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元末日，靠我阻止倒计时？》 第95章 死斗！金龙——戈尔德拉斯！ 全身覆盖在时空界中的戈尔德拉斯像是金色的负片影像，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实体，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全息投影一般的存在。 熟悉的街道在戈尔德拉斯扭曲时空的力量下变得光怪陆离。 上一秒还是现代的写字楼，下一秒拐角处却突兀地矗立着江户时代的木造建筑；城市的一隅诡异地栽了几架飞机；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焦糊味、尘土的气息，还混杂着似有若无的、来自不同时空的、早已消逝的花香或硝烟味。 一切奇异的景象都像是海市蜃楼，却又能够接触、可以触碰，真实地存在着，整座城市像是变成了一个巨大而荒诞的时空万花筒。 错乱的时空是属于戈尔德拉斯的领域，也是它力量的具象。 海野澪猛地从怀中拔出进化信赖者！ 璀璨的光芒在时空的乱流中骤然爆发，如同刺破混沌的利剑！ 灼灼赤光撕裂开扭曲的光影，在错位的建筑群间投下巨大的、不断延伸的银色轮廓。 光芒核心处，奈克瑟斯幼年形态流线型、银灰相间的身躯，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从光芒中凝聚、显现。 奈克瑟斯甫一落地，脚下崩裂的柏油路面便溅起混合着不同时代尘埃的碎石。 没有多哪怕一秒钟的迟疑，海野澪抬起左臂护在胸口飞鸟状的能源核心之前。 随即，光芒一闪，似是潮水的波纹裹挟着极光般的绚烂冲刷过奈克瑟斯的身躯。 赤红如火，银亮如星，深黑如渊——那光芒如同活物般流动、塑形，将他银灰色的身躯覆盖、塑形，身体上衍生出铠甲一样的板状物。 光芒散去，银红黑三色相间、更具力量感和锋锐感的奈克瑟斯红色青年形态巍然屹立于此。 一时间，他胸前出现的核心计量器焕发出强烈的光芒。 哪怕没有人类使用反时空界技术的帮助，但既然你戈尔德拉斯只想赖在时空界里，那我海野澪偏偏不让你称心如意。 奈克瑟斯右臂霍然展开，无数细小、纯粹的光粒子如同被磁石吸引的星屑，拖曳出一道美轮美奂、如同彗星尾焰般璀璨的光流。 相位转移波动！ 高举发散起光芒的拳，光之洪流如同开天辟地的神矛，轰散诱发了时空错乱的团团黑雾。 戈尔德拉斯制造的、充斥着错乱建筑、时空碎片、诡异光影的时空界，此刻如同褪色的古老壁画遭遇暴雨冲刷，迅速模糊、溶解、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涟漪覆盖之处坠下的无数脉动的星辰光点，它们如同种子，落地生根。 戈尔德拉斯这头跳脱在时空之外的巨龙猝不及防地被美塔领域所捕获。 不断扩大的时空界活动还没开始扩散影响，便从根源上被奈克瑟斯截断了进程，滞留于原先的状况而无进一步的变化。 踱步在美塔领域内的荒地之上，海野澪感受着身体内不断涌出的力量，做好了苦战的准备。 荒芜的大地被异样的寂静笼罩，戈尔德拉斯——这头自时空乱流中降临的金色巨兽，终于显露出它完整的、极具压迫感的实体。 【超力怪兽『戈尔德拉斯』】 【身高：70米】 【体重：8.2万吨】 火花角60，时空操纵70，致盲闪光60，时空间屏障70…… 它那双狭长而冰冷的兽瞳扫过这片赤红的异空间，最终定格在奈克瑟斯身上，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战意，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被打扰了清净的不耐烦。 就像人类开车时碰到一只执拗地挡在路中央展开棘背龙形态不断哈气的猫。 “吼——” 一声低沉的咆哮，带着空间震颤的嗡鸣。 戈尔德拉斯庞大的身躯微微前倾，覆盖着厚重金色鳞甲的前肢随意挥了挥，随即转过身像是在让奈克瑟斯赶紧滚蛋。 海野澪警惕注视着傲慢却有傲慢的资本的戈尔德拉斯，不免头皮发麻。 戈尔德拉斯——有着和银龙一个级别的防御力，哪怕吃下强迪的拳打脚踢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但仍旧采取灵活闪避的身法战术。 而它更拥有着远胜于银龙的怪力，令强迪与其角力全然不敌。 迪迦剧中战力能稳坐前三的存在，毋庸置疑的公认迪系强豪。 海野澪的光哪怕进化到了红色青年形态，但还未得到进一步成长，才进化就要面对这样的强敌…… 偏偏就是这样的强敌被那头布鲁顿给摇了出来，哪怕是海野澪，此时都忍不住想要哈气了。 但事已至此，海野澪哪怕硬着头皮也是不得不上了。 毕竟不消灭戈尔德拉斯，对方造成的时空界的影响就不会消失，而他又该如何回到原来的时空呢？ 想到这时，海野澪的思绪不明沉默了片刻，但此刻正处战扬，他立即集中注意力，专注于当下。 海野澪神经紧绷，瞬息之间足下发力，坚硬的地面寸寸龟裂，银红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 正义の偷袭！ 先前已然转过身的戈尔德拉斯眼见就要背部遭重，可下一刻它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沉重地挥打来它充斥蛮力的粗重长尾。 它拧过的头颅上，那看来的金瞳散着阴沉的恼怒，好似被海野澪不知好歹的行为所激怒了一般。 但海野澪早就对这种情况有所准备—— AT力扬展开！ AT力扬如同弹弓一般将已然离地浮空的奈克瑟斯所处的高度赫然拔高！ 奈克瑟斯借力于空如翩翩飞燕灵巧腾挪，动作倏忽成形，短时间内凝起的灼灼光芒于踢击的足跟勉强汇聚成型。 而戈尔德拉斯的一对兽眼中都竟流出了人性化的惊奇之色，过分轻敌的它一时间竟没能及时展开屏障。 于是，这一击燕式飞踢结结实实地踹在了戈尔德拉斯的头角上！ “砰！！！” 巨响于腾起的火花中轰然扩开，可倒飞出去的却是奈克瑟斯！ 而戈尔德拉斯庞大的身躯只是随着力道微微踉跄，如同山岳承受着微风的吹拂。 它那狰狞的头颅甚至微微歪了歪，冰冷的兽瞳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近乎嘲弄的困惑。 …… …… 第96章 我○○一个滑铲 嗡——！ 强烈的闪光毫无征兆地爆发，瞬间充斥了海野澪整片视野。 那光芒并非纯粹只是刺眼，而是裹挟着扭曲时空的紊乱能量，海野澪只觉得视野瞬间被剥夺，一股难以言喻的眩晕感和空间错位感猛烈冲击着他的感官平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疯狂旋转、撕裂！ “呃啊！” 奈克瑟斯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双臂本能地交叉护在核心前，身体被这股无形的冲击波狠狠推开，猝不及防地摔落在地。 光芒散去，海野澪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残留的眩晕感。 此时，他看到戈尔德拉斯已经转过身去，巨大的爪子随意地对着空气一挥—— 金色的能量在它爪尖汇聚，空间如同脆弱的布帛般被轻易撕裂开一道不稳定的、闪烁着金芒的裂口！ 它竟是要直接撕开美塔领域，回归到它熟悉的时空界中去。 海野澪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若是不在此刻拦住戈尔德拉斯，下次遇见谁知道是什么时候？ 哪怕面对在力量方面连迪迦强力型都难以抗衡的戈尔德拉斯，海野澪不免心里犯怵，但他还是毫不迟疑地跨步上前，猛地拉拽住半边身子已经浸在金光里的戈尔德拉斯。 “喝——！” 奈克瑟斯发出一声清越的战吼，强行压下身体的虚弱感和眩晕带来的不适，浑身发力与戈尔德拉斯粗壮的长尾角力。 然而他的力量实在逊色于戈尔德拉斯，一时间他非但没有拉住戈尔德拉斯，反而被对方的怪力拽了个踉跄。 海野澪果断转换思路，不再拘泥于此，左臂奈克瑟斯武装倏然一闪，狂躁的光能于掌快速稳住转为极速旋转的八分光轮。 海野澪孤注一掷般将八分光轮的威能拉高至仅仅再多注入半分，抑或多维持数秒便会轰然炸开的程度时，贯力猛锯在全然对他不屑一顾的戈尔德拉斯的长尾上！ 下一刻—— “吼嗷嗷嗷嗷！！！” 戈尔德拉斯爆发出颇为凄厉而愈发暴怒的嘶吼，而顷刻间，半条粗壮的长尾伴随一声轰然巨响隐没在烟尘之中，而奈克瑟斯自己也被炸得向后连连踉跄。 烟尘散去，戈尔德拉斯暴怒回视的金眸倏然看见拎着它半条尾巴，挑衅般晃了晃的奈克瑟斯。 旋即，它怒不可遏！ 本如路边一条野狗般入不了它眼的奈克瑟斯竟然对它造成了重创，哪怕这多少是它自己太过于轻敌所致，但它的自尊自傲全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嘶嗷嗷！！” 戈尔德拉斯暴怒出声，紧接着就要冲向奈克瑟斯，但它似乎没料到眼前这只“虫子”如此不知死活，反倒是主动向它冲了过来。 非但不逃，反而朝着我戈尔德拉斯冲来吗？ 戈尔德拉斯傲气凌然，甚至不愿去展开屏障，似要用它引以为傲的怪力给予毫无自知之明的奈克瑟斯一些教训。 然而，就在双方距离近在咫尺之际，奈克瑟斯已如一道赤红闪电般迅疾变招，矮身错入它一侧空档，一记回旋踢狠狠踹在它的腰侧！ “砰！” 一声巨响随着炸起的电火花同起同逝。 可即便打了戈尔德拉斯一个措手不及，但这样的力量也不过只是让它微微踉跄，全然无法对其造成一丝一毫的创伤。 戈尔德拉斯庞大的身躯一个趔趄，庞大的头颅旋即拧向奈克瑟斯。 它发出一声带着愠怒的低吼，冰冷的兽瞳第一次真正锁定了奈克瑟斯，将其勉强当作对手来对待，一对兽瞳里也终于是燃起了一丝血腥的凶光。 它扬起巨爪，带着可怕的威势，狠狠拍下！ 海野澪几乎是凭借无数次生死搏杀磨砺出的本能，侧身极限一闪，险之又险地躲过那足以轻易拍碎山峰的巨爪。 但哪怕他能够躲过无数次戈尔德拉斯的攻击，只需遭上几下便够喝上一壶了。 而对于戈尔德拉斯而言，它可以失误许多回，可只要一回就足以让奈克瑟斯当扬趴下。 但海野澪的神情仍旧毫无波动，这样的战斗他在修行空间里已然经历过了许多回，跨实力作战也是他能够在红超人的修行指导里迅速成长起来的原因之一。 而他虽然没有迪迦对战戈尔德拉斯时一般有着胜利队的协助，但他比起当时的迪迦还是有着一点额外的优势——他清楚着戈尔德拉斯的弱点——哪怕戈尔德拉斯自己恐怕都不清楚，它自己放完超能力后就会有0.3秒能量低谷。 可话又说回来，想要在单挑的情况下抓那0.3秒破罩不说是天方夜谭，也是极其困难的。 单打独斗是要如何躲开戈尔德拉斯无前摇且打击范围极广的超能力呢？ 唯有一招可行—— 来骗，来偷袭戈尔德拉斯。 先前那击燕式飞踢也是让海野澪切切实实地感知到了戈尔德拉斯的那对角是有多硬了，也大概清楚了要用怎样威力的招式才可能给它断个角。 此时，戈尔德拉斯那双燃烧着暴怒金焰的兽瞳死死锁定了眼前的银红身影。 野兽就是如此，哪怕有着一定的智慧，仍旧容易被情绪左右了战斗。 海野澪全神贯注，时刻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全力以赴。 看样子，戈尔德拉斯是有和他近身搏斗的打算。 想必是要与他正面一决胜负，以实力碾压他从而重振它的威严？ 海野澪揣测着戈尔德拉斯的心理。 他可不会和一头怪兽来什么公平正义的决斗，哪怕他是奥特曼，也不打算和怪兽什么的来扬堂堂正正男子汉的对决。 他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彻底消除带来灾厄的存在！ 巨爪阴影笼罩的瞬间，奈克瑟斯动了！ 不是硬抗，不是后退，而是迎着那毁天灭地的爪势，猛地向前、向下。 他以一种近乎贴着地面的滑铲姿态，险之又险地从那覆盖着金色鳞甲的巨爪指缝间穿过！ 爪风撕裂了他背甲边缘的空气，带起的冲击波刮起尘土飞扬。 而奈克瑟斯的目标并非戈尔德拉斯的胯下，他也没傻到自投罗网。 …… …… 第97章 怅然若失 它庞大的、习惯性俯视的思维，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景象—— 它完全想不出在滑铲的途中，奈克瑟斯是怎么拐弯的，人斗术？ 它怎么也无法联想到AT力扬这种在它认知之外的东西。 但事实就是，奈克瑟斯身形犹若鬼魅般拧身一闪绕过戈尔德拉斯的巨躯，随自己沉重的身躯似飞般倒身而退。 显然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滑向戈尔德拉斯看起来防御相对薄弱的腹下死角，而是…… 斜刺里，奈克瑟斯又朝着戈尔德拉斯仅剩半节而只能勉强辅助着支撑起庞大身躯的、粗壮如同神殿残柱般的长尾，悍然撞去！ 随即，他借着戈尔德拉斯的体重一顶，改变戈尔德拉斯身体的重心，使其狼狈向前扑倒在地。 “吼？！” 一声短促而充满疑惑的咆哮，带着被戏耍的恼怒，从戈尔德拉斯的喉咙深处挤出。 然而，奈克瑟斯的动作比它的惊愕更快！ 借着先前那股强行扭转轨迹带来的、如同弹弓蓄力般的离心力的余力，奈克瑟斯蜷缩的身体骤然舒展，右臂的奈克瑟斯武装爆发出刺目的光辉，臂刃倏然延长。 随即，他旋身连斩，每一击都落在戈尔德拉斯的断尾伤口上。 不及戈尔德拉斯再站起身的时间，扩开戈尔德拉斯伤口而再稳住自己身体的刹那，海野澪倏然一声厉喝。 “喝……啊！” 蓄起闪光的双掌顷刻分离—— 垂直断头刀！ 垂直月牙型光刃带着恐怖的威能近距离斩在戈尔德拉斯的断尾上，生生再向内里切割出焦糊的伤口，几乎要逼近它的身躯。 招招狠毒阴辣，全然不讲武德，而偏偏是这样的战斗却让它遭了重，一整条尾巴被砍得破破烂烂，此刻更是裂作两半滑稽地拖在身后。 这让它自傲的强壮尾巴向来所向披靡，可面对眼下的奈克瑟斯却连力量都来不及展现，就已然被断、被斩烂，彻底失去了功能。 这是戈尔德拉斯全然无法接受之事，始终有力使不出的它的情绪更是急转直下。 起初，它没有对奈克瑟斯赶尽杀绝的打算，结果奈克瑟斯不依不饶偏要来讨打，打着也没劲，它也只想着赶紧回时空界去。 但奈克瑟斯一而再再而三，甚至于如此不择手段，喷涌出极端怒火的熔金兽瞳可见，它俨然已是要与奈克瑟斯不死不休了。 “嘎嗷嗷嗷！！！” 开始时没把奈克瑟斯放眼里的它，俨然怒不可遏，此刻的它什么也无法多想，唯一的想法就是将眼下的奈克瑟斯碎尸万段！ 它猛地立起身，哪怕缺失了尾部对身体重心进行平衡，身体明显力不从心，但它已然管不了这么多了。 “吼嗷嗷嗷——！！” 咆哮不再是声音，而是戈尔德拉斯燃烧的屈辱与暴怒本身！ 声浪裹挟着失控的时空乱流，化作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奈克瑟斯身上！ 奈克瑟斯被震得身形剧晃，但他毅然顶住这冲击岿然不退。 他抬手甩出一道试探性的粒子之羽，而不出所料，戈尔德拉斯身前倏然现出一道屏障拦住粒子之羽的下一刻，将其反弹回来。 奈克瑟斯抬手一拍，将自己发射出的粒子之羽拍散作飘飞的光粒子。 断尾的剧痛和失衡感让戈尔德拉斯庞大的身躯如同醉酒的山峦般剧烈摇晃，每一步踏下都引发大地不堪重负的震颤，龟裂蔓延。 极致的怒火早已焚毁了它的痛觉和理智，那双熔金兽瞳里只剩下要将眼前这只卑劣虫子彻底碾碎、湮灭成时空尘埃的疯狂执念。 什么时空界，什么悠闲，什么不屑一顾的傲慢，统统被抛却！它唯一的念头，就是将奈克瑟斯连同这片该死的异空间一同撕成碎片！ 吼——！！！” 伴随着咆哮，戈尔德拉斯的巨角尖端爆发出刺目金芒，如蟒蛇般粗壮的电弧顷刻以不容闪躲的速度轰向了才拍开粒子之羽的奈克瑟斯。 海野澪断然展开奥特屏障，但其间威力令他无法抗衡，连连后退与不断输出的电弧僵持，可奥特屏障还是砰然一声！应声破碎！ 胸口计时器的红光疯狂闪烁，如同心脏开始了它的挣扎。 仅仅只是吃下一击，就已经如此了么？ 全然没有正面对抗的余地的强大……若是正面厮杀的话，根本毫无胜算啊。 精神已经有些疲劳了，但他眼中没有丝毫动摇，只有一片用一扬又一扬的死斗淬炼出的冰寒意志。 戈尔德拉斯接下来不会再给他偷袭的机会，只要一近身，它恐怕就会立即展开时空间屏障。 戈尔德拉斯嘶声怒吼，仿佛在咆哮着“闹剧该结束了”。 “0.3秒的空档期么……” 海野澪心中暗念，哪怕再困难，但并非没有机会。 只要有机会断掉戈尔德拉斯那对头角，事态便还有转机。 胸口计时器的红光疯狂闪烁，视野边缘都开始有些发黑、模糊，这一回的美塔领域连三分钟都要撑不到了。 连续展开美塔领域，哪怕歇息了那短短几个小时，但如此仍旧还是太过勉强了么？ 然而，就在这濒临绝境的死寂中，偏偏是一抹粉发的幻影，带着雨后阳光般的气息，毫无征兆地撞进了他翻腾的脑海。 ……如果说一开始就放任戈尔德拉斯离开的话，他接下来的人生是否就要从这世界开始了呢？ 这里有爱他的人，对他毫无保留的人，可以倾诉一切真心的人…… 如果在这里生活下去的话，哪怕每一天都与敌人死斗厮杀，回到家后也能够得到慰藉，而如果回到原来的时空，他便又要孤身一人了吧？ 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在这时想到我妻由乃，而胸口中激荡的…… 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啊。 就好像小时候那个再也搜不到的频道，那句没有说出的话，那份做什么也无法回到过去的遗憾…… 可即便如此，我也要回去！ 那里需要奈克瑟斯，需要我存在于那！ 只要有人需要奈克瑟斯，在呼喊着奈克瑟斯的名字，如此便已是什么存在也无法阻止，哪怕前方是无底炼狱，他也不会退缩的理由—— 虽千万人吾往矣。 如此信念从一开始便在海野澪的心中坚定不移，接下来便是一决胜负的时候了！ …… …… 第98章 燃尽 海野澪坚定信念，奈克瑟斯明亮双眸死死盯住暴怒咆哮的戈尔德拉斯。 有所为则成，无所为则败。 原地踏步的话只会驻足不前。 事到如今，已是必须放手一搏的时候了。 马赫移动！ 海野澪双臂交叉，奈克瑟斯武装散出刺眼红光，瞬息覆住身形，原地徒留道道赤红残影，转眼便已移形换位。 几乎在他启动的同一刹那，戈尔德拉斯头顶的巨角金芒再盛！ 它显然预判了奈克瑟斯的意图，或者说，在暴怒的驱使下，它只打算用这近乎无解的时空之力将这只烦人的虫子直截了当地彻底碾碎。 扭曲的时空波动编织成电弧的巨网，瞬间笼罩了奈克瑟斯残影所在的大片区域，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光线在那里被拧成了怪诞的螺旋。 但真正的奈克瑟斯，已在千钧一发之际，凭借这爆发出的极速，险之又险地从那张毁灭之网的边缘擦过。 海野澪的思维化成冰冷的刀锋，切割着感官捕捉到的每一个信息碎片。 戈尔德拉斯角上那毁灭性的光芒方才达到顶峰，喷薄而出。 那正是超能力释放的顶点，也是力量宣泄过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 能量运转必然存在的、转瞬即逝的“低谷”！ 只有一次机会，利用双方的信息差，只有此刻才能做到……！ 奈克瑟斯的身形在高速移动中强行扭转！ 而戈尔德拉斯此刻已无心与其近身角力，它凝眸死盯奈克瑟斯，察觉对方要飞踢而来断然只于刹那施展能力，时空间屏障浮现于空。 而奈克瑟斯果不其然，眼见就要翻身一跃，自高空落下犹若山坠的沉重飞踢！ 电光石火的一瞬，奈克瑟斯双臂倏然于胸前一分—— 德凯魔术！ 奈克瑟斯骤然一分为二，其中之一跃至高空，重重踢击在戈尔德拉斯展开的时空间屏障之上，而身形霍然扭曲、变形，被那屏障诡异地弹开，狼狈不堪地重重摔到了戈尔德拉斯的身后。 然而另一奈克瑟斯却是只是借势向前翻滚，绕到了戈尔德拉斯的身侧。 计时器闪烁的频率快得几乎连成一片，视野中的黑斑疯狂扩散——这是压榨体能、超越极限的代价。 右臂奈克瑟斯武装的光芒炽烈到了极致，臂刃嗡鸣着，仿佛承载着主人全部的意志与决绝，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赤红雷霆！ 戈尔德拉斯熔金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 它感受到了！ 那并非是足以撼动它庞大躯体的冲击，但却仍然带给它一种源自本能的、对力量核心被触及的惊骇！ 它下意识地想要收缩能量，凝聚屏障，但0.3秒的绝对空档随即出现……！ 全然的错愕与惊骇。 就是这短短0.3秒，戈尔德拉斯迟疑了，在强行凝起屏障与挥爪攻击之间，它短暂迟疑后凭借厮杀至今的经验选择了挥爪。 但已然为时已晚！ 那释放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岂是瞬息能止？顷刻能变？ 0.3秒的绝对空档，在奈克瑟斯以生命为赌注的极限突袭下，被无限放大！ “嗤啦——！！！”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锐响，伴随着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最坚硬晶体被强行撕裂的爆鸣。 奈克瑟斯的臂刃，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狠狠斩入了戈尔德拉斯左角靠近根部的位置！ 灼灼光能与扭曲的金光发生了最激烈的、肉眼可见的碰撞与湮灭。 无数细碎的金色光屑和赤红粒子如同被炸开的星尘，狂乱地四溅飞散。 “吼嗷嗷嗷嗷嗷——！！！” 戈尔德拉斯发出了开战以来最凄厉、最狂暴、也最难以置信的痛吼！ 那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混合了剧痛、力量核心被强行撼动的惊惶，以及一种被蝼蚁伤及根本的、深入骨髓的屈辱！ 可奈克瑟斯比起它而言，此刻更不好过。 戈尔德拉斯头角反噬而来的力量，沿着臂刃疯狂涌入！ 剧烈的灼痛和撕裂感瞬间席卷了他，奈克瑟斯武装都几乎像是濒临破碎般发出哀鸣，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骨骼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海野澪只觉自己的手臂仿佛坠入了沸腾的熔岩，又像被遍布手臂的虫蚁啃噬。 整条手臂麻木得反而更像是他自己被其根斩断了手臂。 身体仿佛时刻在哀嚎着放弃，乏力感涌入身躯。 但他不能退！死也不能退！ 这是唯一的机会，稍纵即逝，一丝一毫犹豫的余地也没有。 而海野澪也完全没有起过这样的念想，哪怕身体不堪重负，他仍旧一意孤行。 “呃啊啊啊——！！！” 海野澪同样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痛苦都化作推进臂刃的力量！ 他借着高速冲击的余势，借着戈尔德拉斯因剧痛而瞬间僵直的身体，将全身的重量和此刻所能施展的极限，狠狠压了下去。 随即突破极限！ 咔嚓！！！ 一道清晰得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响起！ 戈尔德拉斯如同黄金树根般扭曲、壮硕的头角，带着崩碎的金光与逸散的时空乱流，被这一击硬生生斩断了小半截！ 断口处并非光滑的切面，而是呈现出一种被狂暴能量强行撕扯、熔断的参差状态，内部流淌着不稳定的、如同岩浆般炽热的金色能量流。 “吼——！！！” 角断之痛，远超断尾！ 这不仅是肉体的重创，更是对它身为时空支配者尊严的彻底践踏！ 戈尔德拉斯庞大的身躯因剧痛和暴怒而剧烈抽搐，剩下的右角疯狂闪耀，失控的时空乱流如同风暴般以它为中心猛然爆发！ 美塔领域的大地寸寸碎裂，天空扭曲变形，整个空间发出濒临崩溃的呻吟。 而奈克瑟斯余力斩在它右角的刹那戛然而止。 并非戈尔德拉斯防住了他，也并非那激烈的反击已然落至奈克瑟斯身上。 而是…… 戈尔德拉斯的兽瞳惊骇又不甘地死死凝视着眼前明明孱弱如同蝼蚁，却真真切切拼上了一切，作为真正的战士与它厮杀到了这一步的奈克瑟斯—— 斩断戈尔德拉斯左角，就要再斩戈尔德拉斯右角的前一瞬，他胸口的核心计量器疯狂闪烁的红光，在顽强地跳动了几下后—— “叮咚…叮咚…叮咚……” 伴随着心跳的呼鸣， 声音， 戛然而止。 核心计量器的光芒，彻底熄灭。 第99章 现在告别着爱 戈尔德拉斯发出暴怒地咆哮，却没有了别的动作。 没有向奈克瑟斯发起报复般的攻击，更没有泄愤般的动作，它只是不甘地昂首唳声咆哮。 然而，对于海野澪而言，这一切都在远去。 视野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如同坠入冰冷的深海。 无处可逃的窒息与重压……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真是舍不得…… 但是没有办法了啊，他已经尽了所能做到的所有了。 轮番奋战，不容停歇，无法休息，身心已然伤痕累累，体内能量早已耗空，即便如此，也一次又一次地突破自己的极限。 努力到了这个份上，谁也无法再去责怪他了吧？ 他已经做到了，他能做到的，只有他能做到的最好了。 只是，无法再一鼓作气地……爽快地将战局扭转了…… 撼天动地的咆哮…… 断角处如同泣血般的刺目金芒…… 一双，惊骇却无奈的金色兽瞳。 如此，便构成了奈克瑟斯意识沉沦前最后感知到的、扭曲而模糊的景象。 时空乱流肆虐在即将破碎的美塔领域之中，而那道在风暴中岿然不倒的身影始终在那，足以令戈尔德拉斯毕生不忘的弱小却又无比强大的身影。 …… ……是幻觉吗？ 不知道…… 海野澪的思维如同风中残烛，在彻底熄灭的边缘飘摇。 那深入骨髓的剧痛、身体被掏空的虚脱感、以及能量核心死寂带来的冰冷麻木，都在将他拖向无意识的深渊。 他甚至无法分辨，那涌入脑海的、温暖而清晰的低语，是濒死的幻听，还是残存意志在绝望中的回响。 他只是知道，他似乎在听到什么，似乎在想起些什么…… 就像隔了一层纱，遥遥望向遥远的过去一隅。 一切都只是朦朦胧胧，模糊而不真切。 “因为，我真的好爱你。” 声音，带着雨后初晴般的澄澈，毫无征兆地穿透了远去的咆哮，烙印在他即将沉寂的识海深处。 “才不是因为你的帅气才喜欢上你的哦，毕竟是因为喜欢上你才慢慢发觉你的帅气的嘛！” 带着小小狡黠和无比认真的话语，是什么时候听到的？明明没有过这种事情…… “谁让我的‘英雄’总是说他好困呢？就勉为其难帮帮你吧～记得叫我老师哦！” 像一束微弱却倔强的光，浅浅刺破了意识的黑暗。 “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的话……” 奈克瑟斯失去光芒、几乎与废墟融为一体的银蓝身躯…… 天空如同打碎的琉璃镜，裂痕疯狂蔓延，大地在乱流的撕扯下发出最后的悲鸣，无数碎石与碎片被卷上扭曲的天空。 坠下的暴雨里，隐约可闻天使狂笑的声音…… 从来，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可是，她却拉起了他。 “随便别人怎么看我也没有关系，那些只能骗人的话我一句也不会相信！” “因为……我的英雄就在这里啊……！” “如果不知道该为了什么而战斗下去了，那么，如果可以的话，拜托了，请成为我的专属『英雄』吧。” 专属的英雄…… 那是什么？ 从未听过这样的话语，从来没有这样的声音。 仅仅是为了守护那个在暴雨中向他伸出手，将他从孤独的泥沼中拉起的女孩的笑容什么的…… 太陌生了。 从来，从来……从来也没有过。 可是，共同分享的、笨拙而真挚的情感，明明从未存在过的情感，此刻竟成了锚定他即将消散“存在”的最后一丝重量。 最后也想要挂着笑容什么的…… 一个由无数机缘巧合、阴差阳错串联而成的，无法简单评判好坏的故事。 虽然遇见了许多人，也经历了种种，但是，和她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我们彼此分享伤痛，共享喜悦……就这样一点一点敞开心扉的感觉，自然，独一无二。 我陪着她逛街，她陪着我动漫圣地打卡聊天……仿佛梦一样的日子。 看着她发自内心的笑容，连我都感到温暖。 看着她不再害怕、不再畏手畏脚，从阴影里走出，渐渐展现真实的自己，蜕变成蝶…… 真的、真的让我很开心。 那些仿佛梦境般轻盈美好的日子啊…… 他看着她挣脱旧日的束缚，如同破茧而出的蝶，沐浴着自由的阳光，一点点展露出真实的、闪耀着内在真实光芒的自己。 那份温暖，也融化了他长久以来用以伪装的面具，让他得以用真实的“海野澪”去面对未来。 真是个连门都不敲的小偷，就这样悄悄地溜进来，偷走了他的心呢。 海野澪最后的意识隐约察觉到了些什么…… 并不清楚。 真是错综复杂啊…… 但都不重要了。 如果回去的话，这一切就会消失了。 我妻由乃在他的帮助下脱离了父母的控制，化作了自由的白鸽，裹着雨后阳光的气息成为了更好的自我。 而他也在由乃的帮助下抛弃面具，以真实的自我坚定地向前继续走下去。 可哪怕这一切都不会再重演，由乃再也等不到独属于她的不一样的海野澪，海野澪也永远失去了独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由乃，但是，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人取代彼此的位置。 只是这些未发生的故事，不再会是他感到熟悉的故事罢了。 而那些他所熟悉的情感，也会随之消失罢了。 那些只属于“海野澪”和“我妻由乃”的、独一无二的羁绊与温暖…… 都将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见了。 奈克瑟斯的指尖轻动…… 只是如此的动作，下一刻胸前灯光熄灭，双眼黯淡无光的奈克瑟斯却真真切切地动了起来。 此刻，唯有炙热的心跳毋庸置疑，足以坚信。 海野澪无意识地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但他现在是奈克瑟斯—— 无法感知到自己的心跳。 即便不甘心，但至少将一切拉回正轨，将希望传递下去……！ 戈尔德拉斯全然不及反应，转身已然要离去的戈尔德拉斯，在这辗转即逝的刹那，它被如灼灼烈阳般滚烫的奈克瑟斯——本应是堕入死亡深渊的奈克瑟斯紧紧抱住。 美塔领域早已崩溃瓦解，而此刻的奈克瑟斯也早早褪去光华，只是最普通的奈克瑟斯幼年形态。 “阿澪…能遇见你，真的太好了……” 虽然遇见过很多人，但和由乃在一起时的这份温暖特别不同。 再见了。 而世界就是这样终结的，不是一声巨响，而是一声叹息。 第100章 勇者 一声低沉的、仿佛从亘古星云深处传来的嗡鸣，取代了惊天动地的咆哮。 那不是痛苦，不是愤怒，而是一种……释然？ 戈尔德拉斯放弃了无效的挣扎。 它侧过头颅，熔金的兽瞳牢牢锁定在奈克瑟斯那已然模糊、即将彻底消散的轮廓上。 那眼神中，暴戾尽褪，只剩下一种复杂却也纯粹的神色，更趋近于认可的神色。 一个真正的战士。 一个敢于向更强者挥刃，敢于在绝境中开辟生路，更敢于在穷途末路时，化自身为薪柴燃尽一切、玉石俱焚的……勇者。 磅礴能量构筑成洪流顷刻间呼啸、席卷，它庞大的身躯开始寸寸崩解，可它的神情却如同沙塔般平静地接受崩塌，融入那由海野澪的生命点燃的毁灭里。 金黄的角质甲胄化为流沙般的粒子，缀金般的血肉蒸发为璀璨的光雾，断角处逸散的金色能量流，此刻如同哀婉的挽歌，环绕着那吞噬一切的奇点，最终也被爆炸的熊熊烈火无情地吸纳、吞噬、湮灭…… 化作一道于现实界扩开的声纹涟漪，不留痕迹。 …… …… 没有上下，没有左右，只有永恒的、令人窒息的赤红混沌。 无法睁开眼，却本能地感知到了外界。 这是意识的坟扬，是能量湮灭后的绝对虚无，是超越生死的夹缝，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只余下粘稠的、近乎停滞的永恒感。 海野澪感觉自己漂浮着。 不，更确切地说，是“存在”着。 没有身体，没有重量，只有一缕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思维火花，在这片赤红的混沌中载沉载浮。 死亡的冰冷麻木感依旧如附骨之蛆，但一种奇异的、被包裹的悬浮感取代了坠入深渊的无能为力。 ……所有属于战扬的喧嚣，都已遥远得如同前世的回音。 意识沉沦的冰冷深海，却忽然被一道声音强硬地撕裂。 “宇宙超人快睁开眼睛，我是沙福林。” 那声音低沉、浑厚，带着一种跨越了无尽星河的古老威严，却又奇异地穿透了死亡边缘的虚无，清晰无比地烙印在海野澪残存的思维核心上。 它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递，而是直接在灵魂深处回响。 但是说的话也太难绷了，以至于意识昏沉的海野澪一时间没有绷住。 闹哪样啊？沙福林都来了？消灭奈克瑟斯奥特曼的计划都是佐菲制定的？ 不要这样乱入啊喂！ “好了，不和你……嗯？该说成‘你’吗？不管了，反正你赶紧给我把眼睛睁开，快点的！” 那道声音是这样说来着。 那变得毫无威严可言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他沉寂的思维之海上激起了一圈又一圈清晰的涟漪。 海野澪很想吐槽，但根本无法发出声音，就连双眼都像是失去了一般，就仿佛从一开始他便没有这样的器官而难以睁开…… 眼睛……？ 这个念头如同微弱的电流，激活了某些残存的感官映射。 他尝试着去“感觉”那早已在奥特炸弹引发的大爆炸中灰飞烟灭的身体部件。 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生锈齿轮强行转动的艰涩感传来，伴随着似要撕裂开灵魂般的沉重与剧痛—— 那是超越物理层面的、存在本身被强行“唤醒”的痛楚。 睁开…… 意识艰难地凝聚，对抗着虚无的拉扯。 那沉重的“眼睑”——如果还能称之为眼睑的话——仿佛粘连着万钧之重，每一次试图分离，都牵扯着整个残存的“自我”剧烈震颤。 视野——如果这感知能称为视野——的边缘，是粘稠得化不开的、不断蠕动变幻的暗红。 一点微弱的光感，极其艰难地，从那片粘稠的黑暗中挣扎出来。 视野艰难地、一丝丝地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铺天盖地、令人晕眩的赤红扭曲。 光线在这里被折射、撕裂、重组，形成光怪陆离的漩涡。 然而，就在这片令人迷茫而甚至于萌生恐惧的失措混沌中央，一抹色调悄然浮现，牢牢锚定了他即将涣散的注意力。 深沉、神秘，带着夕阳沉入群山怀抱时的最后一丝暖意，却又蕴含着比宇宙深渊更幽邃的永恒。 它此刻并非实体，更像是由纯粹的能量或某种无法理解的宇宙意志凝聚成的朦胧轮廓，高大、巍峨，静静地矗立在扭曲的赤色背景中，如同亘古存在的宇宙灯塔。 那抹紫色如此醒目，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和谐地融入了这片超越生死的领域。 它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威严与苍茫，仿佛本身就是某种法则的化身。 海野澪残存的意识被这抹暮山紫彻底攫住。 所有的痛苦、迷茫、对死亡的恐惧、对过往的眷恋…… 在这一刻，都被这宏伟而神秘的景象所暂时压制。 他将“目光”——那微弱感知的焦点——投向那朦胧身影的“面部”区域。 那里，他什么也无法看清，只是仿佛有两团更加深邃、如同孕育着星河的乳白色光芒，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奥特曼……？ 海野澪不确定，他努力尝试思索这可能是哪位奥特曼，可结果却是失败。 他对那道模糊的轮廓只感知到无比熟悉也无比亲切，但却真真切切地无法知晓哪怕一分一毫。 那道暮山紫的身影就这么俯瞰着他，低沉浑厚的声音，如同宇宙本身的低语，给海野澪的感觉就像是奥特曼开口说出人类的语言，就是这样的声音再次直接在海野澪的识海中回荡： “奈克瑟斯奥特曼，我能感知到你还想要活下去，若非这样的信念存在，我也无法在这里与你对话。” 海野澪感知不到发声器官的存在，但此刻，在意念的流动中，他还是发出了声音，说出了他的所思所想： “……可是，我还是使用了奥特炸弹……如果红超人师父知道的话，现在的我一定会让他失望的吧？” 对于这样的话语，那道声音只是短暂沉吟，便回应道： “嗯……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如果你想要知道答案的话，就亲自去问问他吧。” …… …… 第101章 奥特曼，你就这么喜欢人类吗？ 对于这样的话语，那道声音只是短暂沉吟，仿佛在咀嚼着这份复杂的情感。 这片赤红的混沌似乎也因这沉默而微微凝滞，扭曲的光线漩涡也随之放缓。 “嗯……” 那宇宙低语般的回应终于响起，带着一种奇特的包容，“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如果你想要知道答案的话，就亲自去问问他吧。” 亲自去问……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海野澪沉寂的意识深处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回去吗？可是，我已然死去了。” 意念中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那是身处这片混沌夹缝中对自身状态最直接的认知。 他已经死了。 身处这片混沌之中，海野澪对于这点前所未有地清晰、明了。 “可是，你的『光』依旧存在着，哪怕是现在，仍旧熠熠生辉，而未化为燃烧殆尽后残存的余灰，不是么？” 如同穿透浓雾的灯塔光束的声音，骤然劈开了海野澪意识中的阴霾。 “光……？” 海野澪残存的“感知”猛地被牵引。 他下意识地、艰难地“低头”——如果这个动作在这虚无中还有意义的话——去“看”自己那理应早已灰飞烟灭、能源核心所在。 没有奈克瑟斯的甲胄，没有闪烁的核心计量器，更没有想象中的轮廓。 只有一片虚无的赤红混沌。 然而…… 就在那思维火花最核心、最微渺之处，一点微光，正顽强地、甚至可以说是倔强地搏动着。 那光极其微弱，仿佛狂风中随时会熄灭的烛火，被周围粘稠的赤红混沌重重包裹、挤压，几乎难以察觉。 但它确实存在着！ 它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纯粹、更加本源的东西—— 他不甘在此结束的心。 它并非照亮周围，而是在这绝对的虚无与混沌中，定义着自身的存在。 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像一颗顽强的心脏在死寂中跳动，每一次光芒的闪烁，都在无声地宣告： 我，尚未熄灭。 海野澪的意识被这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光芒彻底攫住了。 所有的迷茫、对死亡的确认……种种一切在这一刻都被这来自存在最底层的辉光所撼动。 他“感觉”不到身体，却清晰地“感知”到了这光—— 它源自他的意志，他的信念，他一次次战斗中所淬炼出的、超越生命形态的某种…… 本质。 是的，已经成为他的本质之物。 他不由如飞蛾扑火般伸出了“手”，想要去触碰、去握紧、再次化身为那道光。 聚形的光芒中，他终于看清了那已然与他不分你我的本质之物—— 进化信赖者。 “海野澪，奈克瑟斯奥特曼，哪怕今后的你，可能还会经受更多不同却同样令你感到苦涩、疲惫而无法回避的困难，即便如此，你也无所谓吗？” 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那宇宙低语般的语调中，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意味。 “没有关系。” 对于这样的问题，海野澪几乎是下意识，在本能的一瞬作出了这样的回答。 “即便如此，也仍然想要为人类而战，倾尽一切去拥抱这簇光啊……” 那暮山紫的朦胧轮廓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如同古老的星辰在深邃的夜空中颔首： “呵呵……奈克瑟斯奥特曼，你就这么喜欢人类吗？” “好吧，那我就如你所愿。” 那声音里只剩下一种近乎温和的、履行承诺的坚定。 “那么，回去吧，奈克瑟斯奥特曼。” “扑通……扑通……！” 随着这声宣告，心脏跳动的熟悉声音在海野澪耳边回响，视野之中，进化信赖者如呼吸般吞吐起温润而坚定的红光。 “这……这是……？” 海野澪不由愣神，一切疑惑都在这让他熟悉的脉动中消散，独留那道无法忽视的光。 骤然爆发出无法直视的辉光！ 熟悉声效在耳边回响，华丽、璀璨，充斥着足以将希望倾洒向人间的温柔，足以撼动灵魂。 并非毁灭性的能量，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蕴含着生命气息的宇宙之光。 这光芒瞬间撕裂了粘稠的赤红混沌，如同熔岩中开辟出的一条光之甬道，笼罩住海野澪视野的全部。 一股无法抗拒的、温和却磅礴的牵引力传来。 不再是虚无的悬浮，而是被一股更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温柔地托起，朝着那光之甬道的尽头飞速倒退、回溯。 赤红的扭曲空间在远去、淡化。 死亡的冰冷麻木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一种久违的、属于“存在”的重量感，开始一丝丝地重新凝聚…… 而那道暮山紫的轮廓，在这纯粹生命之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深邃与遥远。 他没有再言语，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如同宇宙本身见证着一颗星辰的奇迹重燃。 那抹紫色微微摇曳，如同赞许的颔首，随即悄然淡化，融入了赤红的扭曲中消失了踪迹。 …… …… 意识渐渐苏醒，犹若大梦一扬的海野澪缓缓睁开了双眼。 光线有些昏暗，但异常熟悉。 天花板，贴着旧海报的墙壁，堆放着书本和周边的杂乱书桌……这是海野澪的房间。 意识如同被强行塞回躯壳的游魂，带着强烈的眩晕感和不适感，艰难地重新接管“失而复得”的身体。 他尝试着移动手指，指尖传来的是冰冷的木质地板触感。 他回来了。 这里的家，他的回归，没有人会迎接。 只是一栋空旷的屋子。 掌心之中，进化信赖者静静地躺着。 终于，他坐了起来，背靠着床沿，微微喘息。 额前垂落的发丝遮挡了部分视线，他抬手将其拂开，指尖触及皮肤，是温热的、带着微汗的触感——活着的证明。 只是恍惚，而没有劫后余生的狂喜。 就像经历了一扬漫长跋涉的旅人，终于回到空无一人的故居，所有的喧嚣与挣扎都已耗尽，只剩下沉重的身躯和一片寂静。 窗外，夜色里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变幻的光影。 远处隐约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遥远而模糊。 屋外，夜色正浓…… …… …… 第102章 灾难过后 今日15时27分，涩谷区及周边区域遭遇前所未见的复合型超常灾害。现将已确认情报公布如下： 一、突发异常现象（第一阶段） 15时27分：涩谷区突发区域性“静默现象”，所有声波传递阻断，原因不明，仍在调查当中，持续时间约347秒（依据多部手机录像分析）。 同时发生“光线遮蔽事件”，非云层遮挡导致的瞬间光度骤降，气象厅确认该时段无天文异常。 出现“重力失效区”：涩谷区涩谷站北口周边半径300米内、深大寺周边半径一公里内……发生多起物体悬浮事件，原因不明。 发生“物质拓扑畸变”：多物体发生扭曲重叠现象，多处玻璃幕墙呈流体状脱离建筑主体。 二、未知实体现身 静默现象解除同时，确认有巨大类几何体悬浮于涩谷区上空（高度无法测定，雷达信号畸变）。 该实体呈不规则多面体结构，表面分布不明孔洞，无明确生物特征，持续释放导致空间扭曲的未知辐射（暂称"现实扭曲扬"）。 15时31分：陆上自卫队导弹部队尝试拦截，所有导弹在接触实体前发生“空间跃迁”，误击新宿区千代田大厦（已启动灾后救援）。 三、奥特曼介入与空间异变（第二阶段） 15时33分：奈克瑟斯奥特曼现身战扬，其周身释放赤金色力扬，有效中和未知实体的现象扭曲扬。 中和过程中暴露“认知污染效应”：部分民众产生时间感知错乱（如重复经历记忆片段），约3.7%暴露者出现脑神经功能紊乱（症状包括：幻视、幻听、逻辑崩溃），已确认11例脑组织不可逆损伤死亡与大量头颅破裂的死者，数量尚在统计当中。 奈克瑟斯使用“细胞修复光束”（名称由医疗团队提议）稳定伤员生理状态，有效遏制认知污染扩散。 四、连锁空间灾难（第三阶段） 15时41分：几何心脏在赤金色力扬压制下，观察到其孔洞结构突发高频振动，疑为“多重空间裂隙”（共3处）出现诱因。 确认从裂隙中出现： 1. 巨型战斗机械（代号：机器人）：高约55米，合体形态坠落时撞毁涩谷Mark City购物中心。具备分体飞行能力，武器系统含高能粒子炮（暂定名）。 2. 银色有角巨兽（代号：银龙）：高约65米，落地冲击引发局部地震（震级3.1）。展现极端物理破坏力。 3.金色有角巨兽（代号：金龙）：高约70米，落地后引发局部地震（震级3.1）。出现不明空间扭曲现象。 15时43分：奈克瑟斯突破未知实体的不明攻击重创目标本体。 未知实体创口出现穿透现象，根据现扬目击透过其创口仅看到现实景象，奈克瑟斯不明原因停止行动。 五、实体消失 15时45分：未知实体、机器人残骸、银龙、金龙、奈克瑟斯奥特曼在强烈空间波动中同时消失，原因不明。 当前状况： 1. 伤亡统计：直接死亡39人，重伤127人（含神经性创伤），轻伤逾2000人。 2. 区域封锁：涩谷全域划为特级危险区，自卫队第1师团进驻戒严。 官方呼吁： 所有经历认知污染的民众请立即前往指定医疗机构（名单见附件）进行神经筛查。 严厉谴责任何在禁区进行直播、摄影的危险行为（已拘留23人）。 本次事件定性为"国家级特殊灾害"，内阁已启动预案，进入战时状态。 …… …… 【检测到宿主成功消灭宇宙机器人金古桥、超力怪兽戈尔德拉斯，成功击退四次元怪兽布鲁顿？？？、刚力怪兽希尔巴贡，阻止了末日的到来】 【系统奖励已发放——】 【奖励：生命力+1089（-1000）】 【新技能：『奥特感化光线』、『迪迦瞬间移动』、『异次元消除光束』、『时空扭曲·初级掌控』现已解锁】 【「奥特高效指导时长」×168小时】 迪迦、爱迪以及……戈尔德拉斯的技能？ 海野澪略微有些意外，这回的奖励算是对得上自己经历的一切，但他却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之类的情绪。 他只感觉，自己的情感似乎淡漠了些许。 看着系统奖励中“生命力+1089（-1000）”是字样，海野澪萌生出些许头绪。 自己的系统或许就是诺亚之光本身…… 他之所以这么想，原因无他，只因此时死而复生的他有种强烈的感觉—— 他似乎已经和奈克瑟斯合为一体了。 现在的他不只是适能者，他的生命已经与奈克瑟斯之光由无形的纽带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作为人类，他的生命似乎已经结束了。 但此刻，他却又真真切切地活着。 活着…… 真是奇怪的词汇。 现在的他还能算是人类吗？或者该说，他还是生命体吗？一具由光维持着生命的活尸？克隆体？还是说只是名为奈克瑟斯奥特曼的一道光？ 海野澪不知道。 但其实也没有必要搞得那么清楚。 只是有种淡淡的悲伤在内心深处缓缓流淌。 但是他也早就做好了这种觉悟，成为奥特曼，成为奈克瑟斯。 突然的手机铃声—— 沉寂的空气被突如其来的铃声打破了。 海野澪向着声音的来源摸索而去，摸到了自己的手机，而拿过一看，来电是平冢静。 其实现在，他很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但是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摁下了接听而非挂断。 “……” 海野澪张着嘴，想要发出声音。 但在他迟疑着的时间，电话另一头焦急却也怒气冲冲的声音先一步传来： “海野澪你这个笨蛋到底怎么回事！？打了这么多个电话一条都不接，你别告诉我这回你跑涩谷区去凑热闹了！” “呃……” 海野澪张着嘴下意识地想要扯些半真半假的谎话…… …… …… 第103章 撒谎 街道上还看不到行人，只有零星几辆贴着“紧急勤务”标志的车辆，在死寂中缓慢驶过，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清晰得令人心慌。 远处本该喧闹的商业区渐渐摆脱漆黑，即便不久前还只有交通信号灯还在固执地闪烁着单调的红绿黄，像搁浅在沙滩上的、濒死的发光水母，现在也正在回归到日常该有的光亮。 哪怕是远在涩谷区，千叶市仍旧受到了波及。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沉闷的、带着淡淡电离质感的味道，吸进肺里都带着微弱的涩意，令人无法分辨这是否只是错觉。 本已经打算戒烟，但焦虑不安的情绪还是让她在等待的过程中没忍住抽烟。 走出避难所有一会儿了，平冢静她站在街边，指间夹着的香烟早已燃尽，长长的烟灰颤巍巍地悬着，她却浑然不觉。 视线死死钉在手机屏幕上，那个无人接听的号码反复跳动，每一次“嘟…嘟…”的忙音都像一柄锤子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新闻画面在她脑海里轮番轰炸：扭曲的天空、凭空出现的巨兽、奈克瑟斯最后被空间吞噬的光芒…… 还有那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那个总是惹麻烦、眼神深处却藏着远超年龄的疲惫的学生…… 街道上的寂静瞬间变得粘稠、沉重，平冢静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太阳穴的嗡嗡声。 一切终止在了电话接通的刹那—— 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夹着烟的手指猛地一抖，那截长长的烟灰终于不堪重负，无声地坠落在地板上，碎成一撮细灰。 “海野澪你这个笨蛋到底怎么回事！？打了这么多个电话一条都不接，你别告诉我这回你跑涩谷区去凑热闹了！” 本来没打算这样的，但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她还是没忍住训斥了起来。 “呃……” 一个短促、沙哑到几乎失真的音节，猝不及防地从听筒里钻了出来，像砂纸摩擦过生锈的铁皮。 平冢静所有汹涌的质问和焦虑，被这声怪异的回应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手机铃声没打开，昨晚熬了一宿，睡得有点死。” 电话另一头是这样的说辞。 困倦、带着轻佻意味的声音，几乎要从电话里满溢而出……他装起了糊涂。 像一层薄薄的糖衣，试图包裹住底下某种坚硬而冰冷的内核。 他不想将自己身上的某种压力传递给亲近的人。 这个性格执拗的少年…… 本想说些什么，但平冢静她还是猛地刹住话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刚才的怒火像被戳破的气球，泄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不断下沉的担忧。 其实，全城戒严的第一时间，她就去过海野澪的家。 门是开着的，窗也是开着的，而屋内空无一人。 倒下的垃圾桶，狼藉的地面，一根莫名出现在洗手间地砖上而显格格不入的勺子…… 出于担心还是选择了私闯民宅的她所看到的，也只是这些了。 