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论如何get到一只妹控吉尔》 第1章 (第一卷)第一章:时空乱流与神坛苏醒 午后的阳光透过市立图书馆高大的彩绘玻璃窗,在积尘的橡木长桌上切割出斑驳的光痕。崔珊珊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指尖划过《美索不达米亚神话通论》泛黄的纸页,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梧桐叶被秋风卷得簌簌作响,像极了她此刻混乱的思绪。 作为历史系大三学生,为了撰写关于苏美尔文明的论文,她已经泡在这座老图书馆整整三天。眼前这本古籍里关于吉尔伽美什的记载荒诞离奇,什么“三分之二神性”、“乌鲁克的半神之王”,若不是学术要求,她早把书扔到一边去了。 “嗡——” 一声极轻微的蜂鸣在耳膜深处炸开,并非来自窗外的秋蝉,而是源于空气本身。崔珊珊蹙眉抬头,以为是空调外机的噪音,却惊觉整个阅览室的光线都在诡异地扭曲。眼前的书架像融化的蜡像般波浪状起伏,书页上的楔形文字符号突然活了过来,泛着幽蓝的光疯狂旋转,组成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星图。 “怎么回事?”她猛地站起身,木椅腿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周围的同学似乎毫无察觉,依旧埋首于书本,只有她眼前的世界在分崩离析。空气变得粘稠如胶,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头顶传来,天花板上的吊灯化作无数金色光点,汇聚成一个高速旋转的漩涡。 “啊——!” 尖叫卡在喉咙里,崔珊珊感觉自己像被卷入龙卷风的落叶,身体失去所有重量,意识被拽入无边的黑暗。坠落感持续了多久?几秒?还是几个世纪?她只记得失去意识前,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漩涡中心那枚悬浮的、刻满楔形文字的金色令牌,宛如某种古老的召唤契约。 头痛欲裂。 像有无数把小锤子在太阳穴里敲打,伴随着尖锐的耳鸣。崔珊珊呻吟着试图睁开眼,眼皮却重若千斤。鼻尖萦绕着一股奇异的香气,混合着焚香、石楠花与某种干燥草药的味道,绝非图书馆里那股陈旧纸张的霉味。 “水……”她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的声音却让自己浑身一僵。 这不是她的声音! 纤细、稚嫩,带着一丝未脱的童音,完全不属于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崔珊珊猛地睁开眼,视线首先撞上的是头顶雕琢着神鸟与星辰图案的穹顶,石质表面打磨得光滑如镜,反射着摇曳的烛火光芒。 她在哪儿? 身下是冰冷坚硬的石台,触感粗糙却异常平整,显然是精心打磨的祭器。崔珊珊挣扎着撑起身体,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小巧、白皙的手,指节纤细,掌心甚至还带着婴儿般的肉感。她颤抖着抚摸自己的脸颊,触感细腻光滑,绝不是她那张因为熬夜长了几颗痘痘的脸。 “身体……缩小了?”恐惧像冰水般浇遍全身,她猛地掀开身上覆盖的、绣着精美狮头纹章的紫色毡毯,看到的是一身款式古怪的白色亚麻短袍,长度只到膝盖,露出同样纤细的小腿。 这不是她的身体! “轰——” 脑海中突然炸开一声惊雷,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金碧辉煌的神殿、头戴牛角冠的祭司、手持权杖的王者、还有一个模糊的名字——“宁松”。更让她心脏骤停的是,这些记忆碎片的核心,竟然是一个头戴黄金王冠、身披红色披风的男子身影,以及一个清晰到可怕的认知: “我是吉尔伽美什的妹妹。” 吉尔伽美什?!那个传说中乌鲁克的半神之王,史诗里的英雄王?! 崔珊珊,不,现在或许该叫宁松了,她抱着剧痛的脑袋蜷缩在石台上,几乎要被这荒诞的现实逼疯。穿越?魂穿?还穿成了神话人物的妹妹?这比她论文里写的任何神话都要离奇! “轰隆——” 神殿厚重的青铜大门突然发出巨响,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撞开。门外的光线瞬间被染成耀眼的金色,伴随着沉重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压得石台上的宁松几乎喘不过气。 那是一种上位者对蝼蚁的绝对碾压感,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与俯视众生的冷漠。 宁松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逆光中,一个身影缓缓步入神殿。他身着流光溢彩的黄金铠甲,每一片甲叶都打磨得如同镜面,反射着烛火,勾勒出挺拔而矫健的身姿。红色的披风拖在身后,如同燃烧的火焰。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面容——俊美到近乎妖异,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尤其是那双眸子,宛如燃烧的红宝石,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穿灵魂。 正是记忆碎片中那个身影——吉尔伽美什! 英雄王没有看周围跪拜的祭司,他的红瞳径直锁定在石台上的宁松身上,目光如同一把淬了冰的利刃,从上到下缓缓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怀疑。 “哦?这就是诸神最新的无聊把戏吗?”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冰冷的嘲讽,“用泥土捏出的劣质人偶,也妄图染指本王的血脉?” 宁松被那目光看得浑身发冷,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她能感觉到那目光中的排斥,仿佛她是什么污秽的东西。 吉尔伽美什缓步走到石台边,黄金战靴踩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微微俯身,红瞳近距离地盯着宁松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啧,看看这张脸,毫无光泽,眼神怯懦如鼠。区区杂修,谁允许你直视本王的?” “杂修”二字被他说得极重,充满了鄙夷。 宁松心脏狂跳,记忆碎片里这个词的含义让她头皮发麻。在乌鲁克,这是对低贱者的侮辱性称呼。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用那双属于“宁松”的、此刻写满惊恐的眼睛望着他。 “哼,无声的反抗吗?”吉尔伽美什直起身,冷哼一声,仿佛对这场“闹剧”失去了耐心,“本王的血脉何等高贵,岂容诸神随意玷污?这具空壳,不过是个没有灵魂的工具罢了。” 他转过身,红色披风在空中划出一道华丽的弧线:“西杜丽。” “臣在,吾王。”一个温和的女声从神殿角落传来。一位身着白色祭司袍、头戴月牙形银饰的成熟女性走了出来,她的面容端庄,眼神中带着怜悯,正是记忆碎片里的最高祭司长西杜丽。 “把这个‘东西’处理掉,”吉尔伽美什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别让她污了本王的神殿。至于所谓的‘血脉’,本王绝不承认。” 说完,他不再看石台上的宁松一眼,迈开长腿,在一众祭司的跪拜中,如金色的风暴般离开了神殿,只留下满室令人窒息的威压和那句冰冷的宣告。 “吾王……”西杜丽看着吉尔伽美什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随即转向石台上缩成一团的宁松。她缓步走上前,蹲下身,声音柔和得像春风:“孩子,别怕。” 宁松抬起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刚才吉尔伽美什的眼神和话语,比任何恐怖片都让她恐惧。她真的成了一个不被承认的“杂修”,在这个陌生而危险的时代。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西杜丽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额头,却在半空中停住,似乎怕吓到她,“宁松殿下,从今天起,你可以暂时住在神殿偏殿,我会安排侍女照顾你。” 宁松茫然地看着西杜丽,大脑一片空白。被否定,被视为工具,未来一片黑暗。 西杜丽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怜悯更甚:“别担心,吾王……他只是需要时间。先跟我来吧,你需要休息。” 在西杜丽的搀扶下,宁松颤抖着站起身。她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神殿大门,仿佛还能感受到那道冰冷的红瞳注视。 吉尔伽美什……她的“哥哥”…… 不,他不承认她。 宁松低下头,看着自己这双陌生的小手,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在这个强者为尊的时代,在这个连“哥哥”都视她为杂修的地方,她必须活下去。 可是,怎么活? 她跟着西杜丽走出主神殿,踏入阳光明媚的庭院,却只觉得浑身冰冷。远处,似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金色身影,在宫殿的阴影里一闪而过。 宁松猛地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回廊。 是错觉吗? 她不知道。但她清楚地意识到,她的乌鲁克“新生”,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未知与危机。而那个名为吉尔伽美什的英雄王,将是她无法逃避的最大挑战。 她的未来,究竟会走向何方? 这里我们默认半神也就是女主的诞生,其此世的名字在诞生时刻已被宣告,起码祭祀,吉尔等都是心中默认的。