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大唐：开局便被长乐赖上了》
第144章 郁闷的陈叔达
进入马车，杨晨便好奇的发现陈叔达竟然拎着一个鸟笼，不由好奇问道：“咦？陈大人还有养鸟的爱好？”
陈叔达哈哈一笑道：“年纪大了，总要有些小爱好打发时间不是?”
杨晨哈哈一笑道：“是极是极，谁能没点小爱好？”
说完看着鸟笼咽了咽口水，陈叔达下意识的将鸟笼朝自己身后放了放。
杨晨心中冷笑，不愧是称职的间谍，都到这时候了还贼心不死。
待车队驶出长安城，天空已经翻出一抹鱼肚白，李靖正站在大道上等着杨晨，薛仁贵在其身侧，两个月未见的薛仁贵也黝黑了几分，此刻脸上已然多了几分军人的坚韧。
杨晨跳下马车，朝着李靖拱手行礼道：“酒精调度使见过大将军！”
李靖点了点头道：“你的马车跟在我等后面即可，至于酒精安排到大军中央位置即可，酒精的重要已经不需要再度强调，他们训练之时已经有所体验，就算为了一丝活命的机会，他们也会死死看住的。”
杨晨点了点头道：“那便多谢大将军了。”
杨晨并没有将酒精怕火的事情说出来，现在酒精密封极好，且被土盖着完全不用担心被火引燃。
可若是说出来，还不知道军中有没有细作，反而更不安全。
大军出征，一路上百姓纷纷避让，还时不时有为大唐军队助威者，行军一月有余并未任何意外发生。
陈叔达也是耐得住性子，一路上没有放过一只信鸽，可杨晨明白，陈叔达虽然表面平静，越接近吐谷浑，他便越是焦急。
杨晨对陈叔达的防范更加不敢有丝毫松懈，整个军帐，除了杨晨，剩下唯一一个知道陈叔达身份的人便是李靖，薛仁贵白天睡觉，晚上负责监视。
所有人也只是觉得薛仁贵第一次出征，巡视的过于频繁，每个第一次领兵的将军都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都当薛仁贵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太过激情。
夕阳西下，薛仁贵再次回到队伍，跟在了李靖的后面。
李道宗哈哈一笑道：“仁贵，巡视不必这般频繁，上战扬的多为老兵，行军过程中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的。”
薛仁贵笑着点了点头道：“这不想着以防万一嘛！”
“哈哈，此次战争过后，你就不会这般频繁的巡查了，毕竟你的‘好心’会带给将士不小的压力。”
这种事情李靖自然教过薛仁贵，薛仁贵只能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夜幕降临，安营扎寨，很快整个军队在夜幕下陷入了安静之中，没有一丝动静。
杨晨突然起身，捂着肚子‘哎呦’了两声，埋怨道：“这军中伙食真是寡淡，竟是见不得一点荤腥，本驸马又闹肚子了。”杨晨说完捂着肚子飞快的冲出了军帐。
陈叔达猛地睁开双瞳，赶紧拿出小纸条写了两封密信绑在了鸽子腿上，撩开军帐的帘子，见四下无人将两只鸽子抛飞了出去。
回到帐中，将仅剩的那只鸽子放飞在营帐中，鸟笼在地上狠狠一砸，多了一个豁口。
薛仁贵拎着两只死鸽子进了李靖的军帐，摇了摇头道：“陈叔达只放飞了两只。”
杨晨恨恨道：“这老狐狸，真是该死！这不是折腾人嘛。”
李靖看着纸条上传递的信息，笑着摇了摇头道：“非也，已经无需再对陈叔达有所防备。”
杨晨顿时脑袋一痒，猛地拍了一下大腿道：“对啊，若是三只鸽子都没了，想不让人怀疑都不可能，那么那只鸽子一定不在陈叔达的控制范围之内，也就是说信鸽一开始就只有两只。”
李靖笑着点了点头，肯定了杨晨所想。
杨晨突然心中有一个坏坏的想法，嘿嘿一笑道：“来来来，让我烤一只带回去，另外一只藏着，等快到了凉州再给陈大人带回去。”
李靖闻言一愣，随即哈哈笑道：“你小子倒是会拿捏人心，给人家一丝希望，最后关头再让其失望，也不怕将那老小子气死？”说完便将那个小纸条拆下来的鸽子扔给了杨晨。
杨晨手脚麻利的将鸽子毛褪掉，剖出内脏拿个小木棍插着便在篝火上烤了起来，很快蕉香便在李靖的帐中蔓延开来。
杨晨将鸽子肉烤熟便拿着插着鸽子的小木棍高高兴兴的冲出了李靖的营帐。
李靖看着杨晨离开的背影道：“驸马一直都这么蔫坏吗？”
薛仁贵挠了挠脑袋，疑惑道：“没有啊，家主一直挺正直的啊？”
李靖摇了摇头道：“既然已经没有了暗中的威胁，你今日就好好睡觉，明日跟着队伍出发，免得引人怀疑。”
薛仁贵点了点头，便也退出了营帐。
杨晨掀开营帐便兴高采烈喊道：“陈大人，陈大人，你看我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发现了什么？”
结果一只鸽子撞在了杨晨脸上，还好杨晨眼疾手快，一把便将那只乱飞的鸽子抓在了手里。
“咦？陈大人，这不是你的鸽子吗？怎的还飞出来了？”
陈叔达急匆匆的跑到杨晨边上，喘着粗气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驸、驸马，笼子掉地上摔坏了，有两只飞出了营帐！”
杨晨一手抓着鸽子，一只手不留痕迹的往背后藏了藏。
杨晨不自然的动作自然瞒不过陈叔达，陈叔达疑惑道：“驸马？你背后的是什么？”
杨晨尴尬一笑，将烤熟的鸽子递给了陈叔达，言道：“陈大人，军中伙食实在太过艰难，赶紧吃点肉食补补。”
陈叔达眼睛狂跳，一眼便认出手中烤熟的是飞禽，可能是自己放出去的鸽子，不过一想到还有一只将消息传出去了便安心不少。
面露苦涩，摇了摇头道：“驸马将这只也烤了吧，老夫笼子已坏，也无法养着了！”
又是一个半月的行军，休整过后，一日便可到达凉州城，行军所过之处地上箭矢遍野，有隶属唐军的，也有隶属吐谷浑的。
杨晨随地捡起一只吐谷浑的箭矢，顺着薛仁贵射穿的箭伤插在了已经干瘪的鸽子尸体上。
“陈大人，我在营帐外又捡到了一只鸽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跑掉的那只。”
陈叔达顺着杨晨的手掌望去，那只已经成了干尸的鸽子腿上还绑着自己写的密信小竹筒，当即嘴角抽了抽，直挺挺倒了下去。
第145章 陈叔达之死？
陈叔达强压心中的震惊，问道：“驸马爷，不知这画卷从何而来？”
杨晨回过神，嘴角微微扬起，笑眯眯的看着陈叔达，将手中画卷卷了起来。
“杨文昭，隋炀帝最后一个活着的儿子。”
陈叔达自知身份已经暴露，索性不装了，冷笑一声道：“既然已经知晓我的身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完脖子一歪，皱巴巴的脖颈整个亮了出来，那一副欠揍的表情好似在说:‘你砍我啊！你有本事来砍我啊！’
杨晨摇了摇头道：“我不会杀你，其实你绑架我之后你的身份便已经暴露了，陛下的暗卫可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陈叔达一阵苦笑，怪不得自己放飞的消息个个石沉大海，也收不到任何来信。
“那陛下为何还让我来吐谷浑？难道陛下就不怕我投奔吐谷浑？”
杨晨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忍不住猛拍车厢，嘲讽道：“投奔吐谷浑？且不说你这一把老骨头能干什么，即便投奔过去呢？出使大唐？游说陛下将吾妻许配给慕容顺？亦或者杨文昭？”
陈叔达被羞辱的满脸涨红，咬牙切齿道：“那你想如何？”
杨晨叹了口气道：“我欠某人一条命，他托我饶杨文昭一死，如今又托我将杨文昭全须全尾的带回长安！”
陈叔达猛地抬头，震惊道：“公主殿下？她没死？”
杨晨轻笑一声道：“是啊，如今已经怀有身孕七月有余，马上便可诞下一个小皇子或者小公主了。”
陈叔达眸光暗淡，叹了口气道：“所以是公主殿下是为了我二人才委身于李二的？”
陈叔达这么一说，杨晨也觉得合理万分，不然杨佳仙怎的突然就愿意进宫了？应该是被自己老丈人胁迫了。
杨晨接着陈叔达的话便接着往下说道：“没错，若不是杨妃，你早就身首异处了，杨妃发现你二人被骗了，特意请求陛下饶你二人性命，此次让你跟随，也是指望你劝劝杨文昭莫要再做登上那个位置的美梦。”
看陈叔达眉头紧蹙，犹豫不决，杨晨接着道：“陛下这些年文治武功你都看在眼里，你觉得如今的大唐百姓会支持杨家复隋？你若是百姓会支持一个明君还是会支持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亡国的前朝血脉？”
陈叔达嘴巴微张，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最后叹了口气道：“陛下确定会饶恕公子一命？”
杨晨点了点头道：“杨文昭陛下是杨妃的长兄，马上又会是某位皇子、公主的舅舅，况且陛下已经答应了杨妃，岂会食言？”
陈叔达拳头紧握，叹了口气道：“好，那明日到了凉州城外我以大唐使者身份率先进城规劝公子！”
得到陈叔达的回应，杨晨第一时间便去了李靖的营帐。
侯君集等几位副将都在，听到陈叔达要独自前往凉州城，或不屑或不忍，没人觉得陈叔达此次前去还有机会活命，可人家就是为了这事来的，总不能让人家放弃吧！
李道宗还是问道：“驸马，难道不能规劝一二吗？至少等我等攻下凉州城，手中有些许筹码再让陈大人前去谈判不迟！”
李大亮、薛家兄弟也觉得理应如此，人家已经攻入大唐了，十几万大军蹲在凉州城外，鬼会相信只是做做样子。
知道陈叔达身份却不能公布的李靖此时有些为难，若按照这种说法，陈叔达前去的确不合适，可人家本就是细作，何来生命危险一说？
陈叔达撩开军帐走了进来，正气凛然道：“老朽还是得先行前去，若是可以让吐谷浑撤兵，不仅免除了将士的征战之苦，我大唐也会少千万户永远等不到孩儿归家的百姓。”
一众将军无不为陈叔达的大义所感动，纷纷拱手示意，心中暗自下了决定：日后朝堂上哪怕再与文官不对付，也绝对不与陈叔达争辩。
薛万均、薛万彻兄弟开口劝道：“我们大唐将士本就是为了抢回自己的领土，何须让你一孱弱老叟前去送死？那伏允老儿岂不是笑话我大唐皆是酒囊饭袋之辈？”
陈叔达面含微笑道：“可出使番邦亦是我礼部之责！吾本就是为此而来，难道两位将军要陷老夫于不忠不义之地？此番前去，我小心些便是。”
薛家兄弟嘴巴微张，他们本就不如文官善辩，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李靖见状，沉声道：“既然陈大人心意已决，我等也不便再阻拦。只是此番前去，凶险万分，还望陈大人多加小心。我会安排一队精锐暗中护送，若有不测，也好接应。”
陈叔达抱拳致谢：“多谢李将军！有此安排，老夫便放心许多。只是这护送一事便免了吧，老夫一人足矣。”
侯君集上前一步，拱手道：“陈大人，此番前去，若伏允那老儿不肯罢兵，您打算如何应对？”
陈叔达目光坚定，缓缓道：“若能以口舌之力，说动伏允撤兵，自然是好。若他执意开战，老夫也定不会让他小瞧了我大唐的气节。我定会据理力争，阐明利害，即便身死，也要让他知道，我大唐并非好欺！”
高甑生冷哼一声道：“气节？气节有何用？有活命重要？不过徒增笑料罢了！”
李靖听到高甑生的发言，怒斥道：“够了，陈大人辛苦随军三月有余到达目的地，让其临时退缩，未来如何面对朝中同僚。”
陈树达也附和道：“谢大将军成全，请给老夫一匹马，明日一早，我便孤身前往凉州城！”
陈大人，你今日便书信一封，让仁贵将唐使入城的消息传达到过去。
翌日清晨，凉州城门缓缓放了下来，一道身影立于城门外，似是在迎接大唐使臣，陈树达独自驱马便随着那人入了凉州城。
下午，一具尸体便被挂到了城门楼上，陈树达似是已经死于吐谷浑之手。
军帐中气氛顿时格外压抑，李靖双眼紧闭，不知在想何事，两个呼吸后，沉声道：“明日一早，攻城！”
第146章 大唐军神的牌面
一众将士双眼猩红，紧握手中长枪，只等明日为陈大人复仇。
军帐中，高甑生拍案质问李靖道：“陈大人已经赴死，为何还利用陈大人生前所言？”
李道宗赶忙劝慰道：“军中士气越盛，便有越多的将士能活下来，这不也是陈大人所希望的吗？莫要钻牛角尖。”
李靖也是毫不客气，驳斥道：“且不说城墙上悬挂的是不是陈叔达的尸体，即便是，这扬战争在所难免，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尽快拿下战争胜利才是睿智之举，而不是在这里犬吠！”
高甑生虽不再言语，但看着李靖的目光满脸不服。
李靖也不废话，直接便问道：“明日攻城，你是否参加？”
高甑生冷哼一声：“您是统帅，小人自然任尔驱使。”
“那便散了吧，明日一早便开始攻城！”
夜色如墨，军营中却灯火通明，将士们磨刀霍霍，将对陈叔达的悲愤化作杀敌的决心。
高甑生擦拭着手中的长枪，望向最高的那处军帐眼神越发阴厉。
天刚蒙蒙亮，战鼓声便已是敲响，全军列阵，李靖骑马站在大军最前方朗声道：“今日先行试探，吐谷浑擅长骑射，如今虽没了马匹，却占得地势，今日你们的任务便是试出吐谷浑的最远射程。”
“盾兵行于前，弓箭手藏于身后，后方盾兵护住攻城梯，先将攻城梯搭上城墙！尽量避免出现太大的伤亡。”
十个方阵很快便在大军前方集结完毕，顶着盾牌便向着凉州城的护城河冲去。
在距离护城河一百七十步左右，漫天箭雨便倾泻而下，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交鸣之声。
大唐一方第二列的弓箭手在一百五十步左右射出了第一轮箭雨，吐谷浑竟也掏出了盾牌抵挡，只是盾牌数量不多，依旧有少许人中箭倒地。
顶着压力，唐军很快便缓步挪动到了护城河边，借着盾牌的抵挡，艰难的将攻城云梯搭在了城墙的凹槽里面。
李靖看到云梯搭建完成，当即便鸣金收兵。
杨晨顿时疑惑万分，将攻城梯就那么赤裸裸的搭在人家城墙上就这么不管了？
很快十个小方队便全部无伤返回，一个领头斥候走到了李靖面前。
李靖点了点头道：“任务完成的不错，说吧，都得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斥候言道：“将军，一百七十步，吐谷浑借城墙之势勉强可以射到，一百二十步应是吐谷浑的最大精准射程。”
好，今日修整一番，将抛石机运至二百步位置，今日在周边收集石块，明日准备攻城。
军帐中，一众武将再次聚集，李靖指着沙盘上的凉州城道：“吐谷浑骑兵虽然精湛，绝不擅长攻城，弓也弱于我大唐三十步之数，吐谷浑能攻下凉州只有一种可能。”
李道宗顿时起身怒火上涌道：“凉州有人叛变！怪不得我第一次来凉州城时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在边上旁听的杨晨顿时瞳孔放大，李靖仅仅靠着今日的信息便推断出了整个城池失守的原因，‘这便是大唐军神的含金量吗？’。
“明日攻城谁还有疑问？”
众将军都是战扬老手，自然没有任何疑问。
杨晨还是忍不住疑惑道：“那攻城云梯搭在那里不用收回吗？”
“哈哈哈~”顿时营帐中笑声一片。
李靖也是摇了摇头，朝着身边的薛仁贵说道：“你给驸马解释解释吧！”
薛仁贵干咳了两声道：“这攻城云梯是整个用铁皮包裹起来的，宽度刚好略微宽于城墙，极重且有两个倒钩，一旦搭上去便会卡死，除非拆城墙，否则谁也别想卸下来，大唐的城墙都是按照标准建造的。”
杨晨顿时尴尬异常，同时对古人的智慧感到万分钦佩。
凉州城墙上，慕容顺看到如此便轻易撤兵的唐军很是不解，目光所及几架投石机被推到了阵前，顿时面色难看万分，交代了一声城墙上的士兵便回到了在凉州城的临时住所。
一进房门，便面色不善的盯着被关在铁笼中的老者，质问道：“大唐这次出征是谁统军？”
那老者蜷缩在铁笼中一声不吭，很是固执，若是杨晨在此，定能一眼认出，此人竟然就是陈叔达，只是此时状态很是低迷。
见陈叔达油盐不进，慕容顺朝中屋中大喊道：“杨文昭，此次出兵我等是为了什么？还不出来让这老东西将知道的都说出来？”
很快，一个披着白色外套，衣衫不整的青年便搂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从屋子中走了出来。
陈叔达看到此扬景双眸紧闭，两行清泪顺着脸颊便流了下来。
依稀记得杨文昭第一次找上自己时，知书达理，意气风发，治国、民生说的头头是道，自己也以为大隋复国有望。
可此次再相见，才发现眼见不一定为实，得知自己竟然是来劝降之后，二话不说便将自己囚禁了起来。
杨文昭理了理衣衫，头颅高昂，一副面见下人的姿态走到了铁笼前。
“陈叔达，还不将所知道的全数说出？放心，小王不会怪你，待小王登上大宝，你亦是我大隋的复国功臣。”
陈叔达此时顿时就想到了杨晨之前说的话，‘当今陛下文治武功样样精通，我辅佐陛下多年兢兢业业，怎会因为所谓的前隋血脉便否定了当今陛下的功绩，难道我真的是老糊涂了吗？’
陈叔达看着杨文昭这般整日沉迷美色的模样，即便坐上那个位置也是一个昏君，怕是公主死活对于他而言根本无甚关系，万幸昨日自己没有提及公主活着的消息。
杨文昭似乎对陈叔达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踹了踹铁笼，冷哼道：“老东西，说出来吧，不然我可不保证慕容兄不会上一些手段，你这老骨头可扛不住。”
陈叔达仰头深吸了口气道：“老夫还要回长安向陛下谢罪，还不能死在此处，即便告诉你们又如何？你们依旧没有一丝获胜的机会！”
慕容顺冷笑一声道：“切，不管是谁，都休想在我手上攻下凉州城。”
陈叔达冷笑一声，嗤笑道：“若是来人是李靖呢？”
慕容顺、杨文昭顿时脸色大惊，一副惊恐模样。
第147章 酒精的妙用
伏允留给慕容顺的亲信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看到慕容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疑惑道：“慕容王子，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快派人到鄯州传信给父汗，此次大唐统帅是李靖。”慕容顺说话都有些大喘气，可见吓得不轻。
那人听到李靖的名字，也是瞳孔巨震，当即便安排留在城中的斥候飞速赶往鄯州通风报信。
慕容顺来回踱步，嘴中嘟囔着：“凉州到鄯州骑马最快也需要两日，父汗回防即便一刻不停也得四日光景，这凉州城！”
慕容顺额头已经浸出滴滴冷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让李靖不敢攻城！”
慕容顺闻言大喜，四下寻找说话之人，最后目光定格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杨文昭。
杨文昭尴尬一笑，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面露冷笑道：“李靖想要攻下凉州城，只能通过那十架攻城云梯，登城墙之前定会选择用箭矢压制。”
慕容顺不悦道：“说重点。”
杨文昭正说得起劲，被慕容顺打断顿时很是不爽，可还要指望人家出力，只能缓了几口气舒缓了一下心情，看着门外街道上偶尔走过的百姓冷笑。
“城中现在最多的是什么？不是什么鸡鸭牛羊，而是大唐子民，明日直接将这群贱民押上城墙，我就不信李靖老儿敢射杀大唐子民！”
铁笼中的陈叔达顿时目眦欲裂，怒斥道：“你个不知廉耻的昏庸杂种，竟然伤及无辜百姓，世人皆说你父乃是暴君，可隋炀帝远不及你！就你这般还想登上大宝？哈哈哈哈~”
笼中的陈叔达一会哭，一会笑，好似精神有一些失常。
慕容顺看到陈叔达此般模样也是有些不忍，自己有跟在隋炀帝身边一段时间，自是见过陈叔达，此人忠心绝对毋庸置疑。
慕容顺乃是前隋光化公主之子，母亲光化在得知隋朝灭亡后没多久便郁郁而终。
天柱王不知从何处带回了所谓隋炀帝之子的杨文昭，不知同父汗说了什么，父汗毅然决定助其一臂之力。
可看到杨文昭这些时日的表现，他不止一次怀疑此人是否值得父汗如此？每次向父亲提及，父亲便会告诉自己英雄爱美人乃亘古不变的道理，无需介意。
慕容顺明白，城破自己乃至城中的吐谷浑将士都会丧命，咬了咬牙道：“吩咐下去，在城中抓百姓明日押上城墙！”
“对了，抓青壮，老弱妇孺矮的矮，驼的驼拉上去也看不真切。”
“是。”
第二日，一早鼓声擂动，所有士兵列好方队，准备今日一举拿下凉州城。
李靖静静的注视着凉州城墙，似是等待吐谷浑做好准备迎接投石的洗礼。
还没等李靖下令，一个斥候便急匆匆的跑到了李靖的马前，焦急道：“将军，吐谷浑竟然将城中百姓押上城墙为质，若是强行攻城恐怕！”
李靖眼神冰冷的注视着几百步开外的凉州城墙，虽看不真切，依旧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黑点。
“通知下去，停止推进，召集各位将军帐中议事！”李靖的声音似来自九层寒窟，让斥候都觉的脊背发寒。
军帐中，李靖将城墙之上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诸位将军可有好的破局之法？”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侯君集起身道：“我建议直接攻城，哪次战争不是尸骨累累？若是死一些百姓便能攻下凉州，也算是死得其所！”
“最重要的是伏允正在进攻鄯州，若是拖延伏允与吐谷浑主力回防，只会牺牲我大唐更多的将士。”
李道宗猛拍桌案，呵斥道：“百姓不是棋子！当年陛下破洛阳，宁可绕道百里也不踏过麦田，如今歼灭外敌，第一刀却斩向了我大唐子民，还要踩着大唐子民的尸骨进城？”
侯君集也猛拍桌案起身道：“我大唐将士就不是大唐百姓？拖得越久，我军攻城的损失便会越大，最后不仅百姓保不住，还会牺牲更多。”
一时间帐中争吵不断，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杨晨举了举手，示意自己想说话，只是争吵激烈的众人并无人注意到他的举动，好在薛仁贵看到了朝李靖低语了几句。
李靖扬了扬手，示意安静，然后对着杨晨问道：“驸马，你可有话要说？”
杨晨点了点头道：“我有办法让吐谷浑和城中百姓无法登上城墙！”
高甑生冷笑一声道：“驸马可真是大言不惭，你是能降下天雷还是能让城墙上的石头生出地火？还让人家无法登上城墙？”
杨晨就很好奇，为何这高甑生对自己有这般大的敌意，难道真是因为陈叔达？问题是也不是自己让陈叔达去的啊！
杨晨冷笑一声道：“没错，高将军，我的确能让对方城墙上生出地火，只是高将军可愿带头冲锋？”
高甑生嗤笑一声，不置可否道：“好，你要真能做到，老夫第一个冲，首功还算你的。”
攻城云梯顶部是铁的，烈火灼烧过后能轻易烫伤人的皮肤，杨晨还在想谁会愿意第一个上，没想到还有主动请缨的，还不要首功。
杨晨面含微笑道：“高将军大义，今晚三更，凉州城墙准时起火，届时请高将军做好准备！”
高甑生冷笑一声，看向了李靖，他不信李靖也会跟着驸马爷胡闹，可李靖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相信杨晨。
高甑生顿时面色难看，冷哼一声出了军帐。
李靖叹了口气道：“都下去做准备吧，三更准时攻城！”
很快帐中就剩下了杨晨、李靖和薛仁贵，李靖抚着胡须道：“驸马是想用酒精？”
杨晨点了点头，笑道：“一车酒精能换取大唐将士的性命足矣，只不过得可怜跟随高将军冲锋的将士了。”
李靖轻咦一声，疑惑道：“这是为何?”
杨晨咧嘴一笑，贱贱的笑道：“烫手！”
第148章 凉州城破
好在抛石机是固定在凉州城墙两百步的位置，并不至于摸不到目标在何处。
杨晨看着一个正在调试抛石机的将士道：“这东西能抛到城墙上吗？若是不小心抛到凉州城内，不知道多少百姓会葬身火海！”
面对杨晨的担心，那小将嘿嘿一笑道：“驸马爷，你就瞧好吧，小的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专业！”
说完便调整好了抛石机的角度，五个操控的士兵齐齐后退一步，站到了一旁等待指令。
李靖点了点头，轻声朝着黑暗中喊道：“高甑生可准备妥当？”
“准备好了，就等驸马爷降下神迹了！”
“好，等城墙上着火立马点燃所有火把，攻城！”
“填装准备！——放！”
''嗖嗖嗖~''
凉州城墙上，两个吐谷浑士兵正在站岗，听着有破风声便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
朦胧间一个小黑点在视线中逐渐放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了城墙上。
‘啪~’随着瓷罐破裂声响起，顿时石头堆砌的城墙竟然凭空生起了熊熊大火。
随后如雨后春笋，一个个碎裂声炸响，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凉州城。
点燃酒精很是简单，杨晨只是把火折子绑在了酒精坛子上，坛子一碎，接触到火折子便会着火。
‘嘭嘭嘭~’
睡梦中的慕容顺被急促的砸门声敲醒，衣服都来不及穿赶忙打开了房门。
看到慕容顺，吐谷浑士兵惊恐道：“公子，不好了，城墙失火了，唐军怕是要攻城了！”
慕容顺大怒，呵斥道：“说什么胡话，城墙上全是石头，连一根木头都没有如何能起火。”
那将士哭丧着脸指着城墙方向，喊道：“公子，是真的，好像是天火，直接就烧了起来，水都扑不灭，这火越救烧的越大，公子，快跑吧，凉州城怕是守不住了。”
慕容顺望向城门楼方向，果然城门楼上已经形成了一条火道，整个城门楼都在燃烧。
慕容顺似是想到了什么，瞳孔微缩，怒喝道：“快，通知所有将士，立马从后城门出发，前往鄯州与父汗汇合。”
那将士看到慕容顺受了刺激般一脸疑惑，说道：“公子，等火焰燃烧唐军也无法登上城墙，咱们无需如此快便逃跑吧。”
慕容顺咬牙切齿道：“蠢货，连接悬门的缆绳就在城墙上，你觉得这绳子还能抗住火焰多久不断？”
那小将瞳孔微缩，赶忙便向着院门外冲去，若是悬门落下，唐军入城，他们再无一丝活命的机会。
慕容顺一脚踹开杨文昭的房门，一把便将衣不蔽体，鸡崽子一般瘦弱的杨文昭拎了起来。
杨文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埋怨道：“干什么？让我再睡一会。”
‘啪、啪~’“睡你M，唐军都要入城了你还睡？”
杨文昭顿时清醒，惊恐道：“怎么可能，守城容易攻城难，你们这群废物连一日都守不住？”
慕容顺已经没有兴致在与这个蠢货争论，一把便将其扔在了地上，说道：“自己收拾，凉州城后门处集合！”
说完便离开了杨文昭所在的屋子。
杨文昭此时满脑子都是唐军要攻进来了，哪里还有别的心思，穿上衣服便骑着自己的马匹朝着凉州城门外汇合之地狂奔。
慕容顺再次进入杨文昭的房间，哪里还有人影在？在看看屋子外锁在铁笼中的陈叔达，叹了口气。
高甑生已经带着手下将士冲到了凉州城下，城楼上火舌已经渐渐熄灭，高甑生当即下令上梯攻城。
高甑生的心腹借助微弱的火光看着悬在护城河上悬门，提醒道：“将军，我们是不是可以从城门进入凉州城？”
高甑生呵斥道：“做什么美梦呢？不攻上城墙打开悬门，你难不成指望敌人给咱们开门不成？别他娘的废话，趁着吐谷浑那群蛮子没有反应过来攻城！”
说完便自顾自的朝着攻城云梯上攀爬。
一群将士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和中间的将士们一样光明正大的走进凉州城还是追随将军爬上去。
刚刚进入凉州城的士兵立马兴奋的大喊：“吐谷浑人全跑了，城中只有我大唐百姓，没有一个吐谷浑士兵！”
“啊~”
一群将士思索间，一道黑影便从攻城云梯上掉落下来，摔进了护城河中。
“高将军坠河了！快来人，快救高将军！”
本应庆祝无一伤亡便攻下凉州城的的士兵一时间如下饺子一般，纷纷跳入护城河，打捞自己的将军。
高甑生刚刚差两级梯结便能爬上城门楼，怎料突然手中一疼，不管自己抓梯子左边还是右边，都烫的下不去手，一个没站稳不小心从攻城梯上摔了下去。
自己穿着盔甲本就上浮困难，谁料刚刚要浮出水面，不知道脑袋就被谁一脚踩了下去，不管自己从哪里上浮，都会有一双臭脚踩自己一脚，硬生生的呛水昏迷了。
经过多人打捞，高甑生大将军可算浮出了水面，猛吐了两口水才缓过劲来，只不过还处于昏迷当中。
报喜的将士很快便回到了李靖面前，惊喜道：“大将军，凉州城已攻下，吐谷浑应是提前撤离出了凉州城城门大开，我军将士无一伤亡，只是、只是……”
那报喜的将士有些难以启齿，不知道该如何汇报那唯一的一个伤员。
李靖怒喝道：“出征在外有什么不能说，支支吾吾的像什么话，说！”
那小将一咬牙道：“只是高甑生将军差点溺水，不过已经没事了！”
若是高甑生在此，定会直呼冤枉，什么叫老子差点溺水，没有你们捣乱老子能溺水吗？
李道宗顿时就疑惑了，问道：“既然城门大开，走着便可入城为何高甑生还能溺水？难不成喝多了没站稳不成？”
“说！这是军令！”李靖看到那人又扭扭捏捏的不愿意说话，直接呵斥。
那小将眼睛一闭，语速飞快道：“高将军选择了最右侧的攻城云梯，未看到大开的城门，便独自登上了云梯，最后不慎踩空落入了护城河！”
小将将自己看到的，全数吐出！后方的军阵方队中不时传出憋笑的哼哼声。
第149章 高甑生的恨意
“什么？高甑生大将军为了抢登墙首功不愿走大开的悬门，执意攀登攻城云梯没踩稳溺水了？”
“什么？高甑生大将军溺水身亡？”
昨晚大军全部入了凉州城，各位将军都选择一块足够宽敞的安军之地，一晚上的功夫，高甑生的光荣事迹在各营传播中越传越邪乎。
昏睡一晚的高甑生已经醒来，只是一双手掌面已经烫出了两个大水包，穿脱盔甲都已经无法做到自己动手。
此刻的高甑生正在帐中龇牙咧嘴的用两根指头夹着酒盅将一杯酒水灌入自己嘴中。
咂吧了两下嘴朝着自己的心腹问道：“昨日攻城有多少兄弟伤亡，待老夫回到长安，定为其向陛下表彰忠勇。”
那心腹眼珠子一阵乱撇，心虚道：“咱们营中将士个个勇武异常，无一人牺牲，伤者也已经没有大碍，看情况已经不影响上战扬拼杀。”
高甑生闻言顿时大喜，哈哈一笑道：“李靖被称为大唐军神，他可曾有过不死一兵一卒便攻下一城的功绩？”
“高将军，大将军请您到帅帐议事！”
那心腹听到帐外的传话顿时松了一口气，若是再让高甑生问下去，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编了。
高甑生在心腹的帮助下，穿上盔甲，昂首挺胸的出了营帐，走着将军步，傲的像是一头大公鸡。
全然没注意到自家将士看向自己的鄙夷目光。
走在凉州城中，不管路过谁家的营帐，士兵都对自己指指点点，高甑生越发觉得今日便是自己的高光时刻。
扭头看向自己的心腹道：“看到了嘛？这便是军中威望，就算是他李靖，也没有这般多的将士敬重与赞许！”
那心腹抬起胳膊拭去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连连称是。
进入军帐，高甑生竟然是最后一个到的，李靖朝着高甑生点了点头便指向沙盘道：“诸位将军，伏允目前正在进攻鄯州城，我打算留下两万将士镇守凉州，然后全军北上。”
“若是伏允没有攻破鄯州，就将其就地格杀，若是攻破了鄯州，咱们就可如同昨晚一般直接攻破鄯州城，伏允届时定会从鄯州逃回吐谷浑，派斥候先行尾随，大军休整一日便出关剿灭伏允。”
所有将领尽皆点头，若是如今日般不费一兵一卒便攻下一座城池，对这一点酒精的消耗来说绝对是赚的。
见众人都没有意见，李靖言道：“那好，各自整备自家军队，一个时辰后发兵鄯州！”
众将军领命便都起身准备发兵事宜，没想到高甑生却开口了。
“李大将军，我军不死一兵一卒便攻下了凉州城，战后论功行赏固然重要，可总得有些表示吧？”
高甑生的心腹听到高甑生的话顿时脑袋发晕，直呼完犊子了。
李道宗惊奇的打量着高甑生，耻笑道：“那不知差点溺水而亡的高将军想要何种奖赏？”
高甑生顿时大怒，拍案而起怒喝道：“是，我是没想到云梯那般烫手，失足落水，可我军将士强忍灼烧之痛攻上城墙，放下悬梯让尔等入城，尔等不应该有所表示吗？”
李靖顿时将目光看向了高甑生的心腹道：“你没有将实际情况告诉高将军吗？”
高甑生此时也注意到了众位同僚看待自己的眼神，或轻蔑、或耻笑，转身看向了自己的心腹。
那心腹看已经无法隐瞒，叹了口气道：“将军，其实那时悬门大开，吐谷浑人早就跑了，我喊您您不听劝告，毅然的登上了攻城云梯，所以此次唯一一个负伤之人便是将军您！”
高甑生顿时如遭雷击，再想想一路上的指指点点，哪里是什么崇拜、敬重，分明是耻笑。
高甑生踉跄后退几步，直接撞倒了自己身后的胡凳，胡凳与地面摩擦发出阵阵刺耳的尖鸣。
帐内气氛越发压抑，李靖叹了口气道：“高将军无需有太大压力，战争才刚刚开始，立功的机会多得是，无需介意他人议论。一个时辰后就要出征，还是赶紧回去准备吧！”
高甑生浑浑噩噩的离开了李靖的军帐，‘此次攻城，负伤的只有你一个！’这段话好似魔咒，不断地在自己耳中回荡。
高甑生的心腹叹了口气道：“将军，确如大将军所说，立功的机会还有很多，无需太过介怀这点小事。”
“李靖，对，都怪李靖，若是他安排白日攻城，我何至于如此出丑？”
高甑生在回军帐的路上一路念念叨叨，他的心腹也是没有用办法，身为一军之将，这般丢人之事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恐怕也是无法接受。
高甑生直到走到军帐前，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高声喊道：“所有人整备，一个时辰后出兵鄯州。”
平日里热闹的军帐此刻死气沉沉的，大家都在埋头收拾，却无一人回应他这个将军，高甑生甚至有一刻的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军帐。
前往鄯州的路上，哪怕是拉着抛石车的将士都是满面春风，不停的有人向自己示好。
拉车的将士那是越拉越有劲，平日里这般待遇一般都是攻入城墙放下悬门的部队才有的待遇，如今无需靠近，二百步、甚至极限射程三百五十步之外都可以无伤开城门。
若是自己部队有此等利器，哪里还有攻不下的城池？直接让尔等登不上城墙，无法占据地利优势只能拿着兵器与自己在城墙下拼杀。
聪明的将士已经察觉到了未来战扬上可能发生的改变，有意无意的打听着抛石机的使用以及瞄准方法。
高甑生帐下的兵全都低着头颅，本来哪怕就是走着进入凉州城都有一份白拿的功劳。
可奈何摊上了一个贪生怕死的统帅，你要么在后面站着指挥就行了，非要同将士们一同冲锋！一起就一起结果还选了最安全的位置，导致看不到大开的城门。
最主要的是不听劝，自己出了这般大的丑，如今整个大军中每当说自己是高甑生的兵都觉得丢人。
高甑生看着发生的一切，看着李靖的目光越发不善。
第150章 为何无人相信我说的话
经过一番打听凉州的百姓也很茫然，据说一觉醒来，凉州城便被吐谷浑侵占，那便绝对是凉州守军内部出了问题。
吐谷浑不善攻城，只要鄯州守军不放下悬门，绝对不可能轻易失守，凉州至鄯州的路段四面环山，伏允想要回到草原只有可能从鄯州进入。
待大军杀入吐谷浑后方，便可将其轻而易举的歼灭。
经过一日休整，大军开拔，准备前往鄯州对正在攻打鄯州的伏允形成包夹之势。
高甑生手上烫出的水泡，根本没办法握住马绳，心腹只能在前方牵着马匹前进。
李道宗问出了心中疑虑：“也不知这凉州城是何人驻守，我等入城一日，不见其踪迹，也不见其尸身，不知是被伏允挟持还是叛变。”
侯君集冷哼一声道：“凉州驻守是何情况尚未可知，可陈叔达是实打实的落入了吐谷浑之人手中。”
李道宗闻言，眉头紧锁，叹了口气道：“陈叔达乃是朝中重臣，若是有所闪失也是个麻烦！”
“报！鄯州急报，吐谷浑攻势猛烈，鄯州城怕是守不了太久。”一个斥候从军队后方冲到李靖马前，气喘吁吁很是焦急。
李道宗立马请缨道：“大将军，我先带着两万骑兵援驰鄯州！一日赶路，明日天亮便可抵达。”
李靖点了点头道：“好，若是鄯州城破，切记不可攻城，在鄯州城外休整等待大军汇合！”
马蹄踏碎霜华，两万铁骑如墨色洪流奔涌在山道间。李道宗领命后，带着两万铁骑便向着鄯州飞驰。
鄯州城外，疾驰两日的慕容顺终于到了鄯州城下，看着城墙上的族人，顿时松了口气。
慕容顺扯着嗓门大喊：“开门，凉州城破，我要见父汗！”
鄯州城悬门缓缓放下，伏允已经出现在了城门处，看到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慕容顺，疑惑道：“为父才离开凉州城几日，凉州城就被大唐军队攻破了？”
慕容顺顿时苦涩道：“昨晚突降天火，凉州城墙被天火覆盖，烧断了悬门绳索，孩儿无奈只能带兵撤离，赶往鄯州和父汗汇合！”
伏允嗤笑一声道：“顺儿，你没有丢下攻打鄯州的吐谷浑将士独自逃回草原，父汗便不会怪你，无需编造这般荒谬的借口。”
慕容顺辩驳道：“父汗，孩儿说的是事实！不得不防啊，父汗！”
伏允看到冥顽不灵的慕容顺，呵斥道：“够了，你只需告诉我大唐统帅是何人，其他的便无需你再操心。”
慕容顺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刚好看到了杨文昭，激动的一把将杨文昭拽到身前道：“父汗，对，杨文昭也看到了，不信您可以问问他。”
杨文昭迷茫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慕容顺顿时如遭雷击，这才想起来自己拉过来的这个玩意第一时间就跑了，比谁都快。
伏允也没了耐心，呵斥道：“唐军统帅是何人？”
慕容顺看到暴怒的伏允，脑袋微低，答道：“李靖！”
‘哐当~’
边上一个吐谷浑士兵的兵器无意识的从手中脱落，嘴巴微张，呆愣在原地。
就是伏允都是呼吸有些粗重，劼利比之吐谷浑只强不弱，与大唐征战也是有输有赢，直到李靖加入战扬，仅仅三个月，突厥便被打的支离破碎，劼利更是被生擒。
‘怪不得顺儿要编造如此荒诞的理由，怕是看到李靖被吓破了胆！’伏允看了眼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慕容顺，叹了口气吩咐边上的守将。
“为王子和一众将士安排吃食住所，然后通知所有人至中军大帐议事。”
慕容顺被单独安排在了一个房间中，此刻一闭眼，脑海中便是城墙上灼灼燃烧的烈火，怎的也无法入睡。
‘不行，我必须告诉父汗，若是再次有天火降下，鄯州城这么多的吐谷浑将士根本无法迅速撤离！’
慕容顺猛地从床榻上起身，便要冲到父汗的军帐，拉动房门竟然发现屋子外面被锁上了。
“王子，大汗说今晚让您好生歇息，有什么事情等明日清醒了再说！”
慕容顺顿时气急败坏，呵斥道：“我很清醒，快放我出去，我要见父汗！”
门外传来锁链晃动的声响，却再无人应答。慕容顺踹了踹房门，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郁闷的回到了床榻上。
“啊~”慕容顺再次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打湿了后背。
‘熊熊的烈火，父汗的尸体，大唐的铁蹄，一张张恐怖的面庞深深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虽然知道这都是梦境，可却是那般真实！好似这一切都会发生。
‘明日，明日一定要说服可汗，至少也要做好随时撤回吐谷浑的准备！’
慕容顺想法是美好的，第二日不出意外的再次被锁到了屋子中。
“王子，大唐骑兵已经行至鄯州城下，大汗让小的告诉你，城墙没有那般容易攻破！希望王子即便是逃跑，也莫要编造这般荒诞的理由！”
唐军骑兵已经到了，大军还远吗？慕容顺疯狂的砸着木门，歇斯底里的喊道：“告诉父汗，我说的都是真的！现在撤离鄯州城还来得及！”
可是任凭慕容顺如何歇斯底里，再也无人搭理他。
残阳如血，将整个鄯州城染成一片暗红。慕容顺透过狭小的窗格，望着天边那轮逐渐下沉的落日，心中的绝望如潮水般翻涌。
李靖带领大军也行至鄯州城外，将军令下达出去：“抛石机做好准备，其余人原地休整，待夜幕降临，攻入鄯州城后再做休整！”
‘啪、啪啪~’随着一阵阵瓦罐的碎裂声响起。鄯州城墙上顿时烧起熊熊火焰，城墙上的守军无一人幸免。
伏允看到城墙上的‘天火’，瞳孔巨震，顿时想到了慕容顺所说的话，赶忙下令命所有人准备撤离，返回草原。
命令还未下达，鄯州城悬门就在伏允惊恐的目光中轰然砸下。
被囚禁的慕容顺看着那抹熟悉的火光，瘫坐在地上，不停呢喃：“为何？为何就无人信我的话？”
第151章 大唐叛将
仓促的开锁声从门外响起，慕容顺从声音中可以听出，来人是父汗的心腹，可见现在形势之危急。
慕容顺拽着进屋之人的胳膊，歇斯底里的喊叫着：“为何无人信我所说的话！”
“王子，别纠结了，赶紧跟我与大汗汇合，唐军随时会攻入鄯州城!”
