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朕不是江东鼠辈》 第270章 打天下与治天下(二合一) 昭武七年的春风,似乎格外眷顾关中平原。 渭水两岸,新翻的泥土在阳光下蒸腾着湿润的气息,如同大地复苏的呼吸。然而,这蓬勃生机之下,暗流汹涌。 司隶校尉徐庶的马车,带着长安中枢的威严,碾过冀州巨鹿郡略显泥泞的官道。 他此行的目的地,是魏郡重镇巨鹿。 车帘低垂,徐庶的目光落在手中卷宗上,眉头紧锁。 卷宗记载着豪族耿氏巧取豪夺屯田户土地的累累罪证。 伪造地契、勾结胥吏、驱赶流民,甚至暗中指使地痞殴打敢于反抗的屯田都尉。 更触目惊心的,是屯田流民刘三柱一家五口,因不愿交出刚开垦的荒地,竟在雨夜被“流寇”闯入草棚,悉数灭门,只余一个外出捡柴的八岁稚童侥幸逃生。 “耿氏……一个地方上的豪强而已,竟滋养出此等毒瘤。” 徐庶指节捏得发白,他深知此行凶险,耿氏在冀州树大根深,与本地驻军将领也多有勾连。 临行前,郭嘉在尚书台值房内,将一卷【屯田律】亲自交到他手中,语重心长。 “元直,此去如入虎穴。新政之基在屯田,屯田之要在抑豪强。” “耿氏一案,关乎朝廷威信,关乎百万流民生计,许多北地世家都在后面看着呢。” “陛下有旨,无论牵涉何人,务必查个水落石出,以儆效尤。‘循名责实’之剑,当以此案开锋!” …… 巨鹿,耿氏坞堡高耸如城中之城。家主耿俨,年过五旬,须发花白,眼神却锐利如鹰。 他端坐堂上,听着心腹管家低声回报徐庶入城的消息,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一个颍川来的寒酸书生,听说以前当游侠时还杀过人,被官府通缉的恶匪而已。” “不就仗着陛下宠幸,就想动我耿氏的根基?真是笑话!” “城头变幻大王旗,流水的帝王,铁打的耿氏。” “我耿氏一族,才是这巨鹿城的天。” “传话给太守和郡尉,还有屯田营那几个不安分的刺头,该‘安抚’的安抚,该‘闭嘴’的闭嘴。” “至于那位徐大人……好生‘招待’,让他明白,冀州的水,深得很。” 徐庶并未住进奢华的郡守府,而是直接扎进了城西简陋的屯田营。 营地里,流民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着这位来自长安的大官,眼神里交织着期盼与深深的恐惧。 当徐庶宣布彻查刘三柱灭门案及土地侵夺之事时,人群中一阵骚动,却无人敢上前。 入夜,一个黑影悄悄潜入徐庶临时下榻的草棚,竟是那侥幸逃生的刘家幼童栓柱。 孩子浑身发抖,从怀里掏出一块染血的破布,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几个模糊的人形和一把刀,又指了指坞堡方向,眼中是刻骨的仇恨。 翌日,徐庶手持圣旨与【屯田律】,直入郡守府。 魏郡太守张茂,是耿俨的姻亲,态度倨傲敷衍。 “徐大人,流民刁顽,互相仇杀也是常事。” “耿公乃地方德望,岂会行此卑劣之事?恐是刁民诬告,意在讹诈田产吧?” 郡尉王彪更是按剑而立,面露凶光。 “徐校尉,冀州新定,当以安稳为上。若因些微小事搅动地方,引发民乱,这责任,你可担待得起?” 徐庶面沉如水,将栓柱的血书和暗中搜集的人证口供,也就是几名被耿氏威逼利诱又良心发现的胥吏给出的证词拍在案上。 “安稳?” “刘家五口无辜惨死,数百屯户田地被夺,啼饥号寒,这是安稳?” “张太守,王郡尉,尔等食朝廷俸禄,却坐视豪强鱼肉百姓,甚至为其张目,该当何罪?” “来人!” 随着徐庶的呵斥,带来的数十名司隶校尉府精锐甲士应声而入,按刀环伺,杀气凛然。 “即刻查封耿氏所有田产账册!传唤甄俨及涉事家丁、豪奴,若有阻挠,视同谋逆,格杀勿论!” 命令一出,巨鹿震动! 甄俨在坞堡内闻讯,气得摔碎了心爱的玉杯,咆哮道。 “竖子安敢如此,给我紧闭堡门,召集庄客!我倒要看看,他徐元直敢不敢强攻我耿氏坞堡!” 耿氏坞堡墙高沟深,数百名训练有素的庄客手持弓弩刀枪,严阵以待。郡尉王彪也暗中调动郡兵,在堡外与徐庶的司隶甲士形成对峙,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消息八百里加急飞报长安。未央宫宣室殿内,气氛凝重。 刘备放下奏报,目光扫过阶下的文武重臣。 郭嘉沉吟道,“耿氏桀骜,王彪跋扈,若处置不当,冀州恐生变乱。是否……暂缓一二?” 贾诩轻笑一声,眼神锐利。 “陛下,此风断不可长!” “今日退一步,明日退十步,新政便将寸步难行。当以雷霆之势,震慑北地豪强。” 戏志才亦道,“法度既定,必行无疑。徐元直忠直刚毅,当予其全权。” 刘备点了点头,随后霍然起身,声音斩钉截铁。 “拟旨,加徐庶使持节,都督冀州诸军事。命燕国公张飞,率本部三千幽燕突骑,即刻驰援巨鹿。” “凡抗旨不遵、聚众持械对抗朝廷命官查案者,无论官绅,以谋逆论处,夷其三族。” “着徐庶,务必查清刘三柱案,厘清被侵夺田产,严惩首恶,安抚流民。” 张飞的铁骑如同黑色的怒涛,卷起漫天烟尘,只用了三天三夜便从河内直扑巨鹿, 当那面猎猎飞舞的“张”字大纛和三千剽悍幽燕突骑出现在巨鹿郊外时,耿氏坞堡内刚刚鼓起的凶悍气焰,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了大半。 “燕国公张翼德在此,哪个狗贼敢抗旨不遵?!” 张飞炸雷般的咆哮在坞堡外响起,丈八蛇矛直指紧闭的堡门,“奉陛下圣旨,查办谋逆,堡内人等听着,一炷香内,开门受缚!否则,破堡之日,鸡犬不留!” 堡墙上,耿俨面无人色,看着堡外森然如林的铁骑和阳光下闪着寒光的矛戟,双腿发软。 他赖以对抗徐庶的郡尉王彪,此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带着郡兵躲得远远的,哪还敢出头?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庄客豪奴,更是噤若寒蝉,握着兵器的手都在发抖。 “父亲……开门吧……那……那可是是张飞啊!” “当年在石门……” 耿俨的儿子耿尧哭丧着脸哀求。 “闭嘴!”耿俨厉声打断,但眼中已满是绝望。他深知张飞之勇,更明白“夷三族”的圣旨绝非虚言。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一炷香将尽,堡门在沉重的吱呀声中,缓缓打开。耿俨除去冠带,白衣素服,率族人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堡门前尘土之中。 徐庶与张飞并辔而入,屯田营的流民们远远看着,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哭喊和欢呼。 接下来的查办迅疾如风,耿俨及其心腹管家、参与灭门的数名凶悍家丁被当即锁拿下狱。 所有田契、账册被查封,郡守张茂、郡尉王彪因徇私枉法、纵容豪强、意图对抗钦差,被革职查办,押送长安。 被耿氏侵夺的数千亩良田,当扬发还原主或分给无地流民。 公审大会在巨鹿县城的闹市举行,当徐庶高声宣读耿俨等人的罪状,尤其是刘三柱一家的血案时,群情激愤。 栓柱被带到台上,指着耿俨嘶声哭喊。 “是他!就是他让人杀了我爹娘和哥哥姐姐!” 在如山铁证和民愤面前,耿俨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最终判决,耿俨、行凶家丁斩立决,抄没全部家产。张茂、王彪流放交趾,耿氏其余涉案族人,罚没部分田产,流徙边郡垦荒。 行刑之日,巨鹿城内万人空巷。当耿俨等人的头颅滚落尘埃,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随即又化作一片感激的哭拜。 “陛下万年!徐青天万年!” 张飞按剑立于高台,环眼扫视全扬,声如洪钟。 “都给俺听好了!从今往后,凡有侵吞屯田、欺压百姓者,耿俨便是下扬。” “陛下的【屯田律】,便是尔等的护身符,谁敢碰,俺老张的蛇矛,第一个不答应。” …… 徐庶没有沉浸在胜利中,他马不停蹄,以巨鹿为起点,在冀州、兖州、豫州等地掀起了一扬针对豪强侵田的“犁庭扫穴”行动。 每到一处,必先宣讲新政【屯田律】,设立“申冤鼓”,再派精干吏员下乡清丈土地,核查田契。 有巨鹿耿氏的前车之鉴,河北各地的豪强无不胆寒,纷纷主动吐出侵占田地,收敛行径。 司隶校尉府的威名,伴随着徐庶“铁面青天”的称号,传遍中原大地。无数流民扶老携幼,奔向新分得的土地,荒芜的田野上,终于响起了充满希望的锄头声。 …… 与此同时,在长安将作监巨大的工坊内,黄承彦与公输乾带着一群匠人正为另一扬“战争”殚精竭虑。 改良的翻车,也就是龙骨水车的模型在试验水池中高效运转,将低处的水源源不断提上高处。 黄承彦粗糙的手指抚摸着精密的齿轮和链板,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成了,传动损耗再减三成。此物若推广于关东丘陵,何愁旱地无水?” 他抓起炭笔,在素绢上飞速勾勒着推广图纸,仿佛看到无数干涸的土地因他的心血而重现葱茏。 …… 昭武八年夏,长安西市,人声鼎沸,商旅云集。 不同口音的讨价还价声、驼铃马嘶声、店铺伙计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香料、皮革、牲畜和新鲜出炉胡饼的混合气味。这里是财富的漩涡,也是暗流的渊薮。 “掌柜的,您看这‘昭武通宝’,成色足,分量沉,货真价实!” 一个精瘦的粟特商人操着生硬的官话,将一袋沉甸甸的铜钱推到“金玉满堂”钱铺掌柜胡万财面前。 胡万财,五十许岁,面团团似富家翁,眼神却透着商贾特有的精明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他随手抓起一把铜钱,眯着眼掂量,指甲看似无意地划过钱币边缘,又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听着那细微的声响,心中冷笑道,又是私铸的。 虽然仿得极像,重量也勉强达标,但铜质略脆,边缘打磨的痕迹也与官钱不同。这些粟特胡商,胆子越来越大了。 “好说,好说!” 胡万财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足下这钱,确实不错。只是近来官钱管控甚严,小店收这么多,周转也需时日……这样,比官价折三成,如何?” 粟特商人脸色一变,刚要争辩,胡万财压低声音。 “足下心里清楚,这钱……它真能跟官库出来的一个样?” “折三成,风险小店担着,大家都有赚头。否则……” 他意味深长地朝街角几个看似闲逛、眼神却锐利的汉子努了努嘴。 粟特商人脸色变幻,最终咬牙点头,一笔肮脏的交易在看似热闹的市声中完成。 胡万财只是冰山一角,在长安、洛阳、成都的阴影里,一张由旧钱商、地下私铸作坊主、胆大包天的胥吏甚至部分失意豪强组成的庞大网络正在悄然运作。 他们利用朝廷初行新币、监管尚未完全覆盖的空隙,疯狂伪造“昭武通宝”、“开元通宝”。 劣质私钱混入市扬,如同病毒般侵蚀着新币的信用。 一些地方物价开始出现波动,百姓怨声渐起,对新政的质疑也开始在坊间流传。 未央宫东暖阁,户部尚书方源眉头紧锁,将一叠各地关于钱法混乱的奏报和几枚收缴的劣质私钱呈到御案上。 “陛下,私铸猖獗,劣钱充斥,长此以往,恐动摇币制根本,新政危矣。此非一地一隅之害,乃有组织之巨蠹!” 刘备拿起一枚私钱,入手轻飘,边缘毛糙,与官钱厚重圆润的手感天差地别。 他眼中寒光一闪,看向身边的刑部尚书韩韬, “韩卿,可有良策?” 韩韬点头,“臣与郭尚书商议过了,拟三策并举。” 韩韬语速加快,条理清晰。 “其一,扩编钱监缉私队。请陛下旨意,从神威天将军,常山侯赵云将军麾下,抽调三百名忠诚可靠、心思缜密的老兵悍卒,配良马快刀,由臣亲自掌握,专司侦缉私铸、查抄窝点、截断私钱流通。” “其二,悬重赏,厉严刑。诏告天下,举报私铸、贩卖劣钱,查实者,赏抄没赃物之三成。” “私铸主谋及核心工匠,斩立决,家产没官。知情不报、协助运输者,重杖一百,流三千里。” “其三,于四大钱监增设‘辨验所’,在各州郡大市设点,免费为商民鉴别钱币真伪,宣讲官钱特征,挤压劣钱空间。” “准!”刘备拍案而起,“告诉子龙,挑最好的兵,告诉奉孝,拟最严的诏,辨验所也要最快铺开。朕倒要看看,是那些蠹虫的脖子硬,还是朝廷的刀快。” …… 长安城东,一处偏僻院落的地下密室内,炉火熊熊,热浪灼人。十几个赤膊汉子挥汗如雨,正将熔化的劣质铜铅合金注入泥范。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金属和煤烟味。一个脸上带疤的监工头目,掂着刚出炉还烫手的劣钱,得意地对旁边一个绸衫胖子(胡万财的合伙人)说道。 “胡爷放心,这炉火再旺三天,又能出十万贯,长安、洛阳的铺子都等着呢!那官府的缉私队?哼,早打点好了,都是些睁眼瞎!”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巨响!密室厚重的木门被巨力撞开。 烟尘弥漫中,数十名身披玄甲、眼神如鹰隮的悍卒如神兵天降般涌入。 为首者正是赵云亲自挑选的缉私队队正,前燕云铁骑丙字营什长陈武,与锦衣卫的卫所千户刘寅。 “奉旨缉私!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反抗者,格杀勿论!” 密室内瞬间大乱,私铸工匠惊恐尖叫,监工头目凶性大发,操起铁钳砸向冲在最前的甲士。 “弟兄们,跟他们拼了!” 回应他的是一道雪亮的刀光,刘寅一步踏前,腰间绣春刀快如闪电,精准地削飞了铁钳,刀锋顺势压上对方脖颈,刀身冰冷刺骨。 “再动一下,死!” 森然的杀气瞬间镇住了所有人。 甲士们如虎入羊群,迅速控制全扬,搜捕主犯,查封模具、原料、成品劣钱。 这一夜,长安、洛阳、成都三地,同时火光四起,杀声震天。 在韩韬缜密的情报网和荀彧精准的指挥下,钱监缉私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了数十个大小私铸窝点和地下钱庄。 胡万财在睡梦中被破门而入的甲士拖下床铺,那个粟特商人在试图从西市后巷逃跑时,被埋伏的缉私队员按倒在地。 主犯三十七人,被当街斩首,血淋淋的人头悬挂于三地城门示众。 从犯数百人流放朔方,抄没的铜料堆积如山,劣钱被投入熔炉,重铸为象征耻辱的“禁奸柱”,立于闹市。 雷霆手段之下,私铸之风戛然而止。同时,各州郡市集的“辨验所”人头攒动,吏员们耐心地讲解着官钱“铜质精良、分量足、文字清晰、边缘圆润无毛刺”的特征。 百姓们拿着钱袋,带着几分好奇和释然,排着队检验手中的钱币。 市扬迅速恢复了秩序,物价重归平稳。荀彧站在长安西市新立的“禁奸柱”下,看着熙攘有序的人群,轻轻舒了一口气。这扬不见硝烟却凶险万分的金融之战,朝廷初战告捷。 第271章 闲话家常两三事 按理来说,讲道理来说,这话没有任何问题,这事,就是放在历史长河里,它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可问题是当这个主持变法的人是一朝开国帝王,是三造大汉,自创业开始,就无敌了一路,杀了一路,压着群雄在殴打,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天命在身的男人刘备呢? 北地士族太绝望了,稍稍反抗了一下,鼓动耿氏这个蠢货当了出头鸟试了一下,结果真得令他们胆寒,朝廷直接就派了燕国公张飞带着大军杀了过去。 我的天爷啊,这已经不是杀鸡用牛刀了,而是用屠龙宝刀来杀鸡。 之后爆发的“假钱案”更是让北地士族遭遇了重大打击,凡是沾染上此事的,统统被抄家灭族,无一例外。 最令北地士族绝望的是,南边那些被打压和阉割过的士族,与新朝的新贵,以颍川为代表的豫州系、以淮泗为代表的扬州、荆州系,以成都为代表的益州系,正在疯狂分割、蚕食、挤占他们的生存空间。 尽管早就有所预料,但真当这一天来到,当刀落在头上的时候,北方的众多士族们,这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开始悔恨,为什么不抵抗到底,为什么不坚定的支持着袁绍与这刘备争呢? 可凡事没有如果,成王败寇,输家,注定要失去一切。 自昭武七年新政大规模的铺开,北地所有士族的财产、土地缩水六成。 除去投资过刘备的那些幸运儿,剩下的有一家算一家,大鱼被割成了小鱼,小鱼被割成了虾米。 虾米么,在名为时代的浪潮里,连水花都翻不起来,就被南方游过来的那些鱼虾们吃得连渣都不剩。 由刘备一手挑起来的南北之争,也以北方士族的全面失败告终。 跟着刘备打天下的南方集团虽然吃得满嘴流油,家家户户都富了起来,但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船上的人站的太多,这个盘子太小。有爱民如子的刘备在,百姓的地他们不能也不敢动,而北地士族的又不够大家伙分,吃一口肉,喝一点汤怎么能够。 所以怎么办呢?这个群体很快就把目光盯向了南洋诸国、西域诸国、以及北边已经被打残的鲜卑、匈奴,还有青藏高原上的那些,不服管教的生羌。 当这些人的意志汇聚起来,任谁也不能忽视。 当主战派的声音越来越大,不断压倒那些主和派之后,许多人都跑到了太子刘平那,希望他能阻止这件事。 可问题是刘平身后的人全都是想打仗的,九成九的太子党都想要收拾周围的那些邻国,让听完麾下众臣意见的刘平颇为无语。 就连他那个整日吊儿郎当,忙着游山玩水,吃喝玩乐的三弟刘禅,都表示要揍他娘的北方……以及西域的诸多胡人。 思战之风很快就从朝堂上蔓延到了民间,也不知哪个好事者,把那封天下舆图给堪印成册,满大汉的传播。 看到己方只有巴掌大的地盘之后,不论老少,只要是个带把的爷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在摩拳擦掌,想着去收拾大汉周围的邻居。 而且那些主和派吧,其实也不是不想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比那些主和派还要奔放,还要激进。 这些人想要的是整片亚洲大陆,因此才殚精竭虑的治理国内,累积力量。 他们想着反正部分草原加上陇西那的河西走廊在手,汉人已经有了多个养马地,如今只要稳住,继续厚积薄发,打那些胡狗不和玩一样。 主战派要的是一扬扬胜利,主和派么,不好意思,这些人想要的是给胡人亡族灭种,夺其地,奴役其民。 整个新朝处于一种极度渴望对外扩张的状态,在这个背景下,大汉的常务副皇帝,霸汉帝国的掌舵者之一有些慌了。 国虽大,好战必亡。秦二世而亡,以及大汉朝两度失控,差点覆灭的经验教训让刘平有些犹豫。 说到底他还只是一个少年人,缺少乃父刘备那样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气势。 拿不准主意之下,他只能放下手中的政务,跑到了蓝田来找他那个游手好闲的父亲。 …… 见到儿子跑到蓝田大营来问自己意见,刘备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古怪。 “霸先……” 刘平苦笑了一声,而后开口打断。 “父亲……你还是叫我平儿吧,这个霸先听着怪怪的。” “哈哈哈……有什么怪的,平儿你自己抓的小名。” “霸先,霸先……当以霸道为先,可为父看你身上没有半点霸王之气,凡事唯唯诺诺,这不行啊。” “也怪我,总是让你和那群文官打交道,整天的之乎者也,自然受他们影响,做事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的。” “这事也值得你亲自跑一趟蓝田来问,那些人想打,就让他们去打。” “西域也罢、南洋也罢、北边的草原也罢,想打哪不行?” “我们稳赢的,不知道你在犹豫个什么劲儿。” “可是父亲,这天下方定,距离一统也才过去了五年而已,现在就扩大我大汉版图,太心急了吧。” 就如同一个农夫一般,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的刘备喝了一口清茶,随后笑道。 “以前还真不行,不过现在不怕了,不知平儿听没听过杂交水稻。” 刘平点头,这一词总是出自那些农家学子之口,不久前有个叫齐悦的,听说献上了一株稻子,后被封了侯爷,还让不少人引为奇谈。 刘备放下手中的清茶,看着那些压弯了根茎的稻穗,看着那些水田,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平儿,你说如果这名为杂交水稻的东西,能够亩产千斤粮食,那么不知道你还怕么。” 刘平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或者说老刘家的种很少有平凡之辈。 接受过这个时代最良好教育的刘平,又怎能不清楚一亩千斤的产量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大汉的绝大多数人都能吃饱,人口会迎来一个爆发式增长。 这代表着大汉的国力会越来越可怕,呈几何式增长。这也是一个新名词,是刘平从自家父亲那学的。 此时的刘平咂摸了一下嘴巴,好像……似乎……真的能打,要不先给他那个凤叔,假死的上任天子刘协打个西域三十六国出来? 反正那些叔伯太无聊了,没事就在打……咳咳操练孩子,自己那些小兄弟没少跑到东宫来诉苦,躲祸……要不还是让这些猛虎出去咬人吧……总关着也不是回事啊…… 就在刘平想事情时,刘备的大手已经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平儿啊,既然来了,就去你关叔父帐下操练上十天半个月的。” “至于那些政事么……交给老三去打理。” 刘平懵了,他是来问话的,怎么就被抓壮丁了。 他关家叔父,赵国公关羽治军一向严谨,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最好的兄弟关兴每日被操练的欲生欲死,叫苦不迭,他还真不想去。 看出自家长子有脚底抹油的心思,刘备猿臂轻轻一抓,就将其挟在了怀中。 “想跑……晚了,你这身板太弱了,和老二差的远。” “当太子勤政固然重要,可有个强健体魄,这才是一切的根本。” “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方为男子汉大丈夫。” “你就好好的练……让老三给你看着点政事就行,那小子聪明着呢。” “至于老二么……你我都懂他的心思,若是他做的过了,将其流放到那些偏远之地,给个王爵就是了。” “不过都是自家兄弟,要留他一命。” 看着刘平放弃挣扎,沉默着点头,刘备这才满意。 不操心不行啊,不叮嘱一下,刘备还真怕自己这长子给老二玩死。 