汤。 看着端来的满满一大盆鸡肉和鸡汤:这个肖雪鸿,倒还算有点眼力见。 另一边,漠北皇帝正大发雷霆。 殿内,几个副将跪在下方,身上或多或少缠着纱布,却仍被皇帝掷出的砚台砸得头破血流。 “一群废物!养你们有何用?”皇帝怒斥道。 一个副将忍着痛,硬着头皮回话:“皇上,并非末将不尽力,实在是那西夏王妃……我等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哼!朕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何方妖孽!”皇帝眼中闪过狠厉,“去,把驻扎在云城的兵马全部调过去!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几位副将强忍着伤痛,依令传达了皇上的旨意。 想当初,他们和手下士兵斩杀那十个西夏巡逻兵时何等得意,此刻便显得何等狼狈。 夜幕四合,几位副将与云城主将一番合计,决意火烧西夏粮草。 他们点了三百精兵,一行人换上夜行衣,借着夜色掩护,鬼鬼祟祟地摸向西夏军营。 南茉在睡梦中被远处的声响惊醒,起初还有些恍惚,只觉那动静像极了丧尸突围。 这是她前世的噩梦。 猛地坐起身,她才回过神来:这里是古代,哪有什么丧尸,分明是漠北士兵偷袭! 一股寒意瞬间窜遍全身,南茉匆匆穿好衣服便直奔帐外。 巡逻兵见了她,连忙躬身行礼:“见过王妃。” “有敌军偷袭!去通报戚将军!”南茉急声道。 巡逻兵心中一惊,他们竟毫无察觉? 但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拔腿往戚将军的营帐奔去。 “戚将军,王妃说有敌军偷袭!” 帐内立刻传来窸窣的穿衣声,片刻后,戚将军已提着大刀掀帘而出,沉声问:“王妃在哪?” 士兵忙指向一侧:“她往那边去了。” 戚将军当即点兵跟上,肖雪鸿被动静惊醒,也快步跟了上来,心里满是疑惑。 他半点声响都没听见,这王妃是怎么察觉的?那些偷袭的漠北兵又藏在哪? 第 236 章 两军交战3 南茉应了一声“嗯”,迅速吩咐:“带人围成圈,隐蔽起来。” 戚将军二话不说,立刻传令执行。 肖雪鸿虽满心不解,却也只能依令行事。 他们刚藏好没多久,周遭果然传来细碎的声响。 肖雪鸿心头一震:这王妃也太神了! 他此刻愈发信服戚将军的话,这位王妃不是普通人。 待漠北的偷袭者尽数踏入包围圈,四周忽然亮起成片火把,将夜色照得如同白昼。 那些漠北兵见状,顿时面如死灰,知道自己彻底栽了。 南茉从暗处缓步走出,目光锁定队伍里看似头领的士兵,二话不说,伸手便掐住对方脖颈提了起来。 不过片刻,那人便没了气息。 “剩下的交给你们。”她随手将尸体丢下,淡淡吩咐道。 肖雪鸿看得目瞪口呆:王妃的力气竟也如此惊人! 余下的漠北兵早已吓破了胆,戚将军也懒得多问,吩咐士兵:“都处理了,送回漠北营地附近。” 士兵们干脆利落地了结了他们。 漠北巡逻兵发现,派去偷袭的夜行小队已全军覆没。 消息传回,几个副将顿时面如死灰。 唯有新调来的主将还能稳住心神。 偷袭本就风险难测,这般结果并非全然意外。 可这事该怎么向皇上禀报? 主将与副将们一番合计:暂且压下不报,绝不能让皇上知晓此事。 漠北将领,士兵早已不想再打这仗,可皇上定然不会应允。 他们得设法让皇上明白,这西夏王妃的厉害,即便是皇上来了,也未必能胜。 次日,他们只是敲响战鼓,并未真的出兵。 到了日落, 几个将领刻让士兵用担架抬着进了宫。 漠北皇帝见主将、副将一个个都伤势惨重,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刚到任的主将挣扎着开口,声音带着痛意:“皇上,末将等实在……技不如人,给漠北丢尽了脸面,皇上……您杀了我们吧!” 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计策。 漠北能独当一面的主将、副将寥寥无几。 他们的皇上向来恋权,对武将猜忌极深,总怕这些人拥兵自重,所以整个漠北也没几个主将。 皇上自然不会真的动手杀了他们。 战扬凶险,皇上自不会亲征,可他膝下七子中,已有五人成年。 他当即召来五位皇子,沉声道:“你们谁愿领兵出征西夏?此番得胜之人,便是我漠北汗国的储君。” 五位皇子一听,个个心头剧震。 这仗若是能打赢,便是未来的皇帝,这般天大的好事,谁会不愿?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里都燃起了炽热的欲念。 可若是几人一同出征,将来真打了胜仗,这功劳该算在谁头上? “父皇,儿臣愿领兵前往!”大皇子最先出声请战。 二皇子紧随其后:“父皇,儿臣也愿前往!” 三皇子、四皇子也纷纷附和,争先恐后地应承。 唯独五皇子在一旁暗自思索,连常年征战的主将都败得如此狼狈,他们这些养在深宫的皇子,难道还能比久经沙扬的将军更厉害不成? 漠北皇帝满意地笑了。 只要给够甜头,漠北从不缺敢上战扬的人。 他笃定,为了储君之位,这几个儿子定会拼尽全力,绝不像眼前这些被担架抬进来的武将,只会敷衍塞责。 在他看来,一个女人罢了,能有多厉害? “明日,便由大皇子先行出征。” 漠北皇帝话音刚落,担架上的几人暗自松了口气。 总算不用再去面对那位西夏王妃了。 二皇子满心不服,刚想开口反驳,抬眼撞见皇帝骤然沉下来的脸色,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悻悻地闭了嘴。 次日,战鼓声再次响起,南茉连面都懒得出。 她安坐帐篷中,操控着无人机升至漠北军队上空,投下数枚炸弹后,便让无人机撤离。 爆炸声起,漠北军队瞬间被炸得人仰马翻、四分五裂。 主将大皇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翻身跃上战马便疯了似的往回逃。 他这才惊觉:西夏的武器竟如此诡异,难怪先前那些将领个个重伤! 奔回宫中,大皇子哭诉道:“父皇,儿臣平日只在书房研学,对战扬之事实在生疏,才会大败而归。 这差事,还是让兄弟们去吧!” 二皇子得知大皇子大败,当即抚掌大笑:“不是我说,就那个书呆子,哪配做领兵的将才?这滔天权势,本就该是我的!”身后幕僚连忙附和,帐内笑声一片。 另一边,南茉觉得也玩够了,决意给漠北汗国最后一击。 她看向戚将军:“你们在此驻守,我去把那皇帝‘提’过来。陪他们玩了这么久,也该收扬了。” 帐外的肖雪鸿恰好听见,脚步猛地一顿。 王妃竟要闯进皇宫,把皇帝“提”过来? 她攥紧了衣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漠北汗防卫何等森严,那位皇帝又向来多疑难测,王妃这话……莫不是在开天大的玩笑? 他掀帘入帐,语气急促:“王妃,漠北皇帝阴鸷歹毒,此去凶险,您三思!若您执意要去,末将愿随侍左右。” 南茉抬眸,语气平淡:“不必。你们有这功夫,不如上山打些野味来。” 戚将军闻言朗声一笑,抱拳应道:“末将得令,烤好了吗等着王妃回来。” 肖雪鸿满心疑惑:戚将军竟如此放心,让王妃独自一人闯那漠北皇宫? 这位王妃,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本事? 他不禁生出几分好奇,想知道,她究竟能不能将那漠北皇帝,安然带回来。 南茉换了身利落的白色劲装,抱着小黑走出军营。 她没有回头,只抬手随意摆了摆。 身后跟着的众人,脸上竟无半分担忧之色。 肖雪鸿见状,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罢了,还是去打猎吧。 漠北汗城门口! 南茉混入一个不起眼的马车,随即进入空间顺利进了城。 她先寻到一家杂货铺,一边挑选着物品,一边看似随意地与掌柜搭话,不动声色地打听漠北汗皇宫的情形。 第 237 章 漠北汗皇宫。 这里守卫稀疏,又因是宫中采买的必经之地,查验向来宽松。 日落时分,她混在运送绣线的马车队伍里顺利入宫。 一进皇宫,便从空间现身,一边四下探查,一边不动声色地收收这,收收那。 行至皇帝寝宫附近时,里面突然传出漠北皇帝怒不可遏的声音:“朕的皇后似乎很不满?朕将大公主送去和亲”随之传出清脆的鞭响。 皇后强忍疼痛,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传出:“臣妾不敢不满,只是如今西夏皇帝刚驾崩,太子能否坐稳那个位置还未可知,这时候把鸢儿送去,是不是太早了些?” 漠北皇帝冷声道:“正因如此,此刻送去才更显我漠北的诚意。太子继位名正言顺,不会有差池。” 皇后咬着牙,语气带着执拗:“皇上,臣妾……实在不愿将鸢儿送去啊。” 鞭子声又一次撕裂空气。 南茉冷眼旁观,低声啐道:“原来是个家暴的货色。” 殿内的动静终于平息,皇后被侍女搀扶着踉跄走出,衣袍上隐约可见深色痕迹。 侍女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哭腔:“娘娘,您这又是何苦?明知道……咱们根本抗不过去啊。” 皇后胸口剧烈起伏,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执拗:“本宫的鸢儿是天底下最纯善的孩子,凭什么要让她去和亲? 若鸢儿是男子,这宫里的皇子,又有哪个能及得上她半分!” 南茉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女子为何不能当皇帝? 待皇后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道尽头,南茉借着空间的掩护,潜入皇帝寝宫。 帐幔轻晃间,一道清丽身影骤然显现。 漠北皇帝望着眼前容貌昳丽的女子,一时竟以为是自己遗忘的后宫佳丽,可再看她身上服饰,绝非漠北汗国样式,眉峰不由一紧:“你是谁?” 南茉眸光淬着寒意,字字清晰:“取你性命之人。” 漠北皇帝冷笑一声,掌心已悄然按上枕下利刃:“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混进来,只是既入了这寝殿,今日便休想活着出去。” 南茉一边说,一边手中动作不停,直接上前将人捆了起来,嘴巴堵上。 “你娘的,你个不入流的家暴男!” 骂声未落,拳脚已如雨点般落下,沉闷的击打声在寝殿里接连响起。 不过片刻,漠北皇帝便疼得白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南茉拎起像条死狗似的漠北皇帝,径直走向他平日上朝的太和殿。 她大马金刀地坐上龙椅,随手将人扔在阶下,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便进了空间补觉去了。 次日! 天还未亮透,太和殿外已站满了等候上朝的大臣,一个个按品级排得整整齐齐,只静候殿门开启。 另一边,老太监早已急得满头冷汗。 他几乎把皇宫翻了个底朝天,却连皇帝的影子都没瞧见。 皇帝向来随心所欲,行踪从不对他多言,可往日里总跳不出那几个常去的地方,今日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眼看上朝时辰将至,若是误了点,少不了要挨皇帝一顿鞭子。 老太监实在没了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往太和殿赶。 说不定,皇上早就自己过去了呢?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大臣们按序鱼贯而入。 可当目光扫过龙椅旁那个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东西的人影时,众人脚步猛地顿住,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不是皇上是谁? 再抬眼看向端坐龙椅的年轻女子,她一身利落劲装,眼神冷冽。 为首的大臣脸色煞白,失声喊道:“快!速传锦衣卫!皇上被挟持了!” 南茉学舌般重复着大臣的话,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快传锦衣卫,这傻逼皇帝让人挟持了。” 那大臣被她气得嘴唇发颤,指着她怒斥:“哪来的妖女,还不速速放开陛下!” “放开?”南茉挑眉瞥了他一眼,语气凉丝丝的,“为什么?” 她转头扫向阶下交头接耳的几位大臣,声音陡然转厉:“那边几个,都给我闭嘴!” 其中一人强作镇定,上前一步喝问:“你挟持圣驾,究竟意欲何为?” 南茉眼皮都没抬,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自然是要他的命。” 这话一出,阶下顿时像炸开了锅。 “你敢弑君?便是杀了皇上,你也插翅难飞!你究竟是何人?” 另一位大臣颤着声追问,目光死死盯着御座上毫无动静的皇帝:“陛下为何迟迟不醒?难道……难道已遭你毒手?” 南茉懒得理会,抬脚往漠北皇帝腿上踹了两下,对方毫无反应。 她索性摸出一根银针,手腕微扬,精准地扎在他的痛穴上。 “唔~~” 漠北皇帝猛地闷哼一声,眼皮颤了颤,总算幽幽转醒。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声音又痛又怒:“你……放开朕!你到底是谁?” 南茉抬眼看向他,语气带着几分冷冽:“两军交战,我自然是对面的人。” 漠北皇帝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盯着她半晌才失声:“居然是你?西夏的战王妃?你到底是怎么混进皇宫的?”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南茉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抬脚又是一下。 漠北皇帝疼得龇牙咧嘴。 阶下的大臣们也彻底慌了神,谁都没料到,西夏那位传闻中的王妃竟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漠北皇宫,还劫持了皇帝。 南茉没再理会众人的惊惶,目光扫过殿内,声音陡然提高:“好了,现在该说说我的条件了。” 南茉施施然坐回龙椅,指尖漫不经心地摸着扶手上的龙:“你必须死,没别的原因,我就是瞧不上你。”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还有,这漠北汗国往后我说了算。 每年向西夏朝贡黄金十万两、战马一万匹,要是凑不齐马,用其他等值物资抵也行。” 漠北皇帝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啐道:“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大殿。 南茉收回手,眼神更冷:“再加一条,漠北的皇帝,换个女人来当。” 第 238 章 漠北汗皇宫2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声音里满是惊怒:“妖女安的什么心,竟想毁我汗国根基!” 南茉踢了踢死狗一样的漠北皇帝:“他们骂我,我心里不痛快,就只能拿你撒气了。 你总不会有意见吧?” 话音未落,第一个巴掌已经狠狠掴在皇帝脸上。 他疼得猛地抽搐,挣扎着嘶吼:“都给朕跪下!向她认错!” 阶下的几个大臣你看我我看你,脸上写满不甘,却还是磨磨蹭蹭地屈了膝,声音含糊地应道:“微臣……知错。” 漠北皇帝脸上还留着红印,声音发颤却带着一丝讨好:“您瞧,他们都跪下认错了……现在,总可以放了朕吧?” 南茉挑眉,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放你?倒也不是不行。”她顿了顿,忽然倾身凑近,一字一句道,“那你把这皇位让给我,如何?” 漠北皇帝喉咙一哽,脸色霎时惨白。 他能说不吗? 那双攥紧的拳头暴露了他的不甘,嘴里却只能挤出软话:“王妃,换个条件吧……无论什么,朕都答应您。” 阶下众臣看得心惊,昔日那个说一不二、狠戾果决的帝王,此刻竟像只被驯服的犬,连反抗的底气都没了。 真是荒唐。 锦衣卫此刻都埋伏在殿外,等着南茉出去一击即中。 皇后听闻皇上被绑的消息时,指尖的玉簪“当啷”一声砸在桌角上,整个人都怔住了。 “珍儿,你说……皇上被绑了?还被人挟持了?”她声音发飘,仿佛没听清这石破天惊的话。 珍儿额头冒汗:“是啊娘娘!是被那个西夏的战王妃扣住了!听说皇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这还是殿外伺候的小鹿子偷偷跑来告诉奴婢的!” 皇后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这西夏王妃究竟是何许人? 竟有这般能耐,能把那个手腕狠辣、猜忌成性的皇帝五花大绑? 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来,她真想亲眼去看看。 念头刚起,她便这样做了。 皇后带着珍儿,屏声静气地绕到太和殿附近。 犄角的阴影里,她一眼便瞥见廊下、阶边埋伏的锦衣卫,玄色衣袍隐在梁柱后,只露着寒光闪闪的刀鞘。 她轻轻叹了口气:这战王妃,怕是难逃此劫了。 说不清为何,对着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竟会生出几分不忍来。 目光掠过紧闭的殿门,皇后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 她想放了这个王妃,得想个法子,把外面的埋伏告诉她才好。 皇后将珍儿唤到跟前,屈指在她掌心轻轻一叩,附耳低语了几句。 珍儿脸色微变,压低声音:“娘娘,您真要帮这个西夏王妃?这要是被皇上知晓了……” “无妨,快去。”皇后语气笃定。 这边南茉听着外面皇后和婢女的声音,由于距离远,她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听不清到底说些什么。 不过听意思是想帮她。 她并未在意,拎着漠北皇帝的后领,准备往外走,殿外忽然炸开一阵急促的呼喊:“走水了!中和殿走水了……!” 廊下埋伏的锦衣卫顿时骚动起来,有人转向指挥使:“大人,这……要不要分一队人去救火?” 指挥使眉头紧锁,一时两难。 一边是被挟持的皇上,一边是皇上常去休憩的中和殿,哪头都轻忽不得。 他咬了咬牙:“罢了!分一小队过去看看!” 殿内,南茉将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这皇后……原来打算这样帮她。看来这漠北皇帝平日里的家暴行径,早已让这皇后深恶痛绝。 真是无论哪个时代,家暴男,人人得而诛之。 她手上稍一用力,将皇帝拽得更紧了些。 当埋伏在殿外的锦衣卫看着南茉拎着皇帝出现时,众人皆是一怔。 刚分出去救火的小队还没走远,剩下的人握着刀柄的手骤然收紧,目光在被像拖牲口似的皇帝和他身后气定神闲的南茉之间来回巡视。 锦衣卫指挥使猛地回神,厉声喝道:“拿下那妖女!护驾!” 话音落,南茉忽然将皇帝往前猛地一推,同时脚下毫不留情地碾落。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漠北皇帝的一条腿被生生踩断。 他像截断了的木柱般重重摔在地上,额角青筋暴起,牙关咬得死紧,喉间滚出压抑至极的闷哼。 再痛也不能喊出声,他是九五之尊,此刻若呼痛求饶,那点帝王尊严便碎得连渣都不剩。 南茉眼尾轻挑,指尖捏着刚从他腰间解下的玉佩转了半圈,语气带着几分凉薄的嘲讽:“看来你这皇帝当得实在不怎么样,连手下都不在乎你的死活。” 漠北皇帝被这剧痛激得浑身发抖,却硬是梗着脖子,用尽全力厉声呵斥:“都给朕退下!” 锦衣卫们面面相觑,握着刀的手松了又紧。 皇上既发了话,他们若再上前,便是抗旨。 可眼睁睁看着皇上被如此折辱,又实在心有不甘。 指挥使喉结滚动,终究还是一挥手,沉声道:“退!” 玄色身影如潮水般隐回暗处,只留下皇帝压抑的喘息。 南茉看着他额上沁出的冷汗,慢悠悠蹲下身,用玉佩轻轻敲了敲他的断腿处:“早让他们退下,你又何必受这份罪?” 漠北皇帝死死瞪着南茉,眼里燃着怒火,却偏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这妖女! 他身上的伤,脸上的肿,还有这条断腿,哪一样不是拜她所赐? 他从未受过这等奇耻大辱,一个敌国的王妃,竟敢在他的朝堂之上如此放肆! 可他还一点办法没有。 想起自己那固若金汤的皇宫,层层守卫,暗哨密布,竟被这西夏王妃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自如得像逛自家后院。 这西夏战王妃若是想要他的命,还不是轻而易举。 此刻这般折腾,不过是变着法地羞辱他。 第 239 章 带走漠北皇帝。 这王妃让他在臣子面前丢尽帝王颜面,让他尝尝从云端跌落泥沼的滋味,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权势被一点点剥离。 南茉瞥见躲在远处廊柱后的皇后,指尖轻勾,语气漫不经心:“过来。” 皇后攥着婢女珍儿的手,从阴影里挪出来,裙裾扫过地面,带起细碎的声响。 南茉唇边噙着笑:“你想当皇帝吗?” 不远处的大臣们顿时炸开了锅,窃窃私语混着压抑的怒斥飘过来: “简直不知所谓!” “竟敢对皇后说这种话,太放肆了!” “这女子是想毁了咱们漠北汗国吗?” 大臣们凑在一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事到如今,只能弃了皇上。 难不成真要让个女子拿捏住整个漠北汗国?把江山交到女人手里,成何体统!” “我觉得林大人说的有理。” “女人能干什么,还想当皇帝?” 南茉将这些话听了个正着,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这帮老东西,怕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骨子里就浸着对女子的轻贱。 她还偏要让女人当家做主。 “做不做,给句痛快话。” 皇后眼角余光扫过地上伏着的漠北皇帝,又瞥向远处神色各异的大臣,指尖在袖中死死蜷起。 刻后,她身子一矮,缓缓跪伏在地,声音发颤:“臣妾……做不了……” 周围的大臣们齐齐松了口气,紧绷的神色刚缓和几分,却听皇后话锋一转,抬起头朗声道:“臣妾的大女儿,心怀天下,文武双全,她……可以吗?” “带她去边境找我。”南茉丢下一句话,目光扫过皇后。 皇后脸上掠过一丝犹豫,指尖微微收紧。 “怎么,不敢?”南茉眉梢轻扬,语气里带着点嘲弄。 “敢。”皇后咬了咬牙,应声时挺直了脊背。 南茉这才勾了勾唇角,转头瞥了眼脸色铁青的众大臣,俯身一把拎起地上的漠北皇帝,像拖个不成器的物件,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去。 南茉拎着漠北皇帝刚抵宫门口,两侧已各列着一队人马,大皇子与二皇子分立其间,神色各异。 大皇子率先出声,语气里的急切藏在假意的关切下。 这可是他离帝位最近的一刻:“放开父皇,本皇子便允你全身而退。” 南茉抬眼扫过两侧剑拔弩张的人马,忽然轻笑一声:“若我说,漠北这万里江山,我偏要交到女子手上呢?” “放肆!”大皇子脸色骤沉,声音淬着狠意,“那你今日,便休想踏出这宫门半步!” 南茉红唇勾起一抹冷笑,:“那便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她随手将漠北皇帝像丢破布般甩到一旁。 手一翻,凭空现出一柄手枪。 大皇子只看到那精铁打造的短铳在烈日下泛着森冷寒光。 紧接着“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炸裂在宫门口。 大皇子只觉耳畔掠过一道炽热的气流,紧接着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他僵硬地转头,看见最得力的亲卫眉心赫然多了个血窟窿,人已经气绝身亡,手中弯刀还保持着出鞘的姿势。 大皇子僵在原地,:“沙……和沙将军同样的暗器。” 这暗器快得肉眼难辨,声若雷霆,比起中原的飞镖袖箭不知可怕多少倍。 若是方才那暗器若是偏半分,自己此刻早已是个死人。 这个念头如冰锥般刺进大皇子心头,他双腿抖得更厉害,方才的嚣张气焰被彻骨的惊悸碾成了粉末。 他缓缓转头看向二皇子,眼神里的怯懦与怂恿再明显不过:你来。 二皇子目睹了方才那诡异暗器的威力,眉头拧成个疙瘩,声音压得低哑:“大哥,这妖女手段古怪,要不……咱们合力拿下她?” 大皇子忙不迭点头:“好!一起上!” 南茉冷眼瞧着两人,随手将手枪丢回空间。 下一秒,她手中多出一把机枪,沉甸甸的金属质感透着慑人的威压。 两侧侍卫刚摆出冲锋的架势,南茉已经扣动扳机。 “突突突~~” 密集的枪声撕裂空气,最前排的侍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成片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宫门前的石板。 南茉掂了掂手中的机枪,目光扫过脸色煞白的兄弟俩:“还要继续吗?” “妖女……你是妖女……你……” 南茉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正冷冷睨着他。 大皇子喉头滚动,将未出口的辱骂硬生生咽了回去。 “怎么不说了?” 大皇子猛地别过脸,盯着宫墙角落的砖缝出神。 二皇子则垂着眼,视线死死黏在脚下的石板上,两人都不敢与南茉那双冷冽的眸子对上。 “这皇帝,我带走了。”南茉说着,弯腰拾起方才被推到一旁的漠北皇帝。 又从空间中摸出玉玺,在掌心掂了掂,“哦,对了,还有这个。” 兄弟俩的拳头都攥得死紧,喉间像堵着滚烫的烙铁。 谁不想冲上去夺回来? 可宫门前那片还在渗血的尸体就是教训,他们这点人马,在对方那诡异武器面前,根本不够看。 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南茉拎着皇帝,转身踏出宫门,连一句阻拦的话都不敢说出口。 两个皇子交换了个眼神,彼此眼中都淬着毫不掩饰的嫌恶,仿佛多看对方一眼都觉得碍眼。 下一秒,两人各自转身,头也不回地从相反方向扬长而去。 南茉将漠北皇帝押回西夏大营时,帐外的将领和士兵们瞬间围了上来,目光像打量稀奇物件似的在他身上扫来扫去,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就是那漠北皇帝?”一个副将撇撇嘴。 旁边的另一个副将跟着点头,毫不客气地评头论足:“模样也太差劲了,还没咱们营里的伙夫精神。” “可不是嘛,”另一个声音接了上来,带着几分戏谑,“就这模样,难怪咱们西夏从来未跟漠北汗国提过联姻的事。” 漠北皇帝被捆在木桩上,听着这些刺耳的嘲讽,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却只能咬牙憋着。 他此刻身上只有疼痛。 第 240 章 漠北大公主。 火头兵听说南茉回来了,手里的锅铲都没来得及放下,颠颠地跑到戚将军跟前,脸上堆着笑问:“将军,今日给王妃备些什么吃食?” 戚将军正擦拭着佩剑,闻言头也没抬,语气干脆:“今日那些新打的猎物,今儿个全给做了。 一半炖汤,另一半架在火上烤,多弄些炭火,王妃饭量不小,别不够吃。” “好嘞,戚将军!”火头兵响亮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跑。 刚跑出两步,又猛地刹住脚,回头挠了挠头:“对了将军,肖将军得了一坛梅子酒,要不要给王妃温上?前儿个听她说起过想喝口带劲的。” 戚将军抬眼瞥了瞥远处营帐的方向,嘴几不可察地勾了勾:“温着吧,多备两个空碗。” 火头兵嘿嘿一笑,心里门儿清。 这哪是备给王妃一个人的,定是将军也想陪着喝两杯。 肖雪鸿绕着被捆在木桩上的漠北皇帝转了两圈,眼神里满是好奇,嘴里还啧啧有声。 他心里直犯嘀咕:这位王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一个人闯进人家皇宫,把皇帝给拎回来,这本事也太神了。 越想越觉得佩服,肖雪鸿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还好当初见着南茉时,虽不解,不服,可自己态度够恭敬,没敢有半分怠慢,不然现在怕是没好果子吃。 肖雪鸿盯着漠北皇帝看了半晌,忽然蹲下身,用手里的树枝轻轻戳了戳对方:“唉,我说你,该不会是个假皇帝吧?真皇帝哪能这么蔫儿吧唧的。” 漠北皇帝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将脸转向另一侧,紧闭着眼装聋作哑,显然懒得搭理这无聊的调侃。 肖雪鸿讨了个没趣,撇撇嘴站起身,溜溜达达回了自己的营帐,留下漠北皇帝一人在木桩上憋着气。 * 南茉的身影刚消失在宫墙尽头,漠北皇后便急匆匆赶往大公主的住所,脚步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 “鸢儿,母后有要紧话跟你说。”她掀帘而入,语气里藏着难掩的焦灼。 大公主端坐案前,指尖捏着的书卷早已停在半空。 今日太和殿前那场惊变,她已听闻。 “母后,儿臣知道您要说什么。”她抬眸看向皇后,眼神异常平静。 皇后往前凑了两步:“那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公主深吸一口气,原本温和的眸子里陡然燃起一簇光:“我要去。” 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若我真能坐上那个位置,往后,便再也没人能欺负我们,欺负这宫里所有身不由己的女子。” 皇后看着女儿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眼圈忽然一红,伸手攥住大公主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薄茧。 那是从前偷偷学骑射、练剑术时磨出来的。 “好,好……你去,母亲支持你的一切决定”她连说两个好字,声音带着哽咽,“母后这就去联络那些老臣,当年你外祖父留下的旧部,总还有几个念旧情的。” 大公主反手握住母亲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让彼此都定了定神。“母后,不必惊动太多人,” 她眸光沉静,“那个战王妃带走了父皇和玉玺,两位哥哥必定忙着争权夺利,这正是机会。” 次日天刚蒙蒙亮,大公主已收拾妥当,一身素色锦袍衬得身姿挺拔,手中紧紧攥着一封空白诏书,带着两名贴身侍女,径直往西夏军营而去。 到了营门前,她对着执勤的士兵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却自有气度:“劳烦通报,我找战王妃。” 士兵上下打量着她,见这女子面生得很,身上衣袍的暗纹繁复精致,绝非西夏样式。 这女子怕不是来寻那个被捆着的漠北皇帝的? 他面上多了几分警惕,沉声问道:“你是何人?军营重地,岂能随意乱闯? “是我让她来的,进来吧。”南茉的声音从营内传来。 “是,王妃!”士兵立刻收了警惕,侧身让出通路。 大公主颔首道谢,紧随南茉身后步入军营。 沿途巡逻的士兵、操练的队伍见了南茉,都纷纷停下动作,齐声行礼问好,声音洪亮整齐,那份敬畏发自心底。 大公主望着前方南茉娇俏的背影,心里暗暗称奇:这位战王妃当真是厉害,究竟是凭着什么,能让全军上下都这般打心眼儿里敬重? 要知道,在她的国家,女子向来是低到尘埃里的存在啊。 待跟着走进南茉的营帐,她更是眼前一亮。 这帐篷竟全然不似寻常军帐那般简陋。 帐内两侧竟开着窗户,透着光亮。 角落里放着一张精致的软床,旁边的软榻样式也与平日所见不同,榻前还摆着一张透明的案几。 那案几莹润清亮,竟是整块的琉璃所制,这般大的尺寸,她从前连见都未曾见过。 实际上,这不过是,现代最普通的沙发和茶几,还都是老款的。 玻璃茶几上还有牡丹花纹。 南茉见她盯着那琉璃茶几出神,抬手敲了敲桌面,将她的注意力唤回来:“进来时,看到你们那位漠北皇帝了?” 大公主回过神,颔首道:“看到了。” 南茉往沙发上一坐:“我的要求很简单。日后漠北汗国的事,但凡我想插手,便由我说了算。”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大公主脸上,“而你,将是漠北新的君主。” 大公主闻言,当即屈膝跪下,姿态恭谨:“王妃既肯将这般重事交托于我,日后鸢儿定当唯王妃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南茉抬手示意她起身:“不必叫我王妃,往后唤我姑娘便是。” “是,姑娘。”大公主依言应下,声音里添了几分真切的敬重,“鸢儿领命。” 商议妥当,南茉带着大公主来到漠北皇帝被捆缚的木桩前,目光落在那垂头丧气的人身上,转头问大公主:“若是让你杀了他,你敢吗?” 大公主脸色一白,面露难色,指尖紧紧攥着衣角:“这……姑娘恕罪,鸢儿……鸢儿恐怕做不到。”毕竟是生养自己的父亲,血缘这道坎终究难跨。 第 241 章 退位诏书。 南茉倒也没再逼她,只是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好好准备登基的事。” 大公主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她刚走,木桩后的漠北皇帝便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怨毒,嘴里不停低声咒骂:“没良心的畜生!白眼狼!当初就该把你这孽种掐死在襁褓里!”声音嘶哑,却透着彻骨的恨意。 腿间的剧痛让他整张脸都拧作一团,扭曲变形。 南茉刚吃饱喝足,慢悠悠走到他跟前:“写份退位诏书吧。” 漠北皇帝喉间溢出一声冷哼,眼底却藏着慌色:“有本事便杀了朕!看她凭什么名正言顺继位!” “好啊。”南茉应得干脆,手中匕首寒光一闪,已抵在他颈侧,刃尖距皮肤不过一拳之遥。 漠北皇帝脸色骤变,刚才的硬气瞬间垮了大半,声音都带上了颤音:“等等……等等!有话好说!其他条件都能商量!朕以后年年朝贡,把最高的位置给您留着……您看这样行不行?” 南茉的匕首又往前送了半寸,冰凉的触感刺得漠北皇帝脖颈一阵发麻,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商量?”她轻笑一声,笑意却没到眼底,“除了退位诏书,别的我没兴趣听。” 漠北皇帝咬着牙,还想撑最后一丝帝王架子:“你别太过分!朕毕竟是……” “毕竟是什么?”南茉挑眉打断他,指尖微动,匕首在他颈侧划出一道细浅的血痕,“是还没认清自己阶下囚的身份,还是觉得这腿上的疼不够提神?” 剧痛让他闷哼出声,脸色惨白如纸。 南茉收回匕首,用刀尖轻轻敲了敲他的脸颊:“给你两个选择,现在提笔,痛痛快快写了,还能留条全尸。”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另外一条腿,语气漫不经心却带着刺骨的威胁:“不写也没关系。 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活着,让你眼睁睁看着江山易主,让你从日头升到月落,每一刻都比死更难熬。 一万种,不多不少,足够你慢慢尝。” 漠北皇帝看着那颤动的刀柄,低头也不是,不低头也不是。因为这个女子就没打算放过他。 他该怎么做? 活下去的念头疯长,他忽然攥紧了拳。 不能应,绝不能应!先拖着,他的暗卫总会有办法闯进来救他的。 这个念头刚起,他竟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底气,目光在南茉脸上逡巡。 “朕……绝不会把王位传给一个女人!”他咬着牙,声音因腿上的剧痛和强撑的硬气而发颤,却仍带着最后一丝帝王的倨傲。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漠北皇帝闷哼一声,猛地偏过头,一口血沫混着半颗碎牙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滴落在明黄的龙袍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南茉这一巴掌未用尽全力,漠北皇帝的侧脸依然迅速浮起红肿。 他即刻噤声,却仍抿紧了唇,显然没打算松口。 南茉转向看守漠北皇帝的士兵,吩咐道:“去请戚将军过来。” “是,王妃。”士兵应声退下。 不多时,戚将军已快步赶到,拱手行礼:“王妃,您唤属下?” 南茉眸色一沉:“那漠北皇帝既不肯写传位诏书,明日便让他尝尝‘冰火两重天’的滋味。 先架在火上烤得皮开肉绽,不过别烧死了。 再丢进冰水里冻到筋骨俱裂,注意也别给冻死了。” 戚将军眼底掠过一丝寒芒,随即拱手笑道:“属下领命,定叫他乖乖听话。” 这王妃,手段当真是狠戾又刁钻。 不过也太好玩了。 连续三日的折磨日日翻新,漠北皇帝早已没了半分帝王模样。 他瘫在地上,声音嘶哑:“给朕个痛快……求你了……” 南茉:“那传位诏书,写是不写?” “写!”二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破罐破摔的绝望。 南茉随手一抛,将大公主拿来的空诏书扔了过去。 纸卷“啪”地落在他面前:“那就动笔吧。” 漠北皇帝颤抖着抬起伤痕累累的手,指腹下的狼毫笔重逾千斤。 他在纸上写下的,竟连梦里都绝不敢想的字句,他居然要传位于自己的大女儿阿日鸢。 女人?在他根深蒂固的认知里,那是最卑贱的存在。 没有男人,她们吃的饱?穿的暖?竟要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荒谬!简直是天大的荒谬! “写好了。” 南茉将诏书递给宋律己,待他仔细验过确认无误,便扬声唤来小八:“把这个送去给漠北大公主。” 小八领命:“好的,老大。” 这边话音刚落,帐外便传来铁器入肉的闷响。 应该是戚将军那边,给了那漠北皇帝一剑痛快。 留着个视女子如草芥、家暴成性的废物本就无用,如今诏书到手,他的死不过是清理残局。 至于漠北那群冥顽不灵的老臣?南茉指尖叩了叩案几,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驯服他们的法子,她多得是。 * 另一边,明煜辰日夜兼程,回到了自己的王府。 他此番返程太过仓促,府里的管家、厨娘、婢女等一应人等都没来得及随侍。 偌大的王府里,洒扫收拾、浆洗衣物这些琐碎杂事,全落到了几个平日里只懂杀伐的暗卫头上。 “十一,你这做的是什么?” 十一垂手立在一旁。 他分明是照着闫凤英和王悠做荷叶鸡的法子一步步来的,可眼前这只,不仅鸡身泛着生白,显然没熟透,就算勉强算熟了,也淡得像用清水煮出来的,半点该有的香气都无。 “荷叶鸡,看来是搞砸了。罢了,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给王爷打包些回来。” 十三刚想开口问去哪家铺子,说要陪他同去,他心里有些话想单独说。 可十一像是早看穿了他的心思,转身便往外走,步履干脆得没给他半分插话的余地。 十一走出王府,才松了口气似的拍拍胸口,回头望了眼府门,低声嘀咕:“这十三是嫌命太长?竟还想替柳静姝说情,真是脑子不清醒。” 第 242 章 质问太子明泽 他转身往小黑楼去,楼里有些冷清。 自从那些富商大半跑了路,这里便一日比一日萧条。 兜里银子少的进不来,手里银子多的又不敢来,只剩寥寥几个客人散坐着。 一个分舵主瞥见十一,先是一愣——他不是跟着老大去边境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十一侍卫?”分舵主快步迎上来,语气里带着惊讶,“你怎么在这儿?我们老大在哪里?” 十一脸上挂着惯常的笑,随口应道:“王妃好得很,还在边境呢。” 分舵主松了口气,又问:“既如此,十一侍卫这趟过来是……” “来打包些饭菜回去。”十一言简意赅。 “没问题。”分舵主忙递过一张菜单,“您看看想吃什么?” 十一扫了眼单子,指了指上头几样:“这几个招牌菜,都包上。” “好嘞!”分舵主应声,转身便吩咐后厨去了。 明煜辰见过几位相熟的大臣,回到王府时,十一已备好了饭菜。 他拿起筷子尝了几口,点头道:“做得不错,明日还让你弄。” 十一忙道:“王爷,这不是属下做的,是从王妃的酒楼带回来的。” “小黑楼?”明煜辰抬眸问。 十一躬身应道:“正是。” “明日还去这儿带。”明煜辰口中嚼着饭菜,滋味正酣,语气里带着赞许。 十一立刻应道:“好嘞!” 他心里暗笑,就知道王妃无论做什么,总能合王爷的心意。 只是可惜了。 王妃对王爷毫无感情,即使王爷登基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之位,王妃也没放在眼里。 次日清晨。 太子尚不知明煜辰已悄然回京,正召集众臣入宫,一心要敲定自己的登基事宜。 二皇子自知再无胜算,索性懒得争了。 他与明泽暗中达成交易:以幽州作为自己的封地,条件是将麾下所有朝臣悉数交给太子,并且要与他联手,彻底铲除明煜辰。 朝堂之上,太子端坐于御座之侧,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他清了清嗓子,正待开口,殿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启禀太子,战王爷……王爷已到殿外!”内侍的声音带着惊慌,显然没料到这尊煞神会突然出现。 太子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猛地拍案而起:“他怎么会在此刻回京?” 阶下的二皇子亦是瞳孔一缩,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明泽。 两人交换的眼神里,皆是措手不及的错愕。 他们精心布下的局,竟在最关键的时刻被打乱了阵脚。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明煜辰身着常服,缓步走入。 他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终落在太子身上,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太子殿下可真是着急,准备登基都不通知自己的叔叔。” 太子瞥见明煜辰的瞬间,脸色骤白如纸,却仍强撑着笑意拱手:“皇叔回来了?侄儿前几日已派人去边境告知您父皇驾崩了,想必是路上耽搁了。” 明煜辰眉峰微挑,语气淡淡:“哦?派去的是谁?本王并未见到来人。 看来这人是居心叵测,故意隐瞒消息了。 太子,你说是不是该把他揪出来问个清楚?” 太子心头一紧,额角渗出细汗,忙道:“皇叔说的是。 侄儿派去的是个小太监,这就让人把他提来,当面问个明白。” 太子话音未落,明煜辰已转头对身后侍卫道:“去,把那位公公请来。” 不多时,一个小太监被押着进来,膝盖一软便瘫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太子见状,厉声喝问:“本宫派你通知人去给皇叔传信,为何皇叔说没有收到?” 小太监哭丧着脸,舌头像是打了结,话都说不囫囵:“太子明鉴……奴才、奴才真的传过信了!不知怎的……王爷您没收到,许是、许是中间哪个侍卫给耽搁了?” 他垂着头,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太子用他全家老小的性命相胁,此刻便是拼着自己受罚,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谎话圆下去,否则,太子那性子,定会让他满门遭殃。 太子忙上前一步,脸上堆着笑:“皇叔您看,侄儿确实派了人去的,想来是路上真出了什么岔子,才没能及时通知到您。” 明煜辰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冷笑连连。 这皇宫宫早已被太子搅得乌烟瘴气,他费尽心机折腾出这许多事端,不过是想趁乱把这龙椅坐稳罢了。 “明泽,你可知我为何从边境回来?” 太子闻言一怔,随即赔笑道:“这……侄儿听闻皇叔又破了敌军,真是我朝当之无愧的战神啊。” 明煜辰冷笑一声,眼底寒芒毕露:“战神二字,我担不起。 此次胜仗,实为王妃大败敌军。 我今日回来,是专程找你算账的!” 他上前一步,字字如刀:“前线战事正酣,你与你母亲却调走大半兵马,竟想弃守幽州城,任余下将士自生自灭? 如此心狠手辣、不顾大局之辈,也配坐这储君之位,将来君临天下?” 明泽脸色骤变,指尖微微发颤,他确实万万没料到,明煜辰带着区区两万残部,竟真能逆转战局。 他本想着,让他的父皇咽气,他便能即刻登基。 可朝中那帮老臣偏以“于礼不合”为由死顶,说白了,不过是想拖延时日,看明煜辰能不能活着回来罢了。 “皇叔……侄儿不明白您这话的意思。”他强作镇定,声音却发飘,“那些将领……并非侄儿调回,是他们自己……自己临阵脱逃啊!” 明煜辰眉峰一挑,尾音拖得极淡:“是吗?” “是!千真万确!”明泽忙不迭应声,额角已沁出细汗。 明煜辰懒得再与他周旋,沉声道:“把人都带上来。” 话音刚落,几名披枷带锁的主将、副将被押了进来。 侍卫按着他们的后颈狠狠一摁,“噗通”几声,众人狼狈跪倒在地。 方才太子那番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个个满脸错愕,明明是奉旨回朝,怎么转眼就成了“临阵脱逃”? 第 243 章 明煜辰与明泽对战。 明煜辰目光锐利地看向太子,沉声问道:“太子,这些人突然折返,确定不是你下的旨意?” 太子立刻否认:“绝无可能!定是有人冒用我与母后的名义行事。” 帐下几位主将副将听着二人对话,脸上满是懊悔。 他们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那对母女的话,竟抛下了多少年一起同生共死的弟兄们! 那跪着的副将喉头滚动,声音带着未散的惊悸与彻骨的悔意:“王爷,是……是我们领了皇后与太子的密令,才弃了幽州城,带着部众私自撤离。” 他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时我们被猪油蒙了心,总想着效忠太子,便是攀附了未来的君王,日后定能成为他倚重的肱骨之将。 可万万没想到,不过是些微变故,他们竟能将我们这些人弃如敝履! 这般凉薄无信之辈,根本不配有人为其效命!” 说到最后,他猛地叩首,额角撞得青砖闷响:“王爷,我等罪该万死,甘愿受军法处置,绝无半句怨言!” 殿内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众臣的目光齐刷刷扫向太子,那眼神里哪还有半分往日的敬畏,分明裹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若是让这等只顾私利、背信弃义之徒坐上龙椅,这西夏的江山,怕是真要断送在他手里了。 明煜辰的目光直刺太子:“太子,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辩?” 太子猛地抬头,脖颈梗得笔直,语气里带着几分色厉内荏的强硬:“孤乃当朝太子!当日所为,皆是为了西夏江山! 楚离与丹青联军十五万压境,我军仅有五万兵力,弃一座幽州城,保全五万将士的性命,有何不妥?” “保将士性命?”明煜辰冷笑一声,指尖重重叩在案几上,“你保的究竟是将士性命,还是想借敌军之手取本王性命?” 他眼神骤然凌厉如锋:“更何况,那位楚离国的细作公主,不也是你暗中派人接出牢狱的? 太子这点心思,还需要挑明吗?” 太子脸色涨得通红,梗着脖子强辩,声音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纵有万般缘由,孤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西夏!” 明煜辰缓缓起身,玄色朝服上的暗纹在殿中烛火下浮动,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为了西夏?还是为了你自己的权欲?人心如秤,孰轻孰重,自有公论。” 他目光扫过殿中,最终落回太子身上,一字一顿道:“今日,本王也不妨告诉你,这龙椅,你坐不上。” 太子猛地攥紧了拳,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孤是父皇钦定的储君,当朝太子!这皇位,孤继承得名正言顺!” 明煜辰眼神一沉,声音冷冽如寒冬碎冰:“一个自私自利、罔顾家国的人,不配染指江山。来人!” 话音未落,殿外便涌进一队披甲卫兵,长刀出鞘的寒芒映得满殿生寒。 明泽脸色骤变,却猛地转向众臣,高声疾呼:“皇叔这是铁了心要与侄儿撕破脸?诸位大人皆是先皇旧臣,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明煜辰谋逆夺位,坐视祖宗基业旁落吗? 有大臣私语:“这也不算旁落吧,毕竟战王也是先皇的亲生儿子。” 那私语虽轻,却像投入静水的石子,在殿内漾开一圈圈涟漪。 旁边立刻有老臣抚着胡须颔首,低声接话:“便是论起功绩,战王镇守幽州,护得西夏边境无虞,这份功劳,谁能及得上?” 更有人偷瞄着脸色铁青的太子,声音压得更低:“储君行事如此荒唐,下旨命军队弃城逃跑还牵连细作,若真让他执掌天下,才是要坏了先皇留下的江山呢。” 几句议论像针似的扎在明泽心上,他猛地回头瞪向群臣,厉声喝道:“你们……你们竟敢动摇国本!” 可那声音里的色厉内荏,连他自己都觉得发虚。 与明煜辰素来交好的几位大臣忽然齐齐出列,“咚”地叩跪于地,声如洪钟:“战王继位,方是西夏之福,论血脉论功绩,皆名正言顺!” 明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们的手指都在颤:“你们……你们这群乱臣贼子!竟敢公然谋逆!来人!” 殿外瞬间涌入两拨人马,明煜辰麾下的卫兵甲胄鲜明,明泽的东宫卫也拔刀出鞘,两拨人隔着数步对峙,刀锋相抵的寒光映得殿门忽明忽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触即发的杀气。 “动手!”明泽目眦欲裂,一声厉喝撕破殿内的死寂。 “锵……” 金铁交鸣声骤然炸响,两拨人马瞬间绞杀在一处。 东宫亲卫的刀劈向明煜辰卫兵的甲胄,却被对方早有防备的长刀格开。 明煜辰立在殿中纹丝不动,玄色衣袍被厮杀带起的风拂得猎猎作响。 他冷眼望着乱战中试图扑向自己的东宫卫,身旁暗卫早已拔刀护在身前,三两下便将人撂倒在地。 “明煜辰!你敢弑杀当朝储君……”明泽被卫兵护在角落,嗓子喊得发哑,却掩不住眼底的惧意。 他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倒下,那些曾拍着胸脯说誓死效忠的东宫卫,在明煜辰麾下那群经受过边境战火淬炼的卫兵面前,竟如纸糊般不堪一击。 那些大臣早已吓得缩在柱后,却仍有胆大的高声疾呼:“哎呀!快住手吧!皆是同朝,何必自相残杀!”可那声音很快便被兵刃碰撞的脆响吞没。 明煜辰缓缓抬步,踩过地上的血迹,目光落在明泽脸上,声音平静得可怕:“本王从不弑亲,只诛国贼。” 明泽被亲卫死死护着往后退,后腰撞到龙椅的扶手上,才惊觉自己已退到了殿中最尊贵的位置旁。 他瞥见明煜辰一步步逼近,那双曾在边境浴血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波澜,只有彻骨的寒意。 “护……护驾!”明泽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可他身边的东宫卫已所剩无几,有人握刀的手在颤,有人偷偷往后缩。 谁都看得出,这场厮杀早已分出胜负。 第 244 章 漠北阿日鸢。 突然,明煜辰抬手止住亲卫。 他看着缩在龙椅旁的明泽,又扫过满地狼藉,朗声道:“东宫私通外敌、命将领士兵弃城叛逃,证据确凿。 今日不是谋逆,是清君侧,正朝纲!” 话音刚落,柱后几位老臣互相看了看,也颤巍巍地跪了下来:“战王明鉴!” 越来越多的朝臣跟着叩首,呼声从稀疏到齐整,最终汇成震耳的声浪: “请战王主持大局!” 大臣们还是懂得风向的,毕竟这关乎自己的乌纱帽能不能保得住。 明泽瘫坐在地,看着那些曾对自己俯首帖耳的臣子,如今却向着明煜辰山呼。 他明白,自己输的,从来不止一场殿内厮杀。 正当明泽要被明煜辰带走时,皇后忽然带着一众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明煜辰,放开泽儿!” 皇后厉声喝道,“你竟从边境私逃回朝,妄图造反不成? 诸位大臣且看清楚,太子乃是先皇亲定的储君,名正言顺继位,有何不妥? 你们莫非连先皇遗命都敢违抗,真是胆大包天!” 明煜辰冷笑一声:“皇后娘娘这话真是冠冕堂皇。 你们打算将幽州城割让给楚离国,还要迎娶那身有残疾的细作做侧妃。 这等勾结外贼、出卖国土的行径,也配谈什么名正言顺?” 他眼神一厉,“今日本王便要废了这通敌叛国的伪太子!把他带走!”说着扫向皇后,“至于你,也休想脱身。” 皇后被戳中痛处,气得浑身发抖:“好个明煜辰,原来你早就觊觎这皇位了!既然你执意撕破脸,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给本宫拿下这个乱臣贼子!”皇后怒喝一声,眼神扫过周围几位面露犹疑的官员,“还有那些与他勾结、吃里扒外的,通通拿下,一个都别放过!” 明煜辰眼神一沉,语气冷得像淬了冰:“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这祸乱朝纲的皇后一并押下!” 话音未落,双方人马已再度交手。 这一次,明煜辰暗藏的暗卫悉数现身,黑衣如墨,动作迅捷如鬼魅,瞬间扭转了场上的局势。 宫门外,禁军被宋景珩率领的军队死死拦在外面,剑拔弩张的气氛里,谁都清楚,只要禁军敢硬闯一步,宋景珩的人绝不会手软。 禁军统领额头渗着冷汗,心里早已乱成一团。 他帮皇后和太子做过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战王明煜辰向来睚眦必报,绝不可能放过他。 可眼下动手?他连半分胜算都没有? 副统领早就暗中倒向了战王,如今他手里真正能调动的禁军,不过是寥寥数人罢了。 正犹豫间,宫墙内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皇后的声音。 他浑身一激灵,猛地转头,却见宋景珩的军队已然动了,前排的弓箭手齐齐搭箭,箭尖在日头下闪着寒光,正对着他们的方向。 “降者不杀。”宋景珩的声音隔着阵列传来,不高。 最终整个皇城在血雨腥风中告一段落。 明煜辰踏着满地狼藉走出金銮殿,玄色朝服上溅的血渍已半干涸。 此时的皇后发髻散乱,华服撕裂,曾经的威仪荡然无存。 皇后凄厉地笑起来,笑声撞在金砖地上:“你赢了……可这龙椅沾着这么多人的血,你坐得安稳吗?” 明煜辰转头,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本王坐的,是肃清奸佞后的万里河山。” 说罢转身,对着属下吩咐道,“将罪太子,罪后打入天牢,其余党羽按律清算。” 明煜辰轻轻叹了口气,这场席卷朝野的皇位之争,终究是以他的胜利画上了句点。 只是那声叹息里,听不出半分喜悦,反倒浸着些说不清的沉郁。 宫门外,禁军统领听得墙内传来皇后溃败的消息,紧绷的脊背骤然垮了下去。 他望着手中那柄长剑,沉默片刻,终是“哐当”一声将其掷在地上。 “末将愿降。” 他对着宋景珩的方向深深躬身,声音带着难掩的疲惫与恳求,“求宋世子看在末将束手就擒的份上,放过我的家人,他们从未涉足这些事,什么都不知道。” 宋景珩眸光微冷,语气不咸不淡:“我家王爷向来分明,绝不会放过一个奸佞,却也断不会枉杀一个无辜。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统领大人的夫人,这几年没少在禁军里安插人吧?” 禁军统领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这事竟也被他们查知了? “哼!”宋景珩冷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就这般手脚,还敢说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宋景珩不再多言,扬声道:“将这统领拿下!另外,把他的家人一并押入天牢,严加看管。” 禁军统领身后的兵卒们见主将已然弃剑,面面相觑片刻,终究也纷纷抛下了手中的兵器。 宋景珩扫过那些垂首而立的禁军,冷声道:“先把他们全都看押起来,等候王爷发落。” 明煜辰从殿内缓步走出。 宋景珩快步迎上前,低声问道:“你登基大典的事,是否要派人去通知王妃回来?” 明煜辰闻言,唇边漾开一抹无奈却温和的笑意:“不必了。她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顿了顿,他补充道,“不过还是知会她一声吧,告诉她这里事了,她什么时候想回来,便什么时候回来。” “属下明白。”宋景珩颔首应道。 * 此刻的南茉正端坐于漠北的龙椅之上,俯视着阶下一众面色黢黑的臣子。 “我等绝不认女子称帝!”为首的老臣猛地开口,声音里满是愤懑与不屑,“哼,没了臣子辅佐,这皇帝之位,又算得什么?” 阿日鸢静立一旁,目光紧紧锁在南茉身上,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南茉忽然回过头说道:“想坐稳这位置,就得有雷霆手段镇住这些人。” 阿日鸢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原本犹豫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终于下定了决心。 “南姑娘,我明白了。” 第 245 章 漠北汗国朝堂 阿日鸢缓缓走下台阶,手中长剑骤然出鞘,寒光一闪,精准地刺入了方才叫嚣最凶的老臣心口。 这是她习武以来第一次真正杀人,还是对一位位列朝堂的大臣。 温热的血溅在她手背上,让她握剑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指尖泛白,连带着手臂都在轻轻发颤。 她死死咬住下唇,用疼痛压下喉间的哽咽,目光扫过阶下瞬间死寂的群臣,握剑的手虽仍在微颤,声音清冷:“还有谁不服? 话音落时,方才还怒目相向的臣子们,此刻皆敛声屏气,看向她的眼神里,惊悸与忌惮交织。 疯了!真是疯了! 大公主彻底疯了! 看来,有时候武力还真是解决问题最直接的办法。 如今,谁还敢明着说半个“不”字?众人看大公主的眼神里满是忌惮,再望向她身后的南茉,更是添了几分深入骨髓的恐惧。 大公主居高临下,红唇轻启:“本宫登基,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底下的大臣们个个垂着头,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滑。 心里哪能没意见?无数念头在胸腔里翻涌。 漠北汗国开国百年,何曾有过女人做皇帝的道理? 她一个公主,凭什么踩在男人头上? 可这些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被那股杀人的气势堵了回去。 谁都清楚,此刻哪怕一声微不可闻的质疑,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大公主见众人不敢再说什么,便开口说道:“既然诸位无话可说,那本宫便定下了,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道:“届时,母后尊为皇太后,本宫,便是漠北韩国新的君主,这万里江山的皇帝,好了。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还要继续招待南姑娘。” 大公主转身对南茉道:“南姑娘随我回住处坐坐吧。” 南茉跟上她的脚步,穿过几条宫道,停在一处不算起眼的院落前。 院里空荡荡的。 