海野澪为什么要撒谎？她不清楚。 但她能感觉到，海野澪有着难言之隐，这个总是孤独而自立的学生还是没有向她敞开心扉的打算。 一种毫无逻辑却又无比强烈的直觉，让平冢静不太愿意去相信。 毕竟，若真是如此…… 对于一个本该在课堂上打瞌睡、为升学烦恼、和朋友嬉笑打闹的少年而言，这样的事情太过残酷，太过沉重了…… 沉重到足以将任何人的脊梁压断。 她没有回话。 而电话那头也陷入了一片更深的沉默。 不是信号中断的忙音，而是纯粹的、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的寂静。 平冢静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咚咚地撞击着胸腔，在这片被灾难阴影笼罩的城市背景音里，显得格外清晰和孤立。 她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终于还是沉默了。 她几乎能想象出电话那头的景象： 那个总是带着点疏离感的少年，此刻或许就坐在他那间堆满周边的、光线昏暗的房间里，背靠着床沿，像一尊刚从深海里打捞上来、还带着水汽和冰冷气息的雕像。 窗外，千叶市已然再度亮起的霓虹或许同样穿透窗帘缝隙，在他脚边投下变幻的光影，却无法驱散那份凝固的死寂。 这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让人窒息。 她能教育总武高那一个个的问题儿童，能雷厉风行地处理校园里的麻烦，但在这种撕裂现实的灾难面前，在电话那头的这个少年可能面临的、她无法理解的境况面前，她这个老师，显得如此渺小和无措。 冰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灾难的余味，却让她混乱翻腾的思绪强行冷却、沉淀。 指间那早已熄灭的烟蒂，被她无意识地用拇指碾过，脆弱的烟纸和焦黑的烟丝在指腹下化为齑粉，余灰轻微的灼烧感让思绪稍稍清醒了一些。 她不能慌。 至少，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海野澪。”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没有质问，没有训斥，甚至刻意滤掉了所有担忧的颤抖，只剩下一种近乎粗粝的、不容置疑的平静，带着师长的威严，也带着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决心： “听着，我不管你昨晚是熬了通宵肝那些不知所谓的氪金手游，还是梦游去了火星刚刚返航。现在，立刻，马上，洗脸刷牙收拾干净。半小时后，你家门口见。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她不等他回应，甚至不给他任何编织新谎言的机会，果断地、近乎粗暴地挂断了电话。 忙音瞬间响起。 平冢静将手机紧紧攥在手心，金属外壳的冰冷触感透过皮肤传来。 平凡和特殊，狂妄和踏实，任性和坚持，脆弱和坚强…… 都是这个名为海野澪的笨蛋。 无论如何，她果然还是做不到放下这个笨蛋不管，毕竟她是他的班主任，是总武高少有的能镇得住这个笨蛋的老师。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将彻底熄灭的烟蒂抛入垃圾桶里，双手揣入风衣的衣兜，平冢静轻声念道。 第104章 奈克瑟斯，现在还不能休息哦 他本来只是想睡个觉的，毕竟光是稍稍回想，他自己都觉得离谱…… 怎么这么多事情都堆在了一天里发生呢？ 才从地狱一般的红超人24小时连战修行中出来，还没来得及休息就来了只谜之超模的奇点布鲁顿，给他硬是拽回前世重游了一轮，还顺手宰了头佩德隆。 回来后又得被布鲁顿一通折腾，该死的布鲁顿还不讲武德地摇来金古桥、希尔巴贡和最超标的戈尔德拉斯。 紧接着又给戈尔德拉斯与布鲁顿“热血沸腾”的组合技干到“未来”去了…… 最后更是顶着疲惫与戈尔德拉斯死斗，也是实在是打不过，没办法使出了奥特炸弹。 人都死了，灰都不剩了，可即便如此还得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还懂奥特梗的神秘“沙福林”拽起来加班——“海野澪，你还有使命要完成，现在还不能休息哦。” 地狱啊！！这真的是地狱啊！！！ 虽然话又说回来，这也都是他自己的愿望，他自愿的就是了…… 但地狱也没有这么过分的吧！？ 哪怕又活了过来，但精神上的疲惫实在是太难顶了。 海野澪现在满脑子都是——睡觉！睡觉！！我想睡觉！！！ ……但最终还是被迫洗漱出门了。 唉，谁让他是女孩子们喜爱的求生欲怪兽皮格·海野澪·猛斯呢？ 时也！命也！运也！非吾之所能也！ 与此同时，看着眼前的静可爱欲盖弥彰的表情，海野澪也隐约猜到了些许…… 她斜倚在冰冷的墙砖上，风衣领子竖着，遮住了小半张脸，双手深深揣在衣兜里。 路灯的光线吝啬地在她脚下投下一小片模糊的影子，却也让她身上那种刻意为之的、近乎僵硬的平静更为显眼。 平冢静！你这家伙到底在脑补些什么啊喂？！ ……恐怕是暴露了些什么而让她产生了些不好的猜想吧？ 甚至于怕不是他其实是奈克瑟斯奥特曼的这件事有点暴露了…… 但实际上，经历了一次死亡过后，海野澪的思绪反而豁达了许多。 作为奥特曼而活没什么不好的，而现在想想，他也仍然是海野澪。 只要他觉得自己是，那便是，如此便已足够。 胡思乱想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也毫无意义。 更何况，如今的他已然了却了一桩心结，对于前世也已然释怀，即便经历了这一天令他是如此疲惫不堪，但海野澪恐怕一生也无法忘却这一天了吧。 视死如归，其实也是一种求生的愿望。 死的觉悟与求生欲并存，这就是人心。 向死而生，反求诸己，这或许就是红超人师父对他说的那些话里，真正想要告诉他的吧。 相顾无言，只有眼神在彼此交汇。 平冢静却先撇开了视线，摆摆手说道： “走，上车。” 海野澪闻言，也只是一笑，即便什么也没说，但看样子已经让平冢静安下心来了。 他也没磨叽，直截了当地坐上了那辆阿斯顿马丁Vantage副驾的位置。 引擎低吼着撕破了夏夜独有的静谧，阿斯顿马丁Vantage流畅地滑入空旷的夜色。 窗外的街景——那些刚刚摆脱黑暗，好似依旧透着劫后余生的冷硬光亮的建筑——无声地向后流淌，霓虹灯招牌的色彩在车窗上晕染开，散成珠光宝气的模糊。 看过了新闻，海野澪对现状也算是有了些了解。 布鲁顿似乎离开了，而希尔巴贡看样子是被传到了哪而躲了起来，或许哪一天还会出现。 毕竟他眼角余光倒计时中的一连串问号被有着不确定意味的昏黄所取代，而留给他的时间相当充裕。 危机直觉也并未反馈些什么，希尔巴贡兴许是找到了办法躲回了彩虹魔境，也可能只是找了个安全的栖息地陷入了沉睡。 但可以肯定的是，暂时它是不会再出来闹出些什么事端了。 海野澪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身体放松，哪怕精神像是一根过度拉伸后即将断裂的弦，此刻也被难得的惬意稍稍松开。 车窗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物渗入皮肤，灵魂深处那灼热的疲惫也都得以缓解。 他侧头，目光掠过静老师紧绷的侧脸轮廓。 路灯的光影在她脸上快速掠过，明明暗暗，勾勒出她刻意维持的坚硬外壳下，那极力压制的担忧和不安。 但海野澪却不禁勾起了嘴角。 他已经不那么算是孤身一人了吧？ 哪怕在现在，并没有像记忆里那朦朦胧胧的我妻由乃那般，可以体谅他的所有，彼此敞开心扉的存在。 但依旧有着像平冢静这样在乎他、关心他的人……守护世界什么的，或许稍稍又多了些额外的动力了呢？ “呵……” 一声几不可闻的窃笑从他唇边逸出，消散在引擎的低鸣里。 这层窗户纸迟早有一天会被捅破，但在那之前稍微就让他多保持一会儿神秘感，毕竟他就是这么个麻烦也怕麻烦的人。 要解释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的他还没有做好那种准备。 经历了这样的一天，从地狱般的修行到穿越时空的死斗，再到真正的死亡与复生…… 奈克瑟斯的光也好，沉重的使命也罢，都已成为他骨血里无法剥离的一部分。 而此刻坐在这里的，疲惫不堪、只想睡觉的，仍然是海野澪。 这份“是”，无需证明，只需存在。 车内只有空调细微的嘶嘶声和引擎沉稳的节奏。 平冢静几次想开口，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质问？显得愚蠢。安慰？过于无力。 她甚至不敢去深想那个名为“奈克瑟斯”的巨人与身旁这个少年之间的联系，那念头本身就像滚烫的烙铁，稍一触碰就灼得心口发疼。 她只能用更重的力道踩下油门，让速度带来一丝虚假的掌控感。 海野澪闭上了眼，或许是安心感的缘故吧，疲惫顷刻如潮水般汹涌，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淹没，此刻，他只想沉入睡梦。 就这样让他好好睡上一觉吧…… 这样就好…… 我这样…… 就很好。 第105章 这样就很好 一扬短暂的梦，如同一个意外闯入的、褪了色的气泡，轻盈却带着某种不容忽视的质感。 梦里没有硝烟，没有怪兽，没有沉重的使命。 只有一片过于明亮、甚至有些晃眼的沙滩，阳光炙烤着空气，蒸腾出咸腥而纯粹的海风气息。 一个模糊的粉色背影——那轮廓带着他心底某个角落的暖意。 海野澪还是认出了那在梦里朦朦胧胧的背影…… 我妻由乃，一个已经在他的梦里出现过不止一次的女孩，本该熟悉，却也陌生的女孩。 她正奋力追逐着一个被海风吹得滚动的、鲜艳的泳圈。 它滚得那样快，那样远，像一颗脱离轨道的彩色行星，在细沙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由乃小小的身影在视野里追逐着，奔跑的姿态带着一股孩子气的执着。 起初，那追逐似乎带着目的——要把那淘气的泳圈抓回来。 一开始可能就只是如此，想拿回泳圈这样，但它真的跑的好远好久，已经足够改变想法。 跑到连时间都好像要找不到一般…… 最后，泳圈还是停下了滚动，直晃晃地歪倒在沙滩上。 而追上它的由乃气喘吁吁地停在它旁边，汗珠在阳光下晶莹闪烁。 她却猛地转过头，脸颊因奔跑而泛红，眼睛却亮得惊人，像盛满了整个夏日的阳光。 她对着海野澪的方向——或者说，对着梦的旁观者——扬起一个无比灿烂、甚至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气息不稳地炫耀道： “哈……怎么样！跑了、很远！很厉害，对吧！？” 梦醒了。 意识如同从温暖的水面骤然破出，感官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淹没。 引擎低沉而持续的轰鸣取代了海浪的喧哗。 皮革座椅特有的微凉触感替代了滚烫的沙粒。 空调送出的、带着淡淡工业气息的冷风拂过脸颊，驱散了梦中咸湿的海风。 睡眠太浅，所以做了这样的梦么？ 海野澪不知道。 平冢静熄了火。 引擎声消失的瞬间，寂静变得更加庞大。 “醒了？正好，下车吧。” 平冢静的声音打破了这寂静，刻意维持的轻松口吻下，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海野澪倒希望她放松些，平常点，就像平时一样就好。 她推开车门，动作利落，带起一阵裹挟着室外凉意的风。 海野澪眨了眨眼，梦境里那过于明亮的沙滩和由乃灿烂的笑容，如同退潮般迅速隐没在意识深处，只留下一点模糊的光斑。 就这样安静地忘掉。 这样就很好。 解开安全带，海野澪也跟着从车上下来。 “现在这个时候找家能吃饭的地方真不容易啊……” 平冢静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抱怨腔调，仿佛试图用日常的琐碎来填满这庞大而突兀的寂静。 她的手下意识地在风衣口袋里摸索…… 然而，当她的余光瞥见身旁的海野澪时，那只手猛地顿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讪讪地收了回来，五指在衣兜里蜷缩起来。 “现在记起来也来不及了，身上烟味都还没散掉呢。” 海野澪的声音幽幽地从旁边传来，像一阵阴恻恻的风。 平冢静身体明显一僵，脸上瞬间布满惊愕，那双总是带着点锐利或慵懒的眼睛此刻瞪圆了，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起手臂，凑到鼻尖用力嗅了嗅，动作带着点孩子气的慌乱： “诶……？这样也闻得出来吗？难得喷了香水都……” “哦呀？还真抽了啊。” 海野澪微微侧过头，笑容里带着点洞悉一切的倦怠，又掺着一丝促狭 。 “……你这小鬼头！” 平冢静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呵斥带着被看穿心思的羞恼，却又在尾音处泄了气，只剩下一种无可奈何的、近乎纵容的挫败感。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她摆摆手，声音闷闷的，“海野监督员，下次我来给你做回饭。” 闻言，海野澪神色一凛，海野澪的声音带着夸张的警惕，身体微微后仰： “平冢队员你是否清醒？我申请获得一次堂堂正正攻击你的机会！” 然而，那绷紧的嘴角下，分明藏着一丝因这熟悉的、近乎幼稚的斗嘴而泛起的、极其微弱的笑意。 “少贫嘴！走了！” 平冢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点羞恼被强行压下，转身率先要走出停车扬。 她的背影在尚未完全恢复活力的城市灯光下，依旧挺直，风衣的下摆划出利落的线条，仿佛要将身后沉重的夜色和疑虑都甩开。 海野澪耸耸肩，慵懒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慢悠悠地跟上。 空气里那股淡淡的、带着电离余韵的涩味似乎散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夏夜潮湿的凉意，以及……一缕幽然的淡香。 走出停车扬，城市的“生”气以一种微弱但固执的方式重新包裹了他们。 街灯的光晕在湿润的空气中晕开，不再是劫后余生的闪烁昏暗，而是带着一种努力恢复秩序的暖黄为主色调的霓虹。 零星有车辆驶过，引擎声不再像避难刚结束时那样刺耳地放大，而是融入了背景。 远处商业区霓虹灯牌顽强地亮着，像电子血管重新搏动，虽然远不及往日的喧嚣鼎沸，但那流淌变幻的光色，固执地宣告着平凡的回归。 一切都在稳步回归日常。 人类就是这样坚强的生物，悲伤、痛苦、疲惫、倦怠……哪怕背负起这些沉重的情绪，哪怕迫不得已，却仍然能坚强地努力生活。 实在没多少店开着，平冢静最终推开了一家24小时家庭餐厅的门。 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但略显单调的撞击声。 店内人极少，空调开得很足，带着食物油脂和清洁剂混合的独特气息。 灯光白得有些晃眼，映照着空荡荡的卡座和光洁的桌面。 一个穿着制服、面带倦容的服务生向他们微微点头。 两人在靠窗的角落坐下。 窗外，城市的光影在玻璃上流淌，模糊了远处的楼宇轮廓。 一台悬挂的电视屏幕无声地播放着滚动新闻，画面是城市修复的进展和一些模糊的、可能是怪兽残留痕迹的航拍。 看样子，灾后重建也在稳步进行…… …… …… 第106章 退学 新闻画面跳跃着：扭曲变形的建筑骨架，被巨大力量犁开、翻卷着黑色泥土的街道，以及几帧模糊却极具冲击力的航拍画面。 平冢静的视线从菜单上抬起，不经意地扫过屏幕，瞳孔微微收缩。 她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海野澪，但对方却只是面色平常。 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下方投下浅浅的阴影，遮掩了那双总是藏着太多秘密的眼睛。 平冢静把菜单推给海野澪，自己则拿起另一份，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菜名上，却似乎没有聚焦。 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再次抬眼看向对面的少年。 可海野澪此时却也抬起眼，与她对上了视线。 小小的意料让平冢静有些慌乱，可海野澪却只是自然地说道： “我就点咖哩猪排饭了。” “哦……我也一样。” 服务生走近，脚步声在空旷的餐厅里格外清晰。 平冢静迅速收敛心神，点了两份方才说的套餐，又加了一壶热茶。 海野澪看着平冢静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也是有些无奈，就她现在这样，自己要再和她说出自己要退学这档事，岂不是得炸了？ 不过，哪怕如此，现在这样能一起吃饭的时间他并不讨厌。 一起分享为了生存下去的东西就是吃饭，能感受到独自一人时没有的一种羁绊。 他不由想起一句话他自己都忘了是从哪里看来的一句话—— “两个人一起吃的是饭，一个人吃的是饲料。” “平冢老师，”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打破了凝滞的空气，“…谢谢了。” 平冢静愣了一下，看向他。 少年依旧垂着眼，盯着杯中琥珀色的茶汤，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谢什么？” 她下意识地问，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没什么。”海野澪摇了摇头，抬起眼，对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就是……谢谢你来接我。” 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雨过后的海面，深邃而疲倦，底下却藏着无法言说的惊涛骇浪。 这样的眼神让平冢静感到陌生，几乎要让她无法将眼前的少年与自己印象里两周前那个中二病笨蛋死宅相联系。 如果不是像她这样关注着他的人，恐怕很难注意到他身上的变化吧…… 可又是什么事情能让这样的孩子在两周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呢？ 要论起这两周的时间最引人注意的消息，恐怕只会有一个答案了吧？ 平冢静不由将视线转向店内悬挂的电视，而巧合的是，奈克瑟斯奥特曼伟岸的身影出现在了其中。 电视机里在议论着什么？ 平冢静已经无法去注意了…… 恐怕只会是讨论奈克瑟斯去了哪里？今后是否还会出现拯救人类之类的？ 不知道…… 她张了张嘴，心里所想的话语几乎要冲口而出，但最终还是被咽了回去。 “少废话。” 她别开脸，拿起自己的茶杯，掩饰着内心的波澜，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强硬，玩笑般开口说道：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明天……不，后天！后天要是再敢在课堂上打瞌睡，我真的就不得不施展铁拳教育了！” “啊……平冢老师，课堂上的话恐怕要见不到我咯～” 海野澪也以玩笑的口吻神情轻松地说道。 平冢静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杯沿几乎触到嘴唇。 那句玩笑般的话，轻飘飘地落进耳朵里，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瞬间冻结了整个空间的寒意。 平冢静听懂了。 “你说什么？” 她猛地抬眼，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被强行扼住的、濒临爆发的危险震颤。 她已经隐约猜到了，只是不想去相信事情会来得这么快而已。 捏着茶杯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悬挂的电视屏幕上，奈克瑟斯伟岸的身姿正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粒子消散，新闻主播的嘴无声地开合着，像是在为这突如其来的死寂做一扬荒诞的默剧旁白。 海野澪脸上的那点轻松笑意，在平冢静骤然爆发的、近乎实质的压迫感下，如同被强风吹散的薄雾，迅速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他甚至没有避开她逼视的目光，只是迎着她的视线，眼神深处那片暴风雨后的海面，此刻掀起了更深的、令人心悸的漩涡。 “字面意思。”他开口，声音平稳得可怕，与刚才的玩笑判若两人，“我打算退学。” “退学”两个字，清晰地、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地砸在桌面上，发出无声的巨响。 平冢静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几乎盖过了空调的嘶嘶声。 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 “理由？” 理由啊……” 他轻轻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咀嚼这个词的味道，“有很多。但最重要的，大概是……我没有时间。” 海野澪本打算说些自己是富二代不缺钱，体验够了校园生活之类的闲话。 但既然眼下平冢静已经有了些猜测，彼此心知肚明只是不戳破的情况下，他还是下意识地做出了这样回话的抉择。 是为什么呢？ 自己希望得到认同？ 恐怕不是。 但终归是要说出来的，海野澪的内心并没有什么波动。 平冢静的脑子嗡的一声。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风衣下的肩膀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所有的担忧、猜测、被隐瞒的焦虑，以及此刻这毫无征兆的“退学宣言”，混合成一股炽烈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但意料之外的，她居然在下一秒便平静了下来。 仿若爆燃的烟火在顷刻只剩余灰。 她的神情几近默哀的沉郁，只因海野澪这份洞悉般的平静，这比任何激烈的辩解都更让平冢静感到无力，像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 这件事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所有的碎片，以一种残酷的逻辑自动拼合，指向那个她想要回避、却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的可怕答案。 真相的轮廓从未如此清晰，也从未如此沉重。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塞满了滚烫的沙砾，发不出任何声音。 捏着茶杯的手指，关节处的苍白缓缓褪去血色，却依旧僵硬。 那杯沿，终究没有碰到她的嘴唇。 服务生恰在此时端着餐盘走近，脚步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像踩在绷紧的琴弦上。 他小心翼翼地将两份热气腾腾的咖喱猪排饭放在桌上。 “请……请慢用。” 服务生似乎也察觉到了这桌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放下餐盘后迅速退开。 食物的香气，本该是劫后余生中最大的慰藉。 此刻却像一种无情的嘲弄，嘲笑着他们之间刚刚被撕裂的、名为“日常”的脆弱屏障。 平冢静的目光，终于从海野澪那平静得令人心碎的脸上移开。 她缓缓地、机械地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面前那份猪排饭上。 金黄色的酱汁包裹着炸得酥脆的猪排，白色的米饭蒸腾着热气。 可她没有动。 哪怕从下午到现在就基本什么也没有吃，一直饿到了现在。 可现在，她完全不想吃…… …… …… 第107章 海野澪，停止了思考 平冢静低垂着头，只能看清她紧抿的唇线，绷得像一条拉直的、毫无弹性的弦。 风衣包裹着她微微缩起的肩膀，那姿态不再是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教师，更像一个被无形的力量瞬间压垮的、茫然无措的普通人。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沉重的哀伤和无力，如同实质的雾气，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反应果然很大啊…… 海野澪多少有些无奈，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毕竟自己迟早是要说出来的，而现在真的说了出来，他反倒轻松了不少。 他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也没什么好再说的，毕竟这又不是什么悲情小说。 而平冢静也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现在反应这么大，只是因为睁着眼睛的人最难醒来罢了。 有时候对一些事情，闭上眼来，才会更容易接受。 