姓名崔珊珊已被宁松替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卷)第一章:时空乱流与神坛苏醒 第2章 第二章:“杂修,谁允许你直视本王?” 偏殿的石床上铺着柔软的羊毛毡,空气中弥漫着西杜丽特意点燃的安神熏香。宁松蜷缩着身体,却丝毫感受不到暖意。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石栏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她此刻支离破碎的思绪。 “公主殿下,喝点温水吧。”侍女捧着陶碗轻声劝道,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宁松木然地摇头,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棉花。“公主殿下”这个称呼让她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在经历了主神殿那冰冷的一幕后,这头衔更像是一种讽刺。她是吉尔伽美什的妹妹?一个被亲生哥哥称为“杂修工具”的冒牌货。 “别担心,吾王他……只是性子刚烈些。”西杜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端着一碗浓稠的肉汤走进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先把汤喝了,身体是最重要的。” 宁松抬起头,望着西杜丽慈爱的眼神,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眼前这位祭司长是唯一给她带来一丝暖意的人。她勉强撑起身体,接过陶碗,小口小口地喝着。肉汤带着淡淡的草药味,却意外地温暖了她冰冷的胃。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的声响,伴随着卫兵们低低的惊呼。 “怎么回事?”西杜丽眉头微蹙,将碗碟放在一旁,站起身走向门口。 宁松的心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她下意识地缩回到床榻角落,紧紧攥着身上的毡毯,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咚——咚——咚——” 沉重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宁松的心脏上。那脚步声中蕴含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殿内的烛火也随之摇曳不定。 侍女们脸色煞白,纷纷跪倒在地,额头贴在冰冷的石板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西杜丽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转过身,对宁松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则躬身行礼,面向门口。 神殿的青铜门扉在没有任何外力推动的情况下,缓缓向两侧滑开。刺眼的金色光芒如同潮水般涌入偏殿,瞬间照亮了室内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门口那个令人心悸的身影。 吉尔伽美什站在门框中央,金色的铠甲在光线下流淌着耀眼的光泽,红色披风如同燃烧的火焰般在他身后猎猎作响。他微微扬起下巴,那双红宝石般的眸子冷漠地扫视着殿内,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生物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颅。 他怎么会来这里?! 宁松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下意识地往后缩去,恨不得将自己藏进石墙里。她清楚地记得这个男人昨天的眼神,那是看待蝼蚁般的不屑与厌恶。他不是已经下令“处理掉”自己了吗? 吉尔伽美什没有理会跪拜在地的侍女和西杜丽,他的红瞳径直锁定在床榻角落的宁松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迈开长腿,缓缓走进偏殿,黄金战靴踩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重锤敲击在宁松的神经上。 “呵,看来诸神的玩具,还挺会找地方躲。”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怎么,以为缩在这种角落里,本王就会忘了你这具劣质的黏土人偶?” 宁松浑身一颤,不敢抬头看他。她能感觉到那道灼热而锐利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吾王,”西杜丽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宁松她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我正让她休息——” “闭嘴,西杜丽。”吉尔伽美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本王跟这杂修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了?” 西杜丽身体一僵,随即深深地低下了头:“是,吾王。” 吉尔伽美什不再理会她,目光重新回到宁松身上。他走到床榻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蜷缩成一团的少女,红瞳中闪烁着探究与轻蔑的光芒。 “抬起头来。”吉尔伽美什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宁松浑身发抖,紧紧咬着下唇,不敢遵从。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在打颤,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聋了吗,杂修?”吉尔伽美什的语气更冷了,他伸出手,戴着金色护手的手指猛地攥住宁松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呃啊——”宁松被迫抬起头,泪眼模糊地对上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红瞳。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啊!深邃如渊,锐利如鹰,充满了上位者的傲慢与对低贱者的极致鄙夷。在那双眼睛里,宁松看不到任何一丝亲情,只有冰冷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看着本王。”吉尔伽美什的手指捏得更紧了,宁松感觉自己的下巴快要被捏碎,“让本王好好看看,诸神究竟用了多少劣质的泥土,才捏出你这么个失败的作品。” 他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从宁松苍白的脸颊,颤抖的嘴唇,一直扫到她那双写满恐惧的眼睛。 “啧,”他突然发出一声嗤笑,松开了手,仿佛碰到了什么污秽的东西,“毫无神性的浑浊眼神,怯懦如鼠的颤抖身躯……诸神啊,你们的趣味还真是越来越低下了。” 宁松被他松开后,立刻跌回床榻,捂着发疼的下巴,泪水终于决堤而下。她不是爱哭的人,但在这种极致的屈辱和恐惧面前,她再也无法维持冷静。 “吾王,求您息怒,”西杜丽见状,再次上前求情,“宁松她并非有意冒犯,她只是……” “够了!”吉尔伽美什猛地转过身,猩红的目光射向西杜丽,“本王说过,不准再提这个杂修的名字!”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回宁松身上,语气冰冷如霜:“听好了,杂修。本王不管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管诸神打什么主意。在本王的乌鲁克,在本王的神殿里,没有你的位置。” “你这具躯壳,不过是诸神用来取乐的工具,”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等本王玩腻了,或者诸神的闹剧结束了,你就会像路边的垃圾一样,被本王随手碾碎。” 宁松呆呆地听着他的话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原来在他眼里,自己连“人”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玩具。 吉尔伽美什似乎很满意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微微扬起下巴,露出一抹倨傲的笑容:“所以,杂修,识相点就给本王安分守己地待着,别妄图做些多余的事情,比如……直视本王。” 他转过身,红色披风再次划出一道华丽的弧线:“西杜丽,看好这个杂修,别让她给本王惹麻烦。” “是,吾王。”西杜丽躬身应道。 吉尔伽美什不再停留,迈开长腿向殿外走去。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金色的光芒也随之褪去,偏殿重新陷入相对的昏暗之中。 直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彻底消失,宁松才像是脱力般瘫倒在床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的泪水已经冰凉,下巴上的疼痛还在隐隐传来,提醒着她刚才的一切并非梦境。 西杜丽走到床边,轻轻叹了口气,递过一块干净的布巾:“公主殿下,别太难过了,吾王他……” “他说得对,”宁松突然打断了她,声音沙哑而平静,“在他眼里,我就是个杂修。” 