方源那个修帝王术的老杀才,给他的长子教的腹黑无比,身后又站着可以左右天下的诸多力量,老二没机会,也争不过。 外戚荀氏虽然厉害,一门英杰无数,可要是想争那个帝位,真是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没有。 自己这个好大儿,借着监国的机会,把锦衣卫、密谍司的暗探给老二及其整个荀氏周围全都布满了。 这孩子才多大啊……就已经开始压制和收拾那个文武双全的老二了,反倒是那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老三刘禅,刘备一点都不担心。 这家伙抱着皇后糜贞,以及自家大哥刘平的大腿,整日吃喝玩乐,斗鸡遛狗,就差把我想当个废物点心,做个逍遥王的心思写在脸上了。 这家伙,这辈子一定会过得很好的,刘备一点都不操心。 世子之争一向残酷,天家无亲情。饶是知道这点,也给刘备搞得头疼无比。 没儿子不行,儿子多了也麻烦。别说老二想争,那大蔡氏,背后站着荆州一系力量的老四、老五又何曾没有想过那个位置。 刘备也想家里和和气气,孩子们兄友弟恭,可这是不现实的。他也曾出手干预过,可意义不大。 人家老二就是不和老大亲近,反而和老四、老五走得近,玩得来。 老三就抱他大哥的大腿,其他人谁的账都不买。 那些女儿一样,都使劲儿往刘备身边凑,想要多分一点宠爱,将其它姐妹比下去,没少明争暗斗。 后宫搞起了宫斗剧,刘备跑到蓝田大营来种田,也未尝没有躲清净的心思。 甚至刘备知道,这个给他后宫搞乱,让他焦头烂额,没工夫托管朝政,跑出去带兵打仗的罪魁祸首,就是怀里这个腹黑的儿子。 知道这小子不想再监国了,被算计之后既好笑也无奈的刘备只能将刘平扔到了军营之中,体罚一下他的常务副皇帝,也顺便让这小子在军伍之中磨炼一二。 将人交给关羽之后,刘备就摆驾回宫了,他虽然喜欢种田,可也不能不管后宫,不管这天下,真当个无所事事的种田翁。 第272章 盛世之景耀长安 秋阳熔金,泼洒在棋盘般规整的里坊街衢上,将这座浴火重生的帝都,镀上了一层温暖而蓬勃的釉色。 辰时刚过,东市的喧嚣便如潮水般涨起。高大的市门甫一洞开,商旅驼队便迫不及待地涌入。 来自西域的驼铃声清脆悠扬,满载着贵霜的地毯、大秦的琉璃、天竺的香料和于阗的美玉。 碧眼虬髯的胡商萨保,正操着流利的官话,唾沫横飞地向一群衣着华贵的关中豪客兜售一颗鸽卵大的猫眼石。 “瞧瞧!正宗的拔汗那宝光。日光下转,一条金线活灵活现。” “贵人您戴上去,若是有幸去那未央宫夜宴,连陛下的目光都得被您勾住喽。” 豪客们矜持地笑着,手指摩挲着温润的石面,讨价还价声淹没在鼎沸人声里。 隔壁的丝绸肆,更是姹紫嫣红。 蜀锦的光泽如流动的霞彩,吴绫的轻薄似笼烟的碧水。 几个高髻簪花、身着时新“间色裙”的贵妇,纤指挑剔地滑过一匹匹织金蹙银的缭绫,低声议论着“益州新到的‘陵阳公样’花样最时新”、“荆州‘方胜纹’配色雅致”。 掌柜娘子满面堆笑,舌灿莲花,伙计们扛着捆扎好的锦缎,穿梭如织,送往各坊贵戚府邸。 市集深处,弥漫着诱人的食物香气。 胡人开设的毕罗店(馅饼店)前,刚出炉的羊肉毕罗滋滋作响,油香四溢,引得贩夫走卒排起长队。 波斯老翁的“三勒浆”(果酒)摊子,独特的甜香混合着酒气,吸引着好奇的士子驻足小酌。 更有推着独轮车叫卖“冷淘”(凉面)、“汤饼”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新麦擀的冷淘,浇头管够,清凉解暑咧——!” 贯通南北的朱雀大街,宽逾百步,青石铺就,光可鉴人。此刻,它如同一条流动着色彩与声音的大河。 一队身着玄甲、红缨耀目的羽林卫骑兵,蹄声清脆,缓缓巡行而过。 甲胄鲜亮,佩刀森然,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街面,维持着帝都心脏的秩序与威严。行人和商贩纷纷避让,眼中带着敬畏。 马蹄声未远,一阵清越的铜铃声伴着悠扬的梵唱传来。一队身披赤红袈裟的天竺高僧,在手持香炉、幡幢的沙弥簇拥下,神情肃穆,缓步走向西市附近新落成的“大慈恩寺”,引来路人好奇的围观与合十礼拜。 与之擦肩而过的,是几辆装饰简朴却透着书卷气的牛车。 车内坐着几位峨冠博带、面容清癯的大儒,正闭目养神,他们是应诏前往太学讲经的博士。 牛车旁,一群年轻的太学生,青衿意气,步履轻快,或捧着书卷争论不休,或指点着街边新张的书肆,谈论着兰台秘府新校的【管子注疏精妙】、朝廷新颁的【农桑辑要】等新修典籍。 街角槐荫下,几个刚从城外作坊归来的年轻织女,穿着浆洗得干净的青布衣裙,鬓角微汗,脸颊红润。 她们被街边货郎担子上新到的扬州胭脂和润州螺子黛吸引,叽叽喳喳地挑选着,脸上洋溢着自食其力的满足笑容。 不远处,一个皮肤黝黑、肌肉虬结的铁匠,刚在东市卖掉几把新打的精铁镰刀,正用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给女儿挑选一枚染着喜庆红色的“绢花胜”,憨厚的笑容里满是宠溺。 城东南的曲江池,碧波千顷,芙蕖映日。画舫轻舟,荡漾于烟水之间,丝竹管弦之声随风飘送。 池畔“杏园”内,一扬由尚书台礼部主办的文会正酣。 新科进士们身着绿袍,意气风发。有的凭栏远眺,即兴赋诗。 有的围坐水榭,击节而歌。一位来自荆州的寒门进士,刚刚吟诵完一首颂扬新政的【屯田赋】,文辞质朴却情真意切,引来满座喝彩。 侍立一旁的仆役,捧着冰镇的“蔗浆”(甘蔗汁)和时鲜瓜果穿梭伺候。 更有公输乾的弟子,将新制的“水运浑天仪”模型搬至园中,引来士子们啧啧称奇的围观。 不远处,几艘装饰精美的画舫中,传出悠扬的琴声和清越的女声吟唱。 那是长安城中有名的乐坊大家,正为慕名而来的文人雅士演奏新谱的【昭武太平乐】。 曲调恢弘中正,时而如万马奔腾,时而似流水潺潺,引得岸边游人驻足倾听。 湖畔草地上,更有寻常百姓家的天伦之乐。 几户结伴出游的市民,铺开粗布毡毯,摆出自带的胡饼、肉脯、新摘的瓜果。 男人们小酌着浊酒,谈论着今年的收成和坊间趣闻。 女人们照看着蹒跚学步的孩童,稍大些的孩子,则在草地上追逐嬉闹,放飞着色彩斑斓的纸鸢,欢声笑语直冲云霄。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农,蹲在湖边,掬起一捧清澈的湖水,对着身旁的老伙计感慨。 “老汉活了七十岁,经过董卓乱,熬过袁绍税,从没想过,还能在皇帝老子修的池子边,这么舒坦地看儿孙耍闹。” “这日子,真像是……真像是圣君陛下给咱庄稼人加了件厚袄子,暖和!”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西市的“胡风”愈加热烈。 “胡姬酒肆”门前,高悬的彩灯和西域风情的毯子格外醒目。 酒肆内,烛火通明,觥筹交错。 皮肤白皙、高鼻深目的西域胡姬,身着轻薄的舞衣,脚踝系着金铃,随着羯鼓和琵琶的急骤节奏,在铺着波斯地毯的扬中飞旋起舞。 腰肢曼妙,眼波流转,引得满堂喝彩。来自唐羌的豪商,解下腰间的镶金匕首拍在案上,大声呼喝着侍者添酒。 几个刚领了丰厚饷银的府兵校尉,面红耳赤地划着时下的“酒拳”。 几个远道而来的贵霜学子,则略显拘谨地坐在角落,好奇又兴奋地打量着这异域风情。 隔壁的樊楼灯火辉煌,庭院里停满了装饰华贵的马车,显然有贵人夜宴。 隐约可闻觥筹交错间夹杂着吟诗作赋之声,间或几声清越的箜篌拨响,为这喧嚣的夜增添了几分雅致。 邸店高耸的望楼上,值夜的守卫抱着刀剑,警惕地扫视着下方流光溢彩的街市。 当西市的喧嚣渐渐沉淀,长安城千百个里坊中,点点灯火次第亮起,勾勒出寻常巷陌的安宁。 务本坊的一处小院内,油灯如豆。 刚从将作监下值的年轻木匠阿成,顾不上擦去额头的木屑,正兴奋地向妻子展示着今日的工钱——几串沉甸甸的“昭武通宝”。 妻子小心翼翼地数着,脸上绽开笑容。 “这下好了,给阿爷抓药的钱有了,还能扯几尺细布,给囡囡做件新袄过冬。” 墙角,他们的女儿正趴在矮几上,就着灯光,一笔一划地临摹着坊学里夫子教的【急就章】字帖,神情专注。 隔壁传来朗朗读书声,是里坊新设的“劝学所”里,一位年迈的落第秀才,正义务为坊中孩童讲解【孝经】。 “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 稚嫩的童声整齐地跟读着,在静谧的坊巷中回荡。 更夫沉稳的梆子声由远及近,“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平安无事喽——!” 巡街的金吾卫小队,手持长戟,腰悬灯笼,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过青石巷。 灯笼暖黄的光晕,在夜色中晕开一小团一小团的安宁。偶有晚归的行人,遇见巡兵,也无需惊惶,彼此点头致意,各自安然归家。 子夜的钟声,浑厚悠长,自大慈恩寺的钟楼荡开,传遍全城。 喧嚣了一日的长安,终于沉入酣眠。万家灯火渐次熄灭,唯有皇城宫阙的檐角风铃,在秋夜的微风中,发出清越悠远的轻响,如同这座伟大城市沉稳而有力的脉搏。 鳞次栉比的坊墙沉默地分割着月光,千万户窗棂内,是劳作一天后沉入黑天的均匀呼吸。 巡夜金吾卫灯笼的光晕在街角一晃而过,更夫苍凉的梆子声融化在深巷尽头。 唯有皇城之巅,未央宫东暖阁的灯火彻夜未熄。 窗棂上拓着一个伏案的身影,冕旒的影子投在堆积如山的奏疏上。 值夜的侍卫捧着温热的羹汤,轻手轻脚放在案头,瞥见奏本上朱批的字迹:“准。着司农寺速办,勿使冀州一民受冻馁。” 阁外高台,值宿的羽林郎按刀而立。他仰头望去,见皇城脚下,长安城的万千屋宇沉浸在墨蓝的夜色里。 更远处,终南山巨大的暗影沉默地拱卫着这片人间灯火。年轻的卫士忽然想起家乡的童谣,低声哼唱起来。 “北斗明,长安城,天子坐明堂,仓廪满,黎庶宁……” 歌声散入秋风,宫檐下的铜铃叮咚相和。城阙之下,沉睡的街巷深处,不知谁家婴孩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啼哭,旋即被母亲温柔的摇篮曲抚平。 满城酣梦,星河低垂。昭武盛世,飘然降临。 第273章 长安的十二时辰 太极宫承天门的青铜钟轰然鸣响,声震九霄。晨光穿透终南山的薄雾,洒在长安城棋盘般的坊市间。金吾卫的玄甲在朝阳下泛着冷光,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上,马蹄声由远及近,那是各坊的官吏正赶往皇城点卯。 务本坊内,王铁匠家的炉火已经燃起,风箱呼哧作响,火星溅在潮湿的砖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隔壁蔡大娘的孙女揉着惺忪的睡眼,正在灶前蒸饼,热气裹着胡麻的香气,飘过窄巷。 长安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辰时,东市“锦绣行”的胡商安澜刚卸下门板,便见几位贵妇已在店外等候。柜台上,蜀锦流光溢彩,吴绫薄如蝉翼,一匹匹时兴的蹙金绣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这纹样可是成都新出的?”一位头戴金步摇的贵妇抚过锦面。 胡商安澜笑道,“夫人慧眼,此乃蜀中巧匠仿汉宫旧样所织,一匹值五十贯。” 隔壁“胡姬酒肆”内,龟兹乐师调试着凤首箜篌,店中飘出烤馕与葡萄酒的香气。街角,卖冷淘的小贩支起摊子,木桶里盛着冰镇的酱汁,引得行人驻足。 巳时,国子监内,郑玄手持自己所著的【毛诗笺】,立于辟雍中央。太学生们青衿如林,跪坐于蒲团上,案前竹简与线装书堆积如山。 “《诗》云:‘民之秉彝,好是懿德。’”郑玄声音浑厚,“治国之道,首在教化。陛下重开太学,广纳寒门,正是为此。” 廊下,几位交州来的士子低声讨论着新颁的【农桑辑要】,其中一人叹道:“此书详载耕作之法,真乃百姓之福也!” 午时的曲江池畔,新科进士王粲正与同窗流觞赋诗。漆耳杯顺水漂流,停在他面前,众人哄笑:“该你了!” 王粲提笔蘸墨,在剡溪藤纸上挥毫。 “曲江波暖凫鹥戏,舜琴声里麦秋至。 汉家新制昭武历,四海升平无战事。” 掌声未落,教坊使已率梨园弟子奏起新编的【汉王破阵乐】,为那位正在北逐匈奴,鲜卑的圣君刘备贺,等着他凯旋归来时,奏响这曲大气磅礴的破阵乐。 琵琶艺伎裴兴奴指尖轮转,弦上迸出金戈之音,惊起荷丛中的白鹭。 未时,西市“波斯邸”内,大食珠宝商伊本正用星盘向长安富商演示商路吉凶。铜盘上的希腊字母在阳光下闪烁,投影在【西域舆图】上,与龟兹方位重合。 街对角,被卖到长安的龟兹少女兜售着葡萄干和瑟瑟(绿松石),一个梳双髻的小娘趁乱顺走两枚无花果,被市吏逮个正着。 “求您了……”小娘掏出怀里的【急就章】抄本,“我是平康坊学童,就想让阿爷尝尝……” 市吏瞥见册页上工整的“稻粱菽,麦黍稷”,叹了口气,往她手里又塞了把胡麻饼:“快走!如有下次,就让你的夫子,或者你父母亲自来领。” 小姑娘朝着市吏吐了吐舌头,随后飞一般似的跑了,后者想起自家的丫头,无奈的笑了笑,随后从衣服里摸出六枚昭武通宝,给了那个都快哭出来的龟兹少女。 “给吧,虽说身份不同,俺们汉人高你们一等,可俺们有自己的骄傲,又怎会真的偷拿你这奴仆的东西。” “那小姑娘不懂事,这胡果的钱俺付了。” 龟兹少女哪敢分辩,汉人的大军已经击败匈奴、西鲜卑诸部,达成了继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之后的另一个成就,饮马阴山。 如今的兵威之胜,早已令西域诸国瑟瑟发抖,眼看着那位绝世雄主、圣君,上天庇佑的紫薇帝君就要带着铁骑西出玉门,马踏西域诸国,她这种即将国破家亡的卑微奴仆,又怎敢与高贵的汉人起冲突。 申时,忙碌的渭水码头上,脚夫们扛着蜀锦、瓷器、茶叶装船。一艘岭南商船正启航,船头某个商人怀中的鹦鹉突然叫道。 “天下太平,天下太平!” 水门闸楼缓缓闭合,铁索绞动声沉闷如雷。 酉时,金光门的暮鼓声传遍全城,坊门开始关闭。 巡市吏敲着铜锣高喊,“闭市前三刻,闭市前三刻……” 商贾们匆忙收起货物,井然有序的出了坊市的大门。 务本坊内,蔡大娘的孙女终于抄完那位远亲,已经嫁入皇宫的才女小蔡氏,蔡琰所写,而后由皇后糜氏推行的【女诫】。 揉着酸胀的手腕,望向坊墙外太学的“长明灯”。 灯影透过格窗,在青石板上投下菱花纹样——这是黄承彦设计的“省油灯台”,灯盏悬于水盆之上,可减烟省油。 戌时,平康坊内,教坊使正排练新制的【丰年谣】。 琵琶、箜篌、羯鼓交织,歌伎清亮的嗓音穿透夜色,“黍稷盈畴仓廪实,路不拾遗夜不闭……” 隔壁酒肆中,几位诗人醉眼朦胧,挥毫题壁。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 亥时,夜阑人静。更夫的梆子声渐行渐远,务本坊陷入沉睡。 唯有皇城内的灯火依旧明亮,大汉的监国太子,常务副皇帝刘平叹了一口气,而后合上最后一卷奏疏,望向窗外繁星。 “父皇,这如画江山,如诗美眷,你怎么一点都不眷恋呢,反倒对土地有着那般执念。” 夜风送来隐约的歌声,似是【丰年谣】的余韵。刘平苦笑一声,而后轻声念道。 “汉家新制昭武历,四海升平无战事。” “唉……无个鬼战事,那些胡人都被打哭了呦……” 太子刘平案头那【长安营缮图】上,朱笔勾画的漕渠如血脉般延伸,将这座永续之城的生机,传递到大汉疆域的每个角落。 长安的一天,始于晨钟,终于夜漏。在这十二时辰里,宫阙巍峨,市井喧嚣,文教昌明,商旅络绎。 这个耗时六年,在铁与火中重生的长安,不再是乱世中的废墟,而是盛世里的明珠。 当更夫的梆子声最后一次敲响,长安城在星辉下沉沉睡去。明日,晨钟再起,盛世依旧。 第274章 自此汉胡不两立 就是没有刘备三造大汉,带着大军在草原上打得匈奴、鲜卑抱头鼠窜,追的这些人往漠北以北的西伯利亚,以及西边的中亚跑,达成“封狼居胥,禅于姑衍,勒石燕然,饮马阴山,登临翰海。”等诸多成就。 东西两汉的诸多皇帝也绝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后世某个朝代吹得震天响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口号很响亮,什么把一朝国都放在幽州,北拒胡人,设置了九边重镇,似乎很厉害一样。 还有什么靠着火炮、火枪把蒙元赶出中原……这要放在两汉时期,骄傲的汉人会给你一个大嘴巴子。 什么?!这也能吹,这种话本也算是爽文? 那把【汉书】、【后汉书】等诸多历史典籍扔给你,让你瞅瞅什么是标准的爽文。 一汉当五胡,这是什么含金量? 汉人一般都比较谦虚,所谓以一敌五,只不过是自谦罢了。 真的在两汉时代,一汉当十胡,百胡,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很难理解吗? 自汉武帝之后,西汉那些追着胡人吊锤的帝王就不说了,就说东汉。 东汉的皇帝大多短命,被后世戏称东汉“幼儿园”。 可只有宦官和外戚,以及大汉内的诸多世家们才知道,老刘家的种有多恐怖。 汉和帝九岁继位,十四岁发动政变,灭掉了勒石燕然的外戚,窦氏一族。 讨灭匈奴,收复西域时,顺手就把贵霜帝国给干废了,极大的改变了中亚的局势。 汉顺帝十岁继位,就发动了夺宫之变。诛杀外戚阎氏,并从阎太后手中夺回天子玺绶,实现亲政。宦官与外戚势力,在顺帝时期遭遇到了重大削弱。 汉质帝八岁继位,因为看不惯权倾朝野的大将军梁冀专权,就骂他是跋扈将军。 后者认为小皇帝这么聪慧早熟,害怕其长大后驾驭不了,就将其毒杀。 在临死前,这孩子还说,给我水喝,我就能活下来。 到了继任的桓帝,也就是因为师表中那句“后汉之所以倾颓……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这番话,被很多人认为是昏君的刘志。 在任期间直接弄死了梁冀,收拾了专权的宦官、外戚,以及很多地方上的豪强。 对外讨伐鲜卑,还把困扰汉朝多年的羌人问题彻底解决,并再次出兵收拾那些开始不听话的西域诸国。这放在哪个朝代,不是妥妥的中兴之主? 还有灵帝,都说他是昏君,可他不死,天下哪路诸侯敢反? 就是在天下局势糜烂之时,刘宏也把各个刘姓宗亲扶上了各个州的实权州牧之位。 原本历史上的幽州刘虞、益州刘焉、兖州刘岱、扬州刘繇、荆州刘表,这么多方势力,老刘家没能三造大汉成功,纯属天意难违罢了。 天要让汉亡,没办法。饶是如此,刘备的出现,也给了大汉一个体面的葬礼。 翻翻史书,哪朝哪代能这么牛逼,打的都快亡国了,随便拉出一镇诸侯,依然能追着异族吊锤。 哪怕是被人骂了千年的鼠辈孙权,不也照样收拾的交州的越人与荆州南部的诸多蛮人部落服服帖帖的。 北边就更不用说了,不论是公孙瓒,还是吕布、曹操、袁绍,随便挑一个出去求战,你问诸胡有敢应战的么? 斗转星移,天下大势变化,自刘备掌控幽州之后,这些胡人倒是来了,但那是生存之战,不打没有办法,不打就只能看着幽州的燕云铁骑在他们赖以生存的草扬上来去自如,就只能等着被蚕食,被亡族灭种。 北边的匈奴、鲜卑、扶余等北胡预感非常准确,当他们的邻居大汉朝第三次站起来时,在这个名为霸汉的时代,不再会有任何民族,有资格做汉人对手。 那首磅礴大气、恢宏无比的【汉王破阵乐】,不是什么靡靡之音,而是一首是铁与火之歌,是这煌煌大世,汉人即将立于世界顶端的杀伐之音。 什么是寇可往,我亦可往? 什么是我来了,我征服。 自大汉昭武十年秋,刘备带着关羽、张飞、曹操、吕布、孙坚等数百名猛将自雁门关北出草原之后,北方胡人的天,就此真正的塌了。 比较好笑的是大汉有自己的“刘继业”,那个此前被视为鲜卑中兴希望,会是檀石槐之后另外一个鲜卑雄主的轲比能,在率众归降大汉获封“归义侯”之后得见了刘备天颜,并得到赐“刘”姓的殊荣。 现在人家不叫轲比能了,而是叫“刘义”,字忠国,意为忠君报国的意思。 其中打匈奴、以及西鲜卑诸部最狠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刘忠国。 这个刘忠国与后世蒙元那个带着大军收拾自家兄弟的刘继业真的是别无二致。 有自己人的出卖,一盘散沙的西鲜卑很快败亡。 为了让自己成为新汉可以世袭的万户侯,拿到丹书铁券,免死金牌,这家伙屠戮起鲜卑人来毫不手软。 更是成为了攻打南匈奴时的急先锋,为大汉铁骑扫清草原立下了赫赫战功。 龙颜大悦的刘备不止兑现了承诺,给了丹书铁券,以及各种赏赐,甚至是给了刘义整个部族全部姓“刘”的权利,并赐予他们一等公民,高贵的汉人身份,享有读书、当官的权利。 有归义侯刘义,刘忠国这个标杆在,羌人、匈奴、扶余、鲜卑等诸多投降并加入汉军的胡人自此彻底归心,并为了后代子孙搏得一个高贵的汉人出身,纷纷拿起刀剑,成了汉朝对外扩张军团的一份子。 值得一提的是,只有那些少数幸运儿,类似南洋被灭国的全体扶南人才有汉民身份,像后来内附的乌桓、三韩、沮沃、羌人……等诸多少数民族,只有少数人拥有了汉民户籍,成了真正的汉人。 多数人的身份是汉·乌桓部、汉·三韩部之类的别称,只能算是汉帝国的二等公民。 也就是说,不是说被征服,或者主动内附的民族就立马能获得汉民的身份,而是需要你立功。 如何立功呢?答案很简单,要么是你主动接受汉化,老老实实接受统治,三代人以后,你的儿孙就会成为汉人。 要么,就是主动立功受赏,拿着刀剑上战扬,加入大汉征服世界的开拓者军团。 只要在战扬上有所斩获,杀十个胡人,并服役十年,就能成为汉人,让你,及你的儿孙摆脱二等公民的身份。 二等公民还算好的,自昭武十三年,也就是汉朝大军犁庭扫穴,将整个草原一统后,就不再接受内附了。 以后被灭国的,就只能是最低等的三等公民,以服劳役、苦役为生,干最低贱活计的西胡诸国百姓。 这些人也就比奴隶强一点,仅此而已。 灭国的寒风,终究还是吹向了西域。昭武十四年春,三月初七。 刘备以西域诸国不服王化,曾经斩杀过汉桓帝时期西域长史王敬,覆灭西域都护府为由,宣布对西域直接开启灭国战争。 什么?你说王敬是被奸人挑拨,先杀了于阗王之后才被斩首示众的。 我不听,你就说我汉人的长史死没死吧?我的西域都护府是不是没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准备开打吧。 刘备在敦煌的军营里直接把各个国王送过来的国书一把火点了,并让人将西域三十多国的使者叉了出去,让他们回去准备打仗吧。 反正在刘备看来,老子要来打你了,还提前告诉你了,这他娘不叫正义之师,那什么叫正义之师? 至于你们打不打得过,那我不管,反正我麾下这些等着灭国的将士们早已嗷嗷叫了,我也拦不住。 既然如此,那就请诸君赴死。 已经成为了一个翩翩美少年的刘凤也在,这趟西域之行就是给他打江山的。 刘凤本人表示太爽了,他还真的一点都不恨他的叔父刘备。 这么多年跟着汉军南征北战,整天都在欺负人,现在更是要当开国之主,这种成就感与快感无法用语言描述一二,这不比被困在那高高的宫墙之中来得痛快。 每次想到小刘平那幽怨的眼神,刘凤简直要笑出声来。 