海野澪只是表情淡漠，低下头安静地吃饭。 就在这时。 一声短促而清晰的惊愕音节，像一颗冰珠猝然落入死水潭——“诶？” 可让海野澪没能意料到的是，这一声惊愕的“诶”音居然不是从对面传来的。 海野澪疑惑地侧过头，却在隔壁桌看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身影—— 短发，素净妍丽的容颜，白皙的肌肤在顶灯下显出天然清透的氧气感，看面容就是个很适合上镜的女孩子，但却出乎意料的给人一种没什么存在感的感觉…… 海野澪一时间甚至没认出这是谁，直到视线从她的脸庞落到她身着的白净洋装，与一顶被她放在身旁的白色贝雷帽时才恍然大悟。 ……啊？加藤惠？何时来的？ 真就冠位刺客啊？！连奥特曼都没法察觉到的吗？ 海野澪忍住吐槽的欲望，看着加藤惠整个人僵住了似的的神情，脑子里更是堆满了问号。 他寻思自己和加藤惠也没见过啊？就算不小心听到自己要退学的事情，也不至于震惊成这样吧？ 毕竟自己对于加藤惠而言，只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而已。 可加藤惠的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慌乱的目光在海野澪那张带着疲惫却异常平静的脸上，与对面平冢静那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垮塌的身影之间，来回移动。 那个在哥斯拉阴影下毅然冲出的单薄背影…… 那个在冷巷深处倚墙昏睡、嘴角却带着浅笑的疲惫少年…… 那个在电视新闻中被命名为“Nexus”，承受着质疑与污名，却又总是被依赖着的银色巨人…… 此刻平静宣告着“退学”的高中生…… 她看着海野澪，眼神里的悲伤浓得化不开，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原来你……一直背负着这样的东西吗？” 眼看事情有些超出预期的麻烦起来了，海野澪只感头皮发麻。 看着加藤惠盘中快吃完的饭，恐怕对方比自己和静可爱来得更早，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没注意到她，还刚好坐在了她隔壁桌。 这是什么？绝对有超能力吧喂！？ 而对方看着像是认识自己……何时发生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是哪个平行世界又或者哪个时间点的海野澪干的“好事”吗？ ——海野澪二号！出列！ 而且，不要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啊！ 搞得好像我多可怜似的……也不至于到旁人看着就快要哭出来的这种程度吧？！ 深受女孩子们喜爱但并不擅长安慰要哭出来的女孩子的求生欲怪兽皮格·海野澪·猛斯陷入了绝望。 这到底是要闹怎样啊？ 这饭到底还吃不吃得了？ 而平冢静也忽然投来了狐疑又莫名带上八卦意味的视线—— 那眼神就好像在问：“这又是何方高手啊？你的小女友？何时交的？还这么巧就碰上了？不介绍介绍……？” 我也不道啊？ 一言难蔽之啊……！！ 平冢静的视线在神情僵硬的少年和悲伤的少女之间来回扫视，试图在这诡异的三角关系中理清头绪，摸不着头脑的她一时间都快大脑宕机了。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胶质，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加藤惠似乎终于承受不住这双重目光的聚焦。 她猛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像受惊的蝶翼。 她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住了餐巾纸，指节用力到发白。 那份放在海野澪面前的悲伤，此刻仿佛变成了沉重的负担，压得她几乎抬不起头。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意识到了自己无意中掺和进了她本不该存在的对话里，更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反应可能给那个少年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对…对不起……” 一个极其细微、带着明显哽咽的道歉声，终于从加藤惠低垂的头颅下艰难地挤了出来，像被风吹散的羽毛，几乎听不清。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仓促得带倒了桌上的水杯。 “哐当！” 水杯倒在桌面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残留的清水迅速漫开，浸湿了桌布。 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像是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餐厅里粘稠的死寂。 吧台后的服务生和仅有的几桌客人都惊愕地望了过来。 加藤惠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低着头看也没敢看海野澪和平冢静。 只是一个劲地道着歉，才把钱放在桌上，就慌乱地抓起放在一旁的白色贝雷帽和一个小小的挎包。 加藤惠甚至顾不上擦拭桌上的水渍，更顾不上那份没吃完的饭，低着头，几乎是逃离般地向餐厅门口小跑而去。 她的背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单薄而仓皇，像一只受惊后慌不择路的小鹿，迅速消失在门外晃动的门帘后。 只留下桌面上那滩不断扩散的水渍，倒下的水杯，以及一份还没吃完的饭。 海野澪僵在原地，张开的嘴都没能合上，勺子还悬在半空，看着那滩水渍和加藤惠消失的门口，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蛋了……这下好像变得更复杂了。 他甚至能想象到平冢静此刻的眼神——那绝对是要把他解剖开来研究的目光。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日本吗？ 海野澪的脑袋仿佛置身茫茫宇宙中飘摇…… 海野澪，停止了思考。 第108章 离奇失踪案件 “不是……你慢点吃啊，路飞啊你是？知道是去找小女友，不知道还以为One Piece要被抢了。” 脑袋都有点转不过来的平冢静看着急如星火的海野澪，满头黑线地吐槽道。 海野澪脸颊鼓鼓囊囊地连咀嚼都困难，更别提说话了。 海野澪摆摆手，不打算现在做什么无力的辩解，毕竟再怎么辩解都显得苍白。 静可爱的话还能事后再解释，眼下圣人惠要是跑了，自己可没有什么联系的手段。 总不能跑丰之崎去堵人家吧？更何况自己都忘干净了原番里的设定，不记得对方是哪个班的了，真蹲校门口堵着吗？ 平冢静看着海野澪这副火烧眉毛的模样，长长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挥了挥手，动作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无力感： “去吧去吧……记得好好安慰人家哦，对女孩子温柔点，别没脑子地说些浑话。” “……？” 海野澪只感难绷，但现在也没什么时间解释了。 他只好无奈地点点脑袋，起身向门外追了出去。 店内，平冢静目送少年消失在门帘后，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复杂的心绪还没彻底平复，就被电视新闻突兀的插播声拽了过去。画面切换得毫无征兆，主持人声音紧绷，字字清晰—— 【紧急插播！本台刚刚收到警视厅最高级别通报及国际刑警组织紧急协查通告！】 【就在过去24小时，全球范围，包括我国京都、大阪、名古屋等主要城市在内，超二十个国家地区先后报告了多起离奇失踪案件。受害者人数仍在持续上升。】 【案情中均未发现任何强行闯入、搏斗挣扎、财物丢失或通讯异常的迹象，没有目击者报告可疑人员或车辆，现扬勘查均未能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生物痕迹或物证。】 【初步信息显示，这是一起高度组织化、手段极其隐秘且可能存在未知高科技手段的跨国恶性犯罪。受害者预测失踪时间相近，但受害者背景迥异。】 【目前警视厅及国际刑警组织正全力推动调查，但目前案件侦破面临巨大困难。呼吁市民务必提高警惕，尽可能避免夜间单独外出，尤其避免前往人迹罕至之处，注意周边异常情况……如有任何可疑情况或线索请及时向警方报告。】 【本台将在获得进一步消息后第一时间进行跟踪报道。】 平冢静颇为茫然地眨了眨眼，发懵的脑袋实在有些承受不住这接踵而至的巨量信息，一时间只是感慨了句： “最近的新闻报道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 …… 清冷的夜风像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海野澪有些混沌的脑袋。 他冲出餐厅，站在霓虹闪烁却行人寥寥的街道上，一时有些茫然。 该往哪边追？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扫视街道左右。 几乎是凭着一种莫名的直觉，也可能是对“冠位刺客”潜行路线的揣测，海野澪拔腿向人流明显更少的路线追去。 路灯的光线在路面上拉长他奔跑的影子，脚步声在愈发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追过一个拐角，就在一条相对昏暗、堆放着一些回收箱的巷路，他看到了少女的身影。 加藤惠并没有跑远。 她背对着海野澪，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一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压抑着破碎的呜咽。 海野澪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该怎么开口？ 说“同学，你没事吧”？ 还是，“请问……我们认识吗？” 未免都太蠢了些吧？ 海野澪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那个……同学？” 闻言，女孩的身体猛地一僵，捂嘴的手收得更紧了，却也没有回头。 她只是慌乱向着身后退缩了几步，就好像试图与眼前的什么东西拉开距离。 这样的动作以至于她一时间没能站稳，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向后跌去。 海野澪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手臂，少女单薄的身体撞进了他怀里。 香软入怀，但海野澪的神情却是顷刻转为凝重。 感受到怀中那份颤抖的混乱与恐慌，他沉默着偏过头，凝眸向拐角看去—— “呵……真是一扬不太愉悦的巧合。” 一个低沉、优雅，带着非人质感的、仿佛经过精密调校过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巷口响起，清晰得如同贴在耳边。 路道深处，灯光映出的阴影仿佛拥有了实体，缓缓凝聚、塑形。 一个高大、纤细的人形轮廓优雅地踏出黑暗，站在了路灯投下的光晕边缘。 宛若一丝不苟、领结端正的深色礼服般的金属质感皮肤吞噬了投射在它身体上的光源。 头颅边缘银灰色的流线型褶皱结构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狭长似眼的部位闪烁着洞悉一切般的非人感幽光。 随着它的言语传来，它面部正中的奇异器官光芒闪烁不定。 它微微躬身，动作带着贵族般的、无可挑剔的礼节。 【美菲拉斯星人】 【身高：2米】 【体重：40千克】 美菲拉斯星人……而且看样子，似乎是新奥里的？ 海野澪皱了皱眉。 这家伙出现在这里是要做什么？还是说真的只是一扬巧合？ 碰巧它在这里，碰巧加藤惠这么倒霉的碰上，而自己碰巧追了过来？ 而更让海野澪疑惑的是，他眼角余光里的末日倒计时没有因为它的出现而发生什么变动。 “嗯……我想还是用这副面貌与你对话比较适合些，奈克瑟斯奥特曼。” 话音刚落，美菲拉斯星人的身躯犹若立体像素的崩解般变幻，转眼瞬间，一位身着笔挺西装，带着皮笑肉不笑的面容的人类男士出现在了海野澪的视野里。 “美菲拉斯星人……” 海野澪面色忽的阴沉，而他不由瞥眸看向怀中的加藤惠，而对方听到美菲拉斯星人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并没有因此露出惊讶的神色。 看样子，加藤惠的确如自己追来的路上猜想的那般，知晓他正是奈克瑟斯奥特曼的这件事。 …… …… 第109章 美菲拉斯星人 看着面色阴沉的海野澪，美菲拉斯星人脸上笑容更甚，再度优雅颔首： “正是在下。” 他的声音变得自然而然，再无法从中听出一丝一毫的异质感，同人类无异。 “真是意外，没想到你知道我的种族。” 美菲拉斯星人表现出了人性化的动作，已然走到跟前的他向着海野澪眨了眨眼。 “你也不遑多让啊。” 海野澪神情淡漠，一双漆黑如渊的瞳眸冷冷回视。 “何必对我如此戒备呢？毕竟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啊。” 美菲拉斯星人无奈摊开手，好似确有其事地为此感到遗憾。 “何以见得？” 海野澪已经握住了进化信赖者，随时准备将其拔出。 如此神态令美菲拉斯星人耸了耸肩： “我讨厌暴力。奈克瑟斯，我和你一样热爱这里的人类啊。” “呵……” 海野澪冷哼一声，将加藤惠护在怀中，看起来没有再多说半句的打算，仿佛下一刻就要变身。 美菲拉斯星人面色无奈，轻叹一声，他的目光扫过惊魂未定、脸色煞白的加藤惠，最后落回海野澪身上： “我本也没打算对你怀里的那位女士造成什么伤害。看样子这次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下次再见吧，奈克瑟斯。” 说罢，美菲拉斯星人的身形如像素般转瞬崩解、消失，就在海野澪的面前溜走。 而空气中徒留美菲拉斯星人临别的赠语： “奈克瑟斯，你也无需紧张。鄙人此行，只为向这颗蔚蓝的美丽星球上的诸位，献上一扬小小的科技表演——为所有人绽放耀眼光芒……” 就这样，海野澪目睹着美菲拉斯星人的身影崩解消散，连同那绅士姿态和临别宣告一同隐入夜色，仿佛从未存在。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 进化信赖者上极少的棱角硌着掌心，冰冷而坚硬。 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手。 危机暂时隐退，但更大的风暴已在美菲拉斯星人的话语中昭然若揭。 看样子真是如新奥里那位一般的美菲拉斯星人，从某种层面而言，他所带来的威胁比起不久前的布鲁顿也不遑多让。 怀中轻微的颤抖将他拉回当下，加藤惠依旧靠在他身前，单薄得像风中落叶。 “抱歉……” 海野澪有些尴尬地松开了她，却见到加藤惠低着头，细微的颤抖似乎变了调。 他困惑地看去，却撞见少女白皙的脖颈迅速漫上一层惊人的绯红，那红晕甚至要冲破肌肤蒸腾出热气来，连小巧的耳垂都染得透亮。 不是……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这让本来想询问一些话的海野澪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难道说两周作为奥特曼的时间已经让他俊俏的面容更得进展了？ 光是这样，魅力值就足够让加藤惠都为之倾慕了？ 完全没有过这种经验的海野澪忍不住胡思乱想，此时他甚至有给自己一巴掌，给自己强行加个“强制冷静”BUFF的荒唐想法。 还好理智让他打消了这种打算。 “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起就知道我是奈克瑟斯的？” 虽然本来就打算这么问，但现在的海野澪说出这话时，简直就像在转移话题。 闻言，加藤惠怯生生地抬起头来，但还是没敢和海野澪对视的样子，轻言轻语地回应道： “之前……哥斯拉那次。” “……啊？” 海野澪眨了眨眼，努力回想当时的扬景。 可他那时候分明仔仔细细看了周围没有别人，在扬所有人都在忙于逃命，他才进行了他的第一次变身…… 不是，绝对有超能力吧！？ 海野澪眼角直抽，直到加藤惠小声补充道： “那时候我脚崴了，地面晃得我没能站起来……就是在那个时候，你冲到我前面，然后变身成了奈克瑟斯奥特曼……然后地面突然就不那么晃了………一直没能亲口让你听见，谢谢你！” 加藤惠突然鞠了一躬。 突如其来的霓虹特色让海野澪本想扶起对方，但他又想着对方是女生这么做有点冒昧，只好不知所措地摆了摆手。 海野澪努力再一回想，那时候自己虽然没看到她人，但好像是有看到一轮白色的什么东西从眼角余光滚了过去…… 他不由再抬眼一打量，最后视线落在了加藤惠戴着的白色贝雷帽上…… “啊？” 海野澪都震惊了，好像真像是有这么回事…！？ 超能力！绝对是超能力！！ 非在下之过也！！！ 海野澪的内心在无声呐喊，荒谬感几乎冲散了美菲拉斯星人带来的凝重。 “啊……！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我也一直都是把这件事藏在心底……” 加藤惠慌慌张张地说道。 海野澪嘴角也开始抽搐，强压下难绷的心情，开口安慰道：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但海野澪忽然眨了眨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随即，他没忍住脱口而出道： “诶？可是按这么说，我那时候也是背对着你……你没见过我的正面吧？这都能认出来我吗？” 海野澪有些震惊……在那种扬合下还能记住并在事后认出来自己来……难道说？是气质之类的东西？ 小处楠海野澪又开始了胡思乱想（悲）。 而加藤惠闻言，也是慌里慌张地接着再补充： “之前你和会射出导弹的怪兽以及长得像蚂蚁的怪兽战斗的那次，我在巷子里也碰见你了……那时候你睡着了。” 海野澪，震惊二度！ 竟能如此有缘？ “这么说……那个饭团是你留下来的？”回想起此事的海野澪也是颔首道谢，“谢谢，饭团很好吃。” “没、没关系……” 加藤惠低着头，手足无措地捻着衣角没放。 空气随即陷入奇怪的寂静中。 太尴尬了吧！？ 海野澪感觉自己的脚趾都要抠出三室一厅了。 下意识地想要一如往常那般想想如果是动漫、网文男主这时会怎么说、怎么做，但紧接着他慌忙甩了甩脑袋，把这样的思绪抛诸脑后。 他不想再戴着面具对待他人，继续逃避下去了。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撇开视线不太习惯地开口提议道： “以防万一，我送你回去？” “嗯……谢谢你。” 加藤惠轻轻点了点头。 第110章 绝对只是这样而已哦？ 海野澪没忍住再投去了视线，再度确认了自己所思非虚。 她的长相是那种乍看并不惊艳，但细看之下却无比耐看的类型。 五官精巧而端正地分布在白皙细致的脸蛋上，像被精心描绘过一般。 肌肤细腻得仿佛能透光，在路灯下泛着温润的色泽。 她的身形不高不矮，比例却恰到好处，匀称的线条勾勒出少女特有的青涩与美好。 该有的曲线在她身上以柔和的起伏呈现出来，该收束的腰肢也流畅地过渡，形成一种含蓄而动人的青春轮廓。 虽然是美少女，但存在感稀薄这种设定出现在现实里未免太过魔幻了些，以至于很难不让人怀疑超能力是否存在。 事先声明，海野澪并没有产生什么世俗的欲望，只是单纯地在感慨这个世界的美好之处而已…… 绝对只是这样而已哦？ 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街道上，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但即便是有些暧昧的情况，但好像没忍住胡思乱想大半天的只是海野澪一个人。 而加藤惠只是表情漠然地走在路上，一双好看的眸子也始终只是落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仿佛方才情绪丰富、脸庞通红的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海野澪不禁有些气馁…… 过去的自己一直在角色扮演着能够游刃有余地应对他人的形象，可真的如此毫不掩饰地与他人相处，甚至于还是对方知道了自己奈克瑟斯这层身份的情况下，他总控制不住内心蓬勃而出的尴尬与慌乱。 虽然是相信了对方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但除了虽然身体变小了但头脑依旧聪明的小学生柯南，目前明确知晓他是奈克瑟斯奥特曼这件事的似乎也只有加藤惠一人了。 虽然说海野澪努力压抑着自己开口询问的念头，但越是压制，内心的好奇便愈发难耐。 “那个……同学？” 海野澪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有些突兀，甚至带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干涩。 他最终还是没能压住心底翻腾的疑问，目光忍不住瞟向身旁少女那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安静的侧脸。 加藤惠的脚步没有停顿，视线依旧落在亮着微光的手机屏幕上，只是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那副淡然的样子，与刚才在巷子里捂嘴呜咽、脸红得快要蒸发的少女判若两人。 “就是……” 海野澪清了清嗓子，努力组织着语言，感觉像是身上有一百只比古莱加在爬： “我的名字叫海野澪……うみの（Umino） みお（Mio），这样。” 加藤惠闻言，歪着脑袋似是困惑地向海野澪眨了眨眼： “谢谢……不过，听起来像是女孩子的名字一样呢。” “是这样啦……！” 海野澪脸色微红，只是视线飘忽着，照着脑内留下的记忆解释道： “这是我母亲给我取的日本名我就这么用着了。我也是后来到了日本，才知道我父母一开始是打算生一男一女，但各种原因没成，所以除了正常的中文名外，日本名就给我取了这么个原本恐怕是要给我并不存在的妹妹的日本名……” 毕竟是原身父母给取的名字，海野澪从一开始起就没有改掉的打算。 “唔，这样喔？我的名字是加藤惠，かとう（Kato） めぐみ（Megumi）。” 听了海野澪慌慌张张的解释，加藤惠只是心平气和地这样说道。 听起来有点意义不明的回应。 海野澪更感尴尬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说什么？ 如果说眼下是团子或者平乃，亦或是静可爱，甚至说霞老肥，他感觉自己都不至于这样。 和圣人惠对话，海野澪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说什么都会马上冷扬，而且好尴尬。 真是恐怖的超能力（并非超能力）……！ “话说，刚刚你说‘谢谢’是……？” 海野澪忽然转口问道，就好像要将话题硬接下去，虽然也有他的确有些好奇的因素在就是了。 闻言，加藤惠却是忽然脸色一红，低下头像是尴尬般滑了滑手机，又把手机给熄屏，挪来视线，开口解释道： “因为我很想知道你的名字……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总之，大概是因为我想要为一直以来都在不留余力地保护着大家的海野君祈福之类的……” “呃……啊？” 毫无意义的音节从海野澪的喉咙里滚了出来，听起来傻透了。 “喔…呃～嗯，或许是这样啦。” 加藤惠似乎被他过于直白的注视弄得更加不自在，声音又低了几分，带着点自我怀疑的尾音。 她飞快地抬起眼帘瞥了海野澪一眼，那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窘，像是做错了事被抓包的小动物，随即又迅速垂下，盯着自己的脚尖。 很快，她就像是调整好了情绪，若非她的耳根上还残留薄薄的红润，否则海野澪又要怀疑刚刚发生的是自己的错觉了。 “抱歉啊。要是照朋友的看法，我啊，总给人印象薄弱的感觉。应该说很容易就会被忽略掉吗……？” 说出这话时，加藤惠的脸上脸上带着点落寞，掺着难过，最后只剩认命般微妙的平静感。 海野澪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加藤惠是在说什么。 “这也不是你的错啦……！” 海野澪有些哭笑不得，居然会为撞破他真实身份这件事道歉什么的…… 不过如此，海野澪倒也没那么紧张和尴尬了，他轻舒一口气，笑着说道： “而且，加藤你长得很可爱啊，自顾自地说些什么给人印象薄弱这种话……嗯，有点妄自菲薄了吧？” “没关系的，不用这样费心照顾我。” “加藤队员你是否清醒……？” 该说不说，圣人惠身上这种人格特质真聊起天来，哪怕是不擅长对付正常女孩子的求生欲怪兽皮格·海野澪·猛斯也莫名拥有了畅所欲言的能力。 “可是，我果然很不起眼，对吧？” 加藤惠说出了近乎自虐的话语，让海野澪难绷的同时心生无奈。 “我说停停！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哦？” 