她抬起头,望着西杜丽,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西杜丽大人,”她轻声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西杜丽看着她的眼神,微微一怔,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您能想开就好。” 宁松躺在床上,望着头顶冰冷的石质穹顶,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吉尔伽美什的话语:“杂修……工具……碾碎……”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恐惧依然存在,但一种强烈的求生欲也在心底悄然滋生。 不能就这样被他看扁,更不能就这样死去。 既然穿越到了这里,既然成了这个“吉尔伽美什的妹妹”,她就必须活下去。哪怕是以“杂修”的身份,也要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乌鲁克,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生路。 可是,吉尔伽美什那双冰冷的红瞳,却像一把悬在她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他真的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工具吗?还是说,在那傲慢的表象之下,隐藏着其他的东西? 宁松不知道。她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而那个名为吉尔伽美什的英雄王,将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变数,也是最大的威胁。 窗外的阳光似乎更暗了些,一阵冷风吹过,让宁松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隐隐有种预感,吉尔伽美什的出现,绝不会仅仅是为了宣告她的“杂修”身份。 这场名为“乌鲁克日常”的戏码,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她这个“杂修妹妹”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 第3章 第三章:王的否定与祭司长的怜悯 青铜大门在吉尔伽美什身后轰然闭合,那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敲碎了偏殿内最后一丝生气。殿内烛火摇曳的光影里,只剩下宁松蜷缩的身影和西杜丽沉静的轮廓。空气中残留的金色威压尚未完全散去,侍女们依旧维持着叩拜的姿势,额头紧贴石板,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宁松僵直地坐在床榻边缘,方才被吉尔伽美什攥住的下巴仍在隐隐作痛。她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眼前还残留着英雄王转身时红瞳里冰冷的嘲讽。「杂修工具」「随手碾碎」的话语像淬毒的荆棘,缠绕着她的神经,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刺痛。 「公主殿下……」西杜丽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她缓步走到床边,身影在烛火下投下温柔的阴影。祭司长没有立刻安慰,而是先俯身拾起宁松滑落的羊毛毡毯,轻轻为她披在肩上,指尖触碰到少女颤抖的肩线时,微微一顿。 这细微的动作让宁松猛地一颤,她像受惊的幼兽般瑟缩了一下,抬眼望向西杜丽时,瞳孔里还残留着未散去的恐惧。那是一种混杂着屈辱与茫然的眼神,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残后的雏鸟,浑身湿透却找不到巢穴。 西杜丽的目光掠过宁松苍白的脸颊,落在她下巴上那圈淡淡的红痕时,眸色微沉。她没有多言,只是转过身,对仍伏在地上的侍女们轻声道:「起来吧,去打些温水,再取一套干净的亚麻布来。」 侍女们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起身,躬身退下时,忍不住用余光偷瞄着床榻上的少女,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怜悯,有好奇,也有对英雄王怒火的忌惮。 偏殿内只剩下两人时,西杜丽拉过一张石凳坐下,与宁松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没有追问刚才的情形,只是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巧的釉彩陶罐,打开盖子,里面是淡黄色的膏体,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 「这是安神膏,」她用指尖蘸取少许,语气温和得像春日溪水,「涂在下巴上,疼痛会减轻些。」 宁松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警惕地看着那膏体。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除了自己,她不敢相信任何人。但祭司长的眼神太过真诚,那里面没有吉尔伽美什的傲慢,也没有侍女们的敬畏,只有纯粹的关怀。 犹豫片刻,她还是微微抬起了下巴。 西杜丽的动作极轻,指尖的温度带着安神膏的清凉,缓缓划过她的肌肤。宁松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一些,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薰衣草香,让她恍惚间想起了现代卧室里的香薰机。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切感,让她眼眶一热,险些又落下泪来。 「吾王他……并非总是如此。」西杜丽一边涂抹,一边轻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他生于神代,见惯了生死与背叛,心性早已如乌鲁克的城墙般坚硬。尤其是涉及到『血脉』与『神性』时,他的严苛超乎常人。」 宁松沉默着,没有接话。她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那个仅仅见了两面,就将她贬为「杂修」的英雄王。在她的认知里,哥哥应该是像恩奇都那样温和的存在(虽然记忆碎片里恩奇都还未登场),而不是吉尔伽美什这种浑身长刺的刺猬。 「但您不必害怕,」西杜丽放下陶罐,双手轻轻覆在宁松微凉的手背上,「只要您在神殿一日,我便会护您一日。」她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从今天起,您就安心住在这里,侍女们会照顾好您的饮食起居。至于其他的……暂时不必多想。」 侍女们端着温水和布巾回来了。西杜丽接过布巾,打湿后仔细擦拭着宁松脸上的泪痕和下巴的红痕,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宁松看着祭司长专注的神情,心中那片因恐惧而冻结的冰湖,似乎裂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透进了一丝名为「希望」的光。 「西杜丽大人,」宁松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声音依旧带着一丝颤抖,「我……我该怎么做?」她看着祭司长,眼神里充满了求助,「我不想被他……碾碎。」 西杜丽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评估着什么。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吾王的心思难以揣测,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在他彻底失去兴趣之前,您暂时是安全的。」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宁松,听好我的话:在乌鲁克,尤其是在吾王面前,『弱小』有时是最好的武器。」 「弱小?」宁松不解地眨眨眼。 「是的,」西杜丽点点头,「表现出您的无助、您的依赖,甚至是……您的『无用』。吾王向来鄙视弱者,但他更厌恶那些试图挑战他权威的『跳梁小丑』。只要您让他觉得,您对他没有任何威胁,只是一个需要他『施舍』怜悯的杂修……或许,能为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 这番话像一道闪电划过宁松的脑海。她猛地想起自己在现代看的那些宫斗剧,那些看似柔弱的角色往往能笑到最后。难道在这个神话世界里,也要上演同样的戏码吗? 「我明白了……」宁松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复杂的情绪,「谢谢西杜丽大人指点。」 接下来的几日,宁松彻底贯彻了「弱小可怜」的生存法则。她听从西杜丽的安排,住在神殿最偏僻的偏殿,很少出门。面对侍女们的照顾,她总是露出怯生生的表情,说话细声细气,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她会在吃饭时对着粗糙的硬面包露出难以下咽的表情,会在走路时「不小心」被石砖绊倒,会在听到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时吓得脸色发白。这些刻意为之的表演,起初让她浑身不自在,但渐渐地,她发现这样做确实能换来侍女们更多的照顾和西杜丽更温和的目光。 只是,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她。 