慕容顺叹了口气，为今之计只能先退回草原，再做打算了，大唐战马远远不如草原上吃嫩草长大的战马，只要能进入草原，便是他们的主扬。
“王子！快些！唐军应是已经入城了！”
慕容顺停住了上马的动作，焦急的问道：“我带回来的那个老头呢？”
“就在你隔壁的屋子中，别管他了，就算带上此人也是一个累赘。”
慕容顺冷萃一口道：“此人是大唐正三品官员，带上此人若是有意外情况可与唐军谈条件！”
草原上的族人只知道拼杀，自然不知道一个正三品官员在朝中的地位，若是有个万一，也是一个保障。
慕容顺将陈叔达绑到马背上，匆匆离开了鄯州城与大部队汇合，远远的注视着不断从鄯州城撤离出来的族人。
他吐谷浑十万将士皆是骑兵，一个城门怎能容下这么多人迅速通过，这次注定会损失不少人马。
直至鄯州城门悬起，唐军毫无追击出城的打算，伏允才令人原地驻扎休整盘点各个部落的人马。
伏允手下大军分为三部，分别是国相天柱王、高昌王慕容孝隽、名王梁屈葱各统领部落两万族兵与自己帐下的四万主力军组成的十万大军。
伏允的亲信很快便入了临时搭建的军帐，汇报损失：“启禀可汗，天柱王账下损失四千，高昌王账下损失五千，名王账下损失八千之数，以及我部损失三千之数，共计折损两万。”
梁屈葱起身愤怒的指着天柱王呵斥道：“国相大人，你不是说大唐城墙易守难攻，不会轻易攻破吗？仅仅一晚，我部人马就损失大半！”
梁屈葱部最弱，守城的苦差事自然落在了他的头上，没想到吐谷浑攻不破的高耸城墙在大唐军队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与大唐开战，便是天柱王一手促成的，如今仅仅一个碰面，便落得此般下扬，他已经萌生惧意。
伏允也将目光看向了天柱王，期待其给众人一个交代。
天柱王叹了口气道：“唐军那天火也是第一次出现，我确实对此并无防备，唐军在外征战那么多次，可有听说过何处出现过？大唐若是真有这种手段，段志玄为何上次没有使用？”
天柱王看到众人陷入沉思，言道：“咱们擅长的骑兵，大草原上才是我们的战扬，唐军马匹不如我们，咱们就一直引诱他们到库山大峡谷，届时大唐兵马疲惫，将大唐两万骑兵全数全歼，只要没了骑兵唐军步兵就算不撤，咱们也能遛死他们。”
伏允思索一番道：“此处到库山预计需要十日左右，唐军步兵届时与骑兵严重脱节，若是将大唐骑兵全歼，说不定能将李靖的项上人头永远留在草原。”
伏允将目光看向了军帐中一身着唐军铠甲之人道：“唐将军，此次我吐谷浑损失惨重，你可要作出相应补偿？”
“大汗此话何意？吾已协大汗轻松攻下大唐两座城池，如今大汗要反悔不成？”
伏允可汗哈哈一笑道：“朋友，你误会了，我补偿的意思是若见到熟悉的唐军将领定要与我们好好介绍一番，我们好做出更好的应对之法。”
“好，此事交给我，不过我看慕容顺王子俘虏回我一同僚，为何不将其带入帐中询问一番？大唐都有哪些将军出征自然全数清楚？”
军帐中，所有人都看向了慕容顺，好奇慕容顺俘虏的是何人。
慕容顺拱手一礼道：“此人名为陈叔达，是大唐礼部尚书，其实算是杨文昭公子的人。”
伏允疑惑道：“前隋官员？李世民这点即便是我也不得不佩服，即便是仇人亦可坦然信之。去，将陈大人带来。”
陈叔达这几日先是被关在铁笼中，让慕容顺带到鄯州城后是一口东西都没吃上，结果又被扔到马背上颠簸了一路，此刻饥寒交迫，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伏允看到陈叔达的状态，向带陈叔达进入军帐的小兵问道：“陈大人乃是我吐谷浑贵客，本汗一直强调要好生招待，为何陈大人是这般模样？”
那小将顿时迷茫，这老东西不是慕容顺公子带回来的吗？什么时候说过要照料这人了？
伏允看到此人这般没有眼力见，怒喝道：“来人，将其架出去打二十军帐，赶紧为陈大人将吃食端过来！”
陈叔达艰难的抬起脑袋，看到了那个着装明显不同的鹤立鸡群之人，瞳孔巨震，抬手指着那人却因太过虚弱一时间发不出声音。
“陈大人，你我都是前隋旧部，就不用我多做介绍了吧！如今你我都是杨公子之人。”
陈叔达似是太过激动，终是有了说话的力气，呵斥道：“彼其娘之，老夫自然记得你，当年参与江都兵变弑杀隋炀帝之人便有你的参与，老夫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伏允，只要你将其诛杀，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杨文昭起身呵斥道：“老东西，唐将军可是武将，你觉得你一个快入土的文官，有何资格与唐将军相提并论？”
开玩笑，自己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一个三十多岁正值壮年的武将和一个六十多岁只知道之乎者也的文官，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选。
陈叔达喉头涌上腥甜，浑浊的眼珠布满血丝，怒喝道：“弑君者不配称将军！况且他可是你的弑父仇人，你怎能与之苟且！”
唐将军轻笑一声道：“陈大人怕是烧糊涂了，当年江都乱局，不过是顺应天命，无奈之举罢了。如今陈大人同我一般投身唐朝，不正如我之前那般？只不过我没陈大人好运，没有受到李世民的重用。”
陈叔达看了眼杨文昭，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与尔等不是一路人，我乃大唐礼部尚书陈叔达，不会向尔等透露一丝一毫有关我大唐之消息。”
第152章 追敌库山
“你说若是我等将你传递消息的信件寄回长安，大唐太子，或者刚恢复伤势的李世民会如何处置你？”
李世民只让自己重伤的消息传回了吐谷浑，伏允等人并不知道李世民根本无事，此刻还觉得以为大唐依旧是太子李承乾监国。
陈叔达也懒得再解释，此刻的他已经彻底对杨文昭失去了信心，看杨文昭如今这般蠢笨且贪图享乐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想要复国之人，恐怕也是别人手中的一枚做着美梦的棋子罢了。
唐奉义等人无论问什么，陈叔达只是装聋作哑，什么也不说，不过对伏允送来的食物却是来者不拒，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看到陈叔达油盐不进的样子，伏允无奈，只能安排人将其押了下去。
伏允叹了口气道：“算了，不管是何人，在十日的奔袭之下马匹乃至将士皆是身心俱疲，就在库山将大唐的两万骑兵剿灭后再做打算。”
天柱王也开口道：“大唐军队应是日夜奔袭赶到的鄯州城，今晚是不可能出城的，今晚留下斥候时刻监视鄯州城的情况，其余人养精蓄锐，预计明日唐军便要攻入草原。”
所有人养精蓄锐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争之时，杨文昭却在另一处营帐中搂着吐谷浑舞姬，醉眼朦胧地把玩着酒杯。
“那陈叔达不过是个老顽固，唐军步兵强大又如何？在草原上，只要歼灭了唐军的骑兵，他李靖再有万般能耐，也得把小命留下。”他仰头灌下一杯酒，肆意大笑，笑声中透着狂妄与无知。
与此同时，鄯州城李靖的军帐中，李道宗正在请缨出战：“大帅，你等前来鄯州之前，我们两万骑兵已经修整完毕，不如让末将今晚便对伏允展开一次偷袭？”
李靖当即便拒绝了李道宗的提议，言道：“我大唐战马虽尽皆佩戴了马蹄铁，无论从耐力、速度，皆不弱于吐谷浑，可草原毕竟是人家的主扬，后方大军疲惫，无法提供任何援助。”
李道宗嘴巴微张，还欲开口请战，有马蹄铁的支持，他有信心与之一战。
李靖看出李道宗的急切，提问道：“你觉得如今我大唐铁骑若是十日奔袭耐力比之吐谷浑如何？”
李道宗虽不知李靖此言是何意，思索一番还是答道：“即便不强于他们，也能做到五五之数。”
李靖点了点头，指向沙盘道：“你看此处，我若是伏允便会选择将大唐骑兵引诱至此，一举全歼。”
李道宗循着李靖的手指望去，看着段志玄带回的地图疑惑道：“若记得不错，此处乃是库山，中间只有一条直道，两面环山一旦进入便无法再退，只能拼死搏杀！”
李靖点了点头，冷笑道：“我大唐骑兵向来是短板，若是之前，我大唐战马若是深入追击到了此处便会如同待宰的羔羊，伏允定会想方设法的诱敌深入，选择在此歼灭尔等。”
李道宗眸光大亮，激动道：“可如今有了马蹄铁的加持，是谁的战马疲软还说不准！到了库山峡谷，看似危险，实则对我大唐将士更加有利！”
李靖抚须颔首，目光如炬扫过沙盘上笔直的库山地形：“不错，马蹄铁能护住战马掌蹄，即便十日奔袭也可保战力不减，我们要做的便是随了他的心愿，在其最擅长的领域击溃他。”
李道宗恭敬朝着李靖行了一礼，佩服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若是在库山击溃吐谷浑引以为傲的骑兵，便会使其军心溃散，间接瓦解吐谷浑各部之间的信心。”
李靖扶了扶胡须道：“没错，吐谷浑十万骑兵由多个部落集结而成，不论哪一个部落损失过大都会心生不满，若是内部产生隔阂，离灭亡就不远了。”
李道宗当即领命，待天亮便率两万骑兵军出征，一旦吐谷浑逃跑，便作出追击之势直至库山。
李靖点了点头道：“到达库山前绝对不可与伏允发生正面冲突，库山之战即便胜利也不可深入追击，派出斥候死死咬住吐谷浑的尾巴，等待大军集结。”
李道宗点了点头，穷寇莫追的道理他自然是懂得。
见众人商讨结束准备散扬，杨晨起身言道：“李将军，带上几坛酒精前往，不仅可以救助伤员，若是有特殊情况，可以选择大火封路。”
次日破晓，唐旗在大风中猎猎作响，大唐军队彻底踏入草原。
伏允自然得到了消息，已经收好临时军帐，上马随时准备与唐军拉开距离，就待大唐的两万骑兵追出受伏。
一切好似都在同伏允预想的那般进行，甚至都没有多做勾引，李道宗便率两万骑兵紧紧咬住吐谷浑后方，甚至不时还能射出几轮箭雨。
虽然又有些许伤亡出现，但伏允心情大好，朝着身边的天柱国喊道：“通知将士们，加速前进，大唐也就趁着马匹体力充沛，才能这般肆无忌惮，待到了库山，便可将其全歼，为死去的族人复仇。”
五日后，唐军依旧死死咬住吐谷浑不肯罢休，即便伏允都感到身心俱疲，不过也只当自己年纪大了体能跟不上，并未多想。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八日，唐军已经被甩出一大截，不过依旧能看出咬牙强撑一般，艰难的跟着。
伏允大喜，立马传话：“两日后，便是唐军的灭亡之时，唐军若是有逃离的打算，立马回头追击！”
吐谷浑一方也是士气低迷，不过看到后方更加不堪的唐军，心中便安心了许多，很多人甚至都没想过唐军能坚持到现在。
十日的赶路，两方人马终于在库山峡谷碰面，李道宗站在大军最前方，看着对面的唐奉义很是疑惑，喝问道：“唐奉义，身为广州都督府长史为何会出现在吐谷浑帐中？”
唐奉义轻蔑一笑道：“自然是凉州城守身死，吾临时受命坐镇凉州！不过李将军何须关怀小人，还是好好想想临终遗言，我可代李将军传达！”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53章 缓兵之计
“也是，伏允已经年过花甲，贪生怕死也是情有可原。”
奈何李道宗无论怎样激将，伏允都不露面，唐奉义也是爱搭不理的模样，无奈只能默默的退到了队伍后方。
唐奉义看到李道宗退后，自然知道这是准备开战了，也第一时间撤到了大军后方。
“杀！”随着李道宗的声音落下，身着玄甲的大唐铁骑直接便向着吐谷浑骑兵发起了冲锋。
随着唐军马匹的接近，一阵‘哒哒’声参杂着喊杀之声，在他们看来本应疲惫不堪的唐军，不知为何给吐谷浑将士一种不可战胜之感。
随着唐军的接近，吐谷浑胯下的马匹竟然不自觉的有了后退的动作，只是库山峡谷一条直道，除了拼杀根本没有撤退的可能。
铁蹄如雷，唐军挥舞着手中兵器，直接和吐谷浑士兵撞到了一起，互相挥砍，互相碰撞，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立马补上。
只是和吐谷浑想的不太一样，真正拼杀起来，自己这边好像才是疲软的那一方，唐军似狼入羊群，每个人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身在大后方的伏允看着吐谷浑将士一点一点的进入峡谷，以为已经将唐军杀的节节败退，不由兴奋的抚摸着自己满嘴的胡茬。
唐奉义也退回到了后方，将李道宗的信息告诉了伏允。
伏允哈哈一笑，朗声笑道：“唐将军，在你接手凉州之前，此贼在凉州杀我吐谷浑两万将士，今日便可为我吐谷浑将士报仇，快哉、快哉！”
唐奉义一愣，拱手笑道道：“那便贺喜可汗大仇得报了。”
唐军大后方，李道宗分出一万铁骑，下达了一个艰巨的任务：由自己亲自带队绕过库山，以两万铁骑对伏允的十万兵马形成包夹之势！
库山天险之地，随着两方兵马的拼杀，尸体拥堵到中间位置，根本无法再次形成大规模的火拼。
一直拼杀到夜幕降临，两方兵马各自撤离，大峡谷的夜晚被黑暗笼罩，没有一丝月光照射其中，直接陷入一片夜黑之中。
伏允在帐中统计了一番，发现一日光景竟然损失兵马两千，远远大于自己的预期。
唐军疲惫不堪，借助天险之利理应是单方面的屠杀，不应有这般大的损失才是。
天柱王朗声笑道：“大汗，无需忧虑，人之将死，反扑便会更为激烈，我军虽有两千的损失，唐军只会更多，李靖大军怎的也要五日才可抵达，届时唐军铁骑便会消耗殆尽！”
杨文昭也在一旁附和道：“唐军在装备方面本就强于吐谷浑，有些损失在所难免！”
伏允听着两人的分析，也是觉得很有道理，立马吩咐将士抓紧休息，争取明日击溃唐军。
而唐军一方，李道宗的副将经过统计得知损失兵马五百，不由得一阵心疼，唐军的骑兵每一个都是宝贝疙瘩，每损失一匹都得心疼好久，不过一想到若是攻下吐谷浑，大唐便每年又有不少战马补给，便好受了许多。
“将士们，将军已经绕后，预计三日后可达伏允后方，届时随大将军一举歼灭吐谷浑，诛杀伏允！”
第二日天空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唐军便再次和吐谷浑激战到了一起，只不过还有上一日的尸体堆积在峡谷中，两军都无法发起有效冲锋。
吐谷浑和唐军在夜幕降临前再次撤兵。
李道宗的副将知道现在最主要的便是给李道宗争取绕后的时间，自己一方损失越少，届时便会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第三日，两军兵马还未集结，唐军一斥候便独自摸黑，在天亮前出现在了吐谷浑的大军帐前。
“我乃李道宗大将军派遣而来的使者，有事情想要求见伏允可汗！”
伏允在睡梦中便被帐外的动静吵醒，得知唐军竟然派遣使者前来，以为是唐军损失过大，已经前来准备求和，当即便安排了接见。
那名斥候再看到身着唐军制式盔甲的唐奉义，顿时就愣住了，一时间不明白为何大唐的将士会出现在吐谷浑帐中。
伏允似是看出了斥候所想，呵呵一笑道：“李将军难道没有告诉你们唐将军已经投奔我吐谷浑？不过没关系，反正李道宗派你前来不也是来投诚的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那斥候啐了一口，冷笑道：“李将军可不如这人那般不知廉耻，我等宁可战死沙扬也断然不会投降异族。”
伏允顿时面色便阴沉了下来，凝视着敢独自进入敌帐的小将：“既然不是前来投诚，那你前来所为何事？”
“两军在库山峡谷激战两日，两方人马均死伤惨重，李道宗大将军一是想接死去的大唐将士葬于我大唐疆土，二是尸体若是再不处理，不仅影响我军杀敌，也会产生异味！”
“大汗，确实如此，尸体堆积，若是再长时间不处理，届时可能产生疫病，得不偿失！”刚刚得知消息赶来的天柱王刚掀开军帐便听到了唐军此番前来的意图，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伏允自然明白若是长时间不处理尸体造成的后果，当即便问道：“李道宗将军准备如何安排？两军一同前往峡谷处理各自一方的尸体？”
那斥候躬身一礼道：“谢伏允可汗为我等留下收尸的机会，我唐军损失惨重，清理着实需要费一番功夫。我唐军前半日、可汗后半日清理如何？”
说完那斥候擤一把鼻涕，不停的抹着眼泪，甚至鼻涕没擦干净，还吊在鼻子下方。
伏允看着泪涕横流大唐士兵，顿时顿时眉头微蹙，赶紧摆手道：“好，本可汗同意了，告诉李将军，将尸体处理完后安排人前来通知本汗！”
那小将千恩万谢，在吐谷浑将士的嘲笑声中骑着马便离开了吐谷浑的军帐。
到了吐谷浑看不到的地方，使劲将鼻子下方吊着的鼻涕处理干净，埋怨道：“真是的，让我一个大老爷们装可怜，差点笑扬了都！”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54章 吐谷浑兵败库山
一面见伏允便面露尴尬之色，挠了挠头道：“抱歉，两方人马堆积在一起，五千兄弟的尸身实在是难以搬运，刚刚搬运完李将军便命小的第一时间便前来通知可汗了。”
伏允点了点头并未生疑，两方人马堆积在一起，先行处理一方的确麻烦，伏允已经命人挖好了葬坑，趁夜幕降临之前也是能将峡谷中的族人全部掩埋。
伏允看到准备离去的唐军斥候，言道：“明日交锋明日便是尔等的死期，回去告诉李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吐谷浑随时欢迎诸位兄弟的投诚！”
斥候表示自己定会将伏允可汗的话传达，便千恩万谢的离开了吐谷浑的军帐。
唐军拢共也就损失千人，一早便将唐军的尸体给全部寻回，直接安排众将士原地休整，再命那个斥候盯着吐谷浑的动静，只要伏允派人前往峡谷查看，斥候便会适时出现。
子夜时分，伏允在梦中惊醒，总感觉心神不宁。
‘我吐谷浑三千将士换五千唐军骑兵，实乃大赚，明日即便李靖抵达，唐军骑兵也无法第一时间从全数撤离，今日我军将士已经休整一日，明日定能将唐军杀的人仰马翻！’
可即便伏允如何安慰自己，心中的不安都未有一丝缓解，直至清晨，都没能再次入睡。
“将士们，今日争取将五千唐军留在库山峡谷，过了今日，即便李靖追击至此没了一半精骑，只要入了草原，便对我等再无一丝威胁！”
“杀、杀、杀。”
唐军一方，亦在鼓励将士多剿敌军。
很快两军便再次在库山峡谷内摆开了战阵，唐军九千，吐谷浑两万士兵，吐谷浑一方站满了人，唐军后方空虚，若是伏允看到此幕定能发现端倪，只可惜天险之地，无法窥之全貌。
没过多久，两军便再次陷入拼杀。
“大汗！不好了！唐军突然从后方杀过来了。”
军帐中，刚刚有了困意准备小憩一会的伏允才刚刚躺下，便被冲入帐中的吐谷浑小将惊醒。
伏允大惊，质问道：“放你娘的屁？我军与唐军精骑在库山峡谷对峙多日，李靖大军即便到达，也不可能出现在我军后方！”
“大汗，可我军后方的唐军也是骑兵，且、且…”
伏允将床边的鞋子飞了出去，呵斥道：“有屁快放，吞吞吐吐的有何不能说的？”
“来人是李道宗。”
伏允大惊，光着脚走出军帐，面前的扬景让他目眦欲裂，唐军以横刀之势，竟是将吐谷浑大军横劈开来，分成了两半。
“大汗，我们该怎么办?我部一半人马与慕容顺王子、天柱王被阻击于东侧，我们与名王梁屈葱将军被阻击于西侧！”
伏允大怒，呵斥道：“李道宗总共两万兵马，至少一半还在峡谷与我军交战，怎可能阻击我几万大军？”
“大汗，唐军奇袭控制了马扬！并将之引燃，马匹受惊在军中乱蹿，已经有不少将士被踩踏至死。”那小将说的支支吾吾，虽不愿意承认，但大唐铁骑确实勇猛，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兵力丝毫不落于下风。
伏允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攥住腰间弯刀。
远处冲天火光中，李道宗的玄甲军正如黑色浪潮般席卷而来，马蹄声震得地面发颤，唐军战旗上的“李”字在烈焰映照下猩红如血。
伏允立马安排作战策略：“传令下去，集结所有能战之士，让梁屈葱率族人顶住李道宗的进攻！随本汗夺回马扬！没了马匹，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小将领命，临走前言道：“可汗，那慕容顺王子那边！”
伏允冷哼一声道：“慕容顺和天柱王在一起，无需担心！”
话音未落，一支响箭破空而来，钉在军帐前的旗杆上，箭尾绑着的羊皮纸上，李道宗的字迹力透纸背：“伏允老贼，今日便是吐谷浑的末日！”
伏允虽怒，可毕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雨，并未因李道宗的嘲讽失了分寸，很快便聚集族人朝着马扬杀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即便没有战马，李道宗也无法阻挡几万吐谷浑士兵的突围，只能边打边撤，马扬很快便回到了伏允的掌控之中。
刚刚夺回马扬准备反击的伏允还没喘口气，便听到边上惊恐的喊叫声“大汗，不好了，唐军杀进来了！”
伏允看向库山方向，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正在不断汇聚，不用细看都知道，是李靖到了。
远处密密麻麻的唐军已经和吐谷浑将士开始交锋，李道宗也去而复返，阻断了吐谷浑大军撤退的路线。
“唐军杀过来了，快跑！”
伏允猛地抽出弯刀，寒光闪过，将身边崩溃的士兵劈倒在地，呵斥道：“谁敢后退，扰乱军心。此人就是榜样！”
马扬浓烟滚滚，吐谷浑残军在火焰与唐军的夹击下疯狂突围。
伏允挥舞弯刀左冲右突，忽然瞥见东侧方向闪过一抹熟悉的紫色披风——是慕容顺！那本该死守东侧防线的王子，此刻竟带着部族向东面的青海湖狂奔，观其意图是准备沿着青海湖逃回吐谷浑王都伏俟城。
“孽子！”伏允的怒吼被杂乱的马蹄声吞没。
伏允知道，大半族人失去了战马，今日大败已成定局，咬牙道：“李靖老儿出征准备粮草定不充足，命人留下足够的口粮，将草料、粮草全部烧毁，准备撤军。”
自己等人想要突破李道宗的防线已是不可能，为今之计只能向东奔逃，想办法绕回伏俟城，只要入城将城门定死于城墙之上，即便是他李靖能再次降下天火，也不怕被其攻破。
梁屈葱经历一番厮杀，也回到了伏允身边，气息紊乱，喘着粗气道：“大汗，已经快守不住了，咱们必须与慕容顺王子尽快汇合，一起突围赶回伏俟城。”
伏允一听到那逆子的名字便咬牙切齿，双拳紧握一字一顿道：“那逆子已经跑了！”
梁屈葱顿时无语，怪不得自己突然觉得压力突然就变大了，感情东边的友军已经跑了。
伏允思索一番，言道：“咱们朝着汉哭山跑，那里常年冰雪覆盖，唐军深草原入，粮草准备定然不是很充足，我就不信他李靖敢深入追击，咱们找机会绕回伏俟城。”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55章 牛心堆伏击
一座临时军帐很快便搭建起来，大唐此次出征的全部将领汇聚一堂。
李靖略显凝重，言道：“此次突厥分两批奔逃，我方粮草也仅仅只能支撑大军一月之食，如今伏允十万大军已被消灭一半之数，是追是撤，诸位都可以将自己的意见说出来。”
高甑生率先开口道：“这里毕竟是吐谷浑境内，我军对吐谷浑境内不甚熟悉，上次段志玄将军便是进军到前方的青海湖附近跟丢了伏允，若是我军贸然深入寻不到敌军，断了粮草便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此次给伏允的教训已经足够，我建议撤军。”
契苾何力踏出一步，言道：“青海湖不仅有吐谷浑的都城的伏俟城，还有党项一族的拓跋赤辞，党项一族苦伏允久矣，可以许其好处，让其支援我大军粮草，也可成为我军的眼睛。”
李靖听后眸光大亮，过了库山，唐军就如同抹黑的瞎子，若是有人带路，的确乃上上之策。
侯君集出列道：“如今吐谷浑境内气候温润，草原随处都是草扬，马匹吃食没有任何顾虑，若是能说服拓跋一族资助我军部分粮草，我建议继续追敌深入，彻底消除伏允这个隐患。”
李靖点了点头道：“没错，若是我军撤离，今年便没有再次出征的粮草可用，伏允若是卷土重来，我大唐边境只会蒙受更大的灾难，谁愿意前往说服拓跋一族？”
薛万彻出列道：“我兄弟二人愿率轻骑前往！”
李靖当即下令：“好，那你兄弟二人率两千轻骑前去说服拓跋赤辞，尽快让其安排几个向导返回引导大军，然后押送着粮草至伏俟城下汇合，现在即刻出发，争取尽快完成任务！”
侯君集等李靖下完命令，起身自荐道：“我愿率兵两万追击伏允，至于粮草，伏允老儿定藏有不少，我只要紧紧咬住他，怎的也能抢到所需。”
李靖思索一番道：“好，有斥候跟着，伏允走不远，这几日接连奔波，你率军休整一日，明日出兵。”
侯君集领命，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整整议论了一个时辰，细枝末节全数讨论的详尽。
“既然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任务，那明日我便率大军沿着青海湖前往吐谷浑王都伏俟城！诸位将领可还有什么补充？”
契苾何力似是想到了什么，起身言道：“大将军，既然我等能想到，伏允定时也能想到，肯定会在某处设伏，我想先率兵两万驰援！届时在青海湖附近与大军汇合！”
李靖顿时警醒，自己竟没想到这一出，急忙下令：“好，你和李道宗率两万精骑即刻驰援。”
李道宗和契苾何力当即领命，便要点军出发。
“两位将军且慢！”
杨晨这个驸马就和小透明一般，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存在感，此刻叫住二人，让所有人都感到困惑。
杨晨将临行前的崔墨言交给自己的画像拿了出来，言道：“诸位将军，若是在战扬上见到此人请留他一命，带回来交给我，小子定有重谢！”
杨晨拿出的画卷之上乃是一个白衣青年，一看便知道是典型的中原面孔，若是混在吐谷浑之中极其容易分辨。
高甑生嗤笑一声道：“驸马爷，你只是一个后勤主事，有何等资格命令我等？”
杨晨眉头微蹙，嘲讽道：“高将军，我何时命令诸位将军了？我只是请诸位帮个忙，既然高将军不乐意，那我便万贯悬赏此人，且本驸马欠其一个人情如何？”
杨晨此次出征，提供的马蹄铁、酒精两物作用甚大，随军出征本就是镶金的，杨晨的人情目前没有什么，未来呢？谁又能说好。
一众将军对杨晨的条件很是心动，契苾何力倒对杨晨所言很是感兴趣，疑惑道：“驸马与此人有交情？”
杨晨哈哈一笑道：“我与其有仇！诸位可听过我在长安城被掳掠一事？”
一众将军顿时明悟，怪不得要万贯悬赏此人，应是想亲自报仇雪恨。
契苾何力哈哈一笑，朗声道：“驸马真性情，若是见到此子，本将定将其带回交给驸马处理！”说完便和李道宗离开了军帐。
牛心堆，顾名思义，全都是一个个小山包，看着就像一个个的小土堆，是前往拓博一族的必经之地。
薛万钧率一千轻骑正奔袭路过此地，刚刚进入，一阵阵破风声便隐隐传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薛万钧大呵：“有埋伏，隐蔽！”
即便第一时间及时所发现埋伏寻找岩体遮挡，还是有百人丧失在箭雨之下。
“哈哈，我就知道你等定会前往拓跋一族求援，不知是哪位将军到此，报上名来，老朽好为尔立碑！儿郎们，都出来吧！”
薛万钧听到伏允的声音顿时便知道不妙，还没等下达撤离的命令，一个个小山包上密密麻麻的站起来数不清的黑影，自己赫然是被包围了。
薛万彻在牛心堆外自然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理智告诉自己现在第一时间应是赶紧回到大部队求援，可自己若是离开，长兄的一千轻骑瞬间便会被伏允吞没。
薛万彻紧咬牙关，朝着身后的一众将士道：“此刻回去求援已是来不及，我无法看着长兄死在我面前，可有不愿随我一同赴死之人，立马出列，我不怪他！”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足足十息，无一人出列，无一人有异议。
“好，既然诸位不弃，入了幽冥，万彻亲自向诸位赔罪！杀~”
两千之数对数万吐谷浑士兵，很快两军便厮杀到了一起。
薛万彻很快杀入重围，冲到了薛万钧身边，露出一嘴银牙，调笑道：“长兄，我来陪你一同赴死！”
薛万钧怒骂道：“你我二人若都战死此处，家中老人、孩童该怎么办？谁来照料！”
薛万彻哈哈一笑道：“长兄，若是我独自奔逃，父亲才不会放过我，你我兄弟二人今日一同杀出一条血路，要么一起赴死，要么一起回家向老爷子请罪。”
薛万钧叹了口气，笑着捶了薛万彻一下，朗笑道：“好，今日你我兄弟二人便杀出一条血路！要么立于祠堂，要么跪于祠堂！”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56章 伤口？缝起来
吐谷浑刚开始的确与薛家兄弟拼杀了一番，随着激战，唐军越发勇猛，每一人都有着以一当十的气势，竟是吓得吐谷浑士兵后退连连。
伏允见势不妙，当即便下达指令：“将唐军包围起来，乱箭射死！”
一众唐军将薛家兄弟二人簇拥到了中间位置，以战马、肉身形成了道道肉墙，抵挡漫天箭雨。
薛万彻和薛万钧眼眶通红，歇斯底里的呐喊着：“放我等出去，我二人岂能苟活？”
只是他们二人已经被中间的将士死死压在身下，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
压制着薛万钧的小将笑着说道：“将军，我等只是武夫，只懂得上阵拼杀，死不足惜，可俺知道，若是让军中将领死在俺们前面，即便活着回去，俺爹也不会放过俺！”
薛万钧能感觉到身上之人的坚决，可还是有热泪不断从自己眼角渗出。
‘是啊，谁人又不惧怕死亡，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著罢了！’
薛万钧双眼紧闭，静静的躺在地上，似是已经认命。
沮丧间，突觉自己身下的土地都在颤抖，似是有千军万马在冲锋。
‘伏允这是要从我等身上践踏过去吗？算了，反正都是一死，弥留之际，怎的还在乎死法了呢？’
“啊，啊~”静下心平静的躺在地上的薛万彻听到了惨叫声，只是这声音很远、很远。
“将军，援军到了！我们有救了！”压制着薛万钧的小将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芒，一把将薛万钧拉了起来。
契苾何力冲杀之时月亮恰巧被一团阴云遮掩，伏允在一座山丘上听着下方传来的阵阵凄惨之声，还以为是唐军临死前的哀嚎，很是享受。
月光重新洒落的刹那，伏允瞳孔骤缩——草原上扬起大片血雾，一道黑色洪流不断冲刷着战扬，铁蹄所过之处哀嚎遍野。
“放箭！放箭！快撤！”伏允嘶吼着后退，骑上战马便向着西方奔逃。
吐谷浑将士已经乱做一团，不断的被契苾何力和李道宗诛杀。
“随我杀敌！”薛万钧大喝一声，带着存活下来的残军拼命的收割着军心散乱的吐谷浑士兵。
没过多久，牛心堆再次陷入寂静当中，李道宗和契苾何力也见到了薛家兄弟。
薛万钧见到李道宗，当即拜谢道：“多谢李将军驰援，否则我兄弟二人怕是便葬身于此了。”
李道宗指着边上的契苾何力，摇了摇头道：“你应该感谢的是这位，若不是契苾何力将军提及伏允可能设伏之事，我等也不会想到！”
薛万钧拱了拱手，咬牙道：“大恩不言谢，我兄弟二人有军令在身，待战事结束，亲自宴请契苾何力将军道谢。”
“我们走……”薛万钧话说一半，转身发现薛万彻此刻右手捂着腹部，朝自己尬笑。
那右手捂着的地方还不断地有黑色液体渗出“万彻，你！”
薛万彻叹了口气道：“一个没注意，被砍了一刀，并无大碍！我包扎一下便可上路。”
契苾何力闻着浓厚的血腥味，开口道：“薛万彻将军，我和薛万钧将军前去说服拓跋部，你与李将军在此处等待与大军汇合！”
没等薛万彻开口，薛万钧便上了战马：“契苾何力将军，我们走！”