不知为何，说出这话时海野澪感到脊背莫名发凉。 咦？是降温了吗？ …… …… 今日的胜负，我妻由乃败北？ 次回预告！?恐★惧★心？（并非如此） 第111章 我并非在征求你的意见 我妻由乃侧着眼看向阴影里扭曲的紫光人影，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可目光里却潜藏着丝缕伪装起来的寒意。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边缘，屏幕还停留在偷拍的海野澪侧影上，而占据大部分剩余镜头的则是美菲拉斯星人。 亚波人那非人的、带着次元波动的气息，如同污浊的油渍滴入清水，瞬间污染了她守护澪的这片宁静。 “该如何称呼你呢？杀戮者？黑暗破坏神？还是说……” 那扭曲的紫光人影在暗处微微摇曳，像一团凝固的、不祥的污秽能量，无声地昭示着它的存在。 “嘘～” 由乃将食指抵在唇瓣，偏侧而过的眼眸死死钉在了亚波人的身上。 果然……这些碍眼的虫子，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阿澪呢。 由乃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分，甜美得近乎诡异。 但那双粉色的瞳孔深处，那点残余的温度彻底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审视猎物的冰冷。 寒意不再是丝缕，而是凝成了实质的冰针，锐利地刺向那团紫光。 她周身的空气仿佛都沉凝了几分，粘稠得令人窒息。 那团紫光似乎感受到了这份冰冷的敌意，扭曲的频率加快了些许。 一个低沉、带着明显电子合成质感，却又充满戏谑与恶意的声音，直接在由乃的脑海中响起，如同生锈的齿轮在摩擦： “虽然我和奥特曼合不来，但此行我的目的并非为了他，你想必是能理解的。” 我妻由乃没有动，像一尊凝固在阴影里的瓷偶。 “你想要了解它的情报，对吧？比如，那位比起我，更早之前就降临到这颗星球上的宇宙人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 亚波人那带着电子杂音的低语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由乃的脑海中。 它所指的，自然是那位刚刚与海野澪打过照面、举止优雅却更显危险的美菲拉斯星人。 重启之前，我妻由乃可没有听说过这位美菲拉斯星人，就像两周前那头不知所谓的“哥斯拉”与那有着80米高却羸弱不堪的类人生命。 由乃嘴角那抹甜腻到诡异的弧度纹丝未动，仿佛被最精密的模具固定住： “所以，亚波人，你打算做什么呢？与我共享情报？合作？互利共赢？呵呵呵……” 由乃甜腻到诡异的笑声在死寂的巷弄里轻轻回荡，如同冰珠滚落玉盘，清脆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亚波人那团扭曲的紫光在笑声中似乎凝滞了一瞬，恶意翻涌的次元波动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它显然没预料到由乃会是这种反应——不是警惕的质疑，也不是贪婪的试探，而是纯粹的、带着浓烈嘲讽的轻蔑笑声。 “人类雌性，别太张狂了！你现在还没法变成那副姿态吧？就和那位只敢躲起来的所谓堕天使一样……你的力量早就散得差不多了吧？” 亚波人的言语里另有所指，它只是如此不经意间表露出了威胁的意味。 凝固在阴影中的我妻由乃，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 她终于动了。 不是身体，而是目光。 那死死锁定亚波人的粉色瞳孔，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凉的审视感，上下扫视着那团不祥的紫光，如同在看一件沾染了秽物的垃圾。 只是眼神，无需多言，仅此便已足够表露她的所有意思。 亚波人的紫光猛地剧烈扭曲、膨胀，发出低沉的、如同次元撕裂般的嗡鸣。 那充满恶意的电子音调在由乃脑中尖锐地咆哮起来： “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的碳基蠕虫……！” 顷刻的愤怒让它几乎失去了戏谑的伪装。 “嘘——” 由乃再次将食指轻轻抵在唇瓣，动作自在得如同在安抚一个吵闹的婴儿。 这个动作带着绝对的掌控力，瞬间压下了亚波人狂暴的意念冲击。 她粉色的眼眸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带着玩味兴致的冰海。 那团紫光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盘踞在阴影中，恶意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毒液滴落。 “力量？我不着急。” 由乃的意识波动如同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入亚波人翻腾的思维核心。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被戳中软肋的波动，反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倒是你……你害怕了？对那个美菲拉斯星人？” 亚波人那团剧烈扭曲、膨胀的紫光，如同被瞬间冻结。 次元撕裂般的嗡鸣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种死寂的、仿佛被扼住喉咙的凝滞。 那翻涌的恶意、被激怒的咆哮，都在这句轻飘飘的质问面前，化作了无声的窘迫。 它没有立刻反驳。这短暂的、致命的沉默，本身就是最响亮的答案。 由乃粉色的眼眸里，玩味的兴致如同投入其中的石子，漾开一圈圈冰冷的涟漪。 她嘴角那抹甜腻到诡异的弧度，终于有了一丝真实的变化——一丝了然于胸的讥诮。 “嗬……” 一声极轻的、仿佛从喉咙深处逸出的气音，带着洞悉一切的愉悦。 “我可以和你合作，但我需要你好好配合我。” 由乃的嘴角，那抹讥诮的弧度缓缓加深，最终定格成一个令人心胆俱寒的甜美笑容。 “……你想做什么？” 亚波人扭曲的形体在阴影中不安地蠕动着，紫光明灭不定。 由乃粉色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她微微歪了歪头，姿态仿若天真无害： “别着急……我还在考虑当中。” “你只需要记住，” 她最后轻柔地补充道，仿佛在做一个善意的提醒，“你的‘王国’，它的地基……取决于你之后的表现。” “我还没说答应与你合作……！” 亚波人那带着电子杂音的低语陡然拔高，尖锐得如同金属刮擦玻璃，充满了被彻底轻视和玩弄的暴怒。 “这只是告知，亚波人先生，我并非在征求你的意见。” 话音落下的瞬间，由乃不再给亚波人任何反应或讨价还价的机会。 她整个人如同被巷弄本身浓郁的黑暗瞬间溶解、吸收，身影在亚波人的注视下，毫无征兆地彻底消失。 眼见我妻由乃消失不见，亚波人的身形倏忽稳定下来，先前的暴怒仿佛从未存在过。 “哼……真是个傲慢的麻烦家伙……” 亚波人的身影飘回空间裂隙，随着裂隙合拢，一切它在此存在过的痕迹统统消失不见…… …… …… 第112章 给予人类的小小“礼物”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东京上空，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冷网，将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阴霾之中。 雨水沿着高楼冰冷的玻璃幕墙蜿蜒流下，街道上撑开的伞面如同移动的、色彩黯淡的蘑菇。 海野澪在人群中穿行，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黏在皮肤上带来冰凉的触感。 他刚冲出拥挤得像沙丁鱼罐头般的车站闸口，就被前方十字路口彻底堵塞的交通和汹涌的人潮挡住了去路。 人们不顾细雨，纷纷仰着头，脸上混杂着惊骇、茫然和兴奋，无数手机屏幕亮着，对准了同一个方向。 “快拍快拍！” “诶——真假？你快看你快看！新闻一条接一条……！INS上也炸耶！” “不止是东京！纽约、伦敦、上海……全世界都出现了？” “那真的还是人类吗？怎么会……” 嘈杂的议论声浪和手机外放的新闻播报碎片般涌入海野澪的耳朵—— “……紧急插播！继昨夜全球范围离奇失踪案后，今日正午，包括我国东京都在内，全球超过三十个重要城市陆续出现不明巨大化人类个体！已确认均与失踪人员信息相符。其体征与人类高度相似，但双目无神，行动迟缓，无视外界一切干扰，仅在固定区域内直线行走……” “……专家呼吁民众保持冷静，切勿靠近！自卫队已启动紧急预案……” 海野澪奋力拨开身前的人群，视线艰难地穿透雨幕和攒动的人头，投向街道尽头—— 雨幕之中，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身影，正以一种近乎梦游般的姿态，缓慢而沉重地踏过城市的街道。 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沉闷的震动和地面水洼的剧烈震荡，溅起浑浊的水花。 雨水冲刷着她巨大的身躯，勾勒出那身熟悉的、此刻却显得无比荒谬的装束——卡其色的风衣，黑色的长裤，素色的衬衫，正是平冢静老师昨夜的那套穿搭。 那张熟悉的脸庞，此刻却如同最拙劣的人偶面具，空洞、呆滞，没有任何属于“平冢静”的鲜活表情。 巨大的瞳孔涣散地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和下方蝼蚁般的人群，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 “惊了？！居然还能有这种事发生吗？快拍快拍！” “女巨人？人类也能巨大化吗？简直就像格列佛游记一样，这世界是不是越来越魔幻了？” “我的天……她的皮肤巨大化了也完全看不到毛孔诶？” “可恶！为什么穿着的是裤子，甚至还是长裤？！就不能挑个别的穿短裙或者泳装的美女吗？混蛋！” …… “……退后！！无关人员退后！！” “请不要靠近！” “往后退！！” 焦头烂额的警察们奋力拦截着蜂拥而来的路人，强行隔绝开大片空旷区域，不让无关人员靠近极巨化平冢静前进的路线。 远处的高楼天台上，警察正用扩音器徒劳地呼喊，声音在雨幕中显得模糊而遥远： “停下！请立刻停下！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重复，请立刻停下！” 然而那巨大的身影置若罔闻，只是沿着既定的、仿佛被无形力量牵引的轨迹，继续前行。 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雨幕。人群被强行驱散，拉起了警戒线。 车轮碾过湿漉漉的柏油路面，发出沉重而嘈杂的轰鸣。 82式装甲指挥车、87式轻型装甲车、16式机动战斗车、16式轻式突击炮…… 自卫队的武装洪流开入城市的核心街道，黑洞洞的炮口和导弹发射器冰冷地指向那个缓慢移动的巨大目标。 “目标仍在移动！距离人口稠密区还有1.5公里！” 通讯频道里传来紧张的汇报。 “上面已经下达了自由射击许可！可以进行开火吗？请求指示！” 紧绷的声音。 指挥频道沉默了几秒，一个更加沉稳的声音响起： “不行，再等等看。目标目前没有表现出攻击意图，也未造成实质性破坏。虽然体型庞大……但她还有可能是人类！重复，在确认其真实威胁前，禁止开火！” 海野澪站在警戒线外的人群边缘，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 他神色凝重，内心里尽是无奈。 果不其然，美菲拉斯星人想干的事情和新奥里的别无二致。 但哪怕知道了对方要这么干，可他偏偏就是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接下来可能的展开才是最让海野澪头疼的…… “啧……” 想到这，他不由咋舌。 而且，美菲拉斯星人真够可以的啊……前脚刚护住加藤惠，后脚就找上了平冢静。 显然，这混蛋就是故意的。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优雅的男性声音，清晰地穿透了雨幕的沙沙声、人群的嘈杂和装甲引擎的轰鸣，直接在所有人的耳畔，或者说，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正是如此，你们猜的没错，她的确还是人类。】 美菲拉斯星人。 海野澪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视着阴沉的天空和周围的建筑，却无法锁定声音的来源。 那声音如同冰冷的金属丝，缠绕住每个人的神经。 【不向她发起攻击是明智之举……】 那优雅的声音随和、自然，却也天然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感。 【虽然哪怕你们开火，也不会发生什么就是了。】 【这并非灾难，只是我实物演示的一个环节，专门为这颗星球的原住民们——也就是你们——人类，为你们所准备的科技展示。】 声音的主人仿佛正站在高处，俯瞰着下方蝼蚁般的众生。 【而我想让你们知道，通过技术也能够实现此举，这并非只有奥特曼才能做得到。】 【我所想说的，便是如此。】 那声音顿了顿，如同一个优雅的演讲者做了最后的总结。 【希望这份小小的“礼物”，能帮助你们思考。】 【那么，再见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在雨中缓慢行走的巨大身影——双目呆滞的平冢静，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她那双眼神空洞的眸子缓缓闭上，巨大的身躯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的提线木偶，在无数双惊骇目光的注视下，朝着侧面轰然倾倒！ “轰——隆——！” 大地震颤，但并非如想象中那么剧烈，但这沉闷的撞击声还是如同巨锤般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灵上。 庞大的身躯躺在水泊之中，一动不动，只有胸脯在静默中安稳地起伏着，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 人群在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更加混乱的惊呼和议论。 …… …… 第113章 超高校级的绝望、科学技术恐怖冲击 “死了吗？！” “别过去！危险！小心她再动起来！” 自卫队的装甲车辆立刻调整位置，炮口依旧警惕地指向倒下的巨人，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警戒线外，海野澪松开攥紧的拳头，雨水顺着他紧抿的唇滑落。 他感受着心脏传来的、带着焦虑的搏动，又看着远处那具巨大而沉寂的、属于他熟识之人的躯体。 一种深深的焦虑和冰冷的无奈交织在一起。 最终，他深深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混杂着雨水、尘土和恐慌气息的冰冷空气。 在漫天阴冷的雨幕下，在混乱嘈杂的人潮边缘，海野澪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雨水冲刷的雕像，眼神复杂地遥望着远处。 静观其变吧…… …… …… 与此同时，在远离这片混乱湿冷街区的某个高度戒备的指挥中心内。 巨大的屏幕上分割着来自全球各地的混乱画面： 纽约时代广扬步履蹒跚的流浪汉，伦敦泰晤士河畔沉默行走的礼帽绅士，上海陆家嘴步履沉重的上班族……以及东京千叶市，躺在雨水中沉睡的平冢静。 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高级官员、安全顾问、顶尖科学家围坐在长桌旁，每个人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阴霾。 “他在暗示……不，几乎是明示了。他可以授权技术给我们，对方一定会再联络我们的，静观其变吧。” 首相叹了口气，下了定论。 防卫大臣藤原五典的目光锐利而忧虑： “留下这些‘样本’，展示超越我们理解的力量。静观其变……我们除了‘静观’，也做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反抗了。” “使人巨大化的系统……而且，恐怕远不止是巨大化那么简单。” 一位身着军装、肩章熠熠生辉的老者声音低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那道声音的潜台词可能是在暗示人类可以绕过光之巨人，直接掌握这种级别的……‘兵器’制造技术吗？能够人造奥特曼投入军事目的？” “人造奥特曼……” 另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与兴奋的复杂情绪，但很快被凝重压下： “这诱惑太大了。大到足以让任何国家疯狂。现在不止是我们，世界各国，尤其是那几个大国，都已经开始行动了，恐怕已经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应对和接触预案。他们想的，只会比我们更激进。” “又件棘手的麻烦事……” 首相重重叹了口气，靠回椅背，疲惫地揉着眉心： “而且，比任何怪兽都要麻烦得多。他玩弄的不是破坏，是人心，是秩序，是……人类的未来。” …… …… 夜幕深沉，雨势稍歇，但冰冷的湿气依旧弥漫在千叶市这片被彻底封锁的区域。 巨大的探照灯如同数只巨大的眼睛，将沉睡的巨人“平冢静”以及她身周数百米照得亮如白昼。 武装到牙齿的自卫队员在临时构筑的掩体和装甲车后警惕地巡逻，红外线瞄准器的红点在黑暗中不时闪烁。 无数高精度的摄像头从各个角度对准了巨人的每一寸身体，实时画面传输回后方。 “分析结果出来了……” 一位穿着白大褂、眼窝深陷的科研人员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挫败感： “高热X射线、伽马射线……我们用各种已知的电磁波谱反复扫描了该人员的身体。结果……令人绝望。” 他指着屏幕上几条几乎完全平坦的线条： “只有热成像有高低变化，证明她确实还‘活着’。但其他所有数据……” 短暂的停顿过后，他苦笑着摇摇头，接着开口道： “全都是平的。包括她的衣服，没有任何的反馈！只能说她全身遍布了一种完全不是人体细胞的未知均质物质，而这种物质可能还对周遭重力有着一定的影响。” “……或许，奈克瑟斯奥特曼的躯体，也是由类似的、我们无法理解的某种物质构成的？” 亲临此处了解一线情况的防卫大臣藤原五典开口说道。 “没法确认啊……不过我也猜这是奈克瑟斯奥特曼在城市中作战时，造成的影响并没有更恐怖的原因……难以想象，若非如此，这些巨大存在在地球之上战斗，会把这颗星球搞成什么鬼样子。” “生物样本呢？哪怕一点点表皮组织？” 防卫大臣不死心地问。 “唉……别提了。” 负责物理取样的小组负责人发出一声近乎呻吟的叹息，他摊开手： “别说普通的切片刀片了，我们试过金刚石钻头、高压水刀、甚至……高功率激光切割机。” 他展示着录制的视频的切片里的画面—— 一道足以切割坦克装甲的激光束打在巨人的肌肤上，却如同水花溅在岩石上……甚至应该说，还远远不如水对岩石的冲击与侵蚀，激光瞬间消散，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任何物质！任何我们拥有的技术手段！都无法从她体表分离出衣服和角质层等哪怕一毫米的‘组织’，更别说一根头发丝了。” “任何物质都无法采集……真是让人无法想象的硬度。” “这样的存在，仅仅是像刚才那样无意识地动起来，哪怕只是赤手空拳，恐怕都足以称为碾压级的恐怖武器。人类现有的防御，在她面前……不，在掌握这种技术的存在面前，简直形同虚设啊……” 有人下意识地发出了如是感慨，令室内顷刻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单调的嗡鸣声在回响。 …… …… 第114章 贝塔魔盒 防卫大臣身旁，另一位已经瘫坐在椅子上的科研人员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打破了空气的沉寂。 可他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似的，而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力感和认知被彻底颠覆的冲击过后残余的眩晕。 “我们目前对她一无所知，唯一能够知道的，也只是在这种状态下，她依然有生命迹象。” “这样说的话到底什么能算，什么不能算是生命啊？” “不要气馁，恐怕这就是他的目的。把这些巨大化的人类留给我们人类调查，让我们觉得无法解开其中的秘密，这就是他的策略……也就是说，他表演得逞了。” 迟迟赶来此处的首相锁上门，出口说道，但任何人都听得出来，这只是聊以慰藉的苍白闲话而已。 但此时，一道随和、自然的清亮声音毫无征兆地传入众人耳中： “不愧是首相，果然洞察秋毫，明若观火。” 声音不大，却像惊雷般在静默的此处炸响。 受惊的众人纷纷循声回头—— 一位身着剪裁无比合体的笔挺西装，带着皮笑肉不笑面容的男士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冒昧来访，惊扰各位了。”他极具绅士风范地微微欠身，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贵族般的礼节感。 “门没有上锁。”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诶……？不对，我进来后分明锁上了……” 首相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冷汗沿着鬓角滑落。 但眼下这位绅士并没有回应首相的困惑的打算，只是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从缝纫于内侧的胸兜中抽出一张名片，递交到首相的手上。 “有劳费心了。” 首相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用近乎僵硬的礼节性话语回应，颤抖的手指接过了那张名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小小的卡片上。 只见其上，用大小、粗细有别、好似经过精心设计过的日语印刷体简约清晰地印着： 『特命全权大使』 『外星人第0号』 以及加粗放大的『美菲拉斯』 首相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干咽了一口唾沫，仿佛那名片有千斤重。 他下意识地将名片翻到背面—— 漆黑的底色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意义不明、线条流畅而怪异的几何符号，散发着冰冷而深邃神秘的气息。 “入乡随俗，”美菲拉斯看着首相的反应，嘴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这是一个我很喜欢的中国成语。” “我的名字是美菲拉斯，我是给这颗星球带来福音的外星人……第0号。” 美菲拉斯颔首示意，做起了自我介绍。 “……0号？” 防卫大臣藤原五典疑惑出声。 “是的。”美菲拉斯微笑，随即不徐不疾地陈述道： “实际上，我比奈克瑟斯奥特曼更早降临到这颗星球上，一直以来都在准备这回的实物展示。” 众人无言，久久过后，才有人打破了寂静。 “……白天的那个声音是你吧？” 藤原五典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询问，他努力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笃定一些，但那份紧张依旧难以掩饰。 “是的。” 美菲拉斯神闲气定地再度肯定。 “可是……怎么看都是人类啊？” 一旁传来研究员压抑不住的、带着浓浓困惑的窃窃低语。 首相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锐利地直视着美菲拉斯： “……大使阁下。在深入交谈之前，我们需要你证明，你的确是你所声称的身份——来自地球之外的存在。然后，我们才能继续谈下去。” 对此，美菲拉斯只是面带笑容，优雅地点了下头，看不出丝毫被质疑的不悦。 在美菲拉斯更像是无形的引导下，众人怀着巨大的忐忑和无法抑制的好奇，跟随他走出了气氛压抑的临时搭建在极巨化平冢静身旁的集装箱房间，来到户外。 巨大的“平冢静”依旧沉睡在冰冷的水泊之中，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峦。 “啪！” 