那不是侍女们的好奇,也不是西杜丽的关怀,而是一种带着审视、带着傲慢、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的目光。有时是在她对着难吃的菜汤皱眉时,有时是在她假装不小心打翻水杯时,她总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的存在,如同实质般落在她的背上。 她曾偷偷观察过神殿的阴影处,也曾留意过宫殿的高塔,但每次都一无所获。那道目光来无影去无踪,像幽灵一样缠绕着她。 「难道是我的错觉?」宁松坐在窗前,看着庭院里盛开的石楠花,心中暗自疑惑。 「公主殿下,该喝药了。」侍女端着一碗黑褐色的药汤走进来,脸上带着同情的神色,「这是祭司长特意为您熬制的,说是能调理身体。」 宁松看着那碗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药汤,小脸皱成一团。她接过药碗,闭着眼睛,一口气灌了下去,苦涩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窗外的阳光似乎被什么东西遮挡了一下,一道极淡的金色影子在窗棂上一闪而过,快得如同错觉。 宁松猛地抬头,望向窗外,却只看到摇曳的花影和湛蓝的天空。 是他吗? 吉尔伽美什……他真的在暗中看着自己? 这个念头让她的心脏怦怦直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莫名的预感。她觉得,那个口口声声否定她的英雄王,恐怕并不会像他所说的那样,对她这个「杂修工具」完全不屑一顾。 西杜丽说的「弱小是武器」,真的能奏效吗?当那道隐藏在阴影中的目光不再满足于窥视,而是再次降临的时候,她又该如何应对? 宁松放下空碗,看着碗底残留的药渣,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无论如何,她必须活下去。哪怕是扮演一个懦弱的「杂修妹妹」,她也要在这危机四伏的乌鲁克神殿,为自己谋得一席之地。 只是,她隐隐有种感觉,平静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那位高高在上的英雄王,很快就会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用他那双冰冷的红瞳,打破她努力维持的「安宁」。 而那时,等待她的又将是怎样的「恩赐」呢? 第4章 第四章:苟命法则:弱小可怜又无助 石楠花的香气从雕花窗棂渗入偏殿时,宁松正对着一碗散发着膻味的羊肉汤发愁。陶碗边缘粗糙的纹路硌着指尖,碗里漂着的几块肉纤维粗粝,汤面上浮着一层凝固的白油。她用木勺轻轻搅动,勺柄碰撞陶碗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空寂的殿内格外清晰。 “公主殿下,再不用膳,汤就要凉了。”侍女伊南娜垂手站在一旁,语气里满是担忧。这几日她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公主殿下,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吃不下饭,走不动路,连说话都带着三分怯意。 宁松抬起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知道自己必须吃下这些东西,在这个没有外卖的古代,挑食等于自杀。但那股挥之不去的羊膻味让她胃里一阵翻涌,现代灵魂对这种原始饮食的抗拒远超身体的饥饿。 “我……我只是有点累。”她放下木勺,双手捧着陶碗,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伊南娜,你说……王兄他今天会来吗?” 提到“王兄”二字时,她刻意让声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帘也随之垂下,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这是她跟西杜丽学的话术——适当表现出对吉尔伽美什的依赖,既能满足那位王者的控制欲,又能为自己的“弱小”找到合理的借口。 伊南娜果然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怜悯的神色:“殿下不必担心,祭司长说过,吾王日理万机,暂时不会……”她的话语突然顿住,因为看到宁松抬起头时,眼眶竟然微微泛红。 “是我不好,”宁松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我太没用了,连吃饭都要别人操心……王兄他一定很讨厌我吧。” 这番话半真半假。她确实觉得自己没用——现代知识在这原始社会几乎派不上用场,除了会吐槽和装可怜;而吉尔伽美什的厌恶更是真切得像针扎。但她知道,只有把“弱小”和“无用”刻进骨子里,才能在这头金色雄狮的爪下求得一线生机。 西杜丽走进偏殿时,看到的就是宁松蜷缩在石凳上,对着一碗几乎没动的羊肉汤发呆的场景。祭司长微微蹙眉,示意伊南娜退下,然后亲手端起那碗汤,用指尖试了试温度。 “又没好好吃饭?”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宁松,你的身体需要营养。” 宁松像受惊的小兔子般抬起头,看到西杜丽手中的陶碗,眼神立刻变得有些慌乱:“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味道有点……”她咬着下唇,没把“难吃”二字说出口,只是皱着小脸,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这副模样让西杜丽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放下汤碗,从随身的篮子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面饼——那面饼色泽金黄,看起来比普通的硬面包柔软许多,边缘还撒着细碎的芝麻。 “这是我让厨房特意为你做的,加了点芝麻,”西杜丽将面饼递给她,“尝尝看?” 宁松的眼睛瞬间亮了。烤饼!虽然比起现代的相差甚远,可是也比扑面而来带着腥气的肉汤来得好啊!她几乎是立刻接过面饼,指尖触碰到脆脆香香的面团时,幸福感几乎要溢出来。她小口小口地吃着,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连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 “谢谢西杜丽大人……”她含糊不清地说,嘴角沾了点芝麻。 西杜丽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温和:“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宁松,你做得很好。” 宁松吃东西的动作猛地一僵。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西杜丽。 “吾王的眼线遍布神殿,”西杜丽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警示,“你这几日的表现,他应该……都看在眼里。” 这句话像一道电流窜过宁松的脊柱。她就知道!那道若有若无的窥视感不是错觉!她强装镇定地咽下嘴里的面饼,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原来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可能被那位高高在上的英雄王尽收眼底。 午后的阳光透过廊柱,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宁松在侍女的搀扶下“散步”,其实是被西杜丽安排出来“活动筋骨”。她穿着宽松的白色亚麻短袍,脚下是柔软的皮靴,走在光滑的石板上却还是一步三晃,仿佛随时会摔倒。 “殿下,小心台阶。”伊南娜紧张地扶住她的手臂。 宁松“嗯”了一声,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神殿深处。那里是吉尔伽美什处理政务的地方,也是她绝对不敢靠近的禁区。她想象着那个金色身影坐在高高的王座上,透过某种魔法道具观察着自己的样子,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脆响。宁松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那声音让她想起了第一天见到吉尔伽美什时,他身上黄金铠甲摩擦的声响。 “怎么回事?”伊南娜也紧张起来,将宁松护在身后。 几个卫兵匆匆跑过,他们盔甲上的狮头纹章在阳光下闪烁。其中一个年轻卫兵看到宁松,先是一愣,随即恭敬地行礼:“参见公主殿下!是……是王宫里的工匠在搬运宝具,不小心弄出了声响,惊扰了您。” 宝具?! 宁松的心脏猛地一缩。这个词在她的记忆碎片里意味着强大的力量和危险的存在。她下意识地抓住伊南娜的衣袖,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宝……宝具?是王兄的吗?” 她的反应太过真实,以至于年轻卫兵都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他连忙低下头:“是……是的,殿下。不过已经没事了,您请继续散步。” 卫兵们匆匆离去,留下宁松站在原地,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惧是真实的,不是演技。在这个神话世界里,随便一件“宝具”都可能要了她的命,而拥有无数宝具的吉尔伽美什,更是如同行走的天灾。 伊南娜担忧地看着她:“殿下,您脸色好差,是不是吓坏了?我们回去吧。” 宁松点点头,任由侍女搀扶着往偏殿走。但她心里清楚,刚才那不是简单的“吓坏了”。在看到卫兵盔甲的瞬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扮演的“弱小”或许能骗过侍女和西杜丽,却未必能骗过那个洞察一切的英雄王。 