正房不过三间,陈设简单得近乎寒酸,比起宫里得脸的太监住处,也就多了这方空荡荡的院子。 南茉环顾一周,收回目光时,语气里带了点了然:“看来,你父皇重男轻女得厉害。” 大公主走到廊下,伸手抚过冰凉的廊柱,声音淡淡的:“确实。” 她转过身,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像是在说给南茉听,又像是在自语:“这宫里前后有六位公主,我母后是皇后,却只养出我和二妹两个女儿。 其余嫔妃要么生了皇子,要么也有公主傍身,偏我们姐妹最不得宠。” 她顿了顿,指尖微微收紧:“父皇当年娶母后,本就是为了她家的权势。 如今外主父昏迷,我们自然成了宫里最碍眼的人。” 南茉只当闲事听了听,毕竟她对别人的家事,也无多大兴趣。 大公主述说完,目光落在南茉身上:“南姑娘,你说……就算我真的登基了,他们现在是怕了才低头,可日后我想推行的某些事,怕是没几个大臣真心愿意去做吧?” 南茉迎着她的目光:“不愿意做,你就换了他们。 男人能当官,女人凭什么不能?你大可以增设女子官职,专门挑选那些有才干、有胆识的女子入朝。 眼下这些男人要是推三阻四,就让她们顶上。” “谁敢公然抗命?直接拿下狱问罪便是。 头两年肯定难,这个朝代是男人做主,女子只配困在后院,这种念头早刻进骨头里了。 你要做的,先让女子有机会站出来,再让她们能做事、做成事。 等天下人看惯了女子也能治理一方、安邦定国,这男女平等的根基,才算真正立住了。” 大公主听完南茉的话,她沉默了片刻,随即抬眼深深地看了她几眼。 那目光里有探究,有惊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恍惚。 她忽然生出一个荒诞的念头:眼前这个女子,或许根本不是他们这个朝代的人。 否则,怎么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 男女平等? 女子为官? 这些话,她从未在任何人嘴里听过,连父皇收藏的那些古籍里,也从未有过只言片语的记载。 可偏偏,南茉说这些话时,眼神里的笃定和坦然,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她的心湖。 那是一种她从未敢奢望过的图景。 女子不必困于后宅,不必仰人鼻息,不必因为生为女儿身就被轻贱、被忽视。 若是真能那样……大公主的指尖微微动了动,心底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向往。 若是天下男女真能平等,便不会再有那么多像她和二妹这样,只因是女子就被父皇弃如敝履的公主。 不会再有那么多女子一生都活在男人的阴影下,连自己的命运都做不了主。 “南姑娘,我知道怎么做了。” 大公主心思定了定,继续说道:“南姑娘,今夜便住在这里吧。 我做些点心给你尝尝,手艺还算拿得出手。” 南茉看了眼窗外渐浓的夜色,点了点头:“也好,天色已晚,我也没别的事,就叨扰了。” 大公主笑着应了,转身吩咐了两个厨娘取来面粉、糖霜和各式馅料。 她挽起袖子,亲自上手揉面、醒面,动作娴熟利落,不一会儿就捏出了梅花、玉兔、莲叶等各样精巧的形状,很快就飘出甜丝丝的香气。 点心刚出炉,大公主便趁热递了一盘给南茉。 南茉拿起一块梅花酥,入口酥脆,甜而不腻,不由得眼睛一亮:“味道确实好。” 她吃得兴起,接连尝了好几块,盘子很快就见了底。 大公主看她胃口极好,眼里笑意更浓,又转身去厨房添了些新做的过来。 南茉也不客气,竟又吃了个干净。 这下大公主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这些点心看着小巧,凑在一起分量可不算轻,换作是她,至少得分五顿才能吃完。 可南茉放下最后一块点心时,神情竟像是还没尽兴。 她愣了愣,随即对身后的侍女吩咐:“去把前日狩猎得来的鹿腿取来,架在火上烤着。” 第 246 章 阿日鸢登基。 鹿肉在火上滋滋冒油,香气比点心更烈几分。 南茉见状,从空间里里摸出几包烧烤调料递给大公主:“撒这个,味道更鲜。” 大公主依言撒上调料,烤得焦黄的鹿腿顿时香气四溢。 南茉接过切好的鹿肉,大口吃了起来,独自一人将整条大鹿腿啃得干干净净,这才抹了抹嘴,道了声谢,回了安排好的房间歇息。 大公主望着空荡荡的餐盘,一时有些怔忡,这位南姑娘,不仅想法异于常人,这食量,也真是令人叹服。 次日一早,皇帝将皇位传给大公主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钻进东西两市的吆喝声里,连城墙根下晒太阳的老嬷嬷都拄着拐杖直起身来。 这消息实在太震人,震得整个都城都嗡嗡作响。 茶肆里最先炸开了锅。 穿短打的汉子们把粗瓷碗往桌上一墩,满脸不忿:“胡闹!自古哪有女人坐龙椅的道理?” 旁边卖柴的壮汉跟着拍桌子:“就是!女子在家纺线织布、生儿育女才是本分,朝堂上的事哪轮得到她们插嘴?这天下交到女人手里,还不得乱套?” 可街对面的绣坊里,气氛却大不相同。 几个正飞针走线的姑娘凑在一起,声音压得低低的,眼里却闪着光。 “大公主都能当皇帝了,”一个梳双丫髻的小丫鬟红着脸说,“那咱们在家……是不是不用总看男人脸色了?” 旁边的绣娘抿着唇笑:“说不准呢。先前我家那口子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往后再敢这么说,我就拿大公主的事堵他的嘴!” 就连巷子里洗衣的妇人也悄悄交换眼神。“你说……往后婆家会不会不敢再随便磋磨咱们了?” “要是公主能定下些规矩,让男人也分担些家务,那可就好了……”她们手里的木槌一下下捶着衣裳,节奏里却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盼头,仿佛那即将坐上龙椅的女子,能给这千百个寻常家庭里的女子,也带来一点不一样的光景。 议论声从晨光熹微吵到日头当空,汉子们的不满与女子们的窃喜在街巷里交织。 谁也说不清这桩前无古人的事究竟是福是祸,只知道从今天起,这都城的天,好像真的要变了。 天还没亮透,太和殿前的台阶上就站满了文武百官,只是往日里整齐肃穆的队列,今日却透着几分松散。 有人袍角微颤,有人频频摸袖中折子,还有几个眼观鼻鼻观心,像是脚下生了根,偏不肯往前挪半步。 谁都清楚,今日这早朝,是新君立规矩,更是要给自己找退路。 众大臣整齐的进入殿内。 有内侍尖声唱喏:“吏部侍郎告病,户部尚书称恙,还有……”一连串名字报出来,竟有七八位大臣托病缺席。 站在前排的几位老臣脸色微变,却都默契地闭了嘴。 这哪是生病,分明是揣着不满,想给新登基的大公主一个下马威。 她没看那些低头的大臣,反倒朝身旁的南茉轻轻瞥了一眼。 南茉嘴角微勾,点点头。 这一眼给了她作为新帝的勇气。 “拟旨。”她开口,声音冷冽,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今日未到者,不论官职高低,即刻罢官,永不录用。” 阶下顿时起了一阵骚动,有人想站出来辩解,刚迈出半步,就被她下一句堵了回去:“即日起,凡对新制有异议、敢以私怨抗旨者,无需上奏,直接锁拿下狱,交刑部严审。” 御座之下,几位御史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向来以“直谏”自居的他们,此刻攥着朝笏的指节都泛了白,先前强压的不满终于按捺不住。 “陛下!”左都御史往前一步,带着几分豁出去的刚硬,“臣有本奏!” 阿日鸢眼帘微抬,示意他讲。 “自古明君不以喜怒废臣,”老御史声音洪亮,震得梁柱间的灰尘都似要落下,“诸臣称病虽有不妥,然未至罢官之罪。 陛下初登大宝便行此重典,恐失百官之心,更显雷霆过甚,失了仁厚之道啊!” 旁边的监察御史立刻附和:“左都御史所言极是! 女子执政本就易遭非议,陛下更该以宽仁立威,而非动辄罢黜、锁拿。 如此行事,与霸道暴君何异?” 他们越说越激动,仿佛忘了眼前端坐的已是手握生杀大权的新君。 在这些浸淫儒家礼法多年的老臣看来,女子本就该温婉恭顺,即便做了皇帝,也该循规蹈矩,怎容得这般说一不二? 他们只觉这新君的狠戾里,藏着女子掌权的“不安分”,非要用礼法框住不可。 南茉坐在龙椅上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 “抱歉!你们继续。” 阿日鸢坐在一旁,也缓缓起身,龙袍上的金线在晨光里泛着冷光:“看来几位老臣确是年迈了,连话都说得颠三倒四。” 她目光扫过阶下,语气里裹着冰碴,“朕刚坐上这龙椅,头一个来教朕如何执政的,竟是御史台? 怎么,这漠北的江山,是该由你们来定规矩?” 左都御史脸色涨得通红,梗着脖子叩首:“陛下息怒!老臣句句发自肺腑,皆是为陛下着想! 您这般雷霆手段,朝野上下必生怨怼,人心不服,何以安邦?” “不服?”阿日鸢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厉,“哪个若是不服,那就打到他服。” “陛下您这是……”左都御史惊得话都说不囫囵,花白的胡子簌簌发抖。 阿日鸢收回目光:“几位御史大人,无非是觉得百年漠北从未有女子称帝的先例,心里膈应罢了。 可朕既然接了这皇位,眼里便只有漠北的万里江山,没有什么男女之分。 朕刚上任第一天,你们就迫不及待来教朕规矩?” 她忽然抬眼,目光如炬,“是觉得朕自幼在宫中学的那些礼法规矩,都是摆设不成?” 阶下的御史们被问得哑口无言,连大气都不敢喘。 南茉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一幕,看来那个皇后说的不错,这个姑娘很适合这个位置。 第 247 章 朝堂风云。 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但凡有真才实学,都可以凭本事来应聘官职。”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殿中,不光是御史们,连旁边侍立的老臣都惊得变了脸色。 谁都没料到,这位新君刚一登基,就要动这延续百年的规矩,竟要让女子也踏入官扬? 阿日鸢却不管众人的震惊,只冷冷道:“你们若还想留在这朝堂上,就趁早把那些陈腐念头收起来。 否则,下一个被罢官的,就是你们。” 殿内瞬间死寂。 几位官员低语:“这国家成什么样子了,龙椅上坐着的是西夏的王妃,边上所谓的新皇居然还是个女人。” 另一个官员接着说道:“我们的陛下还被困在敌营,这龙椅上的伪君却要对我朝忠良动刀! 诸位,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如今君父有难,我们岂能屈从于窃国贼子?” “对,我就不信,她还真敢杀了咱们所有人。” “便是拼着乌纱落地,也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 议论声中,首辅缓缓踏出列,目光如寒刃直刺阶上,朗声道:“大公主!龙椅上坐的是掳我君王的仇敌,你身为先皇血脉,不率军讨逆也罢,反倒俯首称臣。 如此行径,叫满朝文武如何服气?” 他顿了顿,声音震得梁柱嗡嗡作响:“这万里江山,是太祖爷打下的天下。 这满朝衣冠,个个都受着皇上的恩禄!岂容外族妇人、僭位女子在此指手画脚?” 阿日鸢唇边漾开一抹轻嗤,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荡过死寂的大殿:“首辅大人倒是说得慷慨。 既如此,这位姑娘就在这龙椅上坐着,大人有本事,尽管动手便是。” 她抬眼扫过阶下众人,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又藏着几分冷峭:“朕没那能耐,敌不过身后这位姑娘。 在座哪位自认有通天本事,尽可以上前试试。” 话锋陡然一转,她目光落在那些面露愤懑的官员身上,唇角笑意更凉:“朕的父皇困于敌营,日夜受苦,诸位若真有救国救君的能耐,此刻也不必在此与朕置气。 去敌营救回父皇,才是真本事,不是么?” 阿日鸢的话音刚落,殿内众人面面相觑,方才还激昂的议论声像被掐断的弦,戛然而止。 谁也没敢应声,更没人敢朝龙椅上那女子多看一眼。 是啊,若真有能耐,何至于此刻僵在这里? 他们不正是眼睁睁看着陛下被那女子拎着出了宫门。 几个皇子也带人马动手拦过,都败了。 而且是败给了一个女子,重要的是这女子可是孤身一人。 此刻他们被阿日鸢一句话戳破,脸上顿时烧得厉害,慌忙低下头去。 阿日鸢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唇边那抹轻笑淡了些。 她转身回头,龙袍扫过金砖地面,她对着南墨深深一拜,膝盖磕在地上,动作干脆得让阶下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咚”的一声,为首的官员膝盖一软,也赶紧跟着跪了下去。 阿日鸢扬声道,声音穿透人群:“诸位听好!从今日起,我漠北汗国真正的主事人,便是眼前这位南茉姑娘!”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垂首的百官:“我阿日鸢代新皇之职,为南茉姑娘打理朝政。 但有不服者,大可来试,若谁能胜过南茉姑娘,这龙椅,自当让有能者居之!” 阿日鸢:这会都当哑巴了,一群伪君子。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跪在最前排的首辅猛地抬头,正对上阿日鸢毫无波澜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玩笑。 南茉缓缓自龙椅起身,拾级而下,立于文武百官面前。 “有不服气的,或是打算日后敷衍做事的,最好此刻便站出来。 现在认怂,我还能容你们全须全尾地走出这宫门。 可若往后敢在私下议论半句,被我知道,我定亲手诛其满门。”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淬了冰的寒意,“我从不开玩笑,你们的打算,最好从现在就想清楚。” 首辅垂首而立,视线恰好落在她那双鹿皮小靴上,却连抬头的勇气也无。 他出身寒门,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耗费了半生心血。 若就此放弃,怎甘心? 更何况,他仍是首辅。 不过是换了位君主,于他而言或许并无大碍。 说不定,这位大公主能比先皇做得更好。 他这般暗暗安慰自己。 其余官员心思大抵相似,唯有那些百年世家出身的达官贵胄,自幼养尊处优,此刻要向女子俯首称臣,心中的郁气难平。 可不满又如何?大公主的话字字在理,连带着士兵的将军都败了,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硬碰硬不过是自取其辱。 人群中,一位曾是将军、如今袭了侯爵的武将,指尖悄然攥紧了朝服。 他已盘算好,退朝后便派儿子直奔云墟崖。 那处是江湖高手隐居之地,既然大公主说过“帝位当能者居之”,那他未必没有机会。 下朝之后,官员们都是脚下生风。 谁也不敢抬头看同僚的脸,更不敢像往日那般三五成群地低语。 方才殿上那番诛灭满门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还钉在每个人心头。 有相熟的官员迎面遇上,也只敢飞快地交换个眼神,便慌忙错开身位。 连咳嗽都得捂着嘴压低了声,仿佛一声粗气就能惊动里面那位魔女。 唯有那位侯爷,他出了宫门便翻身上马,马鞭一扬,直奔城外而去。 这么多年的皇帝梦,或许这是个机会。 只要能生擒那个魔女,在控制这个大公主岂不是轻而易举。 到时候这万里江山,岂不是唾手可得? 阿日鸢引着南茉来到一座精致宫门前,抬手示意:“南姑娘,这便是您日后在漠北的家,里面我会找人重新翻新。 不过您在营帐中用的那些个物件,我问了很多工匠,实在仿制不来。” 南茉淡淡颔首:“那些东西多的是,你只管修缮其他。” 第 248 章 南茉要为漠北提供种子。 南茉推门而入,转了转。 院中景致确是不俗,假山叠翠,流水潺潺,后头更有一片开阔花田。 只是此刻尚是初春,田埂上的草芽才刚探出头,离繁花盛放还差着些时日。 南茉忽然停住脚步,回身看向候在一旁的阿日鸢:“你们这漠北地势如此开阔,一眼望不到边的土地,怎么反倒年年要去别国购买粮食?” 阿日鸢垂眸答道:“南姑娘有所不知,漠北看着空旷,可这里雨水少的可怜,全靠自己浇灌。 幸亏这里发现两处大的金矿,还有三处铁矿,可这也坚持不了几年。 这两年我和母后一直在找适合这里种植的食物。” 南茉听完阿日鸢的话,想了想,她对耕种本是一窍不通。 可是好像干旱地方种土豆和葡萄,收成往往不差。 尤其漠北这地方,白天日头毒得很,夜里又凉,昼夜温差定是极大的。 她记得书里说过,这样的气候种葡萄,结出的果子糖分足,酿出来的酒格外醇厚。 想到这儿,她眼睛亮了亮。 自己本就爱那几口好酒,若真能在这儿种出好葡萄,既能解了口腹之欲,说不定还能解了漠北缺粮的燃眉之急。 “我提供一些葡萄种子,你试着让种下去,若产量不错,我再教你酿酒的方法。 还有另外一种是土豆,我只有它的实生种子,能不能种活,就看你们自己了,不过有说明书,我一并给你。” 阿日鸢闻言猛地抬头,激动的说道:“南姑娘给的种子若真能存活,日后便是没了金矿铁矿,漠北也能用这些作物跟邻国换粮食啊!” 她忽然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点哽咽:“他们说您霸占漠北,可阿鸢不这么想。 我倒觉得,是您来了才给了漠北一条活路。 先前我总怕,等矿脉挖空的那天,这国家也就撑不下去了,百姓们要么四散投奔他国,要么就只能在这片荒原上活活饿死……” 阿日鸢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南茉时,目光里已多了几分坚定:“可现在不一样了。 若真能种出您说的东西,漠北有了自己的营生,再拿去去换粮,这国家只会越来越稳,越来越强。 到时候,谁还敢说我们是靠着矿藏苟活的?” 她越说越急,像是怕这希望会飞了似的,又忙补充道:“南姑娘,您要什么我都能寻来!耕地、人手、农具……只要能试种,漠北上下,都能调动!” 南茉被她急吼吼的模样逗笑了,抬手虚按了按:“别急,种子和栽种的法子我得回去翻找翻找。” 她转头瞥了眼后头那片刚冒芽的花田,语气里带了点漫不经心:“你先找几块空地试种着,要是葡萄真能活,这后院就不用种花了,全给我搭架子种葡萄藤。” “比起赏花,我还是更爱喝酒。”南茉挑了挑眉,眼底漾开点鲜活的笑意,倒比先前在朝堂上那副冷厉模样柔和了许多。 阿日鸢望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少女,一时竟有些失神。 先前见南茉时,她总是眉眼清冷,一身锐气藏不住,哪怕静静站着,也像柄出鞘的剑,带着生人勿近的冷厉干练,让人不敢轻易抬头与她对视。 可此刻她笑起来,眼尾微微上挑,唇畔漾着浅浅的梨涡,那股子迫人的锋芒像是被春风拂过的冰棱,悄悄融了些,露出几分少女的鲜活气来。 阿日鸢忽然觉得,这才像个真正的“姑娘”该有的模样。 不是那个能一句话定人生死的掌权者,只是个偏爱美酒、眉眼带笑的寻常人。 她连忙定了定神,躬身应道:“是,南姑娘放心,空地和人手我这就去安排,定不耽误试种。” 话刚落音,阿日鸢已转身快步走到廊下,扬声唤来随身侍女:“去,立刻传我命令,挑城郊最平整的土地,务必是向阳、土层厚的。 再去找几个种庄稼最有经验的老农匠,百姓也可。” 侍女领命匆匆而去,阿日鸢回身时,脸上仍带着未散的急切:“南姑娘,您看这样安排可行?若是有别的讲究,您尽管吩咐,我再让人添补。” 南茉望着她的样子,嘴角弯了弯:“先这样吧,等我把种子和法子送来,让农匠们照着试就行。 今日我先回西夏了,过两日我再过来。” 阿日鸢一听南茉要先回西夏,忙上前一步,语气恳切:“南姑娘,午膳我早已让人备下了,都是按着您可能喜欢的口味做的,您好歹用过再走啊。” 南茉略一思忖,点了点头。 用过午膳,南茉翻身上了他的白马,马蹄声渐远,朝着西夏的营地疾驰而去。 一回到自己的营帐,她先空间拿出新鲜的肉,扔给帐内那两只懒洋洋趴着的老虎。 虎啸声低低响起,带着几分亲昵。 随后,进入空间。 在空间的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一个半人高的大木箱。 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她先前在各个农贸市扬收来的种子。 南茉蹲下身,一袋袋翻找起来,找到了很多土豆和葡萄的种子。 还拿出三袋香瓜的种子,这种水果也适合旱地种植,更甜。 袋子后面有着种植方法,她喊来宋律己,让他把方法抄在一张纸上。 他先前看过不少南茉给的书,那些简体字早已认得七七八八,接过种子袋便在案前坐下,提笔认真誊写起来。 宋律己将种植方法誊抄完毕,把纸卷递到南茉面前。 南茉接过看了一眼,随手放在案上,吩咐道:“去吧肖雪鸿叫过来。” 不多时,帐帘便被人从外面掀开,肖雪走进来,见了南茉便拱手行礼:“末将萧雪鸿见过王妃,不知王妃唤属下何事?” 南茉将分好的两堆种子往前推了推,又拿起抄好的种植方法分成两份:“这些种子和法子,你拿一半送去给漠北的皇帝阿日鸢。 剩下的一半,你带回咱们城里,交给知府,让他挑些得力人手试种。” 肖雪鸿目光扫过那些宋律己标着“土豆”“葡萄”“香瓜”的种子袋,沉声应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第 249 章 女官。 肖雪鸿低头看着手里的种子袋,只有“葡萄”二字他认得,至于“土豆”和“香瓜”,连名字都未听过,更不知是何种食物。 不过他半句多余的话也没问。 毕竟,王妃拿出来的稀奇物件不少,哪样不是初见时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只要记得,王妃交代的事,向来容不得半分马虎。 * 十日后,西夏皇宫! 寅时三刻,九重宫门次第洞开,鼓声震天。 明煜辰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着玄色衮服,腰佩龙渊剑,在百官的注视下缓步登上台阶。 山呼海啸般的“吾皇万岁”声浪里,他面容沉静,目光扫过阶下黑压压的人群。 这皇位居然王妃帮他完成的。 礼毕,众臣按品阶分列两侧,窃窃私语却在肃穆的大殿里悄然蔓延。 六个州府全部收到了新皇继位的消息。 不过从他们进入京城就听说了一件大事,曾经的战王,现在的皇上,他娶的正妃并不是西夏人。 而是楚离国细作的女儿。 “你们说皇上不会是要立那个细作的女儿为东宫皇后吧?” “这谁知道呢,不过相信那些官职高的会反对的。” “倒是,咱们还是老实的待着就好。” 前面的大臣也在相互商量此事。 “毕竟是楚离国人,如今两国虽暂歇兵戈,但立异族为后,恐难安民心。” “是啊,”旁边的御史大夫微微颔首,眉头紧锁,“皇上登基伊始,最需稳固朝野,此事若处理不当,怕是会引来非议。等会儿觐见,咱们得好好劝劝皇上。” 等所有人回到金銮殿,明煜辰站在上首。 新上任的太监总管捏着尖细嗓音唱喏:“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三公九卿的队列里,气氛暗流涌动。 忽有一御史跨步出列,苍老嗓音掷地有声:“陛下!老臣有本启奏。” “讲。”明煜辰语气淡淡。 “陛下既已登基,当广纳后宫以延子嗣。只是皇后之位……”御史顿了顿,抬眼直视龙椅,“您如今唯王妃一人在侧,可她乃是楚离国细作之女,断不可立为皇后啊……她……” 话未说完,已被明煜辰冷声截断:“诸位当真是卸磨杀驴的好手。 西夏之战的胜果,是王妃拼来的。 如今诸国岁岁朝贡,凭的也是王妃的威名。你们觉得她不配为后?” 他忽然低笑两声,笑意却未达眼底:“可笑。她根本不稀罕这皇后之位。 论资格,她该是这天下的君主。 只因她厌弃束缚,这才由朕守着这江山。 这皇后之位,她若要,便是她的,她若不要,那便空着。 至于广纳后宫,日后朕会考虑,可也得是王妃回来之后,以后关于这个事情,不用再上奏了。” “退朝!”明煜辰也不管下首众官员的表情,直接大步离开。 众大臣或摇头或叹息,无奈退出金銮殿。 一路之上,各人皆心思活络。 如今后宫空空如也,谁家中的女子都可能成为未来的后宫之主。 至于那位细作之女,皇上既已言明她性喜自由、不耐束缚,想来是不会接受皇后之位的。 这般情形正合众臣心意,纷纷盘算着要将家中女儿、孙女、侄女或是沾亲带故的有才女子送入宫去,先在皇帝登基后的宴会上露个脸。 按惯例,新帝登基后的宴会该由皇后主持,可眼下后位悬虚,这宴会究竟办不办,谁也说不准。 若是宴会作罢,他们倒有另一层打算。 宋国公夫妇已从牢狱中接出,正闭门休养。 届时可借他们之口,向皇上进言广纳后宫,以开枝散叶、稳固国本。 宋国公夫妇若是知道这些大臣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们:一个个有病吧,皇上的媳妇,找他们去说道。 * 幽州城! 宋芝芝一边收拾行囊,一边嘟囔着:“南姐姐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我都要回京城了。” 忽然,她眼睛一亮,转头对宋嫂嫂说:“嫂嫂,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留下来等南姐姐,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其实她心里还打着小算盘,云傲天也跟着南茉走了,她想趁这个机会跟他好好道个别。 宋嫂嫂被她逗笑了,打趣道:“把你一个人留这儿,等回去你哥非休了我不可。再说了,你不是说南姑娘迟早要回京城吗?你先回去帮她找个好住处等着,不比在这儿空等强?” 宋芝芝听了,只好蔫蔫地叹口气:“唉,还是收拾东西吧……谁知道她要到猴年马月才回京城呢。” * 半月后,南茉交给阿日鸢的葡萄籽已长一截。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这葡萄能不能顺利结果。 毕竟这事关她心心念念的葡萄酒。 “都不错,” 阿日鸢上前说道:“土豆和香瓜也冒出一截新芽了,您要去瞧瞧吗?” 南茉心想,既然都到了这儿,索性一起看看,免得显得自己只惦记着酿酒,跟个酒鬼似的。 她走到两块田垄前,随意踱了两步,淡淡道:“嗯,长得都不错。” 阿日鸢这段时间一心扑在田间事务上,朝中大臣纵然颇有微词,却没人敢公然表露。 毕竟先前几个进言失当的,都已被罢了官职。 更让他们郁闷的是,朝堂上竟添了三名女官,分别执掌日常采买、女子学院与女医官事宜。 从前他们向来将女子尊严踩在脚下,如今要与女子同朝共事,心里自然憋着股别扭。 可又事实摆在眼前,女官们在许多事务上,确实比他们做得更为细致妥帖,由不得人不承认。 阿日鸢下一步计划专门设立女子刑部,专司处理涉及女子的各类日常案件。 其中明确规定:若发现男子实施家暴,只要女子申诉,施暴者便会被当即收押,须待其彻底悔改方可释放。 像买卖女儿为奴这类事,女子也能报案维权。 即便是婚姻之事,女子也有权提出和离,要知道从前的漠北,向来只允许男子休妻。 一个月后,这些举措推行开来,整个都城渐渐有了新气象。 女子们不再一味唯唯诺诺,终于敢于堂堂正正地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第 250 章 勾栏院。 漠北的局势眼下还算平顺,暗地里却有股势力在悄然涌动。 三百余人被悄悄召集到一处僻静院落,正紧锣密鼓地推演着近两日的行动部署。 “段侯爷,”一人面露忧色,压低声音问道,“您觉得咱们这计划当真稳妥?听说那位西夏王妃手段狠戾,绝非寻常之辈啊。” 段侯爷嘴角勾起一抹冷峭弧度,抬手示意了一下身旁三人:“她纵有通天手段,终究是肉体凡胎。 这三位是毒玉溪的毒公培养的人,只要她们能靠近那个西夏王妃,再配合这秘制毒烟……”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必死无疑。” 一人忽然上前一步,眉头微蹙地接过段侯爷的话:“段侯爷,可咱们怎么能确保她们定会离开皇宫?” 话音未落,另一人已沉声接话:“这几日仔细瞧过了,新皇与那个西夏王妃每日必去那片农田,不知在种些什么,却雷打不动每日去查看一回。 依属下看,咱们所有人不妨扮作那里的农工,如此便能顺理成章地靠近他们。 不过这三位姑娘……好像那里农工都是男子。” 这个方法不可行。 段侯爷沉思一会说道:“再去打听这两个女人有没有特别喜欢吃什么,从宫里打听。宫里的厨娘不可能不知道。” 身后的一个手下连忙躬身应下,刚要转身却被侯爷叫住。 段侯爷指尖轻轻叩着桌面,目光沉了沉:“记住,别惊动旁人,可以找御膳房那个姓刘的老嬷,她在宫里待了三十年,谁的口味没记在心里。 打听清楚了就回,别多嘴多舌。” “得令。”手下躬身退下。 午时三刻,手下匆匆折返,垂首回话:“侯爷,属下托人打点了个小太监去打听。御膳房的厨娘说,那位西夏王妃极爱饮酒,竟是每日都离不得的。” 段侯爷拇指来回摩挲着食指关节,低声重复:“好酒?……” 他眸中闪过一丝算计,扬声道:“去,把毒玉溪那三个姑娘叫来。” 不多时,三个身姿柔婉的女子敛衽行礼:“见过侯爷。” 段侯爷打量着眼前袅袅婷婷的身影,心中已有定计。 那毒公本就是个好色之徒,养着这些姑娘原是为了自己取乐,如今正好派上用场。他开口问道:“你们三个,会跳舞?” “回侯爷,略通一些。”为首的女子轻声应道。 “很好。”段侯爷颔首,“你们扮作勾栏院的舞娘,设法接近西夏王妃。” 一旁的手下面露疑色:“侯爷,勾栏院向来是男子去处,那西夏王妃怎会涉足?” 段侯爷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只要放出消息,说勾栏院今夜有百年佳酿,她定会闻风而去。去,把这消息悄悄送进宫里。” “属下明白了!”手下领命,转身匆匆离去。 阿日鸢听说勾栏院有百年好酒的消息时,眉头当即拧成了疙瘩。 她虽知南茉姑娘向来不拘小节,可那勾栏院终究是风月场所,怎好让她踏足? 思来想去,她托人去打探,想将那坛酒整个买下来,省得节外生枝。 可回话的人带来的消息却不遂他意:“勾栏院的龟奴说了,那酒是镇院的宝贝,只供今夜到场宾客共饮,概不出售。” 她总不能用皇上的身份去买勾栏院的酒? 阿日鸢觉得或许该让她自己拿主意。 “南姑娘,”阿日鸢斟酌着开口,“方才听闻勾栏院今夜有百年佳酿,只是那地方……是妓院……” 话未说完,南茉已转过头,眼中闪过兴味:“勾栏院?” 她指尖轻点窗棂,笑意漫开,“妓院好啊!一个个花枝招展的,谁说只有男子爱看,我也爱看,咱们去。” 阿日鸢一怔,见她竟是真的感兴趣,便不再多劝:“姑娘若想去,我让人去准备衣服,咱们得换身行头。” “去吧!” 暮色渐浓时,勾栏院门前挂起了串串红灯笼,映得门楣上“醉春楼”三个鎏金大字越发暧昧。 南茉与阿日鸢已换了身月白锦袍,发间束着玉冠,远远瞧着倒真像两位气度不凡的世家公子。 刚走到石阶下,暗处便有两道身影交换了个眼神。 段侯爷的手下压低声音,其中一人匆匆往回赶:“快去报给段侯爷,他们果然来了,中了咱们的计!” 南茉耳尖微动,将这两句窃窃私语听得真切,唇角不由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原来那百年好酒是幌子,引她入局才是真。 她轻轻碰了碰阿日鸢的手肘,低声道:“进去吧。” 左右也是要见识一番,这漠北的勾栏院,和西夏的比,哪个风月场更好。 掀开珠帘,脂粉香与酒气扑面而来。 南茉目不斜视,步态从容得像回自己家,毕竟在西夏时,她早见识过这些场面。 可身旁的阿日鸢就不同了,自幼浸在宫规礼教里,哪见过这般衣香鬓影的阵仗? 她缩着肩膀,脚步蹑手蹑脚,活像只误入樊笼的小鹿。 忽然,二楼传来一阵娇笑,一条绣着鸳鸯的手帕轻飘飘落在阿日鸢肩头。 “公子,可以帮奴家拿上来吗?” 阿日鸢慌忙去掸,却被帕子上浓烈的胭脂香呛得连连打喷嚏,“阿嚏……阿嚏……” 南茉回头看她这副窘态,忍不住笑出声:“你能不能行?莫不是对漂亮姑娘过敏?” 阿日鸢红着脸,一边揉着鼻子一边拱手:“让……让南姑娘见笑了。” 说话间,又有几位舞娘摇着团扇凑过来,她吓得往后缩了缩,反倒撞在身后的柱子上,惹得周围一阵哄笑。 她可是一国之君,若是让人知道她女扮男装跑来勾栏院,明日那些御史又该开始说教了。 她的母后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老鸨扭着水蛇腰款款走来,团扇半遮着脸,眼波在两人脸上打了个转,娇笑道:“哎呦喂!这是打哪儿来的两位俊俏公子?瞧着面生得很,快里面请。 咱们楼里刚备下新茶,保准合二位的口味。” 南陌唇角噙着笑,目光不经意扫过老鸨藏在袖摆下的手。 第 251 章 血洗勾栏院。 南茉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只当没看见。 倒要瞧瞧,这位段侯爷费了这么大功夫设局,究竟想唱哪出戏。 南茉抬手止住她的殷勤,“给我开间最大的雅间,把你们那百年佳酿送上来,再叫几个姑娘来助兴。” 老鸨脸上的笑更热络了,连忙屈身应道:“好嘞!公子您瞧好,这就给您安排得妥妥帖帖!”说罢又扭着腰往内堂去了,路过屏风时,手腕微不可察地又动了动。 雅间内陈设雅致,雕花窗棂半开着,能听见楼下的丝竹声。 南茉与阿日鸢分坐案几两侧,刚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门外便传来脚步声。 几个侍女鱼贯而入,麻利地在案上布开吃食:一坛封着红绸的酒坛摆在中央,旁边是精致的冷盘热炒,水晶虾饺、芙蓉鸡片、蜜饯果子错落有致,香气混着酒香漫了满室。 “二位公子慢用,小的们先退下了。”侍女们福了福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刚静了片刻,门外便响起环佩叮当。 南茉抬眼望去,几个女子款款走来。 为首两人怀抱琵琶,指尖轻捻,眉眼含俏。 身后三个舞娘身着水红舞裙,腰肢款摆间,裙摆如花瓣般轻轻扫过地面,步态轻盈得像踏在云端。 到了案前,几人齐齐行礼,声音柔婉如莺啼:“见过二位公子。” 琵琶声响,三女子翩翩起舞。 琵琶声戛然而止,最后一个旋身落定,舞娘们收势。 三个舞娘旋即扭着腰肢,朝案前走来。 南茉指尖在杯沿轻轻一点,抬眼道:“都到我这边来坐,我这位兄弟,对你们身上的香粉味过敏。” 三人目标本就是南茉,闻言立刻笑盈盈地围拢过来,一个殷勤地为她添酒,一个伸手要替她捏肩,鬓边的珠花随着动作轻轻晃荡,香气越发浓郁。 先前抱琵琶的两个姑娘早已识趣退下,雅间内只剩他们五人。 舞娘们暗中交换了个眼神,方才凑近时已将毒悄悄沾在了南茉的皮肤上,任务眼看就要了结。 她们正要起身告辞,却听南茉慢悠悠开口:“急着走什么?这任务,就这么算完成了?” 阿日鸢猛地抬头,眼中满是困惑。 什么任务?南茉姑娘在说什么? 三个舞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对视一眼后反倒镇定下来。 既然已被识破,倒不必再装模作样,其中一人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几分有恃无恐:“公子说笑了,奴家们不过是来伺候公子的,哪有什么任务。” 话虽如此,她们眼底却藏着笃定。 管她识破与否,那毒粉一旦沾身,待会侯爷的毒烟一点,这位“西夏王妃”,必死无疑。 “哈哈哈哈哈!”一阵朗笑陡然炸响,雅间的门被猛地踹开。 段侯爷负手立在门口,身后三百人列成两排,气势汹汹堵住了去路。 他随手将点燃的毒烟扔了进来。 那三个舞娘早有准备,她们出发前已服下解药,此刻正挣扎着起身,想退回段侯爷身边。 可南茉岂会给她们机会? 她不等几人站直,便反手扣住最靠近的那人脚踝,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凄厉的尖叫,那女子已抱着断腿滚倒在地。 另外两人吓得魂飞魄散,刚要呼救,脚踝也被南茉抓住,又是两声骨裂声响起,雅间内顿时惨叫连连,三人扭曲着身子趴在地上,疼得面容惨白。 “贱人!你已中了我们的毒,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发作,必死无疑!”其中一女子忍痛嘶吼,眼中满是怨毒。 南茉缓缓站了起来,衣衫纤尘不染:“是吗?那便暂且留着你们的命,让你们亲眼看看,我会不会死。” 她抬手挥开残余的烟雾,目光直直射向门口的段侯爷,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这是上赶着来找死?” “狂妄至极!”段侯爷怒喝一声,“你已身中剧毒,半个时辰内必死无疑!” 阿日鸢心头一紧,猛地站起身挡在南茉身前,厉声斥道:“段朋飞!你这般行事,是要造反吗?” “造反?”段侯爷嗤笑一声,眼神轻蔑地扫过两人,“皇上,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微臣早已查得清楚,此处只有你们二人,连个侍卫都没带。 今夜,便是她的死期!” “你……”阿日鸢气得指尖发颤,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南茉轻轻按住了手。 “没事。” 南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抬眼看向段侯爷,嘴角噙着一丝危险的笑意,“我倒有些日子没沾血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话音未落,她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根手腕粗的钢管,钢管被她轻轻拍在掌心,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格外刺耳。 “今夜,我便血洗这勾栏院。” 段侯爷忙不迭退到手下身后,扬声下令:“动手!她已中了剧毒,撑不了片刻就会脱力!” 雅间对于这么多人来说,显的狭小,三百人挤挤挨挨堵在门口,只能先涌进十几人。 南茉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只一闪便化作凛冽的杀意。 她猛地举起钢管,朝着最前面那人的天灵盖重重砸下“噗”的一声闷响,鲜血混着脑浆迸溅开来,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只这一下,雅间内的十几人便有半数腿肚子发软,脸色煞白地往后缩。 有人颤声看向段侯爷:“侯,侯爷……要不……咱们还是等她毒性发作了再……再动手吧?” 段侯爷虽也上过沙扬,见惯了刀光剑影,可这般杀人的方式,他还是头一回撞见。 简单、粗暴,带着令人齿冷的残忍。 尤其是那女子一棍下去,竟生生将人的头颅砸得粉碎,血浆溅在雅间的梁柱上,触目惊心。 南茉扫了眼门口那群面露惧色的众人,唇边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想退?你们没有这个机会?” 手起棍落间,又有几个人倒下。 雅间外的人见状,哪里还敢上前?纷纷扔下手中的兵器,像丢了魂一般疯跑着往楼下窜。 第 252 章 宋芝芝回京。 他死死盯着屋内,额角已渗出冷汗。 说不怕是假的,眼前这女子哪里是人?分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罗。 他只能在心里一遍遍默念:再等等,再等等,她的毒总会发作的。 可一刻钟、两刻钟过去了,南茉依旧面色如常,手中的钢管挥得又快又狠,丝毫不见中毒的迹象。 这下,段侯爷是真的慌了。 地上那几个断了脚腕的舞娘,也早被这血腥骇人的扬面吓得晕死过去,人事不知。 不多时,整个勾栏院,横七竖八都是尸体,除了瘫软在地的段侯爷,便只剩南茉、阿日鸢,以及地上昏死过去的三个女子。 段侯爷双腿抖得像秋风里的残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膝盖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 他脸如死灰,声音抖得不成调:“南茉姑娘……是、是小人错了!求您饶小人一命,往后……往后小人愿给您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南茉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可我并不缺牛马。” 段侯爷看到南茉身后的阿日鸢,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喉头滚动着发出嘶哑的哀求:“皇上!您看在微臣曾在漠北战扬上拼命厮杀的份上,饶微臣一命吧!” 阿日鸢没说话,只是缓步走到他面前。 地上一柄染血的长剑反射着冷光,她弯腰拾起,手腕微沉,锋利的剑刃毫无预兆地刺了进去。 直到鲜血溅上她的裙角,她才缓缓开口:“这种情况还能饶你一命?想的美。” 南茉转身提起桌上的茶壶,将茶水逐一泼在地上三个女子脸上。 她们呛咳着睁眼,入目仍是满地尸骸,段侯爷的尸体就躺在不远处。 三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叩首求饶,声音抖得不成样:“女侠饶命!仙女饶命!是我们错了,不该对您口出秽言……” 阿日鸢握着带血的剑上前,剑光一闪,干脆利落地划过三人脖颈。 “走吧。”南茉语气平淡。 楼下,方才还喧嚣的宾客与勾栏院里的女子,此刻都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老鸨缩在人群最后,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墙缝里,偏生南茉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老鸨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声音发颤:“是段侯爷逼我的!我不敢不从啊姑娘!我把所有银子都给您,求您留我一条活路!” “我不缺银子。”南茉淡淡道。 “那……那这勾栏院送给您!”老鸨咬着牙加码。 “你是老板?” “我儿子是!但我能做主!” 南茉挑眉:“行啊,房契拿来。” 老鸨真想拍烂自己的嘴,可眼角瞥见楼上蔓延下来的血迹,又猛地清醒。 方才那些人连命都没保住,这点产业算什么?命总比银子金贵。 她忙不迭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回内房,片刻后便捧着泛黄的房契奔回来,双手递到南茉面前。 南茉接过房契扫了一眼,指尖在纸页边缘轻轻敲击着:“往后你还留在这里,替我打理生意,赚来的银子归我。换句话说,给我当牛做马。” 老鸨哪敢有半分迟疑,连连磕头应道:“行行行!多谢女侠开恩饶命!小的一定尽心竭力!” 南茉是有自己的打算的,葡萄酒放在这里一定销量很高。 只是她自己也有些恍惚:空间里堆积的银子,分明已够挥霍几十辈子,为何此刻仍执着于赚钱? 南茉和阿日鸢回到皇宫,而段侯爷的死讯,一夜之间便飞进了每个大臣的耳朵里。 次日早朝,文武百官一个个乖顺得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多出。 就连皇上女扮男装去勾栏院这种事,无一人敢再提半句,仿佛从未有过这桩事一般。 唯有太后,在散朝后拉着阿日鸢,低声嘀咕了几句,语气里却半分责怪也无。 毕竟,那勾栏院是南茉带她去过的地方,纵是有什么不对,到了她这儿,也是对的。 * 宋芝芝与嫂嫂带着府里的下人一同回到京城,宋国公夫妇见女儿安然无恙,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两人拉着宋芝芝问长问短,从路上的风霜到去时的见闻,宋芝芝都一一细细说了。 末了,她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道:“爹娘,还有件事,南茉姐姐和王爷,哦不,和当今圣上,只是合作关系哦……” 宋国公闻言,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怪不得皇上迟迟不肯立后。 原来是这南姑娘不曾同意……天下最尊贵的皇后之位,她竟不愿要?” “爹您是不知道!”宋芝芝立刻扬起脸,“南姐姐才不稀罕那个位置呢!您知道她有多厉害吗? 楚离国的皇帝、丹青国的君主,那可都是她的人!他们见了南姐姐,都得恭恭敬敬喊‘老大’呢!” 这话一出,宋国公夫妇都愣住了。 宋国公捻着胡须的手停在半空,眼里满是震惊。 原以为她只是圣上心尖上的人,竟还有这般通天的势力? 过了片刻,宋芝芝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下手道:“哦对了!南姐姐还在收服漠北汗国呢,不过我动身回来时,那边还没传来消息,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宋国公脸上的震惊更甚,眉头紧锁着喃喃自语:“她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想统一六国?” 又忍不住追问,“她怎会有这般能耐?” 宋芝芝立刻挺起胸膛,语气里满是与有荣焉的骄傲:“何止是能耐大!南姐姐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总能拿出些咱们见都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呢!” 宋国公没有再追问下去。 南茉的性子,他早从儿子宋景珩那里听过不少,对外手段凌厉,绝非可轻易得罪之人,自然不能与她为敌。 朝中那些大臣撺掇他向皇上进言,提议广纳后宫,这事儿他是万万不能掺和的。 万一南茉对圣上存着几分情意,他这贸然出头,岂不是自讨苦吃? 国公夫人见自己家女儿面露倦色,便拉着宋国公离开房间。 第 253 章 土豆 日子过得飞快,先前种下的土豆与香瓜已经成熟。 只是南茉有些失落,葡萄头年不结果,她心心念念的葡萄酒,怕是要泡汤了。 她带着新摘的香瓜和土豆回了自己的帐篷,掀帘而入时,却见里头整整齐齐摆着五大筐葡萄,堆得满满当当。 “小花,这是哪儿来的?”她诧异问道。 “是齐玉公子送来的,”小花答道,“他说自己不懂酿酒的法子,只能劳烦姑娘亲手弄了。” 南茉忍不住笑了。 这个漂亮的齐玉“丫头”,有时还真是贴心。 看来,她得好好备份大礼回赠才是。 南茉在空间里面翻翻找找,寻出几块太阳能动力手表。 她记得这些是从前在奢侈品店收来的。 随手拿了一块,便转身往齐玉的营帐走去。 “齐玉,我进来了。” 帐内,刚沐浴过的齐玉赤着上身,肌理结实饱满,早已不是南茉初见时那副清瘦模样。 他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惊了一下,转瞬便稳住神色。 南茉在现代见惯了赤膊的男人,可这是讲究男女大防的古代,饶是如此,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分明的腹肌上。 齐玉捕捉到她的视线,勾唇露出一抹带些邪气的笑:“南姑娘,你流口水了。”他一边说一边将里衣穿上。 “放屁,才没有。”南茉嘴硬着反驳,却不自觉地偷偷舔了舔唇角。 福利谁不得多看两眼。 “谢你之前送的葡萄,这个回礼你收着。”她说着,将手里的盒子抛了过去。 齐玉接住盒子,先是掂量了两下,见这物件样式新奇,从未见过。 费了点劲拆开,里面的东西依旧陌生得很。 “这是何物?”他扬眉问道。 南茉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待他走近,她亲手将那物件戴在他腕间,解释道:“这叫手表,是看时辰用的。咱们一天分十二个时辰,它这里标的1、2……” 足足两刻钟,齐玉才算彻底弄明白这小东西的用法。 “谢了,我很喜欢。”他指尖摩挲着表盘,忽然凑近,语气带了几分戏谑,“其实你若想谢我,以身相……” 话未说完,南茉早已转身快步走远,只留下个利落的背影。 帐内,齐玉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南茉把带回的土豆交给小花,让她转交给火头兵,写下了几种做法。 她许久没尝过土豆的滋味,这顿晚膳便成了热闹的土豆宴。 铁锅炖大鹅里埋着绵软的土豆块,酸辣土豆丝脆得爽口,金黄的土豆饼泛着油香,还有烧得入味的土豆、粉糯的水煮土豆……满桌新奇吃食,惹得众人目光频频驻足。 南茉先动了筷子,其他人这才纷纷拿起筷子。 “真好吃!”小八嚼着土豆饼,第一个赞出声。 云傲天也颔首,显然认同这话。他看向南茉:“老大,这东西在咱们西夏也能种吗?” “自然可以。” 小花将南茉的吃食与众人分开。 南茉继续说道:“眼下让漠北试种,后续可以把种子交给明煜辰分发下去,日后百姓应该不愁没粮了,因为这土豆产量很高。 还有那个香瓜,一会吃过饭,分给众人尝尝。” 士兵帐内,戚将军与肖雪鸿并肩而坐,往日里治军严明的模样此刻淡了许多,筷子起落间,碗里的土豆丝和炖土豆没片刻停歇。 副将们也顾不上体面,手里的馒头就着土豆块往嘴里塞,烫得直哈气。 士兵们围坐成圈,木碗里堆得满满当当,有人专挑铁锅炖里吸足了汤汁的土豆块,有人偏爱酸辣土豆丝的清爽,个个埋头狂吃,连说话的空当都欠奉。 这黄澄澄的东西,绵密的、脆爽的、粉糯的,竟能变幻出这么多滋味,入口的瞬间,他们便觉得比日日吃的米饭还要合心意。 “嗝~~”一个士兵打了个饱嗝,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声音里带着点怅然,“这土豆是真好啊……就是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回家。 若是能回去,说什么也得把这稀罕物带点给婆娘孩子尝尝,让他们也知道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戚将军静静听着士兵那带着怅然的话语,握着筷子的手在碗沿轻轻一顿。 这些士兵,在沙场拼杀了这么久,谁能不想家? 他或许该和王妃商量商量,让士兵们轮流回去探探亲。 此时南茉已吃饱,正在帐外逗着两只老虎散步。 戚将军见状,快步走上前,拱手道:“王妃,末将有事禀报。” “说吧。”南茉头也未抬,指尖还在老虎顺滑的皮毛上轻轻摩挲。 “末将想着,能不能让一部分士兵轮着回家歇歇,顺便让他们把土豆带回去推广开来。” 南茉闻言点点头,语气淡然:“这事儿你看着安排就行。” “谢王妃。”戚将军应声,转身离去时,脚步轻快了几分。 * 明煜辰登基已有段时日,众臣几次三番想提子嗣之事,都被他冷言怼了回去:“一个个不好好操心朝政,反倒盯着朕的后宫不放,看来是太过清闲了。” 这日傍晚,一封来自边境的书信终于送到他手中。 明煜辰急不可耐地拆开,里面只有寥寥数语:【王妃已拿下漠北,现漠北皇帝由女子继位,诸事皆听王妃决断。】 他放下信纸,眼底掠过一丝复杂,他这位王妃,实在太厉害了,是他也望尘莫及的存在。 如今他早已想通,不必强求她的感情。 他只需好好守着这江山,让他的王妃能如鹰隼般,天高海阔,任意翱翔。 一名侍卫匆匆进入:“皇上,那装信件的箱子里,还藏着一大包种子,另有一份写好的种植法子!” 明煜辰眼中一亮,急声道:“快呈上来!” 看清包裹上的标记和纸上的字迹,他心头一震:“土豆?是王妃让人捎来的种子!” 说着扬声吩咐,“速传户部尚书进宫!” 不多时,户部尚书便匆匆进宫,见了明煜辰躬身行礼:“臣参见皇上。” 第 254 章 这画像定是假的。 明煜辰将那包种子与种植方法一并递过去,语气带着几分急切:“这是王妃从边境捎来的土豆种子,还有详细的栽种法子。 你即刻寻一处合适的地块,按上面写的土地要求和种植步骤安排下去。” 他顿了顿,又道:“王妃说这种子本应开春就种,眼下虽稍晚些,想来也还来得及,你务必抓紧。” 想起南茉信中提过的高产,明煜辰眼中泛起期许,“她说这土豆产量极高,若是真能如她所言,远超寻常米面,那便是我西夏百姓的天大福气。 快去办吧。” “臣遵旨!”户部尚书不敢耽搁,接过种子和法子,转身便连夜召集农官与手下,围着图纸细细研究起何处土地最合栽种要求来。 西夏的种植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 * 南诏国,星月女神殿。 夜星月静立桌前,目光死死锁在那幅画像上,浑身的气息仿佛都凝固了。 不可能!这画像定是假的!这世间怎会有女子,美得胜过自己? 她师父明明说过,饮下神泉水的女子,便是天地间最美的存在。 “他们……当真亲眼见过,依样画下的?”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是。”钦天监监正垂首应道。 夜星月指尖微蜷,冷声道:“知道了,退下吧。” 钦天监监正不敢多言,躬身轻步退出了殿内。 夜星月起身走向暗格,取出一枚蛇形戒指,缓缓戴在手上。 这是可以控制蛇窟的戒指,她要用来对付南茉。 作为被精心培养的星月女神,她与历代继承者共享着“夜星月”这个名字。 这一身份将伴随她直至三十岁,此后便可离开星月宫,以新的姓名开始真正的人生。 但在此之前,身处星月宫内的她,权力堪比帝王,拥有不容置喙的绝对话语权。 这个被诅咒的国度,女子受孕本就艰难,唯有偶尔饮下一点点神泉水,才有机会诞下女婴。 可神泉水几年才能滴满一小碗。 她伸手拿起案上的画像,转身步出宫殿,径直走向那片阴森的蛇窟。 指尖一松,画像便被抛进窟中。 她冷睨着群蛇盘踞之地,声音淬着冰:“不管你是谁,也配压过本座?这世间,唯有本座才该站在最高处受万人敬仰,你这种货色,只配被我踩在脚下碾成泥!” 她面无表情地望着群蛇蜂拥而上,将画像撕咬得支离破碎,恍惚间,仿佛已亲眼看见南茉被蛇群吞噬、撕成碎片的惨状。 下一秒,一抹淬毒般的笑意,自她唇边缓缓漾开。 * 南茉正伏在营帐里钻研酿酒的法子,帐外传来小花急促的脚步声:“姑娘,外面有人送了好些东西过来!” 南茉跟着她掀帘出去,就见几个差役正守在几辆马车旁,为首的连忙上前行礼:“见过王妃娘娘,小的是风州城知府派来的,给您送些吃食。” 她扫了眼车上的东西,腊肉、腌鱼、还有摞得老高的杂粮饼、陶坛装的咸菜,晾晒得干透的蘑菇,满满当当堆了半车。 “这是……”南茉微怔。 “回娘娘,都是风州城百姓的一点心意。” 差役笑得憨厚,“您前些日子送来的土豆种子,产量高得惊人!知府大人挨家挨户分了土豆,还教了咱们做法。 乡亲们没什么值钱物件,就凑了些吃食送来,您可千万别嫌弃。” 南茉眼中漾起暖意,笑着点头:“不嫌弃,我都收下了。 劳烦你转告知府,若时节来得及,让百姓们再种一茬试试。” “哎!小的们记下了!”差役们应得干脆利落,又齐齐躬身行了一礼,“那娘娘您忙,小的们先告退了。” “去吧。”南茉微微颔首,一旁的小花会意,抬手便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抛了过去。 “王妃娘娘,这……小的们万万不能要啊!”为首的差役连忙摆手,脸上满是局促。 “让你们拿着便拿着,这是命令。”南茉唇边噙着笑意。 几个衙役这才敢接下,忙不迭地齐声谢道:“谢王妃娘娘恩典!” 待几人走远,为首的差役掂量着手中的钱袋,悄悄打开一角。 里面竟是五十多两碎银,在日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乖乖,王妃竟给了这么多!”他低呼一声,其余三人凑过来一看,也都惊得咋舌。四人一分,每人竟能得十几两。 “这抵得上咱们仨月的月钱了!”一人咂摸着嘴,满眼欢喜。 另一人感慨道:“可不是嘛!去年这时候还在愁粮米不够吃,今年先是得了土豆救急,如今又有赏银拿,这日子过得,真跟做梦似的……”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脸上都堆着笑,驾着马车轻快地往城里赶去。 南茉返回帐篷,将研究好的葡萄酒酿制法子递给云傲天:“小云,让咱们自己人照着这个法子酿酒。” 于是,这群昔日的杀手们,又多了桩酿酒的事情。 篝火旁,几个汉子一边分拣着筐子里的葡萄,一边闲聊。 “你们说,咱们老大是不是天生就带着本事?”一人忍不住叹道,眼里满是佩服,“啥都会,跟着她日子越来越踏实了。” 另一人接话,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笑意:“可不是嘛!以前咱们刀头上舔血,过的是今天不知明天事的日子,谁敢想成家立业? 就怕哪天把命丢了,连累人家。可现在……” 他顿了顿,想起那日老大的话,笑得更欢,“老大说了,等安稳些就办个什么……相亲大会,给咱们这帮老光棍寻个媳妇呢!” “嘿嘿……”旁边一个素来少言的汉子也忍不住插话,脸上泛着点不好意思的红,“我现在就盼着能生个像小鱼那样的娃,粉雕玉琢的,看着就招人疼。” 火堆噼啪作响,映着一张张带了憧憬的笑脸,往日里那股子肃杀之气,早被这烟火气冲淡了不少。 南茉自然也能听到不远处几人的对话。 剩下的两个国家尽快处置妥当,待天下尘埃落定,日日都是安稳太平的日子。 而她,终将成为这个时代无可撼动的主人。 第 255 章 启程南诏国。 “戚将军,我打算启程前往南诏国,你们先把各自了解的情况跟我说一说。” 戚将军率先应声:“末将所知,南诏国疆域虽不算辽阔,却因盛产玉石与铜器,国力颇为富庶。” 肖雪鸿紧随其后补充:“不过传闻那是个受了诅咒的国度,国中女子极少,寻常百姓几乎都要从我国西夏及周边邻国买女子回去。 另外,他们举国信奉一位‘星月女神’,末将曾远远见过一次,瞧着倒有几分仙气,只是论起风姿气度,却不及王妃您万分之一。” 众人白了肖雪鸿一眼,他现在这马匹拍的比他们都响。 一旁的副将也插话道:“那星月女神的传闻神乎其神,说她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能降妖除魔,可与仙人对谈,甚至还懂兽语呢。” 南茉静静听着,眉梢微扬。 这般充满传奇色彩的女子,倒让她生出几分好奇来。 她确实想亲眼见见。 “那明日咱们便动身前往南诏国。” 众人纷纷点头应下,唯有几个接了酿酒差事的杀手们唉声叹气。 他们得留下给老大酿葡萄酒,没法跟着一同出行。 “对了,我的小黑呢?” 云傲天答道:“这几日她总跟着那两只老虎,应该是去林子里狩猎了。” 南茉听了直咋舌:姐妹这是彻底融入动物世界了? 待到夜里,母老虎驮着小黑,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南茉迎上去打趣:「姐妹,你可算回来了,最近都不陪我,反倒天天跟这两只老虎混在一块儿?」 小黑:「林子里可香了,到处都是新鲜气息,你要一起去看看吗?」 南茉:「不了,明日我们要去南诏国,你跟不跟我们走?」 小黑毫不犹豫:「去。」 次日天刚亮,专属南茉的那辆马车已经静候在大营门口。 这次戚将军和肖雪鸿都没打算同行。 南茉说过,此番去南诏国不准备动武,要以德服人。 只是这话,他俩多半是不信的。 小黑、两只老虎,连她手腕上那条嗜血蛇,都被一并带上了。 那星月女神不是号称通晓兽语么?正好带这些“伙伴”去试试真假。 队伍出发刚过一个时辰,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南茉一行人只好停下脚步,忙着搭帐篷避雨。 她的马车是定做的,自带雨棚倒不用愁,可那几匹心爱的马儿却要淋在雨里。 南茉索性从空间里取出集装箱,给马儿们挡雨。 其余人则搭起了两顶帐篷暂避。 这扬雨下得又急又猛,像从天上往下倒水一般,足足下了一天一夜。 好在他们选的地势较高,雨水都顺着坡地流走了,倒没受什么太大影响。 可山下的百姓就没那么幸运了,不少土坯房都在雨水中塌了方。 “老天爷啊,这是真不给咱老百姓留活路啊!” 有老者哭嚎着,“好不容易能吃上口饱饭,如今连个遮风挡雨的家都没了……” “爹,您别太愁,咱一家人都在呢。”旁边的年轻人劝道,“这洪水再凶,也凶不过人。 您瞧隔壁几家,都被冲走了人,咱能全须全尾地在这儿,就已是万幸了。” 老者抹了把脸,叹道:“也是,狗子,幸亏你赶回来了。 不然我和你娘这两把老骨头,啥也不懂,怕是早被洪水卷走了。” 年轻人望着雨幕,忽然道:“这定是王妃娘娘在保佑咱们。 若不是她,我哪能得着假期回来啊。” 两日后,路上被太阳晒得稍干些,南茉一行人便继续赶路。 刚走没多远,就见路边不少村民用树枝搭着简陋的窝棚,在一旁暂避。 南茉他们也在不远处停下歇息,忽然一个年轻人快步跑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参见王妃娘娘!” 南茉有些讶异:“你认得我?” 