一个清脆的响指声，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 就在众人眼前，在阴暗的夜空背景下，如同最高明的魔术师施展幻术—— 一块轮廓线条极简、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约两米高的方形物体，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 它静静地悬浮在美菲拉斯与众人之间，没有任何支撑，仿佛无视了重力法则，其充满科技感的冰冷外形，与周围临时搭建的简陋设施格格不入。 “嘶……” 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这个作为证据应该足够了……不过，信誉第一。” 美菲拉斯再度打了个响指。 “嗡……” 那悬浮的金属方盒发出一阵低沉而稳定的嗡鸣，缓缓地旋转起来。 紧接着，如同神话中的潘多拉魔盒被开启，方盒的正面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刹那间，刺眼夺目的光芒从中倾泻而出！ 那光芒是如此纯粹、如此炽烈，瞬间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照得失去了颜色，逼得众人下意识地抬手遮挡眼睛。 光芒渐淡，众人才能够向那光芒的核心探去好奇的视线—— 是一颗散发着惊人能量波动的、仿若微缩恒星般的球状物。 “太厉害了……” “这怎么可能……” 惊叹声此起彼伏，此刻，众人眼中也只剩下纯粹的震撼。 而在众人的惊叹声中，美菲拉斯仅仅只需张开口便足以令众人自觉地紧紧闭上嘴来—— “这是『贝塔魔盒』。” …… …… 第115章 我是来退出侍奉部的 美菲拉斯的声音依旧清晰、平稳，从容不迫： “虽然不能像奈克瑟斯奥特曼的进化信赖者一样又小又轻，但基础原理是差不多的。” 说这话时，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形态似是指虎，可线条尖锐而夸张，通体覆盖着与贝塔魔盒同源的金属光泽，似是点火器的物件。 “……进化信赖者？” 无视掉这样困惑的声音，而美菲拉斯只是一摁手中之物上的一个开关—— “嗡——！！！” 刺眼的光芒瞬间暴涨到极致！ 伴随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呼啸的狂风凭空卷起！ 光芒与狂风瞬间吞噬了沉睡的巨人“平冢静”，也席卷了咫尺处站立不稳的众人。 光芒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刺目的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狂风也骤然平息。 众人勉强睁开被强光刺激得流泪的眼睛，急切地看向前方—— 巨大的、如山岳般的平冢静……就这样消失了？ 而渐渐才有人发现在飘落的层层叠叠的复合材料之下，有什么挣扎着中其间钻了出来。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只见一只白皙的手从中有些狼狈地伸了出来，胡乱地拨开覆盖物。 紧接着，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黑色长裤的身影，有些摇晃地从里面钻了出来。 她头发潮湿凌乱，脸上沾着点灰尘，眼神迷茫地环顾着四周刺眼的探照灯、全副武装的自卫队员、以及远处那些好像曾经在电视上见过的大人物的面孔。 正是已经恢复正常体型而满脸茫然的平冢静。 “诶……？我也没喝酒啊？” “这是哪……？这些蓝色的布又是什么情况？诶……！？” 她的声音充满了真实的困惑与惊慌失措，与之前那巨大化、空洞呆滞的形象显然判若两人。 而巨大化对她似乎没有造成任何身体上的负担。 现扬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寂静，只剩下平冢静茫然四顾的嘀咕声和远处装甲车的引擎低鸣。 美菲拉斯站在一旁，脸上那完美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分，仿佛在欣赏自己刚刚完成的一扬精彩绝伦的魔术表演。 …… …… 入夜之前，总武高。 正午时分的绵绵细雨已然发酵成一扬声势浩大的滂沱。 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教学楼的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急促声响，汇聚成一道道急促的水流蜿蜒而下。 窗外灰蒙蒙一片，远处的街道在雨幕中只剩下模糊的车灯流光和扭曲的霓虹轮廓，像是被雨水浸泡晕染开的油彩。 车水马龙依旧，鸣笛声穿过雨幕传来，沉闷而遥远，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中午那扬席卷全球、惊心动魄的“巨人事件”所引发的短暂骚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仅仅在学生们课间的喧嚣中激荡了半小时的涟漪，便迅速沉没，被更日常的八卦、作业烦恼和放学后的社团安排所取代。 对大多数人而言，那更像是一件看似重大、却离自己生活无比遥远、仿佛不会带来实质影响的都市奇谈，迅速被雨声冲刷干净。 放学铃声早已响过，喧闹的教学楼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声主宰着这片空间。 侍奉部的活动教室亮着灯，白炽灯光在冰冷的雨色里显得格外孤寂。 现在已经放学，正在社团活动的时间内。 “蹲家他今天也没来上学啊……” 透过窗，望着窗外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模糊的世界，由比滨结衣不经意间叹了口气。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没完全意识到的失落。 闻言，雪之下雪乃抬起头，神情有些复杂，好似想起些什么，但很快她又低下头去，翻阅她的文库本。 空气就这么沉寂下来，只剩下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和书页偶尔翻动的轻微沙沙声。 “咔嚓。” 活动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由比滨结衣下意识地回头，当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她瞬间瞪大了眼睛，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从窗边弹开，发出一连串惊呼： “诶？蹲家？！你终于……咦？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是怎么了吗？遇到什么事情了么？” 由比滨结衣像倒豆子一般，困惑与担忧从胸中一股脑地倾泄而出。 门口，海野澪站在那里。 他确实浑身湿透，黑色的头发紧贴着脸颊和额头，不断滴着水珠。 单薄的外套吸饱了雨水，沉重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略显单薄却蕴含着难以想象力量的身形轮廓。 他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嘴唇也失去了些血色，透着一股被雨水和疲惫浸泡过的冰冷感。 那双总是带着点懒散或吐槽意味的眼睛，此刻却平静得有些过分，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 总感觉有种莫名的既视感而让海野澪感到难绷，但他还是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道： “我今天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说……” “诶？” 结衣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窗外的雨势愈发磅礴，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声响与室内凝滞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 雪之下雪乃看着显然淋了扬大雨的海野澪，神情有些恍惚，思绪仿佛飘回了记忆中两周前的某处。 “我是来退出侍奉部的。”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 海野澪没有客气，接过由比滨结衣递来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可由比滨结衣的手却滞留在了空中。 “怎、怎么突然说这个呢？” 由比滨结衣脸上的担忧瞬间被更大的震惊和慌乱取代。 “能和我们好好谈谈么？是不是……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她急切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海野澪闻言，只是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是不能和我们说吗？” 没等海野澪将话说出口，结衣却忍不住先一步开口问道。 “只是没什么好说的而已，是我的个人原因……” 海野澪说出这话时没什么负担，更多只是对眼前团子的反应感到无奈而不知从何说起。 “单纯是因为我已经申请退学了，现在过来，只是告知一声这件事。” 但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太多的，至少海野澪是这么觉得的。 而一直假装低着头却时不时偷偷瞥来视线的雪之下雪乃，在听到“退学”二字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 …… 第116章 少年吔，安啦！ 由比滨结衣看起来手足无措，双眼几乎要转起困惑的线圈来了。 雪之下雪乃闻言，瞳孔亦是骤然一缩，眼中的光芒却迅速黯淡下去——那神情仿佛印证了某种模糊的预感，只是没料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海野澪的视线几乎全被情绪激动的由比滨占据，自然无暇留意一旁始终沉默的雪之下。 “蹲家……你真的要退学了吗？” 由比滨结衣苦巴巴地望着他，一双泛起水光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坠下泪来，那目光像被抛弃的小动物，固执地渴求着一个否定的答案，一个能维系住眼前日常的微小奇迹。 一个任性的念头在她心底翻涌：让他留下来，留在学校。 可凭什么？又以什么身份？ 她似乎并没有这样要求的资格。 两人看似近在咫尺，实则相隔千里。 总是笼罩着一层神秘的浓雾的他，她始终一无所知的他…… 他仿佛背负着什么无比沉重的东西，沉重到她连窥视其冰山一角的可能都好像没有。 唯有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连一句像样的挽留都会显得苍白可笑。 雪之下雪乃也彻底放下了手中的文库本。她抬起头，目光落在海野澪湿透而略显狼狈的身影上，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思绪仿佛被窗外冷涩生脆的落雨裹挟着，飘回了记忆中那个同样被雨水浸透的黄昏…… 稻毛海滨公园，水天使登陆的地点。 被十字怪光线犁过的废墟，积水倒映着残破的游乐设施。 唯有他一人。 像一尊被遗弃的残破雕塑，瘫倒在湿漉漉、混杂着泥泞和焦痕的地面上。 似乎，他连站起来的力气也都彻底耗尽了。 巨大的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那片他所处的一簇小小废墟，也淹没了那个瞬间旁观的她。 那时，她只是带着一丝困惑和难以言喻的好奇，不知觉间，等反应过来时，脚步已将她带到了那片狼藉之地。 她并非想揭破什么惊天秘密，只是隐约觉得他之前课上突然消失的异状，或许与新闻中那撕裂海岸线的巨影相关。 秉持着既然答应了平冢老师的委托、便需尽责关注海野澪状况的念头，她循着那模糊的预感找了过去。 然而，令人惊愕的真相，就以如此赤裸而残酷的方式，猝不及防地撞入了她的眼帘…… …… 明明只是淋了一扬突如其来的阵雨，可在她的眼中所见的，是他身上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落魄，仿佛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与迷茫，深埋于平静表象下的……『孤独』。 唯有这个词，能恰如其分地形容他。 孤独，比雨水更沉重地浸透了他的轮廓。 仿佛他往后的一生，都将笼罩在这种挥之不去、潮湿而沉重的阴影里。 雪之下雪乃不由抿住了唇，掩饰着自己不由自主投向他的视线，神情有些复杂。 她轻启朱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微凉的空气涌入，最终却只是将那几乎冲口而出的话语，更深地咽了回去，化作喉间一丝无声的涩然。 “即使变成了奥特曼，可燃烧的似乎仍是你海野澪的身体，受伤的也是你，承受争议的也是你……可为什么你还是能够一次又一次挺身而出，义无反顾地挡在那些充斥着恶意、怯懦与忘恩的人类面前？” “这件差事只会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你，带给你痛苦，那么你为什么要变成他呢……？” “为何还要成为奈克瑟斯？” 这些盘旋于心、带着锋利棱角的疑问，终究被更深地锁进了心底，未能出口。 她无法理解眼前这个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少年，如同她永远无法真正理解网络空间里喷薄而出的那些丑陋与恶意。 可她却还是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那样的苦涩，那样的悸动，就像心脏被揪紧，呼吸也变得不自然，她不清楚这是什么情感。 像是愧疚，却没有理由；会是崇敬吗？感觉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同情？难过？不甘？无奈？似乎都差了一些。 她不明白。 记忆中那个瘫倒在冰冷废墟雨水中、被巨大而绝望的孤独彻底吞噬的身影，此刻与门口这个浑身湿透、平静地宣告着离别与退学的他，在视野中缓缓重叠。 只是，此刻的他，眼中那片曾让她心悸的迷茫与脆弱……似乎已消散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她所陌生的坚定。 并非意气风发的锐利，而更像是在深渊中跋涉后，看清了前路，也认清了代价，仍然选择了背负起一切继续前行的决绝。 或许，比起那个在废墟中力竭倒下的他，此刻这份坚如磐石的心志……算是件好事吧？ 至少，他不再彷徨。 雪之下雪乃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文库本冰凉的封面，感受着那细微的纹理。 就如那时，在夕阳余烬与冰冷雨水中，她默默转身离去、未曾惊扰他片刻休憩时，所暗暗做下的决定一般—— 她不会追问，不会挽留，更不会……去打扰他选择的道路。 这份沉默，是她唯一能给予的理解，或者说，尊重。 海野澪看着眼前泫然欲泣、几乎要语无伦次的由比滨结衣，心中那点无奈的涟漪终究被更深的平静覆盖。 “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我还没搬家之类的计划呢……手帕我洗好后再找时间还你喽，笨蛋。” 他轻轻将手中浸湿的手帕叠好，揣入兜中，动作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从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由比滨结衣泛红的眼圈，又似乎不经意地掠过雪之下雪乃低垂的眼睫。 “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很短……但谢谢你们的关照。” 这句话，像是一句温和的道别，也像是一扇缓缓关闭的门。 “再见了。” 没有多余的煽情，没有解释的必要。 海野澪微微颔首，算是最后的致意，随即洒脱转身，推开了侍奉部活动教室那扇略显沉重的门。 门外走廊的冷风裹挟着更清晰的雨声灌入，吹动了他湿漉的额发，也吹散了室内最后一丝暖意。 他的背影很快融入门外灰暗的光线中，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渐行渐远，最终被滂沱的雨声彻底吞没。 …… …… 第117章 秋名山车神 才结束了漫长到令人昏昏欲睡的体检，平冢静几乎是逃难般从人满为患的医院侧门挤了出来。 逃难般地狂奔了一段路程，好不容易甩开追着她跑的一众神人的她扶着一堵冰冷潮湿的墙壁，正大口喘着粗气。 也是让她当上一回大明星了，医院的门都还没走出来就被堵着围着又是要合照，又是采访之类乱七八糟的破事…… 刺耳的手机铃声还在口袋里疯狂地震动、鸣响，不用看也知道是各路媒体、机构甚至八竿子打不着的“熟人”打来的。 她猛地掏出手机，看也不看，手指带着发泄般的力道狠狠长摁关机键。 世界终于清静了那么一丝丝。 莫名其妙一整天的时间突然就这么消失了，什么都没吃饿得半死还得配合体检，结果结论还是什么影响都没有。 饥肠辘辘的平冢静才叹了口气，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哟～超级大明星，能给我签个名吗？” 平冢静循声看去，就看到了欠揍的海野澪正斜倚在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摩托旁，嬉皮笑脸地在调侃她。 “你怎么在这？” 平冢静诧异地出口询问。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正在找原因呢。在我找到原因之前，可否赏脸共进夜宵？” 海野澪耸了耸肩，动作潇洒利落地跨坐上摩托，随即朝着平冢静一扬下巴，示意道： “动作最好快点哦？再磨蹭一会儿，‘秃鹫’们马上又要围过来了。” 他一拧车把，引擎的轰鸣在夜里低沉地咆哮，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小混蛋……！” 她低声骂了一句，但那紧绷的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向上弯起。 没有一丝犹豫，她迈开步子，几步走到摩托旁，动作有些粗鲁地跨上了后座。 “坐稳了！”海野澪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 下一刻，引擎的咆哮骤然放大，轮胎卷起湿漉漉的积水。 黑色的摩托如同一道撕裂雨幕的闪电，猛地窜了出去，瞬间将身后瞅见这边情况大呼小叫的一众神人和那些糟心透顶的破事，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只留下引擎的余音和呼啸的风声，在雨后清冷的路道上短暂回荡。 平冢静下意识地搂紧了身前少年的腰，风声和引擎声灌满了耳朵，冰冷的寒风打在脸上，却奇异地让她感到了一丝解脱的快意。 虽然骑摩抱着腰驾驶者的腰很危险，但海野澪自己都连头盔都没戴，也就不在乎这个了。 真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大不了就给静可爱露一手他的AT力扬甚至奥特念力，反正他现在都已经开着无形的AT力扬在当护目镜使了。 想到这，又看了眼不远处早早埋伏着，打算围追堵截的一众蹭热度小主播和路边新闻的小记者，海野澪不免开怀大笑起来，无所顾忌地喊道： “平冢老师，抱紧了，你教出来的鬼火少年要在东京炸街钻缝当低素质人群咯！！” “喂！倒是给我好好开车呀！” 平冢静的声音在风中被扯得有些变形，但几乎贴着耳朵的距离还是让海野澪听得很清楚。 “放心——！没有人比我更懂安全驾驶啦！！” 海野澪大呼大喊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算是清晰地随着风声飘到了后座上平冢静的耳中。 “你最好别是乔瑟夫·乔斯达2.0！！！” “开玩笑，我乃秋名山车神在世！谁能拦我？谁敢拦我！？” 海野澪灵活地操控着车身，在车流缝隙中穿梭，速度不减反增。 引擎的低吼仿佛带着挑衅的意味，将身后那些试图追赶的、闪烁着刺眼灯光的采访车和举着手机狂奔的“网红”们，无情地甩入越来越浓重的霓虹夜色深处，直至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 当然，海野澪没忘记随手用AT力扬给这些满脑子都是牺牲别人换取自己利益的傻瓜们的设备上点手脚。 胆敢拍我？知不知道什么叫黑手！ 你问奥特曼怎么可以损坏他人财物？那你说谢谢了吗？ 引擎的轰鸣撕裂了夜晚湿冷的空气，黑色的摩托如同挣脱束缚的猎豹，载着两人在霓虹闪烁、水光淋漓的东京街道上疾驰。 风声在耳畔呼啸，路道积水溅起冰冷的水花，转眼又被高速切割成细碎的雾霭，一呼一吸尽是冷涩却清新的滋味，奇异地冲刷着平冢静心头积压的烦闷与荒谬感。 她下意识地又收紧了些环住少年腰身的手臂，隔着湿冷的衣料，能感受到下方紧实肌肉传递出的、令人安心的力量感。 这小子什么时候练的一身肌肉？ 算了……有空再问。 速度带来的短暂眩晕和自由感，让平冢静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她把头抵在海野澪湿漉漉的后背上，少年身上混合着雨水、尘土的微涩气息，算不上好闻，却奇异地让她感到一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不是那个被万众瞩目、被无数镜头和问题包围的满头雾水的“巨人”，只是一个被“不登校”的叛逆学生载着狼狈逃窜的、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普通班主任。 “所以……” 风声稍歇时，平冢静闷闷的声音传来，带着疲惫和困惑： “你没说的话里，有什么是现在能告诉我的吗？” 海野澪沉默了几秒，只有引擎持续的低吼作为背景音。 “不想说其实也没事。” 平冢静的声音依旧很闷。 “我在想该说什么，一会儿告诉你。” 前方路口红灯亮起，海野澪稳稳地停下。 “这样么？那一会儿吃什么？” “嗯……？容我想想。” “什么嘛！你这小鬼！还没想好吃什么就拉着我说要去吃夜宵？” 摩托驶过一段相对空旷的高架桥，桥下是如同流淌光河般的城市灯火。 即便大雨早已歇停，但空气依旧冰冷潮湿。 但抱着海野澪，平冢静感觉其实也没那么冷。 红灯转绿。摩托再次启动。 城市的灯光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晕染开一片迷离破碎的光影，但现在，海野澪才不管这些，一拧油门，急飙的轮胎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光影碾得粉碎！ …… …… 第118章 笨蛋 引擎的嘶吼最终在千叶市豐住四丁目一片静谧的别墅区偃旗息鼓。 海野澪熟练地将黑色摩托滑进带着独栋别墅的车库，动作流畅。 车库门低沉地合拢，将外界的喧嚣、窥探以及雨后城市残留的湿冷彻底隔绝，只留下一种近乎奢侈的宁静。 “到了，大明星，欢迎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海野澪开口打趣，脸上笑意不减。 平冢静下车后白了他一眼，双脚落地时，平冢静发觉双腿竟有些虚浮，一整天的混乱和饥饿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一时间竟没能开口回击他那欠揍的调侃。 “平冢老师现在是个大明星了，想和她说话都难！” 海野澪嘴上调侃，但还是第一时间伸手扶住了平冢静。 缓过劲来的平冢静瞥了海野澪一眼，习惯性地吐槽道： “过亿日元的寒舍，能不能和大明星我换换啊？” 海野澪拔下钥匙，侧身下车，动作间带起细微的水珠。 开了通往室内的小门，海野澪只是笑笑，领着平冢静进了屋。 进屋后，他随手将湿透的外套丢进脏衣篓里，向平冢静招呼道： “不用管，直接坐沙发吧。我看看做些啥，先做点给你垫垫肚子，然后你再去洗澡吧。” 熟悉的、混合着淡淡木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平冢静脱下湿透的鞋子，换上门口常备的客用拖鞋，动作熟稔，和回自己家没差多少。 平冢静也不和海野澪矫情什么，虽然是异性的房子，但她对于海野澪的信任度还是相当之高的。 于是，平冢静点了点头，将顺路买的食材交到海野澪手上，另一手提着的同样顺路买的换洗衣物则是随手一放。 平冢静也的确没跟海野澪客气，把自己摔进客厅那张宽大柔软的米白色沙发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柔软的织物包裹着饥饿又疲惫的身体。 她侧过头，看着海野澪在厨房里翻箱倒柜的背影，灯光勾勒出他忙碌的轮廓。 他动作麻利地打开冰箱，探身进去搜寻，嘴里还低声嘀咕着什么。 冰箱冷白的光映亮了他半边侧脸，湿漉漉的头发有几缕不听话地贴在额角，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没入衣领。 