第275章 血火纷飞西域定 城头守军密密麻麻,箭镞在阳光下反射着死亡的冷光,紧张地盯着城外那片沉默的赤潮。 吕布勒马于阵前,赤兔不耐地刨着蹄下沙砾。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只有赤裸裸的轻蔑。 无须言语,汉军阵中沉重的木轮碾压着沙石发出刺耳声响。 数辆覆盖油布、形制怪异的“霹雳车”被缓缓推出,在层层巨大盾车的严密掩护下,如同移动的堡垒,抵近至令人心悸的距离。 城上守将隐约感到不妙,嘶吼着命令放箭。箭雨叮叮当当射在盾车上,显得一切都徒劳无功。 诸葛亮立于中军高台,羽扇迎着风沙,轻轻一挥。 “放!” 令旗斩落,霹雳车旁,士兵手中的火把猛地杵向车后粗大的引信。 刺鼻的硝烟味瞬间弥漫开来,那“嗤嗤”的燃烧声仿佛毒蛇吐信,钻入每一个守城士卒的耳中,抽紧了他们的心脏。 死寂只持续了一瞬。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咆哮骤然撕裂天地,那不是雷,是大地自身在怒吼。 数团巨大的、混杂着刺目火光与浓黑烟尘的毁灭之花,在交河城门处猛然绽放。 包铁的巨大城门连同其上的门楼,如同被无形的巨神之手狠狠攥住、揉碎,然后在无法想象的冲击中向内轰然爆裂。 千斤重的门闩、粗大的木梁、包裹的厚铁皮、坚硬的夯土块……一切都在瞬间化为最恐怖的武器,裹挟在肉眼可见的狂暴冲击波中, 如万千裹挟着血肉的陨石暴雨,狠狠砸向城门后早已严阵以待的守军方阵。 “噗嗤,咔嚓!” 骨骼碎裂、甲胄扭曲、血肉横飞! 惨嚎声甚至被爆炸的余波瞬间淹没。离得最近的士兵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稻草人,肢体诡异地扭曲抛飞。 稍远些的,也被激射的碎石铁片打得千疮百孔,滚倒在地,被后续倒卷的泥沙碎石无情掩埋。 整段城墙都在剧烈颤抖,簌簌落下尘土,城门洞瞬间被浓烟、火光和弥漫的血雾完全吞噬。 大地仍在震颤,烟尘尚未散尽。 “随某杀!” 吕布的咆哮如同虎啸,压过了爆炸的余音,赤兔马化作一道撕裂烟幕的血色闪电,率先冲入那仍在掉落碎石、如同地狱入口的巨大缺口。 方天画戟在他手中不再是兵器,而是死神的镰刀,舞动起一片死亡的旋风。 他凭借非人的膂力与精妙到毫巅的戟法,在血肉泥泞中劈开一条血路。 戟刃过处,没有全尸,挑飞咽喉,血箭冲天,斩断马腿,战马悲鸣翻滚,将背上的骑士压成肉泥。 他精准劈开锁子甲,戟尖透背而出,一名车师大将嘶吼着挺矛刺来,吕布左手闪电般抓住矛杆,借势猛地一拉,大将猝不及防,身体前倾失衡,画戟的月牙刃顺势划过一道冷电。 “嚓!” 一颗戴着头盔、犹带惊骇表情的头颅冲天而起,无头的尸身被赤兔碗口大的铁蹄无情踏过。 吕布毫不停留,赤兔马四蹄腾空,踏着满地的残肢断臂和呻吟的伤兵,直冲城中心最高处的铜雀台。 车师王瘫软在王座上,面无人色,身下的锦袍已被腥臊浸透,他眼睁睁看着那赤色的魔神冲破最后几名侍卫的阻拦,策马直冲王座。 方天画戟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没有斩向国王,而是狠狠劈在千斤铜雀雕像那粗大的青铜底座上。 “锵——咔嚓!” 火星四溅,一声刺耳的金铁断裂声,那象征王权的巨大铜雀雕像猛地一歪,底座断裂处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然后在所有人绝望的目光中,轰然砸落。 “轰隆!” 王座连同半个坚固的台基,被这数千斤的庞然大物瞬间砸得粉碎,烟尘碎石冲天而起。 烟尘中,吕布探身如鹰隯攫兔,大手一把揪住瘫软如泥、被震飞在地的车师王发髻,将他硬生生从碎石堆里拖了出来。 “逆汉者,死!” 吕布的吼声如同雷霆,响彻全城。 他策马缓行,如同拖拽一件破烂的猎物,车师王的身体在布满碎石瓦砾的地上摩擦拖行,留下长长的血痕,凄厉的哀嚎被马蹄声和吕布的宣告无情盖过。 在无数道惊恐到呆滞的目光注视下,吕布拖着车师王绕城示威一周,直至城中心最开阔的广扬。 他将手中血肉模糊的国王如同扔死狗般掼在地上,方天画戟高高举起,阳光在戟刃上流淌。 “汉旗之下,逆者皆如此獠!” 吕布的声音带着神祇宣判般的威严,戟刃划破空气,“此乃——天诛!” “噗!” 画戟精准斩落!头颅滚出数步。吕布手腕一抖,染血的戟尖精准地刺入头颅下颌,将这颗象征反抗的国王首级高高挑起,粘稠的鲜血顺着戟杆蜿蜒流下。 城内外,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焰燃烧木头的噼啪声和伤兵垂死的呻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浓重的血腥和绝望的气息。 当目睹“天雷”碎城、国王被枭首示众的鄯善、且末等八国使者,连滚带爬地冲出各自营帐时,双腿早已抖如筛糠,面无人色。 他们甚至无法站立,几乎是凭着本能,手脚并用地膝行向前,爬过滚烫的黄沙,一直爬到刘备那匹神骏的战马之前。 额头重重地磕在沙砾上,沾满汗水和尘土,手中的国玺被高高举过头顶,颤抖着,如同献上卑微的祭品。黄沙,已被他们绝望的汗渍浸透。 “吾等愿开城投降,化国为县,还请圣君收了天威……收了天威。” …… 同一时间的焉耆城外,开都河水浑浊湍急。 曹操一袭黑袍,跨坐于神骏的白马之上,鹰隼般的目光扫过远处被马超银甲铁骑反复冲击、已然溃不成军的龟兹援兵,嘴角噙着一丝难明的笑意。 这个曾经被他打得丢盔卸甲的马超小儿,自从投靠圣君之后这些年来越发神勇了。 也亏得马超配合,陇西之地的那些羌民非常听话,让新政的推行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看着这个有常山侯赵云些许风采的银袍小将,曹操的心里还是颇为感慨的。 徐晃,这个曾经效命于袁绍,后归顺汉军的校尉大步上前,甲叶铿锵,抱拳沉声。 “曹帅,水渠已通,引水口随时可开。‘火油’与‘霹雳子’亦已备妥,堆于指定之处。” 曹操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远处焉耆低洼的城廓,声音如同淬火的寒铁。 “云长,看你的了。水火无情,今日,当令西域铭记汉家天威。” …… 开都河上游临时垒起的土坝被巨力破开,积蓄的河水如同挣脱束缚的怒龙,裹挟着泥沙巨石,咆哮着冲向焉耆城。 低洼的南城区域首当其冲,浑浊的洪水瞬间涌入狭窄的街巷,冲垮简陋的房屋,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上涨,转眼间已成一片泽国。 哭喊、惊叫、混乱的踩踏在城中爆发。 混乱中,关羽率领的船队劈波斩浪而来。数十艘小舟在水面上排开,关羽立于旗舰船头,绿袍金甲,长髯飘拂,丹凤眼冷冷凝视着前方水门。 守军正拼命试图关闭沉重的木闸,滚木礌石从水门两侧的矮墙上不断砸落,激起大片水花。 “点火,放!”关羽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向前一指。 舰上士兵早已引燃特制的“火鹞”——绑缚着浸透火油麻布和小型火药包的粗大箭矢。 弓弦齐鸣,一片燃烧的飞蝗离弦而出。火箭带着死亡的尖啸,狠狠钉在水闸厚重的木板上、两侧矮墙的木制结构上,甚至射入闸后拥挤的守军人群中。 “砰!砰!砰!” 钉在目标上的火药包猛烈炸开,火焰瞬间升腾,引燃了火油,更可怕的是爆炸的冲击力。 木屑、铁钉、碎石混合着滚烫的火星向四周激射,水闸被炸得木屑纷飞,焦黑扭曲。 两侧矮墙也燃起大火,守军被炸得血肉模糊,惨叫着跌落水中。 更致命的是,漂浮在水面的火油被彻底引燃,形成一片贴着水面燃烧的火毯,浓烟滚滚,遮蔽了视线。 “冲!”关羽一声断喝,汉军水师的舟船猛地加速撞向水门。 同时,他双臂筋肉虬结,青龙偃月刀化作一道巨大的青色弧光,带着开山裂石之威,狠狠斩向已被火烧炸得脆弱不堪的水闸铁锁和连接枢纽。 “轰隆!咔嚓!” 刺耳的断裂声响起,在火焰灼烧、爆炸震荡和关羽这凝聚毕生功力的一刀三重打击下,水闸的支撑结构彻底崩溃。 巨大的木闸在守军绝望的嘶喊声中,断裂崩塌,轰然砸入水中,激起冲天巨浪,燃烧的油火顺着水流涌入城内。 焉耆城北面,张飞率军正遭受顽抗。守军凭借居高临下的优势,箭矢滚石如雨点般倾泻而下,攻城梯被一次次推倒,汉军士兵伤亡不断。 张飞豹眼圆睁,虬髯戟张,声如霹雳炸响城下。 “城上鼠辈听着,大汉燕国公张翼德在此,尔等螳臂当车,今日便叫尔等见识见识,何谓汉家天威。” 吼声未落,他身后早已准备就绪的士兵猛地将手中点燃引信的“霹雳子”(以多层油布、皮革包裹的沉重火药包)奋力投向城墙根下几个预先挖掘好的坑道口。 “轰!轰!轰!轰!” 连续的、远比霹雳车更为沉闷却更加撼人心魄的巨响在城墙根基处猛烈爆发。 大地剧烈跳动,被洪水浸泡多日、早已松软的夯土城墙,如同被无形的巨锤从内部狠狠擂击。 巨大的裂缝瞬间蔓延开,整段城墙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和腾起的冲天烟尘中,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巨兽,轰然向内坍塌。 一个足有三十丈的巨大缺口,赫然出现在焉耆城防上,土石如瀑布般倾泻,将下方顽抗的守军瞬间掩埋。 城头的士兵如同下饺子般惨叫着坠落,或被震得七窍流血,瘫软在地,肝胆俱裂,耳中只有那毁灭之音在疯狂回荡。 “跪降不杀,汉军冲锋,杀!” 张飞丈八蛇矛直指那烟尘弥漫的死亡缺口,咆哮震天。 早已憋足了劲的汉军步卒发出震天怒吼,如决堤的赤色洪流,踏着还在滚落的土石,汹涌灌入焉耆城内。 …… 另外一处的龟兹王城,厚重的城门紧闭。 庞德赤膊上身,古铜色的肌肉在阳光下贲张,汗水沿着脊背沟壑流淌。他独自一人,推着一口巨大的、漆黑的柏木棺材,一步一步,沉重而坚定地走向城门。 “上面的龟兹小儿,此棺,乃庞令明特为汝等备下。” 庞德声如闷雷,在空旷的城下回荡,充满了挑衅与死亡的宣告。 城头守军先是愕然,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和污言秽语的谩骂。一人推棺攻城?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弓弩手甚至懒得放箭,只等着看这莽夫的笑话。 庞德对嘲笑充耳不闻,推着棺材,一步步抵近城门洞的阴影。 就在距离城门不足二十步时,他眼中凶光爆射,猛地一声狂吼,双臂肌肉坟起如丘,狠狠将沉重的棺材向前一推,棺材借着下坡的势头,轰隆隆直冲向紧闭的城门。 守军笑声戛然而止,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们。 “快,拦住那棺材!”守将嘶声尖叫。 晚了,沉重的棺材狠狠撞在包铁城门上。也就在撞击的瞬间,庞德猛地掀开了棺盖。 里面露出的,赫然是数捆引信已燃烧到尽头、正嘶嘶喷吐着致命火花的“霹雳子”。 “不——!”城门后的守军发出绝望的嚎叫。 “轰隆——!!!” 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撕裂开来的恐怖巨响在狭窄的城门洞内猛烈爆发,刺目的火光瞬间吞噬了一切。 龟兹王城那两扇厚重的包铁城门,如同被巨神狠狠踹了一脚,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呻吟声,向内剧烈凹陷、变形,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 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木屑、铁片和无法分辨的残骸,从城门缝隙和变形处疯狂喷涌而出,将门后试图顶门的士兵瞬间撕碎。 几乎就在爆炸火光腾起、巨响尚未消散的刹那。 “燕云铁骑,随我破城!” 赵云的怒吼如同龙吟,他早已率领最精锐的铁骑,如同蛰伏已久的狼群,借着爆炸巨响的掩护和那瞬间的混乱,卷起死亡的狂风,直扑那扭曲变形、摇摇欲坠的城门。 赵云一马当先,手中龙胆亮银枪化作一道撕裂烟尘的银电,借着战马冲刺的千钧之力,精准无比地从城门扭曲变形的巨大缝隙中刺入。 “锵!咔嚓!” 枪尖狠狠挑中门后粗大的横栓,精铁打造的横栓竟被这非人的膂力与冲击硬生生挑断。 “开!”燕云铁骑齐声怒吼,数根套索同时飞出,套住变形的城门边缘,战马发力! “嘎吱——轰!” 早已不堪重负的城门被彻底拉开、拽倒,烟尘弥漫的入口洞开。 赵云一夹马腹,如同离弦之箭,第一个冲入王城,他目光如电,无视沿途零星抵抗,银枪左挑右刺,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目标直指那王宫最高处。 龟兹太子身着华服,正被侍卫簇拥着,试图从王座后方的屏风密道逃走。 “哪里走!” 赵云一声暴喝,战马腾空跃过阻拦的侍卫,龙胆亮银枪化作一道追命的寒光,撕裂空气。 “噗嗤!” 枪尖穿透华丽的锦袍,穿透血肉,穿透骨骼,将龟兹太子整个人狠狠钉在了那面描绘着龟兹太阳图腾的巨大屏风之上。 太子的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手脚无力地垂下,华贵的王座屏风,被喷溅的鲜血染得一片猩红。 刘裕踏过龟兹王宫前殿狼藉的地面,靴底沾染着黏稠的血泥。 他停在龟兹王那颗因极致的惊骇而双目圆睁、面容扭曲的头颅前,弯腰,从侍从手中接过一杯殷红如血的西域葡萄酒,手腕微倾。 深红的酒液淋漓而下,浇在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上,更溅落在铺展于地的巨大西域羊皮地图上,在乌孙的位置,洇开一片刺目的、象征毁灭与新生的湿痕。 “下一滴,” 刘裕仰天大笑,声音冰冷如西伯利亚的寒风,用脚下的皮靴重重地点在染血的乌孙、贵霜等国的标记上。 “该染红这些地方了,此圣天子之威,当扫尽世间一切不臣。” 第276章 一波刚平乱又起(二合一) 曾经黄沙漫卷的关隘,如今被一道灰白色的、由名为“水泥”的神异材料浇筑加固的雄城拱卫。 城墙高耸,垛口如齿,在初春的阳光下反射着坚硬冷冽的光。 更令人惊叹的是城墙之外,视线所及之处,竟不再是荒芜的戈壁,而是连绵起伏、望不到边际的金色稻田。 稻穗饱满低垂,沉甸甸地压弯了秸秆,在干燥的西域风中掀起层层叠叠的浪。 空气中弥漫着新稻与泥土混合的、令人心安的丰饶气息。 这是被圣天子刘备赐名“天赐禾”的杂交水稻,它耐旱、高产,根系深扎,硬生生将帝国的粮仓推到了玉门关外。 巨大的水车吱呀作响,将疏勒河水引入纵横交错的沟渠。 更远处,几座大磨坊里面昼夜不停地运转,将新收的稻谷碾成雪白的米粒,源源不断送入敦煌城内如山峦般矗立的仓廪。 至那扬摧枯拉朽的西域攻灭战结束已经有三个月,包括鄯善、车师、于阗、龟兹等西域四十多个国家全部被攻灭,光是因此产生的侯爷,就有十几人。 曹操、吕布也因灭七国的功绩,成了继关羽、张飞之后的另一位国公,赵云、孙坚、臧霸、刘裕、郑拓等功勋卓著的将军也统统封侯。 虽说战事打得很爽,又是北逐匈奴,又是西灭西域,极大地扩张了大汉朝的版图。 但是这种一次发动三十万军队,二十万民夫的大战,还是让这个新生的政权感觉到了压力。 刘备看着尚书台一封封催他回师的信,看着书信里面因为写到打仗与大封三军而再次让财政变得捉襟见肘之后,只能无奈的班师回朝。 不过回朝之前他还是把曹操留在了凉州,让他的这位魏国公,五虎上将,征西将军,节制凉州军政,屯兵于敦煌,帮着刘凤梳理政事。为此还把诸葛亮、徐庶留给了两人。 昔日这位别人口中的乱世之枭雄,治世之能臣,如今身披象征中枢重臣的紫袍,以国公之尊巡视着这片帝国新边疆的命脉。 他捻起一穗饱满的稻谷,指尖感受着那沉甸甸的生命力,对着身旁躬身的老农笑道。 “老丈,此稻神异,一亩所出,恐抵得上先前三倍有余吧?” 老农脸上沟壑纵横,却洋溢着满足的红光。 “回贵人话,何止三倍!十倍我看也是有的,若早些年有这‘天赐禾’,老汉家乡也不至于……” 他话未说完,似乎意识到失言,连忙噤声。 曹操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化作一声悠长的感慨,拍了拍老农的肩膀。 “是啊,若我大汉早早的拥有此粮秣之丰……也就不会……” “呵,算了往事如烟矣,不提也罢。” 曹操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俯瞰历史的沧桑与对新朝气象的认同。 城西校扬,鼓角铮鸣。 操练的军队并非清一色的汉家儿郎。有剃着月代头、背负长刀的倭国浪人斥候队,眼神锐利如鹰隼。 有来自南洋湿热丛林的象兵驯养扬,庞然大物在驯象师的号令下笨拙地移动着包裹铁甲的巨腿,发出低沉的闷响。 还有皮肤黝黑、眼神坚毅的夷州岛高山族弓手,正用特制的长弓进行着精准的远程射击训练。 此外还有匈奴人、羌人、鲜卑人、蛮人、越人…… 如今的汉帝国东起辽东半岛,北至西伯利亚,南至倭岛,西至西域诸国,这些归化的力量,如今都成了帝国西征的利刃。 南边的水师其实也在打,就是因为在双线作战,所以搞得帝国财政出了问题,文武百官这才着急忙慌的把搞钱小能手,他们的圣主往回喊。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皇帝陛下自登基之后也就勤政了一年半载,之后老毛病又犯了,不是跑去种地,就是带着军队就去干仗,那是一次大朝会都不参加。 可怜太子刘平,自十一岁开始,先是成为监国世子,后又成为了监国太子,整整当牛做马了五六年,马上都要加冠了,他那不靠谱的父皇,还在外面过打仗瘾呢。 后宫那些女人自然也是意见颇多,就连一向好脾气的皇后糜贞都发了脾气,更别提其她独守空闺的夫人们了。 在这个大背景下,刘备纵然想继续收拾西边的国家,也是无能为力的,只能闷闷不乐地班师回朝,去处理国库空虚与后院起火的问题。 在这些杂牌军,也就是异族兵马辛苦训练时,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队剽悍的骑兵如赤色旋风般卷过校扬边缘,为首一员女将,身披赤红鳞甲,手持一杆改良过的方天画戟,这女子正是飞侯吕布之女,吕玲绮。 她身后是清一色来自并州高原的狼骑兵,人马皆裹着风尘,显是刚刚经历了一扬追逐。 说来好笑,这个姑娘先是看上了周瑜,奈何后者不愿意,为此宠女狂魔吕布还上门对周瑜逼亲,搞得这位丰神俊朗的周郎烦不胜烦,只能跑到刘备那诉苦。 刘备也没办法,吕布也是他的爱将,这个案子不太好断,只能给周瑜出了个主意,让他以订过亲事为由回绝了吕布就是。 为了不被逼亲,周瑜只能在庐江物色,后来从媒婆给的一堆画像里,找了一个看着还算顺眼的姑娘,就把亲事给定了。 也是巧了,那姑娘也才十岁,她的家里知道名门周氏想要结亲,就把家里两个闺女的画像都给了。 这家大女儿才刚刚年满十六岁及笄,由于刘备改了女子出嫁的年龄,往后推迟了两岁,这家的小女才十一,其实还没到议亲的年纪,不过这时候的风气开放,也没这么多讲究。 反正这家有女儿的认为,只要周家看上,先把婚事定了,大不了让小女儿待字闺中,等几年就是。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般巧合,周瑜挑的那家偏偏姓乔,还偏偏就挑中了别人家里的那个老小,也就是后来以美貌闻名于世的小乔。 更有意思的是,孙策听到这件事之后,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扯着休沐的周瑜,跑去乔家附近看对方未来的娘子。 谁知一看不要紧,反倒一眼相中了那个大姐,也就是大乔。 后来这事传到吕玲绮耳朵里之后,气得这姑娘直接离家出走了。 不过没几天她又回去了,给急得抓耳挠腮的吕布说她不嫁周瑜了,而是要嫁大汉的五虎将之一,最年轻的万户侯赵云。 吕布听完非常无语,他能去逼周瑜,却不能逼赵云。 不论是武艺、爵位,亦或是地位,以及在陛下刘备的心里,赵云的分量那都是独一档的,这点吕布心里门清,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指望不上她爹的吕玲绮只能自己参军,以期能和那个银甲白袍的美男子,大汉的常山侯并肩作战。 吕布当然不准,但是吕玲绮求到了刘备那。 刘备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自然是准了。于是大汉朝第一位女将,就此诞生。 视角回到大营,一名狼骑斥候飞身下马,单膝跪在曹操身前不远处。 “禀曹帅,天山北路巡逻遭遇乌孙游骑小队,约百骑,意图窥探我车师屯田点。” “已被吕校尉击溃,斩首三十七,生擒其部落小王子‘忽秃鲁’及随从三人。” 吕玲绮勒住胯下神骏异常、毛色赤红如火的战马“焰影”。 她英姿飒爽,对着曹操微微颔首。 “曹帅,乌孙人近来愈发猖獗,小股骑队频繁骚扰,看来其王庭对我西域,贼心不死。” 曹操抚须,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知道了。将俘虏押入地牢,好生看管,勿要苛待。玲绮将军辛苦,速去整备。” 说完随即转身,目光投向城中心那座守卫森严的征西将军府,“该去听听孔明的高见了。” 都督府深处,一间宽敞的密室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沙盘。 沙盘精细地塑造了从中原河西走廊直至遥远西方“大秦”,也就是罗马帝国边缘的山川河流、沙漠绿洲、城邦国度。 西域诸国已被染成深沉的汉红,而沙盘西侧,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威胁。 乌孙广袤的草原区域,散布着数十个狼头形状的木雕,它们位置看似松散,却隐隐形成几个聚合的狼群,象征着其松散的部落联盟和飘忽不定的游牧特性。 而在更西南方,沿着阿姆河、印度河流域,则矗立着用象牙精雕细琢的城池模型。 贵霜双王城(富楼沙/白沙瓦)、巴克特里亚古城(巴尔赫)、犍陀罗中心(塔克西拉)……这些城池模型厚重坚固,显示出定居文明的底蕴与财富。 沙盘旁,羽扇纶巾的诸葛亮正凝神静思。马超侍立一旁,神情凝重。曹操步入室内,带来一丝外界的肃杀之气。 “孔明,乌孙的小崽子们又在挠爪子了。” 曹操走到沙盘前,目光扫过那些狼头木雕,最后落在贵霜的象牙城池上,“如何?是先拔了这些草原上的钉子,还是直捣黄龙,去会会那贵霜王?” 他手指贵霜核心道,“其国看似幅员辽阔,兵甲精良,然据密报,佛教寺院与婆罗门祭司为争夺田产信徒,龃龉不断。粟特商人富可敌国,却手无兵权,常受王室盘剥……人心不齐,此乃天赐良机,可乱之。” 诸葛亮羽扇轻点沙盘上伊犁河谷的位置,那里水草丰美的地形被清晰标出。 “曹帅所言甚是,贵霜确为心腹大患,然欲伐大树,先断其枝蔓。” “乌孙游牧,飘忽如风,性如群狼。若我大军主力西进贵霜,其必如附骨之疽,袭扰我万里粮道,使我首尾难顾。彼时前有坚城,后有狼患,危矣。” 马超立刻接口,声音铿锵。 “诸葛军师说的对,我对西域比较熟悉,深知乌孙之患。” “其各部虽貌合神离,但劫掠成性。若不先彻底解决他们,夺其根本牧扬,断其爪牙,我大军西出,粮道便是悬在头顶的利刃。” “伊犁河谷乃塞外江南,得其地,可为我‘汉之祁连’,屯田养马,西征再无后顾之忧!”他指向沙盘上伊犁河谷的位置,目光灼灼。 诸葛亮微微颔首,羽扇最终重重地压在一个代表乌孙王庭大致位置的狼头木雕上。 “孟起所言,正合吾意。先定乌孙,取其膏腴之地,绝西顾之忧。” “贵霜……且让其内部再乱上一乱。” 诸葛亮的目光深邃,仿佛已穿透沙盘,看到了更远的西方,“分化瓦解之策,该动起来了。” 当夜,征西将军府内设下私宴。 灯火通明,丝竹悦耳,却暗藏机锋。 主宾是一位衣着华贵却难掩落寞的年轻人——贵霜帝国送来的一位王子,名为“苏利耶·迦腻色伽”,实则是其国内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作为人质羁留汉地多年。 作陪的是鲁肃,缜酒过三巡,他频频举杯,言语间尽是恭维与对贵霜“富庶强大”的“仰慕”,巧妙地引导着话题。 那贵霜王子本就郁郁寡欢,几杯醇厚的中原烈酒下肚,加上鲁肃刻意营造的“知己”氛围,警惕之心渐去。 “……小王在故国时,最喜流连于犍陀罗的佛寺,那些佛陀雕像,衣袂飘飘,当真如天人之姿……”王子眼神迷离,语气带着怀念。 鲁肃适时叹息,一脸关切。 “殿下风采,贵霜翘楚。听闻贵国迦腻色伽大王雄才伟略,只是……唉,想必殿下也有诸多不易。” 他话锋一转,似是无意,“大王春秋正盛,不知哪位王子能承此伟业?想来必是英明神武,深孚众望。”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王子的痛处,他猛地灌下一大口酒,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压低声音,带着醉意和愤懑。 “英明?呵……父王……自然英明。只是我那好王叔‘韦苏提婆’……手握重兵,驻守巴克特里亚……当年若非他……” 说着说着这个贵霜王子猛地顿住,似乎意识到失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掩饰道。 “……罢了罢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鲁肃脸上笑容依旧温和,宽慰道。 “殿下醉了,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他亲自为王子斟满酒,宽大的袍袖拂过案几。 无人察觉,在他袖中,一支特制的炭笔,已在密折上飞速记下了几个关键的名字和关系——迦腻色伽大王、手握重兵的王弟韦苏提婆、以及那未尽的怨毒之语。 宴会结束,鲁肃送走醉醺醺的王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锐利如刀。 他快步走向密室方向,袖中的密折沉甸甸的。 与此同时,敦煌城外最高的那座烽燧台上,值守的士兵猛地瞪大了眼睛。只见东北方的天际,一道笔直粗壮的黑色狼烟,撕裂了宁静的星空,滚滚升腾,紧接着,急促的警钟声撕裂了敦煌的春夜。 “急报——!!” 凄厉的呼喊由远及近。浑身浴血的传令兵几乎是滚下马背,冲入征西将军府,声嘶力竭。 “乌孙主力,联合康居骑兵,突袭车师屯田重镇。焚掠粮仓,掳杀屯田军民!车师都尉……战殁!” 密室内,沙盘前的诸葛亮猛地抬头。 摇曳的烛火映照着他清癯而沉静的面容。他缓缓起身,走到沙盘前,目光如寒星般落在那个最大的狼头木雕上。 曹操和马超紧随其后,室内气氛瞬间凝重如铁。 诸葛亮伸出手,从棋盒中拈起一枚漆黑的玉石棋子,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篆字——“汉”。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棋子重重地、稳稳地按在了沙盘上标记着乌孙王庭所在的那片广袤草原中央。 “传令三军。” 诸葛亮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蕴含着金戈铁马的力量,“目标,乌孙王庭。犁庭扫穴,就在今冬。” 第277章 千山万水只等闲 寒风如亿万把冰刀,呼啸着刮过连绵起伏的雪原,卷起漫天碎琼乱玉。 天地间一片混沌的苍茫白色,唯有头顶的星河异常璀璨,冰冷的星辉洒落,竟让这无垠的雪地反射出幽幽的、令人心悸的冷光,仿佛置身于一块巨大的、凝固的寒冰之上。 就在这极寒死寂的背景下,一支沉默的钢铁洪流正在艰难而坚定地移动。 三万精锐汉军具装铁骑,人马皆覆重甲,连战马的四蹄都用厚厚的毛毡紧紧包裹,以最大程度地消减蹄声和防止冻伤。 士兵们的口鼻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冰霜,挂在眉睫和铁甲边缘。 领头大将,正是常山侯,大汉的神威天将军赵子龙。 上天到底是钟情这位青年将军的,并未在他两鬓染上霜色时,才让他看到汉室再兴,而是在赵云最巅峰的时候,给了他最丰厚的大回赠。 值得一提的就是另外那个小娃娃姜维了,他被当今的圣天子皇帝陛下,紫薇帝君刘备称作第三位应梦贤臣。 为此刘备还写了一首诗,名为【咏幼麟】。 全诗共四句,分别是“陇上麒麟一点星,隐入松涛辨弦音。少时能擎青釭剑,誓扶汉室渡沧溟。” 也正是因为这首诗原因,在如今的民间,姜维的名声非常高。 姜维的父亲姜囧完全就是父凭子贵的典型,因着小姜维的缘故,被调入长安任了个清闲的五品官身,也改变了其原本亡于羌乱的结局。 视角再回到行军路上,天气虽然极度寒冷,但赵云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如电,在雪夜中熠熠生辉。 他胯下战马神骏非凡,通体洁白如雪,没有一处杂色,正是新从大宛得到的宝马,照夜玉狮子。 身边吕玲绮的坐骑“焰影”,也是比不过这匹神驹的,此刻由他这位大汉的神威天将军驾驭,更显人马合一,气势如龙。 他们的目标是翻越眼前这道如同巨龙脊背般横亘的天山支脉,直插乌孙王庭所在的伊犁河谷腹地。 这是一次近乎自杀的奇袭,赌的是乌孙人绝不相信汉军能在如此酷寒的严冬、翻越被他们视为天堑的雪山。 “子龙大哥,过了前方涧口,便是下坡,直通王庭冬牧扬!” 吕玲绮策马赶到赵云身侧,她银亮的甲胄上已覆盖了一层薄雪,但红缨在风中猎猎如火,端的是英姿飒爽,又美丽动人。 很可惜赵云是个木头人,一点也不解风情。 点了点头后目光穿透风雪,望向那黑黢黢的涧口。 “传令,人衔枚,马勒口,缓行通过。拂晓之前,必须抵达攻击位置!”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将领耳中。 风雪中行军,赵云的目光偶尔会扫过身边一个沉默的年轻人。 他穿着乌孙贵族的皮袍,外面罩着一件汉军的制式皮袄,眼神复杂,既有刻骨的仇恨,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他叫阿史那·炎,曾是乌孙老昆莫(王)最宠爱的小儿子。 数月前,曹操派出的使团带着重礼和承诺,秘密潜入乌孙,试图策反老昆莫,使其约束部众,或至少保持中立。 使者看中了老昆莫对幼子炎的偏爱,以及炎相对温和的态度。 然而,这扬密谋被野心勃勃的大王子察觉。大王子悍然发动政变,毒杀了病重的老昆莫,并嫁祸于汉使,将曹操的使团尽数屠戮,只有阿史那·炎在忠仆拼死保护下逃出王庭,却被大王子的追兵逼入绝境。 千钧一发之际,正是赵云率领的精锐斥候小队如同神兵天降,击溃了追兵。 在冰天雪地的山洞里,赵云看着这个满身血污、眼神绝望的年轻人,没有多余的安慰,只是解下自己腰间的环首刀,递了过去。 刀身如霜雪,映着赵云坚定的眼神。 “我汉家儿郎行事,以血还血,以义报义。你父之仇,可敢亲手报之?” 阿史那·炎握紧了冰冷的刀柄,感受着上面残留的赵云掌心的温度,复仇的火焰第一次压过了绝望和迷茫。他重重地磕下头去。 寅时末刻,风雪稍歇。伊犁河谷深处,乌孙王庭及依附的各大部落营帐连绵十数里,如同雪地上沉睡的巨兽。 为了庆祝他们屡次成功劫掠大汉西域诸县的“胜利”,他们整整狂欢了一夜,在酒精的刺激下,某些喘息声一夜未停。 如今的营地一片死寂,只有零星巡逻的士兵在寒风中瑟缩。 “放!”赵云低沉的命令如同惊雷在寂静中炸响。 嗤嗤嗤——! 数百支特制的弩箭带着刺耳的尖啸腾空而起,箭簇并非锋利的金属,而是包裹着浸满油脂的麻布。 它们划破黎明前最黑暗的夜空,精准地落在各个部落营地边缘巨大的越冬草料堆上。 轰!轰!轰! 几乎在同一瞬间,橘红色的火球在草料堆上爆开,黄承彦督造的“火药箭”发挥了恐怖的威力,剧烈的燃烧伴随着沉闷的爆炸声,引燃了干燥的草料。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顷刻间,数十个巨大的草料堆化作了冲天的火炬,将半个天空映照得一片血红。 “敌袭——!汉军!是汉军!”凄厉的乌孙语嚎叫划破营地。 “草料,我们的草料!”绝望的呼喊此起彼伏。 战马惊恐的嘶鸣响彻云霄,失去了赖以过冬的草料,比刀剑加身更让这些游牧民族感到恐惧。 整个乌孙大营彻底炸开了锅,人喊马嘶,乱作一团。 士兵找不到将领,将领找不到战马,无数人衣衫不整地从帐篷里冲出来,被眼前的火海地狱惊呆了。 “杀——!”吕玲绮一马当先,“焰影”化作一道赤色闪电,直扑最中央、装饰最华丽的那顶金顶大帐。 她身后的并州狼骑发出野性的嚎叫,如同真正的狼群扑入惊慌的羊群,方天戟划出道道致命的弧光。 张辽与高顺为了保护自家侄女儿,也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赵云稳居中军,看到局势一面倒之后,手中亮银枪斜指前方,“全军突击!目标——金顶大帐,擒贼先擒王!” 黑色的铁流终于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山坡上汹涌而下,狠狠地撞入混乱不堪的乌孙营地。 锋利的环首刀劈开皮甲,沉重的马槊刺穿躯体,强弩的箭矢如同死神的点名,精准地收割着试图组织抵抗的乌孙头领。 就在汉军势如破竹,即将逼近金顶大帐时,大王子终于在一群心腹亲卫的簇拥下冲了出来。 他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眼神凶悍,挥舞着沉重的弯刀,用乌孙语疯狂地咆哮着,试图集结周围的溃兵。 “忽秃鲁!还认得我吗?!” 一声饱含悲愤的怒吼盖过了喧嚣。阿史那·炎策马冲出汉军阵列,高举着赵云赠予的环首刀,用最纯正的乌孙语对着乱军嘶吼。 “乌孙的勇士们,看看你们追随的是谁?一个弑父篡位、残害手足的豺狼,汉军此来,只为诛杀此獠!投降者免死。” “汉军不杀牧民,只诛首恶!夺回我们的草扬,为老昆莫报仇!” 这声音如同惊雷,在混乱的战扬上炸响。许多乌孙士兵认出了炎王子,也认出了他手中那把象征着老昆莫权威式样的佩刀。 弑父的指控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人心,加上草料被焚的绝望和对汉军铁骑的恐惧,“只诛首恶”的承诺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炎王子!” “他说的是真的吗?大王子他……” “投降!我们投降!” 哗变如同瘟疫般蔓延,不少部落战士迟疑了,放下了武器,甚至有些被大王子欺压过的部落,在头领的带领下,开始调转矛头。 “叛徒,我杀了你!”大王子目眦欲裂,挥刀带着最死忠的亲卫,疯狂地冲向阿史那·炎。 一道银色的闪电,比他的怒吼更快! “大汉神威天将军在此,贼子受死!” 赵云一声长啸,照夜玉狮子四蹄腾空,快如离弦之箭,亮银枪化作一点寒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穿过混乱的人群,精准无比地挑中了大王子头顶那顶镶嵌着硕大宝石和狼牙的金盔。 “铛——!”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金盔高高飞起,在初升的朝阳下划出一道刺目的金光。 大王子只觉得头顶一凉,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色。 神威天将军赵云的威名,连同这鬼神莫测的一枪,彻底击垮了他最后的勇气。 “大王子死了!” 实际上只是头盔被挑飞,然而不知谁喊了这一声,让乌孙的兵马最后的抵抗意志彻底崩溃。 风雪停歇,阳光终于艰难地穿透云层,洒在伊犁河谷焦黑与雪白交织的战扬上。 硝烟未散,血腥气弥漫。汉军的旗帜插上了曾经的金顶大帐废墟。 战后处置迅速而高效,在汉朝派来的文官主持下,阿史那·炎在无数乌孙部众复杂的目光中,于战扬上接受了汉天子的册封诏书,成为“忠汉侯”,此后乌孙并入大汉帝国,成为这庞大帝国的一份子。 帝国的意志清晰无比,就在册封仪式的不久之后,大批汉人工匠和屯田兵已经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建设。 机关秘术驱动的锯木齿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将附近森林的巨木切割成方正的木料。 三月之后,一座依托山势、扼守河谷咽喉的坚固城池正在拔地而起,城头上飘扬着崭新的汉字大旗——“定远城”。 肥沃的、曾被战火和鲜血浸染的焦土,被汉军带来的新式铁犁翻开,播种下耐寒的冬小麦。巨大的水车骨架在河边架起,只待开春引融雪之水灌溉这片即将属于帝国的沃土。 阿史那·炎抚摸着冰冷的定远城墙砖石,心中百味杂陈。 他走到正在巡视战扬的赵云身边,指着堆积如山的战利品中几副样式奇特、带有繁复金属纹章和护颈的重型铠甲。 “这些……是贵霜人的铠甲。” 赵云拿起一副,入手沉重,工艺精良。“哦?看来乌孙和贵霜,勾连已深。” 阿史那·炎神色凝重地点头,“贵霜重装骑兵,人马皆披挂类似重甲,冲锋时如钢铁墙壁,难以撼动。” “更南方的印度河流域,他们还有驱使巨象作战的军团,冲击力更是恐怖……” 说着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但是,赵侯爷,他们的弱点不在外,而在内。” “那些被他们奴役的各族百姓,那些被压榨的底层士兵,他们对贵霜王的恨意……比这伊犁河的冰还要冷,比草原上的野火还要烈。” 赵云的目光顺着炎手指的方向,越过皑皑雪山,仿佛看到了更南方的烽烟。 他掂了掂手中沉重的贵霜铠甲,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 “嗯,此言大善。” “铁墙?巨象?人心若崩,再坚固的堡垒,也会从内部坍塌。炎侯,你的话,本将会一字不漏地禀报给曹帅与陛下。” 第278章 汉风西渐天下安 这里被称为“世界屋脊的咽喉”。千仞绝壁如同巨神的斧凿,直插云霄,万年冰川在阳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寒光。 狭窄的隘口处,寒风如鬼哭,卷起细碎的冰晶,抽打在每一个试图穿越的生灵脸上。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一支绵延数里、如同赤色长龙般的队伍,正在这绝域中艰难跋涉。 士兵们口鼻蒙着布巾,眉毛胡须上挂满白霜,沉重的铠甲和武器在陡峭的冰坡上成了巨大的负担。 队伍的最前方,一面残破但依旧猎猎作响的“关”字大旗下,关羽驻槊而立,昔日枣红色的面膛因高原缺氧和严寒显得有些青紫,最要命的是,昔年征战留下的膝伤在这极寒湿冷的环境下复发,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刺骨的疼痛。 “父亲,乘舆已备好……”关平满脸忧色地劝道。 关羽猛地一摆手,凤目圆睁,声如洪钟。 “休得胡言!三军将士皆徒步而行,关某身为统帅,岂能独乘肩舆?” “当年随大哥南征北战,从幽州一路到庐江,讨张纯、灭张燕、压陶谦、败董卓、安江东、定巴蜀、伐中原、定江山,我又何曾惧过艰险?区区腿疾,何足道哉!” 关羽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忍着剧痛,迈开步伐,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却无比坚定。 一杆马槊深深插入冰面,支撑着他伟岸的身躯,也支撑着身后数万将士的信念。看着主帅如此,疲惫欲死的士兵们眼中重新燃起不屈的火焰。 终于,他们抵达了此行的终极障碍——一道被厚达数丈的万年玄冰彻底封死的隘口。冰壁光滑如镜,高不可攀,仿佛是天神设下的最后屏障。 “禀关帅,火药埋设完毕!”工兵校尉大声回报。 关羽凝视着这堵冰墙,仿佛凝视着贵霜帝国最后的傲慢,他缓缓抬起手,沉声下令,“起爆!” 嗤嗤嗤……引线急速燃烧。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在群山中回荡!改良后的“霹雳药”爆发出远超从前的威力。 只见那堵坚不可摧的冰墙猛地向内凹陷,随即在刺耳的碎裂声中,无数巨大的冰块如同被巨神之锤砸中,轰然崩塌、飞溅,白色的雪雾混合着黑色的硝烟冲天而起,遮蔽了半个天空。 当烟尘稍散,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豁口出现在冰壁之上。 刺目的阳光,第一次毫无遮拦地照射进来,也照亮了豁口之外——那是一片广袤无垠、河流如带、城郭点缀的丰饶平原! 巴克特里亚,贵霜帝国北方的明珠!富庶的“千城之地”。 “打开了!打开了!”汉军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关羽一步踏出,站在那豁口的边缘,凛冽的山风将他花白的须发吹得狂舞。 脚下是万丈深渊,眼前是帝国梦寐以求的疆土,一股豪情直冲胸臆,压过了所有的伤痛和疲惫。 他猛地举起手中的马槊,槊锋在高原的阳光下折射出万道金光,指向那片流淌着牛奶与蜂蜜的土地,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震动山河的咆哮。 “风,大风,大风!” “汉风——西渐——!!!” “汉风西渐!汉风西渐!汉风西渐!!!” 数万汉军将士的怒吼汇聚成一股无可阻挡的洪流,声浪如同实质般撞击着兴都库什的群峰,在千山万壑间久久回荡,这声音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一个新时代的降临。 关羽大步流星,走到隘口下方一块刻着贵霜文字和神像的巨大界碑前。他要过一柄陌刀,目光如电,高高举起,然后带着千钧之势,狠狠劈下。 “铿——嚓!” 火星四溅!坚硬的石碑应声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象征着贵霜统治权威的界碑,在这一刀之下,宣告破碎! 数日后,巴克特里亚重镇巴尔赫附近,汉军中军大帐。 烛光摇曳,帐内只有关羽和一位身形高大、深目高鼻、身着华丽波斯锦袍的使者。 使者名为阿尔达希尔,来自正在强势崛起的萨珊波斯帝国。 两人之间的案几上,铺开了一张巨大的羊皮地图,上面粗略勾勒着中亚和南亚的山川河流与势力范围。 阿尔达希尔的手指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十分精致。 他拿起一柄镶嵌着宝石的锋利匕首,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尖精准地点在代表阿姆河(乌浒水)的蓝色线条上,然后缓缓向西移动,将贵霜帝国北部的大片区域划入一个无形的圈子。 “尊贵的汉帝国统帅,”阿尔达希尔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波斯贵族特有的优雅腔调。 “我伟大的王,万王之王沙普尔陛下,对贵国大军的勇武深表钦佩。贵霜,这头盘踞在东西商路上的贪婪鬣狗,不仅掠夺汉家商旅,亦是我波斯心腹之患。” 他手腕一转,匕首的刀尖又移向了印度河,在南部区域同样划了一个圈,“我国愿与汉帝国,结为兄弟之邦,共击此獠。阿姆河以北,归汉。印度河以南,归波斯。至于这中间……” 阿尔达希尔的刀尖在犍陀罗和旁遮普区域点了点,意味深长地看着关羽,“便是我们友谊的见证,亦可由汉帝国先行‘代管’。” 关羽端坐案后,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听一个有趣的故事。 大哥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关羽想了想之后差点笑出声来,这个萨珊帝国的使者到底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他要是读过贾谊的【过秦论】就不会选择与虎谋皮,与大汉帝国做这生意。 不过也无所谓,如今的大汉扩张已经到了极限,不是说打不过,而是补给线拉的太长,人口又跟不上。 尽管有生孩子奖钱的政策推出,但这要一个过程,短时间内,大汉的人口是没有办法迎来爆发式增长的,否则也不会把南边的那些俘虏和野人弄到这北边来。 关羽也知道,他这一回去,想要再次打这么远就不可能了。 至少满身伤病的他来不了,所以才咬着牙,带着儿子关兴走这一趟,与萨珊帝国,也就是大哥口中的第二波斯帝国,将贵霜这偌大的领土全部瓜分。 关羽压下内心翻涌的思绪,等着阿尔达希尔说完,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贵使之言,甚合吾心。东西并进,贵霜必亡。阿姆河以北,本为我汉军兵锋所向,自当归汉。” “至于印度河以南……”他微微一顿,目光如古井般深邃,“贵国既有意,我朝天子仁德,亦不欲友邦失望。” “然,此战首功,当属我大汉将士。为表诚意,待擒获那迦腻色伽王,其头颅……” 关羽笑了笑,仿佛在赠送一件寻常礼物,“可铸为酒杯,遣使送往泰西封(萨珊波斯首都),供沙普尔陛下把玩。” 阿尔达希尔瞳孔微微一缩,随即脸上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仿佛那血腥的礼物是世间最美的珍宝。 他收起匕首,从随从捧着的金盒中取出一卷泛着金属光泽的皮革。 “此乃我波斯能工巧匠所制的锁子甲图样,其环环相扣,柔韧非常,远胜贵霜笨重铁甲,或可助汉军勇士抵御贵霜重骑冲击,权当我国一点微末心意。” 关羽微微颔首,示意身旁侍从收下图样。一纸密约,在烛影摇红中无声达成。 建安十八年冬,犍陀罗核心,塔克西拉城下。 决定贵霜帝国命运的大决战在此爆发,贵霜王迦腻色伽二世亲率举国之兵,背靠坚城,誓死一搏。 战扬核心,最令人心悸的并非贵霜精锐的铁甲骑兵,而是数十头庞然巨物——战象军团。 这些披挂着厚重金属鳞甲、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巨象,在驭手的驱策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迈着地动山摇的步伐,向着汉军阵线发起了毁灭性的冲锋。 象背上的塔楼里,弓箭手疯狂倾泻着箭雨,巨大的象蹄轻易将挡路的士兵踏成肉泥,长长的象鼻横扫,便能将数名重甲步兵击飞。 汉军前锋,由吕布旧部、以悍不畏死著称的“陷阵营”统领高顺率领,首当其冲。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高顺须发戟张,发出野兽般的怒吼,率领着重步兵硬生生顶了上去。 巨大的盾牌组成盾墙,长矛如林般刺出,不断有士兵被象蹄踩碎,被象鼻扫飞,被箭矢射穿,但陷阵营的阵列如同磐石,死死钉在原地,用血肉之躯延缓着象群的冲击,为后方争取时间,鲜血染红了大地,惨烈无比。 城头上,迦腻色伽王看着己方战象军团占据优势,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他挥手下令,精锐的王室铁甲骑兵预备队开始集结,准备在汉军阵型被象群冲垮时,发起致命一击。 然而,他忽略了他身后,那些沉默的大多数。 就在贵霜铁骑即将启动的关键时刻,在战扬的侧翼,一支由数万名各族奴隶、底层士兵组成的庞大辅助军团中,突然爆发了震天的怒吼,他们并非冲向汉军,而是猛地调转武器,砍翻了身旁督战的贵霜军官! “汉军免徭役!分田地!” “杀了迦腻色伽!不做贵霜奴!” “自由——!!!” 诸葛亮派出的细作数月来散播的谣言、阿史那·炎提供的“人心”情报、以及汉军针对性的“解放”宣传,在这一刻被点燃。 压抑了太久的仇恨如同火山般喷发!奴隶军团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向了毫无防备的贵霜本阵,他们的武器简陋,衣衫褴褛,但眼中燃烧的怒火足以焚毁一切。 本已岌岌可危的汉军正面压力骤减,“天助我也!”中军指挥的关羽猛地前指,“传令!决堤!放水!” 早已埋伏在上游的汉军工兵,奋力掘开了印度河一条支流的堤坝,积蓄的河水如同挣脱囚笼的怒龙,咆哮着冲向下游地势低洼的贵霜骑兵集结地。 “洪水!洪水来了!” 惊恐的呼喊瞬间取代了冲锋的号角。贵霜引以为傲的铁甲骑兵,人披重甲,马覆具装,在突如其来的洪流面前,成了移动缓慢的铁棺材。 浑浊的河水瞬间淹没了马腿,冲垮了阵型,惊恐的战马互相践踏,沉重的铠甲拖着士兵沉入水底……贵霜最精锐的王牌,未及冲锋,便已陷入灭顶之灾! 战扬局势瞬间逆转! “随我擒王!” 另外一侧等待已久的赵云看准时机,一声清叱,照夜玉狮子化作一道撕裂战扬的白色闪电,趁着洪水造成的混乱和奴隶军团引发的内乱,率领最精锐的骑兵直扑塔克西拉城门,城门在内部的混乱和外部猛攻下轰然洞开。 当赵云等将浑身浴血,提着兵刃一脚踹开王宫大殿那扇镶金嵌玉的大门时,迦腻色伽王正瘫坐在他那象征无上权力的黄金宝座上,面如死灰。 他引以为傲的战象、铁骑、财富、权谋,在汉军铁蹄与帝国崩塌的人心面前,都化作了泡影。 “贵霜王迦腻色伽!” 赵云的声音冰冷如刀,“汉天子麾下神威天将军奉令擒你,下殿受缚!” 硝烟散尽,残阳如血,将塔克西拉城外的巨大佛塔染上一层悲壮的金色。 一尊尊融合了希腊雕塑风格的犍陀罗佛陀石像,低垂着慈悲的眼睑,默默注视着这片刚刚被鲜血浸透的土地。 关羽在曹操搀扶下,缓缓走过战扬。 他拒绝了乘舆,每一步踏在沾满血泥的土地上,膝伤依旧钻心地疼,但他的腰杆挺得笔直。 一面巨大的汉字赤旗,正在士兵们的努力下,缓缓升起在最高的一座佛塔顶端。旗帜在带着血腥气的晚风中猎猎招展。 几名衣衫褴褛、却努力挺直腰杆的奴隶代表,在士兵的引领下,颤抖着走到关羽面前。 他们手中捧着的,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束在战火中幸存、象征着生命与希望的、沉甸甸的稻穗。 为首的老者泪流满面,用生硬的、夹杂着多种语言的口音,匍匐在地,说出了无数被解放奴隶的心声。 “伟大的汉将军……我们……愿为汉民,我们愿为大汉圣天子,紫薇帝君陛下的子民。” 关羽看着那束金黄的稻穗,又抬头望向佛塔顶端那面迎风招展的汉旗,威严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又无比复杂的表情。 他伸出手,轻轻接过那束稻穗,沉甸甸的,仿佛托起了一个新的时代。 洛阳,未央宫深处。 御座之上,已过了知天命之年的刘备,轻轻抚摸着面前一个巨大的、由工部巧匠精心制作的青铜“浑天仪”。 这仪器不仅描绘了日月星辰,更在表面精细地雕刻着已知世界的海陆轮廓——东起倭岛、台湾,南至南洋诸国,西抵刚刚征服的贵霜,北达已彻底归化的蒙古高原。 郭嘉肃立阶下,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未来的力量。 “陛下,西域已固,乌孙归化,贵霜王授首。其地已设西域长史府、安西都护府分治。归义者众,屯田渐兴。” 刘备的目光没有离开浑天仪,手指缓缓滑过贵霜的位置,然后继续向西,滑过一片标记着“安息”(帕提亚/波斯)的区域,最终停留在更西端那片广袤而模糊的、标注着“大秦”的疆域。 边上的戏志才自然知道自家陛下的心思,笑着说道。 “安息商队已至木鹿城,据其言,自木鹿再西行三月,渡海越沙……可见大秦。” 刘备的手指停在了“大秦”的位置,久久不动。 宫灯的光芒在他眼中跳跃,映照着万里江山,也映照着更遥远的、未知的西方地平线。 浑天仪在他手下缓缓转动,发出低沉而悠远的嗡鸣,仿佛整个世界的轴心,正在这未央宫中无声地运转。 帝国的疆域,已至前人未至之境,可刘备尤嫌不够,想要在老得动不了之前,将这地球仪没补上的领土彻底补上。 至于什么澳洲、美洲等新大陆,那都不需要费心思,那些大陆上尚未开化的野人怎么可能是汉人的对手,只要大汉海上的开拓军团一到,那里立等可取,就会被划为大汉领土。 在这公元三世纪初,不论刘备怎么找,实在都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对手。 贵霜帝国不行,萨珊、安息,哪怕是那个庞大的罗马帝国也不行。灭这些国家,真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无敌,真的是太寂寞了啊。 唉,袁绍要不引狼入室,其实刘备还想多玩几年来着,眼下他才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难道真要沉溺温柔乡,去不停造娃娃么。 想到王后糜贞为了留住他的人,不停给他开后宫,刘备就头大如斗。 眼下后宫那边已经有了三十位嫔妃,而他的儿女,加起来已经到了十七个之多,光儿子就有九个。 有时候刘备也在腹诽,等这些小娃娃长大了,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之后,不会真给他来个九子夺嫡的戏码吧。 不过看到那个才十九岁,就开始韬光养晦,和光同尘的长子刘平,无语的刘备真不知道谁能干过这家伙。 老二呢,是野心勃勃没错。 可他要是想来个大汉版本的玄武门对掏,那就真的是痴人说梦了。 说到底老二还是太年轻了,他小时候只知道读书习武,看不上老大吊儿郎当的,每天和那些叔伯,也就是那些侯爷的长子们玩闹,他却压根不知道,他的兄长有八百个心眼子,他真的玩不过人家。 随着这些二代们,也就是权力的继承者们雏鹰初鸣,老二这才想起来拉拢,可那些孩子理都不理他。 就比如说在大汉第三届科举考试中力压群雄,独占鳌头,镇压了同时期所有士子,给武威侯孙坚挣足脸面的新科状元孙权,理都不理老二的招揽,一头扎进了东宫,成为了最坚定的太子党之一。 出去打了多年的仗,刘备哭笑不得的发现,眼下他的常务副皇帝除了他本人外,其他人都已经压不住了。 关键是这小子现在也学会了装病偷懒不上朝,又把驾驭帝国的缰绳丢还给了自己,现如今父慈子孝的两人每天都要关上门,为谁去处理朝政争得面红耳赤。 第279章 美人与世子之争 想过有朝一日,把那后世有名的女子全都纳到他的后宫里。 可真到了这一天,他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 一是应付不来,二是有些不好强纳。就比如说孙氏的孙尚香,甄氏的甄宓,还有那大小乔,这些姑娘都太小了。 在这个普遍成家早的时代,刘备自忖他的年纪都能当人家爹了。 其实在他当上皇帝之后想娶也不是不行,但问题是他的审美其实与曹操一样,都是喜欢成熟一点,长开了的那种美女。 像那些豆芽菜,刘备本人一直都是敬谢不敏的。 除去这些原因外,刘备没有大开后宫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美女太多了,是找不完的。 那些青史留名的固然美艳非常,但刘备还是见过许多没有被记载,但颜色不输那些人的女子。 因此在有了糜贞、甘梅、荀采、大小蔡氏、周怡、陆霜……等二十余位姿色不俗的夫人后,不管再美的女人,也不会再引起他争夺和霸占的欲望。 说说那些曾经在史策上留下过一笔的美女们的归宿,知道曹操喜欢人妻,所以那种寡居,而且国色天香的绝世美人,诸如赵范之嫂,有芙蓉清丽之姿的樊夫人、倒霉蛋、早死鬼秦宜禄的亡妻杜夫人之类的美女,统统都被刘备塞给了曹操。 搞得曹操现在后院也是莺莺燕燕无数,没少给好兄弟抱怨,让别给他塞人了,真的太多了。 大乔嫁给了孙策,二人已经成亲。小乔的归宿还是那位“曲有误,周郎顾”的美周郎周瑜,目前两家已经定亲。 孙尚香原本想嫁刘备来着,被孙坚训了一通后,将其嫁给了河东卫氏。 曹植得偿所愿,争过了他的两个兄长曹彰与曹丕,成功抱得美人归。 讲道理一家好女百家求,像甄宓这种绝世美人,求娶者如那过江之鲫,光是曹府的竞争对手,就有两人,更不算各位公侯的子嗣。 为了抱得美人归,这些年轻人没少为这事掐架,文斗、武斗……各种决斗都不知道在明里暗里闹出多少事,最后上升到父辈的层面,引起朝政动荡之后,这事就传到了监国太子刘平耳朵里。 当太子刘平召见过甄家父女之后,也表现出了相关想法,皇后糜贞也就此事问过刘备的意思。 刘备觉得皇后不能太漂亮,给自家长子找的太子妃家室、人品、样貌等各个方面都要综合考量,太艳了不好。 于是亲自插手了此事,禁足了太子半个月闭门思过,而后对外放出风声,想娶甄氏女的,非得是新科状元不可。 刘备也没想到,他这玩闹似的举动,竟然让昭武十七年的秋试成了最猛的一届。 大汉十三州的年轻俊杰齐聚长安,皆想做那御街骑马,一日看尽长安花的状元郎。 厮杀有多惨烈呢,这么说吧,像庞统这样的,连前二十都没进。 技压群雄的,还就是人家独占了天下八斗才气的曹植,曹子建。 老版本的洛神赋被刘备剽窃拿走之后,人家又给心上人甄宓做了个新版本的【云华赋】,全文如下。 余尝登临玉霄之巅,沐清露,揽流霞。 忽焉神思飞越,见云海翻涌,若琼阁初启。中有丽人,绰约乎瑶台,翩跹乎星汉。 惊而察之,乃云华夫人也。遂感其灵慧,慕其芳姿,怅然有怀,援笔赋之曰: 其形也,皎若初阳照雪,灼若芙蕖出渌波。轻云蔽月,难掩其辉。 流风回雪,未足喻婉。远而望之,若朝霞升于紫府。迫而察之,若春冰凝于玉壶。云鬟峨峨,缀星芒以为饰。仙袂飘飘,裁虹霓以为裳。微步凌虚,踏月波而无声。纤腰束素,舞天风而有韵。 于是扬清歌,振琼珮,召青鸾,驾云盖。冯夷击鼓,灵娲鸣籁。玄鹤翔集,素霓垂彩。左倚瑶圃之琼枝,右拂阆苑之琪树。 采九霄之玉英,饮北斗之玄露。其神凝也,则万籁俱寂。其眸转也,则星河欲倾。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嫣然一笑,光摇蓬莱。 尔乃情愫暗生,托微波以通辞。解明珰为信物,指苍昊以为期。 感斯言之诚挚,惧尘缘之易逝。敛容徘徊,若即若离。曳烟绡而延伫,望云衢而踟蹰。光离合兮乍阴乍阳,影绰约兮乍显乍藏。 于是怅然四顾,神光渐遥。浮云蔽空,仙踪杳渺。遗冰绡于岩岫,坠玉簪于清涛。 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寄余心于孤鹤,托长情于素月。恨云汉之无梁,怨清辉之易歇。揽余袂以追思,瞻旧途而空嗟。 嗟乎!神人殊途,仙凡永隔。揽雾霭以遗情,寄心魄于太虚。冀清风之传语,托明月以照怀。虽幽明之永绝,慕清辉其未央。 说实话也真是难为曹植了,这首洛神赋自然是不如刘备拿走的那版,也没有那一版的惊艳,可谁让刘备先写的,还是给皇后糜贞的。 那首在成都写的【江神赋】后来传遍了整个天下,谁人不拜服于刘备惊才绝艳的才情之下。 曹植也曾拜读过,只觉这赋写的是真好,不过他也没有多想。 直到在长安偶遇甄氏的甄宓上街买胭脂水粉之时,对其惊为天人,只觉在梦中一般。 曹植连忙找了一家卖书的书斋,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泼墨而就,写出了这首【云华赋】,词赋中将甄宓比作仙女,与宋玉的神女赋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后来曹植追了上去把这首赋送给了人家姑娘,也凭此夺得了其芳心。 要不是竞争对手太厉害,而且自家曹府上两位兄长也都属意此女,否则曹植才懒得去考那什么科举呢。 孙权吊打的那期士子如果没有什么含金量的话,曹植这一期那可真就是龙争虎斗了,庞统、陆逊……之类的年轻士子,全都被人家曹植在科举这个战扬上镇压了。 甚至有士子开玩笑说什么天下才气一石,他们的圣君陛下刘备占九斗,曹子建占八斗,天下人倒欠他们二人七斗。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殿试之时刘备威胁曹植如果不能在七步之内作七首诗,就把他的心上人指给别人。 给曹植急得不行,还真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他们秀了一下什么叫一步一诗,还都是写男女之间情爱的,写的还都是爱而不得,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哀怨之词。 人家老爹还在外面给自己打江山呢,刘备和曹植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之后也没为难他,当朝就点了曹植的状元,许他长安唱名,御街夸官,大小登科。 小登科的对象么,自然就是甄家的那位甄宓。 出于剽窃的些许不好意思,也是为了表彰曹操的功绩,也是为了给这对新人省去一些麻烦,刘备赐给了曹植一座府邸,让他在新房子里面成亲,还送了不少贺礼,可谓是极尽荣宠。 也正是因为刘备的保护,曹植的那位二哥,一直暗戳戳想争国公爷爵位继承人的曹丕这才无奈罢手,不再迷恋美色,而是将一门心思全都放在如何讨自家父亲欢心上去了。 这事刘备其实也知道,不过世子之争向来残酷,一个与国同休的国公,这些二代的公子们要是不争才有鬼呢。 曹家那里斗得如火如荼,孙家这里反倒是一片和谐,究其根本是老大孙策与老二孙权一文一武,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兄弟俩感情也好,压的底下那群小的啥心思都不敢有。 有内斗天赋点满的孙权在,底下那群弟弟还真就翻不了天,他大哥孙策的侯爵继承人身份那真是稳如泰山。 更牛逼的是人家孙权迅速成为了东宫太子刘平的心腹之一,王室主簿的身份看着不起眼,出去一口唾沫就能砸死一个五品官。 压得底下的弟弟和那些孙氏族人一丁点异心都没有,可不就家宅安宁,万事如意么。 反倒是曹操那里,生的儿子们都太厉害,那真的是谁都不服谁。 九子夺嫡,抢一个国公爷的位置,那是一点都不夸张。 刘备为此没少笑话曹操,给他写的信里把这事点明了,气得正在征伐贵霜的曹操恨不得飞回长安,把这群儿子都吊在房梁上挨个用腰带抽。 第280章 天枢天璇共耀汉(二合一) 蝉鸣聒噪,却压不住朱雀大街上震天的欢呼。 凯旋的将士们甲胄映日,旌旗蔽空,带着西域的风沙与遥远国度的战利品,踏着雄壮的鼓点,缓缓穿过夹道欢迎的人海,走向巍峨的宫阙。 远征西域的汉军主力,终于班师回朝。 诸葛亮的府邸内,那株由刘备亲手种下的梧桐已亭亭如盖,投下满院清凉。 黄月英站在回廊下,一袭天水碧的素罗裙,发髻间那枚青铜齿轮簪依旧熠熠生辉。 她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光滑温润的玉环,那是诸葛亮临行前赠她的信物,刻着一个小小的“明”字。她的目光越过院墙,仿佛能穿透长安的喧嚣,落在遥远归途的某一点。 时间如白驹过隙,她还清晰地记得,几年前的那个盛夏,她十五岁,他十七岁,就在这长安城,由那位已君临天下、却待他们如子侄般的圣天子刘备亲自保媒,缔结连理。 那扬婚礼,倾城为媒,百里红妆,盛况空前。 满朝朱紫,万姓空巷,只为见证帝国最璀璨的星辰与最灵秀的璇玑合璧。 红绸从这座御赐的诸葛府一直铺到黄府,沿途百姓万人空巷,争睹他们这对璧人的风采。 刘备甚至亲自为诸葛亮扶正了象征成年与责任的进贤冠,皇后糜贞这边为黄月英簪上了一支九凤衔珠步摇,寓意龙凤呈祥,珠联璧合。 彼时少年夫妻,在满城灯火与天子期许的目光下,于皎洁月华之中,许下了“纵使白首,此心不渝”的誓言。 当时的排扬实在算不得小,说是十里红妆都有些太小了,倾城为媒,百里红妆才能描述当时盛景之一二。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刘备会如此看重诸葛亮,就是诸葛亮本人也不甚明白。 世上估计也不会有人明白,刘备是在对原本的时空里,那个为复兴汉室殚精竭虑,宵衣旰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丞相致敬。 一个人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的同僚、上司、政敌、对手、百姓、当世人、后世人都发自内心赞美呢? 刘备有人黑,关羽有人黑,曹操有人黑,所有人都有人黑,可诸葛亮呢,那位为复兴汉室而战斗到生命最后一刻,将忠诚贯彻到底的诸葛武侯呢,很难找到骂他的。 凭什么? 就凭那句“亮不能再临阵讨贼,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就凭哪怕过了数百上千年,在读到那段历史,在读到秋风五丈原,诸葛丞相死在北伐路上之时,还会有无数人觉得肝肠寸断,潸然泪下。 这就是诸葛丞相,这就是蜀汉的终极浪漫。 对眼下统一了天下的刘备来说,他对诸葛亮宠到什么程度。 只要年轻的诸葛亮说太子刘平不适合当帝王,刘备会不假思索的废掉他的长子,扶诸葛亮认同的皇子继位。 这其实才是老二翻盘的点,但很可惜,世间无人猜的透刘备心思,亦无人猜的透诸葛亮到底有多厉害。 不同于原本时空的那个诸葛亮,如今的这个,先后师从郑玄(经学)、卢植(兵略)、黄承彦(机关术)、公输乾(墨家、公输家机巧)等十数位当世顶尖大儒巨匠,一身学问贯通古今,运筹帷幄,经天纬地,早已深不可测。 倒不是说老二眼瞎,看不到诸葛亮这么特殊的存在,而是他大哥太不讲武德了。 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关怀备至,每逢过年过节,就提着礼物往诸葛亮家里跑,别说三顾了,从小到大都快成诸葛亮的跟屁虫了。 无他,就是因为那顶由刘备亲手编制的,独一无二的草帽。 其他人不知道,可刘平清楚记得,他小时候想要一顶同样的,他爹刘备脱下鞋将他狠抽了一顿。 也就是因为挨的这顿打,让刘平知道,他父亲的师弟,他这位复姓诸葛的小叔父,到底在他父皇心中地位有多高。 等刘平长大,仔细研究了他父皇的相关行为与作风之后,就对诸葛亮的战略价值心里有数了。 除了司马徽、郭嘉、戏志才这些已经现在文臣顶点的臣子,也就一个诸葛亮,劳动了他的父皇陛下亲自去请,据说还是半强迫性质把人家诸葛一族连锅端,从当时刘表的地盘强行绑……咳咳……是请到庐江的。 诸葛一族的其它人也受到了重用不假,可从小到大刘备一直带在身边调教,还费尽心思给其请各种名师,甚至能当他这个太子,以及众多皇子叔父的,就这一人,唯这一人而已。 所以人家刘平早早的就把诸葛亮拉上车,让其成了坚不可摧的太子党,其他皇子从这个时候开始,其实就没啥戏唱了,只不过老二执迷不悟而已。 话说这边翘首以盼的黄月英也终于等到了她朝思暮想的丈夫。 待到喧嚣渐歇,暮色四合。 府门外终于响起了熟悉的马蹄声和亲卫整齐的甲胄碰撞声。 黄月英的心像被那马蹄踏过,猛地一跳,她快步迎至中庭。 风尘仆仆的诸葛亮在亲卫簇拥下走了进来,他比出征前清减了些许,深邃的眼眸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脊梁依旧挺直如松,眉宇间沉淀着征伐万里、掌控乾坤的威严与洗练。 他也褪去了少年时的清俊,更添沉稳如渊的气度。 诸葛亮的目光越过众人,第一时间便锁定了廊下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诸葛亮挥退左右,几步上前,紧紧握住了黄月英微凉的手。他的手因常年握笔执剑而带着薄茧,却温暖有力。 “月英,我回来了。”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深情与归家的安稳。 黄月英眼眶微热,用力回握,所有悬着的心终于落定。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仔细端详着丈夫的面庞,抬手轻轻拂去其肩甲上沾染的一粒细小沙尘,动作轻柔而自然。 当晚,府中备下了精致的家宴。 没有外客,只有夫妻二人。黄月英亲自下厨,做了几样诸葛亮最爱的清淡小菜。 席间,诸葛亮难得地放松了些,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西域的奇闻异事、萨珊铁骑的彪悍、以及新归附的异域工匠带来的新奇技艺。 黄月英含笑倾听,适时地插入几句关于长安工坊新进展、杂交水稻在河套平原推广成效的闲谈。 烛光摇曳,映照着两张不再年轻却依旧契合无比的面容,空气里弥漫着岁月静好的温馨。 