年轻人忙回道:“王妃娘娘,小人是戚家军里的火头兵。” 南茉见他们衣衫褴褛,面带愁容,便问道:“那你这是……” “回王妃,小人休假归家,没想到前两日暴雨引发洪水,家里的房子都被冲走了。” 南茉心中了然,这古代多是简陋的土坯房,确实经不住这般大雨和洪水冲刷。 她既想做这天下的主子,这些百姓便也算她的子民,更何况这人还曾在军中为她做过吃食。 这闲事,她还是得管管,不过是些银子的小事。 她正准备掏出银子,卢风却先一步上前,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过去:“用这些银子,先给大伙重新盖房子吧。” 他淡淡一笑,补充道,“不过那些作恶的坏人,就不必管了。” “多谢王妃娘娘!多谢卢风公子!”年轻人连忙叩谢,他的爹娘也跟着跪了下来。 周围听到消息的村民们,也纷纷上前跪拜谢恩。 这扬小插曲并未耽搁南茉一行人的行程,他们很快重新启程,继续往南诏国赶去。 途中经过两个州府,南茉他们都只是在当地客栈稍作休整,停留两日便再度出发。 历经半个多月的跋涉,众人终于抵达与南诏国交界的烟陵府。 此地群山环绕,雨后更是弥漫着层层大雾,云雾缭绕间,仿佛真的踏入了缥缈仙境一般。 烟陵府的知府名唤兰止言,单听这名字,南茉总觉该是位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 可真见了面,才发现对方竟是个足有二百斤的硬汉,模样不算差,只是这般身形与“状元”头衔放在一起,实在透着股说不出的违和。 “下官见过王妃,各位的住处已备好,您随我来。”他的声音也如身形般粗犷。 齐玉摇着折扇凑到南茉身边,压低声音打趣:“你盯着人家兰知府瞧什么?难不成喜欢这型的?” “胡说什么!”南茉瞪他一眼,“我只是觉得这名字和他本人的气质……算了,跟你这男生女相的没法说。” 齐玉挑眉:“哦?现在嫌我长相了?我记得某人上次看我腹肌时,脸上的欢喜可是藏都藏不住。” 南茉回头瞪他一眼:“你看错了。” 第 256 章 南诏国。 南茉住主屋,小花则安排在旁边的屋子,方便随时照应。 毕竟南茉自己不会梳头,全得靠丫鬟打理。 另一边还有间屋子,齐玉非要占着住,被南茉直接拎着,扔了出去:“这是我家爱宠的住处,你凑什么热闹。” 齐玉与云熬天他们被安置在另外两处院落。 稍作安顿后,兰知府便先引着众人登上城墙,眺望远方地界。 “王妃请看,”兰知府指向远处一座山,“过了那座凉亭,便是南诏国境地,而星月神宫,就在那边的位置。” 南茉目光落在兰知府所指的方向,沉吟片刻后问道:“那星月神宫如今的情况如何?这位现任的星月女神夜星月,又是怎样一个人?” 兰知府闻言,连忙拱手回话:“回王妃,关于星月神宫和这位叶女神,下官略知一二。” 他顿了顿,细细说道:“夜星月今年十七岁,成为星月女神已有两年。 按神宫的规矩,神宫中女子十五岁后便会继承师傅的衣钵,开始学习执掌神宫事宜。 而她们的师傅,大多在二十九或三十岁时离宫,此后或成亲、或出家,彻底与星月神宫脱离关系。 不过离宫时,南诏国会赐下黄金千两、仆从百人,还有一处宽敞宅院,足够她们安度余生。” 说到这里,兰知府话锋一转:“只是这位叶女神,与往年的女神不太一样。她生得极为出众,是少有的绝色。 而且拒星月宫殿传出的消息,这星月女神精通兽语,不过这些未经证实。” 夜色渐浓,晚膳刚过,齐玉开口问道:“你打算何时动身去南诏国?” 南茉抬眸应道:“明日一早。” 话音刚落,齐玉与云傲天竟异口同声:“我也去。” 南茉略一沉吟,叮嘱道:“你们若去,便在天都城等着。” 二人齐声应下:“好。” 剩下的人也要跟着,南茉只得带着他们一起走。 次日天微亮,一行人扮作行商的通货商人,在兰知府的引路下,已至南诏国天都城门外。 兰知府停在城门外,对着马车内的人躬身道:“王妃,下官只能送到此处了。守城的都认得我,进去多有不便。” “好!回去吧。” 守城的士兵仔细盘查了三遍,确认无误后,才放行三辆马车缓缓驶入城门。 马车上装的,是南茉从楚离国各官员府中及皇宫库房里收来的绫罗绸缎。 她特意挑了些不合心意的颜色,一股脑全装上了车。 进入天都城内,众人发现这里果然是座富庶的国都。 街上不见乞丐,往来行人衣着大多整洁体面。 只是这天都城异常炎热,阳光毒辣得晃眼。 南茉一行人在城中最大的酒楼落脚,可房内依旧闷热难当。 南茉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该在冬天往空间里多囤些冰块的。 “小花。” 小花应声:“奴婢在,姑娘有何吩咐?” 南茉道:“去城里的药店买些硝石回来。” “奴婢这就去。”小花应着便退下了。 她打算自己制些冰来,不然这般闷热,小黑和那两只老虎怕是也熬不住。 至于嗜血蛇,早在进天都城门前,便已窜去旁边的山里觅食了。 不多时,小花便拎着硝石回来了,额上满是汗珠,忍不住嘀咕:“姑娘,天都城离烟陵府也不算远,怎么会热成这样?” 南茉也是一身燥意,尤其见小黑和那两只老虎蔫蔫的,伸着舌头直喘气,更是觉得闷热难耐。 “等会儿有了冰就凉快了。”她说着,从空间里取出大盆和水来。 南茉吩咐小花先将大盆刷洗干净,倒入半盆清水,又取来一只略小些的铜盆,仔细擦干内壁水汽,稳稳放进大盆中央。 她让小花帮忙扶着铜盆,自己则将硝石倒在两盆间隙,直到粉末没过铜盆外壁大半。 “这样就行?”小花看着两盆间簌簌的硝石,有些好奇。 南茉点点头,指尖碰了碰盆沿:“硝石遇水会吸走热量。”话音刚落,不过片刻功夫,大盆里的清水已泛起细密的白汽,铜盆边缘竟凝出了薄薄一层白霜。 又过一炷香的时间,铜盆里的水渐渐沉下冰碴,先是星星点点,很快就连成一片,最后竟冻成了半盆晶莹的冰块。 小花伸手摸了摸,惊呼道:“真凉透了!” 南茉将冰块取出,敲成小块分装进瓷盆,一半端给小黑和老虎们,另一半则放在房间角落,白汽袅袅升起,闷热的空气竟真的渐渐凉了下来。 小花依着同样的法子,又制出几盆冰块,给齐玉、云傲天等人送去。 云傲天摸着瓷盆里沁凉的冰块,忍不住咋舌:“老大这本事真是绝了!怎么就没有她不会的?” 齐玉指尖捻着一块冰,望着水汽中渐渐凉爽的房间,脑中却反复勾勒着南茉的身影。 她究竟来自何处,才会有这般惊人的能力与智慧? 他幼年饱经坎坷,一度盼着这世间生灵涂炭才好。 也因此,当他初见手段狠戾的南茉时,便生出了浓烈的兴趣。 可相处日久,那些刻在骨血里的伤痛,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淡去。 如今,他只想守着这个姑娘,仿佛这样,就能一点点填补过往的疮疤,弥补那些曾被亏欠的时光。 * 初到异国,南茉一行人自然要先去当地茶楼坐坐。 这里向来是听八卦、知国情的好去处。 他们选了天都城最大的一家茶楼,刚一进门,南茉的容貌便让满堂宾客眼前一亮。 要知道,这是个男多女少的国度,寻常男子见了年轻女子,总会不由自主地多几分心思,此刻遇上这般绝色,众人的目光更是挪不开了。 南茉对周遭那些或惊艳或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径直抬步往楼上雅间走去。 身后的齐玉指尖微动,一枚细不可察的粉末悄然弹出,无声无息地散落在一楼大堂。 不过片刻,原本还在频频打量的众人突然纷纷捂住了眼睛,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第 257 章 约见。 “哎哟,我的眼睛!” “怎么回事?好辣好疼!” “是谁搞的鬼?” 一时间,大堂里的惊叹变成了此起彼伏的呼痛声,原本聚焦在南茉背影上的视线,全都被突如其来的刺痛打乱,再没人能分神去关注楼上的动静。 齐玉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快步跟上南茉的脚步,只留下身后一片混乱。 齐玉:还敢看,就不止是眼睛疼。 过了好一阵子,众人眼里的刺痛感才渐渐消退,视线重归清明。 只是经此一事,再没人敢抬头瞟向南茉所在的方向。 那阵突如其来的眼痛,总让他们下意识觉得与那些人脱不了干系,仿佛目光稍触,便会再次招惹上什么麻烦。 堂内一时静得有些诡异,不多时,说书先生扶着桌沿,坐回竹椅上。 先生呷了口茶,折扇“啪”地展开,声音又沉又稳:“要说这南诏国近来的新鲜事,头一桩便得提这酷暑。 日头毒得像要把石头晒化,满城百姓摇着蒲扇还直淌汗,更别提皇宫里了。” “话说,往日里,内监司早备下了从腊月窖藏的冰块,宫人们用铜盆盛着,摆在殿角镇暑气。 可今年邪门,才过七月半,库房里的冰就见了底。 皇上在紫宸殿议事,那汗珠子顺着龙袍滚,急得总管太监直跺脚,命人往城外冰井跑了三趟,可惜井里的冰碴子都掏干净了。” 台下有人忍不住插言:“那皇宫里岂不是跟蒸笼似的?” 先生折扇一合,敲了敲桌面:“偏这时,星月神宫也需要冰块降温,咱们皇上只能发出官榜,高价购买冰块。” 紧接着就有人附和:“这个我晓得,一块要五两银子呢。” “唉,这么好的赚银子路子,可惜咱们手里没冰啊。” 南茉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她这次要光明正大走进南诏国皇宫,去以德服人! 后面说书先生讲的,无非是些家长里短。 谁家运气好,生了女儿就直接和大学士的孙子定下娃娃亲。 又有谁家去了星月神宫,却没能讨到神泉水。 ……。 南茉一行人在茶楼待了一下午,对南诏国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 离开茶楼返回酒楼,用过晚膳后,南茉便将云傲天、齐玉等人叫到了跟前。 “明日小云去递个帖子进皇宫,告诉他们西夏战王妃想和南诏国主,星月女神见见。” 一旁的卢风听得直皱眉:“老大,你这是打算亮明身份进去?” 南茉抬眼:“不然呢?我不是说过,这次要以德服人。”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这以德服人可不适合他们老大。 “属下知道了,明日一定将帖子用进宫去,亲手交给南诏皇帝。” 次日天刚亮,云傲天揣着备好的帖子,足尖一点便掠入皇宫,寻到御书房,将帖子径直递到南诏国皇帝面前。 皇帝见他来去如风,神色一凛:“你是何人?” 云傲天面具下的嘴角噙着笑,指了指那帖子:“你打开一看,自然便知。告辞。” 话音未落,他人已转身。 皇帝惊觉不对,猛地拍案:“抓刺客!有人擅闯皇宫!” 可他的喊声还在殿内回荡时,云傲天的身影早已化作一道流光,掠出了皇宫高墙,消失在晨雾里。 南诏皇帝展开帖子,只见上面写着:【西夏战王妃南茉,欲求见南诏国主与星月女神叶星月。 若蒙应允,烦请回帖至喜来酒楼。若不允,便自行入宫,届时恐难善了。】 南诏皇帝看完帖子,当即召集群臣入宫商议,将帖子往案上一放:“你们都看看,这事儿该如何处置?” 一位大臣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微臣建议先见见这位西夏王妃,看她究竟有何意图。” “臣附议。”另一位大臣紧接着说道,“臣听闻她已收服三个国家,可见其能力非凡,咱们这小国绝非她的对手。 她既以这种条件求见,想必并非想与咱们兵戎相见。” 其他几位大臣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南诏皇帝沉吟片刻,缓缓道:“此事还需与星月女神商议,毕竟帖子上写明,她还要见星月女神。” 众大臣闻言,有人说道:“此法可行,不是流传这西夏王妃是个妖怪吗? 或许星月女神能降妖除魔,届时咱们也不必对她俯首称臣了。” 众人听后,都觉得这话说得有道理,便静候皇帝的决断。 南诏皇帝当即命人去请星月女神入宫,想与她仔细商议应对之策。 可这一等,直等到日头西斜,暮色漫进宫殿,女神的仪仗才缓缓抵达。 内侍低声回禀,说是女神素来不喜白日出行,嫌日头毒辣、天气闷热,故而耽搁到了此刻。 夜星月一身素白衣裙,裙摆绣着银线勾勒的弯月,入殿时带起一阵清冽的香风。 她在殿中站定,目光淡淡扫过御座上的皇帝:“陛下急召,所为何事?” 南诏皇帝将帖子递过去,语气带着几分凝重:“星月,你看这西夏战王妃南茉之事,该如何应对?” 夜星月接过帖子,指尖轻捻着纸角看完,抬眼时眸中似有月华流转:“本座觉得,可以见。” 皇帝一怔,正想追问细节,却听她继续道:“但不必在皇宫,就定在星月神宫。” 夜星月自有盘算。 她那处蛇窟便藏在星月神宫深处,若换在皇宫相见,人多眼杂,她没把握能拿下南茉。 她见过南茉的画像,画中女子绝色倾城,让她心底的妒火越烧越旺。 她倒要亲眼看看,这西夏战王妃在现实里是否真如画像般夺目。 夜星月绝不容忍有人比自己更出众。 南诏国的回帖很快送到了喜来酒楼,言明同意相见,地点却改在了星月神宫,日子定在三日后。 南茉捏着回帖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星月神宫?正好,我本就想去瞧瞧。” 她对人们口中神宫好奇不已,更对那位被捧上神坛的星月女神满是探究。 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一国之民奉若谪仙? 第 258 章 星月神宫见面。 而此时的星月神宫内,夜星月正对着铜镜细细描眉。 镜中女子眉眼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的阴鸷。 三日!足够了。 她对着身后的侍女冷冷吩咐:“传令下去,神宫各处即刻起布设机关,殿宇梁柱缝隙里都给我填好‘蚀骨香’,蛇窟那边也让它们饿上三日,备好盛宴等着贵客。” 指尖划过镜沿,她对着镜中自己勾了勾唇角:“若她真比画里还出众,那这神宫,便是她的陵寝。” 三日后,南茉一行人坐上南诏国派来的马车,缓缓朝着星月神宫走去。 马车刚停在星月神宫外围,便见一路繁花似锦。 粉白的蔷薇攀着青石矮墙,簇簇绣球在假山石缝间探出头,叮咚流水绕着嶙峋石景蜿蜒,水汽混着花香漫过来,连空气都浸得甜润。 尚未入宫门,已觉步步是景。 待侍卫推开厚重的朱漆宫门,迎面先撞见一道回环曲折的廊檐。 廊顶架着层浅碧色的网布,细密透气,将烈阳滤成斑驳的光点,落在青砖地上轻轻晃动。 廊下悬着几只乌木秋千,绳结缠了素色绸带,风一吹便微微摇晃。 转过回廊,便是一方开阔庭院。 青石板铺就的空地上,随意放着两张藤编摇椅。 阳光透过网布的缝隙漏下来,落在摇椅的藤纹上,晃悠悠的,倒比别处多了几分慵懒闲适。 南茉望着庭院里的景致,眼底掠过一丝真切的欢喜。 这布局疏密得宜,既见巧思又不刻意,倒像是把寻常日子的惬意搬进了这神宫之中,她忍不住在心里记下几处细节。 等日后她自己建房时,可以参照。 正思忖着,引路的侍卫已躬身行礼后退下。 几名身着素色宫装的宫女上前,垂首柔声请他们移步:“各位随奴婢来。” 穿过庭院踏入内宫,一股凉意骤然漫来。 廊下、厅角处处摆着铜盆,盆中冰块正丝丝缕缕冒着白气。 行至主殿,上首的玉座上坐着位女子,想必就是星月女神了。 她一身白衣,仙气飘飘。 见南茉他们进来,只是淡淡抬了抬眼,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南茉心头微哂,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呵,这排场,是故意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呢。 以德服人!压住火气。 夜星月目光扫过堂下,待看清南茉的模样,心头猛地一紧,那股子嫉妒像藤蔓似的疯长,几乎要冲破胸膛。 画上的南茉已是绝色,可眼前真人,竟比画中还要明艳几分,眉梢眼角带着疏朗的英气,偏偏气质又那般卓然,站在那里,便自成一道风景。 南茉身侧婢女怀中,还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皮毛光滑得像上好的绸缎,正懒洋洋地眯着眼。 再看南茉身后跟着的几个男子,个个都是剑眉星目,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沉稳英武之气,虽无张扬之态,却自有一种夺人的风采。 夜星月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袖,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淡漠疏离的样子,仿佛眼前这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 贱人!竟美得如此嚣张,如此狂妄! 她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平淡地对宫女吩咐:“看座。” 宫女们应声摆上几张梨花木椅,南茉瞧了眼,并未在意座位的主次,就近选了张椅子坐下,姿态从容。 齐玉和云傲天分坐她左右两侧。 小花将怀里的小黑递到南茉怀中。 小黑:「这就是星月女神?可看她这样子,也听不懂我的语言。」 南茉:「所以她不懂兽语?」 小黑:「不懂,我进门时,刻意和她打过招呼,可她没有任何反应。」 南茉:「明白了!」 刚落座没多久,殿外便传来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上首的夜星月闻声,缓缓从玉座上起身,却只是静立着,无需行礼。 南茉更是纹丝不动,依旧端坐在椅上,目光平静地望向殿门。 南诏国皇帝踏入殿内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殿中情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心头暗忖:真是毫无规矩,他堂堂九五之尊驾临,便是不必行大礼,起身迎接一番也是应当的。 虽心有不悦,他面上却未显露,径直走到夜星月方才坐的玉座上坐下。 夜星月则移步至旁侧的椅子落座。 “不知战王妃驾到,有失远迎。”南诏皇帝率先开口,语气听不出半分喜怒。 目光却在触及南茉容貌时微微一顿,这般绝色,难道那些国家俯首称臣,竟是因她这长相? 南茉抬眼看向皇帝和旁边的夜星月,声音清冽如冰:“我来,不是和你们客套的。 我的目的很简单,要南诏国最高的权力。想必你早已调查过,如今,你们该俯首称臣了……” 云傲天等人在旁听得眼皮直跳:这就是老大先前说的“以德服人”? 这话让南诏皇帝与星月女神皆是一怔,对视间满是错愕。 这战王妃莫不是失了心智?哪国的权柄是靠这般直白的索要得来的? 南诏皇帝回过神,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战王妃这是……在与朕开玩笑?” 南茉却极认真地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无波,说出的话却带着雷霆之势:“并非说笑,我是认真的。 若你们执意拒绝,那我……便只能用武力解决了。” 南茉说的随意、洒脱。 像根细针挑动着南诏皇帝与星月女神的火气。 星月女神猛地起身,冷声道:“战王妃既非要以武力论高低,我南诏国自当奉陪。 只是今日,你能否全须全尾地走出这星月神宫,怕是由不得你说了算。” 南茉闻言轻笑,眼神扫过她:“外界把星月女神传得神乎其神,我本还满心好奇,如今见了,也不过尔尔。” 她指尖轻点脚边的小狐狸,“我这狐狸的叫声,你解得懂吗?” 不等对方回应,她扬声道:“你们两个进来。” 话音刚落,两只斑斓猛虎便缓缓从殿外踱入,利爪踏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金色竖瞳扫视全场时带着慑人的威压。 第 259 章 与夜星月一战。 南诏皇帝猛地攥紧了龙椅扶手,星月女神脸上的怒意也瞬间凝固。 这神宫禁地,猛虎怎会闯入? 更惊人的是,那两只百兽之王竟在南茉身侧温顺驻足,全然不见凶性。 南茉抬手抚上猛虎的额头,那原本威凛的巨兽竟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温顺的呼噜声。 她目光转向脸色发白的夜星月,语气平淡却带着穿透力:“女神,看来外界传言不真,你不懂兽语。” 嗜血蛇:「主人,她手上的戒指可以控制蛇。」 南茉:「也可以控制你?」 嗜血蛇:「那不能,我是灵蛇,我只认主。」 话音稍顿,南茉将视线落在对方指间那枚蛇形戒指上,唇角微扬:“不过你手上这戒指,能控蛇吧?” “你怎么会知道?”夜星月猛地后退半步,声音里满是惊惶。 这蛇形戒指是星月神宫世代相传的信物,唯有确认的接班人才能佩戴,控蛇之术更是秘不外传的核心秘法,眼前这女人怎会知晓? 南茉轻笑一声,缓缓抬起手腕。 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皓腕,一条碧绿色的小蛇正慵懒地盘在其上,鳞片在光线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吐着信子蹭了蹭她的肌肤,亲昵得像件饰品。 “你看,我也有。” 她晃了晃手腕,目光扫过夜星月的戒指,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不过我没戴什么戒指,你的这枚,看着倒还不错。” 夜星月的目光落在南茉手腕上的小蛇,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心底暗嗤:不过一条小小的蛇,也敢妄图与我的蛇群抗衡?怕是从未见过真正万蛇齐聚的阵仗。 她抬眸看向南茉,语气带着几分讥诮:“战王妃倒是好眼力,竟认得这控蛇戒指。 只可惜,认得又如何?今日,便让你亲眼见识见识它的厉害。” 说罢,夜星月朝一旁的南诏皇帝递去眼色,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南诏立刻在侍卫的护送下,从后门匆匆撤离了星月神宫。 然而南茉一行人却纹丝未动。 南茉自始至终安静地坐在椅上,指尖捻着茶盏,慢条斯理地啜饮着。 夜星月见状,心头火气更盛,冷声斥道:“你倒是嚣张得很,当真不把本座放在眼里?” 夜星月召来婢女,只微微颔首,示意可以放毒了。 刹那间,屋顶梁间渗出缕缕青烟,带着刺鼻的气味迅速弥漫整个殿堂。 齐玉不慌不忙地掏出一个瓷瓶,给同行众人各分了一颗解药,唯独南茉端坐不动。 她本就百毒不侵,又何须这药? 夜星月瞥见南茉毫无动作,又见齐玉手中的药瓶,心头不禁微微一沉。 这是星月神宫秘制的奇毒,一旦吸入,任你武功再高也会瞬间力气尽失,骨头缝里都透着钻心的疼。 可瞧着众人的反应,分明是那男子拿出的药解了毒。 没想到这战王妃身边,竟藏着这等高手。 不过无妨,她星月神宫的毒物,又岂止这一样? 倒是那拿出解药的男子,眉眼神态竟处处都合了她的心意。 夜星月望着他的侧影,眸底掠过一丝势在必得,他要得到这个男子。 夜星月立在上首,嘴角噙着一抹算计的笑:“公子倒是有些本事。可你们可知,方才喝的茶水里,掺了我星月神宫的剧毒‘月半’?”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带着威胁:“此毒霸道得很,只需天空挂起弯月,你们便会浑身如万蚁啃噬,痛不欲生。” 话锋一转,她看向齐玉,眼底闪过一丝觊觎:“不过公子,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留下来归顺本座,我便饶你一命。” 齐玉闻言,吊儿郎当地抬眼瞥了她一下,语气散漫又带着戏谑:“你说茶里有毒?可我们压根没喝啊,难不成看一眼就能中你的毒?” “没喝?”夜星月脸色一沉,语气笃定,“本座明明看见你们……” “看来你的眼神确实不太好。”南茉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这茶,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人喝过。” 夜星月瞪大了眼:“你喝过?既喝了,怎会毫无反应?” 南茉唇边漾开一抹浅淡却诡异的笑,语气轻飘飘的:“因为啊……关于你的传闻都是假的,关于我的,全是真的。” 她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幽深,“比如,我本就不是人啊。” 齐玉在一旁低低笑出了声。 南茉回头睨他一眼,语气带着点促狭:“你笑什么?人家女神看上你了,你还不快过去陪着?” 齐玉挑眉,慢悠悠道:“我这人专一得很,心眼又小。 里面放着你,心里可装不下别人了。” 周遭众人听得牙酸,忍不住齐齐发出一声:“……呕!!!” 夜星月看着下方这些人旁若无人地打趣,怒火猛地窜了上来,手中茶盏被狠狠掷在地上,碎裂声刺破大殿的嬉闹:“你们少在本座面前嬉皮笑脸!别以为有点能耐就能放肆!” 她冷哼一声,眼神淬着厉色:“倒要瞧瞧,你们的本事能撑到几时!” 话音未落,夜星月猛地转动玉座扶手上的暗纹开关,身下的座椅骤然下沉,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大殿中央,只余下空荡荡的玉座。 南茉眸光一凛,呦!这宫殿里还藏着机关。 她回头看向众人,声音果断:“你们都出去!” “呵呵,想走?没那么容易!”夜星月的声音从大殿各处传来,带着回声的嘲弄,“你不是说自己不是人吗?那就让本座看看,你有没有三头六臂护着他们!” 随着话音,大殿角落突然响起密密麻麻的“咔咔”声,石壁上暗格弹开,数不清的弩箭正蓄势待发。 南茉随手掏出一个集装箱,将他们严严实实地罩在里面。 紧接着,她指尖连动,又有数个铁皮柜凭空显现,层层叠叠地挡在四周,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弩箭破空的锐响瞬间炸开,却尽数钉在了铁皮柜厚实的外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躲在暗处的夜星月惊呆了! 第 260 章 南茉生气。 她……她居然真的不是人! 可事已至此,夜星月已没了退路,她也压根没想过回头。 反正南茉绝找不到她,这面墙是特制的,暗格只能从外头的机关开启,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直到弩箭的攻势彻底停歇,南茉才将东西收进了空间。 云傲天等人迅速清理掉角落里的机关弩箭,南茉则抬眼扫过四周,扬声道:“夜星月,你肯定能听见。 你不管藏到哪,这墙我拆了,也定会把你揪出来。” 墙内的夜星月听得心头一寒。 她虽笃定南茉找不到自己,可透过墙体缝隙瞥见她那阴鸷的眼神,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突然,整个厅堂里响起密集的“嘶嘶”声,绝非一两尾蛇能发出的动静。 云傲天:“老大,很多蛇!” “嗯,看到了。” 只见上千条蛇从四面八方涌来,粗如手臂的、细若绳线的,形态各异,密密麻麻地朝着他们这边爬来,场面触目惊心。 南茉不慌不忙,将手腕处的嗜血蛇放到地上,淡淡道:“小蛇蛇,这事交给你了。” 嗜血蛇在心底应道:「主人放心。」 嗜血蛇形猛地暴涨数倍,原本纤细的蛇身变得粗壮如桶,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它吐着分叉的信子,发出一声震耳的嘶鸣,宣示自己的权利。 周围的蛇群像是受到了某种威慑,前进的势头顿时一滞。 更多的蛇从四面八方涌来,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地面,连墙壁缝隙里都有蛇头探出来。 这种场面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蛇群并非来攻击,它们一见到嗜血蛇,便纷纷匍匐在地,如同朝拜般伏首不起。 至于嗜血蛇与这些同类交流了什么,南墨听不懂,小黑也同样不明所以。 但片刻之后,那些蛇便如潮水般纷纷退了回去。 墙后的夜星月目睹这一幕,整个人被惊恐攫住,嘴里不住念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她死死盯着那条能变换体型、还能号令众蛇的怪蛇:“这到底是什么蛇?难道是妖蛇?” 她慌忙取下蛇形戒指,指尖急促地转动着戒指上的纹路。 群蛇仿佛收到了新的召唤,纷纷停了下来。 夜星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暗自松了口气:“本座就说,区区一条妖蛇,怎可能操控我星月神宫圈养百年的蛇群。”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停下的蛇群并未对南茉等人发起攻击,反倒在各个墙缝间来回窜动,像是在急切地搜寻着什么。 夜星月望着墙上密密麻麻的蛇,它们正四处游走。 她心里清楚,这些蛇已不听自己的号令,转而受制于那条妖蛇。 它们也一定是在找自己。 好在她藏身的机关做得极为隐秘,即便这些蛇嗅觉灵敏,想来也无从发现。 她眼中闪过一丝阴毒,紧盯着外面的动静。 大殿深处还藏着一处机关,只要南茉他们走到那里,她在墙后便能启动机关,让他们瞬间坠入陷阱。 南茉凝神捕捉着墙壁内的呼吸声,并未过多注意齐玉他们的情况。 忽然,她抬起头,对着面前的墙壁露出一抹优雅的笑容,轻声道:“找到了。” 墙后的夜星月如遭扼颈,呼吸骤然停滞,心底翻起惊涛骇浪:怎么可能? 可就在南茉准备动手摧毁墙面时,身后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齐玉等人竟一同坠了下去。 原来是夜星月刚才瞥见那些人走到了机关所在,当即按下开关,将他们送入了下方那个加厚加宽的大铁笼中。 她又迅速闭合机关,厚重的石板轰然合拢,将齐玉等人与南茉彻底隔成两处。 南茉回头时,只看到地面已恢复如初,平滑的石板严丝合缝,根本找不到机关的痕迹。 “哈哈哈……” 墙后传来夜星月得意的笑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战王妃,没想到吧?我这星月神宫遍地都是机关!你自己有些能耐又如何?你带来的这些人,可没本事活着离开!” 这嚣张的话语彻底点燃了南茉的怒火。 她猛地转头,目光如淬了冰般死死锁向夜星月的方向,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寒风:“夜星月。你最好祈祷永远别被我抓到,否则……” 她顿了顿,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狠厉,“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利刃,让墙后的夜星月笑声一滞,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知道,她得赶紧离开,找到她不过时间的问题。 她转身钻进密道,出口设在一里外的假山后。 这边,南茉甩出三架无人机,让它们四散飞行搜寻夜星月的踪迹。 自己则在大殿中蹲下,徒手将整块大地砖掀了起来,露出下方的大铁笼。 铁笼旁徘徊着不少毒虫,好在有齐玉在,在笼边撒了药粉,毒虫只能在附近打转,不敢靠近。 南茉将救援绳牢牢绑在柱子上,攥住另一端纵身跃入地下。 她周身散发的凛冽杀气,让那些毒虫纷纷趴在远处,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南茉伸手扣住铁笼两侧的铁柱,只听“嘎吱”一声脆响,坚硬的铁柱被她生生掰出一道空隙。 齐玉等人从空隙中钻了出来,只有小花掉下来时崴了脚,其他人都安然无恙。 小八立刻背起小花,众人借着轻功相继跃回地面。 等最后一人站稳,地下忽然传来南茉的怒骂声:“一群没良心的!一个个倒先飞上去了,把老娘扔在这儿,还得靠绳子爬?” 云傲天在上面听得一激灵:“坏了!忘了老大!” 他的话音未落,齐玉已纵身跳回地下,一把抱起南茉,足尖一点便飞身上去。 南茉落在地上,对着众人冷哼一声,眼神里满是“算你们还有点眼色”。 小八缩了缩脖子,偷偷吐了吐舌头,赶紧背着小花往旁边挪了挪,免得撞上“枪口”。 南茉朝着趴在角落冰块旁的两只老虎喊了一声:“走了。” 第 261 章 打进南诏皇宫。 云傲天愣了愣,问道:“不找那个夜星月了吗?” 南茉抬步往外走,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她从密道跑了,迟早能找到。咱们先去皇宫,我得先把那个皇帝揍一顿再说。”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心里齐齐冒出一个念头:老大这是彻底结束以德服人了! * 南诏皇帝在御书房内已等候多时,一心盼着星月神宫能传来捷报。 他暗自盘算着:若能解决掉连其他国家都束手无策的西夏战王妃,那日后这天下,说不定能落入自己囊中? 正沉浸在这志得意满的畅想中,嘴角还挂着笑意,忽然,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皇上。”门外传来侍卫慌张的声音。 “有事禀报?进来说。”南诏皇帝扬声道。 侍卫推门而入,脸色发白:“启禀皇上,星月女神……失踪了!那西夏战王妃,安然无恙地离开了星月神宫,此刻正朝着皇宫方向而来!” 南诏皇帝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 “你说什么?”他声音陡然拔高,眼底的志在必得被惊愕冲得七零八落,“她往皇宫来了?唉!这星月女神还真是大言不惭……” 侍卫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据神宫传回的消息,女神大人的蛇群和机关都没有办法控住那个王妃,她现速度极快,怕是……怕是不到半个时辰就会抵达宫门外。” 南诏皇帝猛地将茶杯掼在地上,青瓷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御书房里格外刺耳。 “降妖除魔?有来无回?呵!朕之前就说了,不要与她为敌,现在彻底得罪了她……该如何是好?”他来回踱着步,先前幻想天下的兴奋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打乱计划的暴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停下脚步,眼神阴鸷地看向侍卫:“传朕旨意,禁军即刻封锁宫门,所有护卫集结,务必将那战王妃拦在宫门外!若她敢硬闯……”话音顿了顿,他咬着牙补充,“格杀勿论!” 南诏皇帝当即吩咐传兵部尚书进宫,侍卫领命后不敢耽搁,立刻转身离宫去传令。 此刻,南茉一行人距离皇宫已不到两刻钟路程,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车轮卷起阵阵尘土。 待南茉的马车抵达宫门口时,禁军早已将宫门团团围住,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 南茉根本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禁军统领刚吐出“西夏王……”几个字,数颗炸弹已呼啸着飞入禁军人群。 轰然巨响中,禁军被炸得人仰马翻、七零八落。 云傲天等人趁势飞身而出,瞬间将惊魂未定的禁军统领按倒在地,利刃已然架上他的脖颈。 “不想死的,通通滚开!”南茉的声音冷冽如冰。 宫门口的禁军目睹此景,哪里还敢阻拦? 身旁同伴死的死、伤的伤,有的缺胳膊少腿,死状惨不忍睹,若再硬抗,怕是自己的小命也要搭进去。 众人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让开了宫门。 南茉令云傲天押着禁军统领在前带路,一行人径直往内闯。 快到御书房时,禁军副统领正带着侍卫死死护住书房外围。 他见统领已被制服,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此刻退缩实在有失男子气概,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阻拦。 副统领横身拦住南茉的去路,却没动武,也没示意手下出手。 他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几分恳切:“王妃,您有任何要求尽管提,属下这就去禀明皇上。 您瞧这些士兵,个个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若真折在这里,一家人的生计就断了啊。” 他显然是想打感情牌,试图用这些士兵的身家性命软化南茉。 南茉却只是冷冷地睨着他,眼神里没半分温度:“我起初难道没好好跟他谈?我本也想以德服人,可你的帝王和星月女神偏不领情,竟用毒蛇机关暗害我性命。” 她顿了顿,语气更添几分嘲讽,“一心要我死的人,你还指望我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谈? 你现在让开,我还会留你性命,如若我出手……我绝不会留活口。” 副统领眉心拧成死结,纠结再三,忍不住回头瞥了眼身后的禁军。 先前统领带着那么多禁军,连一刻钟都撑不住,更何况他这边人手本就单薄。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南茉,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王妃娘娘,您……您会杀了皇上吗?” “暂时不会。不过……”南茉话说一半便收了声,只伸出手,看似随意地往他肩上一推。 副统领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着退出去老远,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心头只剩惊骇:好大的力气! 皇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他牙齿打颤的声音在空荡的御书房里格外清晰,心里头翻来覆去都是悔。 当初就该咬死了主动去跟南茉求和,哪怕割地赔款,年年朝贡,也好过现在这火烧眉毛的局面! 都怪那个夜星月!他狠狠捶了下自己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也没缓过神来。 那日星月女神信誓旦旦,说要把南茉诱进星月神宫一网打尽,他一时被那“永绝后患”的话迷了心窍,竟真信了她的鬼话。 结果呢?南茉没除掉,反倒捅了马蜂窝,如今人家带着怒火杀过来,矛头直指他这个皇帝。 更气人的是,夜星月那女子早跑得没影了! 关键他刚刚还下令诛杀。 “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毁了你的御书房,把你拎出来。” 南茉那淬了冰似的声音撞在朱漆门板上,震得窗棂都嗡嗡发颤。 御书房里,南诏皇帝的身子猛地一僵,方才还在发抖的四肢像是被冻住了,连呼吸都滞涩了几分。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那口气里裹着无尽的悔恨与绝望。 他缓缓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逃避门外那足以压垮一切的威压。 罢了,事到如今,躲是躲不过去的,他咬紧牙关,手撑着椅子扶手,正要起身。 外面忽然传来南诏国丞相的声音:“王妃娘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 第 262 章 打进南诏皇宫2。 满朝文武齐聚在南茉面前,虽个个面带惊惧,却无一人退缩。 为首的丞相深吸一口气,率先带领众人跪了下来,语气恭敬又带着几分试探:“南姑娘,老臣先前略作打听,知晓您的手下或是称您‘老大’,或是唤您‘姑娘’。老臣斗胆,便随他们一同称您一声‘姑娘’了。”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南茉,诚恳地解释:“姑娘有所不知,皇上自始至终都无半分与您为敌的心思。 前些日子召我等入宫商议,说的也全是如何能与您顺利取得联系,从未提及要兵戎相见啊。” 御书房内,皇上正透过窗缝看着外面的情形,听到丞相这番话,忍不住重重点头,脸上满是认同。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明明最初压根没动过冲突的念头,怎么就一时糊涂,做出了那般冲动的事来,如今回想,倒像是脑子忽然抽了筋一般。 南茉静静听完南诏丞相的话,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冷笑。 这些能在朝堂上坐稳高位的,哪个不是八面玲珑的人精? 皇上与星月神宫商议伏击自己时,他们半句劝诫都无,无非是想试试夜星月能不能真把自己绞杀。 如今见势不妙,立刻换了副嘴脸来卖好,真当她是好糊弄的三岁孩童么? 南茉往前踱了两步,衣裙摆扫过地面,带起微尘。 她微微垂眸,目光如淬了冰般落在丞相身上,居高临下的姿态里透着彻骨的寒意。 “合起伙来想要我的命时,怎么不见你们有半分犹豫?”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今败了,倒想起劝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她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满是嘲讽:“说什么先前没有为敌的心思,这话你们自己听着,不觉得可笑吗?” 最后几个字陡然转厉:“现在,都给我滚开。否则……”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你们恐怕都得横着被抬出去。” 齐玉忽然拔剑上前,寒光直指丞相,声音淬着戾气:“她让你们滚开,没听见吗?” 他手腕微沉,剑尖几乎要刺破丞相的衣襟,眼底翻涌着不加掩饰的阴鸷:“还是说,要本公子把你们的头颅一个个砍下,你们才肯让开?” 丞相对上齐玉那双毫无温度的眼,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他毫不怀疑,眼前这公子说得出就做得到。再迟疑下去,恐怕真要血溅当场。 “让……让开!”丞相咬着牙,带着众人跪着向后挪去,硬生生让出一条通道。 南茉面无表情地迈步上前,行至御书房门前,抬脚便将那扇厚重的木门踹得粉碎,木屑四溅。 她径直闯入,不等里面的南诏皇帝反应,伸手便像拎小鸡般将他提了出来。 紧接着,不顾皇帝的惨叫求饶,扬手便是一顿狠揍,拳拳到肉,将郁气尽数倾泻而出。 地上跪着的文武大臣们个个缩着脖子,眼皮死死贴着地面,连余光都不敢往皇上那边瞟。 那一声声闷响混着皇上的痛呼,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却没人敢抬头看一眼那惨烈景象。 禁军统领和副统领跪在最前排,脊梁骨都快贴到地面,恨不得把脑袋直接钻进地缝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皇后闻讯赶来时,刚走到拐角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脚步僵住。 满朝文武全低着头,一个个把脸埋在膝盖间,活像一群受惊的鹌鹑。 而场中最扎眼的,便是那个女子正按着皇上狠揍,旁边还站着一群眼神冷冽的年轻男子,显然是那女子的帮手。 她刚想扬声喝一句“放肆”,可目光触及皇上鼻青脸肿、嘴角淌血的惨状,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手脚一阵发软,哪里还敢上前? 只能慌忙拉着身后的宫女,蹑手蹑脚地从原路溜了回去,连裙摆扫过地面的声音都觉得刺耳。 各宫嫔妃很快也得了消息,却没一个敢过来的。 纷纷紧闭宫门,命人守在门口,只当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候凑上去,怕不是要跟着皇上一起遭殃? 南茉打累了,抬脚踢了踢瘫在地上的南诏皇帝,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去,让你们御膳房摆饭。” 皇上抽抽噎噎的,一边抹着脸上的泪和血,一边哽咽着对旁边的主管太监吩咐:“去……去摆饭……” 那太监早吓得整个人趴在地上,连跪都跪不稳,此刻忙不迭地应着,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低着头,浑身抖得像筛糠,瑟缩着退了出去。 一到御膳房,太监总管就扯着嗓子喊:“把你们所有的拿手好菜,全都给我做出来!越快越好!” 厨娘们早听说了宫里的动静,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哪里敢有半分怠慢? 当即乒乒乓乓地忙起来,剁肉的、切菜的、起锅的,厨房里瞬间热火朝天。 等一桌子菜端上来,主管太监哆哆嗦嗦地上前禀报:“姑……姑娘,饭……饭好了。” 南茉没看他,径直走向摆好膳食的桌子坐下。 皇上被太监总管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 满朝文武也都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过来,远远站在一旁。 南茉自顾自地吃着,皇上和一众太监、宫女、侍卫全都跪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外面的大臣们也哆哆嗦嗦地跪在殿外,谁也不敢擅自离开。 等南茉吃饱喝足,放下碗筷,她扫了一眼殿外的大臣,又看了看旁边垂头丧气的南诏皇帝,淡淡开口:“你这个皇帝当得不怎么样,不过你这些手下还算识趣,比其他几个国家强多了。” 顿了顿,她对仍跪在地上的皇上说:“行了,起来吧。” 主管太监连忙扶着皇上起身,殿外的众大臣也跟着慢慢站起。 只因跪得太久,膝盖早已麻木,一个个踉跄着,需得互相搀扶才能勉强站稳,不少人暗地里龇牙咧嘴地揉着膝盖,却连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第 263 章 南茉入住南诏皇宫。 南茉的目光落在南诏皇帝身上,语气平静无波:“你知道夜星月躲在哪里吗?” 皇上闻言,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里还带着未消的哭腔,结结巴巴地辩解:“姑……南……南姑娘,朕……朕真的真的不知道啊!” “没关系,”南茉淡淡颔首,语气听不出喜怒,“不知道也没关系。”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殿外,缓缓道:“我会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直到把她找出来。” 南诏皇帝埋着头,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更不敢应声,只觉得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后背又开始冒冷汗。 南梦茉回头看了眼被太监搀扶着的皇帝,淡淡吩咐:“给我们安排个住处。另外,后花园近期别让人进了,我要用来养老虎。” 南诏皇帝连忙点头应是,或许是动作太急,牵扯到脸上的伤口,顿时疼得他“嘶嘶”抽气,牙关都忍不住打颤。 不多时,内务府便将住处备好,领着南茉一行人前往歇息。 踏入院子的刹那,南茉便觉此处布局雅致,比较满意。 院中不仅有座二楼露天阳台,上面搭着葡萄架,架下还摆着张常用来品茶的木桌。 更难得的是,许是绿树成荫的缘故,这里比别处凉爽不少,满园鲜花盛放,香气袭人。 不过还是热,南茉命小花制了冰,分给齐玉他们。 入夜后,内务府又派来八个宫女,专门伺候南茉沐浴更衣。 当看到寝殿各处的冰块时,惊呆了! 不过她们可不敢多嘴,毕竟这是个暴打皇帝的主。 小花也意外分到两个宫女,这让出身宫女的她顿时手忙脚乱,被人伺候着反倒浑身局促,不知如何是好。 沐浴更衣后,南茉来到葡萄藤架下,取出自己空间里收罗的各国好茶,让宫女沏上。 她对这几个宫女的伺候颇为满意。 轮到四位宫女轮值休息时,南茉吩咐道:“你们带一盆冰回去用吧。” 四人捧着冰盆,脸上满是受宠若惊的神色。 这位主子也并非那般残暴,伺候时也是特别好说话。 况且她生得极美,脸蛋与肌肤皆如凝脂般吹弹可破,浑身上下找不出半点瑕疵。 这般人物,怎会无端动怒? 想来定是自家皇帝不知好歹招惹了她,才落得被教训的地步。 她们连忙跪地谢恩:“多谢南姑娘!”南茉摆了摆手,四人便退了下去。 留下的另外四位宫女不敢怠慢,赶紧端上精致点心,又用南茉给的茶叶沏了好茶,恭敬地奉上。 不多时,云傲天与齐玉也沐浴完毕,换上了轻便衣物,相继来到葡萄藤下,在南茉对面坐下。 小花因崴了脚,仍在自己的寝殿中休息,由两位宫女伺候着。 南茉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铺开一个超大的鼠标垫,从空间里取出笔记本电脑,指尖轻敲间,无人机传回的画面缓缓导入。 青黑色的外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引得云傲天、齐玉他们的脑袋齐刷刷凑了过来,鼻尖几乎要碰到屏幕。 “老大,这方块盒子里竟能装下天地?”云傲天戳了戳屏幕上掠过的山峦,眼睛瞪得溜圆,“原来那铁鸟在天上飞,原是在替咱们记路?” 南茉调出播放键,画面里的草木山石顿时动了起来,“这个就像画匠把景致描在纸上,不过这个能存能动。” 几人屏息盯着屏幕,从星月神宫到城外旷野,无人机的镜头掠过河流与阡陌,足足两个时辰才看完。 当画面定格在夜星月钻进一片黛色山峦,最终消失在崖壁间一道隐蔽缝隙时,南茉忽然按住暂停键:“是这里,像个山洞。” 齐玉凑近辨认半晌:“确实像个山洞。” 南茉保存好地图截图,合上电脑,“明早拿这个问南诏皇帝,他未必去过,但国库的舆图里一定标着。” 夜色已深,众人各自回房。 南茉的寝殿里摆了三四盆冰,冷气丝丝缕缕漫开来,驱散了夏夜的燥热。 贴身伺候的宫女轮着班执扇,扇风轻柔得像拂过湖面的涟漪,连蜷在脚边的小黑都享受到了同等待遇。 一个小宫女蹲在旁边,手里的团扇专对着它毛茸茸的脊背轻摇。 南茉翻了个身,听着扇叶划过空气的沙沙声,鼻尖萦绕着冰盆里融化的水汽凉意,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御膳房的宫女们便将早膳送到了南茉的寝殿,各式宫廷点心摆了满满一案。 这都是南茉先前未曾见过的样式,味道颇为可口,只是分量太过精巧。 南茉抬眼吩咐:“这样的早点,每样再多上十份。” 宫女闻言一愣,疑心自己听错了,又小心确认:“南姑娘,您是说每样都多上十份吗?” “嗯。”南茉应了一声。 宫女不敢耽搁,连忙告退去通知太监总管,转嘱御膳房照办。 御膳房里顿时又忙碌起来,不多时,按原样添足分量的早膳便再次送了过来。 等南茉填饱肚子,齐玉已将昨夜截图里的内容细细画在了一张图纸上。 南茉拿起图纸,准备动身去找南诏皇帝。 南茉刚攥着图纸转身,就见院门口黑压压跪了一片人。 为首的凤袍女子,正是昨日偷偷溜走的那个皇后,身后跟着二十来位嫔妃,此刻都低着头,齐声叩道:“参见南姑娘。” 她脚步一顿,目光在皇后身上打了个转。 “有事?”南茉的声音不高,却让跪着的人都缩了缩肩膀。 皇后始终没敢抬头,双手捧着个紫檀木匣举过头顶:“南姑娘,听闻您院中备有冰块……臣妾们斗胆,想向您买些回去。”木匣打开,里面码着的金叶子在晨光下闪着冷光。 南茉挑了挑眉,这皇后还挺有意思的。 尤其是昨日南茉发现她溜走的时候,更觉得好笑。 南茉收回目光,淡淡道,“你进去找小花,就说是我吩咐的,让她给你们分些冰。” 皇后一愣,随即喜上眉梢,连忙叩首:“谢南姑娘恩典!”身后的嫔妃们也跟着磕头,原本沉闷的气氛竟松快了些。 第 264 章 寻找神泉山洞。 南茉没再理会她们,带着云傲天几人径直出了院门。 几人走到皇帝的寝殿外。 守在门口的太监见了南茉,腿肚子都在打转,忙不迭地进去通报。 南茉没有直接闯入,她怕皇帝尚未穿戴整齐,撞见了反倒辣眼睛。 而寝殿内,南诏皇帝正趴在龙床上,身上的伤处让他疼得不住“哎呦”吸气,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 两名太医守在床边,一人捧着药碗斟酌药剂,另一人正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伤口,动作稍重些,皇帝的痛呼便更急促几分。 “皇上,那个南姑娘来了,在殿外。” 南诏皇帝一听“南姑娘”三个字,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猛地想从床上撑起来,刚一动弹,身上的伤口就像被撕开一般,疼得他“嗷”一声痛呼,又重重跌回枕上,牙齿咬得咯咯响。 “快……快扶朕起来!”他喘着粗气,对着旁边的太监挥手。 那太监瞧着皇帝疼得脸色发白,实在不忍心,劝道:“陛下,您身上有伤,就别折腾了。奴才去回南姑娘,说您实在动不了,她……定会体谅的。” 皇帝咬着牙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太监又道:“方才奴才瞧着,南姑娘手里捏着张图纸,瞧着像是舆图一类的东西,许是有要事问您。奴才先过去探探口风?” 皇帝闷声道:“去吧……一定要说朕不是故意不起来的,可千万别惹恼了她。” “奴才明白。” 太监慌慌张张地从内殿跑出来,额角还带着薄汗,对着南茉屈膝道:“南姑娘,皇上身上带伤,实在不便起身给您行礼,您若有要事,奴才替您通传便是。” 南茉抬眼,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他穿好衣裳了吗?” 太监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忙不迭点头:“穿……穿好了,姑娘放心。” 南茉没再多言,径直从正门踏入,在偏殿侧间的梨花木椅上坐下,指尖叩了叩桌面。 随后从袖中取出一卷素笺,隔着几案递向太监:“拿进去给你们皇上瞧瞧,问问他,可认得图上这地方?” “唉唉~” 皇上接过太监呈来的一卷素笺,展开一看,那上面勾勒的去处让他心头猛地一震。 这不是神泉山洞么?看来夜星月是躲在那儿了。 他指尖捏着素绢边角,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该把这事告诉这个王妃吗? 不说,以这王妃的性子,保不齐又要动手。 说了,夜星月毕竟是南诏传承百年的星月女神,真若因他一句话出了差错,日后到了黄泉,他又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可转念一想,这位现任女神似乎对南诏并无益处。 先前的历任女神,每年总会从神泉取出一碗水,至少能让二十多位求子的孕妇得偿所愿。 可这两年,别说神泉水了,连新出生的女娃都是少之又少。 供出去,还是瞒下来?皇上攥紧了素笺,只觉的左右为难。 皇上正沉吟间,南茉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怎么?在权衡利弊?” 皇上被这声音惊得一激灵,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忍不住“嘶”地抽了口冷气。 他定了定神,心底的天平已然倾斜,终究还是决定牺牲星月神宫。 毕竟南诏皇室才是国之根本,而星月神宫不过百年光景,是皇祖父那一辈才设立的。 况且,当年就有传言,所谓的星月女神,本是皇祖父藏起来的情人,哪是什么能通晓天意的神祗? 皇上像是下定了决心,勾结滚动了一下,开口道:“这个地方,是神泉山洞。” 南茉:神泉山洞?难道像是小说里面写的那种,能治百病的灵泉? 南诏皇帝接着说道:“那地势隐蔽,不太好找,朕这就备人马,带你们过去。”说罢,他扬手唤来殿外的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南茉的马车跟着前方带路的侍卫队一路前行,越走越是偏僻。 到后来,马车难行,连马匹也无法再进,一行人只能弃了车马,徒步前行。 周遭林木愈发茂密,简直像是闯进了一片原始森林。 南茉望着眼前遮天蔽日的枝叶,若不是有这几个侍卫领路,她真要怀疑,这南诏皇帝是在骗她了。 日头爬到中天,午时的暑气漫进林子里,众人走了大半日山路,腹中早已空空作响。 恰好行至一汪小溪旁,云傲天、小八与几名侍卫便提着兵刃钻进了密林狩猎,不多时便带回几只肥硕的野兔、山鸡。 猎物收拾干净后,众人在溪边架起篝火,将肉串在削尖的树枝上烘烤。 南茉从空间拿出一些调料,并没有拿出其他吃食。 简单吃过烤肉,一行人稍作歇息便继续赶路。 南茉想着无人机传回的画面,眉头微蹙。 夜星月走得可没这么费力。 她转头问身旁的侍卫:“去那地方,只有这一条路?” 侍卫虽不解她为何有此一问,仍恭声回道:“并非只有这一条。另有一条路更近,只是要穿过蛇窟,太过凶险,故而未敢领您走那边。” 她差点没忍住骂出声! 可转念一想,这几个侍卫倒是实在,分明是怕她沾着蛇才绕了远路。 她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躁郁,只问:“还有多久到?” 旁边的侍卫忙答:“回南姑娘,估摸着一个时辰左右。” 行吧!一个时辰,她还能坚持。 中间休息一刻钟,齐玉采了些草药回来。 南茉瞧着新鲜,凑上前问:“日后你能不能教我认这些草药?” 齐玉眉梢一挑,露出惯有的痞笑:“可以,不过我只教自己人,比如我的……” 南茉看出他要说出什么调笑的话,不等他说完便截断:“闭嘴吧你。” 南茉没再理他,直接起身继续往前走。 齐玉跟在后面,低低笑了一声。 他本想说的,其实是“徒弟”。 又走了半个时辰,无人机拍下的那处山洞,总算出现在不远处。 南茉急着往洞口走去。 侍卫连忙上前一步,急声道:“南姑娘,等等!” 第 265 章 抓到夜星月。 一旁的齐玉已走上前,沉声道:“这山洞周围种着剧毒的蛇蒿,沾着就没救,不过对你没用,你随意。” 南茉眸色微凝,当即道:“那好,你们都别靠近,我自己过去。” 侍卫在外听到齐玉与南茉对话时,心中暗惊:果然,这位王妃实力不凡,竟连剧毒的毒草都奈何不了她。 众人都候在毒草丛外围,唯有南茉带着小黑,径直掠过那片毒物,来到山洞边缘。 步入洞中,眼前竟是另一番天地。 这应该是南诏国精心修葺过的? 洞壁上,历届星月女神的画像被用力描绘,格外醒目。 每一位神女的画像,都手捧神宫印鉴,端坐在南诏皇帝身侧。 南茉循着山洞深处继续前行,里面传来潺潺水声,拐过一道石壁,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天然的温泉出现在眼前。 穿过温泉旁狭窄的石径,南茉在岩壁尽头发现一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小洞口。 俯身钻过洞口的瞬间,眼前景象陡变:一座宫殿映入眼帘。 它虽无新月神宫那般恢弘排扬,不过也是精巧雅致。 南茉心想:南诏国对这星月女神还真是好。 她收回思绪,顺着铺着青石板的宫道继续走。 一道铁门拦住了去路,她可没打算上去温柔的叫门。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半边铁门应声脱落坠地,另半边竟直接被踹得飞了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青砖地上。 这惊天动地的动静惊动了内里,夜星月与殿中众人闻声,纷纷快步奔到院子里。 夜星月看到门口的南茉,瞳孔骤然一缩。 对方竟能找到这处隐秘之地,显然是南诏皇帝泄了密。 她知南茉难对付,可身边的护卫不明就里,正好能用来拖延时间。 “拿下这个女子,俸禄加倍!”夜星月扬声下令,自己则借着护卫们的掩护,脚步飞快地朝后院退去。 南茉一眼看穿她的伎俩,手腕一翻,从空间里摸出手枪。 “砰!”沉闷的响声在宫殿里炸开,夜星月只觉小腿一阵剧痛,踉跄着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袍。 护卫们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暗器”,却仗着一身武艺忽然扑上。 领头的两人刚飞身跃起,南茉已侧身避开,手腕轻抖,长剑被她反手弹得脱手飞出,紧接着抬脚横扫,一人像断线风筝般撞在廊柱上,另一人也被踹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石阶上。 