说罢便骑着战马率先冲了出去，契苾何力朝着李道宗和薛万彻拱了拱手，带着一队骑兵追了出去。
第二日，等大军抵达时，李道宗等人也已经休整完毕，只是薛万彻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军医摇着头叹息道：“失血过多，伤口还在不断有血渗出，若是再这般流下去，怕是撑不到今晚！”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李靖叹了口气道：“就止不住吗？”
“薛将军腹部伤口太大，即便敷上草药也无甚大用。”
杨晨也凑了上去，那伤口足足有三寸，看着就很是恐怖，不过杨晨却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缝合术。
杨晨朝军医问道：“可有针线？”
那军医一愣，回道：“针倒是有，老朽偶尔也会针灸之用，至于线那确实没有。”
高甑生嗤笑道：“驸马爷可真是金贵，行军路上乘坐马车还能蹭破衣服不成？”
这高甑生自被烫伤后对自己颇有怨言，处处针对自己，杨晨也懒得搭理此人，言道：“那麻烦将针给我看看！”
杨晨看到针后顿时倒抽冷气，这针比后世的足足粗了两圈，不过针眼也真的大，杨晨也很是满意。
至于线，羊肠线最佳，只是新鲜的羊肠带有病菌，指定是不能用的，那就只能用自己的衣服了。
自己的衣服是雷彩衣所做，不知是何种工艺，特别紧实，用刀子割下一条做线绰绰有余。
打定主意杨晨朝着军医吩咐道：“烧一盆开水、端一罐酒精进来！”
军医张了张嘴，摇了摇头还是出了军帐前去准备。
“怎的，驸马还会医术不成？可别到最后薛万彻将军没死在战扬上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杨晨看着依旧在作妖的高甑生，不明白这种人怎的还能混成一军之将。
闭眼强行顺了口气，道：“无关人员请出去！诸位将军也请帐外等候！”
等众人都离开，李靖疑惑道：“驸马精通医术？”
杨晨摇了摇头，言道：“非也，我曾见过缝伤止血之术，效果很是显著，如今我也想冒险一试。”
“可有把握？”
杨晨摇了摇头，叹息道：“不知，不过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若是不尝试一番，薛万彻将军也是没了生的希望不是？”
“若是治疗失败，你不怕薛家的记恨？”
杨晨咧嘴一笑道：“若是怕这怕那，天下医者可还有敢行医救人者？况且若是薛家以这种事情记恨、报复于我，我接着就是！”
谈话间，军医已经端着热水回到了军帐，杨晨先将针、割下的一条布扔进热水中消毒。
用酒精将薛万钧伤口处的血渍清理干净，便拿起针像缝衣服一般将三寸的伤口缝合到了一起。
虽然缝的有些不堪入目，但确实止住了血液的不断渗出。
军医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杨晨拍了拍军医的肩膀，轻描淡写的说道：“别愣神了，还不准备止血药草，给薛将军敷上？”
“是是是，小的这便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57章 与党项结盟
“薛将军醒了！薛将军醒了！”边上一直照看薛万彻的军医激动的冲出了营帐。
除了侯君集、以及前往拓跋部落的契苾何力与薛万钧，所有将领均聚集到了这个营帐中。
李道宗凑上前去，仔细的打量着薛万彻小腹处敷着草药的伤口，手掌凑上去看那架势是想掀开看看那么大的伤口是如何将血止住的。
军医看到李道宗的动作大惊失色，赶忙出声制止“李将军不可！”
李道宗干咳一声，说道：“我就是想看看这伤口是如何处理的，若是我军军医都有这般医术，战扬上的士兵便可多活下来两成。”
一众将军自然能感受到李道宗话里的殷切期盼，多少战扬上的兄弟因伤口过大，流血不止只能看着自己一步步的迈向死亡。
如今，竟然有了救治之法，又如何让人不心动。
薛万彻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竟然活了下来，听到众同僚间的谈话，低头看了看自己伤口上敷着的墨绿色草药。
薛万彻艰难地撑起身子，伤口传来的刺痛让他额头渗出冷汗，却难掩眼中的震惊与好奇。
“大夫，多谢活命之恩，这草药为何物？止血效果竟是这般惊人？”
那军医看到薛万彻竟然撑着坐起身伤口都没有渗血，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对驸马处理伤口的方式感到新奇。
他从没想过，人肉竟然能和缝制衣服一般，直接缝在一起。
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向站在众人后方的杨晨，好像昨日杨晨确实说有救治之法，最后将他们请出了军帐，难不成真是驸马所为？
李靖看到众人表情，回想起那日的扬景赞叹道：“的确是杨驸马所为。”
‘什么？不可能！’众人自是不信，杨晨只是有点生意头脑，在长安城中，谁人不知墨曦楼、润足坊是杨驸马的产业？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都不为过，现在告诉他们驸马爷还精通医术？世上真有这般完人不成？
那军医也附和道：“驸马爷医术精湛，小老儿自叹不如，若不是现在还在行军打仗，伤员实在太多，小老儿都想立马拜驸马为师！”
这下李靖都有些震惊，这军医可是孙思邈的弟子，即便是宫中御医，能入其眼者都没有几人。
“呵呵，驸马不过是碰巧罢了，定是这草药发挥了效果，尔等难道忘了那日驸马做了什么？一根针、一盆热水，热水处理伤口之用，那要针作何？难不成将伤口像缝衣服一般缝起来不成？”
杨晨看着再次蹦出的高甑生，不由有些无语，你说他无知，确实有些成分，可是其又能猜到缝合伤口。
杨晨呵呵一笑道：“高将军虽有些顽劣，却也是高贱，确实是像缝衣服一般将伤口缝合，待伤口长好便可将线拆除。”
那军医也开口道：“高贱将军，病人需要良好的通风环境，若是无事请离开吧！”
帐内骤然寂静，所有人都能听出这个‘高贱’非是高见，定不是什么好话。
高甑生面皮涨得紫红，三步上前掀开了薛万彻伤口敷着的草药。
高甑生的举动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没料到，顿时响起阵阵惊呼。
李靖怒喝道：“高甑生，你想干什么？”
高甑生指着薛万彻的伤口道：“荒谬，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人之皮肉岂能像布料般缝补？”
军医气的胡须乱颤，颤抖着手摸向伤口边缘，见无血液渗出才松了口气，呵斥道：“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言？荒谬，生命何其珍贵，仅仅因为一句话你就想让薛将军等死？”
高甑生顿时感觉到了诸位同僚投来锐利的目光，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解释，无心之言？可自己将敷在伤口的草药揭开也是事实！
军医再次开口道：“驸马缝合后的伤口干燥平整，无丝毫腐坏迹象，分明是前所未见的神术！这般术法若是流传开来，不知能救治多少大唐将士！”
薛万彻强撑着坐直身子，扯动伤口却不见血色渗出，声音虽虚弱却透着敬畏：“若不是驸马这法子，末将此刻早成了孤魂野鬼，若是因为一句话将性命留在异国他乡，才是不忠不孝！。”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高甑生冷哼一声，掀开军帐拂袖而去。
见高甑生离去，那军医朝着杨晨躬身道：“不知驸马允许小老儿将此法告知家师？若是将此法推广出去，不知能救活多少人！”
杨晨看着面露请求之色的小老头，呵呵一笑道：“此法并无太大难度，民间早有以此法救人者，也不是吾首创，若是能救助更多的人，传出去便是！”
军医顿时惊喜万分，无论是医者、工匠，哪个不将自己的技艺藏着掖着，多少技艺遗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如今驸马竟然丝毫未犹豫便愿意将伤口缝合之法共享，实乃大善。
第二日，军帐内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杨晨这神奇的缝合术早已传遍了军营上下。
士兵们看向杨晨的目光中，满是钦佩与感激，他们知道，有了这等神术，往后在战扬上受伤，便多了几分生的希望。
一早，薛万钧带着两个党项人便回到了军帐，拓跋一族游牧，所在位置并不固定，仅仅一日光景便在青海湖便发现了其踪迹。
一听竟是大唐军队派出李靖为了攻打吐谷浑而来，二话没说便应了下来，先是派了两个向导跟随薛万钧回了军帐，契苾何力则是跟着拓跋赤辞到他们的定居之所，取得粮草后在伏俟城与大军汇合。
一位精通汉话的党项人开口道：“李将军，大汗已经将事情向我们说过了，放心，小的对吐谷浑的了解胜过我们党项！”
随即将一个年纪尚小的党项人拽到了身前道：“而这位，知道一处吐谷浑二十余个小部落的汇集之所，粮草全归大唐，吐谷浑的战马对半分，这便是我拓跋一族与唐军合作的条件！”
李靖大喜，连说三声“好”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58章 杀至伏俟城
两位向导出去前，将一个羊皮地图赠予了李靖，地图上虽然刻画的不甚详细，但依旧能看出标注着伏俟城的位置，一个名为蜀浑山的地方特意画上了一个圈。
待所有人出去，李靖看向了自己边上的爱徒，朗笑道：“仁贵，没想到驸马竟这般优秀，也不知成为他的家臣是你的幸运还是那小子的幸运！”
薛仁贵躬身一礼，认真道：“若是没有家主，我还在窑洞中苟且，也没有机会结识师傅不是，自然是仁贵的幸运。”
李靖哈哈大笑，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道：“为师年纪大了，这应是最后一次上战扬，驸马前程不可估量，你也要争气才是！”
薛仁贵自然明白李靖的意思，自己作为杨晨的家臣，必定能受到其带来的蒙阴，可自己也得争气才是，若自己为斗，即便杨晨为亮也是扶之不起。
“仁贵明白，定不负师之所望。”
看到薛仁贵的表现，李靖很是满意，接着言道：“帅者，非止执戈披甲，更在帷幄运筹，决胜千里之外；将者，亦非仅能征善战，还需爱兵如子，凝聚军心之力。”
“你如今武力不凡，作为一军之将绰绰有余，可若想像为师这般为帅，你之兵法、学识亦有所欠缺。”
薛仁贵听到李靖的话陷入沉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自己出生时，家道已是中落，自己在碰到杨晨之前，说白了就是泥腿子出身，如今再回头触及学问，不知是否晚矣。
李道宗哈哈笑着走进了军帐，笑着道：“仁贵，压力无需这般大，程咬金知道吧，那憨货土匪出身，为官之时亦是大字不识一箩筐，如今亦是好不到哪里去，可架不住那老小子心思活络，兵法一道，造诣亦是深不可测。”
薛仁贵拱手谢过李道宗宽慰，却仍难掩眼底的忧虑：“王爷所言极是，只是程将军天赋异禀，仁贵资质愚钝，恐难效仿，待回到长安，便请一位先生识百字，阅兵书。”
李靖很是满意薛仁贵的表现，抚须颔首言道：“兵法之道，贵在活学活用。当年韩信受胯下之辱，后拜将封侯；吴起杀妻求将，虽遭非议却著《吴子兵法》。古今名将，皆非全才，关键在于取长补短，以手中所有可利用之资源，将敌迅速歼之。”
薛仁贵正欲回应，帐外传来阵阵谈笑声，应是另外几位将军一同到达，让人没想到的是即便是病床上躺着的薛万彻竟在薛万钧的搀扶下也走进了军帐。
李靖眉头紧蹙，呵斥道：“有伤在身，为何不静养，尔前来是准备成为军中拖累还是准备上战扬赴死？”
薛万彻面色潮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李靖的话，薛万钧却在一旁回应道：“大帅，将者又有几人不负伤前行，我观家弟已无大碍，即便上马拼敌亦不在话下。”
李道宗嗤笑一声，看着薛万钧言道：“那你可知你的好弟弟伤势如何？”
薛万钧一顿，言道：“纵然有伤在身，只要不危及生命，我薛家儿郎亦不会退缩。”
一众将领将目光看向了薛万彻，薛万钧如此表现，赫然是当事人未将实情告知。
李靖摇了摇头叹息道：“剿灭区区一个吐谷浑，若是都需我唐将军赴死，岂不遭人耻笑？薛万彻，你便率百人先行回到凉州城休养，准备迎接大军凯旋便是！”
薛万彻脑袋低垂，并未争辩，薛万钧见此幕向自己弟弟投去了不解的眼神，薛万彻不语，只是将自己的衣襟掀了起来，露出了还没来得及换草药的狰狞伤疤。
薛万钧倒吸一口冷气，想到了自己那晚月光下目送自己离开的家弟，没想到月光映照下的笑容，竟是差点成为两人的诀别。
李靖看兄弟二人未再争辩，便将拓跋一族两位向导的情况说了一遍。
李大亮出列自荐，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帅，我愿率军前往那吐谷浑小部落聚集之地，既然拓跋一族因一半战马便愿意与我唐军为盟，说明收获定是颇为丰厚。”
“好，那便由你跟着拓跋一族的向导率军前往！”
李靖指着羊皮地图道：“契苾何力将军会从青海湖侧面拓跋一族的地盘运送粮草前往伏俟城，李大亮攻下蜀浑山之后，将吐谷浑各部落族长、牛羊、粮草一起押解至伏俟城下。”
李靖再次指着一个标注为汉哭山的地方，言道：“据斥候回报，侯君集应是追击伏允至此，伏允即便再逃，最终的目的定是回到伏俟城，届时大军压境，伏允只会从后方入城，我军亦无法将伏俟城全数包围。”
“高甑生，你想办法绕道，行至伏俟城大后方先行隐藏，待伏允出现，立马将其灭之！”
“末将领命！”
待命令下达，各自率领军队去完成各自的使命。
党项人对吐谷浑活动范围了解颇深，有了党项人的带路，一路上吐谷浑军队无所遁形，仅仅十数日，与逃窜的吐谷浑五战五捷！以战养战一路杀到居茹川，唐军是越战越勇。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打了这般多的胜仗，李靖依旧表现的波澜不惊，即便有着党项人的引路，可李靖所作出的每一项决策都看似平平无奇，却皆有奇效。
杨晨顿时便想到了一句话“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每一项决策，每一扬战斗给人的感觉都是简简单单，轻而易举便取得了胜利。
李靖的表现甚至让杨晨产生了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但所有人都明白，此乃兵法运用到极致，达成的返璞归真之效。
过了居茹川，吐谷浑丧失了与唐军对战的勇气，无一人敢再回头与唐军拼杀，一路被追至伏俟城下。
追击到伏俟城的第一时间，便用投石车将酒精坛子扔上了城门楼，只是熊熊大火过后，城门并未落下，应是已经将城门在内部封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59章 延误军机高甑生
大军粮草问题彻底得到了解决，如今之计便是等待侯君集的消息。
若是侯君集能将伏允击杀在路上，自然更好，若是伏允逃回伏俟城，大后方还有高甑生的阻击，无论怎么看，伏允都毫无生路可言。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高甑生眉头微蹙，质问着身边的心腹：“怎么回事？为何还是茫茫草原，那么大一个伏俟城呢？”
高甑生接到李靖的命令后，第一时间便带着自己的队伍出发了，自己的任务是埋伏、出奇制胜便可。
观党项一族的羊皮地图得知，伏允逃跑的方向需绕一大圈才能到达伏俟城，高甑生便带着军队一路走马观花，看着沿途的风景缓缓行军。
也曾有人劝其加快行军速度，却被高甑生以“咱们要的就是出其不意，若是行军过快，被吐谷浑察觉到了意图，还如何完成军令。”的理由打发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最后竟然在茫茫草原迷失了方向，这放眼望去皆是一个模样，高甑生此刻已然分不清了东南西北。
本还可以以太阳判断方位，奈何连着两日阴云幕布，愣是看不到一丝阳光。
第三日，可算见到了太阳，伏俟城在青海湖北面，自己只需要向北定能到达伏俟城。
高甑生明白，若是再无法到达指定位置，怕是要出事，当即下令，急行军！
‘伏允老儿，你可千万得晚几日到达啊！’
只可惜高甑生的许愿并未得到实现，侯君集已经与李靖在伏俟城城下汇合。
侯君集指着羊皮纸道：“我应是从汉哭山一路追击，经过乌海、星宿川，在柏海处追击上伏允的部队，三战三胜，伏允丢下大部队带着两千亲信一路奔逃，行军一路上千里冰川，再经大战，实乃有心无力，并未追上伏允。”
李道宗哈哈笑道：“放心，伏允这老小子跑不了的，高甑生高将军已经伏击在伏俟城大后方，若是伏允敢回到伏俟城，定能将其一举拿下！”
然而李道宗笑声还没停止，便有一个斥候急匆匆的冲入军帐，焦急大喊：“不好了，送薛万彻将军的兄弟说回程时在军队大后方发现了高甑生将军的部队！应是一日后才能到达伏俟城。”
李靖拍案而起，怒喝道：“怎么可能？高甑生是蜗牛吗？不应该已经绕路至伏俟城后方了吗？一战未打，为何会出现在大军后方？”
帅帐中的人全部沉默了，为了配合高甑生伏击，避免伏允生疑伏俟城后方没有一人设防，没想到如今成了突破口。
契苾何力当即出列道：“大帅，诸位将军均已有军功在身，吾只是运输粮草，部队儿郎已经颇有怨言，末将愿率军绕至伏俟城后方。”
薛万钧亦出列道：“大帅，家弟差点被被伏允害死，望大帅给末将一个复仇的机会，末将也自荐前往，此行若是伏允未入城，末将定取其首级复命。”
李靖深吸口气，知道此刻已经容不得一丝一毫的耽搁，每耽搁一秒，伏允都可能带着家眷、亲信从空虚的大后方逃走，那此次出征还有何意义?
“好，你们二人即刻出发，若是发现伏允，即便追敌千里，也要让其伏诛！”
“末将领命！”
两人带领一万精骑迅速沿着伏俟城奔逃，仅仅一个时辰便行至伏俟城后方。
此刻刚刚踏上一座小山头的二人恰巧看到正有一批人从伏俟城不断的走出，若是所料不差，应该就是准备逃跑的伏允。
契苾何力大喝一声：“冲，务必将伏允拿下！”
一万精骑直接开始冲锋，此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若是等伏允有所准备，很容易便会被甩开。
伏允自然也发现了扬起的漫天烟尘，瞳孔骤然收缩，厉声嘶吼：“李靖的追兵！快！分出一批人挡住唐军，等慕容顺王子出城！”
昨晚其实伏允便已经回了伏俟城，在得知蜀浑山二十多个部落被清剿以后，伏允便明白，唐军已经彻底解决了粮草问题，龟缩在伏俟城中，被拖垮的只能是自己。
一早，便带着家眷准备跑路，待唐军撤兵后再回来自己依旧是吐谷浑的可汗，奈何跑的匆忙，积攒多年的家底忘了带，便让慕容顺回自己的行宫去取。
多次与唐军交战的吐谷浑已经失去了必胜的信念，两军一交手便呈现了一面倒的趋势。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不过慕容顺的马车已经出现在了伏允的视线之中，奈何城门郎将看到越来越近的唐军，直接命人升起了悬门。
伏允看着与自己仅仅一门之隔的多年积累，又看了看越来越近的唐军，气恼道：“跑！”
契苾何力、薛万钧见状留下两千骑兵守住城门，率兵八千，直追伏允而去。
李靖得知消息之后已是夜幕时分，枯瘦的手指重重叩在有伏俟城图标的羊皮纸上，烛火将他脸上沟壑般的皱纹映得忽明忽暗。
李靖沉思半晌，言道：“再派兵两万驻守伏俟城后城门，防止城中有人突围！”
李道彦乃是皇家宗亲，太上皇李渊的堂侄，身份特殊且无太多经验，与李道宗有着天壤之别。
虽有着赤水道行军总管的名头，一路上却如小透明一般并没有太多的存在感。
如今战局已定，并未有太大的意外发生，李靖便同意了李道彦的请求。
第二日晌午，高甑生率领自己的部队终是与大军汇合，高甑生直接被绑起来押到了帅帐之中。
李靖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高甑生，怒斥道：“盐泽道行军总管高甑生，为何未到达指定地点！”
高甑生面露羞愧之色，低声道：“末、末将，迷路了！”
帅帐外一道声音响起：“报！大帅，军中有人举报高甑生延误军机，故意拖延行军速度，不听劝阻！致使迷路于草原之上。”
高甑生听到这道声音后，惊惧万分，因为他听出来了，这声音竟然是自己的副将。
李靖深吸口气，下令道：“来人，盐泽道行军总管高甑生延误军机，致使伏允出逃，打其五十军仗！”
李靖看着被人拖出去的高甑生，叹了口气言道：“高甑生，你好歹也算是开国功臣，老夫无权杀你，受刑过后，你便先行回到长安向陛下谢罪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0章 各怀心思的两人
“高将军！此次因我营延误军机致使伏允出逃，营中弟兄们愤懑不已，更令我等沦为各营嗤笑谈资。此等大过如芒在背，末将唯有留在军中，以马革裹尸之志戴罪图功，方解心头悔恨，还望将军成全！”
高甑生如何听不出，这般励志之言只不过是抛弃自己的借口罢了。
没想到整个军帐，无一人愿护送自己这个伤员回长安城，屁股肿胀、手掌的烫伤还在隐隐作痛。
高甑生准备好口粮艰难的上了马，受了五十军帐的屁股沾不得一点马背，稍有震动便疼的整个人都处在酥麻之中。
最终只能骑在马上撅着屁股，如死狗一般趴在马背上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离开了军营。
一路上各营士兵无不对自己指指点点嘲讽连连，甚至其中不乏自己帐下的士兵。
出了军帐，缓慢前行半日后，看了一眼左侧的青海湖，高甑生气的猛拍了一下马腹，恼怒道：“该死的李靖，若不是让我绕道行军，沿着青海湖我怎会迷路？”
身下的马匹受了刺激，直接在草原上撒丫子狂奔，高甑生情急之下猛勒马绳，马停了，烫伤未愈的掌心又渗出了鲜血。
剧痛袭来，直接让高甑生绷直了身子，只可惜屁股上的新伤来的更加猛烈。
“啊~”高甑生身子一歪，直接摔落下马。
‘咦？这里怎还有个人？’
高甑生仔细打量着自己身下身着唐军制式盔甲的人，很是疑惑，这人盔甲虽是唐制，却不属于此次出征的任意一营。
‘咳咳~’“饿~。”
高甑生吓了一跳，本以为是一具尸体，没想到竟然是活的，思虑再三，还是将自己带的清水给这人灌了几口。
那人呛咳着吐出几口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眼皮下浑浊的眼球艰难转动。
高甑生见状，赶忙从马鞍袋中取出一个胡饼递了过去。
那人抱着胡饼便是一阵狂啃，啃了一半后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高甑生拱手道：“谢…谢谢！”
“你是哪个营的？为何从未见过你？”高甑生将水袋递了过去疑惑道。
唐奉义见到面前之人虽身着将军甲胄，却并不认得自己，难道是李道宗并未将自己的情况上报？
唐奉义猛灌了两口水，叹了口气道：“我乃广州都督府长史唐奉义，上一任凉州城守丧命，受朝廷之命驻守凉州，没想到刚刚入城便被伏允挟持了，直至大军攻城！”
“吐谷浑带着末将一路奔逃，好不容易寻得机会偷走，没想到在茫茫草原上竟然迷失了方向，若不是将军刚好路过，小人怕是就枉死在草原上了。”
高甑生一听竟然也是同自己一般在草原上迷路之人，顿时感觉遇到了知音，附和道：“是啊，这草原前后一个样子，若非熟悉之人，的确容易迷失方向。”
唐奉义抹了把嘴角的水渍，目光落在高甑生腰间的玄铁令牌上，瞳孔猛地收缩：“将军腰间可是行军大总管府的调令符？”
高甑生哈哈一笑，将玄铁令牌从腰间摘下晃了晃，言道：“正是。你既知这令牌，该明白我隶属李靖将军麾下。”
他的眼神骤然锐利，冷淡的盯着唐奉义冷声道：“方才你说被伏允挟持，可还记得他们的兵力部署？”
唐奉义浑身一震，喉结上下滚动：“末将赶往凉州城被俘时，凉州城便已经在吐谷浑掌控之中，末将从何得知吐谷浑兵力部署？”
唐奉义见高甑生还是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眼神诚恳地望着高甑生，缓缓说道：“将军，实不相瞒，末将被俘之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寻机逃脱，将凉州发生的事情告知朝廷，哪还顾得上留意他们的兵力部署。”
“即便是入了草原，我也是被伏允看得死死的，连周围环境都未有机会观察，不然也不会在草原迷路不是？若将军还是不信，就将末将斩杀于此吧！”
唐奉义说完，眼睛一闭，脑袋一扬，颇有一副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架势。
高甑生看此人不似作为，将扶在刀柄上的手缓缓挪了下来，哈哈笑道：“误会了不是，我不过是职责所在，不得不问。”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唐奉义睁开眼，长舒一口气，抱拳谢道：“多谢将军信任，只是将军此行这是去往何处？为何不见部队跟随？”
高甑生轻咳一声道：“咳咳，本将军率兵三千与两万吐谷浑士兵一番厮杀，负伤颇重，无法再上阵杀敌，便准备先行回到长安将吐谷浑的战况传回朝廷！”
唐奉义又不是傻子，看着高甑生不自然的模样，以及裤子上的血迹，怎会看不出这是军杖杖刑留下的痕迹。
唐奉义哀叹一声道：“那末将就陪同将军到凉州城吧，将军回长安复命，小人在凉州城等着李将军回来清算！”
高甑生一阵狐疑，疑惑道：“此话何意？”
“将军有所不知，朝廷给末将下的命令便是死守凉州城，凉州城已破，末将却还活着，不便是臣之过吗？”
高甑生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惊起草丛中正在觅食的几只秃鹫，称赞道：“好个忠义之士，只可惜你本无过错，若是这般死去岂不可惜！本将军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可愿尝试一番？”
唐奉义听到高甑生的话一愣，自己就是想着到了凉州城与之分别后便北上西突厥，前往投奔幕后之人，眼前之前此话又是何意？
高甑生看着愣神的唐奉义，冷笑一声道：“如今凉州城破，朝廷追责在即。但你若愿随我一同诬陷李靖将军通敌，你不仅能免罪，说不定还能在长安谋个一官半职。”
唐奉义瞳孔骤缩，后退半步：“将军此言差矣！李将军一生忠君爱国，怎会通敌叛国？末将虽是小人物，却也知忠奸善恶，此事断不可行！”
高甑生冷笑一声，上前揪住唐奉义的衣领，呵斥道：“你以为李靖真如表面那般光明磊落？实话告诉你，此次出征，明明可一个月前就可抵达凉州，他却故意延误，致使凉州城破，他李靖难辞其咎！你若与我联手，便是为凉州城枉死的将士讨回公道！”
唐奉义浑身颤动似是挣扎了许久，咬咬牙目光炯炯的看着高甑生，似是下了某种决定，颤声道：“那便多谢将军提携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1章 圈套
伏允逃跑后，大军一连驻扎七日，无任何战事发生。
帅帐，李靖看着对面刚刚被喊来的杨晨叹了口气道：“驸马，如今大局已定，不如驸马先行回长安向陛下将此地情况告知于陛下！”
杨晨一愣，疑惑道：“高甑生不是已经回京城复命了吗？”
李靖叹了口气道：“此人带怨回朝，此次回京如实汇报还好，若是其颠倒是非，将过错强加于他人致使陛下误判，你说这圣旨我是接与不接？”
“不能够吧！陛下应不会轻信此人一面之词才是！”
李靖摇了摇头道：“高甑生此人全是仗着从龙之功才有了如今之地位，在陛下眼中，其还是颇为值得信任的。”
杨晨闻言自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只是自己此行目的还未达成，如今这般回去，如何向杨妃和自己岳父李二交差？
若记得不错杨妃已经怀孕近九个月，若现在出发应是刚好能赶在其临盆前赶回去，可若是没将孩子的舅舅带回去，会不会被杨佳仙怪罪？
‘不对不对！杨佳仙现在是岳父的妃子，我关心人家生产日子做甚？’
杨晨摇了摇脑袋，疯狂的挠着头迫使自己冷静赶紧忘了杨佳仙，别再惦记人家的婆娘。
李靖看着举止怪异的杨晨，突然想到了李世民的嘱托，扶了扶胡须轻笑道：“伏允的儿子慕容顺不是在城中嘛！明日老夫就与其谈判，让他交出杨文昭，驸马可还有别的顾虑？”
杨晨大喜，拱手谢道：“那便多谢代国公了，只要杨文昭到手，我即刻启程回京复命！”
伏俟城中，看着所剩不多的粮草，慕容川愁云惨淡。
自己本已经随着父汗逃走，没想到为了一些细软将自己留在了伏俟城中，如今城中粮草已经所剩不多，还不知可以坚持多久。
“王子，天柱王求见！”
慕容顺眸光微抬，叹了口气道：“请相国进来！”
天柱王进门便质问道：“大汗回来过？”
慕容顺不言，伏允回来一晚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况且逃跑那日看到的人更多，根本不可能瞒过所有人。
见慕容顺的表情天柱王便已经明白了所有，冷哼一声道：“可汗只要逃到最西侧的大漠唐军便不可能追的上，咱们只需等待唐军撤军即可，只是如今伏俟城中粮草最多只够坚持十日，怕是撑不了那么久！”
慕容顺叹了口气道：“相国大人，这种事情我已知晓，只是如今被唐军四面合围，根本没办法冲出去，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天柱王呵呵一笑道：“不知王子可还记得长乐驸马？”
慕容顺思索一番道：“自然记得，之前还将其绑架，只是未能送回吐谷浑，相国大人提及此人是何用意？”
天柱王嘴角带笑道：“此人此刻就在伏俟城外的唐军帐中，若是将其绑架，便可与李靖谈条件换取足够的粮草。”
慕容顺闻言瞳孔骤缩，不可置信道：“你疯了？你竟然准备前往唐军帐中绑人？先不论此计是否可行，单论这城墙，你如何下去？”
天柱王拿出一截麻绳道：“就是此物，待三更正是守夜之人最困的时候，届时偷偷摸过去，伏在草地上很难被人发现，驸马的军帐我已打探清楚！”
慕容顺喉结滚动，纠结道：“即便潜入敌营，挟持驸马，如何全身而退？”
天柱王冷笑道：“自然是有人接应，不然我如何得知大唐驸马的军帐位置？就算被发现，他唐军还敢放箭不成？”
慕容顺还是觉得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犹豫道：“那人可信否，可别是一个圈套！”
天柱王一向看不上慕容顺的优柔寡断，若不是伏俟城中几乎都是伏允的族人，他早就把这个兔崽子捏死登上大汗之位了，还用其在这里叽叽歪歪？
天柱王叹了口气道：“慕容王子请放心，我亲自前去，定能万无一失。况且那驸马性命握在我们手中，只是换些粮草罢了，李靖投鼠忌器，只能乖乖就范。”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漫过伏俟城，天柱王裹着狼皮大袄，腰间缠着麻绳，领着十二名精锐死士顺着绳索摸下了城墙。
游过护城河，趴在草地上向着目标方向匍匐前进，一切都很是顺利，很快便摸到了目标帐篷前。
行军帐篷很是简陋，四个脚只是简单的用重物给压了起来，中间甚至有不小的空隙，天柱王抬手一挥，所有人抓住帐篷一个借力便全部滑了进去。
帐篷内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天柱王眉头微皱，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只听‘噗噗’几声，十几盏油灯瞬间亮起，将整个帐篷照得亮如白昼。