如果吉尔伽美什发现,她的恐惧中掺杂了太多演技……后果不堪设想。 回到偏殿后,宁松借口身体不适,打发走了侍女。她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看着庭院里那棵高大的棕榈树,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西杜丽的话和刚才卫兵的反应。 “苟命法则”似乎初见成效,至少目前为止,她还活着,并且得到了西杜丽的照顾。但这平静之下,隐藏着太多未知的危险。吉尔伽美什的窥视像一把悬顶之剑,而她的演技随时可能穿帮。 她忍不住开始思考,除了“装弱”,是否还有其他生存之道?比如利用现代知识改善生活,赢得人心?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在吉尔伽美什面前展现“有用”,恐怕比“无用”更危险——那只会让他觉得她有威胁,或者更像一个“有趣的玩具”,而玩具的下场,往往是被玩腻后丢弃。 “唉……”宁松长长地叹了口气,趴在石桌上,看着自己映在光滑石面上的倒影。那张脸依旧带着少女的稚嫩,眼神却已经染上了与年龄不符的忧虑。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窗外棕榈树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那是一种极其耀眼的金色,快得如同错觉。 宁松猛地抬起头,望向窗外。 阳光下,棕榈树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没有金色的身影,没有窥视的目光,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但她知道,不是幻觉。 那个高高在上的英雄王,一定还在某个她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她这个“杂修妹妹”的一举一动。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耐心地观察着猎物的每一个反应,等待着她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而她的剧本,才刚刚开始。接下来,她是该继续按照“弱小可怜”的剧本演下去,还是冒险走出舒适区,尝试另一种生存方式? 宁松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心中充满了迷茫和不安。她有种预感,那位英雄王的耐心很快就会耗尽,而她的“苟命法则”,也将迎来最严峻的考验。 远处,神殿最高处的瞭望塔上,一道金色的身影凭栏而立。吉尔伽美什把玩着指间一枚流光溢彩的宝石,红瞳微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哼,杂修……”他低声呢喃,声音被风吹散,“倒是比想象中更能演。” 阳光下,宝石的光芒与他眼中的寒芒交相辉映,预示着一场即将降临的风暴。 第5章 第五章:舌尖上的乌鲁克(绝望版) 石磨碾压谷物的单调声响从神殿后厨传来时,宁松正用木勺戳着碗里那块黑褐色的硬面包。面包表面布满粗粝的麦麸,边缘被岁月般的坚硬包裹,哪怕用勺柄用力敲击,也只留下一道浅淡的白痕。她盯着面包上某个凸起的麦壳,恍惚间觉得那像是现代超市里过期半年的压缩饼干,只是少了包装上花里胡哨的图案。 “公主殿下,该用膳了。”侍女伊南娜端来一盘切好的烤肉,肉片上还凝着未完全冷却的油脂,散发着浓重的羊膻味。这味道像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宁松的鼻腔,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放下木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陶碗边缘的豁口。来到乌鲁克的第七天,她已经彻底见识了这个时代的“美食”——永远煮不烂的硬面包、带着腥膻味的烤肉、漂浮着不明菜叶的寡淡菜汤,以及偶尔出现的、酸得掉牙的发酵奶。每一顿饭对她而言都是一场酷刑,现代味蕾在远古食材的冲击下节节败退,只剩下绝望的哀嚎。 “我……吃不下。”宁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抬起头,望向伊南娜时眼眶微微泛红,“这面包太硬了,我的牙齿……”她下意识地捂住腮帮,做出一副牙疼的模样。这并非全是演技,连续几天啃硬面包,她的牙龈确实有些肿痛。 伊南娜面露难色:“殿下,这已经是厨房特意挑选的精细麦粉了……乌鲁克的小麦本就如此。”她顿了顿,看向那盘几乎没动过的烤肉,“要不,您尝尝这肉?今天的羊肉是刚宰杀的,祭司长特意吩咐加了香草。” 宁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块带骨的羊肉上还挂着血丝,所谓的“香草”不过是几根干枯的草叶,散发出的气味根本无法掩盖羊肉的腥膻。她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味道……好奇怪,我不习惯。”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宁松躺在羊毛毡上,肚子饿得咕咕叫,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种现代美食的画面——加了双倍芝士的披萨、冒着热气的麻辣烫、冰冰凉凉的草莓冰淇淋……每一个画面都像针一样扎着她的神经,让她的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 “好想吃甜的……”她喃喃自语,舌尖无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在这个没有蔗糖的时代,甜味是极其奢侈的存在。她依稀记得历史课本里提到过,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用蜂蜜作为甜味剂,但那玩意儿比金子还珍贵,是供奉给神明和王室的贡品。 “蜂蜜……”这个词刚在脑海中浮现,宁松就猛地坐了起来。她想起昨天西杜丽来看她时,手指上似乎沾着一点亮晶晶的东西,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想来,那会不会就是蜂蜜?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萌生:能不能向西杜丽要点蜂蜜?哪怕只是一点点,拌在难以下咽的菜汤里,也能稍微改善一下味道。但这个想法很快又被恐惧取代——蜂蜜是王室贡品,她一个不被承认的“杂修妹妹”,有什么资格索要这种东西?万一惹恼了吉尔伽美什…… 宁松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饥饿和对甜味的渴望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让她难以抗拒。她想起西杜丽温和的眼神,或许……可以试试?用她那套“弱小可怜”的话术? 傍晚时分,西杜丽如往常一样来到偏殿。她看到宁松无精打采地靠在石枕上,面前的晚饭几乎没动,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 “宁松,怎么又没吃饭?”西杜丽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宁松抬起头,看着西杜丽关切的眼神,心中的不安稍微减轻了一些。她咬了咬下唇,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才小声说道:“西杜丽大人……我不是不舒服,就是……有点馋。” “馋?”西杜丽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就是……想吃点甜甜的东西。”宁松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毡毯边缘,“我知道这很任性……可是这里的东西,都太不好吃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一丝委屈和自责。她刻意模糊了“蜂蜜”这个词,只用“甜甜的”来描述,以免显得太过直接。 西杜丽静静地听着,眼神逐渐变得柔和。她当然知道宁松说的是什么——除了蜂蜜,这个时代几乎没有其他甜味来源。看着少女渴望又带着恐惧的眼神,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悯。 “你说的……可是蜂蜜?”西杜丽轻声问道。 宁松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被紧张取代。她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我知道这太奢侈了……王兄他一定不会同意的……” 西杜丽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蜂蜜确实是珍贵的贡品,通常只供吉尔伽美什和高级祭司享用。但看着宁松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实在不忍心拒绝。 “好了,别难过了。”西杜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去跟厨房说一声,看看能不能……弄一点来。不过只能加在菜汤里,不能多吃,知道吗?” 宁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点燃的星火。她几乎要跳起来,但还是强忍住激动,用力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谢谢西杜丽大人!您真好!” 看着少女脸上终于露出的笑容,西杜丽也忍不住笑了笑。她起身离开偏殿,前往厨房。 宁松躺在床上,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她终于要尝到蜂蜜了!