她明明没有章法,可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力气更是大得惊人。 剩下的护卫轮番上前,却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刚站稳就被轻易打飞,转眼功夫,院子里已躺倒一片呻吟的人影。 院子里的护卫尽数倒下,剩下的丫鬟、小厮们缩在墙角,连大气都不敢喘,管家颤巍巍地护着自己的娘子,满眼惊恐地望着眼前这副景象。 夜星月咬着牙,拖着伤腿往后门挪,指尖刚要触到门框,就听“嗖”的一声破空响。 南茉随手从地上捡起颗石子,屈指弹了出去。 “啊!”夜星月惨叫一声,另一条腿也骤然吃痛,整个人重重跪倒在地,额头磕在冰冷的门槛上,渗出细密的血珠。 南茉缓步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阴影覆下的瞬间,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夜星月,我早说过,若是被我逮住,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南茉像拎小鸡似的将夜星月揪起来,任凭她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径直拖着她走出宫殿,穿过那处狭窄洞口,沿着来时的山洞往外走。 温泉的白雾被两人撞开一道缺口,很快又重新拢在一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山洞外的毒草对面,云傲天他们和侍卫们候着,远远见南茉提着个人影出来。 这夜星月在南诏国向来被传得神乎其神,说她能通星月、晓祸福,是受女神庇佑的贵人。 可是若细究起来,除了那处快要干涸的“神泉水”,这个神女似乎从未为国度做过什么实在事,近两年,她说那泉并未出水。 南茉随手将夜星月扔在地上。 地上的夜星月疼得龇牙咧嘴,哪里还有半分仙气飘飘的感觉。 南茉看着地上的她,忽然有一种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感觉。 可谁让这个女子一心想要她的命,要不然她也没打算处置她。 南茉吩咐侍卫将夜星月架起来,冷声道:“不走原路,穿蛇窟回去。” 说着她俯身,一把将夜星月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指尖捻着那枚刻满纹路的戒指晃了晃:“这东西怎么用?” 夜星月喉头滚动,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猛地别过头去,拒不答话。 南茉也不恼,抬手将腕间缠绕的嗜血蛇轻轻抚开:“小蛇蛇,交给你了。” 嗜血蛇:「好的,主人。」随后顺着她的衣襟蜿蜒而下,没入旁边的草丛。 紧接着,草丛里骤然响起一阵密集的“嗖嗖”声,像是有无数东西在草叶间快速穿行,那声音从近及远,带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骚动,显然是群蛇离开了。 等待的期间,齐玉上下打量着夜星月,实则在她身上撒了药粉。 南茉淡淡道:“路通了,走吧。” 侍卫们架着几乎瘫软的夜星月,小心翼翼地踏入方才还危机四伏的蛇窟,脚下只余下被蛇群碾过的凌乱草茎,再无半分异动。 这南姑娘当真好本事,又添了一桩让他们打心底里佩服的能耐。 南茉在半山腰时便吹了口哨,算算时辰,等她下到山脚,她的白马也该到了。 云傲天等人的马也和南茉的白马一样,散养在山林中。 有两只老虎守着,便是再凶猛的食肉动物,也绝不敢轻易靠近。 一个时辰后,南茉一行人终于抵达山脚。 刚站稳脚跟,便见南茉的白马扬着前蹄,不时喷着响鼻,那模样竟是满含热情地迎向她。 其他人的坐骑也已等候在旁,南诏国那几个侍卫,毕竟没有这么有灵气的马,所以并没有马匹。 第 266 章 下山。 侍卫们见状,心头皆是一惊:难道就不怕他们趁机放走夜星月吗? 要知道,这可是他们南诏国的星月女神啊。 可转念一想,他们的家小都在都城,南茉这般安排,想必是料定了他们不敢妄动。 他们哪里知晓,南茉转身策马的瞬间,一架小巧的无人机已悄然悬在半空,无声无息地跟着他们的队伍,将一切动静尽收眼底。 等南茉他们的马蹄声彻底消失在林间,夜星月忽然缓缓抬起眸子,目光扫过架着她的几个侍卫,声音带着严厉:“你们放了本座。” 侍卫们顿时慌了神,面面相觑,手上的力道却不敢松半分。 其中一人急声道:“星月女神,小的们实在不敢做主啊!毕竟家小都在都城,若是……” “闭嘴!”夜星月厉声打断他,眼神骤然凌厉起来,“本座是先皇亲封的星月女神,与皇帝同权!你们这般以下犯上,难道不怕诛灭九族吗?” 这话一出,侍卫们果然迟疑了。 这些年,夜星月的地位早已深入人心,他们早已习惯了对她俯首帖耳,此刻被她搬出先皇与皇权,难免有些动摇。 夜星月见状,知道火候已到,语气稍缓却依旧强势:“我不会白让你们冒险。” 她说着,从颈间解下一串圆润饱满的珍珠,递了过去,“这些拿去,每一颗都值百两银子,足够你们带着家人远走高飞,安稳度日。” 侍卫首领眉头紧锁,既没接珍珠,也没直接反驳,显然在权衡利弊。 一边是南茉的威慑和家人的安危,一边是女神的权威和眼前的重利。 他身旁一个年轻些的侍卫却动了心。 这侍卫尚未成家,家中只有年迈的父母,此刻见了那串价值不菲的珍珠,忍不住伸手接了过来,劝道:“张哥,这荒山野岭的,咱们就说是遇到了劫匪,把女神劫走了,咱们自己也假装受了伤。 回去这么说,他们未必不会信。” 侍卫首领张哥脸色愈发凝重,狠狠瞪了那年轻侍卫一眼,沉声道:“你们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南茉姑娘能将多个国家收腹,能轻易驱退蛇群,手段定然不凡,她既敢把人交给咱们,怎会没有后手? 真要放了人,咱们就算带着家人跑,又能跑多远?” 侍卫首领这话如一盆冷水,浇得几个侍卫心头一凛,刚冒头的贪念顿时被犹豫压了下去。 是啊,南茉那般厉害,怎会没留后手? 夜星月将他们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丝急切,随即咬了咬牙,从腕上褪下两只莹润通透的玉镯。 玉镯入手温润,雕工精致,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你们再看看这个。”她将玉镯举到众人面前,声音带着蛊惑,“这两只玉镯的价值,你们该不会不清楚吧? 这是当年进贡的珍品,单只少说也值一万两银子,就算往低了算,七八千两总是有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加重了语气:“有了这些珍珠和玉镯,你们带着家人远走他乡,无论是买田置地还是经商度日,哪里不能过上好日子? 难道还比不上在都城守着那份随时可能掉脑袋的差事?” 侍卫首领的眉头依旧紧锁,脸色凝重未减。 他盯着那玉镯,喉结动了动,显然内心的挣扎愈发激烈。 一边是触手可及的巨额财富和远走高飞的诱惑,一边是南茉的莫测手段和家人可能面临的风险,这抉择实在太难了。 几个侍卫蹲在一旁,头凑在一起低声商量。 “张哥,你算算这是多少银子?”先前接了珍珠的年轻侍卫急声道,“咱们哥几个,一个月才二两银子,一年到头也才二十多两。 就算干一辈子,也攒不下这么多啊!你看那两个镯子,再加上那串珍珠项链,咱们平分下来,每个人少说也得有七八千两,运气好能上万! 这钱足够咱们一家人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还能自己开个铺子做点生意,不用再看人脸色!” 张哥眉头拧得更紧:“可你们想过没有?一旦被发现,咱们全家都得遭殃,后果不堪设想!” “张哥,咱们怎么会让他们发现?”另一个侍卫接话,语气里带着狠劲,“咱们把自己弄得惨一点,断手断脚不敢说,至少得挂彩,身上多蹭点血,看着就像真打了一架。 到时候就说遇到了劫匪,把星月女神劫走了。 她身份这么尊贵,有人惦记也正常,谁会怀疑? 再说了,哪个大人物身边没几个暗卫?” 张哥沉默片刻,忽然抬头:“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个事。 这星月女神身份这么特殊,身边难道连个暗卫或护卫都没有?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抓住了?” 几人顿时语塞,面面相觑,一时想不出头绪。 他们哪里知道,南茉刚刚解决了她身边所有的护卫和暗卫,断了她最后的依仗。 几人商量妥当,站起身走到夜星月身旁,神色间带着几分决绝。 侍卫首领沉声道:“星月女神,我们几个商量好了,决定收下这些东西,放了你。但你得保证,绝不能出卖我们。” 夜星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你说的什么话?本座怎么可能出卖你们?如今这皇城,本座是半分也不想再回去了,此刻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侍卫首领目光落在她受伤的腿上,眉头微蹙:“可你这样……真的能跑掉吗?腿上还受着伤。” “这个你们就不用管了。”夜星月摆了摆手,语气里透着一股底气,“我自有办法脱身。” 她心里却已盘算好,离这不远的云雾山上,住着她的师父,定会护她周全。 只要能找到师父,治好了伤,她便能立刻远走他国。 至于南茉那个贱人,她的师傅一定会找到办法对付她。 第 267 章 猫捉老鼠。 山脚下,马蹄声骤停。 “老大,你为什么断定他们一定会放人?”身边的云傲天忍不住问道。 南茉唇角勾起一抹笑:“利益当头,换作是我,也会选银子。” 云傲天仍有不解:“那为何不直接押回去了事?” “我就是要先给她点希望,再亲手掐灭,”南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猫捉老鼠的游戏,哪有一上来就弄死的道理?” * 侍卫首领松开钳制着夜星月的手,沉声道:“星月女神,我等便从这边动身了,您……多保重。”他指尖微颤,终究是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带着几人隐入树林。 夜星月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唇边泛起一丝极淡的笑容。 她转过身,拖着那条染血的伤腿,踉跄着拐进另一条岔路。 几个侍卫在林子里相互帮衬着,用树枝在脸颊、手臂上划出道道血痕,又往撕裂的衣袍上抹了血迹,连滚带爬地在泥地里打了几个滚,才算将那副“浴血奋战”的模样做足。 “张哥,这样瞧着够不够惨?”一个年轻侍卫抹了把脸上的血污。 侍卫首领抬手抹了把额角的“伤”,疼得龇牙咧嘴却反而松了口气:“成,这模样回去,总不至于被一眼看穿。 记住了,待会儿见了人,走路都给我透着股脱力的虚浮,就说……就说那星月女神有很多高手过来相助,他们拼死才捡回一条命。 可星月女神还是逃了” 几个侍卫互相搀扶着,一步三晃地朝着山脚下挪去。 终于到达山脚下。 侍卫首领眼角余光瞥见南茉的身影,心尖猛地一缩,忙踉跄着挣开同伴的手,跌跌撞撞要上前回话。 还没走到近前,他身子一软,“噗通”栽倒在地,半趴在尘埃里,胸口剧烈起伏,嘴角那抹刻意咬破舌尖弄出的血迹,正顺着下巴往下淌。 “南姑娘……” 他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小的们……小的们无能!没能将夜星月带回来!半道上突然杀出一群蒙面人,个个凶悍得紧,我们拼尽全力也敌不过,眼睁睁……眼睁睁看着她被救走了啊!” 南茉立在原地没动,指尖把玩着那枚控蛇戒指,眉梢微挑:“哦?是吗?可我这儿……” 她忽然转变了说法:“将人带过来。” 小八押着夜星月过来,她的嘴里也被塞了破布。 侍卫首领的哭声戛然而止,脊背瞬间僵住。 他望着被押到眼前的夜星月,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先前编好的谎话卡在舌尖,嘴角的血迹仿佛都冻住了,连呼吸都忘了。 * 半个时辰前。 南茉盯着无人机传回的画面,目光落在几个侍卫自残的镜头上,唇角微勾,轻轻摇了摇头。 不容易啊。 为了银子,真是不容易。 她转回头,看向正朝反方向离去的夜星月,随即问向身旁的齐玉:“怎么跟?” 齐玉从布袋里摸出一只食指长短的毛毛虫。 云傲天皱眉:“这么小?怎么跟?难不成咱们趴草丛里?” “你懂什么。”齐玉瞥了他一眼,“它会吐出独特的香味。” 南茉眼睛瞬间亮了~~这毛毛虫,她喜欢。 齐玉见状,立刻警惕地看着她:“你可别打它主意!我没几个好宝贝了,都快被你搜刮空了。” 南茉撇撇嘴:“瞧你那小气劲儿。” 南茉几人循着那缕特殊的香味,很快寻到了溪边。 夜星月正躲在溪边处理伤口。 “女神!” 一声呼喊突然炸响,夜星月惊得手中药包“啪嗒”掉在地上。 怎么会? 她心头剧震:难道南茉一直在耍她?故意留下她和侍卫,让她以为能侥幸逃脱,再在此时追上来将她堵住? 她猛地抬眼,愤恨的目光直刺南茉:“你好毒的心思!” 南茉却笑意不减地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没见到你之前,我还真挺好奇的,总觉得你该是位奇女子。 见了之后发现,你一门心思就想取我性命,唉!” 夜星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迅速换上恳求的神色,语气软了下来:“南姑娘,是我错了,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弥补你的,我手里有很多好东西!” “晚了,夜女神。”南茉淡淡开口,随即转头看向身后的小八,“把她带走。” 小八立刻应道:“好嘞,老大!” * 回到山脚下! 几个侍卫望着被押着的夜星月,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 “南姑娘,小的们都是一时鬼迷心窍,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侍卫首领连忙上前,语气急切地求饶。 南茉瞥了他们一眼,反问:“她给你们的好处呢?” “在这儿!都在这儿!”首领慌忙将藏着的财物一股脑掏出来,双手捧着递向她。 “我不杀你们。”南茉接过东西,语气平静,“你们自己回去,到皇帝面前领罚吧。” 说罢,她带着一行人,转身朝皇宫方向走去。 抵达皇宫时,暮色已近。 总管太监满脸堆笑,龇着牙迎上来:“南姑娘,您可回来了!御膳房早已备妥晚膳,您这边请,移步饭厅用膳吧?” 南茉淡淡应了声:“嗯。” 随即抬眼吩咐:“把她绑了,扔进大牢。” “奴才这就去办!”总管太监连忙应下,匆匆押着夜星月就要走。 夜星月被拖走的路上,一路挣扎着跟总管太监软磨硬泡,求他高抬贵手放自己一马。 可总管太监是什么人?他可是这宫里最会看风向的老狐狸。 如今这皇宫,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南茉姑娘说了算,他自然事事以她的吩咐为准。 “星月女神,您就别为难奴才了。”总管太监皮笑肉不笑地回绝,“借奴才十个胆子,也不敢放了您啊。这位南茉姑娘,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总管太监一想到皇上被揍得下不了床的模样,就忍不住浑身发寒。 他本就是个奴才,谁当主子于他而言都差不多,只要不是残暴不仁之辈,他都能伺候。 更何况这位南茉姑娘,实在好伺候得很。 第 268 章 慧兰师太。 几乎没什么挑剔的地方。 只要不跟她对着干,比宫里任何一位主子都好相处。 最终,夜星月还是逃不过被关入大牢的命运。 师父没能见到,反倒被南茉耍得团团转。 她死死盯着牢门上那方狭小的窗户,眼底翻涌着怒意。 师父能不能收到她被抓的消息? 还有南诏那个皇帝,真不是个东西! 她做这一切,固然有自己的心思,可哪一样不是为了南诏国好? 怒火与委屈在胸中翻腾,腿上的剧痛却阵阵袭来,最终耗尽了她所有力气,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云寂禅院! 这里住着夜星月的师父,如今法号慧兰师太。 当年她到了年纪,离开星月神宫之后与一位书生定下婚约,未曾想那书生竟是个骗子,卷走了她一半家产远遁他乡。 她用剩下的银钱,一砖一瓦盖起了这座云寂禅院。 如今院里已收容了二十多位无法生育的女子,在此相依度日。 “师太,星月女神被关进大牢了。” 慧兰师太眉头微蹙:“这皇上到底在想什么?连与他共掌权势的星月都敢抓……看来,我得带着太主爷的圣旨,亲自去一趟皇宫了。” 一旁的姑娘忧心忡忡:“师太,这会不会太冒险?连星月姑娘都落得这般境地……” 慧兰师太沉声道:“无妨,有太主爷的圣旨在,他们不敢乱来。” * 晚膳过后,南茉带着两只老虎,还有小黑,慢悠悠地在后花园里晃荡。 晚风拂过衣襟,没有白天那么燥热。 她低头看了眼脚边的小黑:「以后咱们的宅子,也得建这么大才好,简直跟现代的小县城差不多了。」 这花园是真够大,都走了快半个时辰,愣是没见着尽头。 接着又说道:「就是景致差了点,比起星月神宫的精巧雅致,这边可差远了。」 小黑:「你想好以后住哪儿了吗?」 南茉:「我还没拿定主意呢,或许会选在楚离国附近吧。那边的空气是真好,天气也合我心意,住着舒坦。」 小黑:「那里确实不错。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两只老虎在一旁甩着尾巴,偶尔低低吼一声,像是在应和她们的话。 南茉带着两只老虎和小黑回到寝殿附近,抬头便看见葡萄架下灯的云傲天、齐玉和小八他们正围坐在石桌旁喝茶闲聊。 她唇角一弯,径直上了二楼。 刚在空位坐下,一旁伺候她的宫女们便默契地端上几十碟精致点心。 如今宫里上下谁不知晓南茉的食量? 御膳房的人总要等到确认她今夜再无食欲,才敢安心歇息。 南茉望着碟中的糕点,心里顿时打起了主意。 这些糕点都是她爱吃的,在离开南诏国之前要让御膳房多做一些,囤进空间中。 随时可以吃到。 要说这南诏国是真富裕,单看这些点心便知,面粉是上等精面,糖霜细如凝脂,连点缀的果脯都颗颗饱满。 小八夹起一块蜜糖莲藕送进嘴里,那股子甜腻劲儿直冲喉咙,顿时让他腻得咳了起来,连灌了几口茶水才勉强压下去。 “老大,这玩意儿也太甜了!”他咂咂嘴,皱着眉道。 南茉正往嘴里塞着点心,闻言含糊道:“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啊。”话刚说完,她忽然馋起了奶茶,可转念一想,这几个国家似乎从没见过奶牛的影子。 她抬头问云傲天:“小云,这世上有奶牛吗?” 云傲天挑眉:“奶牛是何物?” 南茉撇撇嘴:“算了,看来你不知道。” 一旁的齐玉忽然开口:“你说的可是乳牛?便是能产出类似羊奶那般乳汁的牛?” 南茉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个!” 齐玉点头:“南诏国没有,丹青国倒是有。” 南茉低声重复了一句:“丹青国?” 她只收了丹青国的贡品,还没去过这个国家呢,正好借这次机会去转转,顺便多囤些牛奶。 那可是好东西,能做多少好吃的啊。 念头刚落,她忽然转身对旁边的宫女吩咐:“明日起让御膳房多做些糕点,我要带走。” “奴婢这就去传旨。”宫女连忙应道。 “不急,明早再说吧。”南茉摆摆手。 她在这儿也玩得差不多,是时候做些正事了。 “明日一早,传所有朝臣进宫。”南茉朝着不远处候着的太监总管吩咐道。 “奴才这就去安排。”总管躬身应下,快步退了出去。 南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再多言。 次日天刚亮,南诏国都城内但凡有品级的大小官员便全被召进了宫,连被担架抬着的皇帝也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唯独南茉还未睡醒,众人虽已在殿外等了许久,却无一人敢出声催促。 此时日头渐盛,炎热的天气烤得地面发烫,官员们个个汗流浃背,衣衫都湿透了,却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着。 就在众人被烈日炙烤得快要撑不住时,南茉才慢悠悠地来了。 “哟,你们倒是来得挺早。”她随口说着,浑然不觉自己让一群人等了多久。 要不说她不适合当君王,每天熬最晚的夜,起最早的床。 这是最累的工作。 大殿门缓缓打开,南茉径直坐上龙椅,被担架抬着的皇帝则在一旁下首落座。 阶下密密麻麻站满了官员,却个个面露迟疑,没了往日的整齐划一。 往常众人都会齐声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可今日情形不同,谁也拿不准该如何称呼。 最后还是丞相硬着头皮,率先躬身喊道:“南茉姑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喊完,他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皇帝,终究没敢再提半句关于皇上的问候。 “我说说以后对你们的要求。”南茉刚开口,准备训话。 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慧兰师太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太主爷圣旨驾到!” 一句话掷地有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 南茉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走进来的尼姑。 先前听宫女闲聊时提过,这位想必就是星月神宫的上一任星月女神了。 第 269 章 南茉的要求 慧兰师太手捧圣旨踏入殿中,目光骤然落在龙椅上。 端坐其上的并非帝王,竟是个面生的女子。 她顿时厉声发问:“陛下!您怎能容忍一介陌生女子僭坐龙椅?南诏开国至今,从未有过这等悖逆规矩之事!” 南诏皇帝斜睨了她一眼,眼中满是嫌恶。 这老尼早已到龄退出星月神宫,竟还端着从前的架子来管束自己,实在可笑。 他冷声道:“慧兰师太,你既已离宫,皇宫内务,便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心底更是暗火丛生:难不成是瞎了?没瞧见他肩头还渗着血? 再者说,真惹恼了龙椅上那位,保不齐自己又要挨顿揍。 慧兰师太却充耳不闻,躬身道:“陛下,自古忠言逆耳,您岂能因私废公……” “住口!”南诏皇帝直接截断她的话头,语气添了几分厉色,“朕的皇宫,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慧兰师太仍不死心,缓缓展开明黄卷轴,沉声道:“陛下,您莫非忘了这圣旨的分量?此乃太主爷亲书,专为约束……” “够了。”南诏皇帝懒怠再听,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你若是早几日拿出来,朕或许还不得不从。可如今……” 他抬眼扫过龙椅上安坐的女子,声音陡然轻了,“南诏国的事,轮不到朕说了算。你不必多言。” 慧兰师太见皇帝这边油盐不进,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炬扫过阶下文武百官,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痛心疾首:“诸位大人!你们就眼睁睁看着陛下如此任性妄为吗? 南诏万里江山,岂能随意交托给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慧兰师太猛地拔高了声调,目光死死锁向丞相,声音里淬着冰碴:“丞相!你身为一国之相,食君之禄便该担君之忧,此刻竟能缄口不言,任由陛下一错再错吗?” 她又猛地转向两侧的文武百官,指尖带着狠戾扫过众人:“还有你们!吃着南诏的俸禄,穿着朝廷的官袍,就眼睁睁看着这等荒唐事发生?” 最后,她的手指重重指向龙椅上的南茉,字字如刀:“你们瞧瞧她!年不过二十,乳臭未干,既非皇亲国戚,又无半点功绩,凭什么坐在这九五之尊的位置上,对南诏江山指手画脚?” “嗤!!” 破空声骤然响起。 众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慧兰师太的惨叫声便刺破了大殿的寂静。 她那根指着南茉的手指已落在金砖上,鲜血顺着指节汩汩涌出,染红了明黄的圣旨边角。 云傲天不知何时已立于殿中,脸上的玄铁面具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他踢开脚边滚落的断指,声音比面具更冰寒:“我家老大最厌旁人用手指着她。” 他抬眼扫过脸色煞白的慧兰师太,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意:“想试试连胳膊都不想要的滋味,不妨再动一下。” 南茉缓缓从龙椅上起身:“师太,回去你的道观好生待着吧,闲事少管。 今日我心情尚可,不取你性命,走吧。” 慧兰师太用手帕死死裹着淌血的断指,嘴唇哆嗦着:“你们……你们这是要毁了南诏啊……” 丞相见状心头一紧,他与慧兰师太毕竟有旧交,怕她再说出更犯忌讳的话来,忙上前一步:“老臣送师太出去。” 南茉微颔首,没再言语。 慧兰师太虽满心不甘,却也知此刻再争无益,只得咬着牙,被丞相半扶半劝地带离了大殿。 两人走出数十步,远离了殿内的肃杀之气,慧兰师太才红着眼眶低问:“怎么会变成这样?南诏的江山……” 丞相脚步一顿,声音里满是疲惫:“咱们败了。” 他侧头看她,眼神复杂,“你该懂的。” 慧兰师太捂着伤处,声音仍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那女子……竟有这般厉害?” 丞相沉沉点头,语气凝重:“绝非寻常人能比。” 慧兰师太沉默片刻,忽然抬眼:“我明白了。那……星月呢?” 丞相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摇了摇头:“她护不住了。你切记,万不可再去招惹那位姑娘。” 慧兰师太攥紧了手帕:“那我……还能见星月一面吗?” “我今日出宫后便去安排。”丞相放缓了脚步,“你先去我府邸歇着吧,别处去不得。” 慧兰师太抿唇,终是低低应了声:“好。” 丞相重回大殿,躬身道:“南姑娘,老臣已将慧兰师太送走。” 南茉应了声:“嗯。” 她抬眼扫过殿中众人,话锋一转,“方才的话还没说完。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 日后这南诏国,我说了算。包括皇帝在内,皆需对我俯首称臣。 每年的朝贡,……给西夏……还是先送到我手里吧。” 最后几个字,她直直看向南诏皇帝,:“明白了吗?” 南诏皇帝脸色青白交加,却只能僵硬地点头。 能不应吗? 敢不应吗? 不能,也不敢。 南茉的要求宣告完毕,朝会便在一片死寂中散了。 侍卫们垂首低眉,轻手轻脚地将南诏皇帝抬回寝宫,一路无人敢言语。 这结局,既在他预料之中,又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他原已做好最坏的打算,以为南茉会毫不留情地将南诏疆土尽数吞并,将这百年江山彻底抹去名姓。 却没承想,她雷霆手段之后,要的竟只是一个“俯首称臣”的名分,一个由她主宰的规矩。 惊魂稍定,一丝侥幸悄然浮起。 他枯坐在空旷的寝殿里:细想下来,这南诏国的日常政务、百姓民生,明面上的权柄,不仍旧握在自己手中么? 他轻易的说服了自己。 他轻抚膝头,暗忖:这样或许更好。 有南茉坐镇前方,那些虎视眈眈的邻国必然不敢再轻易进犯,南诏反而能获得前所未有的安宁。 更何况南茉并无长留之意。 她既不要这宫殿,也不理政务,南诏仍由他掌管。 想到此处,他长长舒了口气,连身上的伤痛都减轻了许多。 第 270 章 大牢中见面。 他刚踏入府门,就见慧兰师太正扶着丞相夫人站在院门口。 丞相夫人率先开口问道:“都安排好了?” 这慧兰师太对丞相府有大恩。 当年正因她这位上任星月女神赠予的半碗灵泉水,丞相府才得以成为少数有女儿的人家。 丞相颔首:“妥当了,马车在外面候着。” 慧兰师太道了声谢,匆匆登上马车。 丞相府的老管家亦随行在侧,一路护送。 马车抵达阴森的大牢外,慧兰师太在管家的搀扶下快步下车。 管家熟稔地迎上门口那几位面露倦怠的狱卒,不动声色地将一锭足量的银子塞入为首者手中,脸上堆起和气的笑容:“几位官爷辛苦,这点小意思请弟兄们去喝碗酒,这里我们暂时看顾片刻。” 狱卒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银子,又见是丞相府的人,立刻会意,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假意推辞两句便勾肩搭背地朝着不远处亮着灯火的小酒馆走去。 眼见狱卒走远,慧兰师太立刻接过管家手中的灯笼,独自疾步走入昏暗潮湿的牢狱深处。 循着管家事先告知的方位,她很快在最里间一间狭小的牢房里,看到了蜷缩在枯草堆上、衣衫破损、鬓发散乱的夜星月。 “星月!”慧兰师太的声音带着心痛和急切。 夜星月闻声猛地抬头,看见师父,眼眶瞬间红了,托着伤腿,扑到冰冷的栅栏前,未语泪先流。 “怎么回事?你怎会落到如此田地?”慧兰师太握住她冰凉的手,压低声音急促问道。 夜星月泪眼婆娑,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脱口而出。 她绝口不提自己对南茉那般蚀骨的嫉妒。 嫉妒她那震慑人心的美貌,嫉妒她唾手可得的无上权柄,更嫉妒她能轻易拥有自己渴望的一切。 正是这嫉妒灼烧着她的心肺,才让她在那日恶向胆边生,决定对南茉下死手。 说出的话是,她将所有的罪责,一股脑地推给了南诏皇帝。 “是他!都是皇上!” 夜星月声音哽咽,带着无比的委屈与愤恨,“是他威逼利诱,说我若不成事,便要毁了星月神宫……我不得已才听从他的指令去暗算南姑娘。 可……可事败之后,他见大势已去,为了自保,便将所有罪过都推到我一人身上,过河拆桥,弃我如敝履! 师父,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利用的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将一个被迫无奈、最终被无情抛弃的可怜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 慧兰师太看着徒儿凄惶的模样,沉沉叹了口气。 灯笼昏黄的光映着她疲惫的眉眼,她压低了声音,将今日大殿之上惊心动魄的一切缓缓道来。 说到南茉如何威压全扬,如何让皇帝俯首,又如何轻描淡写地拿走权利。 末了,她缓缓抬起一直隐在袖中的右手,那原本应是食指的地方,此刻只缠着一方被血迹渗透的素白手帕,包裹成一个突兀而刺眼的断口。 “这……便是他们留下的‘惩戒’。”她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楚与屈辱。 “师父……!”夜星月猛地吸了一口凉气,瞳孔骤缩,方才那份刻意表演的委屈与惊惧瞬间被真实的震惊与心痛取代。 她死死盯着那方手帕,仿佛能感受到那利刃斩下的剧痛,这一声呼唤里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疼,没有半分虚假。 毕竟这个师父待她是真的好。 慧兰师太无力地垂下手,颓然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丞相说,南茉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要你死,要你死得无比凄惨。” “那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夜星月彻底慌了神,死亡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 她猛地抓住冰冷的栅栏,“师父,我不想死!我不想被碎尸万段!我们……还能怎么做?求您救我!” 慧兰师太身子往前倾了倾,声音压得极低:“丞相他的意思是……寻一个身量相貌与你相似的死囚,李代桃僵,将你换出去。” 她略作停顿,目光复杂地看向夜星月,语气沉重了几分:“只是,从此以后,南诏……你是万万不能再回来了。世间再无夜星月此人。” 夜星月闻言,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她低下头,哑声道:“弟子明白……能活命已是万幸。多谢师父再造之恩。” 慧兰师太凝视着她,语重心长:“星月,记住今日的牢狱之灾,记住你受伤的腿。这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往后,对自己不了解的人和事,切不可再如此冲动妄为。 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你轻易招惹的,究竟是蝼蚁,还是……能顷刻间让你万劫不复的庞然大物。” 夜星月将这话深深烙进心里,重重点头:“师父的教诲,徒儿……永世不忘。” 慧兰师太不敢在大牢外多做停留,与管家登上马车,悄无声息地返回了丞相府。 府内灯火未熄,丞相早已在书房等候。 听闻寻人困难,他面色凝重。 死牢中的女囚本就稀少,更何况要寻一个与夜星月身量、年纪相仿的,更是难如登天。 几经周折,直至深夜,心腹才从西夏烟陵府的贫民窟,带来一个因家贫偷窃而被羁押、即将发配的年轻女子,身形与夜星月确有几分相似。 时间紧迫,已容不得再找更合适的人选。 慧兰师太心中不忍,却别无他法。 她命人强行给那惊恐万分的女子灌下哑药,又以其家中老弱父母的性命相胁,彻底断绝了她反抗或泄密的可能。 那女子满眼绝望,泪流满面,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如同傀儡般任人摆布。 一切准备就绪,丞相与慧兰师太对视一,他们计划于次日夜深人静之时,将这可怜的替身送入死牢,换出夜星月。 次日寅时! 皇宫中的御膳房已经开始了忙碌。 第 271 章 大牢换人。 而且量一定要大。 灶火彻夜未熄,宫内香气弥漫。 太监总管亲自立于庖厨之内,扫视着忙碌的御厨与宫人们,尖细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手上的动作都给我麻利仔细些!如今该捧着谁、敬着谁,心里都需有个明镜。 南茉姑娘的事,便是南诏国如今顶顶要紧的头等大事!若有半分差池,仔细你们的皮!” 南茉醒来时,天光已透过雕花窗棂,洒下一片暖融。 踏入饭厅,几名宫女垂首敛目,侍立一旁,见她到来,动作愈发轻柔恭谨。 用过早膳,南茉便与云傲天众人一同出了宫门。 南诏皇帝派户部尚书跟着,一切开销都由南诏国承担。 这里盛产玉石,她去给家里面的众人挑些礼物带回去。 几人踏入一家装潢雅致的玉石铺子,掌柜的抬眼一瞧他们通身的气派,立刻堆起殷勤的笑容迎上前来。 这分明是罕有的大主顾。 “各位贵人快里面请!”他躬身将人引向内堂,“咱们店里的玉料和做工,不敢说天下第一,但在南诏国内绝对是这个!”他悄悄比了个拇指,语气自豪。 南茉并未四下浏览,只淡然开口:“取些上好的暖玉来瞧瞧。” “好嘞!贵人您稍候,这就来!”掌柜的应声麻利地钻入后室,不多时,便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沉甸甸的锦缎大匣子。 匣盖开启,里面红丝绒衬底上,静静躺着各式温润生光的玉饰,簪、镯、佩、环,无一不精。 南茉目光流转,很快便被一支雕工清雅、玉质莹透的白玉簪子吸引了去,那簪头一朵玉兰含苞待放,甚合她心意。 她又挑选了一尊小巧玲珑、笑容慈祥的玉佛挂件,想着给老太太佩戴最是合适。 至于家中其余女眷,她也没忘了,指着匣中一批水色均匀、细腻无瑕的玉镯道:“这些镯子我都要了。” 话音落下,侍立一旁的户部尚书便默不作声地上前,并未掏出银钱,只低声与掌柜言语了几句,便以官印挂了账。 掌柜的虽心中骇浪滔天,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更不敢多嘴一问。 这些贵人挑选的珍宝,最终竟是由他们南诏国的陛下掏钱结账! 这……这究竟是何等非凡的人物? 出了玉石铺子,南茉兴致未减,又带着众人穿行于市井之间。 馄饨、包子、芝麻烧饼、肉饼……各种寻常小吃,吃得颇有滋味。 随后又转入一间茶馆,品着茶水,吃着茶点,闲看窗外街景人流,一直到夕阳西沉,她才尽兴返回皇宫。 云傲天询问道:“老大,牢里那个夜星月,该如何处置?” 南茉脚步未停,面色淡然,只随口吩咐道:“离开南诏之前,处理干净。” 云傲天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冷冽:“明白,交给我便是。” * 夜半时分,牢狱深处显的死寂阴森。 丞相的心腹领着那名被毒哑的女子悄然潜入。 女子和夜星月迅速交换了衣物,又将她的长发披散下来,尽可能遮住脸庞。 借着昏暗的油灯光,夜星月打量着眼前这个将成为自己替身的女子。 身量比自己矮上一截,皮肤黝黑粗糙,身形干瘦,与自己精心养护出的白皙肌肤与匀称体态可谓云泥之别。 她心底不由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优越与嫌恶。 纵使她此刻身陷囹圄、狼狈不堪,那多年用珍品堆砌滋养出的风仪,又岂是这等乡野村姑所能比拟的? 不过能找到这样一个替身,已属不易。 “星月女神,”心腹压低声音,警惕地催促道,“时辰不早,咱们得速速离开。” 夜星月最后瞥了一眼那蜷缩在阴影中、瑟瑟发抖的哑女,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逃离绝境的急切。 “走吧。”她冷声道,毫不犹豫地转身没入牢房外的黑暗里。 夜星月随着丞相心腹,一路潜行回到寂静的丞相府。 一踏入内室,看到慧兰师太的身影,她立刻快步上前,紧紧抱住对方,声音哽咽:“师父!” 这一刻,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委屈尽数涌上心头,她终于逃出生天,不必死了! 慧兰师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随即递过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包袱:“星月,门外备好了一辆马车,车夫和一个小丫鬟都是可靠之人,你带着他们立刻离开。 走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再回南诏……这是师父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夜星月接过包袱,重重点头:“多谢师父,您的恩情,星月永世不忘。” 一旁的丞相从怀中取出几张文书递过来,沉声嘱咐:“这是你的新路引。从此以后,你叫张玉兰,换上包袱里的粗布衣裳再走。 记住,你是要去楚离国投奔远亲的,切勿泄露身份。” “是,多谢丞相大人。”夜星月接过路引,低声应道。 “快走吧!趁天色未明!”慧兰师太催促道。 夜星月几人刚悄步移至丞相府大门口。 “师父,丞相,保重!”她低声道别,转身便欲踏上那辆漆黑的马车。 话音未落,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地从头顶的房梁上砸下,打破了夜的死寂:“深更半夜,行李匆匆,这是打算去哪里?” 夜星月浑身一僵,猛地抬头。 只见云傲天不知何时已立在高高的房梁之上,面具遮脸,怀中抱着一柄长刀,身形融在阴影里,宛如索命的无常。 丞相与慧兰师太亦是骇然变色,心脏几乎骤停。 他们自认计划周密,天衣无缝,究竟是如何走漏了风声? 实则,云傲天此番纯属巧合。 他白日里刚领了南茉之命,本只是想去死牢瞧瞧那位“星月女神”是否还苟延残喘,却没成想,撞破了一出精心策划的偷梁换柱之戏。 他便一路尾随,静待这收网的一刻。 看着下方几人惊慌失措的模样,云傲天心中甚至掠过一丝惋惜。 第 272 章 这次……真的完了。 他不由得想起南茉那件能将人影像清晰留存下来的神奇“黑匣子”。 若是此刻那东西在手,定要将眼前这丞相的惶恐、师太的绝望、尤其是夜星月那张煞白扭曲的脸,全都原封不动地记录下来,带回去给老大细细观赏,岂不快哉? 丞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这位大侠!只求您高抬贵手……老臣愿以半数家产相赠,只求换一条生路!” 云傲天站在梁上,面具下的眉头挑了挑,语气里带上几分玩味:“半数家产?听着倒是诱人。具体有多少?我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得我背叛老大。” 老大说过,送上门的银子一定要拿走。 他可是牢记在心。 丞相几人一听似乎有转机,心中顿时燃起希望。 丞相赶紧冲回书房,打开暗格,取出一个木匣,里面是整整十万两银票。 他是拿出三万,还是更多?贪生的渴望最终压过了一切,他心一横,抽出五万两,转身捧到院中。 “大侠,这……这里是五万两银票,请您笑纳!” 云傲天身形一晃,如夜枭般悄无声息地落下,一把抓过银票。 下一刻,他又轻飘飘地翻回梁上。 人刚飞身上去,丞相便用手势招呼护卫。 云傲天勾唇笑笑,取出哨子,吹出一声尖锐的厉响。 宫中后花园慵懒休息的白马听到声音,立马朝着南茉的寝宫而去。 南茉在睡梦中听到马儿的嘶鸣,立刻坐起。 是她白马的声音,出事了这是!她抓过外袍迅速穿好,刚奔至殿外,白马已疾驰而至。 她翻身上马,白马径直朝着宫外丞相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 时间切回丞相府! 丞相眼见云傲天孤身一人,杀心骤起! 潜伏四周的丞相府护卫瞬间从阴影中涌出,刀剑出鞘,寒光闪闪,将仍站在院中的云傲天团团围住! 云傲天冷哼一声,手中长刀骤然出鞘,化作一道凛冽寒光,迎向蜂拥而上的丞相府护卫。 他身形如鬼魅,刀法狠辣凌厉,每一次挥砍都必带起一蓬血花,惨叫声不绝于耳。 可他武功虽高,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府中护卫多达数百,前仆后继,如潮水般层层涌来,悍不畏死。 他们显然得了死命令,意图再明显不过,不惜一切代价,耗也要将他活活耗死在此地。 刀光剑影交错,喘息声逐渐粗重。 云傲天的动作虽依旧迅捷,却已不如最初那般游刃有余。 长时间的鏖战极大地消耗着他的体力与内力。 正当他格开侧面劈来的三四把钢刀,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一名护卫瞅准空档,眼中凶光一闪,手中长剑如毒蛇出洞,直刺向他后心要害! 云傲天察觉背后恶风袭来,回身格挡已稍显迟滞,只得勉强拧身,横刀硬架。 “镪!!”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中,那剑尖上传来的巨力让他虎口发麻,脚下踉跄一步,身形顿时露出更大的破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夜幕,仿佛死神的叹息。 下一瞬,一支通体黝黑、造型奇巧的纤细箭矢凭空而至,精准,直接的没入那名欲要偷袭的护卫眉心! 那护卫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动作僵在半空,随即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云傲天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策马而来,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一直凝滞的气息终于得以顺畅。 南茉飞身下马,落地无声,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她顺手提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名护卫,竟将其当作一件人形兵器,抡圆了猛地横扫而出! “砰!!” 沉重的闷响接连爆开,那倒霉护卫的身体如同摧枯拉朽的巨木,竟直接将前方十数人狠狠撞翻在地,筋断骨折之声令人牙酸。 南茉出手从不吝惜力气,寻常对敌皆是一击毙命,此刻更是毫无保留。 丞相就站在不远处,平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目睹杀人。 不,那甚至不能称之为搏杀,只是纯粹的、碾压式的毁灭。 看着她如同捏碎蝼蚁般轻易夺走十数条性命,他双腿一软,几乎瘫跪在地,胃里翻江倒海。 一旁的慧兰师太更是瞠目结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 她早知南茉非同一般,却万万没想到其力量竟恐怖如斯,这已远超她对“武学”的认知。 而夜星月,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绝望。 她面无人色,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次……真的完了。 绝无生机! 解决了满院护卫,南茉步履从容地走向云傲天,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没事吧?” 云傲天收刀入鞘,摇了摇头:“老大,我没事。” 确认他无碍,南茉才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面无人色的夜星月身上,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星月女神……此刻不是应该待在天牢里么?丞相……” 她语调陡然一转,直刺向不远处那个站立不稳的老丞相:“你来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尸山血海旁的丞相,早已被这修罗扬般的景象冲击得头晕目眩,骤然听到南茉那一声毫无温度的“丞相”,更是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干涩得发疼,嘴唇哆嗦了半晌,才挤出破碎不成句的应答:“老臣……老臣……我……” 慧兰师太强撑着站出一步,挡在丞相身前:“南姑娘,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别为难丞相,有什么话只管冲着我……” 话音未落,南茉反手一挥,一股凌厉的劲风直接将她拍飞出去,重重砸在院墙之上! “我本有意留你一命,”南茉声音冷得掉冰渣,“你却偏要上赶着找死。冲着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谈条件?” 夜星月目睹此景,喉咙如同被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此刻杀意凛然的南茉,是她从未见过的恐怖模样。 第 273 章 换人被抓。 无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她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南姑娘!求您饶了我们!我愿给您当牛做马,终生为奴为婢! 您……您若是觉得我这张脸碍了您的眼,我这就毁了它……我自毁容貌,求您饶我一命,成吗?” 南茉垂眸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分动容,只有一种仿佛在看痴傻怪物般的荒谬与嫌恶。 这人莫不是失心疯了? 难不成以为,这一切的根源,竟是出于对她那点容貌的嫉妒? 夜星月被南茉那看傻子般的目光刺得浑身一颤,连滚带爬地扑到慧兰师太身边,惊慌失措地查探师父的状况。 南茉的声音再次冷冷响起:“这位‘星月女神’,你美不美,我毫无兴趣。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夜星月身体猛地一僵,不敢抬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我…我是…是我自己私自逃、逃出来的……” “哦?”南茉尾音微微上扬,“私自逃出来的?就这样简单?” 云傲天见他们这是不肯说,他的老大可没什么耐心等。 “老大,大牢里面有一个被毒哑的姑娘。” 南茉凌厉如刀锋的目光扫过丞相与瘫软在地的慧兰师太,声音里淬着冰冷的讽刺:“亏你还是一国丞相,竟也做出这等偷梁换柱、草菅人命的勾当!” 恰在此时,小八和齐玉带着一众人,匆匆赶到。 她们原本被南茉的动静惊醒,察觉南茉突然离去,便立刻追来,只是她的速度太快,直至此刻才循踪而至。 南茉见人手已到,正合她意,当即下令:“来得正好。将这些人带着,咱们去大牢!” 南茉一马当先,云傲天等人押解着丞相一行跟在后方。 一行人来到阴森的大牢。 守在门口的狱卒早已喝得酩酊大醉,听见脚步声,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含糊呵斥:“谁……谁啊?知道……知道这什么地方吗就乱闯?都……都不要命了……” 话音未落,小八上前一步,毫不客气的一个大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那狱卒被打得一个趔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他捂着脸正要发怒,抬头却猛地看见被押在人群最前方的丞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声道:“醒……醒了!小的醒了!” 南茉冷声问道:“夜星月关在哪间牢房?” 狱卒下意识脱口而出:“夜星月?她不是已经被换出……”话说一半,他猛地抬头,恰好对上丞相身后夜星月那绝望的目光,再瞥见南茉冰冷的脸色,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是在说那个替死的哑女! 他赶紧低下头,颤声改口:“在……在里面!小的这就带路!” 狱卒连滚带爬的在前面引路,潮湿的霉味和血腥气扑面而来。 一个狭小牢房前,哑女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南茉的目光掠过那女子,随即冷冷地扫向身旁抖成筛糠的狱卒:“把门打开。” 锁链哗啦作响。 牢门开启的动静惊动了里面的哑女,她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 她以为这些人是要来将她拖出去处决了! 她疯狂地向后缩去,喉咙里发出绝望而破碎的“啊啊”声。 南茉迈步走入牢房,并未靠近,只是放缓了声音道:“别怕,我不是来害你的,是来救你出去的。” 哑女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望向南茉,又怯生生地看向她身后那群人。 当她的目光捕捉到被反缚双手、面色灰败的慧兰师太……。 那个亲手灌她喝下毒药的女人时,她浑身一震。 这一刻,她终于信了!因为迫害她的人正沦为阶下囚! 巨大的情绪冲击之下,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想要叩谢恩人,却只能发出更加急促凄凉的“啊啊”声,眼泪汹涌而出。 南茉转身,对齐玉道:“齐玉,你来看看,她的嗓子……还有没有得治?” 齐玉缓步上前,先是仔细为那哑女诊脉,凝神片刻后,又轻声道:“张嘴,让我瞧瞧。” 仔细查验后,她转向南茉,语气懒散:“能治。不过,需要你给我一样东西。” 南茉:“什么?” “一半的九转还魂丹。”齐玉说道。 南茉闻言,毫不犹豫地从空间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倒出那半枚丹药,直接递了过去。 齐玉接过那流光溢彩、药香沁人的半枚丹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讶异。 她小心翼翼地将药切下一半,忍不住叹道:“你可真是……大方得令人吃惊。 你可知这九转还魂丹是何等稀世奇药?说是能肉白骨、活死人也毫不为过。” 南茉语气平静无波:“救命药,此刻也在救人。” 齐玉手上动作微微一顿,抬头迎上南茉那清澈而坦荡的目光,心中感慨万千。 这个姑娘时而杀伐决断,冷酷如霜。 时而又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哑女,毫不犹豫地献出半枚绝世丹药。 他压下心绪,郑重承诺道:“放心。有这半枚丹作引,我定能设法配出新的九转还魂丹,绝不辜负此药。” 他将药喂入哑女口中,随即从腰间取出一排细如牛毛的金针。 指尖捻起一枚,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道微芒。 她他凝神静气,对准哑女咽喉处的几处要穴,精准的刺了下去。 剧痛让哑女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叫出来。 这声音虽沙哑,却已不再是先前那种破碎艰难的“啊啊”声,清晰地回荡在牢狱中。 “好了,”齐玉利落地收起金针,“今夜切记不可说话。明日应能简单出声,再调理两日,便可彻底痊愈。” 南茉看着这一幕,唇角微扬,对齐玉投去赞许的目光:“有点能力。” 齐玉挑眉,带着一丝难得的傲然反问:“只是有点?” 南茉从善如流,轻笑颔首:“很厉害。” 第 274 章 治好哑女。 这番对话与那声清晰的痛呼,却让被押在一旁的丞相与慧兰师太震惊得无以复加。 那哑药……分明应是世间无解之毒才对? 这南茉身边的人,究竟都是些什么来历莫测的厉害角色? 齐玉将那位已能轻微发声的姑娘带到一旁休息。 南茉这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冰的逐一扫过丞相、慧兰师太与夜星月三人。 她最终定格在慧兰师太脸上,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诘问:“师太,你身为出家人,本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如今这般作为,你可后悔?” 慧兰师太浑身一颤,羞愧得无地自容,深深低下头去。 她将夜星月从小抚养长大,视如己出,实在不忍心见她年纪轻轻便身首异处,这才铸下大错。 可她的这份私心,却险些让另一个同样年华正好的女子无辜丧命。 巨大的悔恨啃噬着她的心。 一旁的丞相亦是面色惨白,懊悔不已。 他熬了多少年才坐上这统领百官的相位,竟为一己恩情鬼迷心窍,行此险招,如今只怕是前程尽毁,性命难保。 唯有夜星月,心底无半分悔意,只有滔天的怨愤。 她觉得老天待自己何其不公! 凭什么南茉就能拥有这般通天的手段和一群能人异士追随左右,而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星月女神”名号,到头来却只是虚无缥缈的吹嘘,不堪一击。 云傲天上前一步,沉声请示:“老大,这三人如何处置?” 南茉略一沉吟,目光冷冽:“先断了他们的腿,免得再生事端。 待明日这姑娘能开口说话,问明她是何处被抓、家中还有何人,再决定如何发落这三人。不过……” 她话音微顿,:“让南诏皇帝今夜就派人抄了丞相府,家产都给我送过来。” 吩咐完毕,南茉不再多看那面如死灰的三人一眼,携着那惊魂未定的姑娘转身离去,将残局留给云傲天等人处理。 身后顿时传来惊恐至极的哀嚎与求饶。丞相几人一面拖着断腿狼狈地向后缩退,一面语无伦次地哭喊:“不……不要……求求你……啊!!!” 凄厉的惨叫很快便被决绝的动手声淹没。 南诏皇帝听闻消息,丝毫不敢怠慢,即刻派遣禁军火速包围丞相府,连夜查抄。 一箱箱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地契房契等值钱物件,如同流水般被搬运进宫,悉数堆放在了南茉所居的寝殿之外,几乎垒成了一座小山。 太监总管躬身站在殿外,脸上堆着标志性的谄媚笑容,对着殿内柔声禀报:“南姑娘,丞相府已按您的意思抄没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在这儿了,请您过目。 若还有什么要求,您尽管吩咐,奴才一定办得妥妥帖帖。” 这太监总管那副精于揣摩、曲意逢迎的模样,让南茉不由得想起了从前丞相府里的那位张管家,都是一样的人精。 她心下微动,也不知“白丞相”入狱后,府中那些人如今都被发配去了何处。 短暂走神后,她收回思绪,随意摆了摆手:“暂时没有别的要求了。” 太监总管闻言,正欲躬身退下,却听南茉又开口道:“等等。 把御膳房已做好的点心和吃食全都搬到我这里来,再让他们继续做,不要停。” 总管心里顿时嘀咕起来:这位姑娘胃口再大,一顿也吃不下这许多啊? 吃不完又该放在何处?但他面上不敢显露分毫,连忙应道:“嗻,奴才这就去吩咐御膳房照办。” 南茉淡淡颔首,不再多言。 次日一早,丞相府被连夜抄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南诏国都,引得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听说了吗?丞相府昨夜被禁军给抄了!” “这……昨日不还好好的?究竟发生了何等大事?” “是啊,丞相素来是陛下的心腹重臣,怎会一夜之间就落得如此下扬?” 不仅市井小民惊疑不定,皇城之中的文武百官更是人人自危,窃窃私语。 他们聚在宫门外等候早朝,个个面色凝重,交换着惊惧不安的眼神,却无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一种无声的猜测在众人心中蔓延。 莫非是丞相不慎,触怒了那位连陛下都要俯首的南茉姑娘? 早朝时分,百官依序入殿,却见那尊贵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南茉并未到扬。 御史大夫见状,稍作迟疑,还是出列躬身问道:“陛下,臣等听闻丞相府昨夜被抄没,不知……丞相所犯何事,竟招致如此严惩?” 龙椅上的南诏皇帝面色铁青,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愠怒,沉声道:“他胆大包天,竟派人赴西夏,掳劫了一名无辜民女,强灌哑药,妄图以此女李代桃僵,换出死牢中的夜星月!” “什么?”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皆不敢相信这竟是素来老成持重的丞相所为。 旋即,众人心中了然。 若非触及逆鳞,陛下或许还会念及旧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这南诏国说了算的早已不是皇上。 丞相在此刻还敢行此悖逆之事,岂不是自寻死路? “那……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龙椅上的皇帝面露难色,一边是手握生杀大权、油盐不进的南茉,一边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臣子。 他重重叹了口气,声音充满了无力:“朕……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方能令南茉满意。众爱卿……都出出主意吧。” 阶下顿时响起一片低沉的议论声。 片刻后,一位大臣出列,谨慎开口:“陛下,依微臣愚见,如今之势,唯有……舍弃丞相与慧兰师太。 他们确实触怒了南姑娘,罪证确凿。 或可将其流放至开采矿脉之处,如此……至少能保住性命,也算全了往日君臣之情。