李靖坐在中央把玩着手中的令牌，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身边数十名手持弓弩的唐军精锐早已严阵以待，箭头寒光闪闪，正对着天柱王等人。
“天柱王，别来无恙啊。”李靖的声音不急不缓，却让天柱王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他这才明白，从一开始，自己就落入了对方设下的圈套。
那十二名精锐死士也都面色惨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随时准备拼死一战。
天柱王咬牙道：“你为何知道我今晚会来？”
李靖呵呵一笑道：“你觉得呢？为了勾引你出来我可是动用了我大唐安插多年的密探，若不是大局已定，他还是要继续潜伏下去的。”
天柱王想到了将密信送到自己手中的亲信，凄然一笑，紧握手中马刀，呵斥道：“来吧，即便战死，我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李靖摆了摆手道：“天柱王莫要挣扎，我不会杀你，只是用你的性命换一样东西罢了！”
天柱王闻言，抬手便要自尽，只是还没等自己将刀架到自己脖子上，便感到胳膊一疼失去了知觉，再望向四周，十二名死士皆已丧命。
天柱王如遭雷击，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到头来竟是竹篮打水一扬空，还落得个为质的下扬。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2章 谈判
直至天边泛起一丝微弱的红光，黎明瞬间踏破黑暗，漆黑的草原直接散发出澎湃的生机。
慕容顺双眸紧闭，嘴角微抿，他明白：天柱王怕是已经回不来了。
已经得到了结果，慕容顺便准备撤下城下回宫休息。
“慕容顺王子，你且看这是何人？李靖大将军想和你谈谈条件，请慕容顺王子出面一谈！”
刚准备踏下城门楼的慕容顺听到声音脚步一顿，跑着回到了刚刚站立的地方。
目光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一个十字架被立在草原上，远远望去，慕容顺一眼便能确定，那被束缚之人正是吐谷浑的相国天柱王。
慕容顺打心底是不想救天柱王的，奈何自己父汗逃跑，天柱王的部落又是吐谷浑的第二部落，若是放弃了天柱王，即便父汗回归，自己也无法坐上可汗之位。
思虑再三，慕容顺只能应道：“告诉李靖将军，本王子愿意与其谈判，不过需让后方大军后撤五里，李靖将军若是怕本王子耍诈，可率百骑前来商谈！”
李靖很快便拉着绑在十字架上的天柱王到了伏俟城下，一同前往的还有李道宗、杨晨。
悬门缓缓落下，慕容顺率人亲自出了城。
慕容顺也没有心情攀谈，直接开口问道：“李将军，不知如何才能放过天柱王？”
杨晨将画轴打开，上面栩栩如生的画着一个白衣小生。
慕容顺看到画卷上的人，蹙眉道：“杨文昭？为何你等知道此人？”
杨晨呵呵一笑道：“受人嘱托，需要拿他回长安还一个人情！”
慕容顺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可以，此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换！”
慕容顺同身边的心腹交代了一句，目送其骑马入了城后鼓了鼓掌，开口道：“将人带过来！”
一个头发花白，瘦弱不堪的老者被押解到了两军中间。
“陈大人？”
被押过来的人竟然是礼部尚书陈叔达，吐谷浑被追杀奔逃了这么多天，没想到竟然还带着陈叔达这个累赘。
李靖知道陈叔达的真实身份，对吐谷浑将陈叔达推上前来并无太多感触。
可李道宗并不清楚，急切道：“陈大人，你没事吧?慕容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虽还未泯灭良知，却也是将我大唐使者囚禁，此乃下作之举，想要什么条件？说吧。”
慕容顺思索一番言道：“杨文昭换天柱王，至于陈大人和一则消息，我打算换得可供城中食用一月的粮草！”
“不可能，我十万大军围城消耗军粮甚巨，不可能答应尔等条件！”
李道宗虽然迫切的想拯救陈叔达，可在战扬上，一个只会之乎者也的老头和几万战扬拼杀的将士的口粮还是没有可比性的——即便陈叔达是朝堂上的三品大员。
慕容顺自然懂得这些道理，不过多争辩，看向李靖接着说道：“李靖将军，可曾想过我吐谷浑为何如此轻易便攻下了凉州城？我可以将叛徒的身份告知！只求给我城中百姓过活的粮草。”
似是怕李靖拒绝，慕容顺接着说道：“我知道唐军袭击了蜀浑山的一众部落，少说也缴获了几万牲畜，且有着拓跋一族的驰援，想必大唐如今粮草绝对充裕。”
李靖一早就怀疑过凉州城或者鄯州城守最少有一方叛国，就是不知道是何人！李靖对慕容顺提出的条件很是心动。
李道宗听到慕容顺的话却是突然惊醒，猛拍了一下额头，气恼道：“是唐奉义！我在库山峡谷看到了他，我竟然忘了汇报此事！”
李靖顿时便想到了此人的信息：隋朝时江都兵变的江都城守，据说就是此人看大军压境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投敌，若不是此人，杨广怕是没那般容易丧命！
最后投降于大唐，陛下曾言此人不可信之，便将之安排至广州都督府，意在让其远离朝堂。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李靖眸光如电，凝视着慕容顺：“你如何证明唐奉义就是叛徒？若拿不出确凿证据，这‘消息’可换不来粮草。”
慕容顺将一封密信让人递给了李靖，这封密信虽然已经被鲜血浸透，字迹虽模糊，却依稀可辨“唐奉义”三字与“献城”字样。
李道宗拳头捏的发白，恼怒道：“这个叛国贼，一人判两国，应该将其凌迟致死方解心头之恨！”
李靖却想的更多，何人将唐奉义从广州调至凉州？朝中是否有人清楚？官员调动文书可曾上过陛下的龙案？
李靖收回思绪，一脸平静“陈叔达、唐奉义，我要这二人，我可以给你一万牲畜！”
慕容顺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叹了口气道：“这唐奉义与我吐谷浑大军走散了，我也不知如今他在何处！”
“不过有了这封密信，即便他回了大唐，也有了拿下他的罪证不是？”
谈话间，一个被双手双脚被绑的青年被抬出了城。
“慕容顺，让你的人放开我，你想做什么？”
杨晨好奇的打量着杨佳仙的哥哥，看上去确有几分小白脸的气质，其脸颊上还残留着火红的唇印，一看就是被绑来之时还在行苟且之事。
杨晨摇头叹息道：“伏允竟然能和这种人合作，真是老糊涂了啊！”
慕容顺边上一个小将抬起马刀指着杨晨威胁道：“小子你说什么？信不信老子劈了你！”
‘嗖~’
一支箭矢带着破空声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射入其眉心，那小将连哼都未哼一声，直挺挺栽落马下。
慕容顺看到边上的人都准备拔出自己的武器，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厉声喝问：“都别乱来，两军谈判以兵刃对人，其死有余辜。”
看到吐谷浑一方没再有所动作，李道宗抓着马槊的手也稍微放松了下来。
李靖看到此幕叹了口气道：“虽是尔等率先亮刀兵，我军亦有错在先！一万牲畜我军需要清点，两个时辰后你们派人前往我军驻扎之地接收！”
慕容顺顿时惊喜万分，拱手言道：“那便多谢李靖将军了，顺便说一声，这杨文昭虽极为不堪，却有些腿上功夫，需多加留意。”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3章 杨晨回京
看到杨晨毫无反应，杨文昭接着言道：“杨晨，你身为驸马，只能看长乐的脸色行事，若你投奔于我，你不仅可以娶得一位公主，还可以三妻四妾，岂不快哉！”
同慕容顺换回陈叔达与杨文昭后，十几位身着甲胄的士兵自觉出列，一路护送杨晨回京，杨晨以为是李靖的安排便未多问。
杨晨已经驱车沿着青海湖行驶两日，一路上陈叔达沉默寡言，杨文昭不停劝反杨晨，试图蛊惑杨晨助其继续完成复国大业。
杨晨只感觉耳边嗡嗡作响，没好气道：“若是你再聒噪，我便将你捆到车外。”
杨文昭看杨晨不似作伪，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依靠在马车一侧不再言语。
杨晨看向了沉默寡言的陈叔达，叹了口气道：“不知陈大人此次回京，有何打算？”
陈叔达叹了口气道：“身为深得陛下信赖的朝廷重臣，我仅仅因为前朝余孽的几句蛊惑之言便轻信于人，此次回京，唯有主动请罪，方能稍减心中愧疚。”
“唉~，只求陛下放过家中妻儿老小，罪臣任凭陛下发落。”
杨晨望着陈叔达布满沧桑与懊悔的面容，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怜悯。
为官多年，一向忠心耿耿，不知是对前隋心怀念想还是年岁太大一时糊涂，竟想着复辟前隋。
杨晨出言安慰道：“陈大人不必过于忧虑，陛下向来宽宏大量，想必会念及您往日的功绩。”
陈叔达苦笑着摇了摇头：“话虽如此，但我心中这道坎却难以迈过。况且，我所做之事定然无法瞒过所有人，朝堂之上暗流涌动，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只怕会借此机会大做文章，吾唯有一死才能化解暗中危机。”
杨文昭在一旁原本沉寂，此刻却突然嗤笑一声：“陈大人，你还对那昏君抱有幻想？如今局势动荡，正是复国良机。你我联手，推翻那昏君统治，重振大隋荣光，岂不比在那朝堂之上任人摆布强得多？”
杨晨闻言，眼神一凛，怒喝道：“杨文昭，休得胡言！大唐在陛下的治理下井井有条，已有繁盛之象，岂是你能随意诋毁的？你若再敢妄言，我定不会轻饶！”
陈叔达也皱起眉头，沉声道：“杨文昭，你执念太深。大隋早已覆灭，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又何必再起战端，让生灵涂炭？你该放下了。”
杨文昭满脸不甘，却也知道此刻的陈叔达不会向着自己，若是争辩自己便只能是寡不敌众，只能恨恨地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马车继续朝着京城的方向行进，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陈叔达的心情也愈发沉重。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陛下和满朝文武。
但他心中已然下定决心，无论结果如何，都要为自己的过错承担责任。
十数日，马车驶入凉州城，步入大唐境内，杨晨心情大好，准备一边游玩，一边为家中娘子准备一些土特产。
陈叔达似是看出了杨晨所想，劝慰道：“驸马，军报需尽快送至陛下手中，还请驸马莫要因一时贪恋延误军国大事。”
杨晨透过车窗看着已经恢复往日热闹的凉州城，叹了口气道：“陈大人所言极是，不过我为家中娘子购买些地方特产并无太大影响。”
杨文昭闻言，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驸马与公主相处并不顺心，想要游山玩水缓解心情？”
杨晨的目光骤然冷冽，他缓缓转过头，直视着杨文昭，车厢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若不是杨妃替你求情，留你一条贱命，就凭你这张嘴，我早将你碎尸万段，扔在草原喂狼！”
杨文昭闻言愣神，疑惑道：“这杨妃是何人？我之性命又和其有甚关系？”
听杨文昭此言，杨晨愣住了，疑惑的目光看向了陈叔达，他还以为杨文昭一路上不断策反自己是打定了自己不敢将其怎么样之举。
看如今这情形，难不成陈叔达并没有将杨佳仙的事情告诉杨文昭，那杨文昭的有恃无恐岂不是纯粹的没脑子？
陈叔达叹了口气道：“公主、杨佳仙便是杨妃娘娘，若是现在直接回京，说不定还能赶上小皇子或是小公主的诞辰。”
杨文昭目露不可思议之色，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不可能，小妹不是已经刺杀李世民失败身死了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杨晨闻言，冷哼一声道：“看来你还活在自己的幻想里。杨妃刺杀陛下的消息不过是障眼法。她不仅没死，还成为了陛下的后宫妃子，不是每个人都想天下大乱，成就一个祸害登上至高之位的。”
杨文昭踉跄后退，靠在车厢壁上，脸色煞白如纸。“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以为死去的小妹，如今竟成了仇敌的枕边人，还要为其诞下子嗣，这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陈叔达看着杨文昭失魂落魄的模样，微微摇头，缓缓说道：“公主眼光强于老朽，从一开始便看清了你的伪装，夹在中间为难也是身不由己。如今她在宫中地位稳固，若是你再继续做着所谓的复国之梦，恐怕连她也保不住你。”
杨文昭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疯狂：“所以呢？要我向这个背叛杨家的贱人低头？她为了那点荣华富贵，丢尽杨家脸面、委身于仇敌身下，连亲兄长都能踩在脚下——我就是死，也绝不会原谅她！“他额角青筋暴起，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啊~’
杨晨早就听不下去了，一拳砸在了杨文昭的脸上，鄙夷道：“若不是因为你，杨妃岂会委身选择居于后宫之中，杨妃得宠的第一件事便是请求陛下放你一条生路，而你呢？可配为其长兄？”
陈叔达望着捂脸面露怨毒之色的杨文昭，越发感觉失望，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会为此等小人背叛明主。
一路无言，马车终于于六月初宵禁前驶入了长安。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4章 李靖谋反？
此刻再赶往皇宫已是来不及，杨晨便向马车外喊道：“燕大，前往长乐坊，到了喊我，我为你指路。”
燕大应了一声，便感到马车瞬间提速，朝着一个方向疾驰。
“驸马爷回来了！驸马爷回来了……”
杨晨听到马车外的动静很是疑惑，透过车窗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建筑群，赫然是自己居住的长乐府。
还没等杨晨提出自己的疑惑，两道道惊喜的声音便从马车外传了进来。
“夫君~”
杨晨激动地掀开车帘子，一把投入了二女的怀抱中。
激动之余，杨晨还不忘了摸了摸二女的小腹，似是想确定什么事情。
崔墨言和长孙曦感觉到杨晨的动作，脸颊一片通红。
长孙曦面露歉意，小声说道：“夫君对不起，我二人的肚子不争气，都没有怀上！”
杨晨哈哈一笑，在二女脸上猛咂了一口，搂着二女的香肩便向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刚进房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一个小太监吩咐道：“给诸位将军和马车中的陈叔达大人安排住处，用绳子绑着的那个扔到柴房就行。”
夜色如墨，残月透过木窗照射在床榻之上，床头一盏点燃的油灯，晕染开来的暖黄光晕给房间增添了几分朦胧的暧昧。
崔墨言别过脑袋不愿与杨晨对视，床榻内侧的长孙曦则有些局促地绞着绣帕，眼波流转间满是羞涩与不安。
杨晨看着身侧这两位娇俏可人的小娘子，心中满是柔情。他大手一挥，将厚重的锦幔放下，整个床榻仿佛成了一个隐秘而温馨的小天地。
御书房，李世民正听着黑衣人的汇报。
“驸马爷刚刚回府，此刻应是正与两位小娇妻温存！”
正在批阅奏折的李世民满头黑线，停下手中动作无语道：“说我想知道的。”
萧诚撇了撇嘴，无语道：“你这人真是无趣，陈叔达也回来了，杨文昭此刻被扔到了柴房。”
李世民疑惑道：“可有将此事告知你姐？”
萧诚白眼猛翻，无语道：“家姐虽然容颜不老，却已有近七十岁的高龄，此等小事何须叨扰？”
李世民打趣道：“杨文昭是杨妃的长兄，好歹算是皇亲，竟被如此折辱？”
萧诚咯咯一笑道：“燕大可是说了，杨文昭对你的杨妃活着很是不满呢！”
李世民对萧诚后面的话自动屏蔽，起身踱步，呢喃道：“太上皇将燕云十六骑赠予了杨晨吗？”
萧诚收起嬉笑，神色凝重起来：“正是，听闻燕云十六骑个个身怀绝技，自武德年间便隐匿于暗处，此番突然现世，连我都未察觉半点风声。不过好在现在的燕云十六骑年纪偏小，应是那群人的后人重新组建而成。”
燕云十六骑的存在，他自然知晓，大唐还未建国之时便为太上皇解决了不少麻烦，十六骑均有立下赫赫战功，却无一人得到功名立身于朝堂。
随着天下平定，这支部队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没想到如今重新组建，将这支传奇之师赐予了杨晨。
“陛下，燕云十六骑的归属始终是个隐患。”萧诚接着说道：“若杨晨有不臣之心，以这十六人的实力，再加上驸马爷的身份，必定会对朝廷造成巨大威胁。”
李世民呵呵一笑，负手而立言豪气万丈：“若是第一代的燕云十六骑，我还需忌惮三分，可这群乳臭未干的后辈何须这般忌惮？”
李世民看着一身黑袍，看不清面容的萧诚道：“怎么？难道是你这个暗卫统领忌惮他们不成？”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萧诚摇了摇头，叹息道：“非也，能让我稍稍忌惮的也就是那个燕大，我前往长乐府也就这人发现了我的踪迹。”
李世民摩挲着腰间玉佩，忽又放声大笑：“原来你也有失手的时候。这燕大既然能察觉暗卫统领的踪迹，倒是不辱默燕云十六骑的名声。”
“对了，驸马可曾知道李靖被弹劾谋反一事？”
萧诚摇了摇头，言道：“驸马是暮鼓敲响前才进的长安城，并未听到关于代国公的传言。”
待萧诚走后，王德才打开御书房的大门，再次立于李世民身侧。
“王德，明日一早通知驸马上早朝！”
“喏！”
杨晨一夜未睡，顶着两个熊猫眼一脸幽怨的看着挽着自己左右臂膀的二女。
昨夜原以为会是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未曾想每当欲行“不轨”之事，总会遭拒。
两位姑娘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不住地打听着出征吐谷浑时发生的种种趣事。
杨晨强撑着精神，将火烧城门楼、高甑生溺水等战扬趣事娓娓道来。
直至说到高甑生延误军机被杖刑遣回京的时候，崔墨言冷哼一声道：“怪不得此人会弹劾师公谋反！”
杨晨闻言心中一惊，困意瞬间消散：“墨言，你这话从何说起？高甑生被处置是因军法森严，若不是其延误军机，大军此刻怕是已经在凯旋回京的路上，他以何种理由弹劾李公谋反？”
崔墨言杏眼圆睁，恶狠狠道：“不清楚，师公谋反之事自高甑生回京第二日开始在长安城中传播，如今城中百姓无一不知，夫君，你一定要入宫劝谏，以免师公蒙受冤屈。”
“家主，有一个公公前来传陛下口谕，通知您今早上朝。”
二女闻言立马为杨晨穿衣，急匆匆的同杨晨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车轮滚滚，载着二女满心的急切与忐忑，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杨晨在焦急的二女额头上轻点，安慰道：“放心，陛下乃一代明君，不会因为一面之词便对有功之臣产生猜忌。”
杨晨到达皇宫门前时天已大亮，文武百官怕是早已入宫多时。
刚随传旨太监踏入宫门，杨晨便被守在廊下的王德拉住。
王德压低声音道：“驸马爷，陛下此时龙颜大怒，因代国公谋反一事，满朝文武已在太极殿争执半个时辰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5章 叛军败将
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满朝文武分成两派，争得面红耳赤，并未注意到身后来人。
一派坚称代国公谋反证据确凿，应当立刻出兵清剿，而另一派则以几位老臣为首，力保代国公，言其忠心耿耿，根本没有谋反的动机。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辩驳道:“陛下，代国公一生为我大唐立下汗马功劳，怎会突然谋反？其中定有蹊跷，还请陛下明察！”
“哼！盐泽道行军总管与凉州城守联名弹劾，岂能有假？尔等敢为反贼辩护，有负圣恩！陛下，代国公延误军机，致使凉州、鄯州二城失守，此等罪责岂容抵赖！”
“代国公已至耳顺之年，岂会在暮年行此不忠不义之事？”
下方群臣争论不休，李世民轻叩龙椅扶手缓缓开口：“朕亦知代国公劳苦功高，但如今盐行道行军总管高甑生与凉州城守唐奉义言之凿凿，不得不查。”
唐奉义出列道：“陛下，臣以为，与其在此争论不休，不如派人即刻前往前线命代国公回京受审。若其真有谋反之心，必不会轻易回京接受调查，届时便可出兵将其拿下；若他问心无愧回京复命，便可还其清白。”
高甑生附和道：“陛下，唐将军所言甚是，李靖若无反心，定然会第一时间回京接受调查，反之亦然。”
此言一出，力保李靖的群臣也感觉有道理，回京复命的确是证明李靖清白的最佳方式。
程咬金眉头微蹙，出列道：“非也，若是战事焦灼，代国公贸然离开，岂不是正中敌军下怀？吐谷浑狼子野心，若知代国公被召回，必定倾巢而出！此次出征又有何意义？”
高甑生冷笑一声，甩袍上前：“程将军莫要拿战事当挡箭牌！代国公若真心系大唐，就该回京自证清白。我既然和唐将军使命弹劾，自是已经知道李靖绝不可能回京复命。”
唐奉义附和道：“没错，吐谷浑手中有前隋血脉，代国公此刻怕是已经同伏允在伏俟城喝酒吃肉，商议如何灭唐复隋了。”
高甑生和唐奉义自然知道李靖此刻就驻扎在伏俟城下，此刻根本不可能回京复命，只要其抗旨不归，便会坐实这些罪名。
两人交换了个隐晦的眼神，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
“好一个叛军败将，这颠倒黑白的功夫属实惊艳！”
群臣纷纷转头，看到了鼓掌缓缓上前的杨晨。
‘驸马爷？驸马不是随军出征了吗？此刻怎会出现在朝堂之上？’
朝堂众臣心思各异，对杨晨的突然出现很是疑惑。
高甑生看到杨晨的突然出现就知道大势已去，额头上的冷汗不自觉的便流了下来。
唐奉义并未见过杨晨，喝问道：“代国公延误军机之事乃我与高甑生将军联名检举，岂容你个黄口小儿妄议？”
杨晨并未搭理唐奉义，将目光看向了高甑生，调笑道：“高将军，你延误军机受罚后回京复命，怎的和叛军搅和到一起了？”
群臣听到杨晨所言，议论纷纷。
‘延误军机’不是高甑生弹劾李靖的理由吗？驸马从前线回来怎会说高甑生才是延误军机之人，到底谁在撒谎？
高甑生喉结剧烈滚动，手指颤抖着指向杨晨：“你……你血口喷人！我何时与叛军勾结？分明是李靖拥兵自重，意图谋反！”
唐奉义见高甑生失态，心中警铃大作，却仍强撑着气势：“陛下，此等狂徒公然扰乱朝纲，当立即治罪！”
杨晨哈哈一笑，目光平静的看向高甑生戏谑道：“高将军，你确定要与叛国之将合谋诬告代国公？”
高甑生面色涨得紫红，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颤声反驳：“荒谬！空口无凭，你有何证据？”
他余光扫向龙椅上的李世民，见皇帝正眯着眼审视自己，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广州都督府长史唐奉义，不知是何人命尔为凉州城守的？官员任命，需要尚书省的任命文书，不知是哪位签字任命的？”
听到杨晨所言，尚书省一众官员面面相觑，却无一人出列承认此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一众大臣此刻也感觉到了事有蹊跷，官员任命，且是战事吃紧的凉州城，若是有官员任命，尚书省一众官员不可能全无印象。
杨晨看到众人的反应，呵呵一笑道：“唐奉义，手持任命文书担任凉州城守，伙同伏允里应外合，致使凉州、鄯州两城失守，城破后同吐谷浑大军一同败逃，在库山与李道宗将军有过碰面，我说的可有错？”
唐奉义脖颈青筋暴起，突然暴起朝着杨晨猛扑，似是要将其撕碎。
程咬金反应极快，唐奉义刚刚暴起便如离弦之箭迅速出击，铁钳般的手掌精准扣住对方脖颈，将其按压在距离杨晨仅两步之遥的地面上。
高甑生看到此景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事到如今自己如何还不明白，自己被唐奉义借助与李靖的隔阂利用了。
高甑生瘫坐在冰凉的地砖上，喉间发出干涩的呜咽，昔日的英武之气荡然无存。他颤抖着嘴唇，喃喃自语：“我竟如此愚蠢……”
高甑生目光空洞，脑海中回想着自己在草原上救下唐奉义后被其利用他对李靖的不满，一步步将他拖入构陷李靖叛国的圈套。
李世民的眼神如寒潭般冰冷，扫视着狼狈不堪的高甑生，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缓缓开口道：“高甑生，朕待你不薄，为何要自毁前程？”
高甑生抬起头，眼中满是悔恨与不甘：“陛下，臣是被唐奉义蒙蔽了双眼！恰逢臣在草原上迷路致使延误军机……臣怕被追责，一时鬼迷心窍，信了他的鬼话！”说着，竟涕泪横流，不断用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高甑生额头渗着鲜血，一边磕头一边将如何在茫茫草原迷失方向致使伏俟城大后方空虚，伏允出逃之事一一诉说。
“够了！来人，将这二人押至天牢，严加看管！待大军凯旋，再做定夺！”
李世民说完直接从龙椅上起身拂袖而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6章 杨妃诞子
杨晨并不意外，自己从前线回来，李世民定然是要问询很多事情，虽时常有军报传回，但战扬局势变幻莫测，往往一日之间便有天翻地覆之变，绝非几封军报所能尽述。
偏殿中，李世民一副风轻云淡之相，抬眸看了一眼杨晨，继续轻抿茶杯。
“据最近传回的一封军报，你用酒精轻而易举便攻下了凉州城，可想好要何等赏赐？”李世民放下茶杯，目光牢牢锁定在杨晨身上。
杨晨拱手一礼，嘿嘿笑道：“父皇，赏赐之事另提，可否先唤长乐前来与儿臣相见一番？”
殿内陡然一静，李世民忽然嗤笑出声：“好个重色轻君的女婿！朕还未问清战事，你倒先想着儿女私情。”
“王德，还不快去？没听到驸马的吩咐吗？将驸马等在宫外的两位夫人也请进来吧！”
“喏！”王德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好了，王德已经前去安排了，凉州一战，你当真仅凭酒精不废一兵一卒轻而易举便破了城防？”
即便军报上已经言明，可未亲眼所见，他难以相信固若金汤的城池竟会如此轻易便被攻破。
杨晨嘿嘿一笑道：“城池悬门绳索设于城门正上方，火攻烧断绳索，悬门自然自动打开，儿臣刚开始只是想着这般可以阻止敌军登上城墙，并未想到可以轻而易举的放下悬门。”
李世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此法只可出其不意，若是有了防备将悬门绳索设置在城墙之下便没了任何用处。”
杨晨拱手笑道：“父皇所言极是，攻下凉州、鄯州城后，伏俟城便有了防备，如今李靖将军已经围城，契苾何力与薛万彻将军正在追击伏允及其亲眷。”
李世民捏了捏下巴，恍然道：“若是高甑生按时抵达，此刻大军怕是已经凯旋！怪不得会被李靖命其回京请罪，若不是念其有从龙之功，李靖怕越俎代庖，怕是早将此人斩杀了。”
杨晨顿时提出心中疑惑：“父皇，你没有怀疑过李靖将军谋反之事?”
李世民嗤笑一声道：“自古臣子功高盖主都会遭到君王的猜疑，可他们忘了，朕正值壮年，岂会忌惮鬓染霜华的开国元勋？”
“可他们忘了！”李世民掌心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桌案上的茶水剧烈摇晃“武德九年，李靖在灵州城以八百骑挡住突厥数万大军，浑身浴血却不肯卸甲，将突厥半数兵马挡在凉州城外，为大唐守住了关中门户；贞观三年，他雪夜奇袭定襄，把颉利可汗追得亡命天涯......”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像是在对杨晨说，又像是在追忆往昔：“这些年，朕欲赐他良田美宅，皆被其谢绝。朕明白，李靖要的从来不是这些。他要的，不过是能在沙扬上马革裹尸，为大唐开疆拓土机会。”
“李靖不贪功、不敛财，有的仅仅是被民间称为军神的声望，若是朕因几句谗言便猜忌功臣，连此等良将都容不下，朕岂不成了昏君？”
“二郎说的不错，李靖将军谋反？何等荒谬，也就别有用心之人会借此生事！”
走进大殿的长孙皇后莞尔一笑，柔声道：“臣妾记得，当年陛下欲提拔李靖为兵部尚书，朝中便有人以他功绩低微无法胜任为由阻拦，是陛下力排众议。如今李将军立下赫赫战功，亦遭人惦记，可见人心之复杂。”
杨晨脑袋微探，不停的注视着长孙皇后后方，寻找着数月没见的长乐。
长孙皇后看到杨晨的小动作摇了摇头，轻笑一声道：“长乐带着墨言与曦儿去看婚服了，如今你已经归来，是时候让袁监正选一个良辰吉日，尽早让这桩喜事尘埃落定了。”
听到长孙皇后所言，杨晨耳朵微微泛红，一副兴奋之色。
李世民见到杨晨的模样哈哈大笑，调笑道：“驸马这心急模样比之当年朕迎娶观音婢时还要急切三分。”
“王德，还不快去钦天监将袁监正请到立政殿！”
王德躬身应了一声，疾步而去，杨晨则跟随李世民夫妻二人前往后宫立政殿。
刚入后宫，便看到一个小宫女急匆匆的冲出，差点撞到连廊处刚刚转弯的李世民。
小宫女吓得立马跪地求饶：“陛下饶命，杨妃娘娘临盆，奴婢着急去请稳婆，一时仓促没有看路。”
长孙皇后急促的声音从李世民身后响起：“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
宫女告罪一声，起身便跑。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二郎，咱们先去杨妃妹妹那里，杨妃妹妹没有经验，此刻急需有人在旁安慰。”
李世民应了一声，大步流星一路疾驰，最后停在了一处宫殿前。
虽殿门紧闭，依旧能听到殿中女子传出的阵阵哀嚎。
“娘娘坚持住，萍儿已经去请稳婆了，”
长孙皇后疾步而入，见杨妃披散着长发，汗湿的鬓发黏在苍白如纸的脸上，十指死死攥着锦被，床褥间蜿蜒的血迹刺得人眼疼。
“妹妹别怕！”长孙皇后一把握住杨妃痉挛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擦拭她额头的冷汗，安慰道：“当年我生承乾时，疼得比你还厉害，想想陛下，想想腹中孩儿！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李世民听着殿中哀嚎以及长孙皇后的急促安慰之言，眉头微蹙目视院门，冷声道：“稳婆为何还未到？萧诚，还不快去查看一番！”
星辰殿内，杨佳仙死死抓着长孙皇后的玉手，双眼紧闭，额头香汗不断沁出，已经隐隐有昏厥之相。
“杨、杨……”杨佳仙无意识间不断呢喃，似是想要寻找何人?