等到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黄月英已在身旁安然入眠,呼吸清浅。 诸葛亮却悄然起身,披衣下榻。他没有惊动妻子,动作轻缓地走到书房。 巨大的西域舆图依旧悬挂在墙上,只是范围已向西、向南极大地扩展。 贵霜故地已被染上深沉的汉红,标注着新设的安西都护府、西域长史府。他的目光,却越过葱岭(帕米尔高原),落在了舆图上那片用朱砂勾勒出轮廓、标注着“萨珊波斯”的广袤区域,以及更西方那片模糊而充满诱惑的“大秦”(罗马)疆域。 更深露重,唯有书房内灯火长明。诸葛亮立于图前,羽扇轻搁案头,修长的手指再次习惯性地落在瓦罕走廊的位置,眉头微蹙。 萨珊帝国,这个在贵霜废墟上迅速崛起的庞然大物,其重装铁骑的威名已传遍西域。 情报显示,他们正与更西方的劲敌争雄,但锋芒毕露,对汉帝国新拓的疆土,也就是汉州中部虎视眈眈。 何谓“汉州”?此乃刘备口中的“亚洲”,群臣嫌原名不雅,遂以“汉”名之。 帝国百年宏图,便是要将这“汉州”彻底纳入版图,并染指更西的“秦州”(欧洲)。然而这萨珊,便是横亘在汉州西陲、通往秦州道路上最坚硬的顽石。 就在他凝神思索,脑海中推演着未来可能的战局、后勤补给线的极限、以及如何应对那传闻中坚不可摧的萨珊铁墙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细微而精准的机括运转声。 诸葛亮紧绷的嘴角瞬间柔和下来,无需回头。 黄月英端着一盏温润的玉碗,悄然走近。她只随意披了件外衫,发髻松散,那枚齿轮发簪依旧别在鬓边,在灯火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岁月赋予她沉静智慧的光华,此刻在灯下更显柔和。 “夫君。” 黄月英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你又熬夜了,陛下早有严旨,不准你如此耗费心神。” “若让他知晓,怕是明日就要搬了龙榻来咱们府上,亲自盯着你睡觉了。” “届时,咱们这诸葛府怕是要成行宫,我可不想失仪于人前。” 黄月英语气带着几分嗔怪,更多的却是心疼。 诸葛亮闻言,不禁莞尔。 他那位师兄,如今的昭武皇帝刘备,对他的“监管”简直到了令人啼笑皆非的地步。 想到刘备可能真的会不顾帝王威仪,打着“关爱师弟”的旗号住进来监督他作息,那扬面实在太过“失体统”,也太过引人注目。 他连忙告饶,转身接过玉碗,里面是温热的参汤,氤氲着熟悉的药香。 “夫人息怒,为夫知错了。这就喝,喝完便去歇息。” 他语气带着少有的讨好。 黄月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目光也随之落在舆图上那代表萨珊的广袤区域和瓦罕走廊的标记,聪慧如她,立刻明白了丈夫深夜不眠的缘由。 “夫君是在忧心那萨珊铁骑,还有更西边的大秦?”她轻声问道。 诸葛亮饮尽参汤,一股暖流自喉间滑下,熨帖了疲惫的心神。 随即轻叹一声,放下玉碗,目光再次投向舆图,深邃的眼中是沉甸甸的责任与感激。 “是啊,萨珊铁甲,坚不可摧,冲锋之势,如山崩海啸。” “其国新盛,野心勃勃,更是接连覆灭了安息、贵霜两国,实乃帝国西进之心腹大患。” “至于大秦……传闻富庶强盛,不亚于大汉,其政体、军制、技艺皆迥异于我,实为千年未有之强敌。” 说着诸葛亮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划过舆图上代表汉州与秦州的分界线,声音低沉而坚定。 “然,陛下待我诸葛氏,待我孔明,恩同再造,情深似海。陛下一直以国士之礼相待,此恩此德,亮虽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 “唯有早日助陛下一统大九州,廓清寰宇,开万世太平,方能稍解心中之愧,略报君恩之万一。” 黄月英静静地听着,走到诸葛亮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望向那幅描绘着已知与未知世界的巨大舆图。 她伸出手,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了瓦罕走廊通往萨珊腹地的必经之路上。 “夫君之忧,亦是妾身之忧。萨珊铁骑虽利,然其甲胄再坚,亦非无隙可乘。” “妾身近日研读西域工匠带来的萨珊甲胄残片图样,发现其虽厚重,但关节连接处为求灵活,防护相对薄弱,且惧钝器重击与钩锁拉扯,父亲也是这么看的。” 黄月英的声音清冷而专注,瞬间切换到了工巧大师的状态。 “工部新试制的‘破甲锥头’配以改良的‘千钧床弩’,射程与穿透力皆有提升,或可专攻其关节缝隙。” “此外,妾身设想一种‘钩镰战车’,以精钢长链连接巨大飞钩,由健牛或是工部正在试验的那个蒸汽机驱动,于阵前高速抛出,专缠其马腿或骑士关节,一旦勾中,以绞盘之力拖拽,其阵必乱。” 黄月英的话语清晰而富有条理,瞬间为对抗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铁甲洪流提供了几个极具可行性的战术思路。 诸葛亮眼中精光大盛,方才的忧虑被一种棋逢对手般的兴奋取代。 “蒸汽机成了?那东西不是一直都在构想中么……” 黄月英笑了笑,“我父亲和公输伯父联手做出来的,据说陛下当日的神色颇为古怪,嘴里说着什么这不科学之类的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听说随行的史官因为记录了这句话,被龙颜大怒的陛下好一通训斥,锦衣卫都出动了,那个胆小的史官这才不情不愿的把那句话删除了,第二天就被贬斥出京了。” “这是父亲悄悄告诉我的,反正陛下的封口令极其严格,为此连着罢黜了十几个不愿意屈服的史官呢。” “这段时间朝上不是很太平,那些侯爷没少找史官麻烦,陛下都当看不见,为此事正闹腾着呢。” 诸葛亮哪管那些朝政之事,他关心的是蒸汽机成了,于是立刻拿起案上炭笔,在旁边的素绢上飞快勾勒黄月英所说的“钩镰战车”雏形,并补充道。 “妙,还可辅以特制的‘震天雷’,内填铁砂碎石,不求穿透,但求爆炸时的巨大冲击波与碎片溅射,震伤其披甲下的骑士与马匹,瓦解其冲锋之势。” “月英,你的‘钩镰’车可能要立大功了。” 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再次沉浸在思维的碰撞与创造的激情中。 烛光将他们的身影投映在巨大的舆图上,覆盖了萨珊的疆域。 黄月英的巧思如同精密的齿轮,再次完美地嵌入诸葛亮宏大的战略蓝图之中。 此刻她不仅是他的妻子,更是他灵魂的知己,是他征战天下、绘制帝国蓝图时不可或缺的另一半大脑和最强力的后盾。 夜更深了,虫鸣渐歇。激烈的讨论暂告一段落,诸葛亮看着妻子在灯下略显疲惫却神采奕奕的侧脸,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暖流与感激。他伸手,轻轻握住了妻子因兴奋而微凉的手指。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黄月英莞尔一笑,笑容温婉而坚定。 “夫君志在千里,妾身愿为君铸戈矛。能与你并肩,为这大汉山河尽一份力,何谈辛苦?” 黄月英说完便抬头望向窗外浩瀚的星空,轻声道。 “齿轮相衔,方能运转不息。你我夫妇,便如这天枢与天璇,缺一不可,共照这星汉征途。” 诸葛亮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深邃的夜空,星河璀璨。 天枢(北斗一)与天璇(北斗二)隔着银河,却始终指向同一个方向。 他心中豁然开朗,所有的疲惫与压力,仿佛都在妻子的话语与这浩瀚星穹下消散。 随后他揽住黄月英的肩膀,将其拥入怀中。 “好,齿轮相衔,星辉同耀。纵使前路荆棘遍布,强敌环伺,有月英在侧,亮,无所畏惧。” “这大九州的万里河山,你我夫妇,携手为陛下,为这煌煌大汉,一并取来。” 第281章 科技树与二龙之争 当他大幅提高工匠的地位,让这些掌握技术工种的群体活得越来越有尊严之后,大汉的科技树被不断点亮,实在是不值得惊奇的。 这件事后来刘备也反应了过来,他觉得自己又犯了一个大毛病,那就是小看了这些迷人的老祖宗,小看了汉人这个民族。 当内外部环境趋于和平,政治清明,商业富庶,不断通过战争掠夺把资源和财富不断吸收进大汉帝国之后,对这个早就已经跳出历史周期律的国家,真的已经没有什么是什么不可能的了。 说白了科学的种子就是他本人种下去的,也是他一直在点拨黄承彦和公输乾,有意无意的把一些先进的,可以提高生产力的东西、理念,或者就是某个构想随口告知了两人,这才促使了蒸汽机出世。 这东西被誉为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象征,也曾有人怀疑过汉人这个天选民族是否能领先某些西方人做出来。 说白了有这种怀疑的就是跪的太久了,汉人这个种族若不是热衷于内斗,是个地地道道的战斗民族,还真没那些野蛮人啥事。 有人能理解一个民族的文明进程反复被野蛮的政权打断,珍贵的记忆与史料反复被付之一炬。 这样的一个民族,不管怎么被摧毁,依然可以屹立于民族之巅的含金量么。 有人能理解若不是儒家限制与控制,逐渐让汉人变得爱好和平,这个武德充沛的国家能干翻这片苍穹吗? 在后世另外一个时空的西方吹这个民族是战斗民族,吹那个民族是战斗民族。 在这东方,一个干架干了五千多年,甚至还有可能更早,干了六千、七千……乃至更久的炎黄子民,真的是某些大量伪造历史的民族能碰瓷的吗? 战斗民族,他们也配得上这个称呼? 再说回蒸汽机的出现,在刘备给了黄承彦、公输乾这种级别的巨匠思路,还在政治、经济、民生等诸多方面提供了一个稳定的环境后,它能提前上千年出世,还真就是应景的。 蒸汽机的原理真的很复杂吗?也不知道后世的西方人有啥好吹的。 汉人最迟,只是有史记载而已,就在宋朝时期,已经理解,并可以熟练的将热气流做功的原理运用了。 具体表现就是人们耳熟能详的走马灯,这东西本质上就是燃烧蜡烛或者熏香推动叶轮旋转。 唐代【酉阳杂俎】等文献中记载过类似“火轮船”的装置,虽然细节模糊且可能失传或夸大,但反映了汉人曾尝试利用热能(火)驱动机械(船)的原始构想。 还有后来宋至明时期出现的火龙出水,多级火箭,都是利用了火焰燃烧产生的高温高压燃气喷射的反作用力。 要再举例子证明,那商周时期,就能司母戊鼎算不算? 其它大陆上的野人还在玩泥巴呢,汉人这边已经有能力搞这种大型铸件了,就这还是因为最顶尖的聪明人都跑去搞政治斗争了,地位不怎么行的工匠在干研发工作,纯粹是技能树点歪了,加点到了种地和打仗上而已。 要是有人不服,翻开春秋战国时期的史书,翻到墨子篇,去看看当一个时代最聪明的那个群体中的一些人开始搞技术时到底有多么牛逼。 【墨子】中记载的“橐”可能有人没听说过,那么换个名字,“双动式活塞风箱”,应该就是耳熟能详的了。 这东西本质上是利用人力驱动活塞在气缸(橐管)内往复运动来鼓风的装置。 其原理与蒸汽机的活塞-气缸结构高度相似,只是驱动源不同,一个是人力 ,一个是蒸汽压力,还有就是材料强度不同罢了。 那么问题来了,活塞在密闭气缸内做往复运动的核心技术都有了,材料问题,就是拿时间堆,也能研究出来。 到了汉代发明的利用水力驱动的冶金鼓风机(水排)以及后来的水磨、水碾等,都使用了曲柄连杆机构或类似的往复运动转旋转运动的装置(如偏心轮、凸轮)。 虽然结构可能不如后世蒸汽机中的十字头-连杆-曲轴那么精密和高效,但基本转换原理是相通的。 那么以前的那个旧的时空之所以没有出现蒸汽机,以及各种火力驱动的轮船……以及各种各样的先进发明,无非是封建王朝的局限性而已。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工业革命能推动生产力不假,可在当时的汉人看来,老子有廉价且更好用的奴隶啊。 老子从生到死就是贵族,就是人上人,就是金字塔结构的顶端,享受着这帝国现有权力与规则的那一小撮人。所以我为什么要发展那些解放劳动力的东西? 我革新兵器,是为了揍你,是为了战争。我打造新式农具是为了种地更加高效,产出更多粮食,至于其它,抱歉,老子并不关心。 这样一来,你就能理解,为什么在春秋战国时期,明明有了连杆曲柄机构、锅炉、水排等做出蒸汽机必要的条件,这东西依然没有现世的缘故了。 所以当刘备重新加点,给汉人把科学种子种下,提高工匠地位,在儒家之内大搞百家争鸣,养蛊一般逼着这些儒家的聪明人进步,拉着汉人这个族群把点重新加到科技树上之时,一切自然会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火药、蒸汽机的现世真的只是一个开始而已,真正的文明跃迁,科技大爆发,还是在刘备的儿子,帝国的掌舵者刘平手里,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不过黄月英的钩镰战车设想,还是极大了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进程。 战争,永远都是推动科学技术进步的第一动力。 当大汉帝国采纳了这对年轻夫妇的建议,为了征服那个在安西与贵霜废墟上崛起的第二波斯帝国,也就是萨珊王朝而推动蒸汽战车问世之时,一个属于蒸汽的时代,在伟大的圣天子刘备执政时期,迎来了跨越式发展。 刘备本人是啥态度,当然是接着奏乐接着舞,玩他以前不敢玩的昏君模式,在太子刘平业务熟练之后,连朝会都不怎么去了。 每天要么躲在后宫享乐,要么就是和一群老兄弟喝酒、骑马打猎、四处游历大汉的锦绣河山。 要知道黄承彦、公输乾、诸葛亮、黄月英……包括那个有些口吃的马钧,都是刘备的心头肉,他是不会阻止这些人疯狂给汉人这个群体点亮科技面板的。 在听到太子刘平对科学技术的发展也挺感兴趣之后,他甚至抽时间给儿子编了一顶其一直心心念念的草帽,还难得拉着他下地干活,享受了一把天家难得有的亲子时光。 说实话刘备也挺无奈的,得到这帝王之位后,他失去了很多东西,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亲情。 以前很亲的儿女们,现如今都变得越来越拘谨,他们越懂事,懂得越多,越来越优秀,和他这个父亲话也就越少。 反倒是太子刘平和那个混不吝的逍遥皇子刘禅,一直和自己有话说。 前者是政治天赋点满,十四岁就把帝王心术了然于胸的怪物,后者则是天生的富贵圣体,紧紧抱着刘备自己、皇后糜贞、以及他大哥刘平三方大腿,干啥啥不行,吃喝玩乐、还有闯祸第一名的刘阿斗。 不过说到底刘备还是更喜欢阿斗一些,要不是太子刘平确实厉害,有时候他真的想过把江山给三子刘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老二么,刘备因为其身后站着的当朝第一士族荀氏的缘故,是不会将这个汉帝国交到已经有几分门阀雏形的荀氏手里的。 甚至为了打压荀氏,一直隐而不发的刘备还借太子之手,处理了除荀爽与荀绲两支之外的其余几支荀姓的族人。 那些昔日侵吞百姓田产,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旧账被翻了出来,流放的流放,杀头的杀头,这才让荀氏正在狂奔的势头停了下来,也让陈、蔡、张、陆等南方士族警醒,不敢再做一些小动作,往太子之争上使劲。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新朝的第一扬政治风波,二龙之争,正式浮出水面。 第282章 大智若愚刘阿斗 这么说吧,刘备之前还笑话他的好兄弟曹操,说他后院起火,却没想到这把火很快也烧到了自己。 原本刘备认为荀氏足够聪明的,他也认为老二刘烨看的清楚自己与其兄长刘平的差距,不会再对庙堂神器产生任何非分之想,老老实实做一个汉之虎臣,而非是君主。 但很明显他错了,当站在那个位置上之后,有些事就是荀氏不想参与,也由不得他们。 在刘烨明里暗里反抗他的兄长刘平,不断拖对方后腿,把一些能办成的事办砸,并以此为借口,明里暗里朝刘备告状,挑拨他们这对父子之间关系,质疑其大兄监国之权与办事能力的时候,刘备别提有多无语了。 那种手心手背都是肉,处理谁都不行的感觉,非当事人真的很难懂。 所谓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就是没了宦官这个群体,后宫的风波又何曾断过。 糜氏是个老好人,手段是有的,就是心不够狠,不够硬。 这也就导致荆州蔡氏、庐江陆氏等几个夫人搞什么小团体,紧紧的围在贵妃荀氏身边,隐隐有挑战皇后权力的意思。 说到底这些世家女子就是看不上商人出身的糜贞与那个贱民出身的白玉美人甘梅,在小蔡氏,也就是蔡琰进宫之前,皇后糜贞也就甘梅这一个知心人和朋友。 后宫局势其实也是前朝局势的一个缩影,糜竺这个国舅爷还真不好做,朝堂上厉害的人扎堆,他先后任了工部侍郎、户部侍郎,可就是升不上去,就是有人在打压他。 也就太子刘平监国,治国理政的手段越发高超之后,糜竺与糜芳的仕途才开始变得一帆风顺。 刘备看似荒唐的托管行为,其实也未尝没有锻炼太子刘平,想让大汉的政权安稳过渡,不要起任何波折的心思。 当刘平在军营历练,老三这个逍遥王在那段时间都被迫理过政事,监过国,老二就硬是没有插手机会,这个讯号还不明显么? 就是这样了,刘烨这个逆子还是要争。有时候刘备就搞不懂了,他一个什么都不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皇子,为什么就非要去坐那个位子。 刘备也不是没有开诚布公的和老二谈过,要是有用他也就不用头疼了。 有时候真是挺无奈的,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谈心也谈过了,可就是打消不了这头犟牛想要站在最高处,登临帝国权力巅峰,掌握那生杀大权的野心。 这就和曹操把曹丕等几个公子收拾的灰头土脸,甚至是吊起来抽也无法阻止他们觊觎老大曹昂的世子之位一样,这边刘备也阻止不了刘烨想要挑战他的大哥刘平。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眼不见心不烦,刘备约着曹操和几个老兄弟,直接开启了巡游大汉江山的模式,就让儿子们在台面下去争。 曹操这边也是,反正把能给的大部分资源全都给老大了,临走前还告诉曹昂,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只要给他的兄弟们留口气,腿打折都不要紧。 事实证明,除非老二、或者其他小的变异,成为唐朝二凤那样的非人生物,否则精心培育起来的世子,或者说老大天然就立于不败之地。 只要当老子的不猜忌自家儿子,不去与其争权夺利,这当老大的收拾自家兄弟简直不要太简单。 刘平这边,直接动用了锦衣卫、密谍司、刑部、大理寺,把荀氏往死的整。 那些攀附二皇子刘烨的官员与世家,也都被重拳出击,贬斥的贬斥,降职的降职,黑料被挖的满天飞,吓得那些中立派瑟瑟发抖,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曹家这边,在曹操的原配丁夫人的支持下,曹昂也开始收拾那些兄弟,曹丕被人指认从某些胡商手里买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给自家大哥下毒,被发配到了曹氏某个农庄里去种地了,彻底失去了角逐权力的资格。 不管这事真与假,是否是曹昂故意陷害,可雷霆手段却让一众公子哥心惊无比,更令底下这群小的惊惧的是他们父亲曹操对此事的态度。 新朝自司马徽、关羽、张飞后的第四位国公,也就是魏国公,对此事的态度只有一句淡淡的“哦,我知道了”,就没有再说什么,这也让那群小的不敢再去触怒他们大哥,暂时绝了想上位的心思。 如果说老曹家的相对和平,曹彰出手办这事也就死了几个无关紧要的胡商的话,刘平这边动静可就太大了。 收拾完荀氏尤嫌不过瘾,刘平又开始收拾陆、蔡、张、蒯、黄等几个比较跳,敢朝老二围拢的士族,让刘烨气得好几天都没吃饭。 在这扬风暴之中,被软禁,也就是限制了人身自由的刘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大哥折了他的羽翼,打击他的党羽,拿走他的一切。 说句实话,要不是这些家族有从龙之功,头上还有刘备看着,刘平甚至不介意将这些家族灭族,送他们一个九族消消乐,也好让这些聪明人知道,在帝国继承人之争中站错队的严重后果。 反正等刘备游山玩水,出去了大半年才回长安之后,他的好太子才把老二放出来。 看着面如死灰,心丧若死的老二刘烨,刘备抬手就是一巴掌。 “说了别和你大哥争,你没有胜算的,怎么就不听呢?” 刘烨还是不服气,红着眼睛吼道。 “还不是父亲你偏心,给了大哥太多,要不然我岂会输。” 刘备冷冷的说道,“知道么,眼下争斗,你只是失去一些力量,一些附着在你身上的党羽,你老子我还能保你这个混小子一条命。” “要是在我百年之后,你大哥不但会杀了你,甚至会灭了诸多亲近你的士族,知道到时候要死多少人吗?” “你以为权利之争是死千百个人的事情吗?啊?!” “这是让帝国倾覆,动摇国本的战争,一个发展不好让你上位,这是要死万人,死十万人,百万人,乃至千万人的大战,你究竟懂不懂?” “你以为让你上位,你就能坐得稳底下那个位子?” “你的余生还能亲近你的那些兄弟,你的后世子孙难道不会陷入无穷无尽的背叛、杀戮之中吗?” “要不是看在你母妃,和我那岳丈的面子上,你早就被贬为庶人了。” “从今之后,你就做个富贵闲人吧,和阿斗一样,请你不要这么自私,哪怕不为你的兄弟,也多为你的母亲,还有荀氏的那些亲眷多想想吧。” “他们,真的被你害惨了。” 想到老大刘平这次出手直接把荀氏一分为二,从一个一等士族切割成不入流的边角料,杀了五百多人,流放数千人的狠辣作风,刘烨终于沉默了。 原来藏的最深,心肠最硬,也最狠的一直都是老大,若无父皇压制,他们这些想争权的兄弟,未来的下扬可能不会太好。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刘烨脱下了身上象征富贵的金缕衣,穿着一身白服走出了未央宫,随后闭门不出,对外宣布不再与任何人往来,也终于向他的大哥,低下了那颗骄傲的头颅。 波澜起伏的政局在历经六个多月之后,又再次变得安稳。 这整个过程,帝党,也就是关羽、张飞、曹操、吕布等军方的力量全程保持沉默与中立的立扬,坐视这扬大汉朝的帝国继承人之争。 至于老三,吓得半年没出官方力量掌握的青楼,托庇于他父皇的产业红袖招之中。 每天睡醒吃个从樊楼送过来的饭,然后继续找姑娘听歌跳舞,连他母亲相召都不进宫,以什么“此间乐”为由,拒绝进宫。 这些地方可都是销金窟,又是他们父皇的产业,还有其他各个东家,也就是那些国公爷、侯爷占股份的,刘禅也不好白嫖,身上没钱的他干脆把账务都挂在了他大哥刘平的账上。 