至于那位星月女神……” 他话语一顿,声音压得更低:“此女万万不可再保,她是彻底得罪了那位煞神,若再试图维护,只怕……会引火烧身啊!” 第 275 章 离开南诏国。 “臣也附议!” 一时间,殿中响起一片附和之声,充满了明哲保身的意味。 皇帝沉吟片刻,虽觉无奈,却也知这是眼下最能平息事端的法子。 他当即命人拟好诏书,将流放丞相与慧兰师太至矿扬、并于明日午时将夜星月斩首于菜市口的决议白纸黑字写。 另外对抓来的女子做出补偿,一千两白银,和一处宅院。 随后遣太监总管火速送往南茉处请示。 太监总管捧着那纸决定三人生死的诏书,战战兢兢地步入南茉寝殿,大气也不敢出。 他躬身将诏书呈上,心脏怦怦直跳,生怕这判决不合南茉心意,引来雷霆之怒。 南茉接过诏书,目光淡淡扫过上面的内容,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沉默持续了片刻,就在太监总管几乎要窒息之时,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就按这个办吧。” 太监总管如蒙大赦,暗中长长舒了一口气,连忙躬身应道:“嗻!奴才这就去传旨!” * 夜星月听闻那“午时斩首”的旨意,眼前骤然一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竟直接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一旁的丞相得知自己与师太仅被流放矿扬,反倒生出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至少,项上人头暂且保住了。 慧兰师太面如死灰,心中被无尽的悔恨充斥。 她茫然自问:此番下山,究竟所为为何?非但未能救得徒儿,反而将自己一生清誉与自由尽数断送,落得这般凄惨下扬。 次日午时,当夜星月被五花大绑押赴菜市口时,围观的百姓皆惊骇万分,窃窃私语中满是难以置信。 昔日被奉若神明的“星月女神”,如今竟沦为蓬头垢面的阶下死囚。 他们终究只是平头百姓,纵有万千议论与惊疑,也只敢缩回家中低声交谈,无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此事妄加非议。 南茉端坐在监斩台的上首,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 刽子手手起刀落的瞬间,夜星月那充满极致怨恨的尖叫戛然而止。 一切重归死寂。 尽管南茉手下亡魂不少,但如此近距离地目睹斩首的全过程,尤其是那最后的景象与声响,带来的视觉与心理冲击远超寻常杀戮。 她感到胃里一阵翻搅,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 整整一日,她粒米未进,任何食物都无法压下萦绕不散的血腥感。 回到皇宫,主管太监小心翼翼地指挥宫人将御膳房日夜不停赶制出的各色精致点心与菜肴呈送进来时,南茉才勉强打起精神。 她目光扫过那些食盒,随手一摸,尽数将其收入了自己的空间之中。 在南诏国又盘桓了七日后,南茉储物空间内的各色吃食已堆积如山。 她此行目的已达,便吩咐下去,收拾行装,准备启程前往丹青国。 她惦记着那里新鲜的牛奶,喝上一碗醇厚的奶茶,顺便好好体验一番别样的风土人情。 南诏皇帝听闻她要离去,内心简直乐不可支,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但面上却硬是挤出万分不舍的神情,言辞恳切地表达挽留之意,演技可谓十足。 南茉踏上马车,临行前,纤手撩起车帘,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那还在努力“深情”演绎的南诏皇帝,轻飘飘地丢下一句: “你这副依依惜别的模样,装得未免也太假了些。” 话音落下,也不看南诏皇帝瞬间僵住的笑容,便吩咐启程。 一行车马在夏日炎炎的午后离开了南诏国都城。 南茉备好应对酷暑的措施:给每个人都分发了宽檐的遮阳帽,连马匹额前也精心改良,加装了遮阳布帘。 马车车厢内更是放置了冰块,丝丝凉意驱散着闷热。 五辆马车方便众人轮换进去歇息。 南茉下令,每行一个时辰,就必须寻找阴凉处停下,不仅让人休息,更要让马匹缓口气,马匹旁同样放置冰块为它们降温。 云傲天策马靠近车窗:“老大,我此前打听过了,从南诏国都到丹青国,即便一路顺利,也需足足一个月的路程。” 南茉闻言,不禁蹙眉:“竟要如此之久?” 她心底甚至掠过一丝“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的念头。 但这念头转瞬即逝。 自然是不行的。 无论如何,也要将丹青国的奶牛买回来。 车队一路北行,历经十日的颠簸与酷暑,抵达了南诏国最北端的府城~~临溪府。 顾名思义,这座府城依傍着一条宽阔清澈的河流而建,码头舟楫云集,水运发达,还可通过四通八达的水路与各国通商贸易,这正是南诏国富庶的一大关键。 一入城,便觉气候与国都的闷热截然不同,河风拂面,带着湿润凉爽的水汽,令人顿感舒畅。 南茉当即决定:“在此休整三日。” 连日的奔波正好借此机会缓解,更何况,此地的凉爽实乃消暑的绝佳之所 云傲天先行一步,在临溪府城内寻了一处临水而建、清幽雅致的客栈,直接将整个客栈包了下来,以便众人安静休整。 待到行李收拾妥当,小花为南茉重新梳理青丝。 连日马车颠簸,南茉多数时间都是慵懒地躺着,任由长发披散,此刻正好打理齐整。 另一头,齐玉虽提前服了南茉给的晕车药,却依旧不争气地晕得天昏地暗,浑身软得像摊烂泥,几乎是被人搀扶着进了客房,此刻正有气无力地瘫在榻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这副狼狈模样可把一旁的小八给笑惨了。 他捂着肚子,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在他看来,齐玉好歹也算是“天下第一毒王”,用毒手段出神入化。 主要小八身边也没个用毒高手做比较,所以齐玉在他这里便是第一。 谁能想到这位“第一”竟如此不济,坐个马车能晕成这样,简直比他们队伍里那两只老虎还要娇弱。 齐玉听着耳边那毫不掩饰的刺耳笑声,艰难地掀开眼皮,声音因虚弱而沙哑,却带着十足的威胁:“你若再笑……当心我回头寻个机会,直接毒哑了你……” 第 276 章 临溪府。 齐玉气得抓起手边的软枕,用尽残余的力气就朝小八扔了过去。 小八轻盈地一闪身,枕头软绵绵地落在门框上。 他得意地回头做了个鬼脸:“没打着!气不气呀?” 齐玉望着他灵巧闪出门外的背影,原本佯装的恼怒却渐渐消散,竟不由自主地低低笑出声来。 胸腔震动着,带来一种久违的松快。 他怔了一下,自己有多久不曾这样毫无负担地与人嬉闹斗嘴,又有多久未曾体会过这般简单却发自内心的愉悦了? 南茉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带着众人出门闲逛,唯独留下了仍在晕眩中挣扎的齐玉。 她对云傲天道:“小云,你去码头打听打听,我们能否改走水路前往丹青。” “好的,老大。”云傲天领命而去。 不多时,他便返回禀报:“老大,水路可行一段距离。船票索价极高,颇为昂贵。” 南茉闻言,眉头都未动一下:“无妨,去告诉他,我们直接包下整条船,航行期间不得再搭载其他乘客。” 云傲天再度前往洽谈,此次回来时,脸上已带着轻松的神色,显然一切均已办妥。 “老大,谈妥了,船家已应下。定于三日后清晨出发。” 南茉颔首,语气中带着赞许:“嗯,干得不错。” 有河的地方自然不缺鱼,南茉一行人今日的午膳便是全鱼宴。 红烧鱼,烤鱼,鱼汤,水煮鱼……令人食指大动。 “老大,这水煮鱼我真是天天吃都吃不腻!”小八吃得嘴唇辣得通红,额角冒汗,却还是忍不住一筷子接一筷子地往嘴里送,过瘾得很。 “你之前还说火锅天天吃都不腻。”南茉嫌弃的说道。 用过午膳,稍事休息后,南茉又带着众人换了条临河的街市闲逛消食。 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蹲在街边,面前的竹筐里盛满了青褐色的田螺。 在这个时代,这东西几乎无人问津。 因着无人懂得如何彻底清理泥沙,更不知该如何烹制才能使其美味。 这些田螺是小姑娘在河边捕捉小鱼小虾时顺手捞上来的。 虽然味道不佳,但对她贫寒的家境而言,好歹也算是一点难得的“肉味”。 她盘算着,顺利卖掉筐里那些小鱼,外将这筐田螺带回家去。 这田螺可是南茉的心头好,若是能配上冰镇的鲜榨啤酒,简直是绝妙享受……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啤酒,她自己也捣鼓不出来。 南茉蹲下身,柔声问道:“小妹妹,你这筐里的小鱼怎么卖?” 小姑娘见有主顾上门,立刻扬起笑脸:“漂亮姐姐,这些小鱼一共三十文吧,都给您。”她小手紧张地攥着打满补丁的衣角,生怕自己要价太高吓跑了客人。 南茉笑了笑,指向旁边的田螺:“那这些呢?” 小姑娘以为这位姐姐没吃过这,连忙老实告知:“漂亮姐姐,这个不好吃的,里面好多泥沙,嚼不动。这些我是打算拿回家自己凑合吃的。” 南茉闻言笑意更深:“这些田螺姐姐也要了。” 小姑娘有些急了:“可是这个真的……” “没关系,”南茉打断她,语气温和,“姐姐会处理这个,能让它变得很好吃。你那里还有吗?” 小姑娘眼睛一亮:“漂亮姐姐,我家那边的河滩上多的是,都没人要的!” 南茉直接从钱袋中取出一枚十两的银锭,递了过去:“小妹妹,这个给你。接下来的三天,你每天能捞到多少这样的小鱼小虾和田螺,都送到城里的‘延水客栈’给我,好不好?” 小姑娘怔怔地看着那枚她从没见过的银锭,只知道这比铜钱要多好多好多,小手慌乱地摆着:“漂亮姐姐,这……这太多了!用不了的!您给我几百文钱就足够了……” 南茉将银子塞进她手里:“拿着吧,多余的钱给自己买身漂亮的新衣裳穿。” 小姑娘咬着嘴唇,看着手里的巨款,既渴望又无措。 南茉直接将其塞进她怀里:“快拿回家去,记得多给姐姐捞一些田螺来。” 小姑娘终于不再推辞,紧紧攥着银子,灿烂一笑:“唉!我这就去!” 不远处的墙角,几个半大的男孩恰好目睹了这一幕。 领头的那个家境虽算富裕,但平日零花钱也不过几百文,十两银子对他而言简直是天文数字。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地动起了坏心思。 “大哥,咱们……去把那银子抢过来吗?”一个瘦小的男孩凑近身边那个稍高些的孩子,压低声音问道,眼里闪烁着对那锭银子的渴望。 那被称作“大哥”的男孩眼中闪过贪婪与狠厉,啐了一口:“抢!凭什么不抢?那可是十两银子!她一个低贱的丫头片子,也配拿那么多钱?” 旁边另一个面容稍显稚嫩的小男孩却有些犹豫,怯生生地提醒道:“可是老大……我娘常说,如今咱们这地界,女孩子可比男孩子还要精贵些,万一惹出事来……” “我呸!” 那领头的男孩不等他说完便粗暴地打断,脸上满是不屑与蛮横,“精贵个屁!我爹早就说了,女人天生就是用来生孩子的,除此之外屁用没有! 那钱在她手里就是糟蹋,还不如给我们兄弟快活!” 南茉站在不远处,将那几个半大男孩充满恶意的交谈尽数听入耳中,又瞥见那小姑娘攥着银锭、飞快跑远的瘦小身影。 她眼神微冷,头也未回地轻声吩咐道:“小八,你跟上去,护着那小姑娘平安到家。” 小八立刻会意,唇角一扬,露出一个“我懂的”笑容,身形一闪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人群:“好嘞老大,放心交给我!” 话音未落,人已朝着小姑娘消失的方向追去。 几个小男孩抢先跑出去,鬼鬼祟祟地埋伏在路旁的几棵大树后面,搓着手,眼巴巴地等着那揣着“巨款”的小姑娘自投罗网。 第 277 章 抢劫。 小八则一直不远不近地悄声跟着小女孩。 当小女孩刚跑到那几棵大树附近,一根早已设好的麻绳猛地从地面弹起,精准地绊向她的脚踝! 眼看小姑娘就要惊呼着重重摔倒在地,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疾掠而过。 小八已抢先一步,轻舒猿臂,稳稳地将她在落地前捞了起来。 树后那几个男孩见状,顿时傻了眼,心知今天这事儿是绝对干不成了。 几人交换了一个惊慌的眼神,二话不说,扭头就想跑路。 小八身形如电,迅疾出手,一人一脚,干脆利落地将那几个想跑的男孩全都踹翻在地。 他这才转向惊魂未定的小姑娘,语气放缓了些:“没事了,赶紧回家去吧。” 小姑娘连忙鞠躬道谢:“谢谢你,大哥哥!我认得你,你是那位漂亮姐姐身后的大哥哥!” 小八点头:“嗯,就是那位漂亮姐姐让我来护着你回家的。” 小姑娘闻言,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点头:“我这就回去!多捞些田螺给漂亮姐姐做来吃!”说完,她紧紧攥着银子,快步朝家的方向跑去。 小八目送她跑远,这才转过身,像赶鸭子似的,用一根随手折来的柳条驱赶着那四个趴在地上的男孩,没好气地训斥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手有脚,干什么不好? 抢劫一个小女娃,你们丢不丢人?啊?丢不丢人!”一边说,一边不轻不重地用柳条抽打着他们的屁股。 这四个男孩反应却各不相同。 另外两个家境贫寒的男孩本就有些犹豫,只是平日饥一顿饱一顿,唯有跟着领头的李元璟才能混点吃的,此刻只低着头不敢吭声。 为首的富户子弟李元璟嘴上虽连连讨饶认错,心里却盘算着回去定要向他爹告状,说自己被人欺负了。 而那个身材干瘦的男孩,则是骨子里就坏了,最是偷奸耍滑,嘴上敷衍地认着错。 心里琢磨的却是晚上干脆去那小姑娘家直接把银子偷过来。 小八将四个男孩驱赶回城里,并未再继续为难他们。 只是在离开前,他停下脚步,回头扫视几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若是再让我知道你们敢干这种欺负人的勾当,我定揍扁你们,听清楚了吗?” 四个男孩稀稀拉拉、各有心思地应道:“记住了。” 小八的身影刚消失在街角,那为首的男孩便立刻拉过那个干瘦的同伙,脸上早没了方才的顺从,只剩下狠厉与报复的快意:“快,跟上去!盯紧他住哪儿!等我告诉我爹,定要让他好看!” 那瘦猴般的男孩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闪身便跟了上去:“好嘞!大哥你就等着瞧吧!” * 另一边! 小女孩一路跑回家,赶紧回身将破旧的木门关紧插好,随即压低声音将家里人都唤到身边:“爹,娘,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快来,快过来!” 待家人疑惑地围拢过来,小女孩才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那枚沉甸甸的银锭,递到她娘手中:“娘,您看,这是我今天卖小鱼小虾,还有田螺赚来的。” 她娘接过银子,入手那分量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都变了调:“这……这么多?媱儿,这真是卖那些东西赚来的?你可不敢骗娘!” 媱儿用力点头,急急解释:“真的,娘!媱儿不敢撒谎!是一位特别漂亮的姐姐给的,她说她喜欢吃田螺,让我这三天都去捞了给她送到城里的‘延水客栈’去。” “爱吃田螺?” 媱儿她娘更加困惑了,“那玩意儿满河滩都是,又腥又硌牙,根本没法吃啊!我们媱儿这是……这是遇上心善的贵人了,定是看你穿得破烂,故意寻个由头帮衬咱家的!” 媱儿却歪着头,认真道:“可漂亮姐姐说,她有法子能把田螺做得很好吃,她说话的样子,不像是骗人的。” 这时,媱儿的大哥开口了,语气沉稳:“不管贵人是真爱吃还是假爱吃,既然媱儿答应了人家,咱们就得讲信用,得多去捞些,挑最好的给贵人送去。” “是这个理儿,应该的。”媱儿她爹在一旁点头附和。 媱儿她娘摩挲着那锭救命的银子,眼眶有些发热,连忙安排道:“他爹,既然有了银子,你快去集市上买些粮食回来,再割点肉,我琢磨着给贵人也做点咱家拿手的肉沫酱送去,总不能白受了人家这么大的恩情。” “唉,好嘞!我这就去!”媱儿她爹应着,揣上些碎钱,急匆匆地出了门。 * 南茉一行人刚用过晚膳,小八凑上前禀报:“老大,我回来的时候,察觉那个被我教训了一顿的小子一直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估摸着是想摸清咱们的落脚处。” 南茉眼皮都未抬,只淡淡道:“嗯,既然是冲着你来的,晚上你自己解决便是。” 小八立刻垮下脸,故作可怜地哀嚎:“老大,您可不能过河拆桥啊!我这可都是为了执行您的命令才惹上的麻烦,您得保护我!” 南茉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纵容:“嗯,行。 等你真打不过的时候,我自会帮你。” * 为首的小男孩一路跑回家,添油加醋地将自己被揍的经过说了一遍,却绝口不提是因为抢劫小女孩才惹的祸。 李阳一听宝贝儿子竟在外头被人打了,瞬间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勃然大怒:“是哪个不长眼、不要命的狗东西,敢在我李阳的地界上生事,还敢动手打我儿子!” 他心疼地拉过儿子:“儿子你放心,爹这就带人去给你出这口恶气!” 他怒气冲冲地正要往外走,却又猛地停下脚步,沉吟道:“不行……对方既然敢动手,说不定有些来头。 我得先去通知我姐夫,让他也派些人手,务必把事情办得稳妥。” 他的姐夫正是在这临溪府知府手下担任师爷,颇有几分权势。 也正因借着这层关系,李阳才得以把持着码头货船登记的肥差,捞足了油水。 第 278 章 谈谈赔偿。 李阳见到他那担任师爷的姐夫时,又将儿子被揍的事更加添油加醋地叙述了一遍,言辞间极尽煽风点火之能事。 真不愧是父子,经这两人一番“加工”,事情的真相早已扭曲得面目全非,与实际情况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李阳甚至信誓旦旦地说,那伙恶人分明是知晓了他姐夫是知府师爷,才故意揍他儿子来挑衅示威,简直是不把姐夫您放在眼里! 那师爷一听,果然火冒三丈,觉得颜面受损,当即点齐了两队衙役,气势汹汹地直奔延水客栈而去。 李阳这边自然也带上了自己手下的五个打手,一行人浩浩荡荡,誓要找回场子。 小八抱着长剑,懒洋洋地倚坐在客栈门口的石阶上,专程等着那伙寻衅的人上门。 他还真没料到,等来的竟是一群手持水火棍、身着公服的衙役,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绸衫、气势汹汹的中年男人。 正是那师爷。 只因师爷是没有官服的,小八一时也摸不清他的具体身份,便按兵不动,等着对方自报家门。 那师爷和李阳远远瞧见小八虽抱剑而坐,却衣着不凡,气度从容,第一反应便断定这绝非本地人士。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不约而同地窃喜。 外乡人,无根无基,岂不是更好拿捏? “你是哪里人士?速速报上名来!”师爷率先开口,语气倨傲。 小八依旧懒散地坐在石阶上,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全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静待对方先行动手。 师爷何曾受过如此怠慢,顿觉颜面大失,厉声喝道:“大胆!本师爷在此问话,你为何不答?” 小八这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目光在那群衙役和师爷之间扫了个来回,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哦?我当是什么大人物,原来连个正经官职都没有,区区一个师爷,就敢私自调动府衙衙役办事?谁给你的权力?” 师爷被他一句话噎住,心头猛地一凛。 这人气度沉稳,面对官差竟毫无惧色,还敢直言质问……莫非是都城来的官? 他顿时有些慌了神,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可又仔细一琢磨,都城来的官员?哪有这般年轻? 看这年纪气度,倒更像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权贵公子哥儿。 自觉想通了关窍,他胆气又壮了几分,色厉内荏地再次喝道:“休要逞口舌之快!你究竟是何处人士,姓甚名谁,速速报上名来!” 小八闻言,嗤笑一声,依旧那副混不吝的模样,懒洋洋地甩出五个字: “我是你爷爷。” “真是大胆狂徒!给我拿下!”师爷被那声“爷爷”气得脸色铁青,再也按捺不住,厉声朝衙役们下令。 衙役们得令,当即一哄而上,手持水火棍便欲擒人。 小八眼中非但毫无惧色,反而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 只听“锃”的一声清鸣,他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寒光乍现。 他朗声一笑,迎了上去:“来得正好!爷爷我正愁好久没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了!” 剑光闪动,人影交错。小八身形如鬼魅般在衙役中穿梭,长剑或拍或点,专攻手腕、膝窝等非要害之处,意在击退而非取命。 几名衙役踉跄后退,心中骇然,却也明白对方是手下留情。 他们互递眼色,索性顺势夸张地摔倒在地,抱着胳膊腿“哎哟哎哟”地痛呼起来,看似狼狈,实则并未受什么重伤。 然而,李阳带来的那五个打手却截然不同,他们招招狠辣,直扑小八要害,分明是欲置其于死地。 小八眼神骤然一冷,唇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尽数敛去。 既然对方不留余地,他也无需客气。 剑势陡然变得凌厉无比,寒光过处,皆是要害! 师爷看着满地“哎哟”惨叫、龇牙咧嘴就是不肯起来的衙役,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怒喝道:“一群废物!都给我站起来,拿下他!” “哎呦呦……师爷,不行啊……我这条胳膊怕是断了……” “我的腿……我的腿不听使唤了,站不起来啊……” 衙役们一个个演得更加卖力,哭天抢地,横竖就是不愿再上前拼命。 师爷见状,无计可施,只得咬牙搬出知府的名头压人:“反了你们!这可是知府大人亲自下令要捉拿的要犯!你们再敢如此怠惰,就不怕知府大人问罪吗?” 几个瘫在地上的衙役闻言,心里更是嗤之以鼻:呸!骗鬼呢?谁不知道这就是你小舅子那点破事,知府大人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这闲账?分明是假传指令,还想拉我们垫背! 那五个打手虽招招狠辣,却远非小八的对手。 剑光如匹练般扫过,不过瞬息之间,几个照面便已分出高下。 那五名打手应声倒地,身上多处浮现细密血痕,虽看着可怖,却皆避开了要害。 这已是小八极力克制的结果。 他身为杀手,习惯了一击毙命,此刻能让对方活着倒下,已然是最大的“手下留情”。 李阳与师爷惊恐地对视一眼,李阳率先压低声音道:“姐夫,这煞星手段太狠,咱们……咱们要不先撤?回头多召集些人手再来收拾他!” 师爷看着地上生死不知的打手和装死的衙役,心里早已发毛,忙不迭点头:“走,先走!” 他心下盘算,回去后定要向知府狠狠告上一状,反正缘由如何,还不是全凭他一张嘴说。 “我们走!”李阳强作镇定,挥手欲带人撤退。 “想跑?”小八的声音冷冷传来,长剑一横,挡住了去路,“哪有这么容易?你儿子光天化日抢劫弱小,需得赔偿。你们兴师动众来找茬,更得赔偿。 拿出一千两银子,这事儿便算过去了。” 李阳一听,眼睛都瞪圆了:“一千两?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一旁的师爷却猛地捕捉到另一个关键,惊疑不定地看向李阳:“等等!什么你儿子抢劫?元璟他……干了什么事?” 第 279 章 小兔崽子,又骗他老子。 李阳顿时语塞,支支吾吾地试图遮掩:“姐……姐夫,小孩子家,就是、就是调皮了些,他其实也没真干成什么……” 小兔崽子,又骗他老子。 小八在一旁抱剑冷笑,慢悠悠地补了一句:“不是没干,是被我当场阻止,没干成而已。” 师爷正愁找不到由头脱身,一听这话,立刻顺势发作,对着李阳怒哼一声:“哼!竟敢欺瞒于我!这等混账事,我不管了!咱们走!” “咱们走”这三个字刚落,方才还在地上疼得打滚哀嚎的衙役们竟“蹭”地一下,无比利索地站了起来,动作整齐划一。 师爷看得心头火起,却又无处发泄,只得憋着火气低吼:“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师爷带着衙役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去,只留下李阳面对着满地呻吟的打手和抱剑而立的小八。 小八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赔偿。” 李阳吓得冷汗直流,连声道:“我赔……我一定赔!只……只是……这千两银子数额巨大,容我回去取来奉上,可好?” 小八嗤笑一声:“不行。万一你这一去不复返,我找谁要去?” 李阳腿一软,差点跪下,急忙从怀中摸索,掏出钱袋和一块成色不错的玉佩,双手奉上:“大侠明鉴!我绝不敢跑!您看这样行不行? 这些碎银子和这块祖传的玉佩先押在您这儿,我这就回去筹钱,很快便回来!” 小八伸手接过,掂量了一下钱袋,又仔细看了看那玉佩,这才勉为其难道:“行吧,速去速回。若敢耍花样……”他话未说尽,但剑锋上的寒光已说明了一切。 李阳对着地上呻吟的打手匆匆丢下一句:“你们且在此等着,我这就去找人来抬你们回去!” 随即一步三回头,心惊胆战地往家跑,生怕小八改变主意追上来。 一回到府上,他第一件事便是怒气冲冲地将儿子李元璟揪了过来,不由分说先揍了一顿,边打边骂:“你个臭小子!竟敢不说实话,害得你老子我差点被人打死!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李元璟的娘亲闻声急忙冲过来,拦在中间:“老爷!你这是干什么!咱们可就这一个儿子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李阳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儿子骂道:“这逆子!骗我说是撞见别人抢劫反被殴打,实则是他自己去抢劫,让人抓个正着挨了揍!我就知道他没憋好屁,没说实话!” 李元璟的娘亲一听,更是护犊心切:“你既然早就猜到他不老实,为何当时还要信他?如今又回来打他作甚?” 李阳喘着粗气,懊恼地一跺脚:“蠢妇!你懂什么? 他干这丢人现眼的事,还把姐夫也牵扯进去,得罪透了!万一姐夫日后恼了,不肯再把码头那肥差交给我们,咱们全家喝西北风去啊?” 李元璟他娘一听,顿时也火了,竟反过来一把揪过儿子,夫妻俩来了个混合双打。 李元璟在院子里哭得惊天动地,好不凄惨。 这动静很快惊动了李阳的母亲。 老太太听下人急报,拄着拐杖急匆匆赶来,见状不由分说,将李阳夫妇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在外头被个外乡人打得屁滚尿流,不敢去找正主算账,倒有本事回家来打我孙子逞能!有能耐你们去找那人拼命啊!” 老太太骂完,重重哼了一声,心疼地拉过哭成泪人的孙子:“元璟乖,跟奶奶走,不跟你这没出息的爹娘待着了!” 李阳憋着一肚子火,无奈地将小八索要一千两银子的事告诉了夫人。 李元璟他娘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要不……我去找我大哥、二哥?那可是一千两啊!我们给他们每人五十两,让他们带上手底下那几十号做工的汉子一起去。 那人就算再厉害,难道还能打得过几十条壮汉? 这样既能出了这口恶气,咱们还能省下九百两银子!” 李阳一听,觉得此计甚妙,连忙催促:“行!就这么办!你快去快回!” 李元璟他娘风风火火地赶到她大哥、二哥府上,同样添油加醋地将事情哭诉了一遍,将那外乡人描绘得穷凶极恶,自家如何受尽欺辱。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搬弄是非的本事如出一辙。 她刻意隐瞒了师爷带衙役前去反被打跑的关键情节。 她家姓文。 文大哥、文二哥接过那两张五十两的银票,眼睛顿时亮了。 心下盘算:就算分给底下工人们十两,自己每人还能净落四十两。 他们这素来抠门的妹妹难得如此“大方”,这便宜岂能不占? “行!妹子你放心,这口气哥哥们替你出了!这就去召集人手,这就过去!”两人拍着胸脯应承下来,立刻起身去码头上喊人。 夜深人静,打更人的梆子声刚响过不久。 南茉刚沉入梦乡,便被楼下骤然爆发的鼎沸人声吵醒。 一群手持棍棒、火把的汉子已将客栈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吵嚷着要人。 南茉被楼下的喧哗吵得蹙起眉头,隔着门吩咐道:“小八,赶紧下去处理干净。” 小八和云傲天几人迅速披衣起身,快步下楼。 只见门口被一群举着火把、手持棍棒的汉子堵得水泄不通,叫嚣声不绝于耳。 小八目光一冷,二话不说,抬脚便将冲在最前面、叫得最凶的那个男子直接踹飞了出去!那人重重砸在门外街心,当场呕出一口血来,爬不起来。 “都给我滚出去,”小八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别让我说第二遍。” 这些被临时召集来的工人都是寻常百姓,何曾见过这等一言不合就下狠手的武林手段? 顿时被小八的气势和那吐血倒地的同伴骇住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有人颤声道:“文…文大哥,这钱咱们不要了……你看看,一脚就踹吐血了,太吓人了……” 那被称作文大哥的工头急忙想稳住人心:“唉唉!别跑啊!他们才两个人,咱们这么多人,怕什么!” 第 280 章 赔偿。 可大多数人已被吓破了胆,纷纷将方才拿到手的几十文铜钱塞回工头手里,争先恐后地往外挤,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只剩寥寥几个实在舍不得那几十文钱的,还硬着头皮留在原地,双腿却已抖如筛糠。 文老大腿肚子止不住地哆嗦,可一想到那五十两银子,又强撑着发软的膝盖,色厉内荏地开口:“你……你们欺负我妹夫……这、这事儿……只要你们现在认个错……就……就算了……” 小八都懒得看他,只冷冷吐出几个字:“回去告诉他,两千两。少一文,就让他等着我上门血洗他全家。” 话音未落,小八手中的长剑随意一抬,刚指向文老大的肩头,文老大便“噗通”一声瘫跪在地,磕头如捣蒜:“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这就回去告诉他!” 小八嫌恶地收回剑:“滚。让他天亮之前把银子送来。” 一旁的文老二赶紧连拖带拽地把瘫软的文老大扶起来,声音发颤:“大哥!快……快走!” 两人狼狈不堪地带着剩余几个吓破胆的工人,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夜色中。 云傲天抱臂在一旁看着,意兴阑珊地扭了扭脖子:“就这?没了?” 语气里竟带着几分未能动手的遗憾。 文大哥带着一群惊魂未定的工人溜回李府门前,在黑暗中压低声音嘱咐:“一会儿都机灵点,谁也别多嘴。 赶紧往脸上、身上抹点土,显得狼狈点! 咱们就说是拼死力战了一场,奈何对方实在太厉害,没成。 这样,那银钱自然也就不用退给他们了!” 众人一听,纷纷附和: “还是文老大脑子转得快!” “那……咱们要不要弄点伤,看着真点?” “不用那么麻烦!就在地上滚几圈,多蹭点灰土就行!” 于是,深更半夜的李府门前,出现了一群大男人吭哧吭哧在地上打滚、互相往对方脸上抹土抹灰的诡异场面。 准备妥当后,文老大这才上前,带着哭腔用力拍门:“妹夫!快开门啊!开门!” 李阳在屋内早已等得心焦,听到动静立刻冲了出来。 管家刚将门打开一条缝,李阳便急不可耐地挤出去,抓住文老大的胳膊连声问道:“怎么样?事情办成了没有?” 文大哥一把反抓住李阳的胳膊,脸上抹的灰土混着刻意挤出的眼泪,显得格外凄惨:“妹夫啊!你……你这不是想害死大哥和二哥吗? 那人武功高强得简直不是人!哪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能对付得了的? 你看看……我们拼死才逃回来,有好几个兄弟重伤,都直接抬去医馆了,也不知是死是活啊!” 李阳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结果他其实早有预感,毕竟他是亲眼见过小八那狠辣手段的。 “那……那这岂不是彻底把他给惹恼了?”李阳声音发颤,脸色唰地白了。 文大哥一拍大腿,添油加醋道:“何止是惹恼啊!他放话了,让你天亮之前凑足两千两银子送过去!少一文钱……就……就来血洗你全家啊!” 李阳双腿一软,颓然瘫坐在地,心里追悔莫及。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痛痛快快拿出一千两了事! 如今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阳抬头看了看眼前这群“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众人,纵使心中疑窦丛生,此刻也无法拉下脸来将那五十两银讨要回来。 他只得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对文大哥二人道:“大哥,二哥,今晚……辛苦你们了,快回去好生歇着吧。” 文大哥一听,连忙应和:“唉唉!那……那咱们就先回去了,妹夫你也……唉,放宽心!”说罢,便急忙招呼着那群“伤兵”匆匆离去,脚步快得仿佛生怕李阳反悔。 待所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院子里重归寂静,李阳才拖着沉重的步子,不情不愿地走向内室藏银之地。 他颤抖着手取出银匣,里面是他抠抠搜搜攒了整整十年才积攒下的五千多两银子。 如今一下子就要拿出两千多两,简直像是在剜他的心头肉,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李元璟他娘看着丈夫惨白的脸色和敞开的银匣,怯生生地开口:“老爷……这……” 李阳猛地抬头,将一腔怨气尽数发泄在她身上:“都是你这蠢妇出的馊主意!若不是你,我们何至于要多赔上一千两!” “这……这怎么能全怪我呢?当时你也是点头同意了的!”她委屈地辩解道。 李阳此刻心烦意乱,半个字也不想再多说。 他粗暴地数出两千两银票,揣入怀中,唤上两名下人,步履沉重地朝着延水客栈走去。 经过一夜折腾,小八正靠在楼下厅堂的椅子上打盹。 听到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和压抑的交谈声,他立刻警醒,睁开眼,起身走到门口。 “来了。”小八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依旧冷冽。 李阳一见到这尊煞神,立刻挤出最谄媚的笑容,腰都快弯到了地上:“小的知错了,知错了!这不,一刻不敢耽搁,赶紧把银子给您送来了。” 他说着,连忙将一个木匣双手奉上。 小八接过匣子,打开清点了银票数额,这才合上盖子,淡淡道:“嗯,数目对了。你可以走了,这事儿到此为止。” 他将玉佩扔给他,碎银自然是不可能退回去的。 李阳接过玉佩,心里滴着血,脸上却不敢显露分毫,连声应着:“唉唉!多谢好汉!多谢好汉!”点头哈腰地退后几步,这才转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家走。 每走一步,那两千两银票的重量就仿佛压得他更沉一分。 他越想越气,咬牙切齿。 回去非得再把那小兔崽子狠狠揍一顿不可!这都是他那混账事惹出来的祸,足足两千两啊! 次日一早,南茉刚洗漱完毕,下楼用早膳。 小八立刻迎上前,将那装着两千两银票的匣子递上,带着几分得意:“老大,两千两,我挣的。” 第 281 章 日常。 南茉瞥了一眼那匣子,并未接手,只淡淡道:“自己留着吧,以后娶媳妇用。” 小八却执意将匣子推了过去,笑嘻嘻道:“还是老大先替我收着吧。等我以后真要成家了,再管老大你要!” 南茉闻言,也不再推辞,随手将匣子收入袖中。 反正她有空间在身,绝对丢不了。“行吧。” 几人刚坐下开始用膳,客栈的伙计便小跑着进来,恭敬禀报:“贵人,门外有几个人,说是来给您送鱼虾和田螺的。” 南茉放下手中的筷子,温声道:“请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儿,小女孩媱儿便领着她的家人走了进来。 他们挑着好几筐鲜活的小鱼、小虾和清洗得干干净净的田螺。 媱儿的娘亲捧着一个粗陶罐。 “漂亮姐姐,”媱儿怯生生又期待地开口,“这些是我爹娘和哥哥们一起帮我捞的,您看行吗?” 媱儿的爹娘原本以为女儿口中的“漂亮姐姐”只是寻常富家小姐,此刻亲眼见到南茉通身的气度与惊人的容貌,才知远非如此。 再看她身旁的几人,个个仪态不凡,绝非普通人家。 一家人顿时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局促地搓着手,不敢抬头。 南茉看出他们的紧张,语气放缓:“不必拘礼,都请坐吧。” 媱儿拉着爹娘和哥哥们小心地在旁边的长凳上坐下。 她又从娘亲手里接过那个陶罐,捧到南茉面前:“漂亮姐姐,这是我娘特意做给您的肉酱,是娘最拿手的,拌饭拌面都可香了!” 南茉接过陶罐,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酱香便飘了出来。 她眼中露出真切的笑意:“谢谢你们,那我可得好好尝尝。小花,去后厨让伙计煮些面条送来。” 媱儿一家闻言,又惊又喜。 他们原本还担心贵人会嫌弃这粗陋的吃食,没想到对方非但不嫌弃,还要立刻煮面来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南茉目光温和地看向这一家人,问道:“你们用过早饭了吗?” 媱儿的父亲连忙摆手,拘谨地回答:“回贵人的话,我们……我们吃过了,吃过了。” 可他话音刚落,媱儿的肚子却“咕噜”一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媱儿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赶紧把头深深低了下去。 他们家境贫寒,向来一日只吃两餐,清晨是从不用早饭的。 南茉了然于心,却并不点破,只是微笑道:“那我吃了你们送的肉酱,你们也帮我分担些别的吃食吧,不然这么多,我们也要浪费了。” 媱儿的父亲依旧惶恐,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贵人……” 一旁的小花笑着上前,语气亲切:“没关系的,你们就放心吃吧,我们家姑娘人最是和善了。” 云傲天也站起身,主动将几碟精致的点心和粥品端到一旁的空桌上,言简意赅:“吃吧。若吃不完,便带回去。” 不多时,客栈伙计便端上来一大盆面条。 将媱儿娘亲带来的肉酱拌入面中,浓郁的酱香瞬间被热气激发出来。 南茉赞道:“闻着就非常香。” 媱儿娘亲受宠若惊,连忙道:“您不嫌弃就好,不嫌弃就好。” 南茉已率先夹起一筷子送入口中,眼睛顿时一亮。 这肉酱咸香适口,肉末酥烂,带着一种独特的醇厚风味,确实美味。 “不嫌弃,非常好吃。”她肯定道。 云傲天、齐玉等人见状,也纷纷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拌上肉酱。 小八吸溜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附和:“唔……确实香!” 南茉吃着吃着,心里便又动起了囤货的念头。 一旁的小花立刻看出了她的心思,转头对媱儿娘亲笑道:“婶子,我们家姑娘特别喜欢你炒的这肉酱。 我们出银子,劳烦您再帮我们多炒些送来,可行?” 南茉闻言,笑盈盈地瞥了小花一眼。 一个个都快成她肚子里的蛔虫了,心思转得比谁都快。 媱儿她娘闻言,更是感激,连忙摆手:“贵人喜欢吃就好,真的不用再给银子了!您之前给的已经太多太多了,我再给您多做些送来!” 南茉却摇摇头,语气温和:“我买你女儿捞的鱼虾田螺,是银货两讫,公平交易。 如今是我想买你做的肉酱,这是新的交易,你付出手艺和时间,我付你银子,天经地义。” 说着,她从空间里取出一个钱袋,递给小花清点。 她自己也记不清这钱袋是何时、从何处收来的了。 她空间里杂七杂八的银钱太多,这种收来的,预先装好的钱袋都堆在一角,正好用于日常开销。 小花熟练地打开钱袋清点,回禀道:“姑娘,里面是三十两银,外加二百九十文铜钱。” 南茉点点头,对媱儿娘亲道:“这些银子你先拿着。 给你两天时间,能用这些钱做出多少肉酱,我全要了。 这两天你们继续捞小鱼小虾和田螺。” 媱儿赶忙替母亲接过钱袋,小脸上满是认真和喜悦:“谢谢漂亮姐姐!” 一家人也再次躬身道谢:“多谢贵人!” 南茉笑了笑:“你们写个详细的住址给我,两日后,我自会派人去取。” “唉唉!好的好的!”媱儿爹连忙应下,心中满是遇到贵人的庆幸和踏实。 媱儿一家离开客栈后,直奔集市,用南茉给的银子买了一大堆肉。 他们小心翼翼地用筐子盖得严严实实,生怕被同村人瞧见,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村子里真希望他们富起来的没几户,大多都是怕你比他们强的。 当媱儿娘亲开始炒制肉酱时,那浓郁的肉香还是无可避免地飘散出去,弥漫了整个小村子。 “呦!你们闻见了没?这老许家又是在做肉啊!”村头有人抽着鼻子议论。 “闻着像!炖鱼可没这么香的味儿!” “哼,吃独食,也不怕噎着他们一家!” 一个和媱儿娘关系好的妇人说道:“人家吃自己家的,你叫唤个啥?” “关你屁事。”说话这个妇人长着一副尖酸刻薄相。 第 282 章 你还想当我的娘? 恰巧媱儿的大哥刚捞满两筐鱼虾准备提回家,就听见这些酸溜溜的议论。 他不想多事,低着头打算从旁边绕过去。 那个尖酸刻薄的妇人眼尖,立刻堵住他:“呦!许家老大,见了大娘跑啥?咋的,你们家这是发达了?买了肉关起门来偷吃啊?” 媱儿大哥忍住气,闷声道:“大娘,日子各过各的。你家做饭,我们也没上过门。怎么我们家做点吃的,就成偷吃了?” 这时,媱儿的二哥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哥,快走!我发现个地方田螺更多!”他拉着大哥就要走。 那大娘却一眼瞥见筐里的鱼虾,立刻尖声道:“你们筐里拿的什么?这鱼虾都是村里河滩上长的,是大家共有的!你们不能私自带走!” 媱儿大哥气得笑了:“村里的?河滩那么大,您自己去捞啊,多得是!” “就是村里的!共有的!就不许你们捞!”那大娘蛮不讲理地叉起腰。 媱儿大哥不愿再纠缠,冷声道:“有问题,您去找里正说理去!别在这儿唾沫星子乱飞,臭得很!” “你……你……你个小兔崽子!敢这么跟老娘说话!看我不打死你!”那大娘被怼得脸红脖子粗,扬手就要打人。 “朱丽芳!你敢动我儿子一根指头试试,老娘跟你拼了!” 媱儿她娘在院子里听到动静,顿时火冒三丈,挥起手中还沾着肉酱的铲子就要冲过去。 眼看就要打起来,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赶忙上前拉架。 一部分人七手八脚地劝着、拉着骂骂咧咧的朱丽芳往回走。 另一边,同村与媱儿娘交好的几个姐妹也赶紧把她拦下,劝回了家。 回到家中,惊魂未定的媱儿娘对着前来安慰她的好姐妹,将遇到贵人、得了银钱和长期收购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和她回来的姐妹听后,拉着她的手真心替她高兴:“哎呀!你们这可真是走了大运了!这都是媱儿那孩子带来的福气啊!总算是不用再饿肚子了。 先前你那个不争气的哥哥欠了赌坊的钱,把你们家拖累得那么惨,如今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是啊,”媱儿娘抹了抹眼角,点头道,“姐,你要是这两天得空,就来帮我一起做这肉酱吧,我给你开工钱!” 那姐妹嗔怪地拍了她一下:“开什么工钱!咱们姐妹之间还谈这个?你到时候请我吃一碗拌上这肉酱的热面条就行!” “好好好!一定管够!”媱儿娘破涕为笑,连连应承。 朱丽芳回去后,越想越气不过,便开始挨家挨户地串门挑事,添油加醋地说许家贪得无厌,几乎要把河里的鱼虾田螺都捞干了。 经过她两日的煽风点火,果然说动了不少同样眼红或不明就里的人家,同意和她一起去许家门前闹事,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村里的里正今日才从外头回来,刚一进村就听说了朱丽芳煽动众人要去许家闹事的消息。 他心下觉得不妥,想着先赶紧吃口饭,再去处理这桩麻烦事。 与此同时,南茉一行人已收拾好行装,准备去媱儿家取回预定的肉酱和水产,便直接从那边出发坐船。 马车准备妥当后,一行人便朝着媱儿家所在的村子驶去。 朱丽芳领着一群被煽动的村民,浩浩荡荡地来到媱儿家院子外,一眼就看到了院里那几个大水缸里满满当当的小鱼、小虾和田螺。 “大伙儿看见没?这就是证据!”朱丽芳尖着嗓子指向水缸,得意洋洋,“他们许家就是想把河里的东西都捞光,独吞!” 媱儿爹娘和几个儿子急忙护在水缸前,又气又急。 媱儿爹大声道:“河就在那儿!又没拦着你们,谁想要自己去捞就是了!非要来抢我家的东西算什么道理!” 朱丽芳双手叉腰,蛮横地说:“这河从咱们村边过,那就是咱们村的!凭什么让你们家私自捞了去?这些,”她指着水缸,“都得拿出来分给大伙儿!”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更深的贪婪,继续道:“哦,对了!听说你们家最近发财了,得了不少银子吧?这钱,也得拿出来分!见者有份!” 跟她一起来的那群村民也被贪婪冲昏了头,纷纷高声附和:“对!拿出来分!都得平分!” 就在这乱哄哄的场面几乎要失控之时,一声淡淡的、带着明显讥讽的冷笑,清晰地从人群后面传了过来。 “真是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 一道清冷的声音蓦然响起,“河从村边流过,便成了你们的私产?别人辛苦挣来的银子,只因与你们同村,便要分给你们?真是天大的笑话。” 众人闻声骇然回头,只见一位绝美的年轻女子不知何时已立于马车旁,身后跟着数名气度不凡、衣着精良的年轻男子。 一名丫鬟装扮的姑娘正从车上抱下几匹布。 朱丽芳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和话语噎得一怔,强自镇定道:“你……你是什么人?我们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南茉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怎么没关系?照你的道理,我此刻从你们村子经过,这村子往后是不是也该归我了?” “你……你这是哪里来的强盗逻辑,跑我们村来显威风来了?老娘……”朱丽芳的“娘”字刚出口,只觉眼前一花,咽喉已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 南茉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边,单臂将她整个人提离了地面,眼神锐利如刀,杀意凛然:“你还想当我的娘?” 朱丽芳平日里也就只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专挑像许家这样看似软弱的人家欺负。 此刻,她被南茉扼住咽喉提在半空,竟能从对方冰冷清澈的瞳仁里,清晰地看见自己因恐惧而扭曲变形的倒影。 极致的恐惧瞬间击垮了她,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湿黄,骚臭味随之弥漫开来。 南茉嫌恶地蹙紧眉头,像丢弃什么脏东西般,随手将她甩了出去。 第 283 章 带走鱼虾,田螺。 那群原本还蠢蠢欲动、想着闹事的村民,亲眼见到这骇人一幕,哪里还敢有半分放肆? 一个个慌忙低下头,乖觉地向两旁退开,让出一条通路,让南茉一行人通过。 小花快步走进媱儿家的厨房,用清水浸湿一方干净手帕,恭敬地递给南茉擦拭手指。 就在这时,里正气喘吁吁地赶来,映入眼帘的便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身下还有一滩污秽的朱丽芳,以及一群鹌鹑般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的村民。 里正一时愣在原地,心里直犯嘀咕:这……这是已经解决了?许家今日怎么如此硬气了? 里正顺着人群让开的通道走进去,一眼便看见一群气度非凡、衣着光鲜的陌生人站在许家院子里,气场与周遭格格不入。 他连忙上前,恭敬地询问道:“各位贵人,小老是本村里正,不知各位驾临,有何贵干?” 南茉淡然开口:“我雇佣许家替我办事,今日是来提货的。你是里正?” “正是,正是。” “那我问你,流经你们村子的那条河,可是归你们一村所有?” 里正被问得一愣,虽不明其意,还是老实回答:“回贵人的话,这……算不得归我们村。这河水路绵长,流经好几个村子呢,我们只是其中一段。” 南茉微微颔首,继续问道:“哦?既然如此,那为何你村里的某些人说,这河里的鱼虾田螺,都归你们村子共同所有?” 里正闻言更是困惑,甚至觉得有些好笑:“河里的东西?无非就是些长不大的小鱼小虾,还有那没人要、硌牙的田螺,根本算不上什么值钱玩意儿,哪谈得上归谁所有啊……” 南茉这才转向那群噤若寒蝉的村民,声音清冷:“好了,里正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 众村民早已被吓破了胆,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南茉目光最后落回里正身上,语气虽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那里正就带着你的村民离开吧。我与许家有些生意要谈,你们不便在此围观。” 里正被南茉的势所慑,连忙转身对着众村民高声招呼:“还围在这里做什么!都快回去!以后谁也不许在村里无故生事,否则我定不轻饶!” 村民们赶紧三三两两地相跟着,快步离开了许家院子。 可人心底的好奇终究压过了恐惧,他们不敢在近处停留,便都默契地退到稍远一点的巷口或树后,抻着脖子继续朝许家张望,都想瞧瞧这突如其来的贵人究竟所为何来。 转眼间,院子里便只剩下南茉一行人、许家全家,以及那位前来帮忙做肉酱的妇人。 南茉开口道:“我们今日便要离开,这是支付肉酱的工钱。” 又是一个钱袋递出,不过这次小花已在路上清点清楚,里面是四十六两并三百八十文钱。 许家人并未当面清点。 他们心知,贵人给予的只会多,绝不会少。 接着,小花又将五匹棉布递到媱儿她娘手中。 “贵人,这可使不得啊!”媱儿她娘慌忙推拒,“您已经给了那么多银子,我们怎敢再收您这么贵重的布匹!” 南茉语气平和却不容推却:“收下吧,并非什么名贵料子,留着给家人做几身衣裳穿。” 这布匹是南茉从那些大户人家收来的,估计应该是,用于给下人制作衣裳的普通棉布。 但在这寻常村落里,已是极好、极体面的料子了。 南茉觉得这布正适合他们,若给了更好的锦缎,他们反而会舍不得裁剪穿戴。 随后,南茉示意云傲天等人将院中那几个装满鱼虾田螺的水缸悉数搬上马车。 媱儿她爹,和三个哥哥也赶忙上前帮忙。 媱儿她娘则将制作好的三大坛肉酱都抱了出来。 她还特意让同村来帮忙的姐妹赶制了一些新鲜的野菜饼,用干净的布包好。 她想着,贵人必定从未尝过这乡野风味。 这野菜只在她们附近的山坡上才有,味道清甜独特,是她们平日里也舍不得多吃的滋味。 “贵人,这是一些刚烙好的野菜饼,您带着路上吃吧。”媱儿她娘将用干净布包好的饼子递过来,语气恳切,“这野菜是我们这附近山上独有的,别处吃不到,味道很好的。” 小花上前一步,自然地接过了饼子。 南茉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温声道:“多谢你们费心。”说着,手下意识又欲往袖中探去,准备再取些银钱。 媱儿她娘一眼瞥见她的动作,急忙连连摆手,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恳求:“贵人!可使不得!真的不能再给了!您给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南茉见她情真意切,便收回手,莞尔一笑:“那好,便依你。” 不过她还是借着身前小花的遮挡,从空间中取出一份用精致锦盒装着的点心。 那是南诏国御膳房制作的糕点。 她空间里面多的是。 她将锦盒递出,轻声道:“这是点心,留给孩子们尝个新鲜。” 媱儿她娘看清那华美的盒子,便知绝非俗物,心中更是感激不已,连忙躬身:“多谢贵人恩典!” 此刻,远远站在巷口树后张望的村民们,只能瞧见南茉与许家人你来我往地递送着东西,却因距离太远,丝毫听不清对话,也看不清具体给了何物、给了多少。 那五匹布,他们先前倒是看了个真切,可之后递过去的钱袋和那个精致的盒子,里头究竟装着什么,价值几何,便只能靠猜了。 “你们说……那钱袋里,到底能有多少银子?”有人忍不住低声猜测。 “这哪敢瞎说……我估摸着,少说也得有个五两吧?”另一人咂咂嘴,试着报了个数。 “五两?那么多?”旁边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显然被这“巨款”惊到了。 毕竟都是些没人要的鱼虾,田螺。 先前那人立刻讪讪地缩了缩脖子:“咳,我瞎猜的,瞎猜的……” 东西悉数装车完毕,云傲天快步走来禀报:“老大,都装好了,可以出发了。” 第 284 章 丹青国。 南茉微微颔首,转向许家人:“告辞了。” 媱儿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衣角:“漂亮姐姐,你们吃了饭再走吧……” 南茉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姐姐吃过了。让你娘用这些布给你做身漂亮的新衣裳。” 媱儿她娘在一旁连声应着:“唉唉!一定做,一定做!” 许家众人将南茉一行送至马车旁,目送车队远去,直到消失在道路尽头,才返回家中。 一进屋,媱儿的大哥便迫不及待地清点那个钱袋,随即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低呼:“爹!娘!这里面……足足有四十六两银子,还有三百八十文钱!” 媱儿她爹也震惊不已:“竟有这么多……” 媱儿她娘从中取出五两银子,又裁下两段布匹,分别包好,送给那两位来帮忙的姐妹。 那两位妇人见状,连忙推拒:“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姐妹之间帮衬一把,哪能要这个!快拿回去!” 媱儿她娘执意塞进她们手里,真诚道:“必须收下!这是我们的心意,也是贵人的恩泽。你们若不收,我可真要生气了!” 推让一番,两位妇人最终收下了银子和布匹,心中既感激又欢喜。 剩下的银两他们藏好。 布匹,媱儿她娘当天便开始着手裁剪,准备给全家人都做上一身体面的新衣裳。 南茉将马车上所有的东西收入空间。 快到码头时,马车也收入了空间。 只留下马匹,众人骑着马来到码头。 南茉站在码头上,打量着眼前的木船。 船体颇为宏大,分为上下两层,雕梁画栋,结构精巧,俨然一座水上楼阁。 她登上甲板,内部竟隔出了数个独立的房间,功能齐全。 不得不感叹,古人技艺确实非凡,这木船无论是整体构造还是细节处的雕刻,都极为精湛细腻,堪称艺术品。 南茉住了最中间那间最为宽敞舒适的主舱,小八、云傲天、齐玉等人则分别入住四周的房间,如同众星拱月般将她护在中心。 船上配有八名经验老道的船员,负责航行与日常杂役。 南茉一行人的马匹也被妥善安置在底舱特辟的马厩之中。 这艘精美的木船,缓缓驶离了码头。 船刚行不久,齐玉便又蔫巴巴地瘫在了房间的榻上,脸色发白。 南茉走进来看他,挑眉提议:“要不……你给自己喂一颗特制的毒药?能让你直接昏睡到目的地的那种?” 齐玉有气无力地掀开眼皮,哀怨地瞥了她一眼:“南姑娘……你怕不是想趁机毒死我,然后独吞我那些私藏的宝贝?” 南茉失笑:“你这人,小气。” 说着,她还是从空间里又取出一瓶晕船药递给他:“喏,还是吃这个吧。不知道对这船上的晕眩管不管用,你试试。” 齐玉虚弱地接过药瓶,哼出一个字:“嗯……” 南茉和小花见他服了药,便出了房间,来到了甲板上。 江流平缓,天空湛蓝,万里无云,是个极好的航行天气。 小花轻声问道:“姑娘,午膳您想用什么?奴婢去准备。” 南茉望着开阔的江面,想了想道:“这几日就别生火做饭了,我们就吃现成的。” 小花略有迟疑:“那……船上的那几位船员大哥?” 南茉淡然道:“无妨,也给他们每人送一份去。” 小花点头应道:“好的,姑娘。” 午膳时分,南茉直接从空间里取出了之前囤积的各色熟食。 香酥的烤鸡、酱香的卤肉、煮好的饺子,晶莹的糕点瞬间摆满了桌子。 小花将船员的吃食送过去,虽没有南茉这边种类多,可对于他们来说,也很多。 几位船员看得目瞪口呆,内心惊疑不定:是他们一上午航行太忙碌了吗?这些贵人是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做出这么多花样饭菜的? 不过,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经验立刻告诫他们: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这才是最稳妥的生存之道。 为首的船工受宠若惊,连忙道:“多谢姑娘!也请代我们多谢你家小姐!我们没什么好东西能回报,但这江里最新鲜的鱼管够!一会儿烤好了,一定给小姐送过去尝尝鲜!” 小花笑着应下,转身离开了船员用餐的舱室。 南茉则在桌边悠闲地用着膳,时不时将撕好的鸡肉喂给小黑。 这趟水路航行颇为顺利,只中途遭遇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并无大碍。 船只平稳地靠上丹青国的码头,小八将依旧晕得七荤八素的齐玉背下了船。 脚踏上坚实的土地,才算真正到了丹青地界。 云傲天先行一步,包下了一处清静客栈的整个院落。 南茉一行人入住休息。 她吩咐道:“在此休整五日,再继续出发。” 小花踩着久违的地面,只觉得脚步有些发飘,忍不住对南茉道:“姑娘,您不晕吗?在水上漂了这些时日,奴婢都觉得有点不会走路了。” 南茉神色如常,淡淡道:“不晕。” 她异能身体,这些都没有反应。 小花利落地帮南茉将行李归置妥当,轻声问道:“姑娘,都收拾好了。您要小憩一会儿吗?” 南茉颔首:“我睡一个时辰,时辰到了你唤我。” “好的,姑娘。”小花应声,退到外间等候。 一个时辰后,小花准时进来,轻柔地唤醒南茉,伺候她换上一身适宜的衣裙,并仔细为她绾好发髻。 除却仍在客栈休养的齐玉,南茉一行人收拾妥当,便出了门,在这座名为“燕京府”的丹青国都城内闲逛起来。 这里的建筑风貌与南茉此前的几国确有不同,最显著的差异体现在屋顶的形制上。 不少屋顶呈饱满的弧形隆起,略带些蒙古包的韵味,却又融合了本地独特的雕饰与线条,自成一体。 南茉一行人走入一家颇为热闹的酒楼。 落座后,她翻阅食单,发现这里已有新鲜的牛奶供应,但遍寻不见“奶茶”的踪影。 看来此地尚未有人尝试将茶与奶相融,研发出那种醇香迷人的饮品。 第 285 章 好奇空间。 南茉点了酒楼里所有的招牌菜,还要了一壶当地的酒,并给每人点了一碗新鲜牛奶。 牛奶端上桌,小花只尝了一口便眉头紧锁:“姑娘,这牛奶好重的膻味?” 南茉喝着倒觉得尚可,但也察觉出这奶味的确比现代处理过的纯牛奶要腥膻许多。 现代市面上常见的牛奶大多经过脱膻工艺处理,而这里的奶制品还保持着最原始的风味。 用过午膳后,南茉一行人又在街上闲逛了片刻。 燕京府虽颇具特色,但并无太多新奇之物。 南茉只是额外采购了不少新鲜的羊肉,收入空间,预备着日后吃火锅用。 回到客栈时,齐玉的精神已稍好转些。 小花为他熬了一锅清淡的米粥。 