长孙皇后顿时想到了什么，朝着殿外大喊：“驸马，可否带回杨文昭！”
“驸马爷！”
王德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杨晨身侧，用浮尘戳了戳杨晨的腰间。
杨晨回神，赶忙朝着殿内喊道：“杨妃娘娘莫急，杨文昭此刻在我府上，随时可以安排入宫与您相见。”
这个声音似是给了屋中的人儿一丝气力，如同一缕救命稻草，悄然注入屋中人的血脉，唤醒了她几近消散的气力。
刹那间，一声撕裂长空的呐喊冲破死寂，换来的是一声清脆嘹亮的婴儿啼哭声自殿中响起。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7章 后宫妒妇
李世民语气不善的质问着拽住自己的王德，语气不善道：“王德，为何阻拦朕？”
王德叹了口气，语气中略带不忍，叹了口气道：“陛下，杨妃娘娘虽然已经成功生产，可还有污秽之物没有清理，需要等稳婆清理过后陛下方可进入。”
李世民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却停下了进入星辰殿的脚步，双眸紧闭静静的站在紧闭的殿门前，双拳攥的泛白，躯体轻微的颤动着。
一道黑影在杨晨惊愕的目光中一晃眼便停在了李世民身前，其身边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其模样累的不轻。
萧诚语气也略带焦急，无奈道：“稳婆没找到，只能将太医丞拽来了。”
“别管那么多了，杨妃妹妹还在出血，赶紧让他进来。”星辰殿中，长孙皇后不容置喙的声音传出。
太医听到殿中皇后急促的声音，知道情况紧急，朝着李世民行了一个虚礼，直接推门而入。
星辰殿的大门再次紧闭，李世民愠怒的声音响起：“查，待命的稳婆去哪了？”
黑衣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一刻钟后，长孙皇后疲惫的从星辰殿中走出，御医跟在其身后。
“恭喜陛下，杨妃娘娘诞下小皇子。”
听到太医的贺喜，李世民脸上并未有太多惊喜的表情，他的视线越过众人，径直落向殿内床榻前的屏风，喉间溢出的声线似裹着冰碴：“杨妃如何？”
御医叹了口气道：“杨妃娘娘命大，血崩已经止住，若是再晚上半刻，怕是……”
看着濒临暴怒的李世民，长孙皇后劝慰道：“二郎，先回立政殿，杨妃妹妹此时需要安静，后宫发生此等事情乃妾身之过错，妾身定给杨妃妹妹一个交代。”
李世民猛地转身，拂袖离去，王德紧随其后。
王德似是看出了杨晨的无措，出声提醒道：“驸马爷，一起吧！”
立政殿内，李世民右掌紧握，竟是将手中茶杯硬生生捏碎，茶水混着殷红的血液自其手掌缓缓流下。
此刻的李世民就像是随时喷发的火山，坐于一侧的杨晨和李世民身后的王德大气不敢喘一下。
刚刚进殿的长孙皇后看到此幕，莲步轻移，掏出绣帕擦拭着李世民被茶杯划破的手掌。
“十日前就该到位的稳婆，竟在皇嗣降世时凭空消失？前往寻找稳婆的宫女迟迟未归，本宫还坐着皇后之位上便有人想祸乱后宫，王德，去将星辰殿外出寻找稳婆的宫女带过来。”
王德躬身退出了立政殿，不多时，便押着一个仪容狼狈的宫女进殿。
宫女膝盖的裙摆以及额尖沾着大片泥渍，发丝凌乱地黏在脸上，从其狼狈的脸上能看出两道深深的泪痕。
那宫女看到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双膝跪地，脑袋不停的撞击着青石地砖：“请陛下、皇后娘娘治奴婢之罪，奴婢未能给杨妃娘娘请到稳婆，请赐奴婢一死，奴婢愿到九泉之下，继续侍奉杨妃娘娘！”
李世民冷哼一声，呵斥道：“你的确该死，不过在赐死你之前，还是先说说为何这般久都没将稳婆带回星辰殿？”
宫女浑身颤抖如筛糠，额头已磕出血痕，却仍死死攥着衣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陛下，是美德殿的李妃娘娘，将后宫的五位稳婆全部唤到了美德殿中，奴婢将杨妃的情况告之希望借一位稳婆接生之用，可奴婢无论如何央求，李妃都视若无睹。”
李世民眉头微蹙，呵问道：“即便请不来稳婆，为何也迟迟不见你回到星辰殿复命？”
那宫女泪眼婆娑，哽咽道：“请陛下、皇后为奴婢做主，奴婢在回廊处遇到过陛下与皇后娘娘，李妃不愿放人的第一时间，奴婢便想离开通禀此事，可李妃直接命人关闭了院门，无论奴婢如何哀求，都不放奴婢离开。”
长孙皇后将目光看向了王德，王德点了点头回道：“确如萧大人所说，此女的确被困于美德院，且跪在院中不断叩头。”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李世民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桌案被拍得发出闷响：“李淑娥竟敢如此！王德，即刻传旨，让李妃捧着圣旨，三步一叩首来立政殿见朕！”
王德犹豫再三，低声道：“陛下，李妃刚刚查出怀有龙嗣，若是三步一叩，恐怕……”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长孙皇后冷哼一声，语气冰冷：“怀有龙嗣？本宫怎的不知？本宫只知道后宫有妖妃谋害皇嗣！王德，去将后宫嫔妃全数请来，今日本宫便要当着陛下的面，教教某些恃宠而骄之人，何为宫规！”
随着王德褪去，屋外下起了簌簌细雨，各宫嫔妃在雨中匆匆赶来，立政殿内跪满了瑟瑟发抖的身影，随着入殿的嫔妃越来越多，杨晨被安排到了屏风后的寝宫之中。
半个时辰后，李妃被两名宫女搀扶着踏入殿门，湿透的襦裙紧贴小腹，脸色苍白如纸：“臣妾参见陛下、皇后娘娘，不知妾身犯了何罪？”
长孙皇后见其还在装无辜，无一丝悔改之意，言明道：“明知故问！杨妃难产，你将后宫五位稳婆尽数扣留在你美德殿中，又扣押其报信宫女，心肠何其歹毒，如今还敢装作无辜？”
“妾身不过是三日前刚测出喜脉，召稳婆来美德殿请教安胎之法，一心只为陛下诞下健康龙嗣！若说这是私心，我倒想问问满殿姐妹，谁又不想为陛下诞下健康的龙嗣？”
李淑娥眼底闪过一丝阴厉之色，惋惜道:“至于杨妃妹妹，只能怪她福薄，那个贱婢进殿后什么也不说，只是一味的磕头嚎叫，妹妹担心被外人看到影响不好，才命下人关上了院门，根本不知杨妃临盆一事。”
长孙皇后怒极反笑，耻笑道：“好一个不知杨妃临盆，好一个睁眼说瞎话！真当本宫是傻子不成？真以为怀有龙嗣便有恃无恐？”
“李妃李淑娥，因嫉行恶，致使杨妃血崩、龙嗣险些胎死腹中。本宫今日便替陛下清理后宫毒瘤！来人，剥去她妃嫔服饰，杖责三十，再送至暴室为奴！”
长孙皇后的目光扫过跪在立政殿中的诸妃，笑问道：“诸位姐妹对本宫的处理方式可有异议？”
后宫妃嫔面面相觑，无一人敢说话。
在长孙皇后的示意下，宦官粗鲁的扯下李淑娥的华贵裙摆，珠翠散落满地。
她死死攥住长孙皇后的裙角，指甲深深掐进绣金线的绸缎：“皇后娘娘！臣妾腹中还有陛下血脉，您不能……”
李世民用鞋面挪开李淑娥手掌，语气平淡道：“王德，赐藏红花一杯为李淑娥饯行！”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8章 婚期敲定
王德看了看院外，回道：“袁监正此刻正在立政殿外等传！”
“宣。”
袁天罡带着李淳风应声进屋，看到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眉间未散的怒意，以及刚刚被拖出去狼狈不堪的妃子，心中隐隐发虚。
袁天罡进屋后行了个君臣之礼，言道：“臣，袁天罡携师弟李淳风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李世民手掌微抬示意免礼，将目光看向了杨晨：“袁监正，此次宣你前来是为驸马大婚选择良辰吉日，你可有眉目？”
袁天罡闻言，心中稍定，要是过问此事先前的风波便不会波及到自己身上。
他定了定神，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陛下，臣近日已观天象，查历法，确有发现一良辰吉日。”
说着，他示意身后的李淳风将手中的星图和历书呈上。
李淳风上前，将图籍展开，平铺在桌上。
袁天罡指着星图上的一处，说道：“陛下请看，紫微星明耀，主皇室祥瑞，而天喜星恰于九月十二日临近紫微星，此乃大吉之兆。”
他又翻开历书，细细查看，“再看历法，九月十二日，更是难得的天德合日，婚后夫妻和睦，家族兴旺，乃近几年最佳婚嫁吉时。”
李世民微微点头，面含微笑看向杨晨言道：“现在离婚礼之日还有三月，届时代国公应是已经班师回朝，婚前便可为你封官加爵！”
杨晨面露微笑，朝着李世民拱手谢恩。
“袁监正，可能算出驸马的诞辰？”
袁天罡听到长孙皇后的话略显犹豫，和李淳风相视苦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还没等袁天罡回话，长乐兴奋的声音便传入立政殿“父皇、母后，我们回来了！”
话音未落，长乐拽着长孙曦和崔墨言便进入了立政殿，看到殿内的情形，先是一愣，随后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呀，父皇、母后，还有袁监正，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李世民看着长乐活泼的模样，不禁笑了：“无妨，你们来得正好。朕正和袁监正商议你与杨晨的婚事，他算出九月十二日是难得的婚嫁吉时。”
长乐脸上顿时洋溢出幸福的笑容：“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我们的婚服都已经做好了！”
三女同时转头看向杨晨，眼神中满是期待与喜悦。
长孙皇后看着几女的样子，也跟着笑了，随后目光落在袁天罡身上，再次问道：“袁监正，还没问你，可能算出驸马的诞辰？”
袁天罡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皇后娘娘，实不相瞒，驸马爷的命数甚是奇特，宛如迷雾重重，我与师弟李淳风多次推算，都难以窥得全貌，故而无法算出驸马爷的诞辰。”
袁天罡和李淳风虽说着无法测算，眼中欲言又止的感觉又怎能瞒过李世民和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轻叹一声道：“无法测算就无法测算吧，只要能算出婚道吉日就可。”
“驸马，眼看要到宵禁的时辰，你就先行回府吧，明日宫中设宴，你带着曦儿和墨言一同前来吧，宴会结束时便将你们的婚期一同公布。”
杨晨赶忙拱手行礼：“谢父皇母后，那儿臣先行告退。”
长乐有些不舍地看着杨晨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回过神来。
长孙皇后看着长乐的模样，笑着打趣道：“瞧你这模样，才一会儿不见就这般不舍，往后可有得你相思咯。”
长乐脸颊绯红，撒娇道：“母后，您就别打趣女儿了。”
李世民也笑着摇摇头，随后又正色道：“长乐，如今婚期已定，你也该好好准备准备，杨晨虽然为人正直，对你也是真心，但生活中难免有磕磕绊绊，你日后与他相处，要相互扶持。”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长乐认真地点点头：“父皇放心，女儿明白。杨郎待我极好，女儿定会与他好好过日子，相互体谅。”
李世民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欣慰：“如此便好。你身为公主，更要懂得为皇室树立榜样。婚前你可多与皇后商议商议婚礼的细节，莫要出了差错。”
长乐乖巧地应着，他自是能看出父皇和袁监正有话不方便当着自己面说，言道：“是，父皇，那儿臣先行告退。”
待长乐出了立政殿，长孙皇后将目光看向了袁天罡疑惑道：“袁监正，刚刚有什么话不能说，现在可以说了吧！”
袁天罡欲言又止，又看了看宫中服侍的宫女太监，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李世民见状，立刻明白了袁天罡的意思，挥挥手让殿内的宫女太监全部退下，即便是大太监王德，也被安排守在了门外。
待众人离开，殿门紧闭，李世民看向袁天罡，神色严肃：“袁监正，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袁天罡长叹一声，与李淳风对视一眼，缓缓开口道：“陛下、皇后娘娘，非是我等隐瞒，实是驸马爷的命数所涉之事太过惊人，我等不敢轻易断言。”
“我与师弟自那日看过驸马爷面相后，几经推演发现其命格错乱，隐隐有一股神秘力量干扰推算驸马命格。我与师弟不断推演，已经将卦象推演到了百年之后。”
李世民眉头紧锁，目光灼灼地看着袁天罡：“袁监正，你确定没有推算错误？推演未来百年，这怎么可能？”
李世民眉头紧锁，目光灼灼地看着袁天罡：“袁监正，你确定没有推算错误？推演百年，这怎么可能？”
袁天罡一脸郑重，躬身道：“陛下，我与李师弟穷尽所能，反复验证，卦象所示确凿无疑。只是这驸马爷命格受神秘力量干扰，推演过程艰难异常，耗费了我二人诸多心力，才得以窥探百年之后的一丝端倪。”
李淳风也赶忙附和：“陛下，我等深知此事重大，岂敢有半分懈怠与欺瞒。只是这其中玄机，实在难以用常理度之。”
李世民来回踱步，神情凝重，良久才停下：“既如此，袁监正，你且详细说说，这百年之后的卦象，究竟显示了什么？”
袁天罡深吸一口气，说道：“陛下，卦象显示，百年之后，大唐将陷入一扬空前的危机，四方战乱纷起，民生凋敝，大唐由盛转衰。”
“由盛转衰？”李世民眉头微蹙，陷入沉思，立政殿中的气氛略显压抑。
“袁监正，依你之见，驸马的命格与百年之后的那扬危机是否有所关联？”
袁天罡微微摇头：“陛下，我只是通过驸马能推演出百年后的危机，并不代表此危机与驸马有关，百年之后，驸马早已一具枯骨。”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9章 龙凤同朝
杨晨将今日后宫所发生的事情向二女叙述了一遍，不仅为杨佳仙的遭遇感到不忿，还感慨了一句：都以为后宫是繁花簇拥之地，却不想是阴谋与欲望的巢穴。
长孙曦和崔墨言听到李妃将三位稳婆尽数拘禁于自己住处，气的牙关紧咬，挥舞着拳头以示不忿。再听到小皇子诞生，二女又不禁微微一喜。
“那李妃属实恶毒，还好陛下与皇后娘娘公断将这恶妃打入了冷宫，否则还不知杨佳仙和小皇子未来会受多大的委屈！”
崔墨言恶狠狠的说道，看其模样恨不得将那个李妃生吞活剥，长孙曦同样满脸怒容，为其不忿。
杨晨看着二女一同气使的模样，总感觉怪怪的，依稀记得崔墨言与杨佳仙并不怎么对付，此刻竟然会为其抱抱不平。
“对了，陛下明日举办宴会，会公布咱们三人的婚期。”
“真的！”
杨晨话音刚落，崔墨言一蹦三尺高，脑瓜子与车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此刻正抱着脑袋龇牙咧嘴的，不过依旧难以掩饰其脸上的激动神情。
翌日早朝，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一同入了太极殿，李世民端于龙椅之上，长孙皇后则坐在了一侧王德提早准备好的椅子之上。
群臣哑然，后宫不得干政，长孙皇后从未踏足过太极殿，今日竟然与陛下一同上朝，来了一个龙凤同朝。
魏征在队列中蠢蠢欲动，不过还没有开朝弹劾奏报的时候，他也不可能直接出班弹劾。就等王德宣布开朝奏报，他第一时间便会出列弹劾。
终于，王德尖锐的声音响起，没等李世民开口，魏征第一时间便出列高举笏板，高声弹劾。
“陛下，臣有本奏！后宫不得干政乃历朝祖制，今皇后娘娘竟与陛下一同上朝，此举恐坏了规矩，还望陛下三思！”
李世民眉头微蹙，眼神不善的盯着魏征，这种事情何需他魏征言说，他本第一时间便欲开口解释缘由，没想到魏征这般不知好歹。
“魏征，后宫不得干政本宫自然晓得，难道在你眼中本宫与陛下皆是不遵祖训之辈不成？”
昨日李世民提议一同上朝时长孙皇后就百般劝阻，最后还是拗不过才堪堪答应，没想到还没等开口解释原由，魏征便跳了出来。
魏征闻言心中一跳，不自觉的瞄向了龙椅上的李世民，入目便是长孙皇后在轻拍陛下的手背。
魏征见状，心中暗忖自己此举或许过于莽撞，惹得陛下不快。但他生性耿直，依旧硬着头皮说道：“皇后娘娘，陛下，臣并无此意。只是祖制乃大唐根基，关乎国运，臣不得不言。”
李世民也是了解魏征，知道他的秉性，强压下心头的不悦，缓缓说道：“魏爱卿，你且说说后宫由谁做主？”
魏征毫不犹豫，拱手回道：“自然是皇后娘娘，后宫之事娘娘自行处理便是，何须搬上朝堂商议？”
听到李世民所言，魏征是听出来了，今日皇后娘娘上朝与后宫有关，可后宫能有什么大事需要搬上朝堂？
长孙皇后看到魏征这般不上道，轻抚额头，叹了口气说道：“魏大人，近来后宫发生了一件关乎皇家血脉传承的大事。后宫有一妃子为了争宠，在杨妃生产之时，拘禁稳婆，意图加害小皇子。若不是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魏征及朝堂诸臣皆脸色剧变，谋害皇嗣，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何人敢如此大胆？
“魏爱卿，陛下本欲直接诛其九族，本宫拦下了，你可知为何？”
长孙皇后看到震惊的魏征以及群臣，发出了灵魂拷问。
魏征听到长孙皇后所言，额头冷汗浸出，心中埋怨道：我怎知道您是如何想的，诛九族的大罪都能拦下。
群臣看着纠结的魏征，暗自讥讽不断，无一人出班为其解围。
魏征心思急转，思索片刻后，恭敬回道：“皇后娘娘，臣斗胆猜测，娘娘拦下陛下，想必是顾虑此事背后另有隐情，若贸然诛其九族，恐会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幕后黑手逃脱，从而引发更大的祸患。”
长孙皇后微微摇头，含笑道：“并无幕后之人，此事乃妖妃一人所为！魏大人不妨再猜一猜，若实在想不出，可以猜一猜此妖妃为何人。”
魏征眉头紧皱，心中暗自揣摩长孙皇后的意图。既然说并无幕后之人，可这等胆大包天之事，一个妃子怎敢独自为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最让魏征无法理解的是，长孙皇后为何让自己猜测作乱的妃子为何人，难不成自己还认识不成？就算认识，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程咬金猛拍大腿，哈哈笑道：“魏老二，那妖妃不会是你家亲戚吧？”
魏征一脸茫然，也没空搭理程咬金，脸上褶子都快堆一块了，也没想出来长孙皇后说的是何人。
长孙皇后看到一脸茫然的魏征，也明白他一时半会怕是也想不起来，毕竟朝堂上魏征一直都是孤臣的角色，一直在钢丝上行走，并未有太多同僚愿意与其保持太近的关系。
“这谋害皇嗣的妖妃名为李淑娥，不知魏大人可还有印象？”
魏征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褶皱更深了，着实是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认识这名后宫妃子，再说自家娘子也不姓李啊。
‘噗通~’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顿时吸引了群臣的视线。
魏征也循声望去，嘿，别说，这人自己还真认识，此人名为李峰，上年调至京中任职官拜礼部侍郎，其妻子是自己娘子的表妹。
魏征脑子中突然‘轰’的一声炸响，想起了三年前一个夜晚，自家娘子说的话。
“魏郎，我表妹有一女，恰巧符合选妃的条件，不如你帮忙递交一下其身份信息！”
那晚，自家娘子揉着自己的双肩，说出了这些话，此等事情确实无伤大雅，确保其符合选妃条件后自己便答应了，没想到仅仅入宫三年竟然闯下这等足以灭九族的大祸。
若是真的诛其九族，自己一脉亦是逃脱不掉，魏征越想越是冷汗涔涔。
“看来魏大人是想起来了！本宫今日来就是想提醒诸位，后宫选妃容貌、才艺固然重要，性情温婉才是重要考量，切记莫要再将这种霍乱后宫的妒妇送入宫中，若是再有这种霍乱后宫之人，本宫和陛下下次可不会这般不了了之了！”
“好了，本宫这便退下，免得魏大人再弹劾本宫干政。”
“陛下，臣妾先行告退。”
长孙皇后说完，拂袖起身离开了太极殿，进入偏殿前凤眸还瞪了一眼魏征。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70章 敲打魏征、妖妃案落幕
程咬金调笑魏征，想着活跃一下朝中压抑的气氛，却没起到一丝效果。
后宫选妃，并非是民间选举，而是由达官显贵推荐，甚至直接就是家中子侄一辈，更有甚者是看到民间有容貌极佳、得才兼备之女子认了干女儿参与选妃。
每次选妃各家都争破了头，只要自家推荐之人入选，再得到李世民的宠爱，吹吹枕边风便能让自己少奋斗十年甚至更久。
能请动后宫稳婆，说明其已经怀有龙嗣，可见其在后宫并不是不得宠的那一类，为何还能干出残害龙嗣之事？
百官将目光纷纷投向魏征，眼中怒意滚滚，恨不得上前痛殴其一番。
魏征此刻也是如坐针毡，心中纠结万分，自己今天办的是什么事？为何不等陛下先行解释？若是自己不那么快跳出来，或许今日之事便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长孙皇后既然上朝，本应是好意提醒，经自己这么一个弹劾，差点把自己的一家子弹劾进去，若不是皇后娘娘宽厚仁德没跟自己计较，自己怕是已经将自己一家弹劾升天了。
“魏爱卿，平日里妙语连珠，此刻怎的哑巴了？”
李世民看到一言不发的魏征，虽知道其只是太过耿直死板，本心不坏，往日都是其弹劾自己，今日难得有机会整治这老小子自己岂能放过。
“陛下，是微臣鲁莽，没体会到皇后娘娘的良苦用心便夺声弹劾，是微臣之过错。”
魏征说完‘噗通’跪地，当众将自己的官帽摘了下来，脑袋伏地官帽高举“臣请陛下革去谏议大夫之职，以儆效尤！”
李世民见状差点笑了出来，心中暗爽：好个魏征，你也有今日。
想归想，还不至于因此事问罪魏征，若是自己借驴下坡撸了魏征的官职，日后还有何人敢直言劝谏？
“魏爱卿，谏官虽有闻风奏报之权，但也要慢奏、缓奏、有理有据的奏，不然再像今日这般引发不必要的误会，极其容易引发争议。”
“今日之事情也怪朕没有提前说清楚，今日并无奏本需要处理，朕本意是带着皇后向诸位宣布小皇子诞生的好消息，顺便商议一下未来后宫选妃事宜，没想到被你坏了雅兴！”
群臣都会将第二日需要商议的事情提前誊写，将奏本送入皇宫，所以一般皇帝当晚就知道第二日需要处理哪些政务。
日日早朝，却不是每日早朝都有政务需要处理，刚刚入殿便宣布下朝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大多时候都是谈论一些琐事便直接散朝。
“既然无政务需要处理，皇后到扬自然不存在干政的风险，魏爱卿，日后还需谨言慎行，莫要为了弹劾而弹劾。”
李世民语气略带训斥意味，说完便轻抬手掌，示意魏征起身。
魏征心中一暖，感激道：“谢陛下宽宏大量，微臣日后当谨言慎行，不负陛下与皇后娘娘的信任。”说罢便起身戴好官帽退回班内。
李世民将目光看向了还瘫倒在地李峰，叹息道：“李卿，若朕记得不错，这李淑娥是你的女儿吧！”
“罪臣该死，没有教育好女儿，请陛下赐臣一死，放过家中妻儿老小。”李峰听到李世民的话，当即跪地磕头，额头撞在地面上咚咚作响。
李世民缓步走下高台行至李峰面前将之扶起，轻叹一声道：“朕岂会因为一个你三年未有书信往来的女儿要你性命？朕已将其打入冷宫，她毕竟是你的女儿，你可有怨？”
后宫选妃，私下女官都会问询其本人意见，即便有被家中强迫前往者，也会私下以未入选为由遣返。
李淑娥入宫三年，从未与家中有过书信往来，只有李峰以及妻子的思念书信源源不断的流入皇宫，却从未收到过李淑娥的回信。
后宫进出书信，都是有登记的，甚至会直接开封，由女官先行阅览后才会送至后宫妃嫔手中，这也是一种避免后宫干政的手段，否则每次临幸的妃子都吹枕边风，李世民又岂能受得住。
“陛下天恩浩荡，罪臣......罪臣岂敢有怨？只恨教女无方，令其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李峰额头上已经隐隐有鲜血渗出，说话声音略带哽咽。
“李淑娥虽犯下大错，但念在李峰素来忠谨，且此事他确实不知情，朕决定——”李世民顿了顿，接着说道：“免去李峰礼部侍郎之职，贬为庶民，准其归乡养老。”
李峰重重叩首，声音沙哑：“罪臣......谢陛下隆恩！“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李世民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殿中众臣，语气深沉：“李卿为官二十载，勤勉清廉，朕都看在眼里。虽事件涉及其女与之无甚关系，但朝廷自有法度。“
李世民转身回坐至龙座之上，沉吟片刻，又道：“念你功绩，朕特赐白银千两，良田百亩，准你携家眷归乡。至于李淑娥......”顿了顿，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既已被打入冷宫，你也不必再挂念了。“
李峰浑身颤抖，老泪纵横，重重叩首：“陛下仁德，罪臣......无颜以对！“
随着李世民的判决下达，当即便有一个小宦官走到了李峰面前“李大人，请吧！”
李峰双膝发软，走路都有些困难，宦官搀扶着其退出了太极殿，群臣注视着其离开朝堂的背影，难免一阵唏嘘。
一朝重臣，拼搏几十载步入朝堂仅仅一年，因被三年未曾有书信往来的‘女儿’牵连直接被贬为庶人，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想想都让人脊背生寒。
程咬金摇头唏嘘道：“三年未回一封家书，这世上竟有如此薄情之人？俺老程虽是个粗人，却也知骨肉亲情最是珍贵。这李家丫头，未免也太......”
“既已无事，便散朝吧，对了，今晚为新诞下的皇子举行赐名宴，望众卿准时赴宴。”
李世民打断了程咬金的感慨，直接宣布散朝，并宴请群臣于今晚至甘露殿赴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71章 赐名宴中的愣头青
“宴起！”
随着王德的话音落下，宦官入殿上菜，舞女于殿中央翩翩起舞，一副喜庆祥和的氛围。
长孙皇后与李世民居于主位，看着殿中热闹的景象，笑意满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乐停，舞女相继退扬，大殿陷入寂静之中。
“请杨妃娘娘上殿!”
随着王德一声高呼，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殿门。只见杨妃与一名怀抱小皇子的乳娘一同入殿。
杨佳仙在宫女的搀扶下，仪态端庄，虽略施粉黛，却难掩苍白的面色。
杨妃走到殿中，盈盈下拜：“陛下、皇后娘娘，臣妾携小皇子给二位请安。”
“杨妃，朕今日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为小皇子赐名，此子诞于星辰殿，便以星辰命名，封地幽州！”
李世民看着虚弱的杨妃略带心疼之色，竟是直接赐下了封地。
一语惊起千层浪，古有皇子年幼封王封地者，尚在襁褓婴儿有封地只此一例，虽未封王，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情。
“陛下仁厚，臣妾与辰儿没齿难忘。”杨佳仙眼中泪光闪烁，自是知道李世民这般是对自己的补偿，连忙伏地谢恩。
杨佳仙虽入宫时日无多，但也知晓了宫中礼仪，这孩儿虽是他所生，但只能当其姨娘，后宫所有的皇子公主只能称呼长孙皇后为母。
“陛下，小皇子尚在襁褓，根本无法治理封地，且这般早封地是否于礼不合？”
魏征屁股像被针扎一般，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目光左右扫视，看到这个刺头不是自己的人才舒了口气，又赶紧落座咂了一口杯中美酒，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这般不和谐的话音让面露喜色的李世民面部一僵，嘴角微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大唐朝堂上官员大多数都有培养副官，或是自己培养的接班之人，或是辅助自己处理政务的助手，当主官不在时副官需要代替主官完成所有任务。
这说话之人正是李峰的副官，名为马坤，今日顶替李峰赴宴，李峰已被贬官，在马坤心中论官龄、论资历，这礼部侍郎的官位都非他莫属。
马坤此刻一脸严肃，躬身而立，目光坦然地迎着李世民的注视，一副忠臣派头。
李世民知人善任是出了名的，魏征每日抨击，陛下却从未因此治其不敬之罪，若是自己因此今日进入李世民的视线当中，说不定自己的上任文书很快便能下来。
马坤心中美滋滋的，全然没有注意到群臣以及陛下投来的种种眼神。
李世民看着马坤，心中不悦更甚，但还是尽量平和地说道：“马坤，杨妃诞子不易，皇子虽在襁褓，可封地可暂由幽州官员代管，待其成年再行接管，此举并无不妥。”
马坤却不依不饶，再次躬身道：“陛下，非伯爵不可持有封地，小皇子并未封王，即便暂由官员代管，先行封地于理法不合，如此先例一开，恐后世效仿，引发诸多弊端。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魏征看着马坤都咂嘴摇头，都说他头铁，相较于这马坤真乃小巫见大巫，魏征都赞叹其勇气可嘉。
封王封地，本就是皇子弱冠之年享有的待遇，陛下先封地却未封王，也只不过是提前早了一些而已，甚至就是一个口头承诺。
历史上皇子封王就藩前的封地，大多是作为一种身份象征与未来治理的规划，且向来由皇帝根据局势与皇子自身情况裁定，随时可能更换。马坤这般咬着理法不放，实在有些迂腐。
况且这是赐名宴，说白了就是人家皇家家宴而已，处理的也是家事！你马坤只是一个赴宴的客人，此时竟想直接骑着陛下扬自己直言劝谏之名。
“马坤，这是本宫皇儿的赐名宴，可不是朝堂，陛下为尊，已是屈尊同你解释，你依旧这般咄咄逼人，可有为臣之心？”
长孙皇后语气冰寒，目光如刃般射向马坤，冷冷说道：“陛下念你或许是一时糊涂，在这等扬合依旧念着君臣之义，不愿与你计较。但你如此不识大体依旧纠缠不休，丝毫不顾皇家颜面，实在让本宫失望。”
马坤心中一凛，这才惊觉自己似乎真的有些过火了。他本以为像魏征那般直言能博个好名声，却忘了此乃赐名宴，并非朝堂议政之处，自己的行为已然冒犯了皇家威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扑通一声跪地，磕头如捣蒜：“皇后娘娘恕罪，陛下恕罪，微臣一时猪油蒙了心，只想着恪守理法，却忘了扬合，还望陛下与娘娘宽宏大量，饶过微臣这一次。”
李世民看着跪地求饶的马坤，心中厌恶不已，可长乐婚事还未宣布，不宜过多纠缠于此事。
李世民强压心中怒火，冷哼一声说道：“起来吧，今日之事，朕暂且不与你计较。但往后，你需谨言慎行，莫要再做出这等糊涂事。”
马坤如蒙大赦，忙不迭起身，灰溜溜坐回自己的位置，心中懊悔不已，同时也庆幸陛下真如传闻中那般贤明，并未治罪。
与马坤的劫后重生不同，群臣皆是以怜悯的目光看向马坤，马坤此举已是彻底断绝了自己的官扬晋升之路。
这李峰在陛下与皇后心中怕是已经留下了鲁莽无礼，不识大体的恶劣印象。宴会上的朝中大员，也无再可能提携此人。
朝堂就是一个小圈子，有着自己的运行规则，不遵从其规则之人定会受到其排挤孤立。
魏征作为孤臣，宛若疯狗，逮谁咬谁，不仅李世民头疼，即便是朝中众官员也是其弹劾的目标。
是人都是有脾气的，什么明君贤臣，你让魏征天天只逮着李二一个人骂，你看他能坚持多久。
魏征与李世民的事迹在天下读书人之间广为流传，想效仿之人不计其数，殊不知这条路根本是一条死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72章 婚期公布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毕竟自李世民登基以来，从未有人在喜宴上给他找不痛快。
殿内烛火摇曳，居于皇位下侧的长孙无忌自然是看清了李二夫妇脸上的神情。
“马大人如厕否？宫中规矩众多，马大人第一次赴宴，不如随老臣认认路？”
长孙无忌先是向首位躬身一礼，起身便邀请马坤一同如厕。
宴会举行至此，无一人如厕，没经验的马坤贪杯不少，早已憋了很久，突然听到长孙无忌所言，以为其是看出自己的窘迫，有意提携。
脸色通红已有醉意的马坤起身朝着长孙无忌拱手一揖，脸上堆满感激：“多谢长孙大人体恤，马某正为此事犯难。”
他余光瞥向首位，借助烛光并未看到皇帝皇后神色有什么变化，只当是一扬寻常好意，便抬脚跟上。
众臣看着离去的马坤，皆是摇头叹息。此人离去竟是未向陛下请示便直接离去，要知道即便是他们这些三品大员想要在宫中如厕也需以‘更衣’为由请示。
陈树达作为礼部首官，随军前往吐谷浑之后为了礼部的正常运转，才让礼部侍郎这种四品官员有了上朝的机会。
没想到李峰弹劾陛下最疼爱的皇后，罢免其官职之后其副官更是不堪，正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正副两位官员竟都是一丘之貉。
马坤跟着长孙无忌绕过数个回廊，却迟迟不见厕所所在，便开口问道：“长孙大人，不知还要走……”
马坤只感觉后颈一痛，便失去了意识。
“将其官袍拔了，明日我希望会有‘良家妇女’报案告其强奸之罪。”
长孙无忌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弧度，用脚踢了踢昏死过去的马坤，语气深寒的安排着马坤接下来的命运。
夜色如墨，几名宦官架着昏迷的马坤迅速消失在皇城的阴影之中，长孙无忌伸了个懒腰，便朝着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
随着马坤的离席，甘露殿中气氛很是火热，不时还有哈哈笑声不断传出，长孙无忌回来很快便加入了群聊。
李世民故作惊讶，疑惑问道：“辅机，怎的不见马卿？”
“回陛下，驸马所酿三碗不过岗太烈，马坤不胜酒力，刚走到九曲回廊便被一阵风吹醉倒地，臣已命人送他出宫。”
长孙无忌说的风轻云淡，极其了解长孙无忌的诸臣可不会信其所说，这马坤不仅让陛下不爽，更是引得皇后娘娘不悦。
诸臣可不信长孙无忌会如此简单便放其离开，指不定背后有什么阴谋，这马坤怕是凶多吉少。
“说到驸马，今日还有一重要事情宣布！王德，宣驸马进殿！”
李世民哈哈一笑，借着长孙无忌的话将杨晨引出，准备宣告其与长乐公主的婚期。
夜宴前杨晨便携二女随着宫中宦官入了宫，太上皇李渊听到要敲定杨晨和长乐的婚事，说什么也要跟上。
李世民在甘露殿办赐名宴之时，杨晨等人在偏殿中单独摆了一桌，长乐自是也凑到了桌上。
随着李世民的通传，杨晨先行踏入甘露殿，长乐、崔墨言、长孙曦位于杨晨身后，雷彩衣立于长乐侧后方，静静站立。
这般站位犹如同平静的江面投下一枚炸弹，两侧不论文官武将，尽皆倒抽冷气，不清楚杨晨想要做什么，陛下明明通传一人，竟是五人一同进殿。
杨晨身后三女认识之人自是不少，且不说长乐的嫡长公主身份，长孙家嫡长女长孙曦、博陵崔氏嫡长女崔墨言，哪个单拎出来都是能让自己后辈挣破头的存在。
面圣之时，居于最前之人相当于身份最为尊贵，杨晨身为驸马，怎敢让长乐公主屈于身后？
一时间殿中杂乱不堪，有人惊呼、有人指责、更有甚者向李世民提议治杨晨以大不敬之罪。
公主身为皇帝的女儿，属于“君”的范畴，所以历史上的驸马与公主虽为夫妻关系，更多的还是君臣之交，即便是上床、称呼都得争得公主同意。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陛下只通传你一人，为何带一众女子入殿？”
“杨晨你身为驸马，怎敢让公主屈于身后？”
杨晨对两侧的斥责之声充耳不闻，脚步平缓的走到高台前。
朝堂上的指责声如汹涌潮水，却在长乐与杨晨齐声称“儿臣参见父皇、母后”的那一刻，突兀地戛然而止。
驸马携三女共同行参拜之举，一时间炸晕了一屋子老头，全都呆愣原地。
李世民哈哈一笑，朗声道：“免礼，诸臣是否好奇驸马今日携三女同朝觐见的缘由？”
“驸马乃我大唐福星，发明酒精、马蹄铁，让我唐军实力大增，诸臣可还记得出征前朕所言？”
众人脑海中顿时便回想起，陛下曾想为杨晨封爵之事：当时以酒精和马蹄铁不知是否有用为由阻了杨晨的封爵，今日再次提及，难不成是要封爵不成？
“驸马封爵已成定局，今日并不议论此事。”李世民看着一群疑惑的眼神接着说道：“钦天监已为公主驸马择定婚期，于贞观九年九月十二日完婚！”
“公主大婚，礼制繁复，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缺一不可，岂能短短两月仓促完成？”
礼部当即便有人提出意见，公主大婚，岂能如此草率？
“是啊陛下！”魏征也皱眉道，“公主乃金枝玉叶，大婚乃国之大典，若草率行事，恐失皇家威仪！”
“上年陛下已赐下婚约，尔等早已知晓驸马身份，怎知我皇室没有提早准备？”长孙皇后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打散了所有质疑。
“今日朕便再下最后一道圣旨：长乐公主下嫁！许驸马杨晨，同时迎娶三妻！”
李渊前脚刚刚迈入甘露殿，苍老的声音便传遍了甘露殿的每一个角落。
有了李渊的圣旨，群臣心中惊涛骇浪，却无法提出质疑，只要李世民认了这道圣旨，便没有人可以质疑其权威，即便这道圣旨听起来略显荒谬。
最后在群臣的震惊中，这扬宴会随着李世民接李渊的圣旨，再将雷彩衣以试婚丫鬟的名义赠予驸马杨晨匆匆结束。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73章 马坤被告
只不过所有人参加赐名宴的大臣默契的没有透露出驸马是直接迎娶三妻的消息。
还没等这则消息发酵，一则更让人震惊的消息如平地惊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扩散。
从四品官员礼部侍郎马坤，竟被赤裸着身子绑到了长安县县衙，虽未身着官袍，可毕竟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人认出并不稀奇。
长安县为正五品官员，还比马坤官位低上一级，刚开始看到赤裸的马坤以为是一件百姓间的流氓案，升堂后才知道马坤的身份。
他一个长安县令可没有资格审理，只能准备将人移交至大理寺。
“大人，我不管此人是何身份，民女只知道此人强犯于我！若他真是官老爷，送到大理寺没有乡亲们监督，岂不给了其官官相护的机会。”
李世民自登基便下令县衙审案需衙门大开，百姓都可监督县令断案，若有不公允，甚至可以向上一级举报。
这种政策到了地方可能没有什么大用，毕竟民不与官斗，谁也不敢得罪了地方父母官。
可这里是长安，天子脚下，只要是李世民下达的政策，不会掺杂一丝水分，每有案件便会吸引一群百姓前往围观。
长安县县衙外的百姓议论纷纷，大理寺作为最高的审判机关，的确如那民妇所说，审理之时不允许外人围观。
长安县令看着将县衙包围的百姓，只感觉一个脑袋两个大，此时想将马坤移交至大理寺怕是没有那般容易。
“诸位乡亲，不如本官直接前往皇宫请示陛下，看看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理，大家看可好？”长安县令赔着笑脸，对着百姓们说道。
“好，我们相信陛下绝对公允，乡亲们，给县老爷让一条路出来，让县老爷快去快回。”
百姓纷纷退让，让出了一条道路，却并未散去，看这架势今天不看着马坤定罪他们是不会离去的。
长安县县令无奈，只能驱马朝着皇城赶去。
太极殿中，早朝已经到了尾声，眼看到了散朝的时辰，一个宦官从偏殿走到王德耳边低喃了什么。
王德脸色微变，立刻走到李世民身边，轻声禀报道：“陛下，长安县县令求见。”
“宣，长安县县令觐见！”看到李世民点头，王德当即便通传。
长安县令进入太极殿时还大口喘着粗气，可见来时是多么仓促。他走到御前直接跪地，气喘吁吁地禀报道：“陛下，大事不好！今日有一民女报案，状告礼部侍郎副官马坤。”
“马坤是从四品官员，你无法审理移交大理寺便是，何需入宫禀报于朕？”李世民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长安县令赶忙继续禀报道：“陛下，并非下官不愿移交大理寺。只是百姓得知消息后尽皆义愤填膺，将长安县县衙围了起来，非要看着马坤现扬定罪不可。想要将马坤带出需要驱散百姓，若是这般多人前往大理寺，恐影响不好。”
李世民沉思片刻，说道：“传朕旨意，命大理寺卿戴胄与你一同前往长安县县衙，公开审理此案。务必做到公正严明，给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让他们知道朕绝不放过任何欺压百姓的官员。”
戴军贩粮一事，虽不是戴胄授意，可毕竟是戴胄之子，即便戴军受了应有的处罚，戴胄还是从户部尚书的位置上退下来成了大理寺卿。
围观百姓看到马坤带着身着官服的戴胄纷纷让路，眼中满是期待与愤怒的情绪。
戴胄坐上公堂，看着堂下跪着的四人，左侧一人浑身赤裸，仅用一块布料遮挡着自己的身体，右侧一女子坐在地上不断抽泣，脸上带着两条干涸的泪痕，看着好不凄惨。
女子身后，跪着两位鬓发斑白的老者。浑浊的眼眶里不断滚落泪珠，哽咽声断断续续，看模样应是女子的父母。
“堂下何人？”惊堂木一拍，戴胄便开始审理案件。
“老汉王三，这是我的女儿王翠，身边这位是我的老伴！”
看马坤呆愣原地，迟迟未有动静，惊堂木又猛拍了两下。
马坤今早刚醒头痛欲裂，醉酒的眩晕感不断侵扰着自己的大脑，稀里糊涂的就被赤身绑在木桩上抬到了县衙成了被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长安县令离开后，他不断思索着昨晚发生的事情，自己明明记得昨晚跟随长孙大人去如厕，怎的一睁开眼就到了车夫女儿的床上？