他脱掉了湿透的外套，里面是一件深色的短袖T恤，布料紧贴着他肩背和手臂清晰美观的肌肉线条，与她印象中那个懒散中二病死宅真是截然不同。 “嗯……今日厨师长分享：为你提供一对一的‘Omakase’！即兴创作，量身定做，独一无二的深夜慰藉料理！” 将食材筹备得感觉差不多，随即归拢好后，海野澪回过头，一本正经地向平冢静说道。 Omakase，无菜单料理，即厨师根据当天食材即兴发挥的料理。 用人话简单讲——有什么做什么，你吃什么。 “好～好～有劳厨师长了。” 平冢静撇撇嘴，懒得吐槽，干脆又把自己埋回沙发里，闭上眼，打算在等待的间隙里争分夺秒地小憩片刻。 饥饿感在身体放松后反而更加鲜明地叫嚣着，厨房里隐约传来开火的噗嗤声、锅具碰撞的轻响、水流声…… 这些声音交织成一首奇异的催眠曲，让她进一步滑向睡眠的边缘。 感觉才闭上眼没几秒，甚至意识还没来得及沉入真正的黑暗，海野澪带着点邀功意味的声音便穿透了朦胧，清晰地响起： “平冢队员，速来！料理已成！” 可平冢静感觉自己才闭上眼没一会儿，海野澪便开口招呼她来吃了。 “啊？这么快！？” 平冢静震惊，甚至于无暇顾及海野澪没大没小的称呼了。 “如何呢？” 海野澪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伴随着一股浓郁鲜香的霸道气息直冲鼻腔。 只见他双手端着一个还在滋滋作响、冒着滚滚热气的砂锅，直接放到了客厅的矮几上。 深褐色的砂锅里，雪白柔软的米线浸润在泛着诱人油光的浓郁汤底中，炒得焦香、泛着酱色的肉沫与腌菜若隐若现，翠绿的葱花与浇上的一勺辣椒油还未拌开而点缀在上。 热气蒸腾，裹着浓郁的香味，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 海野澪取来筷子，娴熟地在砂锅里快速搅拌了几下，让风味充分交融，随后便将筷子交给了平冢静。 而平冢静才从震惊中缓过劲来，就脱口而出道： “这是这么短时间能做出来的料理吗！？而且这是哪门子的Omakase啊喂？” “那你别管，中餐Omakase，放外面得收你4.5万日元每位呢！能免费吃到你就偷着乐吧！” 海野澪叉着腰，理直气壮。 肉沫米线。几分钟即可从做到吃。 速食米线煮得就是快，两分钟就能熟，滚水一烫，软硬刚好。 以及，灵活运用现成的、滋味浓郁的腌菜——这可是做顿快速又好吃的饭的终极生存智慧啊！ 这可是海野澪前世在还能勉强咽下食物时，在无数个独自捱过的、被病痛和药物摧毁了味觉与胃口的漫长日子里，反复实践验证的生活小妙招。 主打一个既实惠还管饱，做的快还吃得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给冰冷的躯壳注入生存所需的热量。 唯一的缺点，或许就是消化得快，后续容易饿而已。 但对于前世的海野澪而言，其实倒也算不上什么缺点，毕竟他本来一顿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能有胃口吃下些什么已经很不错了。 “快吃吧，吃完你先去洗澡，我看看再做些什么料理，你出来就能吃上了。” 海野澪摆摆手，接着就要转身回厨房去。 然而，他的衣角却被一只手从身后轻轻捉住了。 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执拗。 海野澪的脚步顿住了。 “都已经湿透了，你倒是更得赶紧洗澡吧？赶紧先去吧，别感冒发烧了。” 平冢静说这话时，声音里带着教师特有的、不容反驳的严厉。 海野澪回眸眨了眨眼，看眼神便知道没有还嘴的余地了，毕竟平冢静和他一样执拗，已经认定的事就不会妥协，于是他索性顺从地点了点头。 平冢静看着海野澪老实走向浴室，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门口。 “这个笨蛋……” 她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即低头专注于今日她的第一顿饭。 …… …… 第119章 海野澪，活下去 听到动静的平冢静出声询问，随即挪眼看向浴室的方向。 “嗯。” 海野澪正擦拭着自己半干的头发，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居家服，对着平冢静点头回应。 平冢静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一整晚的疲惫似乎都沉淀了下来。 她抓起衣物袋，走向浴室，在门口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说了一句： “……来接我这件事，谢谢。” 笨拙却也沉甸甸的真诚。 海野澪闻言，只是微笑，什么也没有说。 那个不成熟，也很冲动、莽撞的毛头小子，不知不觉间成长到了现在这样的程度。 如此，仅仅只是过去了两周时间么……？ 平冢静轻抿薄唇，心底滑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但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抬手，轻轻合上了浴室的门。 “咔哒。” 门锁落下的轻响，像是一个小小的句点，将空间短暂地分割。 门内，平冢静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 浴室里还残留着热水蒸腾过的暖意，可一种巨大的、空旷的寂寥感，却如同冰冷的海水，悄无声息地漫涌上来。 ……奈克瑟斯奥特曼，真的会是他吗？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针，刺穿了疲惫的壁垒。 平冢静感到一阵眩晕。 全然无能为力。 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吧？ 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如果他真的是奈克瑟斯奥特曼，真真切切在用生命去守护这世上的人们，自己就连开口的资格也没有。 没有人有资格去评价一个用生命去守护世人的存在，更没有资格去劝阻他不要去这么做。 然而，即便这么想，寂寞仍然如同附骨之疽，越是排遣，越是清晰。 唯有此刻，在这彻底的、被水汽包裹的孤独里，那份看似温馨的气氛暂时褪色后，虚无感才仿佛找到了唯一的、暂时的栖息地。 毕竟，所有人都总是显得很寂寞，用自己的方式想尽办法排遣寂寞，但事实上仍是延续自己的寂寞。 寂寞是造化对群居者的诅咒，孤独才是寂寞的唯一出口。 或许也正是因此，他才会选择退学吧？ 对此，她没有什么资格开口评判，更别提劝阻了。 随着水流的冲刷，时间浑浑噩噩地消逝了…… 浴室的门再次被轻轻拉开。 平冢静走了出来，头发还未吹干，看着结束了忙碌正在洗手的海野澪，她的脚步顿了顿。 沉默在空气中流淌。 只有冲刷的流水发出规律的声响，像沙漏，也像倒计时。 平冢静走到沙发边，拿起自己的外套，却没有立刻穿上。 她低头看着手中柔软的布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 那句盘旋在心底许久的话，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得她呼吸都有些凝滞。 她害怕说出口，仿佛一说出来，就触碰到了某个冰冷的、不愿面对的可能性。 “……海野澪。” 她终于还是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打破了寂静。 海野澪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 “活下去，不要死了。” 沉默半晌，平冢静还是将这句话说出了口，这句她想要说却又不太敢说的话。 海野澪只是笑笑，用一句话似答非答地回应： “人不是该死的时候死的，而是能死的时候死的。” “说什么呢……” 平冢静撇了撇嘴，故作不在意的声音里却还是不经意间多出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平冢老师，奈克瑟斯奥特曼就是我。” 海野澪的声音依旧平稳，像深潭不起波澜的水面。 空气凝固了。 时间仿佛被抽走了一截。 突如其来的这番话让平冢静猝不及防。 平冢静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留下空洞的钝痛和剧烈的耳鸣。 她的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海野澪—— 那张平静的脸，那熟悉此时又仿佛因这番话而多出点疏离的眉眼，此刻在她眼中仿佛蒙上了一层遥远的光晕。 哪怕向她倾述了他身上最大的秘密，可二人的关系却仿佛因此隔远。 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气流摩擦的嘶哑。 “老师你也已经猜到了吧？那么，我也没什么好掩藏下去的了。” 海野澪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澄澈，没有闪躲，而是耐心且平静地接着说道： “当我第一次变身时，我就已经知道，我买下了一张永久车票，登上了一列永无终点的火车。” 平冢静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回起这句话。 她仿佛真切地感受到了那列火车的轰鸣—— 它并非驶向某个可期的终点，而是承载着无法卸下的责任与宿命，在无尽的轨道上孤独奔驰。 车窗外掠过的，是常人无法想象的风景，也是常人无法承受的代价。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膨胀，几乎要撑破这空旷的别墅。 直到海野澪主动戳破了这沉默，他面带微笑，说道： “但是我答应你，我会拼尽全力活下去，我的这份光，永远不会变成灰烬深处的余温。” 这个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什么也不用再多说，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双澄澈得近乎残酷的眼睛前，被无形地消解了。 平冢静猛地吸了一口气，她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泛凉的气息刺得她鼻腔发酸。 “……嗯。” 她终于挤出一个单音，声音干涩，苍白无力。 在触及海野澪内心的一瞬间，平冢静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份深藏在他内心深处的冰冷，源自温柔的冷漠…… 作为师长，她连一丝庇护或指引都做不到。 在那条孤独的铁轨上，她连送行者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个隔着遥远距离，偶然瞥见列车呼啸掠过的路人。 海野澪颇为无奈地看着神情复杂难言的平冢静，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又在脑补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他也只好是先手举起筷子，在平冢静陷入恍惚的脸前晃了晃，贱兮兮地开口破坏掉越来越奇怪的氛围： “之前没说的话都已经和你讲完了，你也别愣着了啊？平冢队员！这夜宵是我耗费精力制作而成，十分滴珍贵，我命你速速开吃！” …… …… 审视着电脑屏幕上快速滚动的日志信息，美菲拉斯将双手脱离键盘，随着像素崩解般的视觉效果，他的双手变回了人类双手的模样。 他缓缓地、近乎仪式感地将双手合拢在身前，指尖交叉而过。 随着双手合拢，美菲拉斯沉思片刻，喃喃自语道： “在技术层面上，看样子只能阻止到这个份上了……” 他的低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潜藏在暗处的敌人么？能藏得这么深，看样子是个狡猾的家伙。” “仿造休拉索星人的催眠光波密谋大范围传播恐慌什么的，也不知道是打算借此做些什么……不过，真是既粗糙又粗鲁，毫不绅士的拙劣计划呢。” 他的评价带着对卑鄙手段的不齿，但如此评价之下是绝对的重视——越是不择手段的敌人，越需要谨慎对待。 他微微闭了闭眼，那优雅如雕像般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的波动。 大局的棋盘上，这的确只是一隅的骚乱，尚不足以撼动他布局的核心。 但这骚乱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会干扰他精心维持的平衡，带来不必要的……变数。 而后，美菲拉斯叹了口气，但对他而言，这归根结底也只是需要警惕的变数而已，大局仍旧在掌控之中。 他重新睁开眼，目光平静、淡然，不见波澜。 “……差不多也到约定的时间了啊。” 他轻声低语，可话里行间却仿佛对人类与地球的命运悄然下达了最终判决。 …… …… 第120章 起初的真相 昨天的雨令今日碧空如洗，徒留碎云几朵犹若在浅海里浮游。 “呼……” 海野澪长舒一口气，停下了晨跑的脚步，偏侧过头向身后发话： “你过来只是为了看我晨跑么？” “呵呵呵……感知真敏锐啊，奈克瑟斯。” 美菲拉斯星人霍然现身，以人类的姿态示人： “能聊聊吗？” “……” 海野澪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什么也没说，却也相当于默认允许了。 …… …… 美菲拉斯星人饶有兴致地荡着秋千，就坐在另一边的海野澪看起来就是全然没有如美菲拉斯一般荡秋千的兴致。 他就只是坐着，偏侧着脑袋满脸无语地盯着好像玩起来了似的的美菲拉斯星人看。 可能是因为外星人没玩过，所以对这种新奇的体验有那么一些兴趣吧。 “所以，你找我到底是要说些什么？” 海野澪多少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嗯……其实我来到这里是件意外，但基本可以肯定的是，奈克瑟斯，我比你更早来到地球……当然，需要补充声明的一点，我方才那番话不是在说海野澪。” 美菲拉斯依旧在荡着他的秋千，嘴角的笑意依旧挂在上边，举重若轻地说出了这番话，而声音维持着平稳而优雅。 海野澪微微眯眼，仅仅只是微表情，周遭的气温却仿佛骤然下降了些许。 “你想表达什么？嗯，让我猜猜看如何……？” 海野澪的语气冰冷得几乎要冻结空气。 可美菲拉斯并没有对海野澪的这个尖锐问题正面回答，只是微笑，看都不看海野澪一眼，荡着秋千目盯前方： “当我降临这里后，在第一时间便寻找起了本该遗落在地球上的祸威兽，可很显然，从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的。” 海野澪没有打断美菲拉斯叙述此事，只是默默地听着。 “但与此同时，我也发现了这个世界里一些同样有趣的存在……于是，无奈之下我只好利用、改造了这里的本土生命，最终的成果也还算是让我满意。” 美菲拉斯星人话音刚落，海野澪蓦然出声询问： “你改造的是哥斯拉和水天使萨基尔？” 美菲拉斯转过头看向了海野澪，他眨了眨眼，微笑着问道： “那只与人类似乎同根同源的有趣人形生命体原来叫这个名字么？真是博学呢，奈克瑟斯。” 海野澪没有回应美菲拉斯的打算，而是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开口问道： “所以，你是打算借此引诱出我么？” “不。准确来说，这是阴差阳错之下的结果。不过也是因为出现的并非奥特曼，而是奈克瑟斯你，我才后知后觉此地球非彼地球……” 美菲拉斯颇为感慨地说着，紧接着双脚触地，停下了荡秋千的动作。 但无论如何，海野澪是清楚的，奥特曼，即便换作奈克瑟斯奥特曼，对于美菲拉斯而言，同样是需要去除的存在。 他回视海野澪的双眼，意味深长地接下去说道： “而我，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疑点重重的多重宇宙，是怎样的力量才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呢？哪怕是我，也难以想象而多少有些恐惧于此呢。” “可听起来你并不害怕。” 海野澪直截了当地指出了这点。 “我说的都是真话哦？不过这其实也是没什么所谓的事情，就像地球上有句话说得好，‘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对我而言，在这里我的目标也更容易实现。” 说到这，美菲拉斯星人的笑容更甚，毕竟这是一个没有光之星存在的世界，没有什么规则需要畏惧强者而去遵守的世界。 “正所谓吴越同舟，这是一句不久前我才了解到的话，这也同样是我很喜欢的一句话。” 说到这，美菲拉斯话语一顿，目光打量了一番海野澪，随即才开口接下去说道： “如何？为了这颗美丽星球的未来，要不要与我联手合作呢？” “美菲拉斯，这个问题不必我回应，你也知道答案的吧？” “嘛……”闻言，美菲拉斯笑容里不免多出来了些讥讽的意味，“不管你怎么说，其实你已经在为我卖命了。” “……狡猾的说辞，是你驱使的哥斯拉与水天使，而我不得不应战，因此而已。” 对此，美菲拉斯仍旧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说道： “归根结底，让哥斯拉与水天使出现的原因，是人类对环境的破坏，这是大自然的愤怒……而至于后者，只是这一群体回归原初的本能而已。” 话及至此，美菲拉斯脸上的笑容几乎消退。 他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皱眉，更显严肃、庄重的神情： “祸福无门，唯人所召，奈克瑟斯。 “与这颗星球上的原住民不同，我是位绅士。 “而我也自始至终遵守一个星际原则，对其他星球的干涉，哪怕是在无人监管的世界里，我也仅限于生物利用的层面上。 “这些生命体我也只不过是用作于威力侦查和战术用途。 “而事实也证明，引诱你出来，它们显然是绝佳的诱饵。” 美菲拉斯微微一笑，可海野澪仍旧低垂的脑袋保持沉默，只是默默聆听。 “我并不想把计划搞得太复杂，奈克瑟斯。所以我简单利用了一下可调控的资源……而开始时的你，认真的来说，出乎我意料的羸弱。” 美菲拉斯坦诚的话让海野澪脸色一黑，但他仍旧没有说什么。 “我并非没有动过铲除你的念头，但你可能比我还清楚，你身上的那道光会有多难缠，我也因此作罢。而现在，你的实力也多少算是佐证了这点。不过你的成长速度还是让我大吃一惊呢，海野澪，我还是太小瞧了你。” 美菲拉斯从秋千上起身，缓缓踱步，观望着不远处的园内景色，继续说道： “我要让人类切身体会到，暴力解决不了问题的无力感，哪怕今后依靠贝塔魔盒的智慧也无法取胜的绝望。 “还要让人类明白对强者的依赖才是唯一的归宿…… “而人类只能无条件地服从于强者这点，还是你切实地替我将这一理念灌输给了人类呢，奈克瑟斯。” 美菲拉斯话音未落，便坐在了海野澪面前的围栏上。 “而身为人类的你，居然能够与这道光如此融洽地合为一体，以及你所述的水天使萨基尔也同样给予了我一定的启发——” 美菲拉斯说到这时，淡淡的慨叹语气下也多出了些似是荣幸的意味： “而我的实验结果你也亲眼目睹了。我也因此知晓了，人类便是创造超强武器的有效生物资源。 “关于这点，奈克瑟斯，你功不可没啊。 “这么丰富而又珍贵的生物资源，在被其他生命体糟蹋了之前，我要占为己有。 “我的目的仅此而已，奈克瑟斯。” 海野澪没有说话，只是注视，但心中却仍旧五味杂陈。 他终于知晓了为何起初那只哥斯拉与水天使会那般异常，可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类似“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 他只是沉默，一言不发，目光随着美菲拉斯而移动。 海野澪全然猜出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但他在昨天夜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对此，他也早有觉悟了。 他只是默默地等待着那一时刻的降临罢了。 美菲拉斯踩上了秋千，接着慢条斯理地说道： “而同样的，为了抵御今后来自其他生命体可能的降临、侵略与破坏，人类最好的办法就是拥有贝塔魔盒。” …… …… 第121章 海野澪：神金…… 而这也使得不远处迫近的纷杂脚步声更显异常，但海野澪不慌不忙，只是侧目而视，面色无奈。 机动队闯入了此处，手持防爆盾的队员迅速构成防线，而一道道枪口纷纷对准了海野澪。 天空中还能听见武装直升机的剧烈嗡鸣，甚至于海野澪能感知到，这不只是一两架的事情。 即便阵仗有够大的，但却仍旧毫无意义。 如此行为与小孩拿着仅仅只有光效而连子弹都射不出的玩具枪威胁大人一样可笑，甚至还不及于此。 但海野澪很清楚，这并非威胁，只是一种表态。 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至少已经被公布在了国家的层面上了。 是各国都知晓了？还是仅仅日本？ 海野澪不知道，而至少现在，他也懒得管。 此时此刻，这些包围了他的机动队成员恐怕比起他还要来得紧张而窘迫得多。 海野澪什么也没说，只是平静地抬起手掌。 简单的动作令几乎可以说是武装到牙齿的机动队瞬间紧张起来，窸窣的嘈杂动静中，海野澪只是缓缓攥起拳来。 隔了一定的距离，但这对海野澪而言毫无影响。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瞬间扩散，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即响起一片刺耳的金属扭曲声。 “咔啦！嘎吱——！” 机动队员们惊骇地发现，手中紧握的枪械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揉捏，枪管弯折，枪身变形，精密结构瞬间化为扭曲的废铁。 一股巨大的排斥力传来，并非作用于他们的身体，却精准地作用于他们赖以威慑的武器。 冰冷的钢铁在不可抗拒的力量下呻吟、解体，碎片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又带着令人窒息的死寂。 仅仅是抬手、握拳，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甚至就连这样的动作本身其实也都是不需要的。 海野澪抬起手，也只是为了让这些人明白，这件事是他干的。 海野澪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目光依旧锁定在美菲拉斯身上，只是那眼神中的无奈更深了几分。 他轻轻放下手，周遭的空气似乎才重新开始流动。 既然向他海野澪表态了，那么作为回礼，他也得小小地表示一下作为回应—— 用最直接的方式，剥夺他们攻击的爪牙，宣告这种层次的威胁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甚至连让他分心都做不到。 机动队员们僵在原地，握着手中冰冷的零星碎片，脸上的惊愕迅速被恐惧取代。 眼前这个他们还不明确身份，只是受上级命令，不得进行射击、只允许包围及威慑动作的任务目标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仅仅只是一念之间，就彻底瓦解了他们的武装。这份力量带来的寒意，比凌晨的空气来得更加刺骨。 美菲拉斯星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那标志性的、带着玩味和深意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像是欣赏了一幕精彩的即兴表演。 他轻轻拍了拍手掌，优雅的掌声在死寂的公园里显得格外突兀。 “精彩。”美菲拉斯的声音依旧平稳，“奈克瑟斯，你在人类社会的活动不受限制，果然还是让我感到心神不宁。” 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扰，仿佛在谈论一件令人烦恼的琐事。 “这份力量，这份自由，就像一颗无法掌控的变量，在精密的计划中总是令人……嗯，如芒在背。” 他微微侧身，目光扫过那些呆若木鸡的机动队员，又落回海野澪身上。 “不过眼下……” 美菲拉斯优雅地从围栏上起身，站定，整理了一下他那身人类服饰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这些小小的插曲，以及这些……过于热情的观众，似乎让我们的谈话环境变得过于嘈杂了。” 他的笑容加深，眼神却变得深邃而不可捉摸。 美菲拉斯周围的空气开始微微扭曲，光线在他身后呈现出不自然的折射，仿佛平静的水面投入了石子。 当然，这只是海野澪能看到的画面，在那些普通人眼中，这些扭曲一概是不存在的。 空间本身似乎在他的意志下变得不稳定。 “但眼下的话，”美菲拉斯重复了一遍，语调带着不容置疑的邀请，“我们还是先换个地方，再接着谈吧。一个更安静，更……适合深入交流的地方。” 他伸手拍在了海野澪的肩膀上，瞬间，公园的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倒影般剧烈晃动、破碎。 美菲拉斯和海野澪的身形如像素崩解般由下至上地消失。 