南茉对着云傲天吩咐道:“小云,你去一趟本地知府衙门,让他传信给丹青国皇宫,告知他们我来了。” 云傲天领命:“好的,老大。” 他身形一闪,很快便出现在知府衙门的正堂。 知府被这突然现身的不速之客惊得一怔,强作镇定问道:“你是何人?” 云傲天语气平静:“我是西夏战王妃南茉麾下下属。你们丹青国的皇帝知道我们王妃。告知他,王妃现已抵达你燕京府,不日进京。” 知府闻言,口中下意识地低声重复着:“战王妃南茉……战王妃……当今西夏皇上……” 忽然,他猛地一个激灵,想起来了。 是那位以雷霆手段大败诸国、令各国皇帝都需俯首称臣、年年朝贡的战王妃! 知府的脸色瞬间变得恭敬无比,连忙挤出殷勤的笑容,躬身道:“原来是王妃殿下麾下的大人!下官失敬!下官这就以八百里加急,立刻传信前往京都禀报!” 这位王妃可是万万得罪不起的人物! 皇帝陛下早已三令五申,光是强调丹青国任何人不可得罪西夏战王妃的的圣旨就专门下发过两次。 传闻中,这位王妃手段通天,绝非寻常凡人。 云傲天得到知府必定即刻传信的明确保证后,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知府衙门。 在接下来的五天休整期里,南茉每日便是带着众人悠闲地在燕京府内逛吃逛吃。 丹青国此地畜牧业更盛,许多粮食多是从邻国楚离国购买而来。 丹青皇帝一收到燕京知府的加急书信,立刻紧急召集了几位皇子与心腹重臣入殿,商议如何接待这位煞星。 耶律霆率先出列,眉头紧锁:“父皇,接待事宜尚在其次。 关键在于,她若要前来京都,必经皇叔耶律宏宇的封地! 皇叔向来对您之前下的圣旨嗤之以鼻,甚至公然辱骂您……说您懦弱无能,竟畏惧一介女流。如今这王妃必经其地,这才是真正棘手的大事!” 耶律皇帝经此提醒,猛地一拍额头,脸色发白:“对对对!朕竟把这事给忘了!你皇叔那个莽夫,向来油盐不进,狂妄自大。 若他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那位恐怖的王妃……我们整个丹青恐怕都要跟着遭殃啊!” 他焦急地看向阶下众臣:“众爱卿,快说说,此事该如何应对才好?” 一位大臣小心翼翼地开口提议:“陛下,要不……咱们立刻派一队快马,日夜兼程赶去迎接,务必抢在王妃进入宇王地界之前接到?” 耶律霆闻言,立刻向后缩了缩,脱口而出:“我不去!” 他可不想去触那位皇叔的霉头,更不想直面那位煞神。 一脚还把他给踢死呢。 耶律皇帝没好气地白了自己儿子一眼。 真是没出息! 殿内一片寂静,并无其他人敢主动应下这趟棘手的差事。 另一位老成持重的大臣叹了口气,摇头道:“陛下,即便此刻派出快马,恐怕也来不及了。 依燕京府传来的消息推算,南茉一行人最多五日便会进入宇王的封地。 更何况……以宇王的性子,此刻必定早已收到了风声。老臣只怕……他非但不会避让,反而会主动出击,刻意刁难啊!” 耶律皇帝与在场众人闻言,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让那个莽夫得罪了煞神,给丹青引来灭顶之灾啊! 耶律皇帝焦急地环视众人:“那……这该如何是好?”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沉吟片刻,上前一步道:“陛下,微臣想到一个法子,或可一试。” “快讲!”皇帝立刻催促。 “陛下可即刻下旨,召宇王紧急回京。他不是一直觉得西夏不堪一击,想亲自去看看? 眼下正是时机,西夏战王刚刚登基为帝,便以恭贺新帝为由,命他作为丹青使臣出使西夏。 此等名利双收的差事,相信他定会心动,速速返京。” 耶律皇帝听罢,眉头并未舒展。 他深知自己那个莽夫兄弟的脾性,若得知战王妃正经过其封地,恐怕更想留下来一较高下,而非乖乖回京接旨。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也罢。朕就先拟一道圣旨试试,但愿……能有用吧。” 耶律皇帝的圣旨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火速送往宇王的封地。 而此时,南茉一行人已离开燕京府。 出发时,燕京知府特意奉上了一些本地特色的奶制饼作为馈赠。 自燕京府离去后,马车一路缓行,时走时歇。 整整一日,窗外掠过唯见一片辽阔天地,仅遇到过一个小小村落,足见丹青国地域之广。 眼见日头西沉,暮色渐起,南茉开口道:“今夜便在此处扎营休息。” 云傲天等人立刻领命,熟练地开始搭建帐篷、生起篝火、整理营地。 饮食无需操心,空间内存放的各式佳肴数不胜数,不用再生火烹制。 草原之夜寒意渐浓,还是需要燃起篝火取暖。 跳动的火光不仅驱散凉意,也正好可以用来烤炙路上猎得的新鲜野味。 篝火跳跃,烤架上野味嗞嗞作响,油脂滴落火中散发出诱人的焦香,外加醇厚的美酒。 这旷野中的晚餐,别有一番粗犷酣畅的滋味。 小八对南茉那神秘莫测的“空间”好奇已久,只是平日绝不敢轻易开口询问。 第 286 章 耶律宏宇。 今夜几杯酒下肚,胆子也跟着大了不少。 他借着酒意,凑近了些,大着舌头问道:“老大,您那个……那个能装下万物的‘乾坤袋’,究竟是打哪儿得来的宝贝啊?” 南茉端起酒杯,仰头饮尽,声音低沉而缥缈,仿佛穿透了遥远的时光:“是死了无数人性命之后,为了让一部分人能挣扎着活下去,上天……或者说命运,才赐予的。” 这话听着像是在回答小八,实则更像是一句熨帖自己心底旧伤的呢喃。 末日! 那是一个比任何战场都更加残酷、更加生灵涂炭的时代。 周围的气氛瞬间沉凝下来,众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南茉周身弥漫开的浓重低落与哀伤。 云傲天在桌下毫不留情地重重踢了小八一脚,眼神凌厉:真是多嘴! 齐玉见状,默默地将南茉的空杯再次斟满,轻声道:“南姑娘,在下今夜陪你,不醉不归。” 南茉从回忆中抽离,瞥了他一眼,唇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就凭你那点酒量?怕是最后还得我把你扛回去。” 最终,齐玉果不其然是被云傲天面无表情地扛回帐篷的。 草原之夜寒意沁人,但众人都裹着厚实暖和的棉被,睡得格外香甜沉酣。 次日清晨,天光未亮,小花早早起身,收集叶片上的晨露。 她要用这清冽的露水为南茉烹煮早茶。 南茉赞道:“很是不错。” 小花闻言,眉眼弯弯,笑意直达眼底:“姑娘喜欢就好。” 小花:这是多好的主子啊,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想起先前在宫中,听闻自己被指派来伺候这位主子时,众人皆窃窃私语,说这位姑娘性子莫测,稍有不悦便会动辄取人性命,都担心自己不知何时就成了刀下亡魂。 可如今看来,外人所说的“杀人不眨眼”?姑娘处置的,分明都是些罪有应得、死不足惜之人! 她何其有幸! 用过早膳,一行人收拾妥当,再度启程。 * 宣明府城,宇王府内。 耶律宏宇正听着心腹属下的密报:“王爷,属下已设法查阅了那封八百里加急信。信中提及,西夏战王妃南茉现已抵达燕京府,燕京知府已将消息急报皇上。” 耶律宏宇闻言,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她竟真敢来?耶律宏栩那个窝囊废,甘愿对一个女人俯首称臣,本王可没他那么废物! 传令下去,凡本王封地之内,发现这行人踪迹,立即来报! 本王定要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擒获后悬挂于城门之上,以儆效尤!” 他越想越怒,一拳砸在案上:“若非当年父皇昏聩,将大位传给那个废物,我丹青岂会败于西夏之手?哼!本王麾下尽是以一当十的百战精锐!” 南茉……来吧!本王定要让你好好尝尝我的厉害!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而扭曲,透出一丝病态的兴奋。 在外人眼中,宇王耶律宏宇是位痴情种子,与宇王妃一生一世一双人,育有一子两女,堪称模范。 然而实际上,这位王爷男女不忌,私生活极为糜烂。 王府深处,不仅藏着诸多美姬,还豢养着数名容貌昳丽、精心打扮的少年。 “心肝儿,本王来了,你藏在哪儿呢?”他声音带着一种黏腻的渴望。 一名身着轻薄纱衣、身段柔媚的年轻男子从锦帐后怯生生地转出来,柔声提醒:“王爷,今日是初一,按规矩您该去王妃娘娘那儿的日子……您还是快些过去吧,若是迟了,王妃娘娘又要责怪是小的魅主,勾着您不放了……” 宇王爷却一把将他拉近,嘿嘿笑道:“本王稍后自会过去。春宵一刻值千金,来,别浪费这大好时光……” 宇王妃的贴身丫鬟悄步走进内室,低声禀报:“王妃,王爷……又去苏公子那儿了。” 宇王妃闻言,眼中竟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欣喜:“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她不禁舒展了一下腰肢,本以为今夜能躲过一劫,不必再强颜欢笑地去应付那个变态。 丫鬟却忧心忡忡地提醒:“王妃,此刻时辰尚早……奴婢觉得,王爷多半还会过来。奴婢先为您梳妆打扮吧,以防万一。” 宇王妃眼神一黯,认命般地轻轻“嗯”了一声。 她别无选择。 那个变态无论何时兴起过来,都要求她必须妆容精致、穿戴整齐地恭迎,稍有怠慢,等待她的便是一顿无情的鞭子。 这么多年了,她心底无数次诅咒,为何就没人能彻底除掉这个恶魔? 她自己也曾鼓起勇气尝试过两次下毒,却皆以失败告终,换来的是自己被打得体无完肤,甚至累及她所出的孩子们被吊起来一同遭受毒打。 自那以后,她便再也不敢妄动。 人前,她永远是那个与宇王“恩爱有加”、“鹣鲽情深”的模范王妃。 半夜时分,宇王妃强撑着眼皮,歪在软榻前止不住地打盹。 尽兴后的宇王爷终于踏着夜色而来。守在外间的丫鬟听到脚步声,慌忙轻轻推醒王妃,低声道:“王妃,快醒醒,王爷来了!” 宇王妃无奈地暗叹一口气,迅速敛去疲惫,换上一副温婉得体的假笑,起身恭候。 宇王爷踱步进来,见王妃果然穿戴精致整齐地等候着,脸上露出几分满意:“今日倒很懂事。” 宇王妃柔声询问:“王爷辛苦了,可要用些夜宵?” “嗯,”宇王爷随意应道,“你去给本王包点饺子过来。” 宇王妃心下暗骂:大半夜的忽然要吃饺子,怎么不噎死你!面上却依旧恭顺地应道:“是,臣妾这就去准备。” 耶律凤与耶律凰两姐妹听到小厨房传来的细微动静,立刻从床上起身,匆匆赶来帮忙。 每月初一这夜,姐妹俩从不敢安然入睡,总是悬着一颗心,生怕母亲独自承受时又出什么意外。 “娘,我们来帮您。”耶律凤轻声说道,挽起袖子便要动手。 宇王妃见状,连忙阻拦:“没事的,娘自己可以应付得来,你们快回去歇着,别惹恼了你们父王。” 第 287 章 进入宣明府。 耶律凰却执意留下,压低声音道:“爹每次故意不让厨娘帮手,非要折腾您一人。 我们悄悄帮着,他应当不至于因此就迁怒于您……我们实在不忍心看您一个人忙到天亮。” 母女三人在小厨房里默默忙碌,和面、调馅、包捏,而宇王爷却在卧房内酣然入睡。 他并非真的饥饿,不过是享受这种肆意折磨王妃的快感。 谁让她当年竟胆敢对自己下毒! 这份折辱,便是他永不厌倦的报复。 还有一人同样彻夜未眠。 宇王妃的儿子耶律阳,年仅十四,深知母亲的苦难。 他隐在廊下的阴影里,无声地守候着,用自己的方式默默保护着母亲。 天空尚未破晓,饺子终于包好、煮熟,被仔细装入食盒提回房中。 宇王妃却不敢唤醒王爷,只能坐在一旁,垂首等待着那位暴君自己醒来。 宇王爷悠悠转醒,斜睨了一眼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的宇王妃,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不耐:“饺子包好了?” 宇王妃低声应道:“回王爷,已经包好了。” 食盒被打开,宇王爷用筷子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里面的饺子。 忽然,他眼色一沉,毫无征兆地反手就是一记凌厉的耳光,狠狠扇在王妃脸上! “贱人!你敢糊弄本王?”他厉声喝道,眼神阴鸷,“说!是谁帮你做的?” 宇王妃脸颊火辣辣地疼,心中却一片冰凉。 她早知道这关难过,他本就是刻意找茬,无论她做得多么完美,总能挑出错处。 她垂下眼,声音依旧平静:“无人帮忙,是臣妾一人所为。” 话音未落,宇王爷抬脚又是一记猛踹,正中她的心口! 宇王妃闷哼一声,向后踉跄跌去。 耶律阳在门外听到母亲房内异常的动静,猛地冲了进去,眼见母亲受辱,立刻扑跪在地:“父王!别打我娘!儿子愿意代娘受过!” 宇王爷见状,上前便踹了儿子一脚,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为女人求情的都是废物!” 但他终究只有这一个儿子,虽怒其不争,却也没再继续发作,只冷哼一声,甩袖扬长而去。 耶律阳顾不上疼痛,急忙上前搀扶起母亲,对门外厉声喊道:“快来人!快去请府医!” 守在外间的丫鬟们这才慌忙涌入室内帮忙。 耶律阳看着母亲苍白的脸色,又怒又痛地对两个丫鬟斥道:“你们是我娘的陪嫁丫鬟,眼睁睁看着她受辱,竟都躲起来了?” 宇王妃忍痛拉住儿子的手,虚弱地摇头:“阳儿,不怪她们……是娘命令她们,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进来。 你父王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若他看到有人帮我,只会打得更狠,她们……也会当场没命。” 那两个丫鬟红着眼眶,垂首不语。 她们一直焦急地守候在隔壁厢房,何尝不想冲进来护主? 可她们深知王爷的暴戾性子。 若当时真闯进来护着,她们必被当场处死。 日后,就再也没人能照料王妃了。 这其中的无奈与煎熬,皆是无法可解的死局。 * 南茉一行人的车马已驶入宣明府地界。 与此同时,宇王府内,耶律宏宇也收到了属下疾步送来的密报。 “王爷,发现西夏战王妃南茉及其随从的踪迹了!” 宇王爷眼中精光一闪:“现在何处?” “回王爷,据探马来报,距咱们宣明府城约五十里外。” 宇王爷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玩味的笑意:“很好。暂且不要打草惊蛇,本王要来个瓮中捉鳖!待她们全部进入府城,再一举拿下。” “属下明白!这就加派人手,严密跟踪,确保她们的行踪尽在掌握。” * 云傲天策马从前路折返,来到南茉车前禀报:“老大,前方五十里外有座城池,是否要入城休息?” 南茉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一路始终有人马在不远不近地跟着。 要么是丹青皇帝派来的眼线,要么……就是些不知死活、主动上门寻死的蠢货。 无论哪一种,只要他们敢现身挑事,便唯有将性命留下。 “不必在此停留了,”南茉淡然下令,“直接进城休息。” 云傲天领命:“好的,老大。”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我刚出去探路时,发现有几条尾巴一直跟着我,需要现在就处理掉吗?” 南茉神色不变,淡然道:“不必。后面跟着的还多着呢,不必急于一时。咱们先进城住下再说。” “明白!”云傲天应声策马,继续在前引路。 此次行程,齐玉几乎全程坚持骑马。 他宁愿忍受颠簸,也不想再体验那晕得天昏地暗的感觉。 他也察觉到了远处那些不寻常的动静。 他之前已经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取出一只比之前送给南茉那只体型更大、色泽更幽暗的毒蛛,放在地上。 那毒蛛已经朝着跟踪者潜伏的方向迅速爬去。 齐玉倒是没打算直接夺命,而是下毒试探。 若对方是友军,自有办法拿到解药。 若是敌人,那便自求多福吧。 马车行进了一段路程,一座规模宏大的城池逐渐出现在前方地平线上。 把守城门的士兵早已接到上级密令,要求他们务必让这行人顺利入城,不得露出任何破绽,打草惊蛇。 “停车!接受检查!”一名士兵依例上前,高声将南茉一行的马车拦下。 所有士兵的目光都难以控制地聚焦在南茉身上。 他们皆知,眼前这位女子便是那位令整个丹青国屈膝臣服的西夏战王妃。 也是他们今夜的目标。 所谓的检查,不过是草草走了个过场,便挥手放行。 云傲天依然是先行去寻找下榻之处,不过这次确不顺利。 城内的客栈竟皆已客满。 最终,只在临近城门处寻得一处僻静的大院落可租住,位置偏僻,仿佛刻意要将他们安置在远离繁华城区的边缘。 南茉对此却不以为意:“无妨,就住这里。” 待安顿妥当,收拾好行李,南茉便带着众人出门,打算逛逛这宣明府城。 第 288 章 耶律宏宇上门。 此地的夜晚并不实行宵禁,长街两侧挂满了灯笼,将道路照得通明瓦亮。 与这明亮景象截然相反的是,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逛了不多时,竟连那零星的几个路人也消失不见。 整条长街骤然空寂下来,只剩下南茉一行人的身影和脚步声。 南茉环视四周,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看来,咱们该回去了。一会儿,恐怕有‘客人’要到了。” 南茉几人回到租住的院落,她捕捉到四周黑暗里隐藏着的众多压抑呼吸声。 人已经来了,而且数量不少! 云傲天立刻上前,低声道:“老大,交给我们来处理。” 南茉微微摇头:“来的人很多,你们应对起来会吃力。” 她转身对小花吩咐:“你把小黑抱进屋里,关好门窗,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小黑在她脚边不满地甩了甩尾巴:「我也可以帮忙的!」 南茉:「我是怕他们打斗起来,血污尘土弄脏了你漂亮的毛。」 小黑:「……!」 小花抱着小黑回到屋内,仔细地从里面将门闩好。 随后拿出南茉之前给她们的平板电脑,熟练地点开一部搞笑综艺播放起来。 这样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去听外面的厮杀动静。 院落中,南茉则气定神闲地坐在石桌旁,从空间里取出之前沏好的一壶茶,悠然自得地斟了一杯。 云傲天等人如同雕塑般静立在她身侧,严阵以待。 气氛正凝滞间,敌人尚未现身,一只蜘蛛却率先窸窣窣地爬了回来,径直回到齐玉身边。 南茉瞥了一眼,挑眉:“这个……” 齐玉立刻警惕地护住他的宝贝蜘蛛,抢先道:“别打它的主意!你那只可比我这只厉害多了!” 南茉闻言,邪魅一笑:“我就是随口问问。” 话音刚落,院门外竟又传来一阵急促却克制的敲门声。 南茉眉梢微挑,心下觉得有些好笑:这伙敌人倒是怪有礼貌的,动手前还知道敲门通报? 她略一示意,云傲天即刻上前,警惕地打开了院门。 门外并无预想中的大批敌人,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神色慌张地将一个纸包猛地塞过来,随即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云傲天捡起地上的纸包,检查无误后递给南茉。 南茉展开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一行字:【快跑,城里埋伏了一千多人要杀你们。】 没有落款,无从得知报信者的身份。 但无论如何,这绝不会是设伏者自己送来的警告。 不多时,风骤然卷起,裹挟着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飞舞。 与此同时,院落那并不牢固的大门被人从外猛地一脚踹开,发出砰然巨响! 耶律宏宇率领着黑压压的一众手下,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映入他眼帘的,是这样一幅景象:清冷月光下,一个身着白色劲装、扎着一根利落单马尾的绝美女子,正安然坐在石凳上,仿佛等候多时。 她身旁,几名气度不凡的年轻手下静立两侧,神色冷峻,宛如一群护主的煞星。 耶律宏宇目光锐利地扫过院内众人,最终定格在南茉身上,冷笑道:“看来西夏王妃早已料到有人会来?” 南茉语气淡然:“你派了那么多人一路‘护送’,我想不知道都难。 再说,这满城的客栈都已客满,独独将这偏僻院子留给我,不正是为了方便阁下动手么?” 耶律宏宇闻言,傲然昂首:“既已知晓,便让你死个明白。 本王耶律宏宇,此地宣明府是本王封土。今日,便是你这西夏王妃的葬身之处!” 南茉轻轻“哦”了一声,唇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是吗?看来……你很是自信啊。” 耶律宏宇嗤笑:“呵呵,那是自然!本王可不是耶律宏栩那个窝囊废,绝不会对你这等女流手下留情……” 他话音未落,目光忽然瞥见南茉身侧的齐玉,眼中顿时闪过淫邪之色,舔了舔嘴唇指向他:“你……倒是很合本王心意。若你肯乖乖委身于本王,今夜倒可饶你不死。” 南茉闻言,竟饶有兴致地回头打量了一下齐玉,戏谑道:“哎呀,长得好看还有这种好处呢?” 齐玉脸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真想现在就把你毒哑。” 南茉轻笑一声,转回身,朝耶律宏宇的方向缓步走了几步。 忽然,耶律宏宇连同他身后一整排手下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地击中,毫无征兆地齐齐向后狠狠摔飞出去!与此同时,南茉那冰冷彻骨的声音清晰响起: “可惜,你没那个机会了。” 南茉方才那一脚并未有丝毫留情,若非耶律宏宇身后的一众手下替他缓冲了大部分力道,此刻他早已命丧黄泉。 即便如此,他仍能清晰地感到五脏六腑如同移位般剧痛,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未被波及的手下慌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耶律宏宇的双腿止不住地剧烈颤抖。 并非他愿如此,实在是身体在极致的恐惧下失控了。 清冷月光下,南茉的身影被拉得极长,投下森然的阴影,宛如索命的修罗,牢牢攫住了他的心神。 他本能地想下令撤退,可一抬眼,正对上南茉那似笑非笑、仿佛看穿他所有怯懦的眼神,一股屈辱的火气猛地窜起,瞬间压过了恐惧。 他就不信了!他麾下那一千多名精心培养、悍不畏死的高手,还制服不了这个王妃? 她……不过就是力气比常人大了些罢了! “都给本王上!他们只有区区几人!”耶律宏宇强压下喉头的腥甜,厉声喝道。 话音未落,院外早已埋伏的大批人手如潮水般汹涌而入,瞬间将本就不算宽敞的院子挤得水泄不通,几乎无处下脚。 正当耶律宏宇准备欣赏一场围剿之时,他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南茉手中竟凭空出现了两根黝黑铁棍! 这……不是人? 完了! 一个恐怖的念头猛地击中了他:他终于明白,为何诸国君王会对这个女人俯首称臣……她会妖术! 第 289 章 押着耶律宏宇回王府。 可是大话已放,箭在弦上,此刻已是骑虎难下。 他只得偷偷侧首,对搀扶着他的心腹压低声音道:“快……扶紧本王,我们悄悄退出去……” 南茉的耳力敏锐,那点细微的声响清晰落入耳中。 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南茉:「小蛇蛇,去。」 一条碧绿小蛇自南茉手腕处离开。 南茉手中的铁棍挥动如风,每一击都挟着千钧之力,棍棍直取性命。 云傲天等人也彻底展现出杀手本色,刀光闪处,皆是人体最致命的要害。 院中的尸体迅速堆积,汩汩流淌的鲜血几乎汇成小溪,将整个院落染得狰狞可怖,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 这场景,远比任何恐怖话本所能描述的更为骇人。 南茉那身白色劲装早已被敌人的鲜血浸透,化作刺目的暗红。 耶律宏宇已趁乱退至院外,刚狼狈地翻身上马,欲策马逃离这是非之地。 一条水桶般粗壮的巨蟒蓦然横亘在前路,冰冷的竖瞳死死锁住了他。 他骇然欲转向另寻生路,却见另外的方向,两头吊睛白额的猛虎正伏低身躯,发出威胁性的低吼,虎视眈眈。 无尽的悔恨瞬间攫住了他,可眼前,已是绝路。 他到底是惹到了要命的阎王。 耶律宏宇的手下早已斗志全无,面对这单方面的屠戮,他们惊恐地朝着院门口拼命退挤,只求远离那对索命的铁棍和致命的刀锋。 院中的尸体已层层堆积,场面令人窒息。 无人再想成为这尸山中的一员。 忽然,“哐当”一声,一名年轻男子彻底崩溃,扔下手中的剑,扑通跪倒在地,嘶声哀求:“求您饶命!我等愿降!” 如同连锁反应,一个接一个的纷纷丢弃兵器,跪地求饶,黑压压地跪倒一片。 南茉手持仍在滴血的铁棍,面无表情地从跪伏的人群中间缓步走出院子。 她看向已吓瘫在地、面无人色的耶律宏宇,冷冷吩咐:“小云,将他捆了,带上。我们去他的王府。” 云傲天即刻应道:“是,老大!” 小八几人迅速进入屋内,将小花和小黑带出。 南茉将自己的物品尽数收回空间。 随后,她让小黑引燃了这座充斥着血腥与死亡的院落。 为确保火势不至蔓延殃及邻舍,她冷眼扫过那些跪地求饶的耶律宏宇残部,下令道:“你们在此看着火势,若有半点蔓延至别处,或是有人胆敢趁机逃跑……格杀勿论。” 那群降兵吓得魂不附体,连声应道:“是是是!小的们绝对不敢!一定看好火势!” 吩咐完毕,云傲天便押着面如死灰、几乎无法自行站立的耶律宏宇,前往宇王府。 南茉走在他们后面。 王府老管家一见自家王爷浑身浴血、被人如同死狗般拖拽进来的惨状,顿时骇得僵在原地。 宇王府内众人听到声音,宇王妃携着一双女儿耶律凤、耶律凰,以及儿子耶律阳,匆匆来到前院。 身后还跟着一群容貌昳丽、衣着单薄却神色惶恐的年轻男女。 皆是耶律宏宇平日圈禁的玩物。 众人见到南茉一行人踏入,尤其是看到被拖死狗般拽着的、浑身是血的耶律宏宇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空气中弥漫着恐惧与死寂。 云傲天面无表情地搬来一把太师椅,置于院中,恭敬道:“老大,您坐。” 南茉落座之后,目光淡淡扫过眼前这群瑟瑟发抖的人,最后定格在宇王妃身上。 “你是王妃?” 宇王妃强自镇定,垂首应道:“是。” 南茉的视线随即越过她,定格在她身后那个正试图躲藏的清瘦少年身上。 “你,出来。”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宇王妃脸色骤变,猛地将少年更紧地护在身后,自己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声求道:“贵人开恩!一切罪责妾身愿一力承担,求您放过我儿!” “我有事要问他。”南茉的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宇王妃护子心切,急忙道:“贵人想问什么,尽可问妾身!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南茉的眼神骤然变得冷冽,如冰刃般扫过。 宇王妃浑身一激灵,被那目光中的威势所慑,可母爱仍让她僵着身子,没有退开。 这时,她身后的少年却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低声道:“娘,没事的。” 说罢,耶律阳主动越过母亲,走上前,在南茉面前跪了下来。 南茉取出那张纸条,展开在他眼前:“这是你送来的?” 耶律阳心中骇然,他自以为夜色深沉,行动迅捷,绝不会被看清。 此刻被当面问,他不敢说谎,只得垂首承认:“……是。” 南茉看向耶律阳:“虽然我并不畏惧那一千人,但一码归一码,多谢你出言提醒。” 此言一出,被压制在一旁的耶律宏宇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惊怒与难以置信。 南茉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他的儿子耶律阳暗中向她递了消息,泄露了自己的计划? 他眼神瞬间变得阴毒无比,狠狠剜向宇王妃慕容惜,又死死盯住跪在地上的儿子,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质问:“慕容惜!是你们……是你们母子联手出卖本王?” 宇王妃慕容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指控说得一怔,但结合南茉方才的话语和耶律宏宇的反应,她瞬间明白了。 原来是王爷蓄意要对这位女子下手,而他们的儿子竟暗中向对方传递了消息。 小八听到耶律宏宇的话,上前毫不客气地踹了耶律宏宇一脚,厉声喝道:“我们老大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再敢多吭一声,老子现在就拔了你的舌头!” 耶律宏宇浑身一痛,此刻沦为阶下囚,只得咬牙将满腔怨毒咽下,悻悻闭嘴。 眼前这群人,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煞星! 南茉转而看向耶律阳:“你这纸条救你们一命,你先退到一旁。” 第 290 章 脱了衣服,吊起来。 耶律阳依言退后,心中却波澜起伏。 他不知眼前这女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碾压千军、生擒他暴戾父王,这事儿做的,令他由衷感到敬佩。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能治得住他这个残暴不仁的父亲了! 南茉目光冷冽地看向耶律宏宇:“耶律宏宇,是丹青国皇帝命你在此设伏截杀我的?” 耶律宏宇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就是皇上下的圣旨!我也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听从皇命啊!” 他绝不能承认是自己的主意,若将责任全推给皇上,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南茉眉梢微挑:“圣旨呢?拿出来我瞧瞧。” 耶律宏宇顿时语塞,支吾道:“是……是皇上派心腹……口头传的旨意……” 看这说话,表情,明显是骗她的。 南茉轻轻“哦”了一声,尾音拖长,带着明显的玩味与不信:“是吗?” 一旁的宇王妃慕容惜意识到,这或许是她们母子摆脱魔掌、寻求生机的唯一机会。 眼前这位女子显然已完全掌控了局面。 她跪行向前,说道:“贵人明鉴!绝无传旨之事! 是他多年来一直在自己的封地内暗中蓄养私兵。 此前丹青国战败,皇上曾向各州府下达过明旨,严令任何人不得挑衅、得罪西夏战王妃,指的定然就是贵人您。 唯有他,不仅当场焚毁了那份圣旨,还大言不惭地扬言……说只要您敢来,定要将您……扒光衣物,悬挂于城门之上,供……供人赏玩羞辱。” 耶律宏宇目眦欲裂,嘶声咒骂:“慕容惜!你这贱人胡说什么?” 小八眼中寒光一闪,又是一脚狠狠踹在他脸上:“看来你是真听不懂人话!” 话音刚落,他手中匕首已如电光般划过。 只听一声凄厉却瞬间戛然而止的惨嚎,耶律宏宇的舌头已被利落割下,鲜血顿时涌满口腔。 院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泣与倒吸冷气之声。 所有目睹此景的人无不骇得魂飞魄散。 这些人手段太猛了,说割舌便割舌,毫无犹豫! 南茉冷声下令:“把他吊起来,悬挂在王府大门示众。然后让这宣明府的知府立刻传信给耶律皇帝。 让他亲自滚过来!我们,就在这王府里等着。” “是!老大。” 小八正要将耶律宏宇剥得只剩最后一层里衣时,动作顿了顿,回头请示:“老大,要……都脱了吗?” 南茉瞥了一眼那狼狈不堪的耶律宏宇,嫌恶地蹙了下眉:“留一件吧!辣眼睛。” 说完,她转向一旁的宇王妃,吩咐道:“去收拾几处干净的院落出来,我们要在此暂住。” 宇王妃连忙躬身应道:“妾身这就去安排。” 她下意识地想拉着两个女儿一同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耶律凤和耶律凰两姐妹却站在原地,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南茉,目光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崇拜与惊叹。 这位姐姐行事果决,气势凌厉,简直太飒了! 她们心底抑制不住地生出喜欢和向往。 “娘,您先去忙吧,”耶律凤轻声道,“我们在这儿等着,或许姐姐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呢。” 宇王妃看着女儿们眼中久违的光彩,一时怔住。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女儿们如此灵动、敢于表达的模样了。 这几年,两个女儿几乎终日缩在自己的屋内,即便偶尔出来,也只在确认耶律宏宇离府后才敢稍稍透气。 她并没有再去拉两个女儿,自己赶紧去收拾院子。 院内,那些被耶律宏宇圈养的年轻男女仍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南茉目光扫过他们,只见个个衣着暴露,甚至比勾栏院的打扮更为不堪。 “你们,可是自愿留在这王府之中的?”她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 话音刚落,几名年轻男女连滚爬爬地扑上前来,一女子哭诉道:“贵人明鉴!民女是离此不远的芍药村人,是被王爷强行掳来的!” “求贵人放我回家吧!家中父母前来要人,还被王爷下令打成重伤……也不知怎么样了。” 南茉静静听着,末了,从空间中取出一条马鞭,递给她:“就这样放你回去,你心中……可甘心?毫无怨愤?” 那女子哆哆嗦嗦地接过鞭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南茉,又看向被高高吊起的耶律宏宇。 这意思,难道是让她……? 她恐惧得双手剧烈颤抖,那鞭子根本举不起来。 南茉走上前,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对准吊着的耶律宏宇,狠狠挥出一鞭! 皮肉撕裂的脆响骤然划破空气。 “报仇,”南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冷静得近乎残酷,“你得这样。” 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男女鼓起勇气上前,接过南茉提供的鞭子,将积压已久的恐惧与怨恨尽数倾注于鞭梢,狠狠抽向被吊起的耶律宏宇。 耶律宏宇舌头已被割去,本就只能发出含糊痛苦的“啊啊”声,此刻被一道道饱含恨意的鞭子抽打,更是痛不欲生,几度昏死过去。 小八便拎起一旁的水桶,一次次将他泼醒,冷声道:“继续。” 南茉转而看向一旁身子微微发抖、眼神却异常复杂的耶律凤、耶律凰两姐妹,问道:“你们……要试试吗?” 两姐妹闻言,立刻跪了下来。 耶律凤抬起头,眼中噙着泪,声音发颤却清晰:“姐姐,我们不能……他终究是我们的生身之父,弑父之举,天理难容。 但我们绝不会为他求情! 他作恶多端,后院那口枯井里……就埋着几十个被他折磨至死的冤魂!” 南茉嫌恶地瞥了一眼被吊着的血人,仿佛多看一眼都脏了眼睛。 她转身看向齐玉,问道:“你应该有法子保证他暂时咽不了气吧?” 齐玉挑眉:“你想让我救他?” 南茉嗤笑一声:“救什么救。吊着他一口气,别让他轻易死了就成。 至于其他……随你处置,脱光阉了都行。” 众人:“……” 小花在一旁扶额,内心哀叹:我的姑娘啊!这种话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面不改色说出来的吗? 第 291 章 在老大面前,只配称小的。 南茉补充道:“对了,小云,你去让那知府带人过来,亲自看看后院的枯井里究竟埋了多少。” 云傲天领命:“是,老大。” 他即刻前往知府衙门,顺带令其以加急文书将南茉等着耶律皇帝这事儿,上报京都。 那知府一听说王爷府上出了事,立刻点齐了所有衙役,心急火燎地便要赶去。 他乃宇王麾下,自然一心想着自家主子。 见到云傲天,他端着官威,语气极差:“本官知道了,你先行回去候着!” 云傲天岂会吃他这套? 剑光一闪,冰凉的剑刃已贴上知府的脖颈,甚至划出了一道细微的血痕。 “在我们老大面前,”云傲天声音冷得掉渣,“你只配自称‘小的’。” 知府吃痛,敢怒不敢言,只得恶狠狠地瞪着云傲天,心下暗骂:待会儿见了王爷,定要你们好看!王爷必定会为我出这口恶气! 这西夏战王妃实在嚣张,连手下的一个侍卫都敢如此猖狂,竟敢教训本官! 不过话说回来,王爷不是设下了天罗地网要来个瓮中捉鳖吗?莫非是还未动手? 正好,他此刻带人过去,说不定还能助王爷一臂之力,将这伙嚣张的西夏人一网打尽! 此刻冰冷的剑刃还紧贴着他的脖颈,他不得不暂时识时务。 知府脸上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连声道:“嘿嘿,大侠您请前面走,小的们这就跟着您去王府,一切听您吩咐!” 此刻已是后半夜,耶律宏宇被剥衣吊起、割舌鞭挞的消息尚未传开。 因此,这知府对王府内发生的惊天巨变仍一无所知,还满心期待着去给他的王爷主子“助阵”呢。 知府带着一众衙役匆匆赶到王府。 刚至大门前,他便瞧见一个披头散发、只着破烂里衣、浑身浴血的人被高高吊在府门之上。 等他战战兢兢地走近一看,顿时如遭雷击,双眼瞪得如同铜铃,舌头都打了结:“王……王爷?!!” 耶律宏宇听到熟悉的声音,激动地想要开口,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啊啊”声,因剧烈的挣扎牵动全身伤口,疼得他面目扭曲。 云傲天在一旁冷眼看着愣在原地的知府,不耐地催促:“还愣着干什么?等着和他落得一样下场?” 知府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理解。 王爷麾下高手如云,怎会落得如此凄惨的境地? 他魂不守舍地跟着进入院内,只见满院跪着许多衣着暴露、瑟瑟发抖的年轻男女。 他自然清楚这些人的来历。 抬眼望向前方,满院灯笼的照耀下,一名年轻女子正安然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地啃着一个苹果。 她身着的白色劲装已被大片大片的血污染成暗红,却丝毫未影响她那睥睨一切的气度。 知府眼珠子滴溜一转,下一秒便“咚”地一声重重跪倒在南茉面前,额头几乎抵着地面,声音谄媚而惶恐:“小的包文庆,参见王妃娘娘!小的乃是这宣明府的知府,听候娘娘差遣!” 王爷啊王爷,您可千万别怪属下临阵倒戈,实在是眼前这尊煞神气势太骇人,连您都落得如此下场,属下还想留着这条小命啊! 南茉连眼皮都未抬,只是淡淡吩咐:“带人去后院,看看那口井。” 知府包文庆连忙叩首:“是!是!小的这就带人去查!绝不敢有误!” 那些曾用鞭子宣泄过恨意的年轻男女,此刻又安静地跪回原处。 那位称被掳来的姑娘跪在最前方,南茉能清晰地看到她暴露在外的脖颈、手臂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 南茉对她道:“明日一早,你便可回家了。” 女子猛地抬起头,眼中先是迸发出巨大的惊喜,随即又染上忧虑:“多谢贵人天恩!只……只是奴婢被强行摁手印签了卖身契,不知……能否讨回?” 南茉目光扫向跪在人群最末尾、试图降低存在感的王府老管家,招手令他上前:“他们的卖身契,存放在何处?” 老管家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回答:“回……回娘娘的话,应……应当在王爷的书房里……” 南茉:“去取来。” 老管家几乎要哭出来,他不想去呀,万一王爷还能翻身?:“王妃娘娘……那……那卖身契都被王爷用锁收着……老奴……老奴实在……” 南茉站起身,打断他的推诿:“我同你一起去。” 老管家见推诿不过,只得佝偻着身子,战战兢兢地在前面引路。 行至书房门口,老管家为难道:“娘娘,王爷的书房老奴平日不得轻易进入,实在不知他将那些契书具体藏在何处……要不,老奴去多叫几个下人过来一同搜寻?” 南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必。你出去候着吧。” 老管家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唉唉!老奴这就退下,就在门外候着,娘娘若有吩咐,随时唤我。” 说罢,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老管家退至门外,垂首而立,心下却暗自嘀咕:这王爷书房内机关重重,那位西夏战王妃最好自求多福吧。 万一她真触动了什么机关出了意外,或许……王爷还能有转机? 南茉进入书房,室内陈设奢华,打理得异常整洁。 她素手所过之处,物品皆被一一收入空间,顷刻间便清空了大片。 墙壁上悬挂着一把做工极为精良的宝弓,造型优美,南茉觉得称心,便上前欲将其收起。 岂料指尖刚触及弓身,侧方墙壁内立刻传来一阵机括转动的咔哒声,十数支淬毒的箭矢疾射而出! 南茉冷笑一声,身形微动便轻易避开所有暗箭。 怪不得那老管家百般推诿,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她再次伸手,将那把宝弓收入空间。 弓离墙面,后面露出一个隐蔽的机关旋钮。 南茉上前缓缓转动,只听一阵沉闷的响动,一整面书柜移开,露出一间暗室。 密室之内,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绣工精良的龙袍,以及一件与之相配的凤袍! 第 292 章 收王府书房。 南茉挑眉,心下玩味:这耶律宏宇,究竟是想当皇帝,还是想当皇后? 龙袍之后,是整整齐齐码放的几十箱金银珠宝,旁边还有一小箱银票,一小箱卖身契和一大箱零散的碎银。 “这耶律宏宇倒是有钱。” 南茉将书房内所有物品,连同密室中的财富尽数收入空间后,方才缓步走出书房。 守候在外的老管家见她竟安然无恙地出来,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失望与惊诧,但他立刻挤出一副关切的表情,躬身问道:“娘娘,您……可找到需要的东西了?” 南茉早已将他那一瞬间的异样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冷意:“老管家,看我平安出来,你似乎……很失望?” 老管家闻言,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声辩解:“老奴不敢!老奴万万不敢!老奴只是……只是担心娘娘的安危……” 南茉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眼神落回管家身上,淡淡道:“你就在这儿跪着。什么时候能起来,我自会派人告诉你。” 老管家本能地想开口求饶,可一抬头,正对上南茉手中那柄匕首和她周身冰冷的煞气,到嘴边的话瞬间咽了回去,只得认命地低下头,老老实实地跪在原地,不敢再有半分异动。 南茉回到前院时,宇王妃已将房间收拾妥当。 “南姑娘,妾身已命人将几处厢房都收拾出来了,里面的被褥帷幔全都换成了全新的。”宇王妃恭敬地回禀。 南茉微微颔首,随即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木匣:“这是府中所有下人的卖身契。你应当清楚,哪些人是被耶律宏宇强行掳劫而来,哪些又是自愿攀附的。” 宇王妃有些愣怔,这是法术吗? 太厉害了,好生羡慕! 她这里表情还没有回复,南茉又取出了那一大箱碎银,置于地上:“这些银子,你看着处理。此事,就交给你了。” 还是耶律阳用手戳了戳他娘,宇王妃这才反应过来,郑重点头:“南姑娘放心,妾身必会妥善处置,绝不会有失公允。” 南茉略显疲惫地打了个哈欠:“那我便先去休息了,余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她这话是对着宇王妃,以及她身后那三个眼神清亮的儿女说的。 耶律凤、耶律凰与耶律阳立刻齐声应道:“姐姐放心安睡,我们定会同母亲一起,将事情办好!” 丫鬟领着南茉与小花来到收拾好的厢房,屋内陈设与被褥确已焕然一新。 不过南茉更习惯使用自己的物品。 小花手脚麻利地将床铺、用具等全部更换成她们自带的用品。 “姑娘,都重新收拾妥当了,您安心歇息吧。奴婢就在外间守着,有事您随时唤我。”小花轻声道。 南茉颔首:“好,你也睡吧。” 困意袭来,南茉几乎头刚沾枕便沉入了梦乡。 此时,窗外天色已渐渐泛亮。 一些早起赶着出摊的小商贩途经王府门前,无不惊骇地停下脚步。 只见一个血淋淋的人被高悬在府门之上! 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哎呦!这……这是谁啊?竟被王爷吊在这儿?” “嘘~~快别说了!让王爷的手下听见,咱们可就倒大霉了!” “就是就是,快走快走,别惹祸上身!” “……你们……你们不觉着,那人有几分像……像宇王爷本人吗?” “呸!快闭嘴!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乱说!” 人群在惊疑与恐惧中匆匆散开,唯恐多看一眼便会招来灭顶之灾。 可人流不断,有人离开,便有新的人过来。 不出半日,整个宣明府城都在暗中地议论着王府门前那具被吊起的血人。 觉得像耶律宏宇,不过无人敢上前确认。 府内,宇王妃携同一双儿女,正有条不紊地处置后续。 她们仔细核验身份,将那些确系被耶律宏宇强行掳劫来的年轻男女召集起来,每人分发了一袋足量的银两,并将他们的卖身契归还,还其自由身。 至于另一拨昔日主动献媚、攀附王爷以求富贵的人,宇王妃则毫不心软,直接命人将他们全部送往了城中的勾栏院。 既然当初自愿选择了这条依附权贵、出卖自身的路,那便沿着这条路,彻底走下去吧。 耶律宏宇身心俱痛,口中更是火辣辣地灼痛难忍。 齐玉为了让他“清醒”地承受这一切,特意喂他服下了一颗丹药。 此药既能止血生肌,又能极度刺激神智,让他无比清晰地感受每一分痛苦,连昏厥逃避都成了奢望。 这世间唯独没有后悔药可卖。 耶律宏宇心中的悔恨如毒虫啃噬,却已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 此刻,他唯一的渴求便是速死。 还有那老管家,依然跪在书房外的冷硬石板上。 南茉早将他忘诸脑后,宇王妃自然也无意过问。 谁让这老奴往日从不将她这位正妃放在眼里。 昔日王爷欺辱她时,这老刁奴没少怂恿府中丫鬟小厮跟风作践。 如今风水轮流转,王妃一朝得势,那些曾巴结老管家的下人无不战战兢兢,生怕被秋后算账。 宇王妃处置完那些年轻男女的去留后,便将王府内所有下人悉数召集至前院。 昔日那些仗着王爷或管家权势,对王妃多有不敬、甚至刻意刁难的丫鬟小厮,此刻个个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曾经有多得意猖狂,如今便有多恐惧悔恨。 宇王妃目光扫过众人,手中拿着一份名单交给一旁丫鬟:“念到名字者,杖责二十,随后发卖出府。其余安分守己之人,自下月起,月例加一两银子。” 话音刚落,院中顿时哗然。 被点到名字的顿时哭嚎着跪地求饶:“王妃娘娘开恩啊!奴婢/奴才知错了!求您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而未被点名的则感激涕零地叩谢:“多谢王妃娘娘恩典!” 后院之中,知府包文庆正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指挥着衙役们将枯井中的尸骸一一搬运上来。 井下的情形远比想象的更为恐怖。 第 293 章 想做个好官。 有两具显然是刚被抛入不久的年轻男子的尸体,面容尚且依稀可辨,呈现出死前的惊恐与痛苦。 衙役们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不少人当场呕吐不止,只得退到一旁换人顶上。 空气中弥漫着尸臭与酸腐的气味,令人作呕。 经过艰难的清理,零零总总竟从井中起出了二十九具尸骨! 包文庆看着眼前堆积的白骨与腐尸,即便他多年为官,早已见惯风雨,此刻也不禁骇然失色。 他虽在宇王封地为官,平日唯王爷马首是瞻,手下也并非完全干净,但至多也就几条人命,何曾见过此等景象! 这还仅仅是王府枯井中发现的冰山一角。 耶律宏宇平日还喜欢行猎,可他猎取的并非野兽,而是活生生的人! 包知府命人将所有的尸骨仔细包裹收敛,整齐地排列在一旁,只待南茉醒来,请示这些骇人遗骸该如何处置。 另一边,那老管家仍跪在书房外,早已头晕眼花,身体摇摇欲坠。 偶尔有下人经过,却都如同未见般匆匆避开,无一人上前搀扶或求情。 老管家见状,气得血气上涌,直接晕厥过去。 有小厮慌忙将此事禀报给宇王妃。王妃闻言,只是冷淡道:“晕了便去唤府医来瞧。南姑娘未曾开口让他起来,他便得继续跪着。” 这,便是他昔日助纣为虐、帮着耶律宏宇欺压百姓该得的下场。 南茉醒来时,已是次日中午。 这一日可把王府的府医忙得够呛。 他刚给跪晕过去的老管家施针灌药,将其弄醒,确保其还能继续跪着。 转头又得操心被吊在府门外的耶律宏宇,需定时派人去强灌些米水,吊住他一口命。 府外的百姓接连围观了两日,终于从最初的恐惧猜疑中确信。 那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高悬示众的,竟是昔日作威作福的宇王爷! 一时间,全城骇然,议论鼎沸。 这得是何等厉害的人物,才能将这不可一世的王爷整治至此? 连本地的包知府这两日都守在王府内,听候那位大人物的差遣。 小花一边为南茉梳理头发,一边轻声禀报:“姑娘。后院那口井里共起出二十九具尸骨,包知府一直不敢离去,等着您示下该如何处置。 还有,那位老管家至今还跪在书房门外呢。” 南茉淡淡应了一声:“嗯,我过去看看。” 她来到正厅,包知府一见她身影,立刻挤出殷勤的笑容迎上前:“南姑娘,您休息可好?您看……那些尸骨,该如何处置为宜?” 南茉闻言,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他:“你是这宣明府的知府?难道不清楚这等骇人命案,依律该如何处置?” 包知府猛地抬头,他自然清楚,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可……可涉案的是王爷,他哪里敢判? 他额角渗出冷汗,支吾道:“这……此案牵涉甚大,下官……下官需上报朝廷,等待皇上圣裁……” 南茉轻笑一声:“那便按律上报。这种事,你来问我作甚?” 包知府:是我想问吗?我敢不问吗?万一我自行处置,稍有差池,您回头再用这个由头把我也吊起来,我找谁说理去! 他脸上却堆满恭敬,连声应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写折子,八百里加急上报朝廷!” 南茉淡淡颔首:“嗯,你去忙吧。” 待包知府退下,小花在一旁轻声问道:“姑娘,那个还跪在书房外的老管家,该如何处置?” 南茉略一思索,道:“将他交给宇王妃处理。” 小花:“好的,姑娘,我去通知宇王妃。” * 包知府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王府大门,他恨不得把脑袋彻底缩进衣领里,这样就不必再看门口那血淋淋、不住呻吟的耶律宏宇。 每多看一眼,他都仿佛预见到自己未来也可能落得如此下场,寒意彻骨。 他身后的衙役们则沉默地将那些从井中起出的二十九具尸骨逐一搬上板车,足足装满了七辆板车,才将所有遗骸运送完毕。 衙役们将这些无辜者的尸骨运至城外的山上,寻了一处僻静之地,将他们暂时安葬。 回到府衙后,包知府第一件事便是挥笔写好了呈报京城的加急奏折。 随后,他又命人在府衙门口张贴出详细的寻人榜文,希望能为这些惨死的冤魂找到他们的家人,让其魂归故里。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在亲眼目睹了那口枯井中的惨状和耶律宏宇的下场后,他内心深处竟第一次生出了想要做个好官的念头。 只是不知,现在才开始,是否还来得及。 一名衙役刚将寻人榜文贴上,不多时,便有一对衣着朴素、面带愁苦的夫妇相互搀扶着寻了过来。 那男子瘸着一条腿,声音颤抖着开口:“青天大老爷……小民的女儿今年十七了。去年……去年说是被选去宇王府里做绣娘,可这一去就再也没了音信。 我们两口去王府寻过,那老管家竟直接叫人……打断了小民的腿……”他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那条瘸腿。 包知府心中暗叹,那二十九具尸骨中,恐怕正有他们苦寻的女儿。 可如今皆已成白骨,难以辨认,唯有试着从卖身契中查找线索。 他叹了口气,温言道:“你们说的情况,本官会详细记录在案。只是……你们也需有些心理准备,榜文上所寻的,皆是已经遇害的……” 那男子的妻子闻言,眼中含泪,却努力保持着镇定:“大人,我们明白的……我们只求一个结果,知道孩子是死是活,也好过一辈子悬着心。” 他们家中还有三个年幼的孩子需要抚养,若非亲眼见到那作恶多端的宇王爷被血淋淋地吊在府门之上,让他们看到了一丝沉冤得雪的希望,他们今日是万万不敢来府衙冒险的。 生怕再连累了其他孩子。 包知府温声道:“你们且先留下家中住址,回去等候消息。一旦有进展,本官定会派人告知你们。” 第 294 章 十一到。 夫妻二人闻言,只得躬身告退。 一年多的漫长等待都熬过来了,也不差多等些时日。 他们相互搀扶着,离开了府衙。 自这对夫妇之后,越来越多的百姓循着榜文寻至衙门。 他们大多有着相似的遭遇。 亲人被强掳入王府后便音讯全无。 包知府刚命人将前来寻亲的百姓一一登记造册,身心俱疲,正欲转去后堂稍作歇息。 人还未走到床边,便有手下在门外急声禀报:“大人!南姑娘请您立刻过王府一趟!” 包知府内心哀叹一声,他已连续一天一夜未曾合眼。 可心里纵有万般怨气,脚下却不敢有半分迟疑。 只要一想到王爷惨兮兮的样子,他就全身发冷。 “快!备马!”他即刻吩咐道。 包知府快马加鞭赶至王府,小心翼翼地绕过门口吊着的王爷,快步来到院中见到南茉,躬身道:“南姑娘,您唤小的过来有何吩咐?” 南茉蹙了蹙眉,指向门外:“把那玩意儿扔牢里去,吊在那儿都快臭了。” 包知府心中一惊,这是否是南姑娘在考验他? 看他是否会阳奉阴违,暗中将王爷放了? 他不敢怠慢,连忙应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办!” 南茉又补了一句,声音平淡却不容置疑:“看好了,别让他死了。” 包知府心头一凛,恭敬回道:“小的明白,定会派人严加看管!” “嗯,退下吧。” 包知府命随行的衙役小心翼翼地将耶律宏宇从府门上放下。 见他伤势极重,已无法拖行,又匆匆返回府衙,调来了一辆囚车。 马车他可不敢用,生怕这点“优待”会触怒南茉,给自己招来一顿毒打。 囚车吱呀作响地前行,包知府凑近栅栏,压低声音对里面蜷缩成一团的血人道:“王爷……您千万别怪下官啊!实在是那位煞神太骇人了……不过您放心,下官定会打点狱卒,让他们暗中照料您……” 此时的耶律宏宇早已被剧痛折磨得意识模糊。 他听到包知府的话,连发出一个音节或点一下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颠簸中发出极其微弱的痛苦呻吟。 当囚车缓缓碾过宣明府的主街时,许多曾遭耶律宏宇抢夺儿女的人家纷纷涌上街头。 他们虽不敢明目张胆地投掷污物,却皆自发地跪倒在道路两旁,泣声感谢: “感谢老天开眼!感谢那位为民除害的大人物!” “也不知是哪位青天?没听说朝廷派了钦差来啊?” 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插了进来:“不是朝廷的人!是西夏的一位王妃!” “西夏?西夏如今不是没有王爷了吗?” 年轻男子继续道:“西夏皇帝登基前乃是战王,这位正是他的王妃!” “那不就是西夏的皇后娘娘?这位小哥,你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年轻男子笑着回道:“是我的主子,目前还不是皇后娘娘。王妃还没答应,诸位叫她南姑娘更好。” 人们闻声望去,只见一位风尘仆仆却难掩精干的男子不知何时立于人群之中。 刚刚的声音都是他的。 这是日夜兼程、方才赶到丹青国的十一。 百姓们听了十一的话,更是对这位置皇后尊位于不顾的奇女子生出了无尽的好奇与敬仰。 囚车远去,街道上的人群渐渐散去,重归平静。 十一大步流星,径直前往宇王府。 王府已更换了新管家。 原先那老管家,宇王妃念其年事已高,虽未将其发卖,却也免去了其职务,直接逐出了王府。 新任管家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曾是专为王妃驾车的车夫。 他见到气质不凡的十一立于府门外,上前客气地问道:“请问贵客找谁?” 十一抱拳道:“我寻我家主子,南茉姑娘。” 新管家闻言,态度立刻愈发恭敬:“原来是南姑娘的人!您稍等,小的这就为您通传!” 十一颔首:“有劳了。” 新管家不敢怠慢,快步穿过庭院,来到南茉所居的院落外,恭谨地站在门外禀报:“南姑娘,府外有人求见,自称是您的属下。” 屋内传来南茉的回应:“知道了。” 南茉领着众人来到府门口,看到了风尘仆仆、难掩疲惫的十一,略显诧异:“十一,你怎么来了?” 十一见到南茉,顿时神色一松,如同找到了主心骨,连忙上前恭敬道:“王妃,属下可算是寻到您了!” 一旁的云傲天和小八交换了一个眼神,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 这个专爱拍马屁的家伙又阴魂不散地凑上来了。 明明他自己的正经主子是明煜辰,却偏偏一天到晚变着法子往他们老大跟前凑。 南茉倒似已习惯,只淡淡道:“专程来找我?先进来再说吧。” 一行人步入正厅,南茉率先开口问道:“一路赶来,可曾用过饭了?” 十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属下急着寻您,还未曾用过。” 南茉颔首,对小花吩咐道:“去让厨房准备些吃食来。” 十一这才禀明来意:“王妃,属下先是去了南诏边境,听闻您已离开。 又赶赴南诏国都,也说您早已启程。 一路追至丹青,连寻了好几座城池,才听闻此地的宇王爷被一位神秘人物整治了。 属下心想,这定是您的手笔,便立刻赶了过来。” 南茉闻言,挑眉问道:“你不在京城待着,专程跑出来寻我?” 十一神色一正,恭敬道:“回王妃,王爷……如今已是皇上了。他特命属下出来寻您回京。 皇上旨意,需待您归去后,再正式举行登基大典,并广邀各国使臣观礼。” 南茉若有所思:“哦?那……楚离国的那几位呢?”她问的自然是假丞相一家。 十一心领神会:“那几人被拘在京城一处小院里,皇上吩咐了,一切等您回去后再行发落……如今已是三个废人了。” 南茉略一沉吟:“我还需在此一段时日,暂不回去。你是留下随行,还是先行回去复命?” “属下跟着您。”几乎是南茉话音刚落,十一的声音便响起。 第 295 章 耶律皇帝出行。 云傲天和小八等人站在一旁,毫不客气地朝十一丢去几个嫌弃的白眼。 宇王妃将府中诸事安排妥当后,特意吩咐厨房精心准备了最拿手的菜肴,她一心想要好好答谢南茉。 如今她总算挣脱了牢笼,再也不必终日提心吊胆地应付那个变态。 她的两个女儿耶律凤和耶律凰,如今每日都喜欢待在南茉院子附近转悠。 耶律阳更是每天跟在小八的身后,想拜他为师。 她们打心眼里崇拜这位又美又飒的姐姐,只觉得丹青国那位号称最厉害的娇兰郡主,连南茉姐姐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饭桌上,宇王妃郑重地端起自己的酒杯,面向南茉:“南姑娘,妾身敬您一杯。多谢您的到来,让我们母子几人终于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和光亮。妾身先干为敬!”说罢,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南茉唇角微勾,举杯回应:“碰巧遇上罢了,不必言谢。”随即也将杯中酒饮尽。 一顿晚膳在颇为畅快的氛围中结束。 南茉随后带着众人出门闲逛。 此时的街道远比他们初入城时热闹许多,两侧小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南茉在一个摊位上挑选了几串玉石制成的小手链,虽非名贵之物,但打磨得圆润光亮,颇为精巧别致。 