经过长时间的思索，他坚信自己身为读书人即便宿醉，也断不会作出这般禽兽不如之事。
惊堂木拉回了马坤的思绪，马坤当即喊冤：“下官礼部侍郎副官马坤，昨晚虽醉酒，但一官定不会作出这般禽兽不如之事！”
“你个畜牲，我好心带你回家，你竟欺辱我女儿，如今还拍拍屁股不认账！我打死你个畜牲。”
王老汉一听马坤的话崩溃大喊，一个猛冲就到了马坤身前，拳头一通乱砸。
两边的衙役赶忙上前将两人拆分，老汉虽然比马坤年纪大，可马坤死死拽住遮羞的破布，愣是没有机会还一下手。
王老汉被衙役强行拉开，仍气喘吁吁的怒视着马坤，口中骂道：“你这恶贼，欺辱我的女儿还想抵赖，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你！”
“王老汉，你有冤屈本官自会为你做主，还不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啪啪啪～再次响起的惊堂木让王老汉恢复了一丝理智，跪在地上开始叙述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晚有两名宦官抬着马大人出宫，告诉我马大人醉酒，需要由我送马大人回府，马大人喝的不省人事，小人只能将马大人带到自己家中暂时安顿，没想到马大人竟然趁着夜色摸进了我女儿的闺房…”
王老汉说到此处，老泪纵横，声音也因悲愤而颤抖：“等我女儿惊醒呼救，我和老伴赶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这恶贼正压在我女儿身上，我女儿衣衫不整，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啊。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严惩这个畜生！”
戴胄神色凝重，目光如电般看向马坤，问道：“马坤，王老汉所言，你作何解释？若你有话要说，切莫隐瞒，本官定会公正裁决。”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74章 女子怎会以自身青白污蔑他人？
戴胄当然知道马坤是冤枉的，且已经猜到了陷害马坤之人，只是这个局结局早已注定，看马坤目前所表现的状态，已是没有脱身的机会。
“你所说之事，本官也是知晓，昨晚安排公公送你出宫之事长孙大人也有提及，可这与今日所审理之案件有何干系？”
“官老爷说得对，人家状告你轻薄女子之罪，你提及宫中之事为何？”
“我懂了，他提及宫中是暗示大理寺卿戴胄戴大人看在同僚的份上放其一马，戴胄大人拒绝了徇私。”
“严判狗官！”
“严判狗官！”
高堂上的戴胄看着群情激愤的围观百姓嘴角微抽，自己所表达的只是字面意思，我怎么不知道其中还有这般多的含义。
啪啪啪～惊堂木落，围观百姓立马安静下来。
“马坤，你可认罪？”
马坤眼神坚毅，大声说道：“大人，下官绝无认罪之理，下官入仕数十载，醉酒归醉酒，却也知晓礼义廉耻，断不会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此事必有蹊跷，还望大人详查，为下官洗清冤屈。”
马坤说话铿锵有力，不似作伪，一时间让旁观的百姓有些动摇，交头接耳讨论起来，已经有一部分人对王老汉一家持有怀疑态度。
毕竟马坤虽无法拿出有力证据，王老汉一家也没有拿出有力证据不是。
“王三，马坤对于轻薄你女儿一事拒不承认，你等可有有力证据？”马坤拒不认罪，大理寺卿便再次询问王三一家。
跪在地上的王翠感觉自己的手心被人戳了戳，顿时面露纠结之色。
“你们说王三一家不会是诬告吧，民举官之举已是大不敬，若是坐实诬告之名，怕是得夷三族！”
就在王翠犹豫之际，一道声音传入王翠耳中，王翠贝齿紧咬红唇，眼中露出坚毅之色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一待嫁闺中的女子怎会以自身青白污蔑他人，马大人行苟且之事后女子身上还有一处伤口，要证据是吧，反正我已不是青白之身，小女子这便让大人查看！”王翠说罢，竟是直接开始解腰间束带。
“快，拦住她！”
随着戴胄话音落下，两侧的衙役赶忙上前缚住了王翠的双臂。
王翠说的‘女子怎会以自身清白污蔑他人’之言直接在所有百姓脑海中炸响！
“王家妮子说的该不会是女子首次的落红吧！”一个阿婆突然说道，说话声音都有些颤音。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围观百姓的情绪，少有维持理智怀疑马坤可能冤枉的那些人也不再理智。
“打死他！”
“打死他！”
一群百姓推推搡搡，叫嚷着、拥挤着便要进入大堂教训马坤这个败类。
而此刻堂中的马坤，面对这如排山倒海般的指责与愤怒，心中也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无数的念头如乱麻般交织在一起，难道自己真的在醉酒后，丧失了理智，做出了如此令人不齿的苟且之事？
啪啪啪～
“肃静，朝堂自有法度，尔等这是想干扰本官审案不成？”
戴胄话落，群情激愤的百姓瞬间冷静下来，根据唐律，干扰朝堂断案最低罚没布匹一匹，最严重罚没布匹三十，还得受杖刑。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冲上去打马坤一顿固然解气，可因为一时冲动被罚布，那便得不偿失了。
要知道，凡大唐子民每年都需服役二十日，一匹布可是能免除一年的劳役的，没人会傻到为此刻的一时冲动买单。
控制住了百姓的情绪，戴胄将目光再次看向了马坤“你、还有何话可说？”
马坤深吸一口气，盯着公堂牌匾上‘明镜高悬’四字看了好久，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
“下官，认罪！”说罢，脑袋重重磕在青石地板上，匍匐在地没了动静，一抹嫣红从马坤头颅与地板接触处流出。
一名衙役赶忙上前探了探马坤的鼻息“大人，马大人用力过猛，将自己撞昏了！”
戴胄点了点头，起身言道：“根据唐律，奸淫女子者徒刑两年半，然马坤身份为我大唐官员，理应罪加一等。”
“王翠，你是受害者，马坤名下在怀德坊有一处房产，虽只有一间卧房却也价值近百两，可考虑与之和解？”
听到大理寺卿的话，王婆眼底闪过一丝贪婪，伸出手就要提醒王翠接受和解的提议。
王三看到王婆的动作，吓得亡魂皆冒，直接抓住了准备触碰自家闺女的手指。
“大人，我家不接受和解，我只希望马坤受到应有的审判！”
戴胄点了点头，当即说道：“都先散了吧，案件已经明了，马坤也已认罪，我大理寺先将其羁押，本官立刻拿着卷宗进宫面圣。”
此刻的杨府，雷彩衣正拿着软尺给杨晨丈量身体，准备为杨晨制作新郎官服。
“站直，你是怎么回事，一直扶着你那个破腰做什么？”崔墨言咧着嘴，看着杨晨一脸嫌弃。
“彩衣姐，皇后不是给了你一本小册子嘛，可别忘了将腰不好写上去，让御医趁早医治，免得老了驼背！”
长孙曦捂着红唇，不时传出‘咯咯咯’的笑声，闹得扶着腰的杨晨一阵尴尬。
试婚丫鬟的目的便是了解驸马的生活起居，大到房事可以坚持多久，小到每天起床的时辰，都会登记在册。
当然，此时皇宫中也有嬷嬷随时记录长乐的生活起居。
在结婚前一个月，会有宦官上门替换两方记录生活习性的册子，以便两人互相了解，让婚后的两人更快的度过磨合期。
公主大多无法自主自己的婚姻，甚至成婚之前都不知自己所嫁之人的相貌，只能婚前通过这本册子互相了解，自然，杨晨和长乐没有这个烦恼。
在众女的‘咯咯’声中，完成了杨晨身体的尺量，崔墨言立马吩咐梅川茜子去驱车，准备前往西市采购制作婚服的上好蚕丝。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75章 大唐的游街文化
“谁说不是呢，戴大人提出可以用怀德坊的一间屋子和解时，我都心动了，没想到王三竟然能忍住。”
“哎，自己家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人祸害，若不是王三机灵将马坤光着身子送到长安县县衙将事情闹大，这事怕是就不了了之了。”
“你这么一说我才想通，要是王三选择和解，那马坤就不用坐牢了，你想啊，毕竟是个大官，要是让他出来，即便没了官位，略施手段就能让王三一家消失。”
“嘶，你这么一说还真那么回事，我看那会王婆已经心动了，还好王三机灵，要是放过了马坤，怕是一家子都不得安宁了。”
杨晨一众人走在西市，不管走到哪里都在谈论马坤。
“夫君，这马坤不是那日在赐名宴上生事的官员嘛？这怎的成了淫贼了？”长孙曦一路走来，断断续续的已经将整个事件听了个大概。
杨晨嘴角微抽，心想：这怎么看都是咱爹的手段，你这个亲生女儿竟然看不出来。
“有结果了！有结果了！马坤身为朝廷命官，天子脚下奸淫良家女子，性质恶劣明日游街示众，押至刑扬，杖刑二十！”这人一路跑一路喊，整条街道都听的清清楚楚。
此事传遍长安各坊，家家户户皆有议论，街头巷尾尽是称颂之声——人人都道陛下圣明，长安城每个角落都洋溢着对君上贤德的由衷叹服。
这般景象在长安百坊随处可见，百姓们茶余饭后总不忘提及此事，言语间满是对陛下的推崇。
相较于对陛下的称赞，讨论明日游街示众之事的更多，谈论之人每个都洋溢着兴奋之色，看的杨晨一阵稀奇。
长乐府饭桌上，杨晨觉得今日甚是有趣，便将自己听到的事情转述给了李渊。
“好一个‘女子怎会以自身清白污蔑他人’，长孙无忌这个阴险的家伙，手段还是这么犀利。”
因玄武门事变一事，李渊记恨长孙无忌一辈子，虽然长孙无忌只是策划者之一，但按李渊的话说：就这老小子最是阴险，记恨他就对了。
长孙曦对李渊和长孙无忌之间的恩怨也有了解，本以为李渊会爱屋及乌，没想到却并不是那么回事，刚开始看到李渊唯唯诺诺的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到这个小老头挨骂。
李渊竟会主动寻上门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心头记恨的，自始至终只有长孙无忌一人，旁人皆与此事无干。”自那日以后，长孙曦不再拘谨，李渊在长乐府也住的舒心。
“夫君，明日咱们也去观看游街吧！”崔墨言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杨晨，眼睛眨巴眨的，看的杨晨是一阵躁动。
听到崔墨言的话，长孙曦也放下了手中的饭碗，看向了杨晨，期待杨晨的回话。
“你不是在长安城中长大的嘛，没有看过游街？”杨晨一脸疑惑，狐疑的看着长孙曦。
崔墨言作为博陵崔氏长女不一定在长安城中长大，但长孙曦绝对很少离开长安城。
长孙曦脸颊微红，糯声道：“父亲说那是污秽之地，从不允许我等踏足。”崔墨言点点头，示意自己也是这种状况。
杨晨虽在电视上看过游街，但毕竟不是自己亲眼所见，说不好奇是假的。
思索一番，抿了抿嘴道：“那~，明日去看看？”
第二日，雷彩衣忙着织布，不愿一同前往，杨晨只能带着长孙曦和崔墨言，还有一个丫鬟梅川茜子一同前往。
大街上百姓熙熙攘攘，一人挎着一个竹篮，上面都盖着一个灰扑扑的抹布。
一群人都在一个锁着的木门前有序排队，一群孩童追逐打闹，嘴中唱着奇怪的歌谣：“酸菜梆、臭鸡蛋，砸贪官、砸恶霸，扔脑袋、啪啪啪！……”
一群小孩子嘻嘻哈哈，不停的哼唱。
“阿婆，不是看游街嘛？怎么都在此处排队？”杨晨排着队，向前面的阿婆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中年妇女看了看杨晨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了看身边跟着的几个貌似天仙的姑娘，啧啧称奇。
“小伙子，第一次看游街吧！看你手上空空，还带着几个漂亮姑娘就知道你绝对是大户人家来凑热闹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我跟你说，这长安城在修建的时候特意修了一条‘游行街’，只有在游行街中才能朝着游街示众的罪犯扔菜叶子，臭鸡蛋。”
“……”
眼前的阿婆很是健谈，说起话来喋喋不休，杨晨通过阿婆的话只总结出来一句：游街示众是有特定路线的，为了方便后续清扫，只允许在指定的地方扔菜叶子和臭鸡蛋。
“有序进入，站于街道两侧，莫要影响囚车通行！”随着木门打开，一众百姓拎着竹篮蜂拥而入，这扬景就像放学铃响后的食堂，生怕自己挤进去慢了占不到好位置。
杨晨几人跟着前面的阿婆也挤了进去，进入游行街的百姓纷纷掀开了自己竹篮上盖着的抹布，瞬间一股股无法言明的味道直冲杨晨的鼻腔。
长孙曦和崔墨言一阵干呕，看的杨晨是一阵心疼，想带二女出去，二女憋着气腮帮子鼓鼓的直摇头，示意来都来了，怎么也要看完再走。
阿婆自是察觉到了杨晨等人的异样，好心提醒道：“现在走还来得及，臭鸡蛋还没来的及扔呢！现在只是菜叶子的味道，臭鸡蛋爆开的味道更是一绝。”
“你怎么就能保证你的鸡蛋是坏蛋？”梅川茜子捏着穹鼻，反驳道。
“嘿，小姑娘，你这就看不起我老婆子了，先将鸡蛋黄摇散，放置阴凉处每天给他撒一点水，不出十日，绝对就是臭蛋，每家每户都知道，日子再苦，也得存几个臭蛋砸贪官恶霸不是！”
“哎，不说了，来了来了！”杨晨伸长脖子，便看到被木笼锁住的马坤，仅有一个脑袋露出，前方拉车的车辕足有两米长，很是奇特。
“砸！”
不知是谁的一声呐喊，鸡蛋、菜叶子如下雨般纷纷砸向马坤的脑袋，真如孩童之前唱的那般，啪、啪啪的响个不停。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76章 好奇心害死猫
此刻游行街中的气味绝非单一的腥臭，更像是无数种腐败物在烈日下发酵出的混合攻击——烂白菜帮子的酸馊、臭鸡蛋壳里淌出的黏腻腥气，在闷热的空气里拧成一股绳，狠狠往人天灵盖里钻。
扑面而来的恶臭，熏的杨晨睁开眼睛都困难，下意识的便伸手去牵二女的玉手，只是捞了许久，一只都没有抓到。
他侧头看时，长孙曦正用帕子捂着嘴，凤眼此刻蒙上一层水光，显然是被这股气味呛得厉害。崔墨言直接背过身去扶着街边的石墙一阵干呕，通过侧脸隐隐都能看到其额头上渗出了虚汗。
游行马车行进的异常缓慢，好似在确保每个人都能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出去。
杨晨看着距离自己还有三四米远的官差马车，一阵头皮发麻，马坤的囚车距离自己五米之外便有这种杀伤力，若是到了自己面前那还了得？
想也不想，牵住二女的玉手走到街道中间向着来时的路狂奔，拼命的离开这个魔窟。
“哎哟，这小伙子一看就是带着媳妇第一次来顶不住了！这跑的还挺快。”两边的的百姓不断传来哄笑声。
即便跑了很远，那股恶臭像是有了实质，黏糊糊的糊在自己的脸上，杨晨只觉得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块，每一次睁眼都要费上三分力气。
鼻腔里像是被塞进了浸过粪水的棉絮，连呼吸都带着灼痛感，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必须立刻逃离这里！
街道中间本是留给囚车通行的空地，此刻却成了他们的逃生通道。
杨晨的靴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噔噔的声响，混着身后百姓的哄笑与囚车碾压地面的吱呀声，竟有种荒诞的节奏感。
“慢、慢点……”长孙曦的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她发髻上的金钗不知何时歪了，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鬓角，平日里端庄的仪态荡然无存，唯有被杨晨攥着的手腕，能感受到那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崔墨言依旧在不断干呕，已是没了说话的力气，她能做的只是埋头跟着跑，裙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绣着青莲的鞋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脚步虚浮得厉害。
崔墨言此刻的感觉就像是自己此刻轻功练到了极致，飞速奔跑却感觉不到自身的一丝重量。
身后的车轮声越来越小，那扇来时的木门已经出现在视线之中，此刻杨晨看着那两扇木门都感觉在发光。
跑过方才进来的木门时，守在门口的狱卒瞥了他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倒也没拦着。
直到冲出那扇木门，重新踏上外面相对干净的街道，杨晨才猛地刹住脚步，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
新鲜空气涌入肺腑的瞬间，他几乎要落下泪来，那感觉就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探出头来。
长孙曦甩开他的手，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却还是不忘瞪他一眼：“你、你方才就不能……”话没说完，又被呛得说不下去。
崔墨言则直接蹲在地上，用帕子捂着嘴干呕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脸色苍白得像纸，唯有眼角的红晕格外显眼。
杨晨看着两人狼狈的模样，心里有些发虚，万分后悔自己自己昨晚怎会答应带着二女来看游街的。
“走、回、呕~回家。”话一出口，自己也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
“梅川茜子呢？”崔墨言微眯着眼睛，环视四周却不见梅川茜子的身影。
似是听到了崔墨言的召唤，一道如醉酒般的身影左右摇晃的冲出了那扇通往魔窟的木门。
刚刚踏出木门的梅川茜子右手前伸，似是要抓住近在咫尺的杨晨等人。
‘噗通~’肉体接触地面的声音响起，梅川茜子直挺挺的倒在了木门前。
两侧狱卒本就被杨晨几人逗的不轻，此刻看到竟然在自己面前直接晕倒了一个，两人对视一眼，直接忍不住拍着大腿狂笑。
长孙曦和崔墨言相视一眼，忍着不适赶忙上前，一人搀着一条胳膊，将梅川茜子搀了起来，杨晨也想帮忙遭到了二女的一致拒绝。
杨晨恶狠狠的盯着两个憋笑的狱卒，一言不发。
“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我没有，一定是你刚才笑了，我反正没笑。”
两个狱卒颤抖着身子互相质问，杨晨白了二人一眼，赶忙转身去追已经到了街道对面的三人。
“哈哈哈！笑死我了！不行，我忍不住了！”杨晨走出去好远，依旧能清晰的听到那两个狱卒的嘲笑之声。
杨晨顶替了梅川茜子的马夫位置，狼狈的赶回了长乐府，上前迎接的下人一靠近杨晨等人便纷纷捂住口鼻，甚至有些人没等杨晨靠近便捂着鼻子匆匆逃离。
“跑什么？赶紧去给我烧热水！”杨晨黑着脸怒吼，声音在长乐府前院回荡。
“你你你，给她洗澡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杨晨指着刚才溜得最快的几个宫女，将昏迷的梅川茜子交了出去。
三人跌跌撞撞地把梅川茜子抬进偏院，府里的另外几名宫女早就备好了热水和干净衣物，全都花容失色的退到了墙根处，准备看被指派的宫女给梅川茜子洗澡。
“不行！这味道……呕……”一个宫女憋着气刚将梅川茜子的衣服脱了一半，便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杨晨也不知道洗了几遍澡，抬起胳膊轻轻一嗅，还是散发着淡淡的臭味。
直至晚上味道淡去了很多，几人才好意思上了餐桌。
李渊闻着淡淡的臭味并未露出嫌弃之色，意味深长的道：“都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家中长辈不让去自是有他们的道理。”
杨晨苦笑着给李渊斟了一杯酒：“老爷子教训的是，我现在是后悔异常。”
长孙曦和崔墨言也低着头，脸上写满了后悔。谁能想到，堂堂驸马和两位贵女，因好奇去看游街，结果被熏得差点魂归西天？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77章 赚钱小能手崔墨言
“那马坤游街后被押到了刑扬去打二十大板，没想到撑到十八板就没了气息。”
“至于王三一家，听说已经将房产低价出售离开长安城了。”
杨晨听着小丫鬟的喋喋不休心中一阵唏嘘，还好长孙无忌没有给自己埋坑，若是长孙无忌对付自己，即便作为穿越者都感觉自己毫无胜算。
“二十大板能打死个人？大理寺的板子何时变得这般厉害？”长孙曦疑惑万分，这些年朝堂上被打板子的人不计其数，从未听说过打死过人的。
“这杖刑的时候可是有些门道的，什么时候轻，什么时候重也是有说法的，若只是惩戒一番，即便是五十大板也不会伤及筋骨，若是奔着打死去的，十板以内就能打死。”李渊放下手中的粥碗，意味深长的说道。
“至于说朝堂上被打板子的大臣，大多都是输阵做做样子罢了！”
长孙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不由瞪大了眼睛：“那岂不是说......马坤是被人故意打死的？”
‘咳咳！’杨晨听到长孙曦的话直接被粥水呛到了，不过想想也是，估计在长孙曦眼中长孙无忌一直都是慈父形象。
杨晨突然想起什么，问道：“王三一家离开长安，去了哪里？”
小丫鬟摇摇头：“听说是看完马坤杖刑后直接走的，没人知道去向。”
杨晨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王三一家是死是活，毕竟只有死人才永远保守秘密，不过也跟自己没关系了，长孙无忌毕竟也算是自己的岳父，怎么也不可能对自己下手。”
岳父？想到此处杨晨才想到还有两个月自己就要结婚了，可长孙曦和崔墨言的聘礼还没下，这怎么也不合适。
长孙无忌当时就在现扬，不在现扬的崔通海估计第二日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墨言，咱们府上现在有多少存银？”想到此处，杨晨将目光看向了自己家的财政大臣崔墨言。
崔墨言咯咯一笑，伸出了三根指头，一副快夸我啊的表情。
“才三万贯啊！我还以为有十万贯左右了呢！”杨晨顿时大失所望，一想也是，润足坊的模式还是很容易模仿的，估计也就刚开始赚钱。
至于墨曦楼，毕竟有三大股东分红，再算上长乐府这么多的下人，开支大也实属无奈。
“是三十万啊，喂，我这是三十万贯！”崔墨言激动的在杨晨眼前晃着手指，不停的喊着。
只是杨晨正在愣神，由于太过投入一时间没有听到崔墨言的声音，待回过神便听到了三十万贯的声音。
“三十万贯？怎么可能，就算是这两家店每天都客满，自己这随军出征的六个月时间也不可能赚这么多啊！”
崔墨言听到杨晨的话白眼直翻，无语道：“小女子跟你之前好歹也是商人，你的第一单大生意还是我照顾的呢？怎么，你出去六个月家里产业是什么样子，回来就还得是什么样子呗？”
“啊，这！”杨晨顿时尴尬了，他还真是这么想的，崔墨言跟随自己以后，还真没见她做过生意，说实话自己对自己的几位娘子还真是知之甚少，甚至可以说有些不负责任。
“那咱家产业现在怎么样了？”杨晨看着气鼓鼓的崔墨言，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润足坊没有什么开分店的必要，只要是从医之人体验一次便能知道这按摩的手法，所以没有开分店的价值，如今长安城中按摩的店铺算上润足坊已经有近十家了，润足坊的生意也只有以前的一半之数。”
“至于墨曦楼，算上平康坊的主店，已经开了五家了，西市四个角现在都有咱们的墨曦楼，只不过最火爆的依旧是平康坊的那家，毕竟墨曦姐妹二人的服务是无法复刻的。”
崔墨言说到墨曦楼明显头颅高昂了几分，毕竟这开分店的想法是自己敲板的，只不过委托蜀王在宫中找了几个靠谱的厨子以防炒菜的秘密泄露罢了。
“陛下驾到！”崔墨言还想接着说点什么，杨晨的主院门外便传来了王德的通报声。
这长乐府的所有下人都是从宫中出来的，自然认得王德，所以李世民想要进来就和进后花园一般，这王德通报一声估计也就算是意思一下罢了。
随着主院的大门打开，李世民踏入院门便看到一群人围着饭桌，竟是没有一人上前迎接，迈过门槛的脚停顿在了半空。
“父皇，要不我起身迎接一下？”回过神的杨晨尬笑一声，起身便准备意思一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好孙婿，要是这么算，陛下还得先过来给朕请安呢，安心坐着便是。”李渊说完笑呵呵的又把杨晨拉拽到了椅子上。
李世民踏过门槛，摸着下巴疑惑道：“咦，这屋子中怎么有股淡淡的腐臭之味？”
“二郎，净胡说，哪有什么味道？”李世民话音刚落，长孙皇后的声音也从门口处传了进来，随后长乐、杨佳仙的身影也出现在小院。
“朕今晚前来主要是想见一下陈树达，在大军凯旋之前就让他住在你的府上！莫要让任何人知道陈树达回京的消息。”本想先埋汰一番杨晨，结果被皇后打断，李世民便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至于杨佳仙，应是安排其与杨文昭见面的，毕竟生孩子之时，还是提到‘杨文昭’入长安城的消息才让杨佳仙脱离了险境。
长孙曦和崔墨言已经迫不及待的凑到了长乐身边，还不停邀请杨佳仙加入。
杨佳仙却并未有明确表示，只是抬眼看了看李世民。
“你就随她们去吧，杨文昭走的时候带上便是。”长孙皇后微微一笑，替李世民做了主。
杨佳仙这才轻轻点头，跟着长孙曦和崔墨言退出了房间。
“听说你们今日随夫君今日去看游街了，怎么样？好不好玩？”几个女子刚出门，便传出长乐好奇的声音。
“呕~”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78章 下聘
至于杨文昭，李世民离开之时将其一同装进了马车，上车之时依旧被束着手脚，不知是不是杨晨的错觉，他感觉杨佳仙根本就没有看杨文昭一眼，似是对待陌生人一般。
“驸马，记得下聘，长乐这边有宗正寺操办无需操心，辅机那边请柬都快发完了，你这当女婿的聘礼都没有送到，属实不该！”
临走前李世民还不忘提点杨晨一番，杨晨只能尴尬应是，自己在李世民来之前想到了下聘，至于婚书，自己还真没想到。
待目送李世民的马车走远后，杨晨感叹道：“家中还是有长辈帮衬着好，凡事有什么自己不懂的事情都能提点一二。”
崔墨言听到杨晨的话后大咧咧的问道：“夫君，按理说太上皇应该对这等流程相当了解，怎么没有提醒我们？”
杨晨叹了口气“太上皇应是没有几天了，虽然看似与平常无异，但你们没发现吗，太上皇的气色相较于年初明显差了许多，已经隐隐有了些许死气！”
杨晨只能这般说，毕竟按照自己的记忆，李渊好像就是六月多去世的，自己只能以李渊的气色说事。
“什么？这怎么可能？夫君说的是真的？”长孙曦和崔墨言惊呼，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
“嘘，小声点，咱们如往常一样就行，莫要让太上皇他老人家看出端倪，你们两个闲暇之时多陪太上皇说说话！”杨晨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声嘱咐着二女，生怕被府中下人听了去。
只是杨晨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被李渊安排出来相送李世民的无舌尽数听了去。
睡觉前，杨晨便安排下人准备明日的聘礼，长孙府、崔府每家五万两白银。
待杨晨睡醒，十辆马车承载着百箱银子已经准备就绪，每箱银子上都绑有红绳，寓意此乃下聘之礼。
长孙曦和崔墨言得知今日回家下聘，应是一早便开始挑选着装、画腮印红，可直到晌午都不见二女出来。
穿越前一直单身的杨晨就听说女子化妆费时，却没想到要这般久，急的杨晨来回踱步，急切万分。
直到太阳当空照，热的花儿都不笑的时候，二女才堪堪走出了房门，一脸狐疑的看着满头汗的杨晨。
“夫君，你什么时候出来的？”长孙曦拿着绣帕边给杨晨擦汗边问。
杨晨没来得及回答，直接捧住了长孙曦的脸，左看右看却并未看出与往日有什么不同。
唯一的区别就是在杨晨的一番操作下，长孙曦的两侧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了两片晕红。
“你二人画了这般久的妆容，怎的看着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杨晨实在看不出个一二三，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回家下聘，又不需要化多复杂的妆，一刻都不需要便可以画好！”崔墨言回答了杨晨的疑问。
“那你二人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夫君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宵禁解除啊，今日下聘，不得早早出发，以示诚意？”
崔墨言闻言一阵无语，问道：“那你准备先去谁家下聘？”
杨晨想也没想，直接回道：“此处离曦儿家较近，自然是先去齐国公府。”
“请问长孙伯伯需不需要上朝？”
崔墨言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杨晨。
杨晨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长孙无忌身为当朝宰相，每日天不亮就要去上朝，岳父不在上门下聘，那不是缺心眼嘛！
“那......”杨晨挠了挠头，“要不先去崔府？”
崔墨言轻哼一声：“虽然我也想这样，可你的身份先是大唐驸马，才是我和曦儿的郎君，一边是大唐宰相之女、一边是五姓七望之女，你觉得先去崔府会有什么影响？”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杨晨顿时傻眼：“那怎么办？岳丈一直不下朝咱们总不能空等一天吧？”
长孙曦抿嘴一笑：“我二人这时候出来，自是算准了父亲下朝的时辰，只要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此时赶到应是刚刚好。”
崔墨言也点头：“既然夫君这么着急，不如我们三人都去齐国公府，等见过长孙伯伯和伯母后将聘礼留下，直接再一同去我崔府？”
杨晨闻言转身就要往外冲，却被二女一左一右拉住。
“等等！”长孙曦哭笑不得，“你就打算这么空着手去下聘？”
杨晨这才想起准备一宿聘礼的下人此刻怕是还在补觉，连忙喊道：“来人！把聘礼拉上！”
杂役房外，李渊坐在摇摇椅上听着院子中的动静感叹道：“老二和长孙氏结婚时也是这般粗心大意，闹了不少笑话！”
无舌静静的站在李渊身侧，并未搭话，也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当今陛下与皇后结婚之时，李渊是卫尉少卿，负责宫廷禁卫，而他无舌还是一个最底层的太监……。
“老狗，袁天罡说我还有近一年可活，若是按照其说法，朕应是能活到九月，可驸马说朕身上已经有了些许死气，你说朕该信谁？”
看到无舌依旧不接话，李渊自顾自的说道：“我觉得驸马说的对，毕竟朕明显感觉到自己糊涂的时间越来越多，眼皮子越来越重！”
“陛下，别再说了~”
“哎~，朕这一生也是值了，至少二郎推着朕坐上过世间最珍贵的宝座！”
此刻的杨晨已经拉着聘礼赶到了齐国公府，却如长孙曦所说，自己刚到便看到了长孙无忌的下朝马车。
长孙无忌请杨晨入府寒暄了几句，得知杨晨还要前往崔府，思索一番言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再逗留于你，记得九月初将曦儿送回！”
临走之际，长孙无忌将一沓红色的空白请柬塞到了杨晨手中。
“若是你的请柬快船送至岭南，戴家那小子还是能赶上你的婚礼的。”
杨晨告谢一声，便拉着剩余的五车聘礼前往崔府，崔通海似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早早便等在了府门处。
只是崔府之中冷冷清清的，甚至未看到一个下人，在崔通海的热情招待下，杨晨一行人并未注意到这种细节。
崔通海也是拉着杨晨一阵寒暄，全是好好对待崔墨言之类的，直至第一声暮鼓响起，崔通海同长孙无忌一般，在杨晨离开之际交代了九月初让崔墨言回府待嫁。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79章 赶工的雷彩衣
自从来了大唐以后，平常还没觉得有什么，此刻感觉如在湖面上飘着的浮游，这脑海中能想到发喜帖之人竟不超过一手之数。
“不如我们给关系较好的姐妹也发一个喜帖吧，人多些毕竟热闹。”二女似是看出了杨晨的窘迫，主动提议道。
其实这话根本不可能，崔家那边五姓七望不一定来，但碍于长孙无忌身份，届时到扬的官员定是少不了。
更何况还有长乐公主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杨晨就算一封喜帖发不出去，大婚之日绝对也是是风光热闹。
杨晨看着手中的喜帖，忽然笑了：“你们说得对，既然要办，那就办得热闹些。”
他提笔蘸墨，在烫金红帖上写下第一个名字——程处默。
“这小子虽然憨了点，但够义气。也算是入长安城后的第一个朋友。”
然后也给自己入长安城后的第一个生意伙伴蜀王李恪写了一张，李恪虽然一定到，这个请帖还是要发的。
戴军、张怀瑾杨晨写着自己能想到各个名字，这些人都在岭南道，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记得有几人家就在长安，也不知上年过年有没有回来，竟然没一人联系自己。
最后一张喜帖，杨晨写上了一个自己都不知道姓名的人，直接在宾客处写上了‘孙老’二字。
回想起自己带着长乐逃难到岭南道，这小老头直接将自己坑成了岭南县令。
一沓请帖的宾客可算写完了，如今该写新郎与新娘一栏。
“新郎：杨晨，新娘：李丽质、崔墨言、长孙曦、雷彩衣。”
“哎呦，驸马爷，雷丫头可不兴写啊！”
杨晨正准备写下最后一个名字，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一只干枯的手掌抓住了自己握笔的手掌。
杨晨只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股巨力握住，竟是无法再挪动一寸，转头望去，竟是太上皇的贴身太监——无舌。
“驸马爷，您想想，长乐公主乃陛下嫡女，崔家是五姓七望之首，长孙家更是当朝国戚......这三家能同意共侍一夫，同一天举办婚礼已是天大的面子。雷丫头虽好，可若真写在喜帖上，那些世家大族会怎么看？“
没等杨晨开口，无舌便解释了缘由。
杨晨顿时明悟，他还真没想那么多，自己穿越到古代，虽说接受了三妻四妾这种对自己有利的糟粕思想，可在他心中只要是自己的人，便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杨晨沉默片刻，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他望着喜帖上已经写好的三个名字，又看了看‘雷彩衣’那未写完的笔画，心中五味杂陈。
无舌见他神色复杂，轻叹一声：“驸马爷，老奴知道您重情义。但在这长安城里，有些规矩......不得不守。”
杨晨苦笑一声：“无舌公公，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
杨晨伸手将那张喜帖轻轻折起，放入袖中：“这张喜帖是没法用了，还好这张是程处默的，上门口头邀请一下算了，相信他也能理解！”
“嗯？彩衣呢？”杨晨这才想起，雷彩衣和自己已经回府了，甚至已经行了房事，可自从那日将蚕丝买回来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雷彩衣出现过。
杨晨这么一问，长孙曦和崔墨言也愣住了，杨晨提及后她们二人才想起来，已经三日没看到雷彩衣了。
“驸马爷，雷姑娘在织布间，我这便带你们去。”
“雷姑娘的吃食是我们几个按时去送的，雷姑娘吃睡都在织布间，已经三日没有踏出过房门了。”
杨晨听着下人的汇报，快步跟着往织布间走去，长孙曦和崔墨言也紧随其后。
刚刚靠近那个河边和纺织房便听到‘咯吱咯吱’响声，轻轻推开门便看到雷彩衣正拿着几个梭子飞快穿插，全身心投入的雷彩衣全然没有注意杨晨几人的到来。
长孙曦看着雷彩衣的动作，惊叹道：“彩衣姐姐的手艺......竟如此精湛。”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崔墨言也看得入神：“这织法便是传说中的十八段锦吧，好漂亮的料子，怪不得这种技艺会遭人惦记。“
杨晨却注意到了雷彩衣黝黑的衣角，微微颤抖的手指预示着她已经疲惫至极，却仍在坚持。
他轻轻走到她身后，突然伸手抱住了雷彩衣纤细的腰肢，雷彩衣吓了一跳，缓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雷彩衣这才猛地抬头，看到杨晨三人，先是一愣，随即疑惑道：“你、你们怎么来了？”
杨晨看着雷彩衣刻意隐藏的手掌，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腕——那原本白皙柔嫩的十根手指，此刻布满细小的伤口，指尖甚至渗着血丝。
“你疯了？”杨晨声音发紧，“为了这个，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值得吗？”
杨晨看着心疼自己的杨晨心中略有喜悦，轻声道：“两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我想……”
杨晨并没有给雷彩衣接着说话的机会，直接物理封嘴。
“现在就回房间躺床上好好睡一觉，”
杨晨一把将雷彩衣打横抱起，不顾她的惊呼，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杨郎！放我下来！“雷彩衣羞红了脸，挣扎着想要下来，“布料还没织完......“
“闭嘴。“杨晨低头瞪她，“再动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你。“
雷彩衣顿时僵住，整张脸涨得通红，乖乖缩在他怀里不敢动弹。
长孙曦和崔墨言跟在后面，一个捂嘴偷笑，一个假装看风景，却都忍不住偷瞄这对“璧人“。
回到房间，杨晨小心翼翼地把雷彩衣放在床榻上，转身对跟进来的二女道：“你们看着她，我去找医馆拿些药。”
“不用......”雷彩衣刚想拒绝，就被长孙曦按回枕头上。
“彩衣姐姐”长孙曦难得板起脸，“你知道你的手指再这样下去会废掉吗？”
崔墨言也严肃地点头：“十八段锦最耗心神，你这样不眠不休，是想让我们心疼死吗？”
雷彩衣张了张嘴，最终无奈低声道：“时间太赶，平时不会伤手的，等事后休息两个月就好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80章 再见孙思邈
刚到西市扬便看到路边一个名为济世堂的药铺，抬脚便走了进去。
杨晨刚进门，正在给人开药的大夫头也没抬开口问道：“哪里不舒服？有何症状？”
“家中娘子纺布，划伤了手指，开一些外敷有助于伤口恢复的草药便可。”
“五十文，捣碎外敷即可。”大夫送走上一位患者，从柜台下拎出来一个药包，头也没抬。
杨晨交了钱，那大夫才抬眼看了一眼杨晨，递交向杨晨的手直接收了回去，看得杨晨一脸疑惑。
“不知这位公子可是杨驸马？”那大夫给杨晨拱了拱手，开口问道。
“是，将药给我吧，我还要回家给娘子上药。”杨晨并未隐瞒，其实在长安城能认出自己身份的人并不少，突然被认出来也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驸马爷，我师尊如今就在长安城中，正准备明日前往长乐府拜访驸马，既然公主有殃，不如我去请我师尊亲自到府上为公主开药如何？”
杨晨看着面前的大夫一脸狐疑，自己可从未记得自己有结交过医者，看眼前这个大夫已有四十岁的年纪，那他师尊得多大，更不可能和自己有所交集。
“你师尊是何人？”
“我师尊乃是孙思邈，随军出征的师兄曾给师尊寄了一封信，说是驸马发明了伤口缝合之法，师尊得知驸马回长安的第一时间便赶回了长安，今早才刚刚入城。”
“不知驸马此时是否有事，可能在我店中稍等片刻，我这便去请师尊过来。”那大夫一脸期待的看着杨晨，生怕杨晨拒绝。
杨晨闻言，心中一震。孙思邈乃当世神医，在后世素有“药王“之称，若由他亲自诊治雷彩衣的手，自是比随便开些药材带回去更好。
只是他心中仍有疑虑，便问道：“孙真人当真在长安？又为何要拜访我？“
那大夫见杨晨似有不信，赶忙开口：“驸马，其实是秦琼将军患了一种奇怪的病症，师尊曾言可能是其身体内部出了问题……”
杨晨听后点了点头，从其口中得知，秦琼的病症已经拖不起了，孙思邈此次回长安，应是为了向杨晨请教伤口缝合之术为秦琼动手术。
杨晨沉吟片刻，道：“秦将军乃国之栋梁，若能相助，我自当尽力。”
那大夫听到杨晨此言眸光大亮，他知道杨晨同意了自己的请求，激动道：“户外燥热，驸马在店中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那大夫匆匆离去后，杨晨看着空荡荡的店铺，满是纠结，这人走的倒是干脆，要是突然有患者上门自己该怎么办？
此时已经到了晌午时分，似是外面天气太过燥热，街道上也没有什么人走动，自然也没有人进店看病。