虽然只是加在菜汤里,但那也是甜味啊!她想象着蜂蜜融化在热汤里的样子,口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然而,喜悦过后,一丝不安又悄然爬上心头。西杜丽虽然答应了,但吉尔伽美什会同意吗?那个连她的存在都否定的英雄王,会允许她享用王室贡品吗? 她下意识地望向窗外,神殿的阴影里,似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金色光芒一闪而过。 是错觉吗? 宁松皱了皱眉头,将头埋进羊毛毡里。不管了,先尝到蜂蜜再说!就算被吉尔伽美什骂一顿,也比天天吃这些猪食强! 半个时辰后,伊南娜端来了一碗新的菜汤。汤面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散发出的不再是单纯的菜味,而是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 “殿下,您的汤。”伊南娜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好奇和期待。 宁松坐起身,接过陶碗。热气氤氲中,那股甜香更加清晰了。她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吹了吹,然后送入口中。 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甜味,虽然很淡,但足以让她感动得差点哭出来。这是她来到乌鲁克后,吃到的第一口“正常”的食物! 就在她狼吞虎咽地喝着汤时,窗外的阴影里,一道金色的身影静静伫立。吉尔伽美什把玩着手中的宝镜碎片,镜中清晰地映出偏殿内少女满足的神情。 他冷哼一声,红瞳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哼,杂修的品味……”他低声呢喃,转身离去,金色的披风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但没有人看到,在他转身的瞬间,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 厨房里的第一次尝试成功了,宁松尝到了久违的甜味。但她不知道,这小小的一勺蜂蜜,是否会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和那位英雄王之间,激起意想不到的涟漪? 而吉尔伽美什的态度,又是否会因为这一点点“杂修的品味”而发生改变? 宁松放下空碗,舔了舔嘴角的汤汁,心中既有满足,也有隐隐的不安。她有种预感,关于“吃”的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而那位高高在上的英雄王,恐怕不会轻易让她“得逞”。 第6章 第六章:阴影中的凝视者 晨光穿透神殿廊柱时,宁松正蹲在偏殿庭院的角落里,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石缝里长出的野草。昨夜新雨让泥土泛着潮气,草叶上的露珠沾湿了她的亚麻裙摆,凉意顺着小腿蔓延上来,却不及后颈那股莫名的寒意来得真切。 她猛地回头,视线扫过空荡荡的回廊。晨光在石板路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雕花栏杆的阴影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只灰色的鸽子扑棱棱飞过,翅膀划过空气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又是错觉吗?」宁松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树枝。自从上次尝到加了蜂蜜的菜汤后,这种被窥视的感觉就愈发强烈了。有时是在她对着陶罐发呆时,有时是在她笨拙地学习编织时,总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像蛛丝一样黏腻,却又抓不住痕迹。 「公主殿下,您在做什么?」侍女伊南娜端着水盆走来,看到她蹲在地上,不由好奇地探过头。 宁松慌忙将树枝藏到身后,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什么……看蚂蚁搬家。」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泥土,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神殿最高处的瞭望塔——那里常年有卫兵驻守,但偶尔,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她似乎能看到一抹金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伊南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只看到飘扬的王旗:「殿下,该洗漱了,祭司长说今天要带您去认识神殿的药草园。」 宁松「哦」了一声,跟着侍女走进偏殿,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她知道那道视线绝非错觉,可对方隐藏得太深,深到让她怀疑是否是自己在这封闭环境中产生的臆想。 与此同时,乌鲁克王宫主殿的阴影中,吉尔伽美什正把玩着一枚巴掌大小的菱形碎片。碎片边缘镶嵌着细密的黄金纹路,镜面并非光滑如镜,而是流动着细碎的光屑,如同凝固的星空。 「哼,杂修正蹲在地上玩泥巴吗?」他指尖轻弹镜面,光屑荡漾开去,清晰地映出偏殿庭院里宁松的身影——她正笨拙地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眉头紧锁,时不时歪头看看旁边的侍女,模样像极了迷路的幼兽。 站在他身后的西杜丽微微躬身,并未接话。她知道王又在通过「天之乖离」的碎片窥视那位小公主,这几日他来主殿的时间越来越短,大部分时候都待在瞭望塔或这间隐蔽的藏宝室里,名义上是「巡视宝库」,实则目光从未离开过偏殿的方向。 「连直线都画不直的废物。」吉尔伽美什冷哼一声,红瞳中闪过一丝嫌恶,「诸神造出这种劣等品来恶心本王,真是越来越无聊了。」 镜面中的宁松似乎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图案用脚抹掉,然后跟着侍女走进了偏殿。画面随之变得模糊,只剩下晃动的光影。 吉尔伽美什将碎片抛向空中,黄金纹路亮起微光,碎片化作一道流光飞回墙上的宝具陈列架,嵌入某个空置的凹槽里。他转身走向殿外,红色披风在石板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既然这么闲,本王倒是要看看,这杂修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午后,宁松跟着伊南娜来到神殿后方的晾晒台。这里挂满了成串的洋葱和香草,空气中弥漫着干燥植物的气息。祭司长让她帮忙挑选一些完好的薰衣草,说是要为她新做一个安神的香包。 「殿下,这种紫色的花晒干后香气最浓。」伊南娜踮起脚尖,摘下一串开得正盛的薰衣草,递给宁松。 宁松接过花束,指尖触碰到柔软的花瓣,忽然想起现代家里的香薰蜡烛。她忍不住将花束凑到鼻尖轻嗅,浓郁的香气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个放松的弧度。 就在这时,晾晒台边缘的竹筐突然发出「啪嗒」一声轻响。宁松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一只灰色的松鼠叼着一颗松果,正从竹筐边缘窜过,尾巴扫落了几片晒干的薄荷叶。 「呀!」她轻呼一声,下意识地追了过去。松鼠动作极快,三两下就窜上了旁边的棕榈树,消失在茂密的叶丛中。 宁松扶着树干喘了口气,抬头望向树冠,却在无意间瞥见棕榈树后方的瞭望塔窗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那是一种极其耀眼的金色,快得如同阳光反射在珠宝上的光芒。 她的心猛地一跳,立刻躲到树干后面,屏住呼吸。是错觉吗?还是……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望向瞭望塔。窗台上空空如也,只有几盆耐旱的多肉植物在阳光下静静生长。但她清楚地记得,刚才那道金光绝非错觉,那是属于吉尔伽美什的、独一无二的金色。 他在那里?他一直在看着我?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手心瞬间渗出了冷汗。原来那道阴影中的视线,真的来自那位高高在上的英雄王!他不是通过什么魔法道具,而是亲自躲在暗处,像观察一只实验小白鼠一样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宁松失魂落魄地回到偏殿时,西杜丽正在整理刚晒干的药草。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慌乱的眼神,祭司长放下手中的鼠尾草,轻声问道:「宁松,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宁松张了张嘴,想说出瞭望塔的发现,却又在最后一刻将话咽了回去。她能说什么呢?说她怀疑王兄一直在暗中偷窥她?这种话要是传到吉尔伽美什耳朵里,恐怕她立刻就会被当成「杂修疯子」碾碎。 「我没事,」她勉强笑了笑,低头帮西杜丽分拣药草,「可能是晒太久了,有点头晕。」 西杜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只是将一小束新鲜的薰衣草塞进她手里:「拿着吧,闻闻这个能舒服些。」 宁松攥着薰衣草,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香气,心里却乱成一团麻。吉尔伽美什为什么要观察她?是因为好奇?还是因为怀疑?