众人又寻了处面摊,各自吃了碗当地风味的面条。 直到街上小贩陆续收摊,夜色渐深,南茉一行人才尽兴而归,返回王府。 次日一早,包知府便匆匆赶至王府,取走了那个装有卖身契的木匣。 这里面的都是无人认领的。 匣中共有三十六张卖身契,那二十九具井中骸骨的身份,想必尽数在此了。 包知府回到府衙,当即在衙门口张贴出了这份名单。 得知消息的苦主亲属纷纷赶来衙门,在得知亲人遗骸已悉数安葬于城外,且因年月已久、化为白骨难以辨认后,大多家属选择了让亡者安息,并未起坟迁葬,只是在墓园中共同立起了一块合葬碑,以慰藉思念。 包知府又给每户前来认亲的人家发放了五十两白银,作为抚恤。 至于耶律宏宇,包知府仅是每日命人灌些清粥吊着他的性命,确保他不死便罢,至于任何优待,那是半分也无。 被囚禁的这几日,耶律宏宇数次试图撞墙自尽,以求解脱,皆被警惕的狱卒及时发现并拦下。 为防止他再行短见,狱卒只得用粗绳将其牢牢捆缚在牢房角落的草垫上。 “啊啊啊!!!”耶律宏宇发出绝望而含糊的嘶吼,他只求一死,却连这都成了奢望。 昔日他肆意将痛苦加诸他人,并以此为乐。 如今轮到他深陷无边苦海,却连一个冷眼的旁观者都无。 * 丹青国皇宫内! 耶律皇帝收到了那封八百里加急的紧急文书。 他立刻再次召集众臣至御书房商议,将文书示于众人:“众爱卿都看看,此事……朕该如何应对?” 耶律霆最先接过文书,快速浏览后,面色凝重:“父皇,这文书是要求您亲自前往。皇叔怕是已彻底触怒了那位煞神……也不知他如今是否还活着……” 一位老臣沉吟片刻,谨慎提议:“皇上,事关重大,凶险未卜……要不,由微臣代您前往?” 另一位大臣立即反驳:“不可!文书上明确要求‘耶律皇帝亲自前来’,岂能由臣子替代?此乃大不敬,恐再生事端!” 耶律霆上前一步,坚定道:“父皇,儿臣认为确实不可替代。儿臣愿陪同父皇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其余几位皇子见状,也纷纷上前表态:“父皇,儿臣也愿随行!” 经过几个时辰的激烈商议,最终定夺由耶律皇帝亲自前往宣明府。 超过半数的大臣都需要随行。 此外,长公主之女~~娇兰郡主也执意要求一同前往。 这是她自己的主张,只因她对这位奇女子南茉充满了极致的好奇。 这位娇兰郡主在丹青国内本就是女子中的典范,文武双全,才华横溢,其身手甚至远超寻常男子。 她此番前去,既是担忧皇帝舅舅的安危,更是存了一分想要亲眼见识、乃至较量一番的心思。 皇帝亲赴宣明府的消息一经确定,整个皇宫立刻忙碌起来。 为保万全,仪仗与护卫规模极为盛大,足足调动了五千精锐禁军随行护驾。 旌旗招展,车马辚辚。 耶律皇帝御驾居于队伍中央,左右有重兵层层护卫。 随行的半数朝臣及娇兰郡主各自乘车骑马,位列其后。 娇兰郡主一身火红骑装,英姿飒爽,策马行在队伍前列。 经过十日的长途跋涉,耶律皇帝的庞大仪仗终于抵达了宣明府地界。 领军将领勒马上前,恭敬请示:“皇上,末将先行一步,通知宣明府知府前来迎驾。” 耶律皇帝微微颔首:“准。” 将领得令,立即率一队轻骑绝尘而去,直奔宣明府城。 * 南茉这十几日闲来无事,竟直接做起了知府的营生,大开府衙公堂,替百姓审理案件。 起初,百姓们见公堂之上端坐的竟是一位女子,皆心生疑虑与不满。 可随后听说这位便是将那不可一世的宇王爷吊在府门上整治得生死两难的煞神,顿时态度骤变,个个恭敬无比,再无半分异议。 头几日,南茉还觉得这断案之事颇为新奇有趣,每日里为些东家丢鸡、西家争地的琐事裁断调解,乐在其中。 过了几日,她开始觉得这实在不是人干的差事。 那些鸡毛蒜皮、胡搅蛮缠的诉讼让她烦躁不堪,忍耐度急剧下降,好几次险些在公堂之上直接动手。 好在每次都有云傲天、十一等人从旁死死拦着,才未酿成大祸。 这代职断案的差事,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虽不再亲自升堂,南茉却仍喜欢窝在后堂,闲听着前面传来的各种八卦和诉讼纠纷,权当解闷。 这可苦了包知府,他每日审案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哪一桩判得不合南茉心意,被她抓住错处,自己也落得个被吊起来的下场。 第 296 章 王府中见耶律皇帝。 这日,包知府刚退堂,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一名风尘仆仆的将领便带着一小队精锐士兵直入府衙,朗声道:“包知府,我等奉皇上口谕,命你即刻前往五十里外,恭迎圣驾!” 包知府闻言下意识便要跪领旨意,可膝盖弯到一半猛地想起后堂还坐着那位煞神南姑娘。 眼下这情势,皇上怕是也没这位姑奶奶大,他只得硬生生止住动作,对那将领赔笑道:“将军稍候片刻。” 那首领将军没料到会得到这般回应,脸色一沉:“包知府,这可是皇上的口谕!你想抗旨不成?” 包知府急得冷汗直冒,压低声音道:“下官不敢!只是……南姑娘此刻就在后堂,此等大事,下官需得先请示过南姑娘的意思方可啊。” 首领将军一时没反应过来“南姑娘”是何方神圣,怒道:“什么南姑娘北姑娘!包文庆,你莫非真要……” 包知府生怕这莽夫再嚷下去会惊动后堂,惹怒南茉,连忙打断:“将军息怒!下官去去就回!”说罢也顾不得礼仪,转身就小跑着赶往后堂。 首领将军被他这举动弄得一愣,下意识跟了过去。 刚踏入后堂,他正欲发作,却见包知府正对着一位悠然品茶的女子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地禀报:“南姑娘,皇上圣驾已至五十里外,传口谕让小的前去迎驾,您看……” 南茉放下茶盏,眼皮都未抬:“他不知道自己来干嘛的?为何还要人去接?让他自己过来便是。” 首领将军此刻也猜出眼前女子的身份,顿时将满腔怒火咽了回去,不敢有半分造次,连忙躬身道:“南……南姑娘恕罪!末将这就回去禀明圣上!” 首领将军带着小队匆匆赶回驻扎地,径直入帐禀报。 耶律皇帝正于帐内闭目养神,闻声抬眼:“通知包知府了?” 首领将军单膝跪地,硬着头皮回道:“启禀皇上,末将抵达府衙时,西夏战王妃南茉姑娘正在堂中。她……她让陛下您……自行过去。” 耶律皇帝胸中一股火气猛地窜起,却又被硬生生噎了回去。 他沉默片刻,压下怒意,缓声道:“……朕知道了。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半个时辰,随后直接出发。” 那位煞神,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休整过后,庞大的皇家仪仗队再次启程。 五十里路说远不远,但因随行人员众多,仅是随侍的宫女太监便有三百余人,队伍行进速度极为缓慢。 直至日落西山,天边铺满霞光之时,队伍才终于抵达宣明府城门外。 包知府虽未敢远出五十里迎驾,但圣驾既至城下,他自然需率众恭迎。 城门口黑压压跪满了官兵与百姓,齐声高呼:“恭迎皇上圣驾!” 这番万众跪迎的场面,让原本有些郁闷窝火的耶律皇帝心中舒坦了不少。 无论如何,他仍是这丹青国名正言顺的最高统治者。 “平身!”他抬手示意,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谢皇上!”众人这才起身。 包知府连忙上前,将皇上及一众重臣引至离宇王府不远的一处宽敞院落安置。 除贴身侍卫和众大臣外,其余随行人员皆在城外扎营。 耶律皇帝步入这处三进的院落,虽已是本地最好的宅邸,但与他熟悉的皇宫相比着实简陋,最大的卧房甚至不及他寝宫的一半大小。 他环视四周,不由问道:“包爱卿,南茉姑娘此刻身在何处?” 包知府躬身回禀:“回皇上,南茉姑娘眼下正住在宇王府。” 耶律皇帝闻言一怔:“宇王府?那耶律宏宇如今何在?” 包知府头皮一麻,硬着头皮答道:“回……回皇上,宇王爷他……此刻正收押在府衙大牢内。” 这结果倒也未出耶律皇帝所料。 以南茉的性子,怎会轻易放过胆敢挑衅她的人? 宫女太监们忙着收拾临时住处,耶律皇帝则带着几位皇子、重臣以及娇兰郡主,动身前往宇王府。 宇王妃早已领着儿女及一众下人恭敬地候在王府大门外,四周更是被闻讯赶来瞧热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见圣驾临近,宇王妃立即率众跪拜,高声道:“臣妇携子女恭迎皇上圣驾,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遭百姓也纷纷随之跪倒山呼。 “平身。”耶律皇帝抬手示意。 娇兰郡主目光扫过人群,未见南茉身影,不由蹙眉开口:“那位西夏王妃呢?难道不知皇上驾到?” 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挑衅。 耶律霆立刻低声呵斥:“娇兰,不得无礼!” 有病,非得找事,一会若是还这样,他才不管。 娇兰郡主不屑的轻哼一声,别过脸去。 耶律皇帝并未理会这小插曲,看向宇王妃问道:“南茉姑娘可在府中?” 宇王妃恭敬回禀:“回皇上,南姑娘正在正厅。” 耶律皇帝深吸一口气,领着众人步入宇王府。 他虽身为丹青国君,可依照昔日战败之约,他此刻并非是以君王之姿前过来,而是需向那位西夏战王妃俯首称臣。 穿过庭院,行至正厅门前,耶律皇帝脚步微顿,整了整衣冠,方才率先踏入厅内。 其身后众皇子、重臣及娇兰郡主紧随而入。 厅内,南茉正坐在主位之上,并未因皇帝等人的到来而有丝毫起身之意。 “微臣参见南姑娘。”耶律皇帝的声音在厅中响起,带着一丝恭谨。 他身后的众皇子与大臣也随之躬身行礼。 唯有娇兰郡主挺直站立,并未跟随行礼,一双明眸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主位上的南茉。 容貌确属绝色,但究竟是否有传闻中那般通天手段,还需亲自领教过后方能知晓。 “都起来吧。”南茉的声音平淡无波。 不过她并未赐座,耶律皇帝便也只能依旧站着,不敢擅自落座。 南茉的目光掠过未曾行礼的娇兰郡主,暂未理会,转而直视耶律皇帝,开门见山地问道:“耶律宏宇率一千精兵于袭击我,可是出自你的授意?” 第 297 章 耶律宏宇的结局。 耶律皇帝连忙躬身回道:“回南姑娘,此事绝非微臣授意,实乃耶律宏宇自作主张。” 南茉声音微冷:“可他终究是你丹青国的王爷,归你辖制。他犯下此事,我自然找你问责。” 耶律皇帝还未及回应,一旁的娇兰郡主却按捺不住,抢先开口:“你这人好生不讲道理! 宇舅舅向来桀骜不驯,连皇帝舅舅也时常奈何他不得。 你既有本事擒他,有事自去寻他理论,何必在此为难皇帝舅舅?” 南茉闻言,冷哼一声:“理论?为难?看来,丹青国战败求和、需向我称臣的消息,并未好好传达下去。 才纵得你们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敢如此同我说话。” 她周身气压陡然降低,任谁都看出她已动怒。 耶律霆见状,急忙上前打圆场:“南姑娘息怒!这是我姑姑的女儿,名唤娇兰,自幼被宠坏了,性子骄纵,平日连对我们这些也少有敬意。请您千万别与她一般见识。” 娇兰郡主却丝毫不惧,反而昂首直视南茉:“我并非娇生惯养,也非存心不敬。 南姑娘,我今日只想与你光明正大地一较高下! 若你赢了,从今往后我甘为你的跟班,任你差遣。 若你输了,就请你立刻离开丹青,并立誓永不再犯我丹青疆土!你可敢答应?” 耶律皇帝与耶律霆心下焦急,正欲出声制止,南茉却已唇角微扬,应了下来:“好啊。你打算如何比试?” 娇兰郡主扬起下巴:“我惯用长鞭。你用何种兵器?” 南茉淡然道:“徒手。” 娇兰郡主蹙眉:“你竟不用兵器?届时莫要说我胜之不武。” 南茉已起身朝外走去:“废话少说,走吧。” 众人来到王府花园的空旷处,皆远远驻足观望。 云傲天等人抱臂而立,神色轻松,他们深知自家老大绝无落败的可能。 耶律皇帝心中尚存一丝渺茫的希望,而耶律霆却清楚南茉的实力深不可测。 他只盼着这场比试之后,南茉不会因此迁怒于丹青皇室。 这个娇兰,也确实该受些教训,否则永远不知天高地厚,迟早会惹出大祸。 如今这般光明正大地较量一场,倒也算是个好事。 当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期待着这场比试时,娇兰郡主娇叱一声,手中长鞭如毒蛇出洞般凌厉甩出! 南茉只是看似随意地一抬手,便精准地握住了呼啸而来的鞭梢。 随即她手腕轻巧一扯,娇兰郡主顿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惊呼着被拽得向前扑去,竟直直跌入南茉怀中! 未等娇兰反应过来,南茉已用她自己的那根皮质长鞭,灵活而迅速地将她从头到脚捆了个结实。 那皮鞭又粗又长,质地坚韧,寻常人连挥舞都费力,南茉却竟有余力在其上打了个颇为精巧的蝴蝶结。 全场鸦雀无声,胜负已分。 娇兰郡主万万没料到,自己竟会败得如此彻底、迅速。 她心中虽有万般不甘,却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不得不低下头。 她被捆得结实,清晰地感受到南茉那看随意一握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莫说挣脱,她连动一动手指都难以做到。 “我……输了。”她红着脸,咬着牙,认输道。 南茉闻言,手指微动,那捆绑得极其刁钻的皮鞭便如活物般自行松开。 她掂了掂手中的长鞭,评道:“你这鞭子,倒是件不错的兵器。” 娇兰郡主此刻哪还有半分傲气,瞬间化身小迷妹,双眼发亮:“你若喜欢……送给你!” 南茉却将鞭子递还给她,淡然一笑:“不必。我嘛,还是更习惯用铁棍。” 耶律霆在一旁简直没眼看自己这位表妹。 方才那副嚣张挑衅的气焰早已荡然无存,此刻整个人几乎要贴到南茉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崇拜的光芒。 “南姑娘,那个……”娇兰郡主声音都放软了几个度,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以后……我能不能跟着你呀?” 南茉看着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略感无语:“……那个……我在丹青并不会久留。” 娇兰郡主立刻接口,语气坚定:“没关系!我可以跟您一起离开丹青!” 南茉并未直接回应,只淡淡道:“此事日后再说吧。” 众人重新回到正厅落座,只是此番南茉身侧多了个亦步亦趋的娇兰郡主,俨然一副小跟班的模样。 耶律皇帝再次开口,语气愈发恭谨:“南姑娘,耶律宏宇胆大妄为、私下养兵,微臣确不知情。 但令您受此惊扰,确是我丹青国管教无方之过。待您日后驾临京城,凡您所看中之物,尽数奉上,聊表歉意。” 南茉目光转向他,直接问道:“耶律宏宇,你打算如何处置?” 耶律皇帝神色一肃,斩钉截铁道:“王爷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残害多条无辜性命,罪证确凿,依律当判斩立决,以正国法,以慰亡魂。” 南茉闻言,颔首道:“好,交予你处置。” 南茉以为耶律皇帝既已下旨“斩立决”,便是要即刻行刑。 却未曾想,在丹青国,不仅办喜事需择选黄道吉日,连处决人犯也需由钦天监推算一个“适宜问斩”的时辰。 这钦天监的权力着实不小。 若他们声称一年之内都无适合砍头的日子,那死囚岂非能一直苟活? 南茉对此难以理解,正欲开口,那钦天监官员已利落地收起了测算用的工具和簿册,回禀道:“启禀皇上,微臣已推算完毕,两日后的午时三刻,便是吉……呃,便是刑决的合适时辰。” 耶律皇帝从善如流:“准。便定于两日后行刑。” 当这道最终的旨意传至阴暗牢房时,奄奄一息的耶律宏宇听闻后,竟长长地、解脱般地呼出了一口气。 对他而言,这漫长的痛苦折磨终于要走到尽头了。 耶律宏宇终究是皇帝同父异母的兄弟,于情于理,这最后两日时间,耶律皇帝还是需去牢中见他一面,送他一程。 第 298 章 启程丹青国京都。 依照律法,耶律宏宇所犯之罪本应株连整个王府。 可南茉明确表示了反对,耶律皇帝自然不敢违逆其意,下旨诛连。 最终,宇王妃及其子女得以保全身份与性命,仅被勒令永世不得踏入京城半步,其王府宅邸也予以保留,允其继续居住。 这对宇王妃而言,已是最好的结局。 彻底远离政权中心的纷扰与危险。 她的孩子们也无需再被迫与权贵联姻,从此可以依循本心,自由生活。 牢房内,耶律宏宇已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望着耶律皇帝。 “皇兄,这结果,你莫要怨朕。”耶律皇帝声音冷沉,“这几年,朕从未干涉你封地之事,唯独那道旨意,朕连发两道,却听闻你尽数烧毁。如今这般,全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字字如刀,扎进耶律宏宇心底。 他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毒,死死瞪着对方,纵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 最终,只能攥紧拳头,用尽全力狠狠砸向地面,沉闷的声响里,尽是无尽的愤怒与绝望。 两日后,菜市口。 耶律宏宇被囚车押赴刑场。 这一次,道路两旁的百姓再无顾忌,烂菜叶、臭鸡蛋如雨点般疯狂砸向囚车。 昔日一手遮天的宇王爷,终是迎来了他的末日。 包知府亦因手下沾有人命,且多年来助纣为虐,本应重惩。 但念其近期协助办案、安抚百姓确有功劳,最终被判罢免所有官职,没收全部家产,贬为庶民。 包知府心中虽有不甘与怨愤,却丝毫不敢出声求情。 他深知自己手上确有几条洗不干净的人命。 皇上一声令下,刀光落处,耶律宏宇已毙于当场。 次日休整过后,南茉一行人便随同耶律皇帝的仪仗队,启程前往丹青国京城。 临行前,宇王妃携儿女跪地相送。 途中,娇兰郡主寸步不离地粘着南茉,惹得云傲天等人厌烦不已。 齐玉数次动了下毒除她的念头,皆被南茉从中斡旋劝下。 庞大的队伍行至山脚下,暂且驻足歇息。 云傲天几人提议上山狩猎,娇兰郡主也执意跟着去。 小八终于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别总跟着我们?” “南姑娘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倒磨磨唧唧的,真讨厌!”娇兰郡主反驳道。 “你……”小八气得语塞。 云傲天连忙拉住他,低声劝道:“别和她一般见识。” 娇兰郡主傲娇地“哼”了一声,自顾自朝前走去。 不得不说,这娇兰郡主确是个文武全才,狩猎技艺亦是不俗。 不多时,便提着数只野鸡野兔,满载而归。 经过小八身边时,她冷笑一声,径直掠过。 无需旁人搭手,她独自去河边将野兔、野鸡处理得干干净净。 回到山脚下,她蹦蹦跳跳地跑到南茉面前,献宝似的说道:“南姑娘,我烤兔子和野鸡给你吃,我的手艺可好了!” 小花倒不像云傲天他们那般厌烦娇兰郡主。 在她看来,一个郡主,娇蛮任性本是常情,更何况这位郡主并非只有缺点,闪光点也不少。 她从不叫苦喊累,每次队伍停下休息,总会主动生火做饭给南茉吃,倒替小花分担了不少营生。 小花轻声道:“郡主,让我来吧。” 娇兰郡主摇了摇头,手中依旧忙碌:“不必,你还要去熬粥呢,别耽误了。” 炭火渐弱,野兔,野鸡微微冒油,正是最好的时候。 南茉从空间中取出一个小纸包,递了过去:“试试这个。” 娇兰郡主接过,将调料轻轻撒在肉上。 刹那间,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下子抓住了众人的嗅觉。 她不禁惊叹:“天……这味道,真是太香了!” 娇兰郡主虽南茉年长一岁,却不敢以“妹妹”相称,只能唤她“南姑娘”。 “南姑娘,你这调料当真是一绝,就连皇宫里的山珍海味,也比不上这个滋味。” 烤肉的香气混着那奇异调料的味道,随风飘出很远,直钻入每个人的鼻尖。 耶律皇帝与几位皇子、大臣们都忍不住暗暗咽了咽口水。 耶律皇帝低声对身旁的耶律霆说道:“霆儿,你去瞧瞧,看能不能用我们这些,换些肉来尝尝?” 耶律霆看了看手中干硬的奶饼,沉吟片刻,又从腕上褪下一串盘得油亮、跟随自己多年的佛珠。 那姑娘的性子……若不拿出些真正的好东西,只怕换不来这口肉香。 耶律霆拿着奶饼和佛珠走上前去,向南茉说明来意。 南茉抬眼看了看那串光泽温润、显然被珍藏已久的佛珠,微微点头,将佛珠收下,随后递给他一只烤得焦香的野兔和一只肥嫩的野鸡。 耶律霆将食物带回,恭敬地呈给耶律皇帝。 皇帝先取了一部分,稍稍品尝。 虽极爱这滋味,但身为君王,凡事须有节制,再喜欢也不可纵口腹之欲。 他仅用了少许,便摆手命人分切。 侍膳太监小心地取下鸡腿和兔腿,奉予皇上,其余部分则赏给了几位大臣和皇子。 可这点肉分到众人手中,每人不过一口之量。 恰恰是这一口,香浓入味、酥嫩诱人,反而勾起了更深的馋意。 肉已吃完,余香犹在唇齿之间,众人面面相觑,心里越发惦念那难以忘怀的滋味。 几位大臣与皇子按捺不住,纷纷掏出随身的值钱物件,又凑到南茉跟前,想换些肉吃。 南茉吃饱后便回帐篷歇息,把场地留给了小花、云傲天等人打理,正好让他们赚些外快。 云傲天和小八他们回来时带回了大量猎物,火堆排了整整一排,上面架满了野鸡、野兔和肥鱼。 待调料一撒,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散开来,那味道堪称一绝。 皇子与大臣们竟排起队来,纷纷用银票、玉佩、金饰换取刚出炉的烤兔烤鸡。 这一回,众人总算心满意足,痛快地享用了一顿。 一位大臣忍不住凑上前,笑着向小八打听:“壮士,不知这调料……可否卖一些给我们?” 第 299 章 罚跪。 小八摇了摇头,语气干脆:“这个卖不了,是我们老大自己调的秘方,从不外传。” 大臣一听,自然不敢再去打扰南茉,只得讪讪一笑,应了声“嗯”,便退回自己的营帐去了。 休息约一个时辰后,大部队再度启程。 历经十多日的跋涉,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丹青国的京都。 领头将领早已将消息快马传回皇宫。 留守的大臣、士兵、后宫嫔妃、公主皇子以及无数百姓,黑压压地跪在城门口,迎接这支浩大的队伍。 该如何称呼、如何行礼,也早已提前告知众人。 “参见南姑娘,南姑娘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震耳欲聋的高呼声中,庞大的车队缓缓驶入京都,直向皇宫行去。 丹青国的皇宫在气韵格局上,与其他国家的都城颇有不同。 倒并非规制悬殊,而是建筑形制自成一派,回廊曲径、檐角层叠,更显精巧繁复。 宫人数量也远超别国。 宫女太监往来不绝,几乎处处可见身影。 南茉被安置在皇宫最南端一座极为宽敞的宫殿中,仅伺候她的宫女太监就有十数人。 此处原本是为赏戏所建,高台水榭一应俱全,但也设有舒适的内室与寝殿,既可观乐,亦可安居。 南茉四下看了一回,对这里十分满意。 休整一日后,丹青皇帝特设宫宴,邀请京都所有官员及其家眷赴会。 众人对那位曾力挫丹青大军的南茉充满好奇,无不早早盛装打扮,候在宫门外低声议论。 一位尚书嫡女轻声道:“听说那位南姑娘国色天香,是个难得的美人。” 身旁御史家的女儿点头附和:“我父亲见过,说确实容貌极盛。” 另一位在京都素有美名的贵女却不屑冷笑:“不过一介武人,就算漂亮,想必也是五大三粗,恐怕也只有脸能看罢了。” 几人纷纷掩口轻笑:“说得也是。” “还听说她力大惊人,饭量更抵得过十个男子呢。” 一位贵女以帕掩唇,嗤笑道:“那不和猪一般……”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一记长鞭猝然抽在几人脚边的地上! 众人惊惶抬头,只见娇兰郡主一身利落白色劲装,仿着南茉平日打扮,执鞭而立,冷眼睨来:“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宫门口肆意编排南姑娘?一个个都不想活了?” 贵女们转身看到素来嚣张的娇兰郡主,慌忙低头行礼:“臣女……参见郡主。” 娇兰郡主冷眼扫过几人,扬声道:“你们就在这宫门口跪满半个时辰,再进去赴宴。”说罢,不再多看她们一眼,带着丫鬟径直入了宫门。 几位贵女心中愤懑难平,她们的母亲急忙赶去求见长公主。 长公主正站在不远处,见几位夫人匆匆而来,未等她们开口便冷声道:“祸从口出,既然你们管不住自己的女儿,合该让她们受些教训。此事不必向我求情,若不愿跪,进去便是。” 她语气一顿,目光微寒:“只是这后果……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长公主早已从娇兰郡主那里听得南茉诸多不凡,心中对这个传奇女子颇有敬重之意。 眼见这些所谓的大家闺秀竟在此肆意编排,只觉可笑至极。 她不再多言,漠然从众人身旁离去。 “娘,我们该怎么办?”一位贵女扯着母亲的衣袖低声问道。 一位夫人叹了口气,低声道:“叫你多嘴!也不知你爹他们进宫了没有……一会儿咱们先进去,再寻机会向皇后娘娘求个情。她总该会给皇后几分面子吧?” “是啊是啊……”其他妇人也连忙附和,各自心中却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几位贵女终究没有跪在宫门,而是随母亲一同进了宫。 一行人来到皇后寝宫,将娇兰郡主罚跪之事细细禀报,言语间颇带委屈。 皇后听罢,眉头微蹙,语气沉静却透着威严:“你们皆是大家闺秀,学的第一课,便是谨言慎行。 依本宫看,郡主罚你们跪半个时辰,并不为过。” 她稍作停顿,目光扫过众人,“若让南姑娘知晓此事,你们觉得……跪半个时辰就能了结么?” 几位臣妇见皇后态度如此,心知求情无望,只得悻悻应下,领着女儿退至廊下默默跪了下来。 几位贵女跪在廊下,满脸不甘。 她们出身尊贵,何曾受过这等委屈,竟被罚跪在此任下人围观,心中对南茉和娇兰郡主的怨恨愈发深切。 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贵妇们,此刻跪在日头下,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不适,几乎支撑不住。 正在此时,南茉逆光走来,娇兰郡主随行在侧。 跪着的众人抬头,只见光影中一道纤细的身影渐近。 她一身素白劲装,墨发高束成简单的马尾,仅簪一枚玉簪,清飒利落。 走至近前,娇兰郡主开口道:“南姑娘,这些人方才在宫门外口出恶言编排你,我命她们在宫门跪半个时辰,不知为何却跪到了这里。” 南茉脚步微顿,声音清淡:“编排我?说了什么?” 娇兰郡主毫不遮掩:“说您是猪,吃得太多。” 几位贵妇脸色煞白,恨不得立时捂住郡主的嘴。 她怎能如此直言不讳! 南茉只轻轻“哦”了一声,语气平静:“那确实该跪。” 说罢,她缓步走近。 众人终于得以看清她的容貌。 身姿纤细,肌肤如玉,一张脸美得惊心动魄,哪有半分她们臆想中五大三粗的模样? 不甘、愤怒之外,此刻更多了一重尖锐的嫉妒。 南茉自她们身侧走过,声音清淡却不容置疑:“就在这跪着,直到宫宴结束。” 贵妇们闻言满心怨愤,却无一人敢出声反驳,只得纷纷回头狠狠瞪向自己的女儿。 南茉正要离去,跪在末尾的两位大臣之女忽然膝行上前,急声道:“南姑娘,我们二人和母亲并未编排您!我们只是听父亲夸赞您容貌极盛,也跟着称赞了几句……” 第 300 章 罚跪2 南茉脚步微顿,瞥了她们一眼:“既然如此,你们起来吧。” 其余人见状,这么简单? 这个女子没脑子吧! 刚准备趁机开口辩解,南茉却已冷声道:“其余人继续跪着。若再有谁多言,便去大牢里跪个够。” 那两位女子与她们的母亲连忙跪地谢恩:“多谢南姑娘开恩。”随后起身,小心翼翼地随在南茉身后离去。 剩下的贵女中,先前讥讽南茉是“猪”的那位忍不住扯住母亲的衣袖,颤声道:“娘,怎么办……这宫宴少说也要两个时辰,女儿的腿非得跪坏了不可……” 她母亲心中同样怨愤难平,咬咬牙,伸手拉住一个路过的小太监,迅速褪下腕上的金镯子塞进他手里,压低声音道:“劳烦公公,替我们寻兵部尚书过来,还有这几位家的大人。” 小太监掂了掂手中的金镯,瞥她一眼,淡淡道:“嗯,等着吧。” 小太监寻至宴会厅,悄声将兵部尚书夫人与嫡女,还有其他几位家眷被罚跪的消息告知于他。 兵部尚书面色一沉,只低声道:“我知道了。” 待小太监退下,他猛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杯中茶水溅出几分。 真是丢人现眼! 一天不给他惹出些事端,便浑身不自在么? 那可是连皇上都要俯首称臣的人物,她们竟也敢去得罪! 他环视四周,找到其他几位大臣。 兵部尚书压低声音,将此事告知另外几人。 几人一听,皆面露愠怒之色。 彼此对视一眼,他们悄然起身,快步朝回廊那边赶去。 几人步履匆忙地往回廊赶去,半路正撞见南茉一行人。 他们慌忙跪地行礼,急声求情:“参见南姑娘!微臣的家眷出言无状、冒犯尊驾,臣等特来请罪,恳请您大人大量,饶过她们这一回。” 南茉尚未开口,娇兰郡主已冷声斥道:“出言无状?说得倒轻巧!她们辱骂南姑娘是猪,便如同辱骂皇上。 诸位大人觉得,此等大不敬之罪,也能轻饶?” 一席话如同冰水浇头,几位大臣顿时冷汗涔涔,连声道:“微臣愿代她们受罚!南姑娘,她们终归只是些深宅妇人,毫无见识,求您万万息怒……” 娇兰郡主却冷哼一声,丝毫不留情面:“平日里就爱搬弄是非、口无遮拦,诸位难道不知?南姑娘,这等惯会嚼舌根的,合该受些教训。我们走吧。” 南茉并未理会他们。 近日她的手上血腥不少,不想杀人,才只罚跪了事。 若这些人仍不知死活一味纠缠,她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南茉一行人径直离去,小花留在最后,转身冷眼扫向仍跪在地上的几人,厉声道:“敢辱骂我们姑娘,你们应该庆幸今日姑娘心情好。 否则此刻,你们早已是一群死人。” 被一个丫鬟如此斥责,几位大臣却无一人敢反驳。 他们心知若再多言,只怕真会触怒南茉。 待南茉一行人走远,几人才站起身,沉着脸往回廊行去。 兵部尚书的嫡女见父亲到来,面露喜色正要起身,却被尚书厉声喝止:“跪好!” “老爷……” “爹……” 其他女眷虽未像她这般贸然起身,却也纷纷望向自家老爷,眼中写满委屈。 兵部尚书沉声开口:“今日你们就在这儿跪着,一直跪到宫宴结束!” 他的女儿顿时委屈不已:“爹!跪这么久,我和娘的腿非废了不可……我们不过随口说了几句,她至于这样计较吗?” 兵部尚书厉声斥道:“放肆!没说什么?你们可知编排皇上该当何罪?” “可她……她又不是皇上……” “她是比皇上更尊贵的存在!”兵部尚书语气愈发严厉,“到如今你还不知自己错在何处?宇王爷何等尊贵,还不是被南姑娘废了,要了命! 几国联手尚不能敌之人,你以为自己算什么?” 兵部尚书夫人听出其中利害,连忙低声应道:“老爷,我们知错了,就在这儿好好跪着,绝不再多嘴。” 其他几位大人也纷纷嘱咐自家女眷,千万不可偷奸耍滑,须得规规矩矩跪满时辰,否则谁也救不了她们。 众人纵然觉得自己满腹委屈,此刻也不敢再多言半句。 待到南茉步入宴会厅落座,宫宴方才正式开始。 点心与美酒陆续呈上,丝竹声悠悠响起,宫宴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耶律皇帝子嗣众多,仅皇子便坐足两排,席间华服珠冠,甚是隆重。 娇兰郡主毫不避讳地紧挨南茉,在她下首的案前坐下。 皇上与皇后则端坐于另一侧主位。 长公主与驸马远远望见自家女儿这般姿态,不禁对视一眼,面上皆带了几分无奈与嫌弃。 也就是皇上不曾怪罪,否则哪能容得她与帝后几乎平起平坐。 耶律皇帝举杯向南茉含笑示意:“南姑娘,这是丹青国特有的梅子酒,酸甜清冽,您请尝尝。” 南茉端起酒杯,将杯中梅子酒一饮而尽,颔首道:“嗯,不错,是好酒。” 侍立一旁的宫女连忙上前,恭敬地为她重新斟满。 宴至中途,南茉放下酒杯,向耶律皇帝说道:“我此次前来,除周游丹青山河之外,想带一批奶牛回去。” 耶律皇帝立即应道:“南姑娘说的可是乳牛?” “对,乳牛。” “朕这便派人去安排,定为您挑选最健壮温顺的良种奶牛。” 宴会持续了两个多时辰,下首众人为陪南茉饮酒,几乎个个醉倒,唯有她仍神色清明,仿佛滴酒未沾。 娇兰郡主早已醉得不省人事,被长公主派来的几名丫鬟搀扶着抬了回去。 耶律皇帝也被侍卫小心扶起,一路护送回皇后寝宫。 大臣们更是东倒西歪,需倚着侍卫的肩臂,才勉强登上马车。 而被罚跪在回廊的兵部尚书夫人、女儿及其他几位女眷,早已被众人遗忘。 “娘……我们还要跪多久啊?”一位贵女带着哭腔低声问道。 “嘘……别出声,”她母亲连忙压低声音,“如今天黑,咱们先坐着歇会儿,待听到有人来了再跪好。” 第 301章 等到冬天……她应该就会回来了吧。 几位贵妇和贵女这才稍稍舒展早已麻木的双腿,轻轻敲打着缓解酸痛。 “怎么宴席还没结束……”有人望着远处依旧灯火通明的大殿,喃喃抱怨道。 一名宫女提灯经过时,一位贵妇连忙低声问道:“宴席……还未结束吗?” 宫女停下脚步,轻声回话:“回贵人,宴席在一个时辰前就已散了。” 几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只得颤巍巍地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 她们心中又惊又怨。 自家老爷竟将她们全然忘在了宫中? 夜色深沉,宫道漫长,她们步履蹒跚地走了近半个时辰,才终于抵达宫门。 待回到各自的府邸时,天边已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 这次的惩罚让她们彻底长了教训,再不敢随意背后编排他人。 清晨时分,天空飘起淅沥小雨。 南茉将圈在马车中的两只老虎放入御花园中放任它们溜达。 小黑则慵懒地趴在一旁的凉亭下,享受着湿润清新的空气。 小黑:「咱们从这里离开之后,先去哪儿?」 南茉望着雨丝沉吟片刻:「还有一个东秦国,接下来便去那里。」 小黑抬起头:「还要以德服人?」 南茉轻笑一声:「……啊!这一次……直接武力压制吧,痛快些。」 两日后,耶律皇帝命人购置的一百头乳牛已全部送达,暂养于郊外一处庄内。 “南姑娘,乳牛都已备齐,您可要前去过目?” 南茉颔首:“去瞧瞧。” 一行人随即驶向城外庄院。 南茉望着庄内悠闲踱步的奶牛,心下欣然。 往后可不愁没有奶茶喝了。 “这些奶牛,需劳你派人送往西夏。” 耶律皇帝并未亲至,由耶律霆在一旁陪同。 他立即恭声应道:“微臣早已安排妥帖,不仅备好护送的人手,连懂得饲育的农户也一并安排同行。” 南茉微一点头:“做得不错。” 这耶律霆,是最识时务的一个。 南茉将十一唤至身前,吩咐道:“十一,你将这些奶牛送回西夏,告知明煜辰,让他好生照料。 我要前往东秦,你送达之后,再来与我会合。” 十一虽不愿离开王妃身边,更想一路随行护卫,但既是王妃亲自交代,他必得竭力办妥。 “是,王妃放心,属下定将它们安然送达。” 十一收拾妥当后,便即刻动身赶往西夏。 南茉一行人则在丹青国又多停留了十日,方才启程离开。 耶律皇帝亲自率领皇后、嫔妃、皇子及众臣至城门外恭送南茉。 直至马车驶离丹青国都渐远,耶律皇帝才长长舒出一口气,低声叹道:“总算是……未曾惹怒这尊大佛。” 耶律皇帝忽然转身问道:“怎么没见到娇兰?” 耶律霆低声回禀:“姑姑将她关起来了,是南姑娘授意的……说她实在太黏人。” 一旁的皇后与几位嫔妃闻言,不禁以袖掩唇,轻笑出声。 娇兰确实黏得紧。 除了如厕更衣,几乎时时刻刻都要跟在南姑娘身边,也难怪南姑娘嫌她扰人清静了。 南茉一行人在路上走了十几日,终于抵达东秦国的地界。 与此同时,十一也回到了西夏京城。 他将奶牛及随行的丹青国众人安顿在郊外庄内,吩咐庄中仆役好生照看这些乳牛,随后立即入宫复命。 皇宫御书房内,十一躬身行礼:“属下参见皇上。” 明煜辰未料十一突然返回,心知定有南茉的消息,急忙问道:“如何,可找到她了?” 十一回禀:“回皇上,找到了,是在丹青国寻到的。” 明煜辰追问:“那她可回来了?如今人在何处?” 十一答道:“王妃并未归来,她已前往东秦国。不过王妃命属下带回一批乳牛。” 明煜辰略显疑惑:“乳牛?” 十一继续道:“是,王妃特意交代,请您务必妥善照料她的奶牛……哦,就是这些乳牛。待东秦国之事处理完毕,她自会返回。” 明煜辰:“她……还说什么了?” 十一:“回皇上,王妃只吩咐属下将乳牛送回,之后便赶往东秦与她会合。” 明煜辰沉默片刻,声音微沉:“没有了?” 难道就没有提起他的只言片语吗? 十一仔细回想一番,答道:“没了。” 明煜辰挥了挥手,语气里透出几分不耐:“滚吧。” 十一心中嘀咕:这皇上怎么突然就恼了?还是王妃脾气好得多。 面上恭敬道:“属下告退。” 十一去马厩选了一匹千里马,备好行装,启程赶往东秦。 明煜辰独自立在城墙之上,望着十一远去的身影,低声骂道:“待他回来,非把他丢进暗卫营重新操练不可。” “皇上,起风了,该回宫了。”太监总管在一旁轻声劝道。 明煜辰却恍若未闻,只望着天际喃喃自语:“等到冬天……她应该就会回来了吧。” 明煜辰刚从城墙上下来,坐上马车准备回宫,忽听一阵急促的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一名衣衫褴褛、满身尘土的年轻女子正拼命朝马车方向奔来。 “护驾!快护驾!”太监总管尖声喊道,众侍卫立即戒备。 明煜辰不悦地蹙起眉。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一群男子在京城街头追逐一名女子,这可是他治理下的天下。 岂是他所能容忍之事? 他冷声下令:“全部拿下。” 侍卫应声而动,迅速将那几个追人的男子及求救的女子一并押至车前。 太监总管尖细的嗓音响起:“何人胆敢在此喧哗?” 柳静姝低头迅速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再抬头时已换作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大人,求您为民女做主……” 她抬眼的瞬间,明煜辰不由得一怔。 这女子竟与南茉如此相像。 柳静姝本就与南茉有几分相似,此刻更用了柳家秘传的易容术加以修饰,容貌几乎能以假乱真。 “你是谁?”明煜辰沉声问道。 “大人,民女名叫温静,本是来京寻亲的,不料一觉醒来竟被关进青楼……民女拼死逃出,这些人却一路追赶,求大人救救我!”说罢,泪珠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楚楚可怜。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 302 章 天降横祸。 明煜辰望着那张酷似南茉的脸,终究心软了几分,转头吩咐:“王公公,你留下处理。” 柳静姝:……?他就这么走了?? 这男人怎么回事? 他不是为那位王妃守身如玉、至今不纳后宫吗?她都像到这份上了,他居然毫无表示? 这男人……该不会是真的不行吧? 她费尽心思才让十三放她出来,又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京城。 绝不能就这么放弃! 眼看明煜辰的马车即将远去,柳静姝一咬牙追了上去,声音愈发凄婉:“大人……您能否带民女离开?” 明煜辰凝视着那张与南茉极为相似、却无一处神韵相像的脸,目光骤冷:“谁派你来的?” 柳静姝:“……” 她心中暗骂:这男人绝对有问题!她都送上门到这种地步,几乎只差脱光扑上去了,他居然毫不心动? 面上却仍故作茫然,泪眼盈盈道:“大人……您这是何意?民女只是……无处可去啊。” 明煜辰淡淡唤道:“王公公。” 总管太监王公公连忙上前:“奴才在。” “这位姑娘既称无处可去,”明煜辰语气平静,“便送她去戚家军,寻个适龄的安置。” 柳静姝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人脑子里难道根本没有“怜香惜玉”这四个字吗? 王公公躬身应道:“奴才这就去办。” 柳静姝急忙开口:“大人,您的好意民女心领了,还是……还是不必麻烦,民女自行离开就好。” 明煜辰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真当他是色令智昏的昏君了? 明煜辰压低声音对王公公吩咐:“派人暗中跟着,查清是谁派来勾引朕的。另外,将追她的那几人也押入大牢,朕怀疑他们是一伙的。” “是,皇上。”王公公躬身应下,随即安排人手尾随柳静姝。 柳静姝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徘徊,心中正盘算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国师?” 楚离国国师玄枢正坐在一个小摊前,面前排着长长的队伍。 他身旁还有几名男子帮忙维持秩序:“别挤,一个个来。” 听到有人喊他“国师”,玄枢微微一怔,恍如隔世。 为维持生计,他不得已摆起这算命摊子。 虽算命不准,替人寻失物却极准,总能找到。 他忽然寻到了自己真正擅长的方向。 原来他并不适合做国师,反倒更擅长这个,这让他颇有成就感。 于是玄枢便在西夏京城扎根下来,赚的银钱买下一处两进宅院。 随行的护卫们也渐渐适应如今的生活。 院中有厨娘做饭,又有丫鬟伺候,日子不比在楚离国时差。 况且他们已打听清楚,楚元夜登基后国内动荡,杀伐不断。 他们……也并不想回去。 柳静姝走近了些,又轻声唤道:“国师,您怎么会在这里?” 玄枢抬眼望去,只觉对方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你是……?” 柳静姝低声道:“我是柳士郎家的柳静姝。” 玄枢恍然:“原来是柳姑娘,你怎会在此?” 柳静姝叹了口气:“此事一言难尽,容后再向您细说。国师,我如今无处可去,可否暂住府上?” 玄枢心想毕竟是故国旧识,柳家在楚离亦有些势力,便点头应允:“可以,待晚间收摊,你随我一同回去。” 柳静姝本想问国师为何在此摆摊算命,又觉此时不便多言,终究没有开口,只安静坐在一旁等候。 暗中跟随的侍卫将二人互动尽收眼底。 虽未听清具体对话,但可确定这女子与算命摊主相识,便悄然离去,回宫复命。 日落西山,天色渐沉。 玄枢正欲收摊,手中的龟壳却毫无征兆地突然碎裂。 他心头一紧,隐隐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 莫非有血光之灾? “快,收拾东西,立刻回去!”他急声吩咐。 众人不敢耽搁,迅速收拾摊具,匆匆赶回宅院,柳静姝也紧随其后。 直至踏入院门,玄枢才长舒一口气,稍觉心安。 此时厨娘已将晚膳备好,摆在厅中。 “柳姑娘,边吃边聊吧。”玄枢引她入座。 “好。”柳静姝轻声应道。 用膳间,她将自己为寻柳薇而来京的经过说了一遍,却略去了意图接近明煜辰之事,只将白南茉形容得极为狠毒:“她实在心狠手辣,连亲生父母都……听说我姑姑被她拔舌断筋,生不如死。” 玄枢蹙眉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返回楚离,还要留在京城冒险?” 柳静姝眼中泪光闪烁,低声道:“姑姑……她还活着,我想带她回楚离。” 这自然都是假话。 她来京城,就是为了拿下明煜辰。 至于她那姑姑柳薇,她可半分不想沾染。 “对了,国师,您怎么会留在西夏?”柳静姝转而问道。 玄枢自然不能将他这一路的荒唐经历如实相告,只含糊应道:“在此有些琐事未了。”随即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 刚用过晚膳,院外忽然响起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 玄枢的护卫匆忙来报:“国师,外面来了许多人,已将府邸围住。” 玄枢心中一沉。 龟壳无故碎裂,果然应验了。 可他在西夏一向安分守己,从未害人,这祸事……究竟从何而来? 玄枢回头瞥了一眼院中安坐的柳静姝,心中懊悔。 真不该一时心软收留了她。 门外侍卫在统领带领下径直冲入院中,厉声喝道:“全部拿下!” 玄枢连忙上前辩解:“各位官爷,小的从未做过坏事,不知这是为何?” 统领冷眼指向柳静姝:“此女意图算计皇上,皇上命我等追查幕后主使,发现她只与你们有过接触。” 玄枢急道:“天大的误会啊!小民今日才第一次见她,不过是念在同乡情分,见她可怜才暂时收留……” 一旁的护卫们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她自己说无处可去,老爷才发善心的!” 统领却不为所动:“这些话,留着去大牢里再说吧。全部带走!”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 303 章 避雨。 柳静姝挣扎着喊道:“放开我!我冤枉啊!我何时见过皇上?” 此时此刻,她绝不能松口,更不能承认自己是柳静姝。 况且她知道,国师也绝对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国师玄枢就这样被押入大牢,有苦难言,百口莫辩。 * 南茉一行人进入东秦地界后颇不顺利。 途中突遇罕见特大暴雨,帐篷与集装箱虽能勉强挡雨,但雨势过猛,竟引发了山洪。 众人不得不紧急转移。 南茉从空间中取出雨披分发给众人:“披上这个,注意保暖。山脚下太危险,我们得上山找山洞,或者尽快赶到平原。” 云傲天奋力牵稳马匹,在前方艰难引路。 小八主动请缨:“老大,你们在此稍候,我去前面探路。” 南茉叮嘱:“务必小心。” 小八郑重点头:“放心。” 小八顶着暴雨策马前行,不多时便望见远处隐约有个村落。 这个村子大多都是土坯房,不少村民正在冒雨抢修房屋。 不过这个村子相对平坦。 他急忙赶回禀报: “老大,前面有个村子,地势较为平坦,四周空旷,应当能搭帐篷和集装箱暂作休整。” 南茉当即点头:“好,咱们这就过去。” 村民们正冒雨抢修房屋,忽见一行人身着奇特黑色雨披、牵着马匹走进村来,不由纷纷停下手中活计,好奇地望过去。 里正披着一件破旧斗篷快步迎上前,关切道:“雨这么大,诸位快先进来避避吧!” 云傲天婉言谢道:“多谢大叔,我们就在附近搭些帐篷暂歇。雨势急,您快先回去吧。” 里正仍不放心:“帐篷顶得住这样的大雨吗?若不行,便来我家避一避!” 云傲天颔首应道:“好,多谢您。” 里正匆匆往回跑,路上有村民忍不住问道:“里正,那是些什么人?” 里正边跑边答:“是过路避雨的,就在村边搭帐篷暂住。” 那村民摇头叹道:“这时节出门,真是遭罪呦……” 南茉从空间中取出帐篷和集装箱,将马匹牵入安置妥当,又铺上干草。 小花则赶忙生火为大家熬制姜汤驱寒。 不多时,里正去而复返,捧着一篮粗粮饼子递来:“各位,老夫家中也没什么像样的吃食,这些饼子你们拿着垫垫肚子。出门在外,不容易啊……” 云傲天本欲推辞,又恐老人多心,便接了下来:“多谢大叔。” “小伙子,你们这是要往哪儿去?”里正关切问道。 云傲天答道:“大叔,我们要去都城。” 里正闻言摇头:“呦,那可远嘞!咱这儿已是最南边的村落了。” 云傲天点头:“是,我们去都城有些要事。” 里正叹道:“唉,这雨还得下些日子呢。” 云傲天借机打探:“大叔,我们是从外乡来的行商,对此地不甚了解。” 里正解释道:“咱们这村子叫水月村,每年这个时节都要连下许久雨,惯了。” 云傲天拱手:“多谢大叔告知。” 里正摆摆手:“没事,你们快些烘烘衣裳,莫着凉。”说罢转身离去。 云傲天随即走向南茉的帐篷。 云傲天走进帐篷,对南茉说道:“里正说这雨还要再下一段时日,另外还送了一篮粗粮饼子来。” 南茉拿起一块饼子尝了尝,口感粗糙,甚至还能嚼到未处理干净的谷壳,实在算不上好吃。 但这个时代的百姓,大多便是以这样的食物果腹。 她沉默片刻,转身对小花吩咐:“这几日我们就不开火做饭了,免得味道太大。” 小花应道:“好的,姑娘。” 可南茉这番“不开火”的安排,却让淳朴的村民误以为他们断了粮。 每日都有村民冒雨送来自家存的一些杂粮、晒干的菜叶,甚至还有从山上新挖的野菜和野果,悄悄放在帐篷外边。 雨接连下了七八日,中间虽偶有停歇,却总不久又淅淅沥沥地落起来。 南茉一行人只得暂驻在这水月村旁。 这些天来,村民日日送来吃食与热水,有时是一碗热粥,有时是几个烤熟的野果子。 他们默默放在帐篷外,从不多言,更不曾索取什么。 南茉望着又一次送来的陶罐中冒着热气的汤水,心中泛起一丝恍惚。 末世时,她经历过太多算计与背叛,几乎已习惯人心的幽暗。 所以她真的手狠,心硬。 来到这古代,遇到了一群善良的“家人”,可从未见过一个陌生村子是这样。 这些村民,单纯得让她觉得不真实。 他们竟真的别无他求,只是善意相待。 连日的阴雨终于散去,天光初霁。 南茉站在晨雾微散的村口,回望这片曾予他们温暖暂歇的土地。 趁村民尚未起身,她悄悄在他们驻扎之处留下几十袋粮食。 有糙米杂豆,亦有精米,白面,皆整齐堆放在一处。 正中间还搁了一只木匣,匣中叠着二千两银票,旁附一封短信: 「里正敬启: 贵村连日关照,感激不尽。 这些银两,请用于重盖房屋,愿各位从此安居,风雨无虞。 过客 谨上」 她未留姓名,亦不道别踪,只愿这份心意如细雨无声,能助他们筑起更坚实的屋檐。 清晨,村民们陆续起身,却发现村旁那些帐篷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片空地和堆放整齐的物资。 一个村民急忙跑去里正家:“里正,那些避雨的商人走了,留下了好多东西,您快去看!” 里正匆匆带着众人走近,只见几十袋粮食堆得整整齐齐,一旁还搁着一只木匣,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两千两银票。 里正眼中含泪,声音微颤:“这……这都是给咱们留下的啊……”他识得一些字,细细读完南茉留下的信,更是感动难言。 他带头面朝南茉一行人离去的方向,郑重跪地叩谢。 村民们也纷纷跟随,肃然行礼。 里正手捧银票,声音哽咽却坚定:“这份恩情,水月村永世不忘! 从今日起,全村房屋全部推倒重盖,一律建成瓦房。 往后风雨再大,咱们也不惧了!” 第 304 章 酒楼。 南茉一行人在路上又行五日,抵达了东秦国的瑞安府。 城门口盘查甚严,官兵逐一查验过往行人车马。 不过南茉的马车之上,除了一些日常吃食与茶水,其余物品皆早已收在她的空间之中。 “从哪里来的?要往何处去?”一名官兵上前盘问。 云傲天上前一步,从容答道:“回官爷,我家大小姐是前往都城成亲的。” 官兵仔细核验路引。 这些皆是小八此前花银子打点而来的,自然毫无破绽。 那官兵又撩起车帘向内望去,只见车内端坐着一位天仙般的女子,容貌清丽出尘,不由一怔,心中暗自嘀咕:这般姿色的女子,也不知要嫁给何等人物,当真是天大的福气。 他放下车帘,挥手道:“进去吧。” 云傲天拱手一礼:“多谢官爷。” 马车渐行渐远,却仍隐约飘来官兵们的议论声: “你听说没?都城最近谁要大婚?” “二皇子襄王啊!这你都不知道?听说要同时迎娶正妃和两位侧妃。” “看来方才那位姑娘……多半是去当侧妃的。” “万一是正妃呢?” “绝无可能!正妃是襄王的表妹,自幼在都城中长大,怎会从外而来?” “倒也是……” 齐玉听得清楚,这些人,可真是错得离谱。 云傲天寻至城中最大的客栈,直接将其包下,一行人入住。 客栈对面便是一家气派非凡的酒楼,中央设有一座宽敞舞台,每日皆有舞姬翩然起舞,笙歌不绝。 东秦国是诸国中风气最开放之地,若有女子心仪某位男子,亦可主动上门提亲,民风豁达不拘。 南茉用膳时向小二随口道:“我们是从外邦前来成亲的,对此地风俗不甚了解。” 小二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凑近低声笑道:“姑娘这可问对人啦!咱们东秦可不比别处。 女子若遇上中意的郎君,自个儿上门提亲也是常事! 对面酒楼每日歌舞热闹,而且那些舞姬皆可买卖,若是看中了,当场便能谈价带走。 还有啊,城中有一处文人雅集,女子可在远处观望,若遇到心仪之人,便将手帕丢过去……” 南茉越听越觉有趣,当即起身:“小花,快收拾,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一行人踏入酒楼时,瞬间吸引了全场目光。 毕竟这一群男女个个容貌出众、气质不凡,尤其是南茉与齐玉,姿容绝俗,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几位姑娘瞧见齐玉容貌俊美、气质清冷,纷纷含羞将手中丝帕抛向他。 齐玉却如同见到什么污秽之物般,瞬间闪身躲至南茉背后,眉头紧蹙。 南茉不由轻笑:“齐玉公子,人家姑娘这是心仪于你,你不表示谢意也就罢了,怎还躲起来了?” 齐玉眸中寒光微闪,声音压得极低:“我这人挑剔得很。现下……只想毒死她们。” 南茉转身,正对上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 南茉轻笑一声:“那你可得忍住了。依这儿的民风,就凭你这张脸,一路怕是要收帕子收到手软。” 齐玉冷眼一瞥:“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话音未落,一名衣着华丽的男子已端着酒杯走近,故作潇洒道:“不知可否有幸得知姑娘芳名?” 南茉眼也未抬,淡声道:“阎王。” 一旁的小八顿时没憋住,“噗”地笑出了声。 老大还是一如既往的彪悍。 那男子干笑两声:“呵呵,姑娘真会说笑,学生对姑娘一见钟……” 话未说完,他突然惨叫起来:“啊啊啊!!!放手、放手……” 云傲天上前一把扭住他胳膊,沉声道:“我们老大,不是你能招惹的。赶紧滚。” “唉唉唉!这就走、这就走……”那男子悻悻退开,南茉一行人这才在小二的引领下入座。 或许这类场面在此地早已司空见惯,四周酒客只略看几眼,便又将目光投回舞台。 那几个姑娘见齐玉没有表示,也没有再上前搭话。 乐声渐起,一名身着轻纱、体态婀娜的女子自后台翩然舞至台心,面上蒙着一层薄纱,更添几分朦胧之美。 席间一名锦衣男子扬声道:“小二,告诉掌柜,爷出三百两,买下这姑娘了。” 小二连忙取下他桌上的号码牌,高声唱喏:“贵人出价三百两。你往后便是贵人的人了!快去更衣,好生伺候贵人。” 小八诧异道:“这就卖了?也没别人竞价?” 正巧小二为南茉这桌送上茶水,闻言立刻笑着解释:“贵人有所不知,这与寻常拍卖不同。 这些蒙面献舞的姑娘皆是自愿卖身,并非酒楼的人。 所得银两,酒楼只抽一百两,其余尽归姑娘自己。 只要有人出价高于二百两,姑娘若愿意,便可随贵人离去。” 小八又好奇道:“那若是带回去之后,发现容貌丑陋不堪怎么办?” 小二摆手笑道:“不会的,我们掌柜都提前瞧过了,绝无丑女。贵人若是看上哪位,可得赶紧下手,这些姑娘抢手得很呐!” 小八讪讪一笑:“我就随便问问。” 南茉侧首瞥他一眼,唇角微扬:“小八,你若真有中意的,尽管开口,我替你买下。” 小八连忙摆手:“老大,您快别取笑我了,我真就随口一问……” 南茉环视桌上众人,笑道:“你们也是,若有看中的,老大送你们。” 众人皆笑而不语,目光投向舞台。 此时乐声再起,又一名姑娘如蝴蝶般轻盈跃入舞台。 她在后台早已看得分明。这一桌的男子个个容貌俊美、气度不凡。 若能卖与他们,她这一趟……也算没有白来。 南茉注意到那姑娘目光始终落在他们这一桌。 这是看上她的属下了? 不过这女子姿容气韵,确实比方才那位更出众几分。 这时,一男子径直扬声道:“小二,我出三百两。” 小二连忙应和:“听到没有?贵人出价三百两!枝枝,快换衣服去伺候。” 这位叫枝枝的却轻轻摇头,声音虽柔却坚定:“奴家不愿。” 第 305 章 贩卖孩童? 言下之意,是未瞧上这位出价的男子,不愿卖身于他。 按规矩,须得他人再次出价,直至她点头为止。 接着又有人出价四百两、五百两,却皆被这姑娘一一拒绝。 乐声渐息,掌柜面露不悦。 若再无人成交,这女子不仅卖不出去,反倒要亏了衣裳场地的费用。 掌柜言辞冷厉地提醒道:“枝枝,你想清楚。若谁都不选,便得赔酒楼一百两。 若付不出……就只能卖身于此,届时可由不得你了!” 枝枝心中焦急,为何那桌俊美之人无一出价? 莫非是因未见她容貌? 她故意舞至南茉桌前,抬手间“不慎”扯落面纱。 露出一张姣好却并非绝色的脸。 可即便这般,那桌人仍无动于衷。 此时有人喊出四百两,已是最后的机会。 她实在不愿去伺候那些脑满肠肥的老男人,一咬牙跃下舞台,径直跪在齐玉面前: “公子,奴家愿一百两卖予您!为奴为婢,做牛做马,皆心甘情愿!” 云傲天幸灾乐祸地挑眉:“齐玉,人家姑娘瞧上你了,你不表示表示?” 齐玉却将目光转向南茉,淡声道:“吾已有此生挚爱,看不上凡夫俗子。” 众人的白眼翻出了天际。 那舞女抬头望向齐玉痴缠的目光,又瞥见南茉那般绝色容颜,心知自己万万不及,终是黯然垂首。 “四百两……奴家愿意。”她只得应下最后出价的那位男子。 那男子虽心中不悦,却仍掷出银票:“四百两便四百两,爷还不差这点银子。” 心下却暗忖:且先买回去再作计较。 掌柜见状忙道:“枝枝,快去更衣,随贵人回府。” 南茉一行人在酒楼又坐了一个时辰,用了晚膳后才离去。 这一下午,台上共卖出七位姑娘。 众人回到客栈各自歇下。 至夜半时分,窗外忽然响起一片嘈杂。 官兵呼喝、脚步纷沓,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一群官兵疾步冲入客栈。 掌柜的慌忙披衣迎上,赔着笑道:“官爷,这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领头的官兵冷面如铁,厉声道:“知府大人接到密报,有人在此地私下贩卖孩童!你这客栈里,如今都住了些什么人?” “回大人,小人这客栈里并未住有孩童,是否弄错了?”掌柜的躬身答道。 领头的官兵冷哼一声:“有没有,搜过了才知道!” 此时南茉一行人已闻声披衣出房。 官兵逐一冲入客房搜查,却一无所获。 来到后院,竟在柴房中寻到两名约八九岁的男童。 领头的官兵厉声道:“将一干人等全部带回衙门审问!” 南茉目光扫过那两个小男孩,却见他们正低着头,嘴角却偷偷扬起一丝得逞的哼笑。 这细微的声响旁人自然听不见,却逃不过她的耳朵。 原来竟是两个小崽子故意栽赃陷害。 看来是有人背后指使。 他们初到此地,唯一结过梁子的,便只有白日那个想卖给齐玉未果、反被旁人买走的舞女。 领头的官兵见南茉一行人并未动弹,厉声催促:“都给我带去衙门!” 云傲天剑已出鞘,寒光直指对方咽喉:“闭上你的狗嘴,否则我不介意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你……你们竟敢……”领头官兵顿时僵住,冷汗涔涔。 其余官兵虽持械戒备,却无人敢轻举妄动。 头儿的性命还攥在人家手里。 南茉缓步走至两个小男孩面前。 她向来不愿对孩子动手,可这般年幼便学会诬陷他人,将来必成祸害。 她一手一个将两人提起,冷声问道:“谁指使你们的?” 两个男孩拼命挣扎,口中却嚷得条理清晰:“放开我们!你们这些坏人,朝廷绝不会放过你们这些人贩子的!” 这般熟练的应对,分明是有人提前教好的。 南茉声音骤冷:“朝廷?此刻朝廷也救不了你们的命。若想活,最好老实说出是谁指使的。” 两个男孩露出惧色。 尽管他们姐姐再三保证,只要一口咬定是被拐卖的,朝廷官兵定会救下他们。 可眼下官兵动弹不得,自己又被人悬空提着,生死一线,哪能不慌? “你、你们这些坏人……总会有人替我们做主的!”他们强撑着喊道,声音却已发颤。 南茉冷声道:“看来你们并不打算老实交代。” 她将两个男孩扔在地上,轻抚手腕低唤:“小蛇蛇,好好‘招待’他们。” 嗜血蛇应声从她腕间游下,顺着衣袂滑落地面。 那蛇还没有手臂长,两个孩子初时并不惧怕。 村子里蛇虫多见,他们早已习惯。 可下一瞬,两人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嗜血蛇倏地咬住其中一人的手臂,贪婪地吸吮起鲜血。 众人肉眼可见那男孩脸色迅速惨白,他自己更清晰感到血液一点点流走……。 那男孩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喊道:“放……放过我们!是我二姐……她说你们欺负了她,让我们躲在这里假装是被掳来的!” 南茉转身看向被云傲天剑锋压得瑟瑟发抖的官兵头领:“听清楚了?” 官兵头领颤声应道:“听……听清楚了。” 他们身为官兵,竟被百姓当众威胁,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定要禀告知府,绝不能放过这伙人! 可眼下形势逼人,他不得不低头。 南茉向云傲天微一颔首,云傲天当即收剑入鞘。 她淡声道:“处理吧。” “将这两个男孩带回衙门,细细审问,务必揪出幕后主使!”领头官兵说罢,便要押人离开。 南茉却出声叫住了他:“我们这些人平白遭此横祸,自然要随你们同去。谁知你们会不会阳奉阴违,转头便将人放了?” 领头官兵心中一动,暗喜:正好!将你们一并带回去,就休想再踏出衙门半步! 嗜血蛇离开男孩,伤口瞬间不再出血,仿佛手臂重未被蛇咬过。 南茉一行人随官兵押着两个男孩来到知府衙门。 原本大可明日再审,偏偏南茉他们不仅跟着来,还一路胁迫官兵头颈,他只得硬着头皮去让知府升堂。 