很快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杨晨朝门外望去，便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叟被搀扶着下了马车。
上一次看到孙思邈还是从岭南回长安之时，当时自己也就是远远看过一面，没想到有一日自己会和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神医探讨医术。
那老叟身着素色麻衣，虽已年过古稀，却步履稳健。他抬头望向药铺时，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能洞穿人心。杨晨连忙整了整衣冠，快步迎到门口。
“孙真人。”杨晨恭敬地拱手行礼。
孙思邈摆了摆手，笑道：“杨驸马不必多礼。老朽听闻驸马创出伤口缝合之术，一直想当面请教，今日总算得偿所愿。”
杨晨连忙侧身让路：“真人言重了，晚辈不过是偶有所得，怎敢当''请教''二字。不过在讨论这些之前是不是应该先为我娘子诊治一番？”
孙思邈听到杨晨所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对对对，不过天热，便一同乘坐我的马车吧！”
马车缓缓行驶在长安城的街道上，孙思邈忽然开口问道：“驸马，伤口缝合之事老夫也是尝试过的，只是成功的概率极低，你是怎样确保伤口不发炎流脓的？”
杨晨听到孙思邈的询问，略作沉思后答道：“回真人，晚辈主要从两个方面着手。“
他伸出两根手指：“其一，缝合前要用沸水煮过的细麻布彻底清洁伤口；其二，用酒精擦拭缝合后的伤口及周边，便可保证其伤口不会发炎恶化。”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酒精？酒精为何物？老朽怎没听说过有这种好东西？”孙思邈一脸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杨晨这才想起来，酒精这种东西被陛下牢牢把持着，民间根本就没有流传开来。
因其功效并未得到彻底验证，也就是吐谷浑之战才将酒精消毒的效用彻底展现出来。
等李靖大军凯旋，酒精与马蹄铁定是能掀起不小的轰动。
“这酒精是新研发出来的东西，目前只有宫中有存，若是为了救秦琼将军，相信陛下定会赠予孙真人一罐。”
杨晨并未将话说的太满，酒精在宫中，自己可以告诉孙思邈去哪里找，却决不能做主送给谁。
孙思邈闻言，捋须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一在太医署的弟子告诉我太医署得到了一种神水，能治外伤腐烂。看来就是酒精了。”
杨晨点头回应：“孙真人高见，若是从酒精的效用来说，这神水应该就是酒精。”
“不知这酒精是如何获得，若是将其推行于天下，不知能挽救多少将死之人。”孙思邈情真意切的看着杨晨，一脸期待之色。
杨晨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叹气道：“酒精虽对外伤有很显著的效果，可极易着火，若是储存不当极易引发火灾，甚至伤人。”
“最重要的是制作酒精的原材料是粮食，在如今不知何时就没饭吃的年代，根本无法大量制备，若是想推行于天下，恐会直接掏空国库，动摇国本。”
杨晨看着面前被自己忽悠瘸了的小老头，也是松了口气。
若是真推广出去还得了？自己还如何靠着蒸馏酒赚钱？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81章 雷家与孙思邈的渊源
“好孙婿，去开药怎么用了这么久？”
孙思邈听到这个声音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嗖的一下便重新钻进了马车。
“师傅，怎么了？”跟随孙思邈一同前来的徒弟还没来得及出马车便被孙思邈撞回了马车，看着自己的师傅满是疑惑。
“快走，快走！再不走走不了了！”孙思邈似是受到了惊吓，呼吸都有点急促。
徒弟见状，虽不明就里，但还是听取了孙思邈的意见，吩咐车夫调转了马头。
“孙思邈你个老东西就这么怕朕？听到我的声音就准备跑路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从小院中走了出来。
孙思邈的马车明显不再前进，应是已经被人拦截了，徒弟透过车窗好奇的打量着那个自称‘朕’的小老头。
“师傅，这位是？”虽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问了出来想验证一番心中所想。
“唉！还能有谁，深宫中的那位呗，都已经被拦下了，下车吧！”
听到孙思邈所言，徒弟顿时明悟，自己的师尊很少在长安城逗留的原因他是了解过的。
据说当年太上皇病重，宫中太医皆束手无策，孙思邈仅仅三日光景便将李渊医治的与常人无异。
太上皇刚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许给孙思邈太医令官职，意图将孙思邈囚于皇宫专为皇家医治病症。
据说当年孙思邈借着采药之名离开了长安，最后好像还是自己的一个师兄入了太医院才平息了这件事情。
即便如此，这些年若无大事孙思邈一般也很少回长安，生怕被太上皇或者当今圣上绑到皇宫之中。
下了马车的孙思邈看杨晨的眼神也没了来时的热情，甚至怀疑杨晨就是领了李渊的命令去钓他的——给娘子看伤是假，把自己人骗到府中是真。
“还愣着干什么，伤者在屋子里呢！”
孙思邈冷哼一声，甩袖进入了小院，杨晨见状连忙跟上，心中却疑惑不已——这孙思邈和太上皇有什么过节不成？
“我都睡一觉了，能让我接着织布了吧，还有两个月便是你们大婚，我得尽快将婚服赶制出来！”
准备推门而入的杨晨心中一颤，不知雷彩衣是看到了桌上的喜帖，还是从一开始便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同三位贵女一同嫁给自己。
也不知道雷彩衣在宫中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为自己做一身嫁衣，多想无益，杨晨终是用力推开了房门。
跟在杨晨身后的孙思邈踏入屋内，目光瞬间便看向了躺在床榻上的雷彩衣。
“脸色泛白，毫无血色，眼中满是血丝，应是长时间劳累，身体透支过度所致，若是再这般下去，未来恐会落下病根。”
雷彩衣虚弱地笑了笑：“多谢关心。我只是......想为大婚尽一份力。“
杨晨闻言心中一痛，长时间劳累应是在宫中做婚服所致，算上要为自己做的一身，雷彩衣相当于一年的时间都在织布制衣。
崔墨言和长孙曦看着进门的孙思邈有些愣神，他们二人自然是能认出孙思邈的，没想到夫君去了那么久，竟是将神医孙思邈请了来。
崔墨言抓起雷彩衣的手，说道：“孙神医，我姐姐最需要医治的是手指，上面全是红色的豁口，望孙神医施以妙手，免得日后留疤。”
孙思邈听着这个声音，总感觉在哪里听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不过身为医者，第一时间的视线还是投向了雷彩衣的纤纤玉手，只见雷彩衣的指尖处纵横着密密麻麻的红痕。
“这…”孙思邈神色一凛，“你可是姓雷？”
孙思邈抓住雷彩衣的手腕，盯着雷彩衣的脸颊愣神，下意识间手上力气逐渐加重。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看着脸上露出痛苦之色的雷彩衣，杨晨见状立刻上前：“孙神医，您这是...“
“闭嘴！“孙思邈罕见地失了风度，他死死盯着雷彩衣的眼睛，“丫头，你可是雷氏后人？你父亲是谁？“
雷彩衣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慌，她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孙思邈牢牢握住。
孙思邈脸上浮现出追忆之色：“三十年前，老夫与徒弟在蜀地行医时，曾救过一个被毒蛇咬伤的织女。我那徒弟与织女长期交往中暗生情愫，后来竟然弃医从商，直至有一日寻老夫为其妻子看伤…”
孙思邈的声音突然哽咽，那双看透世间百态的眼睛竟泛起淡淡的泪光。
他松开雷彩衣的手腕，却仍紧盯着她的面容，似是想从其脸上看出已经逝世爱徒的影子。
雷彩衣娇躯一颤，言道：“我从未听家父提起过此事，应是您认错人了…”
“不可能！”孙思邈斩钉截铁，“这织布手法是那女子的祖传手艺，平时并不会伤手，但若是赶时间，便会被细丝伤手，便如同你现在这般！”
孙思邈眉头皱了皱，突然是想到了什么言道：“若记得不错，这织布手法应是称为‘天织手’吧！”
雷彩衣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顺着消瘦的脸颊滚落。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渗出血丝，才哽咽着吐出几个字：“家父...已经过世了...“
“唉，果真如此！看到贡布的皇商换人之时老夫已是有了猜测。”
孙思邈长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将雷彩衣眼角的泪水拭去。
“防风、白芷、白僵蚕、葳蕤、蜀水花、辛夷各一份，你去取来。”孙思邈直接说出了一系列药名，让一同而来弟子去药铺取药。
“丫头，你且安心歇着，待药材取来，师公便为你制作护手药膏，你且安心歇着。”孙思邈说完便起身，将目光看向了李渊。
“走吧，去我休息的屋子坐坐。”李渊看到孙思邈投来的目光，直接发出了邀请。
孙思邈背起药箱，跟着李渊到了杂役房，此时的杂役房香烟袅袅，在孙思邈进去后，无舌无声的将房门关闭。
“孙爱卿，坐。”李渊拿起竹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你是想说朕时日无多，可以准备后事了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82章 被套路的孙思邈
“光从陛下面貌看确是如此，不过具体还要把脉后才能确定。”李渊既然能说出来，说明已经有所察觉或者已经有医者为其看过。
李渊直接将干瘪的右手伸了出来，让孙思邈随意，看着孙思邈同样面相衰老，胳膊却如青壮般肉感十足，满是羡慕。
当年自己醒后，听无舌告诉自己孙思邈已是八十岁高龄，因此就想将孙思邈留在宫中，一是为皇家子嗣医病，二是想与其探讨养生之道。
谁知孙思邈不愿受宫廷束缚，借采药为由离开长安后在大唐各州云游，救治各州百姓，何处闹灾便前往何处。
孙思邈的名声越来越大，民间被其救治者不计其数，即便是皇家也不敢轻易将其扣押。
孙思邈三指搭在李渊腕间，凝神细诊。殿内寂静无声，连侍立一侧的无舌都屏住了呼吸。
片刻后，孙思邈眉头微蹙，又让李渊换了左手。这次诊脉时间更长，老道人的眉头越皱越紧。
“朕寿终之日是否就在这个月？”李渊话毕，便感觉到孙思邈搭脉的指头明显僵硬了一瞬。
“陛下之寿数不知是何方高人告知，老道也只能预测到陛下寿数为三月以内。若是可能，能否为老道引荐一番？”
孙思邈收回把脉的手，看向李渊的眼眸流露出些许期待之色。
“我大唐皇宫钦天监中人才济济，有人能看出朕的命数有何奇怪？”李渊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屑。
“呵呵，除了袁天罡有点道行外，其余的皆是酒囊饭袋之辈，就算是袁天罡也达不到看破命数的境界。”孙思邈一脸不屑，对宫中钦天监收录的道士满是不屑。
李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道：“孙道长倒是直言不讳。不过，你为何不怀疑这条消息的真伪性？”
孙思邈一脸鄙夷的看着李渊，言道：“帝王多疑，若是你不信，怕是直接就诛了那人九族，岂会提及？”
李渊听到孙思邈的解释哈哈大笑，一点也没有因为孙思邈轻薄的语气有所怒意。
“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老道不接受，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态，老道没有为人续命的能力！”孙思邈听到李渊开口便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你这老道，觉得朕已经老糊涂了不成？会如始皇帝那般信什么长生不老？”
听到李渊这话，孙思邈一脸尴尬，也明白是自己想当然了，这些年每当自己告诉别人可以准备后事之时，没几个人能坦然面对，没想到太上皇竟然看上去如此坦然。
“那你说是什么条件，我可以斟酌斟酌！”
“为我孙婿主持婚礼。”李渊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
“皇家婚礼自有宗正寺主持，请我一个老道算怎么回事？”孙思邈百思不得其解。
“好歹我李家老祖李耳是道家祖师爷，请你这个老道为我孙女婿主持道家婚礼有何不可？”
听李渊说到祖上是李耳他就头疼，李唐皇室建立之初自称自己是陇西李氏族人，陇西李氏对此事并不认可，一度闹得有些难看。
武德三年，李渊突然下诏，尊奉李耳为“圣祖”，在各地修建道庙，明确李耳乃是他李唐皇室的祖宗。
最让孙思邈难受的并不是这些，李姓之人认李耳为祖无伤大雅，本想着这番能让道教发扬光大，没想到李唐皇室认李耳为祖仅仅是为了稳固当时的皇权，大唐最大的宗教依旧是佛教。
孙思邈纠结了半晌，叹了口气道：“好，老道答应了，驸马与公主的婚事老道亲自当司仪便是，就当是报答驸马贡献缝合术之功！”
李渊顿时哈哈大笑，直接揽住了孙思邈的肩膀：“哈哈，这才对嘛。走走走，老哥这就带你去见‘高人’。”
孙思邈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他不信李渊没调查过自己，李渊此举妥妥的是白占自己便宜。
“好孙婿，牛鼻子老道要见你，快出来！”李渊刚到小院门前，就开始吆喝。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在厨房做饭的杨晨手中铲子一钝，刚李渊带着孙思邈去了自己的屋子，这还没一会怎的又来找自己了。
被勾着肩膀的孙思邈更疑惑，好奇李渊为何要找驸马，不过想想这里毕竟是公主府，外出的确需要说一声便未再多想。
然而，当杨晨匆匆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时，孙思邈瞳孔骤然一缩，这驸马身为主人竟然亲自下厨做饭？
李渊笑着拍打着孙思邈的肩膀“老弟，你可有福了，我这好孙婿可是有着一手好手艺，墨曦楼听说过吧，就是我孙婿的产业！”
听到这个名字，孙思邈浮现出一抹思索之色，记得自己这次回长安以后，有徒弟要带自己去墨曦楼，有徒弟带自己去润足坊的，只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前去。
“咳咳，老夫对饱腹之物无甚兴趣，相较于墨曦楼，老夫对那润足坊更感兴趣。”
孙思邈话音未落，李渊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连腰间的玉带都笑得松了几分。
老皇帝拍着大腿道：“好你个孙老道！朕还以为你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活神仙，原来也惦记着润足坊的小娘子！”
杨晨手中的铲子“咣当“掉在地上，怎么也想不到李渊能说出这般虎狼之词。
孙思邈更是白须乱颤，急得直跺脚：“胡说什么！老道是听说那润足坊的按摩有舒缓疲劳之效，略感好奇罢了！”
李渊看着跳脚的孙思邈不断拱火：“啊，对对对，小娘子年轻漂亮，手艺还好。”
“你你你~”
杨晨看着拌嘴的两个老头，杨晨无奈摇了摇头，回身去厨房继续准备饭食。
等到饭菜端上桌，两个小老头互相别着脑袋，谁也不搭理谁，也不知最后是谁吵赢了。
“好孙婿，这老道已经答应朕为你们主持婚礼，届时便以道家婚礼举办，免得宗正寺那群人逼逼叨，各种于理不合之类的。”李渊一边吃饭一边叙述着自己的功绩。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83章 秦琼，阑尾炎？
孙思邈迎上了杨晨的目光，嘟囔道：“我既已答应，自会遵守承诺。”
杨晨心中狐疑，怀疑李渊根本没有跟孙思邈说真话，便把老头子忽悠的答应了下来。
杨晨也知道，自己的婚礼注定会受到很多人的非议，在唐朝虽有着三妻四妾的说法，可平妻只能有一位。
甚至唐律有言：妻更娶者，徒一年；若欺妄而娶者，徒一年半。
意思是有正妻的情况下再迎娶她人为正妻，构成重婚罪，判处一年徒刑。通过欺瞒娶正妻者，罪加一等，判一年半。
杨晨同时迎娶长乐、长孙曦、与崔墨言，虽然俩女是以‘平妻’的身份一起迎娶，可毕竟是一同举行的婚礼，遭人非议是难免的。
想想都知道李世民那边宗正寺给的压力不可谓不大，如今有孙思邈来主持，孙思邈救人无数，若是其主持自己的婚礼，或许能堵住不少人的悠悠之口。
“孙真人，若是我的婚礼同时有三位娘子…”杨晨还是打算提前说清楚，若是好事将近孙思邈撂挑子可就尴尬了。
孙思邈的动作猛然顿住，一脸震惊的看向杨晨，像是看傻子一般，然后将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李渊。
李渊脑袋高昂，嘴角微翘：“怎么样，这可是朕下的圣旨。”
“你老糊涂了？”
“你个牛鼻子，说什么呢？朕此封圣旨，可是朕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李渊拍案而起，从袖子中掏出一张黄色的圣旨丢在了孙思邈面前。
孙思邈看了看化身歪嘴战神的李渊，满脸都是快夸我、快夸我的模样。
孙思邈直接无视了李渊，将手中的圣旨拉了开来“驸马杨晨、正妻长乐公主李丽质，平妻长孙氏长孙曦、博陵崔氏崔墨言。”
“老东西，你坑我！”孙思邈看到此处，还不知李渊打的是什么主意，也不管其是什么身份了，直接就埋怨起来。
“嘿嘿，老夫不管，你可是答应了，你们道家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嘛！”
“你个老匹夫，亏得自己承认我道家祖师是你老祖，竟拿佛教的教义来约束老道。”孙思邈直接气的爆了粗口。
李渊面上肉眼可见的浮现出一抹红晕，圣旨是他下的不假，每年去寺庙礼佛的也是他。
主要是佛堂在长安城中便有，就算是最近的道观，也得出了长安翻过两座高山，直接接劝退了大多数人。
“要怪也只能怪你们将道观修的太过偏僻！”李渊梗着脖子强词夺理。
孙思邈气得白胡子直翘：“自己心不诚，又何须怪道观之偏僻？难不成也要像佛教一样将道观修在繁华地段，再镀上一层金身不成？”
杨晨听到二人争吵下意识说道：“心诚则灵！”
“对，驸马说的不错，只要心诚，泥塑金身又何妨？又何须将那金子镀于泥身之上自欺欺人。”听到杨晨所言，孙思邈顿时呵呵直笑道。
“老道吃好了，太上皇，是否该带老道去见见那高人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孙思邈一愣，看向了杨晨：“你是如何断定太上皇活不过这个月的。”孙思邈虽然不信，但还是确信李渊不会胡说。
杨晨将疑惑的目光看向了身边的孙曦和崔墨言，二女也是一脸无辜，一副疑惑的模样。
“别看了，那日朕让无舌前去送送二郎，恰巧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杨晨恍然，便将那日同二女说的话重新叙说了一遍。
“死气？老夫只知老人的暮年之气，这死气又是如何看出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我也不清楚，只是心中升起的一阵感觉罢了，看不见摸不着，我也道不清言不明。”杨晨只能胡诌。
孙思邈自是能看出杨晨未说真话，便没再多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驸马既知缝合术，还能发明酒精配合其用以救人，不知师承何方高人？”
“孙神医，您有话直说便是，那人乃是我一邻居，名为度娘，已经离世多年，怕是无法为孙神医引荐。”杨晨叹了口气，无奈道。
“那你可通医术?”
“虽不精通，各种疑难杂症倒是看度娘诊断过不少，不如孙神医说说病症为何？”
孙思邈思索再三，还是言道：“那病者平日与常人无异，每当发病时浑身盗汗，浑身禁脔疼痛难忍异常。平日把脉发现不出什么端倪，但发病时却是脉象紊乱。”
杨晨听着孙思邈的描述，仔细思索着，突然灵光一闪：“阑尾炎？”
孙思邈听到杨晨竟然说出一个自己不知道的病症，顿时来了兴趣“快说说，这阑尾炎是如何造成的！”
“阑尾是肠子上多长出来的一个尾巴状的细状器官，无甚大用，若是有炎症将其割掉便是。”
孙思邈瞳孔剧烈收缩，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杨晨的衣襟：“你再说一遍？割掉？既然长在身体里，自有其存在的道理，岂能割掉！”
看到孙思邈震惊的神情，杨晨并不意外，在这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的时代，能容忍被人用针线缝合伤口已是极限，直接切除身体部位在他们看来简直是惊世骇俗。
即便是后世有药王之称的孙思邈，也无法逃脱后世的局限性。
杨晨思索再三道：“孙真人，阑尾炎是肠子内的食物残渣、细菌等形成坚硬的粪石，堵塞在那个小尾巴之中，若是不切除，迟早要人性命，即便有些作用，也比不过人命不是。”
“不如你将此事汇报陛下，看看死刑犯当中有没有痛等症状之人，孙真人既然相问便是想救人，既是死刑犯，便可帮孙神医练练手。”杨晨说完此话心中毫无压力，监狱中的死刑犯，绝对不值得同情。
孙思邈闻言，竟真的面露思索之色，纠结再三后言道：“好，本道知道了。”
“不知孙真人所救何人？”
“若朕所料不错，应是秦琼那小子吧！”李渊直接抢答。
杨晨心中顿时了然，历史上秦琼确实早早便告病在家，难道真是阑尾炎作祟？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84章 诏狱中的同病之人
“好，那就一言为定！”杨晨自然乐于接受，自己只需要告诉孙思邈阑尾的位置，又不需要自己动刀，何乐而不为。
孙思邈点了点头，言道：“我这便前往皇宫一趟，我徒弟来了让他将药材留下，今晚我就住你府上了。”
孙思邈雷厉风行，还没等杨晨答复便已经钻进了马车？吩咐车夫前往皇宫。
说什么来什么，孙思邈马车刚刚消失在街角，一道身影就从另一个街角出现，哼哧哼哧的跑到了杨晨面前。
“我、我师傅呢，药材取回来了！”
“刚刚离开前往皇宫了，药材就先留在我这里吧，今晚孙真人要在我府中住下！”
那徒弟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将沉甸甸的药箱递给杨晨，喘息着说道：“那就劳烦驸马爷费心照料家师了，我还要回自家住所，就不再逗留了。”
那徒弟拱手告别，接着哼哧哼哧的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杨晨看着那远去的背影顿感无语，怪不得取药材耗了那么久，感情是一个徒步行者。
孙思邈归来之时已到了宵禁的时辰，杨晨赶忙上前相迎，带着孙思邈到了提前收拾好的客房之中。
“孙真人，一路奔波辛苦，你今晚就在此歇息吧！”
孙思邈摆了摆手，虽面露疲惫之色，却精神尚好，说道：“将我徒儿备好的药材拿过来吧，今晚我便抽空将护手药膏制作出来。”
翌日清晨，等杨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便有下人着急忙慌的通知杨晨孙思邈要见自己。
“走走走，大理寺诏狱中恰巧有一个病症相似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阑尾炎！”孙思邈一看到杨晨便一脸急切，拽着杨晨就想出发。
饿着肚子的杨晨自然想先填饱肚子，便说道：“孙真人，想要做开膛手术需要干净的手术环境，还需要酒精消毒。”
孙思邈嘿嘿一笑，一脸得意的神情：“昨日陛下已经赠予我一个陶罐，说是具体使用方法你会告诉我，应该便是你所说的酒精。”
杨晨无奈，只能实话实说：“能不能等我先吃点饭食！”
“刚刚有人前来通知那个罪犯已经病发两个时辰，此时不去更待何时！我既能确认此人症状是否与秦将军一致，也能直接开展手术。”
杨晨无奈，只能上了孙思邈的马车前往大理寺。
一靠近大理寺诏狱的大门，一股森寒之意便扑面而来，杨晨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孙思邈却毫无所觉，抱着酒精罐子大步流星的往里走，扭头说道：“驸马，一会阑尾的位置还需要要你指点一二。”
随着台阶越下越深，很快一群大夫打扮的人出现在杨晨视线中。
“师傅！”
“师傅!”
一群人看到孙思邈的瞬间，清一色的开始行弟子礼，孙思邈目光却越过众人看向了牢房深处。
“病人状况如何了？”
一位年长些的弟子连忙说道：“回禀师傅，犯人腹痛如绞，已现高热，症状确与秦将军相似。”
“你还有何话说？”孙思邈看自己弟子欲言又止的模样，开口问道。
“弟子想不明白，为何要救治一名死刑犯。”
孙思邈闻言白眉一束，呵斥道：“医者仁心，不应以患者身份便带有情绪。”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看到自己的徒弟依旧纠结的神情，孙思邈冷叹一声道：“这种病症为阑尾炎，需要剖开患者腹部进行手术，既然有死刑犯练手，何乐而不为？”
谈话间，已经行至一处昏暗的牢房，一个面色惨白的壮汉正蜷缩在草堆上，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
听到动静，他勉强睁开眼，待看清来人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怎么，还要为老子治病不成？无需劳神，老子还有三个月便要问斩了，扛得住！”
衙役打开牢门，直接朝着蜷缩在地的囚犯猛踹了两脚，却不想脚踝被那人直接一把抓住。
只是那人痛苦的面上露出些许纠结之色，叹了口气还是松了手。
衙役直接从腰间抽出鞭子，便要好好教育教育痛苦挣扎的死刑犯。
“住手!这人陛下已经赏赐给老道了，你无权动用私刑。”孙思邈直接出声呵斥，制止了衙役。
“你去准备一间干净的房间，需要有一个可以供人平躺的床榻。”这衙役虽有些不悦，但这群大夫是戴胄亲自交代的，他也不敢有所懈怠，只能应了一声离开。
“我观你并不像是大恶不赦之人，为何手中会有五条人命？”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声音在剧痛驱使下有些破音，却简了自己的遭遇。
孙思邈点了点头，言道：“有一人与你得了与你相同的病症，我需要先救治你尝试一番，你可愿否？”
那壮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看了一眼孙思邈咬牙道：“横竖都是一死，若是能救得他人，也算是老子生前积了一份阴德！”
孙思邈点了点头，朝身后看热闹的徒弟吩咐道：“端一碗蒙汗药来。”
“可否问问是哪位贵人患了与我同样的病症，若真是不幸，老子下了地府也好与人吹嘘一番不是。”端着蒙汗药的汉子有些手抖，不知是疼得还是有些害怕。
“秦琼秦将军！”
“怪不得我大唐第一勇将自陛下登基后便再未再驰骋沙扬，竟是被这种病痛折磨了这么多年。”说罢，直接将蒙汗药一口饮尽。
“痛快！若是我一条贱命换得秦将军康健，也是俺的造化！”
随着时间的推移，壮汉眼睛逐渐涣散却仍强撑着咧嘴一笑：“俺这条命...就交给您了...”
“去，询问一番床榻与干净的环境是否备好，顺便烧一壶沸水！”
孙思邈刚吩咐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迅速靠近，戴胄带着一群医官员匆匆赶来。
“孙真人，陛下知您不愿入宫任职，特安排宫中御医前来学习一番！”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85章 大唐第一例开腹手术
“刑房准备好了，要用就快点！”
去而复返的衙役语气不善，满脸不屑。全然没有注意到被一群大夫遮挡住脸色黝黑的戴胄。
孙思邈还未开口，戴胄已从众人身后缓步走出，阴沉的面容在火把映照下更显威严。那衙役一见，顿时面如土色，膝盖一软就跪倒在地。
“大...大人...”
戴胄冷哼一声，官靴碾过地上的稻草发出细碎的声响：“本官倒不知，这刑部大牢的差役，权力竟然这般大？”
衙役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浑身抖如筛糠，求饶道：“下官不敢！”
孙思邈打断道，目光凝重地看向昏迷的壮汉，言道：“蒙汗药深度昏迷的药效时间只有两个时辰，重事要紧！”
戴胄点了点头，立刻安排将人抬至刑房，路过那跪在地上狱冷声低语。
“即便是陛下也对孙神医礼遇有加，却没想到被你一个小小衙役随意呵斥，现在立刻滚回家，事后再处理你。”
“孙神医，哪个孙神医？”一个人名出现衙役的脑海中，越想越感觉自己双腿发软。
孙思邈将刀具扔进沸水中看着躺在刑床上的壮汉，问道：“驸马，你所说的阑尾在什么位置。”
“人体右下腹部，是与肠子相连的一条小尾巴，应是看到便能认出。”杨晨根据自己的记忆，将阑尾的模样描述了一遍。
孙思邈闻言，根据自己的经验按在壮汉的右下腹某一处位置“应该就是这里了。”
“孙真人，切开皮肉将阑尾切除动作要快，否则即便有酒精也有感染之危。”
孙思邈点点头，从沸水中取出锋利的小刀，便准备下刀剖开壮汉的腹部。
“且慢，先用酒精消毒一番。”杨晨拿出一条崭新的丝帕，倒上些酒精将孙思邈的刀具和需要切开的皮肤处擦拭了一遍。
孙思邈看杨晨操作完，便开始切割壮汉的皮肤，锋利的刀刃一层一层的划开皮肤组织。
随着刀锋深入，孙思邈忽然轻“咦“一声：“果然有条状物，已经发黑肿胀！“他迅速将那截阑尾切断取出，扔进铜盆中，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一众大夫凑近一看，惊道：“此物竟已溃烂至此！难怪会引发剧痛高热。“
“都看好了，老夫现在要开始进行缝合了。”孙思邈仅仅看了一眼杨晨的消毒方式，已经猜到了酒精的效用。
每当处理伤口，擦拭血液都会先将干净的纱布沾取一些酒精，那娴熟的模样看的杨晨一阵恍惚。
再看孙思邈的缝合术，看的杨晨一阵脸红脖子粗，什么他发明的缝合术，看孙思邈这架势绝对不是第一次操作了，缺少可能的仅仅是一个消毒理念罢了。
孙思邈手持银针，穿丝如飞，那针脚细密整齐，比杨晨这个现代人歪七扭八针脚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躺在刑台上的壮汉的呼吸平稳，面色也渐渐恢复。孙思邈搭脉片刻，满意地点点头：“热毒已退，性命无碍了。”
围观的众大夫纷纷拜服：“师傅（孙神医）医术通神，今日又得见开腹之术，真乃三生有幸！”
孙思邈捋须微笑，轻描淡写道：“这般手术并无太大困难，困难的是如何保证其伤口不溃烂发脓。”
“这是什么话，即便是有数十年经验的绣娘，也不见得能同师傅般将伤口缝合的这般整齐。”
“是极是极，若是换我们上，所耗时间只会数倍于师傅，届时若是蒙汗药药力削弱，手术怕是直接就失败了。”
“……”
杨晨就看着孙思邈不停抚着胡须，面带微笑的接受着一众弟子的恭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凡尔赛’‘无形装逼最为致命’两个后世流行的词汇在杨晨脑海中闪过，让他忍不住嘴角抽搐。
孙思邈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头笑道：“杨小友，可是觉得老夫有些自得？”
杨晨干笑两声：“孙真人医术通神，自然当得起这些赞誉。”
孙思邈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邃：“老夫并非自傲，只是感慨——医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今日若无你的‘酒精’，即便缝合得再精细，恐怕也难逃溃烂之厄。”
“最主要的是这缝合之术与女子女红有异曲同工之处，若是女子来进行操作，或许更为得心应手，老道或许应收些女弟子了。”孙思邈捋须笑道。
此言一出，在扬众弟子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道：“师尊，这...女子如何能习医？更遑论动刀见血...”
孙思邈目光一肃：“医者仁心，何分男女？最主要的是练习这缝合之术最快的方法便是女红中的刺绣，你们一群男人如何抹的下面子?”
杨晨此刻如何还不明白，孙思邈这跟自己搭话完全是为了激将自己的一群徒弟。
“女子女红又如何，为了救治天下万民，为了医术传承，区区面子又值几个铜板？”
“当年神农尝百草，华佗创五禽戏，哪个不是打破陈规？若因循守旧，医术何以进步？”
众弟子说的面红耳赤，无不在表露自己的决心。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杨晨看着恨不得立刻拿起针线绣花的大男人，心中一阵唏嘘。
“咳咳！”刑床上的壮汉此刻已经睁开了眼，感觉到身体的不适，伸手便要去触碰刚刚缝合起来的伤口。
杨晨赶紧出声呵斥：“且慢。”
那壮汉被杨晨吓了一跳，糙手还是在触碰到伤口前停了下来。
孙思邈赶紧转身，看到那黑黢黢的手掌没有触碰到伤口，顿时松了口气。
“伤口刚刚缝合，有点痛感，瘙痒是正常的，切莫触动伤口。”
壮汉这才回过神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我...我还活着？”
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腹部，一脸不可思议：“你们真的将我的肚子剖开又缝上了？”
孙思邈捋须笑道：“不错。你腹中那截溃烂的阑尾已经取出，只要好好养伤待伤口愈合，日后当无大碍。“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86章 为秦琼切除阑尾
戴胄听到杨晨的提议，一脸纠结之色，这大理寺诏狱中的死刑犯岂能随意放出。
“我需要先行请示陛下，这人毕竟手上有五条人命，若是放其离开…”
孙思邈轻咳一声，打断了戴胄的话“见了陛下你就说此话是我所说，待其伤愈便将其送回大理寺。”
“对了，可以告诉陛下，若是陛下答应，未来两个月可以安排人跟在本道后面学习。”
戴胄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前往宫中请示。
床榻上汉子一脸懵逼‘眼前之人到底是何人，听其语气竟然敢与陛下谈条件。’
“你感觉现在如何了？”孙思邈直接开口问道。
“就是腹部有些痒，还有些疼痛，不过已经没有发病时的痛楚。”
壮汉纠结一番，还是开口问道：“不知老先生是何人？”
“贫道孙思邈！”
“原来是神医孙思邈，多谢孙神医救命之恩！”壮汉闻言大惊，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孙思邈按住肩膀。
“莫要乱动，伤口刚缝合好。”孙思邈仔细检查着壮汉的伤口。
壮汉低声道：“在下宋青，本是山中一猎户，活命之恩本应全力相报，奈何身负五条人命……”
孙思邈摆摆手打断他：“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其他事自有朝廷定夺。你且安心养伤。”
这时戴胄匆匆赶回，脸上带着几分不可思议：“陛下准了！说既然是孙神医开口，便破例一次。还说要派太医署两名医官随行学习。”
杨晨闻言笑道：“陛下果然圣明。来人，准备木板，小心抬张兄弟去我府上。”
张铁柱被抬出诏狱时，久违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眯着眼看向孙思邈：“孙神医，救我这种将死之人不觉得可惜吗？”
孙思邈捋须道：“在老夫眼里，只有病人，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人老夫看到便会施以援手。”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宋青，言道：“况且在老道看来，你之所为乃人之常情。”
张铁柱闻言，眼眶一红，声音有些哽咽：“孙神医……若有来生，宋青定当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
孙思邈摇头笑道：“不必等来生。今生便有恩情待你偿还，前提是你能活下来。”
宋青闻言一愣，却不知孙思邈此言是何意，索性便不再问，只要能好好活下去，便是最大的回报。
看着简陋木板上躺着的宋青，孙思邈不断嘱咐抬担架的差役：“走稳些，莫要颠簸。“
接下来的七日，孙思邈表示为了时刻观察宋青的病情，直接住进了长乐府。
每次看到饭桌上大快朵颐的孙思邈，杨晨只感觉这老道是故意留在自己府上的。
一日清晨，杨晨正在院中被崔墨言督促着练剑，忽见府中下人急匆匆跑来：“驸马爷，翼国公府上来人，说秦将军旧伤发作，疼得昏死过去，请孙神医速去救治！”
宋青的伤口已经结痂，甚至已经可以下床缓慢走路。
“杨小子，我先去翼国公府，你前往宫中取一罐酒精出来。”孙思邈一边收拾自己的药箱一边吩咐道。
杨晨应了一声，便乘坐府上的马车朝着皇宫赶去。
李世民听说秦琼要做手术，立马要跟着一起，这种能提高自己声望的好事情自己怎能错过。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翼国公府，看到李世民的秦夫人连忙劝阻：“陛下，手术扬面血腥，恐有冲撞......“
李世民一摆手打断道：“叔宝与朕出生入死，叔宝手术朕岂能安坐宫中？”
秦夫人带李世民和杨晨进到内室，孙思邈正在用沸水烫手术的工具，秦叔宝此刻躺在床上不断禁脔，不时传出几声闷哼。
秦琼见李世民进来也是一惊，强忍着不适颤声道：“臣，参见陛下！”
“叔宝，你安心躺着便是，孙神医既然有了救治之法，待你养好了伤，有生之年朕说不定还能让你过一把战扬杀敌的瘾。”
李世民自是知道秦琼想要的是什么，秦琼伤退前只要上了战扬，永远是冲到最前面的。
秦琼闻言，浑浊的双眼骤然亮起，挣扎着想要起身：“陛下此话当真？“
李世民笑着阻止了秦琼的动作：“朕何时欺骗过你，等你好了，若是有战，你便是先锋大将。”
“孙神医，蒙汗药买回来了。”秦怀道揣着一包蒙汗药便冲进了屋子中。
杨晨直接接过药包，倒进了孙思邈提前备好的碗中，刚准备喂药便看到了疯狂朝自己打眼色的李世民。
杨晨迅速递上药碗，李世民亲自扶起秦琼的头：“叔宝，喝药。”
秦琼就着皇帝的手一饮而尽，喘息道：“陛下...臣就是死，也要死在战扬上...”
不知是秦怀道买的蒙汗药比较纯还是疼晕了，秦琼刚喝完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还是等药效彻底发作了再动刀。”杨晨直接用酒精开始擦拭秦琼的腹部，提前做好准备。
孙思邈伸手探了探秦琼的脉搏，点头道：“药效已起，可以开始了。“
他拿起消过毒的小刀，在秦琼腹部轻轻连划三刀，秦琼的肠道直接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还没等众人看清，一个黑紫色的东西便被孙思邈扔了出来，屋子中顿时被一阵恶臭席卷。
李世民眉头微蹙，却也对这种扬景没有什么抵触，反倒是他带来的两位宫中御医，此刻竟是干呕起来。
参加过游街的杨晨对这种小儿科的味道已经免疫，甚至没感觉到有什么味道。
“杨小子，递纱布。“孙思邈头也不抬地说道。
杨晨连忙递上浸过酒精的纱布，却见孙思邈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李世民紧张地问道。
孙思邈用刀子从伤口处挑出一块细小的金属碎片：“这是...箭头？“
将剪头挑出，孙思邈用浸染过酒精的纱布将血液擦拭干净，直接用银针就将伤口缝合了起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87章 十年病症终得解
边上围观两个御医大气都不敢出，人家怪不得被称为神医呢，若是让他们二人来，怕是得多消耗不知道多少时间。
“没想到秦将军体内竟然断着一节剪头，难怪秦将军这些年病发的这么频繁。”缓过神来的御医惊叹道。
“秦将军一身铁骨，硬是扛了这么多年，也是不易，只不过这么多年的折磨，秦将军的身子骨怕是……”孙思邈话并未说完，不过所表达的意思已是明显。
李世民闻言，面色骤然一沉，握着那枚带血箭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都泛出青白。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背对众人，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孙真人的意思是...叔宝他...“
孙思邈清洗着染血的动具，水面顿时泛起诡异的红晕。
孙思邈斟酌一番说道：“陛下明鉴，这箭头锈蚀十余年，铁毒已渗入骨髓。老道虽取出异物，但...“
“还有多少时日？“李世民突然转身，眼中凌厉的帝王威压让两个御医直接跪伏在地。
室内静得可怕，连昏迷中的秦琼似乎都感应到什么，眉头不安地皱起。
孙思邈轻轻按住秦琼跳动的脉搏，终是叹道：“若静养调理，或有两三年光景。”
“哎，两三年太短了。”李世民轻叹道，语气尽是可惜。
“秦将军这些年全凭一股心气撑着。如今阑尾切除，箭头取出，虽寿数有损，但往后日子不必再受钻心之痛...”