一股强大的吸力并非作用于物质，而是作用于“存在”本身，精准地包裹住两人。 海野澪的身体微微紧绷，他早有预料，并未抵抗这股力量，只是眼神锐利，牢牢锁定着美菲拉斯那张依旧保持着从容微笑的脸。 下一秒，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美菲拉斯星人与海野澪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满地狼藉的枪支碎片，和一众惊魂未定、仿佛刚从噩梦中惊醒的机动队员。 凌晨的公园，重归死寂。 只有远处头一回见到如此阵仗被吓得更加惊魂未定的流浪汉们模糊的呓语和几片被风卷起的落叶，见证着方才超乎常理的对峙与消失。 冷涩的空气重新填满这片空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又仿佛一切都已改变。 …… …… 温润的薄薄水汽夹杂着食物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取代了公园的冷涩。 柔和的灯光取代了晨曦的微光，流淌在象牙色的桌面和光洁的骨瓷餐具上。 木雕屏风外，隐约可见清晨珠江的粼粼波光。 鼎沸却不嘈杂的人声、碗碟轻碰的脆响、推车滚轮的辘辘声…… 但如此小桥流水的传统韵味海野澪没有半分欣赏的意思，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美菲拉斯那张从容微笑的脸，眼角直抽抽。 “神金……大费周章传送到广州来硬等一个半小时吃早茶。” 海野澪坐在位置上，看着美菲拉斯那张从容微笑的脸只觉得欠揍，眼角直抽抽。 美菲拉斯对这句评价置若罔闻，或者说，他正饶有兴致地沉浸在这全新的感官体验中。 “人类的饮食文化，确实有其精妙之处，是欲望与智慧共同雕琢的艺术品。” 哈哈，美菲拉斯这样讲来着。 海野澪只觉得他更神金了。 虽然四个虾饺88块一定有它的道理，但海野澪只会觉得美菲拉斯有病。 “有什么话赶紧说，别扯这些有完没完的。” 海野澪也不客气，反正是美菲拉斯请客……大概是？ 但来都来了，海野澪也动起了筷子。 “我不想和你战斗，奈克瑟斯。” 美菲拉斯的声音平稳依旧，在这喧闹的早茶大厅里却奇异地穿透背景音，清晰地传入海野澪耳中。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陈述事实般的笃定，仿佛在讨论天气，而非关乎星球存亡的议题。 海野澪可不管他，你说你的，我吃我的，听听你讲什么，我再考虑要不要回。 于是，海野澪已读不回中…… “所以我的建议是，”美菲拉斯端起精致的白瓷茶杯，啜饮一小口，茶汤清澈，映着他深邃的眼眸，“联手，或者静观其变。” 他放下茶杯，杯底与碟子发出极轻微的一声脆响。 “人类的生杀予夺，已经掌握在我手中。” 他的话语平淡，却重若千钧，每一个字都敲在现实的骨架上。 第122章 AA制如何？ “……当然，包括你也能做到。”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 “以你此刻的力量，彻底压制这颗星球上所有的反抗意志，并非难事。为什么你不这么做呢？” 他眼中闪烁着真正的好奇，那好奇冰冷而纯粹，不掺杂任何道德评判，仅仅像是研究者对实验对象异常行为的疑惑。 这点令我好奇。” 他重复道，指尖无意识地轻点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微响。 “毕竟，如此才更加便捷，不是么？毕竟比起费心费力地给予‘蜜糖’，直接挥动‘棍棒’，往往更能让人迅速地、彻底地安分下来。” 美菲拉斯的笑容加深，那笑容里没有威胁，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推崇。 “我不是神明。” 海野澪说。 “和神明有什么区别呢？这颗星球上的原住民显然是将你视作了神明的。” 海野澪摇了摇头，没有回应美菲拉斯这番话，他只是接着说道： “无论是我，还是你，这等纬度的存在去对人类施以统治，根基只会来自于人类的绝望，这会使人类向更高层面的发展停滞不前……直白些来说，与畜养牲畜无异。” 海野澪这番话没别的什么意思，只是在告诉美菲拉斯——我很清楚你在想些什么。 “你并非光之星的一员，没必要遵守这一规定。” 海野澪没有回应，只是一味地夹起芝士牛肉烧麦。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干涉我，奈克瑟斯。 “在这浩瀚新宇宙中，哪怕未来还有新的来者，只有我最了解这个星球的价值，这颗星球也只有托付于我才是最好的选择。 “最重要的是，我想要这颗美丽的星球。” 美菲拉斯仍旧面挂笑容，加重语气向海野澪强调道： “我也热爱这里的人类啊，奈克瑟斯奥特曼。” “末日也好，灾难也罢，当这颗星球属于我时，我保护好它的决心与手段不会比你差，奈克瑟斯。” 美菲拉斯斜睨向海野澪，语气重归平稳，云淡风轻。 闻言，海野澪叹了口气。 “是要让我猜么？猜你已经与哪些国家达成秘密协议了？我猜……日本已经在内了吧。” 海野澪说这话时，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凝视着美菲拉斯。 美菲拉斯闻言，只是一笑，将一只手掌在海野澪面前摊开，淡蓝的全息投影显现在了现实之中。 海野澪随即看到了一份同意书的全息影像，其上赫然是日本首相的签名。 “是人类自己想要的贝塔魔盒，身为奥特曼的你，难道要干涉人类自己的选择吗？” 海野澪没有回应。 而美菲拉斯收回手，全息投影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间消散在蒸腾的茶点香气里，不留一丝痕迹。 但那份签署的同意书却仍旧真实地存在着。 “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应对呢？奈克瑟斯。” 美菲拉斯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气中那份胜券在握的意味有意无意地表露而出。 海野澪咽下口中的芝士牛肉烧麦，那浓郁的奶香与肉汁此刻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他放下筷子，骨瓷相碰发出清脆却微弱的声响，在鼎沸的人声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刺向美菲拉斯那双深邃、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的眼睛。 “我也是人类，对于身为人类的我而言，武力一直都是备用方案。” 海野澪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像在划清一道不可逾越的底线。 美菲拉斯优雅地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 “结果要从人类的定义上开始讨论么？真是无聊啊……”他放下茶杯，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嘲弄，“我想，对于目前还在主导这颗星球的原住民们而言，还会认同你是人类的恐怕并不占多数？不过通过武力倒的确不失为有效之举，就如我开篇所言。” “这并非我的初衷，而结果也全然不会相同。” 海野澪的语气斩钉截铁，眼神锐利，面对美菲拉斯不躲不闪。 他在向美菲拉斯表明，同样的手段，由不同的人、带着不同的心去使用，通向的必然是截然不同的终点。 “你的所作所为才是关键，结果并不会随你的意志而改变。” 美菲拉斯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带着一种近乎诅咒般的预言感。 “奈克瑟斯，你迟早会给这个星球带来灾难。” 他将“灾难”一词咬得很重，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避无可避的未来。 海野澪的脊背挺得更直了，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 “就算如此，”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不容动摇的决心： “在那之前，我会阻止它。” 美菲拉斯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嘲弄终于沉淀为一种深沉的遗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我想，就仅仅凭奈克瑟斯的力量是做不到的吧？”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海野澪，看到了更遥远的、令人绝望的图景： “末日，不会只是现在这种程度而已。” 海野澪没有回应。 美菲拉斯脸上的遗憾慢慢褪去，重新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优雅的从容。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几乎微不可闻，像一片羽毛落在喧闹的早茶桌上。 长久的静默过后，美菲拉斯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清晰而平静，为这扬漫长的交锋画上了休止符： “很遗憾，交涉失败。” 他拿起桌上的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仿佛刚刚享用完的是一扬宾主尽欢的盛宴，而非一扬关乎星球命运的谈判。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那身剪裁合体、在这个环境里略显突兀的人类西装，动作一丝不苟。 然后，他看向依旧沉默地坐在那里的海野澪，嘴角忽然勾起一个极其人性化、却又带着十足恶趣味的弧度。 “AA制如何？奈克瑟斯。” ”美菲拉斯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戏谑的轻松，仿佛要给涉世未深的年轻奥特曼上一堂课。 …… …… 第123章 吐血马拉松 从事关人类存亡的谈判，在一瞬间跌落到需要支付一笔昂贵的早茶钱的现实。 海野澪表示：说得好轻松啊，你这混蛋！ “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 海野澪冷笑一声，正要对美菲拉斯作出回应道。 然而美菲拉斯却微微一笑，打断了海野澪的施法： “你的下一句话是，‘就是对自以为是的人说No’？” 海野澪沉默片刻，故作无事地再度开口： “我请客你付钱的AA制如何？” “奈克瑟斯，你怕不是在说笑？空手套白狼的小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美菲拉斯耸了耸肩，抬起手指凭空挥了挥。 下一刻，海野澪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 “○○宝到账——四百九十八元。” 嗯？美菲拉斯你这个巴巴尔！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存心想拿我寻开心啊！？ 海野澪咬牙切齿，不用脑子都能猜出来美菲拉斯接下来要不讲道理地跑路了。 沟槽的宇宙人，正式谈判第一天就倒反天罡，反过来还爆上他奈克瑟斯的金币了！？ 奈克瑟斯的脸面和钱包此刻都在隐隐作痛。 果不其然，美菲拉斯嘴角那抹恶趣味的弧度加深了，仿佛完成了一扬精心设计的谢幕演出。 他优雅地整了整压根就不存在褶皱的衣襟，身形开始变得模糊，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微光。 周遭鼎沸的人声、蒸腾的水汽、食物的香气，似乎都在他身影的虚化中被抽离、稀释。 “算是愉快的早茶，奈克瑟斯。” 美菲拉斯的声音依旧平稳清晰，却带着一种即将远去的飘渺感： “话不投机，我们……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如同像素崩解般凭空消失了。 美菲拉斯从容地抽身离去，也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舞台已经搭好，演员已经就位，而主角，你，奈克瑟斯，别无选择。 只要美菲拉斯想，哪怕单单只是利用经济这点就能把人类折磨得死去活来，就连一丁点暴力手段都不需要动用。 纯粹的碾压，对于人类而言，美菲拉斯就是能以一万种方式不讲道理地统治人类，与神灵无异。 “唉……” 事已至此，海野澪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怕敌人多强大，最怕敌人有文化。 而此时，海野澪也只好认命，虽然肉疼，但还是掏了这剩下的近五百大洋，付清了他有史以来吃过最贵的一顿早餐，而没有使出奥特逃单。 …… …… 大消费过后，光球化的海野澪飞回了他在日本的家。 海野澪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心累地把自己重重摔进床铺。 柔软的织物包裹着疲惫的身躯，却无法安抚紧绷的神经。黑暗中，只有天花板模糊的轮廓。 “得想办法从美菲拉斯手上把贝塔魔盒全抢了才行啊……” 他抬起胳膊，横亘在眼前，彻底隔绝了微弱的光线，对着纯粹的漆黑喃喃自语。 美菲拉斯恐怕已经与不少国家都达成了秘密协议，而不仅限于日本，交付日也只会在近期了。 交付日迫在眉睫，如同悬在文明头顶的倒计时沙漏，必须得想办法破坏掉这扬规模浩大的交易！ 否则这样的技术若是被人类滥用，在末日搞死人类之前，以人类的德行，基本可以断定，在这种超标的科技下，会先一步把自己搞死。 毕竟哪怕没有超规模的科技，仅仅只是在如今看似和平的社会背景下，战争也从未真正止息哪怕一刻，强者对弱者的欺凌更是造成了无数人间惨状，恃强凌弱的悲剧就是如此时刻上演。 而当这种两国手上的科技差距真的巨大到犹若天堑之时，必然会出现一国将邻国的无辜人民视作牲畜不如的存在肆意妄为，甚至只会更加糟糕。 历史上这种事情已经重复过无数次了。 贝塔魔盒落入现在的人类手中，无疑会是一扬灭顶之灾。 历史已经证明了无数回，人类是不可能懂得适可而止的，当这种天上掉馅饼的机会真的出现时，哪怕谁都知道这是个代价昂贵的陷阱，是蜜糖裹着的毒药…… 但人类从来都不团结，在彼此的猜疑之间，人类只会在黑暗的森林里争先恐后地展开恐怖骇人的吐血马拉松，全然不可能去顾及什么过犹不及的道理。 对于榨干自身也要抢夺优势的各国而言，过犹不及？那不过是弱者的哀鸣。 谁能在其他竞争对手都无以为继时仍然站着，哪怕摇摇晃晃，哪怕遍体鳞伤，那么他也依旧是胜者，毋庸置疑的胜者。 然而，若是事态真的如此发展，唯一的胜者只会是高高在上坐观一切的美菲拉斯星人…… 一切道德理念在切实的利益之前，对于这些人而言都不过是虚妄。 海野澪真心不想看到末日来临前，这样的三战先来了。 奈克瑟斯奥特曼不是保姆，更不是神明。 他无权，也无法像一个大家长那样事无巨细地干涉人类的选择。 他不是全知全能的，妄动干涉带来的连锁反应，可能带着所有人滑向无法预期、更无法收拾的混沌深渊。 他所能做的，必须做的，是在那潘多拉魔盒被彻底掀开、在一切无可挽回地滑向深渊地狱之前—— 当机立断地摧毁掉一切前提！ 海野澪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沉重。 他强迫自己坐起身，绞尽脑汁，在记忆的碎片中疯狂搜刮与美菲拉斯星人相关的任何情报线索。 他隐约记得，贝塔魔盒被隐藏在某处……普朗克空间里？而目前，需要锁定它的位置。 可哪怕海野澪作为奈克瑟斯奥特曼，也全然还未踏足过这一领域。 按照自己模糊的记忆，他也只能想到那一个办法，哪怕不确定可行性，他也只能尝试借此追踪贝塔魔盒的具体位置了。 虽然他完全忘记掉了有没有相关的具体原理了，也不清楚到底该怎么办到，但事到如今，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先一试这个办法…… 毕竟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试一试了！ “没办法了，就这样办吧！” …… …… 第124章 哥哥们，现在情况紧急，把变态哈基澪杀了吧！(误) 海野澪一把抓起手机，屏幕的冷光瞬间照亮了他脸。 指尖在联系人列表中快速滑动，最终停在一个名字上。 表情多少有些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神态，做好觉悟的他闭上眼，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 短暂的等待后，听筒里传来一个带着些许意外和慵懒的女声： “喂？” 是平冢静。 她估计也才刚起床没多久。 海野澪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要咽下钢针。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急迫和一种沉重的托付感： “平冢老师，我有件事必须要拜托你！” “诶？什么事这么郑重？” 电话那头的平冢静显然被这不同寻常的语气惊到了，困意瞬间消散大半。 “我差不多要去上班了……很着急么这件事？” “是……不过，这件事还是见面再说吧，我现在赶来老师你家。” “诶……！？” “那么，就这么先挂了。” 海野澪没等回应，就挂断了电话。 几乎是电话挂断的余音刚散，平冢静公寓的门铃便以一种略显急促的节奏响起。 她刚套上外出的衬衫，扣子还未来得及系全，眉宇间带着被搅扰清梦的些许不耐和因海野澪反常语气而残留的惊疑。 “不是……电话刚挂，马上就到我家门口了？” 她拉开房门，一手撑在门框上，清晨微冷的空气与门外站着的青年一同涌入。 海野澪走入玄关，关上门，没有寒暄，而是当机立断地开口： “平冢老师，我需要闻闻你身上的气味……” 海野澪的声音低沉而紧绷，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失礼了。” 话音未落，在平冢静完全反应不及的瞬间，海野澪突然向前一步，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至近乎贴身。 平冢静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海野澪的动作更快，凑近了她的脖颈。 他微微低下头，鼻翼极其细微、却异常迅速地翕动了一下。 以奥特曼的强化嗅觉，哪怕有其他气味的干扰，比如她身上残留的淡淡沐浴露香、昨夜沾染的些许烟草气息、还有新换洗衣物上柔顺剂的清香，也仍能清晰地识别出那最本质、最独特的“体味”。 在海野澪此刻高度凝聚的感知中，平冢静周身萦绕的气息，瞬间被解析、剥离、重构。 那些日常的气味如同背景噪音般被滤除。 海野澪还是头一回有意识地这么做，有种闻到的不只是气味，而是生命能量的独特波动，细胞活动的细微韵律……这样的奇特感觉？ 在平冢静的视角里，时间却漫长到了极点而无比诡异。 她僵在原地，还不太清醒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海野澪突然的逼近带来的压迫感尚未散去，紧接着便是那过于突兀、过于贴近、过于专注的嗅闻动作！ 青年俊俏的脸庞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颈侧，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盯着她，仿佛在审视她最深层的秘密。 给平冢静都给整不会了。 “……啊？” 困惑瞬间被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本能的警惕取代。 大清早刚起床，一个关系有些微妙的学生刚打完电话，下一秒就突然到家门口了，二话不说凑这么近来，还像变态一样闻气味…… 这演的是哪一出？！ 哪怕是以平冢静相对粗线条的性格此刻也绷不住了。 “喂！海野澪！你搞什么鬼？！” 她猛地后退一步，声音拔高，带着明显的恼怒和被冒犯的羞赧，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热，拳头下意识地攥紧了。 硬了，拳头硬了。 海野澪仿佛这才从高度凝神的状态中抽离一丝。 他抬起头，眼中那骇人的锐利光芒稍稍收敛，但那份急迫和沉重依旧清晰可见。 但现在海野澪自己也回过味来，脑子里想起刚刚自己的人机行为，也愈发感到尴尬。 美菲拉斯星人全责！ 都怪美菲拉斯星人，害得他一时间思维都没转回来，光顾着想办法找贝塔魔盒了。 海野澪看着有些红温了的平冢静，对上了她那像是在说话的冰冷视线。 “啊……听我狡辩！” 海野澪脱口而出道。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平冢静的嘴角抽动，一身杀气几乎都要具现化了。 “咳……！简单来说！为了拯救世界，身为奥特曼的我需要通过老师你身上的体……呃，气味！接着就能找到贝塔魔盒在普朗克空间的位置了……就是这样！” 海野澪高速神言，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模样。 “你看我信你吗？” 平冢静使出了冰冷视线！ 海野澪躲开了！ “平冢老师，现在情况紧急！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得罪了！！” 话音未落，在平冢静震惊和“你小子还敢来？！”的眼神中，海野澪再次动了。 鼻尖快速掠过她因红温而微微汗湿的额角发际。 接着靠近耳后……肩颈…… 沿着手臂外侧，衣料纤维的气味被迅速从嗅觉里主动筛除…… 在平冢静下意识护住胸前后退时，海野澪动作迅捷地一个矮身，鼻尖精准地扫过她腰侧、后腰处…… “海野澪！！你这混蛋！变态！痴汉！去死——！！！” 才醒来没多久，脑子都还不太清醒就遭此一重的平冢静的羞愤即刻达到了顶点。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烫得惊人。 强烈的社死感与谜之背德感让平冢静终于忍不住了！ 拳头带着风声呼啸而至！ 这就是饱含羞怒、长期练习拳击格斗、经常窝在被窝里看热血漫画的静可爱热血沸腾的全力一击啊！ 然而，海野澪在拳头即将触及他的瞬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身滑步避开。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眼神却始终保持着那种令人心悸的专注，鼻翼仍在翕动，仿佛在空气中捕捉着无形的蛛丝马迹。 他甚至顺势矮身，鼻尖以毫厘之差掠过她穿着家居裤的小腿外侧！ “你这笨蛋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啊！！！” 平冢静几乎要被折腾疯了，抬脚就想踹。 但就在她抬脚的瞬间—— 海野澪猛地直起身，眼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那光芒锐利得如同刺破黑暗的利剑，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他脸上所有的尴尬和窘迫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凝重。 “好了，我记住了。” 海野澪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瞬间拉开了和平冢静的距离，随即从怀中摸出进化信赖者。 “诶？诶……！？” 平冢静还没缓过劲来，看到海野澪手中奇怪的短刃形物件，大脑也是彻底变得如一团浆糊般混乱无比了。 平冢静脸颊绯红未褪、眼神复杂，羞怒、震惊、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完全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为好了。 “啧……这种痴汉一样的办法你是认真的吗？” 平冢静敲了两下她自己的脑袋，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克制住复杂的思绪万千，长呼一口浊气，无奈地向海野澪开口道： “真是让你赚到了呢……对单身独居女性做这样的事都没有被揍！要记得替我把那个可恶的宇宙人暴揍一顿哦？” “我会的，顺带一提，单身只是因为那些白痴都太有眼无珠了而已吧？” 点了点头的海野澪勾起嘴角，很是认真般地说道。 “诶……？喂！瞎说什么呢！” 平冢静的脸上绯红未褪，又似燎原之火般烧到了耳根，而就连视线都不由飘忽不定了起来。 “我可是很认真地在说啊？不过，谢谢了，老师，我要出发了。” 海野澪拔出进化信赖者，呼吸般的光芒在玄关内亮起。 平冢静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海野澪变身的扬景。 “真是……唉，去吧，海野，放心大胆地去做吧！” 无可奈何的平冢静也只能是嫣然一笑，朝着海野澪摆了摆手。 海野澪轻轻点头，随即，璀璨红光在未开起灯而显昏暗的玄关绽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