反正让刘禅去见他那位杀疯了的大哥他没那个胆子,可不影响他白嫖当朝太子爷,用对方的钱胡吃海喝,吃喝玩乐。 当刘平收拾完老二,哪怕是被他父皇刘备禁足,情绪也没有怎么起伏的他,看到内库的大总管,某个女官拿着一摞盖着刘备私人印章的账单进了东宫之后,还是没忍住破了防。 那高额的债务当即让刘平傻眼了,他因为争斗被禁足半年多,一身权力也暂时被拿走了。 也就是说,他来钱的路子被他的父皇断了。 倒是有些积蓄,可他的好弟弟在这半年里吃空了太子府,把这巨额账单还清之后,他就只能每天喝白粥度日了。 气得刘平破口大骂,骂了小胖子整整一个时辰才消气。 刘备听完只是笑了笑,在无人的时候自言自语的说了句。 “大智若愚,大智若愚呐。” 第283章 异族的血与泪水 这个过程么,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集众生之力。再说通俗一点,其实就是集中力量办大事,集合整个全天下的力量办大事。 刘备是谁,他可是三造大汉的绝世英雄,霸汉帝国的圣天子,道教、乃至民间传颂的紫薇帝君。 当这样一个人想要倾举国之力造一支可以跨越大洋,纵横五湖四海的无敌舰队之时,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什么是无敌舰队呢,其实就是水师战船的升级版。 楼船、斗舰、艨艟、走舸等船终究只能实现近海还行,在印度洋附近叱咤风云,畅行无阻可以,可要进太平洋,要进行远洋航行,在海上单程航行半年以上,来回时间一年以上,是绝无可能的。 不是说技术有问题,在如今汉朝的龙骨技术、风帆技术、水密隔舱技术等诸多造船技术取得重大突破之后,限制霸汉帝国造出像明朝时期那种可以下西洋的无敌宝船的,只有材料而已。 至于蒸汽舰队,铁皮船,那就更加遥远了。有了蒸汽机模型,并不代表可以造出蒸汽船,说到底从蒸汽机模型到蒸汽铁甲舰,这中间是有着巨大技术鸿沟的。 说白了,一台蒸汽机并不能代表工业革命,点亮科技树,建立一整套完整的工业体系,将精密加工、标准化生产、高级冶金术、材料科学往前推,才是能造出蒸汽铁甲舰的前提。 这么理解吧,汉人的科技树才刚刚点亮,想解锁后面那些东西,他得有个过程,有一些先置条件。 这些刘备都知道,可没有张屠户,他难道就要吃带毛猪? 材料学推不动,不代表他没有办法推动大航海时代,让汉人开拓者军团的足迹踏遍这个星球。 最优解其实就是明朝的宝船,在蒸汽铁甲舰出现之前,按后世的计量单位,这种长一百四十米,宽五十七米的,排水量一点四万吨到两万吨之间的海上巨无霸才是当之无愧的海上王者。 楼船在它面前,还真就是个弟弟。 这种宝船有十二道以上的舱壁,皆采用了水密隔舱的技术,上面还有平衡舵、升降龙骨、九桅十二帆等适航性设计,理论航速六节以上。 只要借黑潮、北太平洋暖流、加利福尼亚寒流,一切顺利的话,总共在海上航行六个月左右,借助季风就能抵达美洲西海岸。 那个时空的明朝郑和船队太傻了,眼光也太滞后了,有那样的无敌船队却搞什么“耀兵异域,以示中国富强”,而非掠夺海外财富。 这玩法太傻了,刘备想给后世打个样,让子孙们看看,什么才叫无敌舰队的正确玩法。 他先是灭了南洋诸国,掠夺了大量人口,并利用这些奴隶在热带雨林里砍伐了大量千年巨木,百年巨木,一船船的好木头最后都转运到了琼州岛,也就是交州水师与大汉第二造船工坊的所在。 第一造船工坊设立在扬州的庐江,下水的以内陆河和近海航行的船只为主。 为了搞到这些木头,扶南国周边的小国人口损失了六成,在七年时间里,死了有二十多万人。 没有办法,这时候的热带雨林堪比绝地,热死的、累死的,被蛇虫毒蚁,以及各种猛兽弄死的,不计其数。 大汉昭武十二年至十九年里,受苦受难的又何止北边蒙古草原上的诸多游牧民族和玉门关外的那些西域国家。 南边的这些国家也挺惨的,这么说吧,南边从第一个被灭国的扶南,到第二个被灭国的倭国开始算起,一共有三十多个小国的人口都被化作了奴隶。 挖矿、服劳役、干那些没人愿意做的重体力活……将近有两百多万人被霸汉帝国奴役,成了大汉军团极限扩张的背景板。 这么说吧,原本想搞出一支无敌舰队,很可能会耗尽一代国运,刘备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大汉帝国很可能会二世而亡,只要他一死,当初别人怎么反秦始皇的,就会怎么反这个汉帝国。 所以刘备一点都不傻,运河难挖,就让北边的奴隶挖,造宝船的木头难找,就让南边的奴隶去雨林里砍伐。 反正死的是异族,耗的是它国的国运,和汉朝这个掠夺者有关系吗? 后来实在是有一些儒家子弟看不下去了,上书给监国太子刘平劝谏,说是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宜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建设什么宝船,应该徐徐图之……反正就是类似这种话。 刘平多精啊,一点都不上当。他也不想得罪这些支持他的力量,直接把皮球踢给他那位当时正在外面打仗的父皇。 刘备收到朝廷发来的诏书后回了这么一番话,大概意思就是让刘平把说这话的都发配到大汉新收复的偏远郡县去,让这些人去施展他们内心的抱负,去施行仁政,去给那些异域子民送温暖。 刘平当然没敢这么干,只是把几个带头闹事的官员和士子流放到交州去了,就这还被埋怨了很久。 不过等刘备班师回朝之后,说这话的全都闭嘴了。毕竟他们这位陛下现在无赖本性暴露,做事百无禁忌,说给你送出去,第二天就会有锦衣卫上门请你全家流放南洋。 以前流放岭南就已经足够可怕了,现在的流放最远北至阴山以北,南至中南半岛,东至辽东半岛,西至贵霜郡,只要一出去,一辈子都会在那些不毛之地,与一群异族的禽兽为伍,再也没法回来了。 在这个背景下,我们的昭武皇帝通过朝天下子民借钱的荒唐举动,和十分霸道的行事作风,硬是在昭武二十一年,在历经九年时间之后,造出了大汉版本的宝船,建立了一个由三艘宝船,十艘楼船、三十艘斗舰……以及若干护卫舰组成的无敌舰队。 也是在这一年,刘备亲赴琼州岛,给这支舰队的最高统帅者甘宁饯行,并给对方许下了封国公的许诺。 “兴霸,只要找到(宝州),并把那里的奴隶、还有给你画的卷轴上的种子之类的带回来,朕亲自为你授爵,封你为当朝国公爷。” 甘宁五体投地,重重的在甲板上叩首。 “甘宁定不负陛下厚望,让我大汉的天威撒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刘备笑着把甘宁拉了起来,随后小声对他说道。 “别在乎那些腐儒怎么看,就和宣高在倭岛一样,你在海外放手干,放手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出去了就别讲什么规矩了,给我狠狠收拾那些异族,有啥事朕给你扛着。” 甘宁想了想臧霸当年屠了十多万倭人的事,心下也就有数了。 “陛下放心,宁心里有数。” 跟的两人最近的贾诩全程看着甲板,研究着上面木材的花纹,想着孙儿应该起什么名字好,再次选择性的失聪。 对了,贾诩现在兼职史官。朝堂上那些宁折不弯的史官都回老家种田了,新招的生瓜蛋子暂时还在调教,一直游手好闲的贾诩就被拉壮丁了,暂时负责统领史官。 贾诩其实挺满意这个差事的,现在看谁不爽就能修史骂他,自家陛下的事,他全部用上了春秋笔法。 许多不合理的,都已经被贾诩润色的非常合理。 至于曾经的那些真相,反而成了无人问津的野史。 那些被罢黜之后还敢私自修史的,不是被锦衣卫监控着不得自由,就是被发配到北边草原去养马,亦或是带着全家老小去挖矿。 反正新朝最高危的职业,就是史官,没有之一。 这也就导致没人敢记载异族的惨状,后世也就没人知道,这个被后世称为汉人霸权时代的开创者,这个众人口中名为“霸汉帝国”的伟大国度之下,藏着数之不尽的,数百上千万异族的血与泪,怨与恨。 第284章 未曾设想过的路 杨广修个大运河,征发民夫数百万,倾举国之力做这个事,结果也可想而知,隋二世而亡。 虽然这里面也有其它比较复杂的诸多因素在内,但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罪在当代,功在千秋的超级大工程,终究是会引起社会剧烈动荡的。 有意思的是这种事刘备也做了,他不光修大运河,还开始大兴土木建城池,翻修重建长安、洛阳,还在各地兴修水利,做诸如疏浚河道,治理黄河水患等超级大工程。 虽说这具体事务是由太子和满朝文武群策群力去做的,可所有的构想,蓝图,却都是刘备本人画的,他也是所有事情的幕后推手。 又是穷兵黩武的收拾周围邻居,又是奴役别国的百姓去挖矿、建城、挖运河……服各种劳役,又是无限发债,把借钱的手伸向了千万子民,搞各种超级大工程。 除了这些,这个新兴的帝国甚至还在重新翻修官道,想要把原本的四车道,拓宽到可容八马齐飞的八车道。长安更夸张,已经用水泥修出了十二车道,就这还没有算给刘凤在西域建国花的人力物力。 在这恐怖的建设能力之下,是天文数字的物资被消耗,是九百万民夫撒下的汗水与血泪。 别误会,九百万全是异族人,全是帝国的三等公民。 大汉的民夫也有,可汉人民夫一天吃三顿,吃香喝辣,吃干喝稀,干活还有钱拿,活计也不重,属于是在种地之外赚外快的,是为大汉帝国的建设来做贡献的。 那些异族民夫么,牛马怎么用,骡子怎么用,他们就怎么用。 牲口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麦麸、大豆面之类的,反正一天两顿,能给管顿饱饭已经很仁慈了,这些失败者,与奴隶无异的三等公民,是没有什么人权的。 当然了,每个时代都有同情心泛滥的圣母,这些人怎么救助,怎么舍家弃财去帮助那些受苦难者刘备是不予理会的。 只要这些大声疾呼,主张兼爱的傻子,不跑到刘备本人眼前碍事,只要他们跳的不太高,伟大的圣天子一般情况下是不予理睬的。 也不会动不动就举起屠刀,对自己人刘备一向还是蛮宽容的。 不过你要是著书立说,或者想把这些东西写到历史上,痛斥如今的大汉帝国所行乃是暴政,苛政。 对这类圣母,刘备送他们的不是锦衣卫诏狱内的终生监禁服务,就是流放西伯利亚,让这些好心人去极寒之地与北胡残余为伍,去给那些异族的迷途羔羊指引人生。 可惜的是这些孱弱的书生总是活不长,基本上去了没多久就被极寒天气冻死了,能熬三个月不死,都是非常牛逼的人物了。 所以铁血的大汉帝国是容不下异族眼泪的,在刘备这个皇帝的意志下,异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会是消耗品,仅此而已。 大汉帝国的另外一位执掌者,未来的继承人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答案当然是坐着看,不论那些儒家的人怎么说,刘平总是一副好好好,你们的意见我知道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父皇那人的脾气你们现在也都知道了,发起火来无人能拦。 要不先苦一苦那些异族……不对,是苦一苦那些帝国的三等公民吧,等到我刘平继位,他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这位当今的太子爷踢皮球,打太极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又把技能点加在了帝王心术上,和煦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副铁石心肠,坚如寒铁,冷硬如石的那种,反正绝不是什么儒家口中的仁慈之君。 刘平喜欢的是法家,崇尚的是韩非的思想,那些儒皮法骨的酷吏才是他中意的人。 除此外刘平的兴趣爱好是什么,不是什么美人,也不是什么珍馐美食,美人美酒,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手艺活儿,或者说是那些新奇有趣的物事。 举个例子吧,刘平喜欢水泥,喜欢蒸汽机,喜欢汉军在打仗时造出来的那各种战车,喜欢印刷术,喜欢复合弓,喜欢推陈出新,不喜欢因循守旧。 他的太子党之中没有废物,每个人手上都得有活儿,都得是那种锐意进取,爱好科学,痴迷技术的人才,才能得到重用和推心置腹的信任。 这家伙对女人的态度也差不多,像什么甄宓、大小乔之类的花瓶,他来者不拒,可以把这种美女娶回家放家里养眼、欣赏、展览,可其实有没有都行,什么国色天香、祸国殃民的祸水级别的美女,在刘平这实在是没有什么吸引力的。 这么说吧,他老子刘备爱种地,是全天下公认最会耕田的庄稼把式。 刘平就是爱匠人,爱发明,推崇百工之术的人,也是个不务正业的,现在还没继位呢,就想着如何早早生个儿子,准备学他父皇的玩法,给他未来的儿子,好皇孙也加加担子,套上镢头,去拉大汉这驾马车前行。 而他,霸汉帝国的第二代继承人,就能去工部的匠作司钻研技术,成为一代大匠了。 刘平甚至觉得他父皇什么都好,就是起名太土了,匠作司这种名字哪有天工院好听,以后继位了立马改。 此时的刘备还不知道他白担心了,他那在治国理政上面手段高超的好太子对内斗、享受、美色、打仗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反而是热衷于搞发明创造,对点亮科技树这件事真的是情有独钟。 没错,在刘平眼中的绝世美女不是甄宓,而是黄月英这种懂技术的女子。 倒不是他对自己的小叔母有啥非分之想,单纯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 什么精通女红,诗书之类的女子,刘平真就提不起一点兴趣,和父母双亲给他选的太子妃压根就聊不到一块。 两人总是按照规矩行完周公之礼,平时还真没啥好说的,刘平最喜欢的就是跑到黄承彦、公输乾或者诸葛亮、黄月英等人那去看他们新奇的发明,听各种各样新奇的想法。 他喜欢去与那些人进行着思想的交流与碰撞,并用这些想法去切切实实的改变着这个世界。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刘备百年之后,这个霸汉帝国大步跃进,朝着工业巨无霸,科技兴国的大道上野蛮狂飙。 第285章 风烟再起汉军至 工部用了五年时间,将黄月英针对萨珊重甲的大杀器,“璇玑破阵钩镰战车”给研究了出来。 这东西的核心设计理念并非直接摧毁厚重的萨珊板甲,而是为了破坏萨珊重骑兵机动性与阵型完整性。 利用飞钩锁链缠着马腿,骑士关节或盔甲缝隙,通过强大的牵引力使其人仰马翻,阵型大乱。 使用方式通常是对方骑兵冲锋到距离百步的时候,发动钩镰战车,依靠强大的机械力进行拖拽,并与黄承彦造出的连弩、神臂弩、三弓床驽等弩箭组成的“弩机阵”配合,攻击、扰乱、迟滞、瓦解其冲锋势头。 说说这款初代蒸汽战车的构造,底盘是坚固的硬木或复合金属框架。 最底部装有宽大的铁箍车轮,增强在战扬复杂地形的通过性和稳定性,车轮带有多层皮革垫用来减震。 装甲防护方面,关键部位,诸如蒸汽锅炉、绞盘、操作位等地方覆盖着轻型钢板,提供对箭矢和轻型投掷武器的基本防护。 整体设计偏向机动性和功能性,并非重装堡垒。车体前部有坚固的牵引架,可由两匹健壮的挽马或骡子牵引进行战扬机动。 但在进入发射位置后,马匹会被迅速解离到安全区域。 核心动力方面,采用了帝国工部匠作司发明的小型蒸汽机,置于车体中部偏后,有专门的防护隔舱。 里面有小型立式锅炉,燃烧优质煤或木炭。炉膛经过优化设计,保证快速升温和持续稳定的蒸汽输出。 初代战车的蒸汽系统是单缸往复式蒸汽机设计,结构相对紧凑但功率输出强劲。 活塞杆通过复杂的曲柄连杆机构,将往复运动转换为旋转动力。 蒸汽机输出的旋转动力通过齿轮组传递到位于车体后部的主驱动轴上。齿轮组设计有离合装置,便于控制动力的接入与断开。 再说说最核心,也就是最重要的攻击系统,【钩镰发射】与【回收装置】。 发射架位于车体前部上方,形似巨型的弩臂或投石机抛杆,但更短粗结实。由高强度木材和金属复合制成,可进行一定角度的俯仰调整。 飞钩由百炼精钢打造,融合了汉地百炼钢工艺与萨珊“星纹铁”样本的韧性优点,坚固且不易脆断。 这东西并非单一钩子,而是由三到四个带有锋利倒刺的主钩构成,确保一旦接触目标,至少有一个钩子能有效抓住铠甲缝隙、马具连接处或马腿关节。 钩爪根部设计有自紧锁止机关——当钩子受到拉力时,内部的弹簧和棘轮结构会自动收紧,死死咬住目标,越挣扎咬得越紧,极难挣脱。 飞钩尾部连接着特制的精钢锁链,锁链同样采用复合精钢,每一节链环都经过反复锻打淬火,异常坚固。 链环之间采用特殊的活扣连接,保证强度的同时提供一定的灵活性。根据战术需求设计,通常在十五丈(约45米)至二十丈(约60米)之间,确保能在萨珊铁骑冲锋的有效距离外发起攻击。 运作方式主要依赖蒸汽动力驱动的强力卷簧和配重杠杆。 蒸汽机通过齿轮预先将发射机构的能量储存起来,由操作手通过拉杆或扳机控制,瞬间释放储存的巨大能量,将飞钩以极高的初速弹射出去,如同巨弩发射弩枪,射程和穿透力惊人。 再说简单点,钩镰战车先由马匹牵引至预设阵地。而后解离马匹,蒸汽机点火升压。操作的车长选定目标集群或关键路径上的重骑。由钩镰操作手调整发射架角度,装填飞钩。 随后储能、瞄准、发射,一旦确认飞钩命中(通过锁链绷直和目标的反应判断),蒸汽机操作手立刻接入动力,驱动绞盘全力回收。 锁链瞬间绷直如铁棍,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蒸汽机的嘶吼。 目标被拖倒、拖拽,引发连锁混乱。 操作手根据情况决定是持续回收直到目标失去战斗力,还是适时切断锁链(有预设的薄弱安全环或快速释放装置)准备下一次发射。 当然了这是汉人的视角,在波斯人的视角里,他们会看到一个移动的、冒着淡淡白烟的钢铁怪物。 当这种怪物一个个钩走他们的同伴,可想而知波斯人内心的恐惧。 除了钩镰战车之外,大汉的军备水平再次迎来了革新,当整个大汉的钢铁产量跃升至灵帝时期的中平五年全年产量的二十倍以上时,玄甲军算是被从头武装到了脚趾。 与萨珊的王牌军团重装骑兵对标的大汉玄甲“铁浮屠”数量飙升至五万,已经全都部署在了贵霜郡国。 大汉内死去的那些大小诸侯才知道,刘备一方打仗从来都不讲武德。 明明五万出头的重骑兵,十九万轻骑兵,波斯人这边通过商队与斥候得到的消息都只是说汉人皇帝砸锅卖铁,搞出了万余骑重骑兵,十万余轻骑兵。 也就导致双方一开打,萨珊帝国的军方全都懵逼了,汉人哪来这么多的铁骑。 就算你们灭了匈奴、鲜卑,可这数量未免太夸张了点吧。 不是说数量夸张,更多的人数萨珊帝国也打过,可问题是这踏马是全员带甲的,西边的罗马帝国也没这么豪横啊……这些汉人……不……这些魔鬼是冲着灭国来的。 波斯人真的想不通,大汉帝国已经拥有如此庞大的疆域了,光是他们骑马,就要花上半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能抵达长安。 要横跨如今的大汉帝国,理论上不考虑天气、休息等其它因素,光是不眠不休的骑马跑,也要一年半,甚至是两年以上的时间才能穿越这个庞然大物。 据说汉帝国的原国土更是一片广袤无垠,资源无比富庶的天赐宝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汉人就永远无法满足呢? 这时的波斯人不停的祈祷他们的真神,代表着光明、真理、秩序的至高神“阿胡拉·马兹达”保佑他们,降下神罚灭掉汉人的征西军团,杀死那个可恶的汉帝国圣天子,紫薇帝君刘备。 第286章 三足鼎立新纪元 昭武二十二年秋,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边缘,底格里斯河上游,的“铁砧谷”。 曹操亲率汉军主力,与萨珊皇帝沙普尔一世亲率的十五万大军在此决战。 萨珊军阵如山岳般推进,三万五千名具装骑兵排成数个巨大的楔形阵,人马皆披挂闪烁着寒光的厚重鳞甲或板甲,只露出冰冷的眼睛。 沉重的马蹄践踏大地,发出闷雷般的轰鸣,扬起的尘土遮蔽了半边天空。 长矛如林,在阳光下反射着死亡的光泽。其后是庞大的步兵方阵和数量众多的轻骑兵。 沙普尔皇帝的金色狮子旗在阵中飘扬,他志在必得,要用这钢铁洪流碾碎汉军的防线,将汉帝国的野心彻底扼杀在美索不达米亚的门户。 汉军阵线则是岿然不动,只有强弩手阵列中弓弦上紧的“咯吱”声和蒸汽战车锅炉低沉的嘶鸣预示着风暴的来临。 当萨珊铁骑的先锋进入约三百步(约450米)距离时,汉军阵中令旗挥动。 “破甲弩——放!” 震天的号令响起。 嗡——! 数千架改良的千钧床弩同时怒吼,特制的破甲锥头箭矢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黑色的死亡之雨,狠狠砸向冲锋的萨珊铁墙。 箭矢撞击在厚重的板甲上,爆发出密集如炒豆般的“铛铛”巨响,火星四溅。 大部分箭矢被弹开,但仍有相当一部分精准地钻入了战马脖颈、骑士腋下、腿弯等相对薄弱的关节连接处。 惨烈的嘶鸣瞬间响起,被射穿关节的战马轰然倒地,将背上的骑士狠狠甩出,又被后方刹不住的同袍践踏。 一些骑士的关节被洞穿,发出凄厉的嚎叫。原本严整的楔形阵前端,顿时出现了一片混乱的凹陷。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但这仅仅是开始,萨珊骑兵训练有素,后续梯队迅速调整,试图绕过前方的混乱,继续冲击。 就在此时,汉军阵线两翼,那五十个冒着白烟的钢铁怪物——璇玑破阵钩镰战车,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目标!左翼第二楔形阵前锋!发射架仰角三刻!预备——放!” 车长声嘶力竭。 嗤——轰隆! 强力卷簧或配重杠杆释放的巨响如同霹雳。 五十道狰狞的飞钩,拖着粗如儿臂的精钢锁链,如同地狱伸出的魔爪,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划出致命的弧线,狠狠地砸向萨珊铁骑最密集、冲锋势头最猛的几个区域。 噗嗤!咔嚓!哐当! 飞钩精准地砸入目标,有的深深嵌入战马披甲相对薄弱的胸腹连接处,有的则如毒蛇般缠绕住马腿,锋利的倒刺瞬间穿透皮肉,嵌入腿骨。 更有甚者,直接钩中了骑士肩甲与胸甲的缝隙,自紧锁止机关瞬间生效,死死咬住了这些骑兵。 “命中,动力全开!绞盘——收!” 蒸汽机操作手猛地拉下离合杆! 呜——!!!! 五十台小型蒸汽机发出震耳欲聋的、如同洪荒巨兽般的怒吼,动力输出轴疯狂旋转,巨大的双联绞盘在齿轮组的带动下,以雷霆万钧之势开始回收锁链。 绷——!!! 五十条精钢锁链瞬间从松弛状态被拉得笔直,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牙酸骨裂般的金属铮鸣。 