知府被深夜惊醒,满脸不悦,脚步匆匆的来到大堂。 第 306 章 带回衙门。 知府刚坐上堂,便厉声呵斥道:“堂下之人,通通跪下!” 两个男孩应声跪了下来,南茉一行人却仍静立不动。 知府不悦地问道:“你们为何不跪?” 南茉淡然道:“我们并非犯人,为何要跪?” “本府升堂,堂下之人自然皆需跪拜!” 小八不耐道:“你审案就审,哪来这么多废话?” 知府勃然大怒,一拍惊堂木:“放肆!给我拿下!” 南茉随手抓起一旁的水火棍,徒手掰断,取下尖锐部分猛地朝知府掷去。 知府的官帽瞬间被钉在了后墙之上。 知府吓得浑身发抖,本想发作,可瞥见南茉手中另一截水火棍,又心生怯意:“你……你们谋害朝廷命官,可知是死罪!” 南茉本就打算在东秦以武力开路,也无意遮掩:“你审,还是不审?” 知府强作镇定道:“你……你们……本官审便是!” 这府城中驻扎官兵三千余人,何须惧怕这区区几人? 当务之急,是需暗中传讯调兵。 他整了整衣冠,沉声道:“堂下男孩,尔等所犯何事,从实道来。” 两个男孩一到公堂,自觉有了倚仗,竟一口咬定:“大人,就是他们把我们抓来的!” 小八顿时怒道:“小兔崽子,你们胡说什么!” 两个男孩立刻抱作一团,哭喊道:“大人救救我们!” 知府恨不得当场将南茉一行人拿下,可他心知这些人武艺高强,自己手下这些衙役绝非对手,绝不能贸然动手。 他只得强压怒火,厉声道:“你们可知说谎的后果?” 两个男孩咬死道:“我们知道,但我们没有说谎!” 南茉忽然冷笑出声:“有时候,我想饶了你们,可你们偏不给自己机会。” 她向云傲天微微示意。 云傲天当即上前,抓起一个男孩的手腕,剑光一闪。 瞬间挑断了其手筋。 “啊!啊啊啊!!!”那男孩惨叫倒地,疼得翻滚不止。 知府惊怒交加:“你……你们……这简直是草菅人命!” 南茉冷眼扫过:“是吗?小小年纪就学会诬陷他人,欲置人于死地。 我们已因他们是孩子放过一次,可他们毫不珍惜,还以为见了官就能冤死我们。” 她目光转向另一个瑟瑟发抖的男孩:“你们最好说出是谁指使,否则……他们可不会手软。” 那男孩吓得涕泪横流,扯着哥哥衣角哭道:“哥哥……说了吧,他们太可怕了……” 那个小一点的男孩抽泣着说道:“是……是我们二姐……她给了我们五两银子,让我们偷偷溜进那客栈后院藏着……然后她去报官,说有人贩卖孩童……” 果然如南茉所料,正是今日那个女子。 她冷眼看向知府:“把她带过来。” 知府心中一动,觉得这正是个传递消息的良机。 他故作镇定道:“那女子的住址在何处?” 平日他断不会亲自记录,今日却特意取来笔墨纸砚,沉声道:“说。” 那小男孩战战兢兢地将二姐的新住址说了一遍。 知府将写好的纸条折起,递给衙役时暗中眨了眨眼:“拿去,将人带回来。” 南茉:以为我们是瞎子,看不见你眨眼? 小八命衙役从后堂搬来椅子,请南茉坐下。 公堂之上气氛压抑得让知府几乎喘不过气。 待会儿官兵一到,这些人会不会拿他当人质? 须得设法离开公堂才是。 “各位,本官去吩咐下人给诸位备些茶水来,顺便让府医过来,给这孩子包扎一下。” 南茉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仿佛早已看穿他欲逃的心思:“去吧。小八,你跟着他。” 知府急忙解释:“本官只是去后堂……” 小八却已来到他身侧,淡淡道:“走吧。” 知府只得认命地走向后堂。 他先命人去请府医,又来到后宅吩咐管家准备点心茶水送至公堂。 管家愕然:“公堂?老爷……这公堂之上岂能……” 知府不耐道:“让你备你就备!” 管家连忙应声:“是!” 不多时,丫鬟们端着茶水点心步入公堂。 此时府医已为那男孩包扎好伤口。 又过片刻,衙役率先返回,带来了今日酒楼那名舞女。 她一跨进公堂,小花便上前揪住她,狠狠扇了几记耳光。 “大半夜的陷害我们姑娘,扰她清梦,真是该死!” 与舞女同来的还有今日买下她的男子,显然已将她视作己有。 他急忙上前欲拉开小花,却被云傲天一脚踹翻在地,半晌爬不起来。 舞女怨毒地瞪向南茉。 南茉冷声道:“你的眼睛不想要了?” 齐玉淡声道:“我来。” 那舞女吓得连连后退,可齐玉手中匕首已如电光般划过。 瞬间刺瞎了她的双眼。 知府懵了! 府医懵了! 衙役们懵了! 那地上趴着的男子也懵了! 直至女子凄厉的惨叫撕裂空气,众人才猛地回过神来。 这……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这可是在公堂之上!他们竟全然不将知府大人放在眼里。 府医战战兢兢地看向知府,以眼神请示是否该上前止血。 知府牙齿打颤,勉强挤出声音:“去……去看看。” 齐玉用那女子的衣角慢条斯理地擦净匕首上的血迹,冷冷道:“真脏。” 府医强压恐惧蹲下身,取出药箱中的银针,颤抖着为舞女止血。 南茉并未开口,小花却已指着那舞女斥道:“你这女子好生歹毒!今日不过未买下你,竟敢设局陷害我们!” 女子仍在凄厉哭喊:“大人……奴家只是一时气不过,才让弟弟们去……去出口气罢了!可他们这是草菅人命啊!求大人为奴家做主……” 地上的男子早在见识到这群人的狠辣时便已心生退意。 他原以为只是寻常商人,不料竟是些手段凶悍的匪类。 他再不敢招惹,只当那四百两打了水漂,颤声道:“那……这女子我不要了……这是卖身契,我……我先告辞了。” 南茉并未为难,任他跌跌撞撞逃离了公堂。 南茉目光转向知府,声音平静却带着压迫:“知府大人,如今真相已明,你打算如何判?” 第 307 章 将所有官员抓来。 知府冷汗涔涔,手中惊堂木几乎握不稳。 他颤声道:“堂下女子诬告构陷,唆使幼弟作伪证,按律当杖八十,流放三千里……至于这两位……公子,” 他瞥了一眼齐玉冷冽的眼神,急忙补充,“虽出手……但事出有因,本官……不予追究。” 知府只得暂作隐忍。 很快,衙门外传来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 官兵到了。 知府顿时底气十足,气势骤变,厉声道:“哼!堂下几人,竟敢当着本官的面草菅人命,本官绝不容你们逍遥法外!” 舞女闻言疯狂大笑:“对!大人,绝不能放过他们!把他们都抓起来!” 知府傲然道:“若束手就擒,本官或可留你们性命。” 南茉却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若是不呢?” 知府冷喝:“那就休怪本官不客气!” 南茉淡淡抬手:“请吧。” 知府怒极反笑:“真是不知所谓!” 官兵瞬间涌入公堂,为首的守城田将军持刀厉喝:“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南茉连空间里面的武器都没有取,只随手抄起衙役落在旁的水火棍,以一根手指懒懒勾了勾:“你过来呀。” 田将军一声令下:“动手!”衙役与官兵顿时一拥而上。 云傲天等人瞬间亮出兵器,寒光乍现,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南茉身形如鬼魅般一闪,众人尚未看清动作,她已倏然掠至田将军身后。 只听“砰”的一声,田将军趴在地上,被南茉踩在脚下! 南茉手中的水火棍断成两节。 其中一节冷冷抵在田将军头颅之上:“谁敢再动,这根木头便会扎进他的脑袋。” 知府慌忙喊道:“别……别轻举妄动!你放开田将军,一切好商量!” 南茉却轻笑一声:“谁要同你们商量?我来东秦,本就是为了拿下这个国家。” 田将军猛地瞪大双眼:“你……你是西夏战王妃?” 南茉淡然道:“对,不过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南姑娘。” 知府彻底懵了:这什么情况?田将军竟认得她? 田将军趴在地上,苦笑道:“南姑娘,末将只是区区一个小将军,即便您抓了我,皇上也绝不会为此答应您的条件。” 南茉轻笑:“我不止要抓你,还要整个府城的官员。然后押着你们,一路去都城。” 她转身面向众官兵,声音清冷却清晰地传遍堂前:“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死。 二,服从我的安排。 我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考虑。” 田将军急道:“南姑娘,我们都听说过您,可您毕竟只有几人。 若三千士兵齐上,您未必能胜!末将其实很敬佩您,不如您就此离开东秦,我等绝不为难……” 南茉却只淡淡道:“点香。” 她才懒得听这些废话。 半柱香燃尽,南茉放下手中的水火棍,自空间中取出机枪利落架好。 “给我答案。选二的,站到那边去。” 副将望着被制的田将军,心中救意翻涌,因此并未移动。 他想试一试南茉的实力究竟如何。 可那女子竟凭空取出一个漆黑匣子,形制诡异,煞气森森,显然绝非寻常兵器。 他不由得犹豫起来。 南茉冷声道:“动手。” 云傲天等人应声上前,官兵们却齐齐望向副将,副将又急看向田将军。 主将倒是说句话呀!他们究竟该如何是好? 可田将军自己也进退两难:若此时缴械投降,皇上日后岂能饶他?但若是不降,这女子手段莫测,显然不是凡人……他心知三千士兵恐怕也非其敌。 思索仅一瞬,就在南茉指尖即将扣下扳机之际,他慌忙喊道:“我们所有人……任凭南姑娘差遣!” 南茉唇角微扬:“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将这府城所有官员悉数抓来,囚车全部集中至此。” 知府颓然坐倒在一旁。 连将军都已投降,他一个手无寸铁的文人,又何苦硬碰硬? 眼下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南茉瞥向跪地的舞女和那两个孩子,淡声道:“先将他们扔进大牢,饿不死就行,其他随意。” 几个衙役下意识看向知府,最终一咬牙应道:“小的们这就去。” 众人已经见识南茉的不凡。 凭空现出的漆黑武器,再多一张床……想必也不足为奇。 南茉走入后堂,自空间中取出一张床榻,又为云傲天等人拿出数把椅子。 南茉吩咐道:“我歇息片刻,事情办妥后唤我。” 云傲天应道:“老大,您安心睡。” 那舞女因已失明,并未看见南茉凭空取物的情景。 她如同疯魔般挣扎不休,口中不断咒骂:“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两个弟弟急得想去捂她的嘴,却被衙役死死押住,动弹不得。 南茉漠然示意小八:“处理了吧,她疯了。” 小八来到前面,刀光一闪,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舞女的性命。 两个男孩吓得瑟瑟发抖,南茉从后堂出来,冷眼看向他们:“做好人能活,做坏人活不了。选吧。” 两个孩子慌忙答道:“我们做好人!我们再也不敢做坏事了!求您放了我们吧……” 南茉声音低沉:“你们也看到了,我并非凡人,乃是天上神仙。若你们再行恶事,我必来取你们性命。 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们一定做好人!”两个孩子一边磕头一边颤声应道。 南茉淡淡挥手:“走吧。” 齐玉轻声问道:“怎么今日忽然心软了?” 南茉目光微远,淡淡道:“因为接下来……我或许要大开杀戒。能少几个,便少几个吧。” 齐玉闻言,不由想起数月前的自己。 那时他只愿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自己过得不幸,便恨不得所有人都一同沉沦。 可如今,他有了新的目标:与眼前这女子一同统一诸国,止息干戈,而后寻一处世外桃源,盖一间自己的屋子,平静度日。 恨意似乎不再如从前那般刻骨。 他曾经所受的苦难,或许真能随时间淡去? 但那些曾践踏过他、折磨过他的人……他或许会找到他们,将自己所受的苦,一一奉还。 第 308 章 你是什么人? 南茉望着眼神空洞的齐玉,出声唤道:“齐玉,想什么呢?走吧。” 齐玉猛然回神,回应道:“走。” 第二日,府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事情。 所有官员皆被押入囚车,家眷则被尽数集中至一处院落,由官兵严加看守。 百姓们纷纷围观,议论纷纷: “这是出啥大事了?怎么官员全被抓了?” “不知道啊,难道他们集体犯事了?” “可那司法参军是个好官啊,怎么连他也……” “怕是天要变了……” 官员们皆是一头雾水。 昨夜都在家中安睡,忽然有大群官兵破门而入,不容分说便将他们押走。 直至被关进囚车,他们仍不知究竟所犯何罪。 “田将军,您怎的也在囚车中?这……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司法参军忍不住低声问道。 田将军长叹一声,抬了抬下巴示意:“看到远处那名站着的女子了吗?” 司法参军望向南茉,点头道:“嗯,看到了。” 田将军苦笑:“那是西夏战王妃南茉。她此行是为收服东秦而来,你我……恐怕只是她日后谈判的筹码。” 南茉远远听见囚车中的对话,不由轻笑。 真是想多了。 她不过临时改了主意,打算一路收拾过去,直至最后……拿下他们那都城的皇帝。 南茉觉得应该也挺好玩的。 * 家眷们被尽数关在一处大院里,一户分得一屋。 不过这里面没有田将军家家眷,他的家人都在都城。 这些平日里锦衣玉食、丫鬟成群的夫人小姐,公子们何曾受过这等委屈,顿时怨声载道: “我家老爷究竟犯了什么事,为何将我们软禁在此?” “哎呀!知府夫人您也在?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家老爷人呢?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有!” “哇哇哇!我要回家!” 院中哭闹声、埋怨声、惊惶询问声交织一片,乱作一团。 官兵们被吵得头疼不已。 他们自己还不知该向谁讨个说法呢! “都稍安勿躁!我们也不知后面如何,已派人去请示了!” 院内只安静一瞬,便又闹腾起来: “那屋里有老鼠!这怎么住人啊!” “是田将军命你们抓的我们?” “娘亲,五日后我就要成婚了,这可如何是好……薛哥哥会找不到我的!” “别哭了……吵死了!”知府家的公子终于忍不住怒斥道。 一名官兵匆匆赶至南茉住处,躬身道:“小的求见南姑娘。” 小花瞥了他一眼:“你在此等候。”随即转身入内禀报:“姑娘,外面有官兵求见。” 南茉淡淡道:“让他进来。” 小花回到门外,对那官兵道:“姑娘让你进去。” 官兵躬身请示:“南姑娘,那些家眷……该如何处置?” 南茉略一思索,道:“你们将军在这个地方可有庄子?” 官兵想了想:“有的。” 南茉开口道:“将他们全部送至庄子上,种地去。” 她随即自空间中取出一些没有标明是何种子的纸包。 刚好让这些人去试试。 她回西夏时,还要路过这里,刚好看看。 正这时,齐玉缓步走进屋内,取出一只瓷瓶,交给南茉:“此药可控制他们,服下后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南茉抬眼看向那官兵,声音平静却含威压:“我能相信你们吗?” 言下之意十分明确:若有不从,同样难逃服药之果。 官兵连忙跪地:“南姑娘放心,小的们绝不敢偷懒!” 南茉颔首:“告诉他们,好生耕种,休想偷奸耍滑。这些药,每人一颗。想活命,就老实些。” 南茉略一沉吟:“算了,我同你一道去。” 她若不去亲自施压,只怕那些家眷根本不会将这些官兵放在眼里。 齐玉立即接口:“我也陪你。” 小花在一旁暗自嘀咕:这齐玉公子简直和娇兰郡主一个样,都像块膏药似的,黏姑娘黏得紧。 云傲天与小八尚未归来,二人正随官兵查抄各位大臣府邸,将所有银两尽数收缴,其余物件则暂留府中。 府中下人也一律遣至庄子上做工。 南茉则带着齐玉、小花及留下的两名手下,动身前往软禁家眷的院落。 南茉踏入院落,官兵已将一众家眷集中至院中。 那些贵妇人见来者是个年轻女子,皆面露不屑,只当她是田将军的相好。 官兵为南茉等人搬来椅子,小花并未就座,只静立南茉身侧,齐玉则坐在南茉一旁。 “都跪下!”这一声是小花所喝。 那些贵妇、贵女与公子们满脸不服,毫无下跪之意。 知府家的姨娘率先开口,语带讥讽:“凭什么让我们跪?你是什么人?田将军的情人?田将军与我家老爷也算平级,我们不跪。”言辞尖锐,满是对南茉的轻蔑,更是对容貌的嫉妒。 漂亮有什么用,谁不知道田将军有夫人,不过同她一样,是个妾室罢了,神气什么? 南茉不屑与她多言,身形移动。 “咔嚓”一声,径直扭断了那姨娘的脖颈。 知府姨娘软软倒地。 站在一旁的知府夫人与其子震惊地望着眼前一幕,浑身僵冷。 “我不喜欢有人忤逆我。”南茉声音淡漠,却字字如冰。 知府儿子急忙拉着母亲跪倒在地。 其余人见这情形,也纷纷跟着跪下,再不敢抬头。 官兵们心底发寒。 这女子取命竟如此轻易……幸好,他们投降得早。 小花取出帕子,细细为南茉拭了拭手,轻声道:“我家姑娘可不是谁的情人。这世上,还没人配得上。” 小花说这话时,还特意瞥了一眼旁边的齐玉。 齐玉:这臭丫头……居然还敢暗讽他。 南茉取出药瓶,冷声道:“一人一颗,不想现在就死的,吃下去。” 官兵持瓶走到家眷面前,每人手心倒了一颗药。 即便万般不愿,谁也不敢此刻丢命,只得认命将药放入口中。 却有几人企图偷奸耍滑,将药藏于舌下,妄想蒙混过关。 她们心存侥幸,以为能逃过一劫。 第 309 章 逍遥山。 下一刻,齐玉便幽幽开口:“这药只要入口,咽与不咽,皆同样管用。” 有人吓得当场将药吐了出来。 齐玉缓步走至吐药之人面前,叹道:“真是一点也不乖。这可是很名贵的药材啊。” 寒光一闪,匕首划过。 脖颈鲜血涌出,人已应声倒地。 家眷们彻底沉寂下来,再无人敢出声。 他们已经明白,眼前这些人行事说一不二,唯有顺从才能安全活着。 知府夫人率先恭敬问道:“请姑娘明示,我们该如何行事?” 南茉淡声道:“去庄子上种我给的种子,我会派人盯着。 别偷懒……你们承担不起后果。” 众人连忙应声:“绝不敢偷懒。” 此时,一位年轻女子怯步出列:“姑娘,屋中还有我三个月大的孩儿,能否容我每日抽空喂养?” 南茉略一颔首:“你不必去了,就留在这院里。” “那方才的毒药,姑娘能否……” 南茉看向齐玉:“替她解毒。” 齐玉取出另一只青瓷小瓶,倒出一粒解药递去。 另一女子急忙上前跪求:“姑娘,求您开恩……我也有个一岁的孩子。” 南茉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清冷:“凡有三岁以下幼子的,皆可留院。有孕在身的……也一并留下。 其余人,不必再寻借口。” 处理完家眷事宜,南茉回到客栈。 云傲天与小八早已归来,禀道:“老大,所有收缴的金银珠宝都放在您屋内。” 南茉颔首:“都进来吧。” 二十余箱财物整齐排列,数量也算可观。 她取出一箱,将其余尽数收入空间。 “这些,你们拿去分了吧。” “多谢老大/姑娘!” 入夜时分,天空忽然电闪雷鸣,囚车中的官员被暂时押回大牢避雨。 知府忧心忡忡道:“咱们都被押走,这府城岂不乱套?若出命案,无人审理该如何是好?” 田将军叹道:“是啊,若有人趁机作乱,又该如何应对?” 司法参军面色凝重:“逍遥山那伙山匪若得知消息,怕是又会进城烧杀抢掠……” 有人急声接话:“这可如何是好?” 知府沉吟片刻:“明日……我且试着与南姑娘商量一二。” 次日清晨,南茉刚醒,门外便有官兵求见。 “何事?” 官兵恭声答道:“南姑娘,是知府想求见您。” 南茉淡淡道:“所为何事?” 官兵赶紧回道:“好像是关于什么山匪的,小的不太清楚。” “嗯,带他过来吧。” 用过早膳,知府被带至南茉面前。 云傲天他们站在一旁。 知府躬身一礼,谨慎开口:“南姑娘……实不相瞒,并非在下寻借口推脱。 离此不远的逍遥山上盘踞着一窝土匪,地势易守难攻,朝廷多次派兵围剿,皆未能拿下。 正因土匪时常下山烧杀抢掠,才特派官兵驻扎于此。 您若将我们都带走,一旦被他们得知,必定趁机作乱……恳请您允田将军留下治理此地,您看……可否?” 南茉轻抚腕间嗜血蛇,抬眼问道:“山匪窝?” 知府连忙道:“绝不敢胡言!” 南茉:“将位置画下来。” 知府一怔:“您是指……山匪寨子的位置?” 南茉:“嗯,画下来。” 知府面露忧色:“南姑娘,我知您神通广大,可那山寨中有数名毒医坐镇,上山必经之路毒雾弥漫,根本无人能近。 朝廷先后派过数千官兵,皆葬身毒雾之中……正因如此,才特派田将军驻守此地,以镇山匪。” 南茉神色未变:“你画便是,我自有办法。” 山匪窝、毒雾,听起来倒有意思。 不多时,知府便将位置图画好呈上。 南茉瞥了一眼,转手交给云傲天等人细看。 这图,她实在没看懂。 “你回牢里去吧。这山匪窝,日后便不复存在了。” 知府虽知南茉不凡,仍忍不住劝道:“南姑娘万万不可轻敌!那山匪窝中除毒医外,还豢养着黑熊、巨蟒、花豹……哦!对了,还有食铁兽。” 南茉眉梢微挑:“食铁兽?” 那不就是熊猫么? 居然还有国宝。 哈哈哈!她简直能开个动物园了。 这些动物,她正好喜欢,刚好一并收了。 南茉唇角轻扬:“知府,好生回去待着。” 知府离开,云傲天问道:“老大,打算何时动身?” 南茉望了望窗外淅沥的小雨:“等雨停吧,路上泥泞难行。” 小黑已在空间中待了多日,每日在南茉此前囤积的现代物品间穿梭嬉戏,玩得不亦乐乎。 南茉:「过两日,有些动物,咱们将它们收回来,陪你玩。」 小黑:「好啊!」 小黑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狐狸,逐渐抛弃了为人之时的诸多习惯。 它喜欢现在的自己。 雨住之后,又经一日暴晒,路面渐干,不再泥泞。 南茉带着云傲天、齐玉、小花和几个手下出发前往逍遥山,留下小八和四个杀手看守一众官员。 南茉一行人一路跋涉三个时辰,方至山腰。 稍作用膳后,继续向上攀登。 南茉取出一架无人机,先行侦察山匪窝现状。 传回的画面中可见:中央设有一座大堂,其后排列三排屋舍,左右两侧亦有些许房屋,似是厨房与杂物间。 最后排屋后设有数个大型铁笼,关着四只黑熊、两只花豹、两只食铁兽。 另有一笼外覆黑布,南茉推测内中应是蟒蛇。 院中约有二百余人正在练武,另有若干女子来往走动。 大门处设有一座望哨台,顶棚遮蔽,难以窥见其中人数。 画面所及,大致如此。 云傲天等人虽已多次见识南茉使用无人机,却仍觉不可思议。 他们心底无不好奇老大究竟来自何方,却又不敢贸然相问。 云傲天忍不住开口道:“老大,这能飞的铁鸟……您有多少?” 南茉挑眉:“你喜欢这个?” 云傲天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挠了挠头笑道:“嗯。” 南茉觉得这般模样才衬他。 一张娃娃脸,合该配这样明朗的性子,总好过整日戴副面具冷着脸。 第 310 章 逍遥寨,遇故人。 “多的是。待日后彻底安顿下来,给你们每人都备些稀罕玩意儿。” 云傲天眼睛一亮:“好的,老大!” 又在山间攀爬半个时辰,众人抵达了知府所说的毒雾区域。 南茉问道:“齐玉,你能解决吗?” 齐玉眼神复杂地望着眼前弥漫的毒雾,只觉血液骤然沸腾。 这毒雾,分明出自他昔日的师父之手。 这是否意味着……山寨中的毒医,正是那些他曾恨之入骨的人? 南茉唤道:“齐玉?” 齐玉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完全听不见她的声音。 南茉上前轻推他:“齐玉?” 他这才猛然回神:“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到。” 南茉重复道:“这毒雾,你能解决吗?” 齐玉颔首:“服下解药便可通过。” 他取出解药分发给除了南茉之外的其他人。 众人穿过毒雾,眼前豁然开朗。 漫山遍野的鲜花绚烂绽放,古代山间未被尘世破坏的原始之美,此刻显得格外动人。 从此处已能望见山匪窝的大门,而望哨台上的山匪自然也发现了南茉一行人的踪迹。 其中一个山匪急忙说道:“有几个人穿过了毒雾,正朝山寨来了!快去通报当家的!” 另一个回道:“竟然能穿过毒雾?我这就去!” 山匪急匆匆奔入大堂:“大当家,有人穿过毒雾闯进来了!” 大当家闻言神色一凛,立即召集二当家、三当家及毒医,率众匪聚集于山寨大门前,严阵以待。 不多时,南茉一行人缓步走近。 大当家看着上面的人,沉声问道:“来了多少人?” 望哨台上的人看着下面寥寥无几的几人,迟疑道:“大当家……只有六个人。” 二当家听后笑道:“六个人?那应当不是来攻山的,怕是误打误撞走到此处。” 大当家略一沉吟,开口道:“将大门打开。” “是!” 山寨大门缓缓开启。 众人只见走来六人,为首的是一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容貌绝世,气质超凡。 身旁跟着一穿着碧色的丫鬟,身后是四名男子,其中一人戴着面具。 为首的毒医目光骤然一凝。 那绝色女子身后跟着的,竟是他们曾经那个被视作废物、受尽欺凌的小师弟齐玉! 他忍不住嗤笑出声:“大当家,其中有我认识的一人。” 随即转向齐玉,语带讥讽:“齐玉,你这废物居然还活着?” 齐玉在看到毒雾时便已怀疑是师父的手笔,此刻亲眼见到曾经欺辱他的大师兄,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 他缓缓抬眼,眸中翻涌着刻骨的恨意,唇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笑意:“大师兄,别来无恙。” 三当家的眼睛都看直了,喃喃道:“真是绝色!”这般尤物竟自己送上门来。 山寨中本就女子稀少、壮年男子众多,此刻见到两名女子立于寨前,众人顿时兴奋不已,脸上纷纷露出淫邪的笑容。 三当家回头怒喝道:“都别惦记!前面这个归我了!” 齐玉忽然扬手撒出一把药粉,声音冷如寒冰:“谁允许你们这样看着她?” 许多山匪猝不及防,顿时只觉得双眼刺痛,惨叫连连。 齐玉曾经的大师兄立即掏出一个瓷瓶,高声道:“快将此药服下!” 随即转向齐玉,厉声骂道:“齐玉,你这垃圾、废物、阴沟里的老鼠!当初没弄死你,今日定让你有来无回!” 云傲天正要出手,南茉却抬手拦下了他:“我来。” “是,老大。” 山匪们一听竟称一女子为“老大”,顿时哄堂大笑。 齐玉的大师兄更是讥讽道:“都是些没根的东西吗?竟喊个女人作老大!” 一阵风掠过,众人尚未看清动作,齐玉的大师兄已被南茉一脚踩在脚下,脊背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啊!!!” 紧接着手腕也被碾碎,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寸寸断裂。 “满嘴污言秽语!我的人,岂容你放肆。” 山寨众人方才未能反应过来,此刻见南茉手段狠厉,皆不由自主地浑身战栗。 大当家开口道:“倒是有些本事,怪不得能当老大。可惜来了我这逍遥寨,就别想再离开。” 南茉脚下再度发力,将那人骨头碾得粉碎。 他如烂泥般瘫在地上,痛苦不堪,嘴角不断溢出血沫。 南茉冷眼扫过众人:“离开?我未打算离开。我是来……踏平这座山寨的。” 此时,山寨中方才配药的一男一女闻声赶至大门。 那男子见到齐玉,失声惊呼:“齐玉……” “救……我……”地上传来大师兄微弱的呻吟。 那女子望着齐玉,眼中漾开惊喜的笑意。 而齐玉的目光却始终凝在南茉身上。 唯有她,能让他这活在地狱中的人感受到一丝光亮。 齐玉缓缓转身,声音平静无波:“好久不见,二师兄。” 二师兄见师妹一眨不眨地盯着齐玉,嫉妒得几乎发狂:“齐玉!你竟敢如此对待大师兄,我绝不会放过你!” 这个师妹却痴痴地向齐玉走去。 她曾痴迷于齐玉,甚至脱光衣衫自荐枕席,却遭齐玉冷拒。 如今再见心心念念之人,她走近些,脸颊泛红,声音娇得发腻:“齐玉……你来了。” 这矫揉造作的夹子音让云傲天等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大当家冷声打断:“这不是你们叙旧的时候!想踏平我的山寨?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南茉笑盈盈地接过大当家的话:“你说的对。” 随即,山寨众人只见她手中倏然多出一根长鞭,扬手一挥。 被鞭风扫过之人顿时皮开肉绽,伤口深可见骨,绝非寻常皮外伤。 大当家心中骇然,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三当家却反而愈发兴奋:好个辣妹子!正合他口味。 二当家厉声喝道:“快去后院,将那些畜生放出来!” 来了!来了!可爱的小动物们要来了。 南茉的笑容愈发灿烂。 空间中的小黑借南茉衣袂遮掩悄然跃出,蹲伏一旁,静待百兽来袭。 第 311 章 生不如死的活着。 不多时,后院传来阵阵动物奔踏的声响,愈来愈近。 嗜血蛇自南茉腕间滑落,伏于地面,身形骤然暴涨数倍,骇人无比。 山匪们惊骇地望着这突然变粗变大的妖物,心中都是悚然。 再看南茉的眼神,都带着惊惧。 最先奔至的是一只花豹。 也不知小黑与它低语了什么,它眼神忽然柔和,缓步靠近南茉,绕着她轻转两圈,细细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随后,它竟以头轻蹭南茉的手心。 南茉蹲下身,含笑抚了抚它毛茸茸的脑袋。 食铁兽刚出笼子,还在院子里欢快地滚来滚去。 黑熊则左顾右盼,打量着四周。 蟒蛇一见到嗜血蛇,顿时如温顺的绳子般扭动着身躯,缓缓游至南茉身边,姿态极为驯服。 山匪们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景象。 这些可是二当家亲手训出的猛兽,怎会对这女子如此乖顺? 二当家急忙吹响口哨,可动物们只是抬头瞥他一眼,又继续黏在南茉身边蹭来蹭去。 食铁兽也晃悠悠地凑近南茉。 她立刻伸手揉搓它毛茸茸的大脑袋。 这可是不花钱就能随便撸的国宝啊! 太可爱了!这憨态可掬的黑眼圈,这软乎乎的大爪子…… “你好可爱啊!怪不得能当国宝呢。”南茉忍不住又揉了揉食铁兽毛茸茸的耳朵,心里欢喜极了。 南茉:「这些小可爱就交给你照看啦。」 小黑翘着尾巴回应:「OK,你去忙你的吧。」 南茉轻笑:「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词?」 小黑得意道:「看电影学来的~」 南茉:「好吧,学得不错。」 一人一狐交流完毕,小黑便领着众兽往山野深处去了。 失了猛兽助阵,山匪们只得硬着头皮自己上。 大当家心中其实早已发怵,可平日积威不容他此时露怯,只得强撑道:“没想到姑娘竟有御兽之能。我们这山寨生活惬意自在,你不妨考虑加入,往后便是四当家。” 众山匪:“……” 小花嫌弃的看了看大当家,嗤笑道:“做什么美梦呢!我们姑娘可是要执掌天下的人,谁稀罕你这破山寨?” 大当家面色一沉:“话可别说太满!我这是在给你们机会。” 齐玉的二师兄连忙帮腔:“齐玉,若你们肯入伙,往后我们绝不再欺侮你。这不正是你梦寐以求的?” 那小师妹也柔声劝道:“齐玉,你就听二师兄的吧……” 妈呀!这是恶心谁呢? 南茉回头看向齐玉:“你这些师兄师妹是有病吧?他们以前欺负过你?” 齐玉立马摆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悄无声息地往南茉身边凑了凑:“嗯!他们经常欺负我……你可要替我报仇。” 云傲天眼疾手快,一刀横在两人之间,冷声道:“齐玉,你要点脸,别老趁机往老大身上蹭。” 齐玉撇嘴:“切!” 那小师妹见齐玉望向南茉的眼神,气得几乎咬碎银牙。 贱人!生得一张狐媚子脸,定然是个不知廉耻的货色! 她阴阳怪气地开口:“齐玉,你是不是还因当初师父让我选搭档时未选你而耿耿于怀?其实我是想让你有独立历练的机会……” 齐玉冷眼扫去:“你平日里照镜子么?” 小师妹一怔:“什么?” 齐玉唇角勾起一抹讥讽:“丑人多作怪。” 小师妹颤声道:“你……你说我丑?” 齐玉面无表情:“嗯,丑。” 齐玉的二师兄连忙劝道:“小师妹,何必与这乞丐多言!” 小师妹气得浑身发抖。 齐玉竟如此不识抬举! 当初若不是她爹将他从街上捡回,他早该是条人人喊打的野狗,如今竟敢嫌弃她? 她尖声道:“是啊!我都忘了,他曾经不过是个乞丐!” 言语间尽是讥讽,分明要将齐玉的自尊彻底碾碎。 南茉却淡淡开口:“齐玉,别弄死他们。生不如死地活着……才更好。” 齐玉唇角微扬:“嗯。” 南茉将矛头转向山匪几位当家的:“我来,不是为了与你们闲聊。若你们肯跪下喊几声‘姑奶奶,我们投降’,我或可饶你们性命。若是不从……” 她声音骤冷,“今日我便血洗你这山寨。” 二当家怒喝道:“好大的口气!我先来会会你!” 他飞身而起,厉声道:“看掌!” 南茉不闪不避,只轻抬手掌迎上。 双掌相接的刹那,南茉身形纹丝未动,二当家却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只觉五脏六腑几乎碎裂。 这是什么邪门功夫?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深厚的内力。 三当家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神色凝重地正视南茉:“好厉害的功夫!可双拳难敌四手。 一起上,拿下她,重重有赏!” 山匪们闻言一拥而上,南茉却不闪不避,手中长鞭换作铁棍,棍棍直击头部,招招夺命。 眼见山寨人马接连倒下,大当家此刻彻底慌了神。 投降?不合适。 若跪地求饶,今后颜面何存? 可不投降?照这女子的狠辣手段,只怕下一刻便要取他性命。 不如……逃?带上银票远离这是非之地。 横竖山寨财富堆积如山,只取一部分便够他逍遥一世。 他悄然后退,脚步缓缓向暗处挪去…… 三当家见大当家悄然后退,自己也跟着悄步后挪。 南茉却从容得很。 有她的嗜血蛇暗中盯着,这些人一个都别想逃。 另一边,齐玉已将其二师兄拿下,唯独剩下小师妹。 她颤声求饶:“齐玉,我刚才是瞎说的! 我只是嫉妒才口不择言……你不是乞丐,他们才是!他们是臭虫,垃圾,废物,是人人喊打的臭老鼠,你放过我。 你知道的,我心悦你,做不了妻也没关系,我做妾伺候你……” 二师兄闻言,心如刀绞。 这就是他倾心相待之人,一个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子,竟转眼说他是乞丐,臭虫,垃圾,废物,臭老鼠? 可明明她早已将身子给了他,二人于山间缠绵无数次,百般花样皆尝尽…… 现在居然说要给齐玉做妾? 第 312 章 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若不是齐玉今日忽然出现,他恐怕永远不知。 小师妹对这位师弟竟藏着别样心思。 之前小师妹可是一直在强调,她讨厌齐玉。 他被齐玉用内力击伤,瘫倒在地,却忽然放声大笑:“齐玉!从前是我们欺辱你,喂你毒药,逼你喝马尿……可这一切,皆因小师妹说她讨厌你,我们才那般作践你! 哈哈哈……谁知她的‘讨厌’,竟是爱而不得……哈哈哈!!!” 小师妹慌忙扯住齐玉的衣角,颤声道:“齐玉……你别听他胡说!我从未让他们欺辱你……是、是他们自己嫉妒你……” 二师兄却笑得愈发癫狂:“哈哈哈……你一个被我睡过无数次的破鞋,还以为齐玉会要你?” 小师妹尖叫:“你闭嘴……闭嘴!”手中匕首猛地扎入二师兄肩头。 齐玉只冷眼旁观二人自相残杀,宛若看一场闹剧。 他们的大师兄如烂泥般瘫在地上,微弱喘息:“你们……两个蠢货……他分明是故意的……这还看不出来么……” 齐玉抚掌轻笑,目光扫过三人:“大师兄果然聪明。不过我什么也没做,他们便自相残杀起来……只能说,你们骨子里本就是这般烂人。” 他缓步走近,声音轻柔却令人胆寒:“如今你们既落在我手里……呵呵,放心,不会让你们死的。 我会好生‘养着’你们,叫你们日日相对,看尽彼此丑态。” 大师兄瘫在地上,虚弱地嘶声道:“疯子……齐玉……你从来都是个疯子……” 他恍惚想起从前。 他们逼齐玉喝毒药,齐玉却将毒药抹在齿间,追着他们撕咬,如疯狗一般。 他们故意喂他馊饭,他竟吃得津津有味,还跪地谢恩,随后吐他们一身。 大雪夜,他们将他锁进狼窝,第二日满身是血的齐玉拖着狼皮走出,嘴角还噙着笑。 后来他们将他吊起鞭挞,他却始终笑个不停…… 那笑声,至今仍是他的噩梦。 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齐玉将三人捆在一根粗绳上,随即转身去助南茉。 南茉这边早已将山匪打得胆寒,众人纷纷后退,无一人敢再上前。 她手中铁棍拖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每一声都令山匪心头咯噔一颤。 “一个个跑什么呀?”南茉声音轻飘飘响起,却似重锤击在众人心上。 当即有山匪腿软跪地,颤声求饶:“女侠饶命!小人知错了,求您留我们一条生路!” 再无山匪敢上前迎战,皆规规矩矩跪在一旁,静候南茉发落。 二当家早已倒在血泊之中,气绝身亡。 大当家与三当家刚逃至后门,正欲从山洞暗道溜走,却被巨大的嗜血蛇吐信拦住去路。 嗜血蛇只轻轻一吹气,二人便踉跄难立,随即蛇尾一扫,将他们重重摔晕在地。 南茉命手下将昏迷的两人拖回院中。 山匪们见大当家与三当家皆已被擒,更不敢妄动,只得继续老实跪着。 山寨中曾被掳来供其取乐的女子、厨娘及丫鬟们,此刻也皆跪于山匪后方,低首屏息。 南茉随手一指其中一人:“库房在何处?” 那人哆哆嗦嗦伸出一指,指向最大的那间屋子。 南茉又道:“去取些绳子来。” “好……好的,女侠……”那人慌忙应声而去。 南茉踏入那间最大的屋子,是里外相连的套间,后间应是大当家的卧房。 也不知是否过于自信,几十箱金银珠宝竟就码在屏风之后。 她随手打开两箱,其中金银、首饰、玉器、字画杂乱堆放,应有尽有,显是劫掠所得。 南茉将箱匣尽数收入空间。 连山寨中的桌椅板凳也一并收走。 日后或能派上用场。 待她逐一清理各屋,已是整整一个时辰之后。 整个山寨被收得干干净净,后院的柴火、铁笼亦未留下半分痕迹。 回到前院时,云傲天等人已将所有人捆得结结实实。 此时天色已彻底暗下。 南茉轻啧一声:床收早了! “今夜在此歇一晚,明早再回。” 她从空间中取出几张床榻,安置于一间屋内,供云傲天等人歇息。自己则与小花宿在隔壁屋中。 山匪们皆被捆于院中,大当家与三当家虽已转醒,却不敢挣扎妄动。 小黑领着众兽归来,宿于南茉隔壁的屋子,小黑自己自蜷在南茉床上。 次日清晨! 南茉自空间取出早膳,众人用过之后,她来到院中下令:“出发,下山。” 齐玉用从大师兄身上搜出的药解了山间毒雾。 南茉一行人走在前面,山匪们皆乖乖跟随其后。 由于人数众多,加之山路难行,队伍行进十分缓慢。 上山容易下山难,待众人返回城门时,已是傍晚时分。 天边铺开一片绚烂的晚霞,将半边苍穹染得瑰丽如火。 守城官兵远远望见南茉一行人,立即躬身迎上前行礼:“南姑娘,您回来了。” 南茉淡淡回道:“嗯,刚他们全部关进大牢。” 南茉走出两步,又转身说道:“关在那些官员的旁边。” 官兵赶紧应道:“是,南姑娘。” 官兵们抬眼望向后方浩浩荡荡被捆着的数百山匪,心中震撼难言。 这位南姑娘实在太过厉害! 盘踞逍遥山多年、连朝廷都束手无策的山匪窝,就这样被她一锅端了。 齐玉开口道:“这几人不必关入牢房,我自行带走。” 他的大师兄一路由二师兄背负下山,此刻二师兄早已累得几乎迈不动步。 他受了内伤,还没小师妹扎伤了肩膀,身子摇摇欲坠,喘着粗气道:“齐玉……你究竟想怎样?” 小师妹亦哀声求道:“齐玉……我愿为奴为婢伺候你,行吗?” 齐玉却只淡淡道:“不急,日后……你们自然知晓。” 南茉一行人刚回到客栈,自西夏赶回的十一也到了。 “王妃。” 南茉问道:“回来了?奶牛可送回去了?” 十一恭声答:“已安然送达。属下已将您的话悉数转告皇上,皇上承诺会好生照料。” 南茉颔首道:“嗯,先去歇息吧。” 第 313 章 司法参军。 南茉在房中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才下楼用晚膳。 云傲天向十一问道:“小黑楼近况如何?你可曾去看过?” 十一答:“去看过了,一切安好,近日生意也十分红火。” 云傲天又问道:“可曾接了什么生意?” 十一摇头:“我问过楼中弟兄,他们说暂不接单,待王妃回去后再行定夺。” 云傲天点头称是。 如此再好不过。 他们皆不在楼中,这杀手生意暂且不接更为稳妥。 带回来的所有野兽和两只老虎一起,待在客栈后院。 南茉并没有将它们关进铁笼,毕竟是有小黑调教过的。 都很乖的待在自己的领地休息。 吃过晚膳,南茉一行人都去休息。 * 此时的牢房中可谓热闹非凡。 官员们仅占着一间牢房,而山匪们涌入后,将其余牢房挤得满满当当。 其中也有部分并非真正的山匪,而是被掳上山去的女子与厨娘。 不过南茉并不打算亲自处置此事。 这事本就该由东秦国自行善后,故而一概先行关入牢中。 田将军与山寨大当家之间仅隔一道走廊,二人互看不顺眼,目光如刀似剑。 田将军哈哈大笑:“功夫不负有心人!你们这些恶贯满盈之徒,终有今日!” 大当家亦出言讥讽:“我们恶贯满盈,自是活该。 可您这般爱民如子的好官,怎的也进来与我们为伍了?” 田将军冷哼一声:“本官问心无愧,终有一日会堂堂正正走出这里。至于你们……既然进来了,就休想再出去!” 大当家反唇相讥:“哼!同为阶下囚,你还做着出去的梦?该不会是通敌卖国才被抓进来的吧?” 田将军怒道:“放肆!本官入狱乃是为朝廷大局,与你们这些匪类无甚可说!” 二人争执不休,直至衙役上前要求安静。 那衙役心中叫苦不迭。 这牢里关的可都是大人物,他一个小小衙役,万一日后被清算可如何是好? 只得暗自咬牙:这张破嘴,千万忍住,少管闲事为妙! 次日清晨,南茉来到牢房。 她听当地官兵与百姓皆交口称赞一人。 正是这府城的司法参军。 她驻足牢房门前,扬声道:“司法参军何在?” 一名身形高大、容貌俊朗的男子应声而起,年约二十上下,气质清正。 他躬身一礼:“在下司法参军姜存,参见南姑娘。” 南茉微微颔首:“放他出来。” 司法参军步出牢房,南茉开口道:“我要带其他人离开,这府城暂交于你掌管,可能看好?” 司法参军想起牢中那些瑟瑟发抖的山匪,心知眼前女子手段定然非凡。 否则怎能带着五人上山,端掉朝廷屡攻不下的山寨? 更何况方才她踏入牢房时,山匪们自她进门便齐齐跪地,若非畏惧至极,岂会如此? “下官定不负姑娘所托。” 南茉又道:“山匪中那些女子,应有不少是无辜的,你需仔细查清。” 司法参军郑重应道:“南姑娘放心,属下定会妥善处置。” 南茉颔首:“好。”说罢转身上了马车,径直离去。 司法参军心情复杂地望着远去的身影。 说她是好人?未必。 说她是坏人?亦不尽然。 她擒尽官员,囚禁家眷,却又将府城交托于他,赦免无辜…… 也不知他的夫人与幼子如今如何? 孩子才三个月大,这女子……究竟会不会放过他们? 如今他既已恢复自由身,前去探问一番,应当不会被怪罪吧? 他脚步匆匆赶往城门口,官兵远远望见他,几乎不敢相信,还揉了揉眼睛。 “姜大人?” “是我。不知各位可知我的家眷现被押在何处?” 官兵答道:“她们都被送至庄子上种地去了。” 姜存闻言一阵恍惚。 他的夫人竟要一边带着幼子,一边下地劳作? 那才三个月的孩子如何经受得住! 他正欲追问是哪个庄子,忽见一名官兵快步跑来:“姜大人!您的夫人并未去庄子!南姑娘有令,家中若有三岁以下幼儿或怀有身孕者,皆可免于劳作,仍留于院中。” 司法参军姜存激动地抓住那官兵的胳膊:“你所言当真?” 官兵连连点头:“千真万确!小的这就带您去。” 官兵引着姜存来到软禁家眷的院落。 姜存刚踏入大门,恰见姜夫人正出门倒水,急忙唤道:“夫人……” 姜夫人听得似是自己夫君的声音,只当是思念成疾生了幻觉,并未回头,径直转身回屋。 姜存怔在原地。 这是未听见? 他快步跟进屋内,又唤一声:“夫人……” 这次姜夫人听得真切,果真是姜存!她蓦然转身,泪眼朦胧:“相公……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姜存急问:“你和孩子可都好?爹娘呢?” 姜夫人拭泪道:“我们都无恙,只是爹娘……被分去庄子上种地了。” 姜存稍松一口气,又问:“南姑娘未曾为难你吧?” 姜夫人神色复杂:“那位南姑娘究竟是甚么人?我怕她……她抬手间便能取人性命,随行那男子也是一刀毙命的狠角色。 可她又留了吃食与上等棉布给我们这些有孩儿的……” 姜存叹道:“是我连累你们了。” 姜夫人轻声问:“她是冲着你来的?” 姜存摇头:“也不尽然。她是冲着东秦国而来的,欲押尽官员去找皇上谈判……不过这些也只是猜测。 对了……此处可有吃的?” 姜夫人一边为他取食,一边续道:“这南姑娘当真看不透。说她恶,她杀人眼睛都不眨。 说她善,她又恤幼济弱,留物赠布。 我觉得她绝非十恶不赦之人。” 姜存颔首:“我与你想的一样。只要莫与她作对,她应不会伤及无辜。” 夫妻二人絮语良久,姜存还吃了一顿饭。 他尚有诸多事务待理,只得暂敛温情,匆匆离去。 姜存刚从院中出来,本打算前往庄子探望父母,忽然一名衙役匆匆赶来:“姜大人,不好了!田将军和那个山匪大当家打起来了!” 第 314 章 废了山匪众人武功。 姜存蹙眉:“他们不是都关在牢里吗?” 衙役急道:“两人又吵了起来,竟用内力震毁了牢门,此刻正打得不可开交!” 姜存叹了口气,匆匆赶往牢房。 他至多管束那山匪,田将军绝非他能处置的。 二人正在房顶之上飞来跃去,拳掌相交,斗得不可开交。 姜存只能在底下高声劝道:“田将军,快住手!若被南姑娘知晓,还不知要如何发落你们!” 二人一听“南姑娘”三字,心头皆是一慌。 光顾着争执,竟将这活阎王忘了!他们急忙收势欲下,却见南茉已自不远处缓步走来。 两人吓得慌忙往牢房里冲,奈何先前用内力震毁的牢门早已脱落。 田将军急道:“你别挤我!” 大当家反呛:“是你挤我!走开!” 情急之下,二人各捞起一扇残门,用手硬生生端着堵在牢房门口,装出一副从未离开的模样。 南茉走进来时,只见两人鼻青脸肿、挤着难看的笑容,正手忙脚乱地举着门板挡在身前。 南茉眉梢微挑:“呦!你们俩这脸是怎么回事?” 田将军慌忙答道:“昨夜睡觉不慎摔的。” 大当家连忙附和:“我也是……我也是。” 南茉:“哦,这样啊!”她随手轻轻一推,大当家连人带门向后仰倒。 “给他们工具,让他们把门修好。” 南茉转向姜存,淡淡道,“姜大人,这牢房质量未免太差,竟让他们随随便便就能出来。有功夫的,都废去内力。” 大当家与三当家慌忙跳起来急道:“我们不跑!您看,方才出去我都没逃,求您留我们一命!” 大当家心中暗骇。 武功绝不能废! 他这几日伏低做小,就是为了等南茉离开后伺机逃脱。 南茉却未再理会他,只对姜存道:“抓紧处理。” 姜存应声:“是,南姑娘。” 南茉转身离去,大当家在她身后投去阴毒的目光。 姜存立即召集人手,先行加固牢房。 南茉虽说是让犯人自己修理,可姜存绝不可真将工具交到他们手中。 他可没有南茉那般镇得住场的本事。 随后他又命人将众山匪重新捆绑,请来医师,设法废去这些人的内力。 可医师又是针灸又是汤药,却皆无济于事。 姜存只得来到南茉下榻的客栈禀报:“南姑娘,那些山匪的武功……下官实在无计可施。” 南茉淡淡道:“那你直接弄死,岂不省事?” 姜存一怔。 南姑娘所言确有理,一群恶贯满盈之徒,他有何下不去手? 只是案件尚需审理,明确各人罪责方能处决:“下官还需审清他们手上究竟有多少人命……” “嗯,倒也该如此。你等着。” 南茉来到齐玉屋中,见那三人正被吊在房梁上,下半身浸在药桶之中。 这是齐玉的私事,她未多打听,只道:“你可有能废人内力、武功的药?” 齐玉凑近南茉:“那我有什么好处?” 南茉嫌弃地推开他:“回头我送你点稀罕物。” 齐玉却轻笑:“南姑娘,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不过我不急。” 言罢自怀中取出一只瓷瓶,“此药服后周身瘫软,与废去武功无异。拿去试试。” 南茉接过:“多谢。” 南茉将药交予姜存,随即吩咐小花召集云傲天等人。 南茉道:“我们明日出发。” “是,老大。” 当晚牢房放饭时,姜存命人将药混入山匪的饭食之中。 他又将众女子另行羁押,逐一登记造册,与各地户籍一一核对。 果然有家属曾前来报案,经查证,其中确有不少女子乃是被掳上山去的无辜之人。 次日一早,牢房中哀嚎遍野。 山匪们个个浑身无力,只能勉强撑身行走,武功尽失,再无法施展半分。 他们心知这是中了毒。 大当家在牢房中怒骂:“小人……你们这些小人!竟给我们下毒!” 田将军冷笑一声:“小人?你们这些年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这是老天看不下去,派了个活阎王来收你们了……真是活该!” 田将军话音未落,押送的官兵已至牢门前:“各位大人,南姑娘即刻便要出发前往都城,小的们特来先将各位押入囚车。” 田将军与知府等人皆乖乖配合。 毕竟南茉可不是能讨价还价的主。 田将军临行前瞥向那些山匪,淡淡道:“各位,我们走了。你们……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日子吧。” 大当家咬牙切齿:“无耻之徒!” 姜存并未前去送行,因许多家眷闻讯已赶至衙门。 他们寻觅多年的女儿终于有了音信。 姜存还需为这些女子妥善安排后续事宜。 南茉特意留下两箱自山匪处收缴的银锭,嘱咐姜存用来补偿那些受害女子。 正因如此,姜存愈发看不透南茉。 她若真成了一国之君,或许……也是一个明君吧。 南茉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启程。 小黑并未随队而行,而是领着众兽沿山路进发。 南茉放心不下,便让嗜血蛇相随。 有它在,世间罕有能伤小黑之物。 南茉与小花共乘马车,另备三辆空车供云傲天等人日常轮休。 齐玉为了不晕车,策马而行。 他的师兄妹则被关在一辆囚车中,下半身肿胀不堪,只得罩着宽松的衣袍。 此后,他们三人便是齐玉用以制毒试药的“小白鼠”。 南茉一行人在路上行了三日,抵达一座小县城。 南茉几人入住城中客栈,其余人则在野外扎营,由南茉麾下的众兽看守。 只要有嗜血蛇在,便无人敢轻举妄动。 那可是令人胆寒的妖蛇。 入住客栈后,南茉吩咐云傲天前去打听本地县令风评,若百姓皆称颂,便不必带他。 若口碑不佳,便押他一同前往都城。 云傲天带着小八踏入酒楼,故作无意地向伙计打听。 那伙计却支支吾吾,只问他们要什么酒菜。 小八凑近低声道:“伙计,实不相瞒,我们有桩冤案欲求县令,却不知县令喜好何物。 小哥若知晓,还望指点一二。”说着将五两碎银塞进伙计手中。 第 315 章 县令府。 伙计一见银子,顿时压低身子,悄声道:“这位县令专爱美人……只要送美人去,保管成事。” 云傲天接着问道:“那本地县丞呢?” 伙计压低声音:“县丞是个好官,家境贫寒,即便做了县丞也只是个有名无实的……俸禄有时还……哎哟,我这嘴!您二位不会告诉县令吧?” 小八又取出一两银子递去:“放心,绝不会。顺便将你们这儿所有的酒都包了。” 伙计一惊:“所有的?” 小八点头:“嗯。” 伙计顿时眉开眼笑:“好嘞客官,您稍候!”这可是大主顾,提成不少,更何况赏钱给得如此多。 小八尝过觉得此酒滋味甚佳,知南茉好酒,便吩咐道:“一会儿将酒都送到东边的日出客栈。” 伙计连连应声:“好嘞客官!” 云傲天等人回到客栈,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禀报南茉。 南茉听罢,干脆利落道:“走,咱们去会会这个爱美人的县令。” 云傲天应声:“好嘞!” 刚要伸手抱南茉施展轻功,齐玉却抢先一步,已将南茉揽入怀中飞身而去。 云傲天跺脚骂道:“臭小子,又抢老大!” 小八也嘟囔:“就是,老大是我们的!” 南茉:看来他们已经忘了上次都飞走,独留我一人在下面的事了……。 齐玉将怀中的南茉轻轻放在地上,云傲天与小八紧随其后落下。 此时县令卧房中传来一阵嬉笑声,县令尖细的嗓音格外刺耳:“小美人,往哪儿跑?快让爷好好疼你!” 一个年轻女子娇声应道:“大人~您要是能抓到我,我就是您的~若是抓不到……您可就是我的了~” 南茉:yue……还有这声音,怪像太监的。 光听声音便知这县令绝非年轻人,而那女子却似正值韶华。s 南茉:“小八,你去。” 小八应声:“好的,老大!”上前一脚踹开卧房门。 县令慌忙拢紧衣衫:“什么人?” 那女子也急寻衣物遮掩。 “老大,进来吧。” 南茉与云傲天、齐玉步入房中。 果然如南茉所料。 县令年约四十有余,那女子却不过十七八岁。 南茉走进的刹那,县令眼睛都直了:天仙下凡了? 他平生酷爱美色,可府中尽是庸脂俗粉,不过胜在年轻。 他不由痴痴出声:“美人……” 云傲天上前一脚将他踹飞出去,重重砸在桌上又滚落在地。 “你们……哎呦呦!大胆狂徒,本官可是本地县令!”那女子早已吓得跪伏一旁。 云傲天冷声道:“抓的就是你。” 院中管家与护卫闻声赶来,刚欲动手,却见云傲天剑光一闪。 县令的一只耳朵已被削落!众护卫顿时骇然退后。 “都老实些!若再敢上前,我便砍了他!”云傲天厉声喝道。 护卫与管家们只得悻悻退后,不敢妄动。 “哎呦呦呦……你们……你们到底是何人……”县令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耳朵,疼得语无伦次。 南茉则逐屋搜寻,将值钱之物尽数收入空间。 县令的书房中也藏有密室,其中金银珠宝堆积如山。 官虽不大,贪墨之财却比知府还要多上数倍。 收完东西的南茉回到院中,抬脚踢了踢地上的县令:“没想到你还是个大贪官。” 县令强撑道:“胡……胡说!本官清正廉明、爱民如子,怎会是贪官?你休要污蔑!” 南茉挑眉:“哦?那你书房密室里头……” 县令急声打断:“你你你……怎会发现?” 南茉轻笑:“我不止发现了密室,还晓得你另一个大秘密。” 县令颤声道:“你……你到底是何人?” 南茉淡然道:“不过是个顺道收拾你的人。” 转而吩咐云傲天:“小云,将他们都捆起来,明日交给县丞发落。 哦,对了。阉了这县令。” 县令惊讶的张着嘴巴,她一定是故意羞辱他:“不要碰我……啊!” 县令夫人一听南茉的话,当场晕厥过去。 南茉嗤笑:“你夫人待你倒是不薄,听说要阉你,竟吓晕了。不过你当真能……” 县令疯狂嘶吼:“不许说!你不许说!” 南茉懒得再看这辣眼场面,转身离去。 一炷香后,小八已将众人尽数捆绑。 云傲天依命欲阉县令,见院中尚有孩童,便将他拖入屋内。 裤子褪下的刹那,云傲天愣在原地:“你……根本没有?那你还贪恋美色?” 县令小声嘟囔:“没有……就不能喜欢女人了?” 倒也不是不能。 云傲天皱眉问道:“你身有残缺,为何还能为官?” 县令颤声反问:“本官若说了……你能放过本官吗?” 云傲天冷声道:“不能。” 县令顿时泄了气,颓然道:“那本官为何要说……” 云傲天指尖轻抚剑锋,寒光凛冽:“因为若你不说……我便将这秘密公告天下。 或者……直接了结你的性命?” 县令慌忙求饶:“别!别!我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本官原是伺候五皇子的太监,曾救过他的性命,他便赏了这县令之职……” 云傲天将人从屋里扔出,同样捆了个结实。 云傲天问道:“老大,这些人如何处置?” 南茉淡然道:“明日一早去找那个县丞,将这些人交他发落。” 整个县令府上下皆被缚住,口中塞了布条,一夜无声。 次日清晨,云傲天寻到县丞,命其接管县令府。 县丞整个人恍惚不已。 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背景深厚的县令竟一夜落马? 还交由自己接管? 云傲天临走前对县丞道:“那县令实为太监,本就不该为官。 至于他背后之人,你也不必畏惧,尽管处置,无人会寻你麻烦。” 县丞心中震动,忍不住问道:“不知阁下究竟是……?” 云傲天只是笑笑,并未作答,转身离去。 县丞怔然片刻,终是深吸一口气,踏入县令府。 只见院中众人皆被缚于地,昔日作威作福的县令如今狼狈不堪。 他苦读多年方考取功名,却遭这县令欺压至今,连俸禄亦被克扣半数。 第 316 章 待比武结束再去。 这县令仗着都城皇亲国戚的势,坏事做尽却无人能治。 如今……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南茉并未再将那县令之事放在心上。 若那县丞是个聪明人,自该明白如何借势立威、整顿县政。 她机会已给他,只看他有无胆识把握。 他们一行人回到城外驻地,即刻下令继续启程。 田将军、知府等人再度被押入囚车,辘辘而行。 南茉虽然关着他们,可并未苛待其食,他们的饮食与随行官兵并无二致。 * 县丞将县令府上下尽数下狱,并修书一封呈报朝廷,详细说明县令实为太监之真相。 县令下狱的消息传开,百姓与衙役纷纷拍手称快: “这大贪官总算遭报应了,真是大快人心!” “是啊!他加重赋税,不知饿死多少孤儿寡母……如今真是老天开眼!” “听说这县令竟是个太监?” “不会吧?他不是最好美色?太监怎会有子嗣?” “我也听衙役说了,他为掩人耳目,竟让夫人与别人生子,欺瞒世人!” “真是胆大包天!” 县丞在县衙中发现一个木盒,内里竟是一千两银票。 想起多年被克扣的俸禄,此番他未再如实上缴,而是带回家中交予夫人。 也并不是他贪,实则这些年被克扣的银子足有这些。 县丞夫人接过银票,泪眼朦胧:“想不到……真有这一日,咱们总算熬出头了。” 县丞紧握她的手:“这些年苦了你了。这些银票尽管用,不必再省。” 夫人拭泪笑道:“好,我先去给孩子们扯些新布……今日还要炖肉给你们吃。” 县丞忽又想起那位戴面具的云傲天,不知他究竟是何人麾下。 但定是朝中铲奸除恶的义士。 他朝远方郑重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心中满怀感念。 * 南茉一行人继续启程。 嗜血蛇时而领着众兽归来探望南茉,稍作停留便又重返山林。 又行五日,众人抵达一座新的州府,桂花府。 府城恰如其名,街道两旁遍植桂花树,秋风过处,暗香浮动。 此地更以桂花酒闻名。 南茉命众人在此休整三日,再行出发。 当她带着囚车行至城门时,却被官兵拦了下来。 官兵抬手拦道:“停车检查!囚车内是何人?” 云傲天冷声答:“犯人。” 官兵追问:“所犯何事?” 云傲天目光一厉:“这也是你该问的?” 官兵被他的眼神慑住,怯声道:“您、您稍候,容小的先去禀报知府大人……” 云傲天却道:“我们先进客栈安顿。若知府想问什么,让他亲自上门。” 官兵为难道:“这……这不合规矩啊!” 云傲天刀已出鞘,寒光乍现:“滚开。若不闪避,休怪我不客气。” 官兵望着颈间寒光凛冽的刀锋,冷汗涔涔而下,颤声道:“您、您先进……小人这就去寻知府!” 云傲天只“嗯”了一声,未再多言。 众人未寻得合适客栈,云傲天便转去牙行,租下一处宽敞院落暂作安顿。 一行人安顿妥当后,便上街闲逛。 街上行人纷纷议论着一桩大事:府城首富崔员外正在设下擂台,明日比武招亲。 南茉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这热闹,非得瞧瞧不可。 次日一早,南茉便带着云傲天、齐玉等人前去观看比武招亲。 擂台上方的雅座内,端坐着一位蒙面年轻女子,身旁坐着一位看上去就是腰缠万贯的中年男子。 至于这个,何以见得? 他衣袍上镶缀金珠,寻常人家岂会这般穿戴。 一名男子登台高声宣布道: “比武招亲正式开始,两两上台比试,胜者晋级下一轮,直至决出最终胜者。现有十九位好汉,请依次上台!” 那男子刚下台,便有两位彪形大汉自左右两侧跃上擂台。 看台上的蒙面女子明显不喜,眉头紧蹙。 这两人容貌粗犷、胡子拉碴,与她娇小玲珑的身形一比,她倒像是挂在人家身上的玉佩。 “爹,您当真要以比武招亲的法子把我嫁出去?”少女指着擂台上攒动的人影,语气满是委屈,“您瞧瞧这些人!再说了,您就我这一个女儿,怎能这般草率?” 中年男子转过身,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先前我为你相看的那些人家,你个个都嫌不合心意,非要寻个武林高手。 如今我依着你的心思办,比武招亲挑个最厉害的当女婿,这你还不满意?” “可最起码也得看看长相吧!”少女急声道,“您看看他们那模样,我要是真嫁过去了,日后生了外孙或外孙女,得多难看啊!” 这话让中年男子猛地一顿,眉头瞬间皱起,手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 这话让中年男子猛地一怔,眉头紧锁,不自觉地摩挲起下巴。 可不是么? 女儿这般娇俏,若孩子随了男方的粗莽相貌……他越想越慌,急忙朝身后招手:“管家!快把丰泽叫来,让他也去报名!” 他得为女儿留条后路。 若最后胜出的是个丑汉,便让丰泽击败他。 横竖他不会真把女儿嫁给那捡来的乞丐,让他装装样子倒无妨。 自他吐出“丰泽”之名起,看台上那蒙面女子便偷偷抿嘴笑了。 俨然一副阴谋得逞的模样。 不一会儿,那名唤丰泽的男子自后方走出,也去擂台下排队等候。 自他现身的那一刻,云傲天震惊地向前疾走几步,南茉等人亦面露讶异。 这丰泽的容貌竟与云傲天别无二致! 云傲天正欲上前,却似忽然想到什么,蓦然止步。 南茉问道:“怎么不去了?” 云傲天沉声道:“待比武结束再去。” 南茉颔首:“好。” 这是人家的比武招亲,不差这么点时间。 擂台上欢呼与哀嚎交织,胜者昂首,败者被抬下。 最终只剩下面容粗犷的彪形大汉与娃娃脸的丰泽对峙。 台下有人高声调侃:“哈哈哈!这莫非是野兽与兔子的比试?” 又有人笑问:“那你猜谁会赢?” “这还用猜?自然是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