他那双红瞳里,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 傍晚,伊南娜端来晚饭时,宁松惊喜地发现菜汤里又加了一点蜂蜜。她小口喝着汤,心里却毫无甜味,反而充满了不安。她知道,这蜂蜜恐怕不是西杜丽擅自做主,而是……那位观察者的「恩赐」。 想到这里,她猛地抬起头,望向窗外。暮色中的神殿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只有主殿方向透出点点烛光。她仿佛能看到,在某扇紧闭的窗后,一双猩红的眸子正透过黑暗,静静地注视着她这个角落里的「杂修」。 「他到底想干什么?」宁松放下汤碗,喃喃自语。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窗外的风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金色王者的冷哼,飘进偏殿的窗棂。 阴影中的凝视仍在继续,而宁松知道,她必须尽快解开这个谜题。否则,下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可能就不是一碗加了蜂蜜的菜汤,而是那把悬在她头顶的、名为「英雄王」的利剑。 而此刻,瞭望塔的阴影里,吉尔伽美什将手中的黄金酒杯凑近唇边,猩红的酒液在杯中摇曳,映出他眼中复杂难辨的光芒。 「杂修的反应……倒是比宝库里的玩具有趣些。」他低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继续演下去吧,本王……有点期待了。」 夜色渐深,乌鲁克神殿的阴影中,一场无声的追逐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7章 第七章:王的“恩赐”:难喝的药草汁 夕阳的金辉透过偏殿的菱形窗格,在石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宁松捧着陶碗,小心翼翼地吹着碗里的菜汤。经过西杜丽的默许,厨房最近总会在她的汤里加一小勺蜂蜜,琥珀色的蜜汁融化在乳白的汤汁中,散发出诱人的甜香。这是她来到乌鲁克后,唯一能感受到的现代风味。 “真好喝……”她眯起眼睛,小口啜饮着,舌尖触碰到那丝久违的甜意,几乎要感动得落下泪来。连日来扮演“柔弱公主”的紧绷神经,在这一刻得到了短暂的松弛。侍女伊南娜在一旁安静地整理着亚麻布,殿内只有汤勺碰撞陶碗的轻响,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就在宁松喝完最后一口汤,满足地叹了口气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不同于侍女们轻盈的步履,带着一种金属碰撞的铿锵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宁松的心脏上。 她浑身一僵,握着陶碗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不用看也知道,是吉尔伽美什。这个总能在她最放松时刻出现的“灾星”。 “哐当——” 偏殿的青铜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刺眼的金色光芒瞬间涌入,照亮了室内的每一个角落。吉尔伽美什站在门口,金色的铠甲在夕阳下流淌着耀眼的光泽,红色披风如同燃烧的火焰般在他身后猎猎作响。他微微扬起下巴,那双红宝石般的眸子冷漠地扫视着殿内,最终落在宁松手中的空陶碗上。 “哦?看来杂修的胃口倒是越来越好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怎么,本王的神殿还能养得起你这张挑剔的嘴?” 宁松猛地站起身,慌乱中差点打翻手中的陶碗。她低下头,不敢直视吉尔伽美什的眼睛,声音细若蚊蚋:“王兄……” “谁允许你叫本王‘王兄’了?”吉尔伽美什冷哼一声,迈开长腿走进偏殿。他的目光落在石桌上的空碗上,眉头不悦地蹙起,“看来西杜丽把你伺候得太舒服了,连这种杂修才会喜欢的甜腻玩意儿都敢端上来了。” 伊南娜早已吓得跪倒在地,额头贴在石板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宁松站在原地,心脏狂跳,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知道,吉尔伽美什口中的“杂修玩意儿”指的就是蜂蜜。 吉尔伽美什走到石桌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宁松。他的红瞳中闪烁着审视的光芒,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宁松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中的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哼,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吉尔伽美什突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难道是想用这种装模作样的病弱,来博取本王的怜悯?” 宁松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没有……” “没有?”吉尔伽美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你这副样子算什么?难不成真以为自己是娇贵的公主?” 他伸出手,戴着金色护手的手指指向宁松,眼神锐利如刀:“杂修,听好了。本王的血脉不容许如此孱弱的存在。既然你这么‘虚弱’,那本王就‘恩赐’你一样东西,让你好好‘补补’。”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一道金色的涟漪在他身后绽开,一个造型古朴的黑色陶罐凭空出现在他手中。陶罐上刻着复杂的楔形文字,瓶口用蜡封着,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泥土和草药的怪味。 宁松看着那个陶罐,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那味道……闻起来就像是某种黑暗料理。 吉尔伽美什随手将蜡封拧开,一股更加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让宁松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只见他将陶罐递给宁松,语气不容置疑:“喝了它。” 宁松看着陶罐里深绿色的粘稠液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王兄……这是什么?” “怎么?不敢喝?”吉尔伽美什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难道你怀疑本王会毒害你这杂修?” “我没有……”宁松咬着下唇,看着那碗散发着怪味的药草汁,内心充满了抗拒。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在吉尔伽美什面前,她没有说“不”的权利。 她颤抖着伸出手,接过那个沉重的陶罐。指尖触碰到陶罐的瞬间,一股冰凉的触感传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愣着干什么?喝了它。”吉尔伽美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 宁松闭上眼,心一横,将陶罐凑到嘴边。那股浓烈的怪味直冲鼻腔,让她几欲作呕。她咬紧牙关,猛地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 苦涩中带着腥气的液体滑过喉咙,那味道简直比黄连还要难喝百倍!宁松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咳了出来。她从未喝过如此难喝的东西,感觉像是在喝某种腐烂的植物汁液。 “哼,杂修就是杂修,一点苦都受不了。”吉尔伽美什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这是本王让宫廷药师特意为你调制的药草汁,里面加了乌鲁克最珍贵的药材,能让你这孱弱的身体强壮起来。” 宁松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闻言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珍贵药材?确定不是毒药吗?这味道简直比毒药还难喝! “怎么?难喝?”吉尔伽美什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宁松强忍着再次呕吐的冲动,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不难喝……谢谢王兄的‘恩赐’……” 吉尔伽美什似乎对她的“懂事”还算满意,他点了点头,转身向殿外走去。 “记住,每天一碗,本王会让侍女监督你喝完。”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要是让本王发现你敢倒掉,后果自负。” 说完,他不再停留,迈着高傲的步伐离开了偏殿。金色的光芒随着他的离去逐渐减弱,偏殿重新陷入了相对的昏暗之中。 宁松瘫坐在石凳上,手里还握着那个散发着怪味的陶罐。她看着门口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吉尔伽美什这算什么?是真的关心她的身体,还是又在玩弄什么新的“杂修游戏”? 那碗难喝的药草汁,真的是补药吗?还是他又一次的嘲讽和试探? 伊南娜战战兢兢地站起身,看着宁松苍白的脸色,担忧地问:“殿下,您没事吧?这药汁……” 宁松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没事……就是太难喝了……”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陶罐,心里充满了不安。