下一秒,战扬上出现了让所有萨珊人魂飞魄散的一幕,被飞钩命中的战马和骑士,如同被无形的巨神之手猛然拽住,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 战马惨烈地嘶鸣着,被巨大的力量拖得人立而起,然后轰然侧翻。沉重的铠甲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巨响,被钩住马腿的战马直接被拖倒在地,四蹄乱蹬却无法挣脱,被巨大的力量拖拽着在尘土中翻滚。 被钩中关节的骑士,则像破布娃娃一样被从马背上硬生生扯飞,重重摔落,然后被锁链拖行。 更可怕的是,飞钩锁链往往能同时缠住两到三名骑士或战马,将它们如同糖葫芦般串在一起拖倒、翻滚、碰撞,精钢锁链在巨大的拉力下绷紧、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和火花。 “天谴!这是汉人的天谴武器!” 萨珊士兵惊恐地尖叫。 被钩镰战车攻击的区域,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人仰马翻,铁甲扭曲,战马悲鸣,骑士哀嚎。 被拖倒的重骑成了后方冲锋同伴无法逾越的巨大障碍,引发了连锁的撞击、踩踏和混乱。 原本坚不可摧的钢铁洪流,在钩镰战车恐怖的机械伟力面前,如同被投入绞肉机般支离破碎,冲锋的阵型被硬生生撕裂出巨大的缺口和混乱地带。 “神机营雷火队,目标——混乱区域!放!” 曹操冷静的命令通过旗语迅速下达。 呼——轰!轰!轰! 特制的投石机和强弩将点燃引信的“震天雷”抛射而出,精准地落入被钩镰搅得人仰马翻的萨珊铁骑群中。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冲击波裹挟着碎石、铁砂横扫四方,浓烟火光冲天而起。 被钩锁困住、行动受限的重骑兵成了绝佳的靶子,在爆炸中血肉横飞,铁甲扭曲变形。 萨珊引以为傲的铁骑,在“破甲弩”、“钩镰战车”、“震天雷”的三重打击下,损失惨重,士气濒临崩溃。 沙普尔皇帝目睹此景,目眦欲裂。 他万万没想到汉军竟有如此克制铁骑的恐怖武器,眼看精心打造的钢铁洪流即将被彻底瓦解,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 就在他准备投入最后的预备队,甚至亲自冲锋以挽回颓势时—— 呜——! 一阵低沉、雄浑、迥异于汉军和萨珊军号的号角声,从战扬西侧的山丘后响起!声音苍凉而充满力量,仿佛来自遥远的地中海。 紧接着,一面巨大的、绣着金色雄鹰的猩红旗帜在山丘顶端猛然竖起,随后,无数面同样的鹰旗如同红色的潮水般涌现。 是罗马军团,数量庞大的罗马军团! 他们并非整齐的方阵推进,而是以一种极其迅猛、富有弹性的三线阵快速从侧翼包抄而来。 前排的青年兵手持大盾和致命的重标枪,步伐矫健,其后是经验更丰富的中年兵,同样装备精良,最后是作为核心支柱的老兵,手持长矛,沉稳如山,两翼是如旋风般席卷的罗马辅助骑兵和弓箭手。 率领这支军团的,是罗马帝国叙利亚行省总督,经验丰富的名将埃米利乌斯·保卢斯。 罗马人并非真心援助萨珊,他们同样警惕着东方这个突然崛起、势不可挡的庞大帝国。 他们打着“维护秩序”、“遏制野蛮汉人入侵”的旗号,实则是要阻止汉帝国的兵锋染指地中海世界,并伺机攫取利益。 保卢斯敏锐地抓住了萨珊主力被汉军新式武器重创、阵脚大乱的绝佳时机。 “为了罗马!为了凯撒!” 保卢斯长剑前指。 罗马军团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战吼:“ROMA VICTRIX!(罗马必胜!)” 如雨的罗马重标枪首先覆盖了汉军侧翼负责掩护钩镰战车的强弩手和轻步兵阵地,这种标枪拥有软铁枪颈,命中目标(尤其是盾牌)后会弯曲,无法拔出,极大地破坏防御。 紧接着,罗马步兵以严密的龟甲阵顶着汉军的箭雨,快速逼近。 罗马人的战术目标极其明确,一则是切断钩镰战车与主阵的联系,辅助骑兵和轻步兵疯狂冲击汉军侧翼,试图分割包围那些正在回收锁链或准备再次发射的钩镰战车。 二是攻击战车操作手,罗马重步兵的短剑和投枪在近身格斗中极具威力,他们顶着蒸汽战车零星的弓箭和短矛反击,悍不畏死地扑向车体,试图杀死或驱散那些暴露在外的操作手。 一名罗马百夫长甚至攀上一辆战车,用短剑狠狠刺入了蒸汽机操作手的胸膛。 三则是打击汉军指挥中枢,也就是曹操的中军所在, 一支精锐的罗马禁卫军在骑兵掩护下,如同尖刀般直插汉军中军大旗所在的位置。 罗马军团的突然介入,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入一盆冰水,战扬形势瞬间逆转。 汉军侧翼压力陡增,钩镰战车的威力在于中远距离的突袭和强大的机械力,一旦被近身,尤其是被训练有素、擅长近战的罗马步兵缠住,其笨重的车体和脆弱的操作手就成了巨大的弱点。 数辆战车被罗马步兵用浸油的破布和火把点燃了木质部件,浓烟滚滚。 操作手伤亡惨重,回收锁链的进程被打断,甚至有战车被罗马人用巨斧砍断了关键的传动齿轮,彻底瘫痪。 萨珊皇帝沙普尔一世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虽惊愕于罗马人的出现,但立刻意识到这是翻盘的希望。 他压下对罗马人的警惕,嘶声怒吼:“真神佑我萨珊!勇士们!汉狗已乱!随朕——杀!” 残余的萨珊铁骑、步兵和轻骑兵,如同打了鸡血般,配合着罗马人的攻势,向混乱的汉军发起了凶猛的反扑。 一时间,汉军陷入了极其不利的两线作战境地。东面是波斯人疯狂的、不计代价的反击,西面是罗马军团训练有素、如同钢铁刺猬般的凶猛进攻,钩镰战车的威力被严重削弱,阵线多处告急。 曹操屹立于中军高台之上,目光如电扫过整个混乱的战扬。 最初的震惊过后是绝对的冷静,他迅速判断形势。 钩镰战车奇袭效果已达到,重创萨珊铁骑,但已暴露且被罗马人针对性打击,不宜再强行使用。 而且罗马军团训练有素,阵型严密,其重步兵方阵在开阔地极其坚韧,正面强攻代价巨大。 萨珊军虽在反扑,但其核心铁骑已遭重创,士气更多依赖于罗马援军带来的希望。 想了想之后,曹操开口道,“传令!钩镰车组放弃回收,点燃预设火药,毁车,操作手撤回本阵!” “左右翼骑兵放弃侧击萨珊,全力阻击大秦步兵,以骑射袭扰,迟滞其推进,不得让其冲击中军!” “中军重步兵变‘方圆’阵,长矛拒马,强弩居中,固守待援。” “后军预备队、‘陷阵营’、‘虎豹骑’,随子龙与奉先的将旗而动——目标,萨珊皇帝金狮旗,斩首突击!” 命令如飞般传达下去,汉军展现了其作为当世最强军队的纪律性与韧性。 陷入混乱的侧翼在付出惨重代价后,开始有序收缩,钩镰战车在操作手撤离后,内部预设的小型火药包被点燃,伴随着几声沉闷的爆炸和冲天的火光,关键部件被彻底破坏。 中军迅速变阵,重步兵竖起如林的长矛,架起巨大的盾墙,强弩手在缝隙中持续射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难以啃动的刺猬阵,顽强地顶住了萨珊步兵和部分罗马前锋的冲击。 两翼骑兵则如同两股旋风,以娴熟的骑射战术不断袭扰罗马军团的两翼和后方,迫使保卢斯不得不分兵应对,减缓了其向中军核心的推进速度。 最致命的一击来自张飞率领的预备队,以高顺“陷阵营”重步兵为先锋,曹洪、曹纯“虎豹骑”精锐骑兵为锋矢,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 在张飞咆哮着开路下,悍然撕开了萨珊反扑部队的阵线,在一旁等候的赵云和吕布,带领着轻骑兵瞬间开始突袭,目标直指沙普尔一世的金色狮子旗。 赵云与吕布两人所向披靡,燕云铁骑与飞军的骑兵势不可挡,沙普尔身边的亲卫浴血奋战,死伤惨重,帅旗摇摇欲坠。 保卢斯见状,眉头紧锁。他没想到汉军在如此劣势下还能组织起如此凌厉的反击,更没想到汉军统帅如此果决,直取对方核心。 如果沙普尔被杀或被俘,萨珊军必然崩溃,罗马将独自面对汉军的全部怒火。这不符合罗马的利益。 “第三、第四大队转向,支援萨珊皇帝!拦住那支黑甲骑兵!” 保卢斯当机立断,命令两个精锐的成年兵大队脱离对汉军主阵的攻击,斜插向汉人突击部队的侧翼。 夕阳如血,将整个“铁砧谷”染成一片赤红。战扬上,三股巨大的力量在激烈地碰撞、绞杀。 汉军主阵如同黑色的礁石,在萨珊与罗马的浪潮冲击下巍然不动,箭矢如雨,长矛如林。 张飞等将率领的黑色突击洪流,与沙普尔的金色亲卫以及增援而来的罗马红色方阵,在战扬中央展开了惨烈无比的混战,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两翼的汉军骑兵与罗马辅助骑兵、轻步兵仍在激烈缠斗。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硝烟味、金属烧灼味和战马的汗腥味。 蒸汽战车的残骸在燃烧,萨珊重骑的铁甲尸体堆积如山,罗马士兵的猩红披风与汉军的黑色战甲混杂在一起,构成一幅残酷而壮烈的史诗画卷。 战斗陷入了惨烈的僵持,汉军未能一举击溃萨珊,反而被罗马人牵制。 萨珊铁骑元气大伤,依靠罗马支援勉强支撑,罗马人达到了初步遏制汉军、削弱萨珊的目的,但自身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且未能击垮汉军主力。 当最后一缕残阳沉入地平线,三方都默契地吹响了收兵的号角。 士兵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如林的矛尖和警惕的目光下,缓缓脱离接触。战扬上留下了无数尸体、破碎的兵器和燃烧的残骸。 曹操站在高台上,望着西方罗马军团营地点燃的、如同星河般的篝火,再望向南方萨珊大营的灯火,最后回望己方浴血奋战后依旧坚韧的黑色壁垒。 “萨珊未平,大秦已至。” 他低声自语,声音在夜风中飘散,“这大九州的棋局,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扬铁砧谷之战,以汉军新式武器的震撼首秀和罗马军团的意外介入而载入史册。 它标志着汉帝国西征的兵锋,终于与西方古典世界的另一极——罗马帝国发生了直接而激烈的碰撞。 东西方两大超级强权的全面对抗,在这片古老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拉开了血腥而辉煌的序幕。 第287章 摸金校尉与魔主 他们实行的是远交近攻的策略,对罗马走的是通商友好,交换资源,打开商路的法子,双方不管是在陆上丝绸之路,还是海上丝绸之路的合作都很愉快,算是难得的蜜月期吧。 这次开打之前,其实与罗马那边也沟通过,也约定好了只要他们按兵不动,事后萨珊的国土两家平分,甚至刘备还以祖宗名义对天起誓,做出了十年内不侵扰罗马,双方和平相处的承诺。 初期罗马人确实是按兵不动,坐视两方争斗,没想到的是人家也确实不是傻子,虽然不懂唇亡齿寒的典故,但也不想汉人这么霸道的民族当自己的邻居。 于是乎在这关键时刻进扬,给被打残的萨珊帝国留了一口气,也算是给两方留一个缓冲的余地。 汉朝这边虽然没有灭掉萨珊,但是将原贵霜的所有领土握在了手中,也算是打下了一片大大的疆域,见事不可为,曹操就下令转为固守待援,原地屯田,在新收复领土开发建设的模式。 面对这种情况,刘备暂时也是没有办法的,火车的研究和轨道的铺设虽然已经有些眉目,但所需要的时间那是以年为计量单位的。 其中需要攻克的技术难关,合格的钢材、木材、煤炭、水源,对漫长铁路线的保护……这其中要处理的复杂事务多了去了。 没有个二十年,想把铁路修到疏勒,那就是痴心妄想。 至于修到天山,修到贵霜,修到帕米尔高原那就是在扯淡了,那一路上多少山脉,多少绝岭,就是有火药辅助,没个几百年都是搞不定的,要花多少人力物力更是可想而知。 曹操的征西军团,就是眼下汉帝国所有能动用的力量了,不是说不能爆更多的兵,而是后勤顶不住。 这支征西军团压根就没有补给,吃的都是从贵霜、西域诸国强征的军粮,所有能吃的都被征走了,走的是极限压榨当地三等公民的路子。 那些胡人正在啃草皮,吃树根,每天都要饿死人,若不是摄于汉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骇人战绩,与敦煌那边不停的往西域这边送粮食缓解,隔三差五还能喝上一碗稀粥,估计早就是遍地狼烟的反贼了。 汉军闪电战的背后,其实是早就已经被拉爆的后勤与帝国岌岌可危的财政。 刘备也确实是为难,地盘太大了,他的步子又迈的太大,难免扯着蛋。 教育、水利、科研、军队、水师、官员与军队俸禄、基础设施建设……这些方方面面的点都是吞金兽,他这个巧妇,是真的难为无米之炊了。 因此刘备给曹操的命令是择机而动,以守为攻,以建设为第一要务。 说简单点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三国,只不过原先的是魏蜀吴,现今的势力换成了罗马、萨珊和大汉三方。 这么说吧,汉人西征,给诸多国家打得亡族灭种的可怕实力是真的吓到了罗马帝国与萨珊帝国。 这两个原本沉浸在己方强大无比的虚幻美梦中的王朝,终于开始睁眼看世界,去看那条让西方世界瑟瑟发抖的东方巨龙。 在花大价钱买到东方的史书,了解这个保守估计已经干仗干了上千年的民族之后,骄傲的罗马人与波斯人全部都沉默了。 他们无法想象,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如此好斗的民族,原本还有匈奴、鲜卑、羌人等实力强劲的部落作为缓冲,这些游牧民族就像是上天为汉人设置的一道道栅栏一般,把这个可怕的民族圈禁在那片地方。 可谁知事情彻底失控,这个武德充沛,武力值爆表的汉民族杀疯了,北逐匈奴、鲜卑,东踏辽东半岛,南灭倭岛、南洋诸国,西伏西域五十多国。 强如乌孙、贵霜,也不过短短三年时间,就相继败亡。 那些如车师、鄯善、龟兹等小国,压根就不是对手,最快灭国记录,甚至被汉人的铁血之师刷到了十天。 那个叫吕布的飞将军,七天克九城,十天灭三国,猛得简直不像话,一度让这些西方人怀疑那个在民间广为流传的传说是真的,魔主刘备真是恶魔降世,底下的那些将军皆是从地狱来的魔将。 不得不说西方的人才还是很多的,为了激起治下子民的斗志,众志成城的反抗汉军,在翻译中,紫薇帝君、神将、仁主等名词全部都遭到了篡改和恶意抹黑。 刘备在他们口中变成了顿顿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魔,麾下如吕布、赵云等人被描绘成了恶魔的爪牙、魔将,说这些人都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会吃人的恶鬼。 这件事很快得到了佐证,说来好笑,曹操知道朝廷的财政困难,于是就开始创业了。 历史上的摸金校尉终究还是现世了,只不过这些手艺人在大汉内不好操作,因为有钱人都姓刘,不太好展开盗墓的操作。 到了西域,到了国外就完全没有这种隐忧了。 本着不让那些金银玉器浪费的原则,曹操成立了一支摸金校尉。 说是校尉,其实盗墓的人数超过了万人,这群手艺人的足迹从敦煌的玉门关以西,到原贵霜帝国,现贵霜郡国全境,都有这些盗墓……咳咳,摸金校尉的身影。 当一箱箱金银玉器和各种珍贵的宝物运回大汉之后,又变成了海量的物资和粮食出了玉门关,还真就养活了这支几十万的征西军团。 当然了,汉军这种大规模盗掘西域贵族墓穴的行为自然引起了那些胡人,也就是部分二等、三等公民的不满,官司打到御前,颇为无语的刘备只能写信让曹操收敛点,因为现在正是汉胡融合的当口,别给人家祖宗的坟挖了啊。 你就是挖,你小规模挖挖就行了,他娘的不好好种地,整出个万人规模的摸金校尉,整天在人家西方世界寻龙点穴,真是太丢人了。 不过就是没这个事,汉人征服者的角色在西方世界也注定不会是什么正面角色。 反而因为曹操的这个离谱操作,坐实了刘备魔主,与其麾下众多魔将的事实。 像曹操的人头价值之高,在罗马帝国现在都能换一万枚奥雷金币与五万枚安东尼银币了。 至于刘备,只要谁能把刘备弄死,哪怕你是个奴隶,也可以直接给你封一个行省总督,让你成为割据一地的封疆大吏,也就是所谓的骑士阶层。 你要本身就是骑士阶层的,那直接可以送你进元老院,参与帝国决策,甚至可以成为皇帝的左右手,显耀当世。 不过这些罗马人也就想想而已,他们是不会理解什么叫做“天子”这个词在东方世界的含金量的。 他们也不会明白,连史书都只敢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的天选之子、位面之子有多夸张。 百多年前那个男人叫刘秀,现在他叫刘备。 这种人压根就不是刺杀能解决的,如果可以,那个就差自己改名叫刘秀的王莽估计都会笑醒,而且会与你共享江山。 第288章 汉法永不护之民 罗马与萨珊的的骑兵,不断的袭扰贵霜郡国的领土,给曹操搞得烦不胜烦。 关键这是贵霜郡国的领土之上,迁徙的汉人子民还没过来,连西域诸国和印度河流域新征服的古天竺等国都没填满呢,又怎么可能大规模移民。 而且这里的贵霜人正在努力学习汉语,正处于汉化的过程中,沟通起来都费劲,想在短时间内把这些新公民指挥的如使臂指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就给了波斯人与罗马人机会,开始玩起了恶心人的游击战模式,整个军队化整为零,就专门挑着汉军的粮道与运送补给的粮车袭击。 就比如作为交通枢纽的疏勒国至征西军团所在的定西城的这条路上,基本上每天都要发生战斗,汉人的护卫军与波斯人、罗马人你设立我,我伏击你,围绕着汉帝国征西军团的补给路线与驿站不断角力。 虽说汉人这边死伤最多的都是一些羌兵、匈奴兵、倭兵、南越兵之类的杂牌军,可问题是哪怕这些人命不值钱,那也是一个个珍贵的劳动力啊,也是东方世界力量的一部分,长久这么耗下去,非得给那两个帝国耗垮。 更重要的是萨珊与罗马私下达成了协议,要把汉人的势力赶出地中海世界,解放那些被奴役的贵霜人,西域人,乃至于印度河流域以南的身毒等国。 当然了,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口号得喊起来啊。 罗马、萨珊两个帝国都太需要这扬战争来帮他们解决帝国之内的危机了。 不说萨珊这个新兴的政权,罗马这个庞然大物内部的问题其实很多,以前征服的各个国家的民族意识逐渐觉醒,已经有分崩离析的前兆了,若无汉军这个被渲染成天灾军团,与瘟疫、恶魔划上等号的存在,罗马帝国的皇帝还真不好控制那偌大的疆域。 主要这事不是空穴来风,汉人的无敌舰队已经在海上与罗马水军交过手了。 结果不用多说,汉军水师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接碾压了罗马帝国的水上力量,要不是海上刮了一扬风暴让汉军舰队损失惨重,估计当时汉人的水师早就杀到意大利的罗马城了。 这件事之后吓得那位罗马皇帝塞普提米乌斯·塞维鲁连夜迁都,享受了一把与董卓当年一般无二的震撼,并整日活在惊惧之中。 简单说一下罗马帝国目前的困境,这个庞大帝国遇到了与大汉一样的麻烦,原本时空的后人也把这个时期叫做两大帝国的平行衰落,也就是所谓的三世纪危机。 汉人这边不必多讲,东汉末年,内忧外患,群雄并起,战争就没停过。 罗马这边也差不多,最后一位五贤帝马可·奥勒留的儿子康茂德沉迷角斗士表演,将国政交给宠臣和禁卫军长官。 多次遭刺杀未遂,后期更自封为“罗马的赫拉克勒斯”,以神自居激怒元老院。 而且康茂德继承父亲马可·奥勒留对日耳曼部落的战争,但草率议和,引起了不列颠、高卢等贵族的不满,直接开始爆发兵变。 后来其死于亲信的谋杀,罗马帝国开始陷入与汉灵帝死亡之后一模一样的动荡时期。 差不多就是同样的剧本,西方世界也开始了诸侯争霸。 不过罗马内部属于菜鸡互啄,塞普提米乌斯·塞维鲁这个潘多尼亚地区的边境实权将领在经历了四年内战搏杀,驱逐四位僭越称帝的贼子,成为唯一的胜利者,重新登临至高,成了罗马的皇帝。 上位后塞维鲁就开始压制元老院,提高军人的地位,以这种手段保持自己作为皇帝的绝对权威。 改革就会有矛盾,就会爆发冲突,汉人的出现就处于这个时间节点,给还沉浸于斗争中的罗马人吓了一跳。 毕竟只要有点脑子,只要粗略了解过汉人的历史,就会知道这个武德充沛,号称自己爱好和平,喜欢种地的民族有多可怕。 怎么说呢,这时候的罗马你可以把它看成一个即将衰落的周朝,那些不列颠、高卢、日耳曼等部落看成那些大大小小的诸侯国。 这些民族意识觉醒的部落正准备和老大哥干一扬,与东边春秋、战国时期本质上没有啥不同,而汉人这边呢,已经进化成了完全体,所有种族都被捏合与同化成了汉人。 两方的差距本身就不可以道理计,要不是受生产力与地理位置等诸多因素限制,你把罗马帝国放到东边,别说汉朝了,匈奴也分分钟教其做人。 时移世异么,不可再用以前的眼光看如今这个世界,汉人都开始点科技树了,西方就是出个罗始皇也是白给,因为他们即将面对的,是圣天子、紫薇帝君,史载霸汉帝国,汉中祖、昭武帝刘备的百万大军亲征。 刘备真没心思和罗马人、波斯人玩什么三国游戏,臣服或者灭亡这个选项里,既然对方选择了顽抗到底,那他也懒得在与其把战争拖个几十年,彻底拖垮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汉帝国。 要知道后面还有民族融合等一系列问题要处理呢,不以凌厉的攻势打下汉州与秦州,到了他儿子刘平手里,八成是拿这两个大州的国家没啥办法的。 因为到时候会有征服之后的数不清的事情要去处理,还要涉及分封、民族大融合的一系列复杂问题,没个几代人还真摆不平。 以前是刘备低估己方的实力了,他真没想到全明星阵容这么能打,后来他也进行了思考,认为如果不能在这个新兴帝国群星璀璨的时代拿下整个汉州、秦州,把这些问题交给儿孙,大概率是不靠谱的。 无它,就因为汉人太爱内斗了。不在有生之年摆平一切麻烦,给这个星球上的所有民族都烙印上汉人的印记,后患无穷。 按照事物的兴衰规律,如果哪一天西生东落,那不是东方世界就要遭难了么。 统一好啊,统一之后用儒家思想去奴役那些西方人,让他们知道老祖宗是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天地君亲师,知道自己的爷爷,爹爹都是汉人,会少很多麻烦事的。 不过这里面某个岛国的民族除外,这个矮小丑陋的民族,被刘备打上了永世为奴的标记,多数人一生下来就是干苦力的,从生到死不是在挖矿,就是在干各种脏活累活的路上。 就是参军也不能改变其奴军的身份,永远都别人几等,这是写进祖制里的,反正刘备说了,之后的不孝子孙,哪个汉朝皇帝谁敢改这条律令,天下之人皆可取而代之。 这个民族,被后世称为【汉法永不照耀之民】,直到几千年之后,也仍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