吉尔伽美什的行为越来越难以捉摸。他明明一直称她为“杂修”,对她的存在表示否定,却又在暗中观察她,甚至现在还给她送来“补药”。 他到底在想什么? 宁松叹了口气,将陶罐放在石桌上。夕阳已经完全落下,殿内只剩下微弱的烛光。她看着那碗深绿色的药草汁,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这所谓的“恩赐”,恐怕不会像吉尔伽美什说的那么简单。 而接下来的日子,她除了继续扮演她的“弱小可怜”,还得每天忍受这难喝的药草汁。更让她不安的是,吉尔伽美什的态度似乎在悄然改变,这背后隐藏的,究竟是怎样的意图?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宁松看着黑暗中的神殿,心里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和疑惑。她知道,她和那位英雄王之间的“战争”,远没有结束,甚至可能才刚刚开始。而那碗难喝的药草汁,或许就是这场战争的新起点。 第8章 第八章:抱枕革命与工匠的惊奇 乌鲁克的夜风格外凛冽,即使躲在偏殿厚重的石墙后,宁松仍能听见风穿过廊柱时发出的呜咽。她蜷缩在铺着羊毛毡的石床上,头下垫着的亚麻布包硌得后颈生疼——那是用晒干的灯芯草填充的简易枕头,硬度堪比城墙上的砖石。 「还是现代的记忆棉枕头好啊……」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石枕边缘磨损的线头。来乌鲁克半个月,最让她难以忍受的除了饮食,就是这硬邦邦的寝具。羊毛毡虽暖,却无法替代记忆中柔软蓬松的触感,每夜醒来都觉得颈椎像是被石板敲打过。 「公主殿下,还没睡吗?」侍女伊南娜端着夜灯走进来,灯光照亮她眼中的关切,「可是石枕太硬了?」 宁松猛地坐起身,看着伊南娜手中摇曳的灯火,一个念头如星火般闪过。她指了指自己的石枕,故意露出委屈的表情:「伊南娜,这个……睡着脖子好酸。」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补充,「有没有像云朵一样、软软的枕头……」 伊南娜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为难的神色:「殿下,神殿里只有这种灯芯草枕和少量的羽毛枕,羽毛都要进贡给王室……」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而且羽毛枕也不够软……」 宁松的心沉了沉,但很快又燃起希望。羽毛不够,那就找别的材料!她想起现代用碎布和棉花做抱枕的经历,目光落在角落里堆积的旧亚麻布上——那些是缝制新衣时剩下的边角料,一直没人处理。 「或许……可以用布来做?」她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第二天清晨,宁松趁侍女们忙碌时,偷偷收集了几块干净的旧亚麻布和一捆晒干的柔软干草。她躲在偏殿的储物间里,模仿着记忆中缝沙包的样子,笨拙地将布片拼接起来。亚麻布粗糙的纹理磨得她指尖发红,针线更是数次扎破手指,但想到柔软的枕头,她咬着牙坚持下来。 「先缝成口袋形状,再把干草塞进去……」她小声嘀咕,舌尖抿着下唇,神情专注得像在进行什么神圣仪式。当第一个歪歪扭扭的布包成型时,她忍不住将脸埋进去——虽然干草的味道有些刺鼻,但触感比石枕柔软百倍! 「这是什么呀,殿下?」伊南娜端着水盆进来,看到宁松抱着个奇怪的布包,不由好奇地凑过来。 宁松吓了一跳,慌忙将布包藏到身后,脸颊泛红:「没、没什么……就是随便缝着玩的。」 伊南娜却眼尖地看到了布包边缘的针脚:「这是……枕头?」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眼睛瞬间亮了,「好软!比灯芯草枕舒服多了!」 在伊南娜的追问下,宁松只好「害羞」地承认这是她做的「布枕」。侍女们闻讯纷纷围过来,好奇地传看着这个新奇的玩意儿,啧啧称奇。 「殿下真厉害,这样缝起来就变软了!」 「靠着这个看书,脖子就不酸了吧?」 「我也想做一个!」 看着侍女们兴奋的样子,宁松心中涌起一股成就感。她假装不好意思地说:「如果你们不嫌弃,我可以教你们怎么做……」 三天后,宁松的「布枕」在神殿侍女间掀起了一阵热潮。原本无人问津的旧亚麻布成了抢手货,晒干的软草也被收集一空,甚至有人开始尝试用棉花状的植物纤维替代干草。偏殿的储物间成了临时工坊,侍女们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缝制着各式各样的布枕。 「这个边角料还能再利用!」 「我在里面加了点薰衣草,闻起来好香!」 「殿下,你看我这个方形的,靠着正好!」 宁松看着她们热情高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抱枕竟然能带来这么大的改变,更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举动,竟然成了乌鲁克「寝具革命」的开端。 这天,负责神殿家具修缮的老工匠乌图路过偏殿,看到侍女们抱着布枕闲聊,不禁停下了脚步。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这种软乎乎的布制寝具,好奇心驱使他走上前去。 「这是什么东西?」乌图皱着眉头,拿起一个绣着简单花纹的布枕,手感的柔软让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咦?怎么这么软?」 伊南娜得意地解释:「这是公主殿下发明的布枕!用布缝起来,里面填上干草,比原来的石枕舒服多了!」 老工匠翻来覆去地看着布枕,粗糙的手指摩挲着针脚,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妙啊!真是妙啊!」他突然一拍大腿,「用布和草就能做出这么舒服的东西,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顾不上多说,抓起布枕就往自己的工坊跑,嘴里还念叨着:「坐垫!对!可以改良坐垫!还有椅子……」 老工匠的动作很快,三天后,他就带着几个改良后的坐垫来到了偏殿。新坐垫用结实的皮革做面,里面填充了混合着羊毛的软草,边缘还用铜钉固定,既美观又耐用。 「公主殿下您看!」乌图兴奋地展示着坐垫,「我在您的布枕基础上改良了一下,用皮革做外套更耐磨,里面加了羊毛更柔软!」 宁松摸着柔软的坐垫,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太棒了!乌图大师,您真厉害!」 老工匠被夸得满脸通红,连连摆手:「不不不,还是公主殿下您的创意好!我还要回去研究带靠背的椅子呢!」 看着老工匠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宁松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她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念想,竟然真的推动了乌鲁克工艺的进步。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当天傍晚,吉尔伽美什如同幽灵般出现在偏殿门口,手中把玩着一枚金色的纽扣,目光落在侍女们怀中的布枕和地上的新坐垫上。 「哦?本王的神殿什么时候成了杂修的手工坊了?」他的声音冰冷,红瞳中闪烁着审视的光芒,「杂修,这就是你最近捣鼓的玩意儿?」 宁松心中一紧,连忙低下头:「我……只是觉得石枕太硬,随便做做……」 吉尔伽美什踱步上前,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坐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用碎布和干草塞满的玩意儿,也配称为『发明』?杂修的脑袋里果然只有这种低级趣味。」 他的话语像冰锥一样刺来,侍女们吓得纷纷跪下,大气不敢出。宁松攥紧了衣角,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却只能低声应道:「是,王兄说得对……」 「哼,」吉尔伽美什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别让本王再看到这些碍眼的杂修东西,拉低了神殿的格调。」 金色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宁松却敏锐地捕捉到,在他转身的瞬间,目光似乎在那个改良后的坐垫上多停留了一秒,红瞳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异样。 他是真的不屑,还是…… 宁松看着门口的方向,心中疑窦丛生。吉尔伽美什的态度总是如此矛盾,一边嘲讽她的「杂修行为」,一边又似乎在暗中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老工匠那句「还要研究带靠背的椅子」,又会在乌鲁克掀起怎样的波澜?当吉尔伽美什看到更舒适的座椅时,又会作何反应? 夜幕降临,宁松抱着自己缝制的布枕,躺在石床上。窗外的风声似乎比往日更响了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金色王者的低语,飘进她的耳中。 这场由一个布枕引发的「革命」,显然才刚刚开始。而她这个「杂修发明家」的身份,又能在吉尔伽美什的眼皮底下隐藏多久? 远处的王宫中,吉尔伽美什靠在镶嵌着宝石的王座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侍女悄悄呈上一个绣着狮头纹章的布枕——那是伊南娜特意为他缝制的,据说「公主殿下亲手教的」。 他看着布枕,红瞳中光影流转,良久,才低声嗤笑一声:「哼,杂修的小把戏……」 但无人看见,在他转身将布枕扔到一边时,嘴角勾起的弧度里,除了惯常的傲慢,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