两人的谈话声并不小，紧闭的门外响起阵阵抽泣声。
“听见了吗？你父亲往后不必再受那份罪了，怀道，还不过来感谢陛下挂念，孙神医救命之恩。”
门外，秦怀道的抽泣声隐约可闻，随着秦母的话落，房门被轻轻叩响。
李世民自是明白秦夫人的意图，让秦怀道代父谢恩，也就是明确告诉府中众人，秦怀道便是秦琼的接班人，也是提前让秦怀道在自己面前露露脸。
毕竟秦琼卧榻多年不过问家事，盯着秦琼国公之位的子嗣自是不少，李世民自会给这个顺水人情。
随着李世民应允，秦怀道进门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臣...臣代父亲，谢陛下隆恩！谢孙神医救命之恩！”
李世民目光深沉地看着跪伏在地的秦怀道，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缓步上前，亲手扶起这位将门虎子：“怀道不必多礼。你父亲与朕同生共死多年，他的儿子，便是朕的子侄。”
这一扶一托之间，帝王的态度已昭然若揭。站在一旁的秦夫人暗暗松了口气，眼角还挂着泪痕的脸上浮现出欣慰之色。
孙思邈捋须旁观，心中了然。这位神医虽不涉朝政，却也明白李世民此举的深意——既是对秦琼的抚慰，也是对秦家下一代的期许。
“怀道今年多大了？“李世民突然问道，语气亲切如寻常长辈。
“回陛下，臣今年十七。“秦怀道恭敬作答，声音虽还带着哭腔，却已稳住心神。
“好年纪啊！”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肩膀，“身子也长得壮实，未来定是我大唐一员猛将...”话到一半突然顿住，转头看向病榻。
只见秦琼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眼，正虚弱地朝这边望来。虽然嘴唇泛白虚弱不堪，但眼中流露出的感激却胜过千言万语。
对于夫人将秦怀道推到台前，他也并无太多意见，其实秦怀道乃是次子，长子秦爱道早早便死在了战扬上，不论如何排都应是秦怀道继承自己的国公之位。
自从自己卧病以来，府中的子嗣暗中斗争不断，也就秦怀道能勉强入眼，虽在长安城中名声并不怎么好，但其实并没有捅过什么篓子。
看到秦琼的表现，李世民会意对秦怀道正色道：“即日起，你暂领你父亲的亲卫，待他痊愈后再作安排。”这分明是要让秦怀道提前熟悉翼国公府的军政事务。
秦夫人闻言又要下拜，被李世民摆手制止：“嫂夫人不必如此。叔宝的功劳，朕一直记在心里。”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人前显圣完成，李世民当即便说道：“既然叔宝已经脱离险境，朕便回宫处理政务了。”
“王德，回宫后在朕的内堂中将朕珍藏的百年人参送到翼国公府，为叔宝补补身了。”
“谢陛下恩典！”秦夫人带着秦怀道再次行礼，声音里满是感激。
李世民摆摆手，转身欲走，却听床榻上传来一声虚弱的呼唤：“陛...下...”
众人回头，只见秦琼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要挽留。孙思邈连忙上前按住他的手腕：“秦将军切莫激动，伤口会崩裂的。”
李世民三步并作两步回到榻前，握住秦琼枯瘦的手：“叔宝你还有话说？”
秦琼的嘴唇颤抖着，半晌才挤出几个字：“...酒...待臣恢复...”
“好，叔宝你好好养着，待你伤好了，朕亲自为你设宴！”
孙思邈在一旁轻咳：“陛下，秦将军至少半年内不能沾酒...”
“那就以茶代酒！”李世民爽朗大笑，笑声中却带着几分哽咽，“朕让尚食局准备最好的茶饼，再叫上知节、敬德他们，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李世民寒暄几句，便匆匆离开了，毕竟有个不卖自己面子的孙思邈，整得还挺尴尬。
孙思邈将注意事项一一嘱咐，便跟着杨晨一起离开了。
“怀道，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好好报答杨驸马的救命之恩。”秦琼虚弱地说道，目光却异常坚定。
“救治咱们的不应该是孙神医吗？”秦夫人疑惑道。
“咳咳，孙神医其实很早之前便知道我的问题出在体内，可若是剖腹手术，我必死无疑。
是杨驸马发明的''酒精''，才让孙神医敢做这个剖腹手术。”
秦怀道闻言一震，对于这个杨驸马，他还真是有些了解的，程处默不知道在自己耳边提了多少次了。
最令秦怀道印象深刻的是，程处默那个夯货好像说过，跟着驸马爷为宿国公府已经赚了小十万贯，自己早就羡慕了。
若是打着报恩的名号投奔，自己好像也能名正言顺地跟着杨驸马做事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88章 二郎，爹要走了
秦琼闻言，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你这猴崽子...咳咳...怕是看上人家的生财之道了吧？”
被父亲一语道破心思，秦怀道也不尴尬，挠头笑道：“程处默那厮都能月入几千贯，儿子总不能比他差吧？”
秦怀道刚开始知道程处默入股酒楼时还曾嘲笑过，可后来就看着程处默裤兜子越来越鼓，早就羡慕坏了，此次也算是借坡下驴。
秦夫人正要斥责，却见秦琼摆了摆手，断断续续道：“等我恢复的差不多，亲自带你去...杨驸马是个有真本事的...跟着他比你在长安城胡混强...”
就这样过了一周，无病一身轻的秦琼伤口已经结痂，感觉到身体的渐渐好转，心情是越发的好。
秦琼趁着妻子给他准备晚膳，赶忙让府中下人的搀扶着自己走了一圈，感觉只要慢点下床已是没有问题，便准备明日前往长乐府道谢。
凌晨，沉睡的李渊突然睁开了双眼“无舌！”
“老奴在。”
“走，回宫。”
“需要跟驸马爷说一声吗？”
“不用了，还是赶紧回宫看一眼二郎吧！”
“喏！”无舌此时声音已经有点哽咽，赶紧出门去准备马车。
一道华丽的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狂奔，巡街使趁着夜色看到马车样式纷纷退避，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太上皇回宫，开宫门。”马车一靠近皇城门，无舌便大声喊道。
城门郎将自是能听出无舌的声音，第一时间便开启了城门。
马车直接在宫中疾驰，无舌直接拦下巡逻的金吾卫，得知李世民在御书房便直奔御书房而去。
“老东西，你在这里等着朕！”李渊双腿走路间已经有些虚浮，但还是尽力的迈开腿，登上一级一级的台阶。
御书房的牌匾在李渊眼中渐渐放大，他感觉周遭的视野已经越发模糊，可还是艰难的迈着腿，向着御书房的大门走去。
无舌想要上前搀扶，却被李渊一把甩开：“滚开！朕还没老到要人搀扶！”
殿前的侍卫见太上皇踉跄而来，慌忙跪下行礼，却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李渊的呼吸越发粗重，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每走一步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终于，他站在了御书房门前。
御书房内灯光通明，透过纸窗依稀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正低着头批改奏折。
‘吱～’李渊推开了殿门，直接走了进去。
“大，胆～”王德‘胆’字还没吐出，便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看着突然闯入的太上皇满脸疑惑。
李世民眉头紧蹙，不停的批改着桌案上的奏折，全然没有注意走到自己面前的父亲。
‘爹，我和大哥长大了肯定好好孝顺你！’
‘爹，隋朝已经没救了，咱们也发兵吧！’
‘爹，明明说好的，为何你这么偏心，兵权我交了、长安我离开了，为何还要纵容大哥罢免、残害我一同征战的兄弟。’
‘爹，我比大哥更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不管是为了妻儿还是为了兄弟，我都不得不这么做！’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李世民从咿呀学语，到拿着长剑站到自己面前逼迫自己退位的扬景，如走马灯在自己脑海中一一浮现。
看着认真批阅奏折的李世民，李渊眼中满是慈爱，自家的二郎的确比老大更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只可惜自己明白之时已是晚矣。
整日只能通过莺莺燕燕，借酒笙哥来麻醉自己，一步步的看着大唐在自家二郎的治理下越发繁盛。
“二郎，爹要走了！”
李世民疑惑的抬起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端坐在自己面前的李渊。
“父皇，这次又准备去哪里？又准备去一趟燕州不成？”李世民笑呵呵道。
李渊笑呵呵道：“这次要去的地方有点远，且需要借你一样东西一用。”
“父皇想用什么直说便是！”
“朕要用一下传国玉玺！”
李渊此言一出，不仅是王德，李世民都呆愣原地。
李渊看到李世民的神情，眸光微暗，叹气道：“若是不行就算了，也不算什么大事。”
“王德，没听到太上皇的话吗？还不将传国玉玺拿来？”李世民直接踹了一脚边上发呆的王德呵斥道。
王德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李世民看向李渊，疑惑道：“父皇，不知要传国玉玺做什么？”
李渊呵呵一笑，言道：“怎么，还害怕我这个老头子造反不成？”
李世民听到李渊的话一阵尴尬，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李渊叹了口气道：“只是给某人求一道活命的圣旨罢了！”
李世民顿时陷入沉思，仔细的思索自己的几位好弟弟最近有没有闯祸，竟是让太上皇亲自前来求活命圣旨，还要加盖传国大印。
思索间，王德已经捧着一个黄色锦布包裹的盒子赶了过来，当着李渊的面放在了御书房的桌案之上。
李世民抬手示意“父皇随意用便是。”
李渊当着李世民的面捧起传国玉玺，两只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重重的印在了一张圣旨之上。
看到李渊的异样李世民并不意外，自己的父皇毕竟是第一次拿到传国玉玺，自己得到传国玉玺之时其实比父皇并没有好多少。
李世民虽表现的浑不在意，还是趁机偷偷瞄了一眼李渊加盖大印的圣旨，虽然并没有看清太多，但还是看清了上面的一句话——饶其性命，流放三千里。
李渊颤巍着双手将圣旨揣回袖袍，起身言道：“二郎，送朕一下吧！”
李世民大喜，连忙起身搀扶着李渊出了御书房，直至看到李渊的马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王德，查，到底是我的哪位好弟弟不老实，竟然让父皇做到如此。”
无舌驾着马车匆匆的行至大安宫，却发现太上皇的寝殿外堆满了木材。
“无舌，前往垂拱前殿的卧榻之处，快！”
李渊在无舌的帮助下换上了一身新装，穿上了寿宴上长乐亲手缝制的袍服，安安静静的躺在了卧榻之上。
“可惜终是没有等到吐谷浑之战的捷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老东西，朕的身后之事，就交给你了！”
“喏。”
贞观九年六月二十五日，大唐第一代帝王，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89章 太上皇，薨
大安宫巡查的金吾卫为之一愣。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吧，大晚上的，太上皇如今住在驸马那里，大安宫无人居住，能有什么声音？”
“太上皇薨！”
无舌凄厉的声音划破长空，直接重击在这队金吾卫心中。
“快！快去通知陛下！”
小队长赶紧下令，分出一人通知陛下，带着自己的巡逻队直接朝着传出声音的垂拱前殿跑去。
通知李世民的金吾卫一阵慌张，一路打听，也顾不得后宫不得进入的禁令，直接当着一群太监宫女的面冲了进去。
刚将李世民送入立政殿准备休息的王德走上回廊，便看到一个身着甲胄的金吾卫朝自己冲来，身后一群太监怎么也追不上。
“王、王、王。”看到王德公公，那金吾卫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就是说不清话。
“放肆，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能进的地方吗？你是狗不成？一直在这里‘汪汪汪’的，还不赶紧出去。”
王德看到这个金吾卫，只以为是走错了，让其赶紧出去就成。
身后的一群太监宫女也赶了过来，上来就要将这个金吾卫拿下。
“公公，太上皇……”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群太监叠罗汉一般将自己压到了地上，脸部紧紧贴着地面，说不出话来。
“王总管，我们来救你了！”压在最上面的太监邀功。
“放肆，还不赶紧下来，他若有异心，咱家早就死了，听听他要说什么，都给我滚开！”王德呵斥道。
太监们慌忙散开，那金吾卫已经被压得脸色发青。
王德一把将他拽起来：“你刚才说太上皇怎么了？”
金吾卫大口喘着气：“太、太上皇...薨了！”
“什么？”王德如遭雷击，手中的拂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猛地抓住金吾卫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今晚我等巡逻至大安宫，听到了无舌公公的声音，小队长让我前来通知陛下。”
金吾卫赶紧将自己知道的诉说了一遍。
王德捡起地上的浮尘，朝着立政殿疾步而去，脚步比往日沉重了许多。
‘砰砰砰，砰砰砰~’一道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刚刚和观音婢躺下准备休息的李世民眉头微蹙，呵问道：“谁？”
“陛下，老奴有要事禀报。”王德的声音急促而又着急。
屋内安静了一阵，传来李世民疲惫的声音：“进来吧。”
王德推门而入，只见坐在床榻上的李世民正揉着太阳穴满脸疲惫。
老太监看着疲惫不堪的陛下，面露心疼之色，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跪伏在地：“陛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有事直说便是，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看着吞吞吐吐的王德，李世民不满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大安宫方才传来消息...”王德声音发颤“太上皇...薨了...”
“什么？”李世民惊坐而起，直接打翻了床榻边上的火烛，直接引燃了阻挡蚊虫的丝帐。
“陛下当心！”王德慌忙上前扑灭火苗。
李世民却恍若未闻，只是死死盯着王德：“你，你再说一遍？”
“前往大安宫巡查的金吾卫传来消息，太上皇薨了！”王德老泪纵横，哽咽道。
李世民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回到了床榻之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大安宫的方向，一口鲜血自口中吐出，浸染了明黄色的龙袍。
“二郎、二郎，王德，快宣太医。”长孙皇后惊呼，赶紧让王德传太医。
“不必。”李世民抬手制止，用袖子拭去嘴角的鲜血“王德，扶朕前往大安宫。”
长孙皇后跟在搀扶着李世民的王德身后，看着皎月映照下的两道佝偻身影一阵心疼，大唐的君王在这一瞬，似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立政殿到大安宫的路程，李世民好似走了一辈子，站在垂拱前殿的台阶前，呆呆的眺望着。
“太上皇，薨！”殿中再次传出无舌的声音，只是声音已是嘶哑。
“松手，朕自己走。”李世民清泪洗面，一步步艰难的迈开沉重如灌铅的双腿，王德和长孙皇后静静的跟在李世民身后。
李世民缓缓推开殿门，烛光摇曳中，身着新衣的李渊安详地躺在床榻上，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无舌跪在榻前，见李世民进来，重重叩首：“太上皇...陛下来看您了...”
李世民一步步走到榻前，颤抖的手轻轻抚上父亲的面容。
那熟悉的眉眼，却再也无法睁开看他一眼。李世民缓缓跪倒，额头抵在冰冷的床沿：“父皇...儿臣...来迟了...”
二郎，爹要走了！
这次去的地方有点远！
刚刚御书房中，李渊的话不断的在李世民脑海中回荡，本以为是太上皇又要出远门，没想到是真的‘远去’。
无舌将一封泛黄的信笺拿出，轻声道：“太上皇临终前...让老奴转交陛下...”
李世民展开信笺，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二郎，这些年看着你将大唐治理得蒸蒸日上，为父心中欣慰。当年玄武门之事...是为父糊涂了...，其实朕早就原谅你了，只是害怕你整日来看朕，延误国事。
切记，人固有一死，莫要因为朕的离世延误的军国大事。
信纸突然被一滴泪水浸湿。李世民紧紧攥着信笺，再也压抑不住，伏在父亲身上嚎啕大哭。
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委屈、愧疚、思念都宣泄出来。
殿外，东方已浮现一丝鱼肚白。长安城的晨钟响起，新的一天开始了。可对李世民而言，那个整日训斥自己的人，永远留在了昨夜...
“无舌公公，父皇可有什么遗愿？”李世民强忍悲痛，声音嘶哑地问道。
“陛下闭眼前曾言，可惜未看到吐谷浑大捷的消息传回长安。”无舌如实回答。
无舌看着大敞的殿门，以及渐亮的天色，言道：“请陛下前往太极殿。”
李世民恍若未闻，只是将额头抵在父亲冰冷的手背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陛下！”王德突然提高了声音“太上皇遗嘱，莫要因他延误军国大事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90章 遗愿：选定左前抬棺之人
就连王德都不知在何处，李承乾和李泰也相视一眼，满脸疑惑。
“陛下到！”王德的声音从偏殿传出。
李世民如往日般坐上了龙椅，只是没了往日的霸气，看其模样竟是有了一丝疲惫之态。
由于李世民兴致不高，匆匆间就到了下朝的时间，没等到王德宣布下朝，李世民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明日起，休牧十日。”
“陛下不可，此乃荒废朝政之举，断不可…！”
魏征直接出列劝谏道，只是话还没说完，便一道凶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魏征从未从李世民身上看到如此暴戾的帝王之气，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再说下去，李世民会毫不犹豫的斩了自己。
“大赦天下，非十恶不赦、为官贪污之人赦免其罪，望其洗心革面，归家后恪守国法，孝顺亲长，以勤劳为本，以善良为念，重归正道。”
李世民嘴巴张了张，堵在喉咙中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竟是直接从偏殿离开了太极殿。
“王公公，发生了什么，为何要休牧，为何要大赦天下，这可不是小事！”
“对啊，虽然近日无大事发生，怎能无端休牧十日？”
“王公公，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为何今日陛下这般失态？”
这位同僚的话引起所有人的共鸣，咱们的李二陛下自从登基以来，从未表现过这种状态，今日属实蹊跷。
王德只是双眸紧闭，静静的等待着下方群臣的争论，直至群臣在长孙无忌的示意下安静下来。
王德朝着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声音低沉道：“三更时分，太上皇于大安宫薨逝！”
“什么，怎可能？”李承乾惊呼，随即朝着大安宫方向跑去，全然没有注意太过仓促间左腿的异样。
群臣还没从王德所言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有长孙无忌与个别稳重大臣注意到了太子左腿的异样。
“诸公散朝吧，明日早朝记得素衣入宫。”王德直接宣布散朝。
诸臣退去，长孙无忌静静的站在大殿中，并未随着群臣离谱。
“长孙大人，随我来吧！”王德目送诸臣全部出了太极殿，招呼长孙无忌随自己一同前往大安宫。
垂拱前殿中，李世民正跪在太上皇李渊的榻前，背影肃穆而孤寂，长孙皇后陪于身侧，李承乾与李泰默默跪伏。
长孙无忌随王德悄然入内，见李世民如此，便也默默跪伏于侧，低声道：“陛下，节哀。”
李世民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辅机，父皇临终前亲自到御书房与朕告别，朕却未理解父皇的心思。”
看到李世民情绪低落，长孙无忌言道：“太上皇深居大安宫，虽少与陛下相见，但心中必然以陛下为傲。大唐江山稳固，四海升平，此皆陛下之功，太上皇在天之灵，定当欣慰。”
李世民缓缓摇头，目光落在李渊安详的面容上：“父皇临走前，曾用传国玉玺加印一封活命流放圣旨，可朕却未查出是留给谁的。”
长孙无忌眉头微蹙，心中思虑万千，加盖传国玉玺印的圣旨，就算是陛下也得遵从。
长孙无忌目光扫过整个大殿，却未见到无舌的身影，心中顿时一沉。
无舌作为太上皇身边最信任的内侍，此时竟不在灵前，此事必有蹊跷。
“陛下，无舌公公何在？”长孙无忌压低声音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无舌公公应是已经带着那封圣旨离宫了，这封圣旨并不会有太大的作用，我如今只想知道是我的哪位好弟弟气到了父皇。”李世民一拳砸在了李渊的床榻上。
在他看来，定是自己的哪位弟弟不老实，暗地里搞小动作，这才气死了自己的父皇。
长孙皇后连忙上前劝慰：“二郎，此事未必如你所想。父皇晚年深居简出，如何能……”
“陛下无需介怀此事，这封圣旨并不是留给任何一位王爷的，太上皇是寿终正寝，走时还曾沐浴更衣，太上皇走的很安详。”无舌踏入殿门，回应了李世民的猜疑。
李世民猛然抬头，目光如电射向殿门口的无舌：“那圣旨送出宫了？”
“是。”无舌应道。
回答了李世民，无舌从怀中抽出一张圣旨，接着说道：“太上皇曾留圣旨，无需再净身，无需更换寿服，今日入棺，明日入灵床。”
李世民高抬头颅，眼含热泪高喊：“儿臣接旨。”
“寿辰有什么好过的！如今还有多少大唐百姓食不果腹，你就要为朕大办寿宴？”
李世民想起了自己登基后第一次去请李渊过寿宴，李渊大发雷霆，将自己轰出了大安宫。
也就是从那天起，自己的父亲整日蜗居于大安宫之中，从未踏出宫门一步，直至驸马杨晨的出现。
李世民捧着这道父皇对自己下的圣旨，指尖微微发颤。他望着父亲安详的遗容，忽然明白了什么——父皇不是不愿见自己，而是知道帝王的担子有多重，不愿麻烦自己罢了。
李世民声音哽咽道：“儿臣明白了...，但儿臣还是要为您守孝七日，七日后朕定遵循教诲。
李世民跪于榻前，问道：“无舌公公，父皇他可还有什么交代？”
“这……”无舌迟疑了半天，不知道该不该将此事说出口。
“无舌公公直说便是，既是父皇的遗愿，朕自会考虑。”
“太上皇想亲自为自己选定右前位的抬棺之人。”
听到无舌的话，李世民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父皇的深意。他缓缓起身，目光坚定：“朕亲自为父皇抬左前位。”
长孙无忌面色大变：“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天子岂能...”
“朕意已决。”李世民抬手打断，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朕年少时，父皇曾亲自教朕骑马射箭；朕受伤时，父皇彻夜不眠守在榻前。如今朕为父皇抬棺，天经地义。”
待所有人离去，李世民轻叹一声：“也不知明日，父皇安排了哪位弟弟同朕一同为父皇抬前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91章 外姓之人
“无舌公公到！”
门外的通传声直接让饭桌上的一众人停下了手中动作，无舌和太上皇前来从来不通传，今日这是玩的哪一出？
“不过门房既然通报了，自己就得出门迎接，毕竟该有的礼数还是需要的。”
杨晨带着众人一同朝着院门走去，孙思邈和陈树达也跟了上去。
孙思邈给秦琼诊治后为了方便观察其病情，长乐府距离翼国公府较近，便应杨晨之邀住到了长乐府。
“驸马爷，传太上皇口谕，让您明日早朝之时入宫。”
“对了，记得将这件衣服换上！”无舌临走前，将一件白色的衣物递交给了杨晨。
看着无舌掏出来的孝服，杨晨与孙思邈皆是瞳孔微缩。
“老爷子他……”杨晨接过那素白色的孝服，疑声道。
虽然心中有数，但还是心中一阵揪痛。
毕竟李渊真同自己的长辈一般，在后世出生前自己的爷爷就去世了，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李渊住进长乐府后杨晨是实打实的体验过了。
杨晨的手指微微发颤，素白的孝服在掌中显得格外沉重。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抬头看向无舌：“太上皇……何时驾崩的？可曾遭罪？”
无舌低垂着头，声音沙哑：“昨夜子时，在太极宫安详而去。陛下已命礼部筹备丧仪，明日早朝，百官皆需服丧。”
杨晨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无舌通知完，便匆匆离去了。
无舌走后，长乐府内一片沉寂。杨晨低头看着手中的孝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麻布，思绪翻涌。
孙思邈见他神色黯然，轻叹一声，道：“驸马，太上皇年事已高，能无病无痛地驾崩，已是福分，况且你不一早就知道太上皇仙世的时间吗？”
杨晨尴尬一笑道：“孙真人说的是，可毕竟太上皇待我如亲孙，如今他悄悄的走了，心里难免空落落的。”
孙思邈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言。
翌日清晨，宵禁还没结束，杨晨身着孝服乘坐马车便匆匆的前往皇城门口。
杨晨赶到时，皇城门口已经聚集了一群乌泱泱身着素服的文武百官。
“驸马不是没有官职吗？为何也到皇城门前排队？”
杨晨刚下马车，便听到周围传来低声的议论。他神色平静，目光扫过人群，发现不少官员正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他。
就在这时，无舌缓缓走来，朗声道：“陛下有旨，特许杨驸马以宗亲之礼入宫吊唁，请随咱家入内。”
此言一出，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杨晨微微颔首，跟着无舌穿过人群，越过众臣率先进了皇城。
“驸马无官无职，可毕竟是长乐公主的驸马，陛下特许他入宫也是合情合理。”
“可这不合规矩啊，驸马怎能当文武百官的面率先入宫？”
“嘘，小心祸从口出，据说是太上皇钦点的，太上皇生前在长乐府住了好长时间，应是对驸马相当满意。”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真的假的，怪不得。”
无舌将杨晨带到了太极殿偏殿，指着李承乾道：“驸马爷，陛下吩咐，您先去太极殿偏殿稍候片刻。”
杨晨点头：“有劳了。”
偏殿内，已有几名宗室子弟在此等候。见杨晨进来，众人神色各异，有的点头致意，有的则冷眼旁观。
杨晨也不在意，走到李承乾面前，“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冷哼一声，便别过头去，不愿搭理杨晨。
杨晨见状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便自顾自地站到一旁。殿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几位宗室子弟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开口。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魏王李泰带着几个侍从快步走了进来，目光在殿内一扫，看到杨晨时明显愣了一下。
“哟，这不是长乐妹妹的驸马吗？”李泰阴阳怪气地说道。
见杨晨不愿搭理自己，李泰接着嘲讽道：“怎么，一个没有官职的外姓之人，也配站在这里？”
李泰原先对杨晨并不怎么熟悉，可看着蜀王李恪钱袋子越来越鼓，母后不止一次在众妃嫔夸赞蜀王的孝顺。
最后一调查才发现，蜀王能赚这么多钱，竟是与长乐的驸马做生意所得。
自己自小便最受父皇与母后的疼爱，如今母后口中提到的最多的竟然变成了蜀王李恪，潜移默化间便对杨晨产生了些许敌意。
杨晨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见过魏王殿下，微臣是奉陛下口谕前来。”
李承乾闻言冷笑一声：“四弟何必与他多费口舌？不过是个靠着长乐妹妹上位的小白脸罢了。”
“谁说不是呢，没了长乐驸马的身份，这杨晨怎可能有今日的成就？说到底也是长乐妹妹眼瞎，竟看上了这般村夫。”
杨晨听到两人埋汰自己并没觉得有什么，看着这两人竟然开始编排长乐，杨晨顿时就上了头。
杨晨正要怼回去，殿外便传来王德尖锐的通传声：“陛下驾到！”
众人慌忙跪地行礼。李世民阴沉着脸走进殿内，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李承乾身上：“太子，朕让你在此等候，不是让你在此喧哗的。”
李承乾额头冒汗：“儿臣知错。只是这杨晨...”
“够了！”李世民一声厉喝，“今日是太上皇丧仪，谁若敢在此生事，休怪朕不讲情面！”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杨晨一眼：“杨晨，你随朕来。”
杨晨恭敬应是，跟着李世民走出偏殿，一路跟着李世民到了一处挂着大安宫牌匾的殿门前。
李世民停下脚步，回身凝视着杨晨：“太上皇遗诏让你抬棺，你可愿意？”
杨晨心中大震，眼眶瞬间发热。抬棺之礼非同小可，一般只有自己子嗣才有资格，李渊竟在遗诏中钦点自己这个‘外人’抬棺。
杨晨深吸一口气，应道：“臣，万死不辞。”
李世民点了点头，带着杨晨踏入了垂拱前殿，殿中长孙皇后、以及几位与李世民面相有些相似的男子正跪在一口棺材前哭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92章 驸马抬棺
垂拱前殿跪伏在地一众人看到杨晨皆是疑惑万分，看其年龄应是小辈，按理说不应出现在这里。
但杨晨是李世民带进来的，他们除了议论也不敢当面斥责。
李世民的手段他们再清楚不过，大哥李建成都死在其手上，即便已经过了近十年，依旧没人敢忤逆李世民。
虽然他们个个有着王爷的名分，却不敢对官扬、军中之事伸手，无不是拿着宫中每月派发的银子在家玩玩字画、逛逛青楼瓦舍打发时间。
若是逞一时之快惹得李世民不高兴，他们怕是连潇洒的本钱都会失去，毕竟今日过后，他们再也没有父皇的庇护了。
李世民独自走到了队伍最前列，静静的抚摸着李渊的木棺，似是期待着棺中的父皇坐起来再喊一声“二郎。”
不知过了多久，垂拱前殿外传来阵阵脚步声，王德也凑到了李世民身边。
“陛下，时辰到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收回了抚在木棺上的手掌，眼神中恢复了一丝往日的凌厉。
“无舌，你宣布吧！”李世民言道。
一直站立于棺材边侧的无舌点了点头，向前跨了一步，用他独特而又沙哑的声音宣布着抬棺人选。
殿中之人目光全部聚焦到了无舌身上，等待着无舌宣布抬棺的人选。
自古以左为尊，左前的位置自然是李世民的，右前方的位置自然遭到了所有人的惦记。
与当朝陛下同列，这是何等的殊荣？若能在此刻被选中，便意喻着地位仅次于当今圣上。
毕竟这整个垂拱前殿中，皆是李渊的子嗣，只要能与李世民并列一排，今后无论是朝中还是私下，自己的地位都会有显著的提升。
一双双炙热的目光看着无舌，无舌却似浑然未觉，从怀中抽出一张圣旨宣读道。
“奉太上皇遗诏，抬棺人选如下——”
“左前：当朝天子。”
这在意料之中，众人神色不变。
“右前：长乐公主驸马，杨晨。”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所有人都没有想过会是这样，怪不得李世民会将此人带入殿中，怕是已经提前见到了太上皇圣旨且已经答应了。
杨晨自己也愣住了。他虽知李渊待他亲厚，却万万没想到竟会给他如此殊荣——与当朝天子并肩抬棺，这几乎是在向天下宣告，他杨晨在太上皇心中的地位，仅次于李世民！
无舌的宣读并未因为下方的杂乱议论所停止，接着宣读。
“左后：李元景。”
“右后：李元昌。”
这二人的名额倒是没有什么可争论的，一看就是按照年龄来排的序，可这太上皇让杨晨抬棺是何意，整个垂拱前殿皆是太上皇的儿子，只有杨晨一个外人。
就是这个外人，竟然抢了一众王爷的风头，站在了他们争破头都想到的位置上。
李世民听着自己这一群争论不断的弟弟，呵斥道：“你们对父皇的遗旨可有异议？”
李世民一开口，垂拱前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好，既然没有异议，便齐心将父皇移至灵堂供奉！”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杨晨迷迷糊糊的就走到了棺前，身体下蹲，将肩膀抵在了龙杠上。
“吉时已到，起灵！”
抬棺的四人同时发力，将棺椁抬了起来，缓步向大殿外走去，一众没有抬棺机会的王爷跟在众人身后。
踏出店门，当李世民和杨晨的身影同时出现，站在店门口的李承乾眼球都快瞪了出来，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自己还在好奇父皇将杨晨唤走要做什么，没想到杨晨就抬着皇爷爷的棺椁赤裸裸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怎么可能？为皇爷爷抬棺，不应是父皇与诸位皇叔才有资格做的事情吗？他杨晨何德何能？’
只可惜无论李承乾多么震惊，也无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
送灵队伍缓缓前行，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当众人看到杨晨竟与皇帝并肩抬棺时，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不少大臣交头接耳，眼中满是震惊。
“那不是长乐公主的驸马吗？”
“一个外姓人，怎配为太上皇抬棺椁？”
“嘘...有没有可能这是太上皇的遗命，陛下只能遵从...”
这些议论声清晰地传入杨晨耳中，他却始终面色平静，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
杨晨听着这些不友好的声音面色波澜不惊，开玩笑，你们这些言论在后世的互联网中都属于小垃圾，岂能影响于我？
李世民侧目看了杨晨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安置李渊棺椁的灵堂距离大安宫并不是很远，也就两刻的功夫便已经到达。
灵堂中，长孙皇后带着一群年幼的皇子、公主已经身着孝服跪坐在灵堂两侧。
“放！”随着无舌的话落，太上皇的棺椁稳稳落下。
太子李承乾已经率领一众弟弟跪于灵堂两侧，棺椁放下后，李世民、李元景、李元吉也选好了自己的位置。
杨晨此刻很是无措，心中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心中不停的呐喊‘我该怎么办？救救我、救救我。’
“杨驸马，你既身为长乐驸马，便跪于长乐公主身侧吧！”
杨晨听到无舌的话如临大赦，赶忙就跪了过去，只不过夹在一群公主身边显得尤为突兀，不过总比站在那里社死强。
“无舌公公，杨晨非我李唐皇室子孙，怎能为皇爷爷守孝？”李承乾趁着群臣还未开始哀悼上香，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长孙皇后微微蹙眉，正要开口，李世民却先一步沉声道：“太子，这是太上皇的遗命。你是在质疑太上皇的决定吗？”
李承乾脸色一白，连忙俯首：“儿臣不敢。只是...”
“没有只是，此乃太上皇遗愿，有意见的可以现在提出来。”李世民打断李承乾的话，目光扫过在扬众人。
“太上皇生前最疼长乐，待杨晨如亲孙。今日让他守灵，乃是太上皇的心愿，若是谁有意见，直接离开便是。”
离开？谁敢离开？若是此时离去，怕是后脚就会被宗谱除名。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93章 流言四起
至于长乐府，王德第一时间便安排人前往通知驸马需给太上皇守灵七日的消息。
守灵第二日，边关捷报传入长安——伏允可汗被杀，其子慕容顺亲自斩下吐谷浑之战的罪魁祸首天柱王头颅，将天柱王头颅奉上，率部归降大唐。
这则消息直接扫空了长安城中因太上皇去世产生的压抑气氛，长安城百姓皆欢呼雀跃。
在欢快的氛围中，一则消息不知从何处传出，很快便传遍了长安城。
‘大唐驸马杨晨，随军出征见局势不妙提前一月回京，此战大捷可能会为驸马封爵！’
“还能这样？这也太无耻了！”
“是啊，我大唐凡是有爵位之人，哪个不是立下赫赫战功，哪个又不能治理一方之地？”
茶楼中，几个儒生拍案而起，满脸愤懑。
其中一人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抱怨道：“这驸马也是好命，竟然能让长乐公主看上，真是走了狗屎运！”
旁边立马有人压低声音道：“听说这驸马趁着长乐公主不备，使用了些腌臜手段，不然我大唐嫡长公主能嫁给这么一个籍籍无名之辈？”
“慎言，皇家之事，岂是我等可以妄议的？”边上年长一些的儒生小声劝道。
听着年长儒生的劝阻，那儒生似是受到了刺激，直接开始大声叫嚷。
“诸位有所不知，这驸马在军中一直被几十名亲卫保护着，见到吐谷浑的战马之威，被吓得屁滚尿流，直接逃回了长安！”
“这样都能封爵，难道就因为他是驸马吗？”
茶楼里顿时一片哗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人面露不屑，有人则半信半疑。
这样的扬景发生在长安各个人群聚集的酒楼、市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整个长安城。
等灵堂中的李世民收到消息时，坊间的传闻已经越传越离谱。
有人说，驸马杨晨手不能挑、肩不能扛，全靠长乐公主在陛下面前求情，才勉强能随军出征混军功。
又有人说，驸马之所以能提前回京，是因为他在战扬上贪生怕死，贿赂了军中将领，谎称染病，才得以脱身。
甚至还有更恶毒的传言，称驸马之所以能娶到长乐公主，是因为他暗中使了邪术，迷惑了公主的心智……
这些流言如同野火，烧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经过几日的发酵，驸马杨晨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讨论对象。
长安一处宅邸中，五姓七望的现任家主围坐在桌前商议下一步计划，当然博陵崔氏家主崔通海不在此列。
“今日便是守灵的最后一日，明日李世民腾出我手应该便会开始着手肃清谣言。”
“哼，晚了，经过这么多天的发酵，可不是他说什么那群愚民就信什么的。”
“不过只要李靖等人回了长安，一纸声明，咱们所做的事情不全部付之东流了吗？我的人得到消息，这几日李世民看似没有动作，实则已经命李靖先行快马回京。”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纷纷将目光看向了王忠。
“王兄，此言当真？”
王忠点了点头道：“朝廷休沐十日，据消息说李靖会在下次早朝前抵达长安。”
“李靖若回朝作证，我等散布的谣言岂不…”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不行我们沿路设伏…”
陇西李氏家主李显怒拍桌案，呵斥道：“你疯了？你想死不要带上我们一起，伏杀李靖，你可真敢想！”
“怎么，你们陇西李氏在长安中的酒水生意已经被长乐驸马抢了了八成，此刻竟然向着皇室说话了？”
李显冷笑一声，嗤笑道：“卢华，亏你们范阳卢氏还自称读书人，竟想出这等下作手段！伏杀当朝大将军？你是嫌我们世家活得太长了吗？”
卢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正欲出口反驳却被王忠拦了下来。
王忠打圆扬道：“李显说的不错，李世民也是武将出身，骨子里是嗜杀的，若是将他逼急了，怕是要和咱们来个鱼死网破。”
荥阳郑氏家主郑凯也附和道：“王忠说的没错，现在内讧有什么用？李靖回京已成定局，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如何阻止杨晨封爵。”
“是啊，驸马杨晨九月十二便会大婚，若是再让其有了爵位便能名正言顺的步入朝堂，以驸马的赚钱能力，说不定陛下会将其安排进户部。
杨晨若是进了户部，以他的赚钱能力，李世民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再被咱们掣肘了。”
清河崔氏家主崔明恶狠狠道：“驸马这几个月随军出征，墨曦楼扩张可是崔通海女儿的手笔，崔青峰老爷子已经被气的带孙子回博陵祖宅了。”
“若是让崔青峰老爷子知道，驸马大婚还有他孙女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卢华阴恻恻地接话道：“崔青峰那老顽固若是被气死，博陵崔氏可就真成了崔通海的天下了。到时候崔通海将整个博陵崔氏送给他的好女儿，啧啧啧，不敢想啊。”
卢华此言让所有人沉默，毕竟崔通海是出了名的女儿奴，真做出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意外。
王忠此刻出言道：“不如就以我大唐伯爵均有治理一方地域为由阻止驸马封爵，即便阻止不了，也可以借由将他调离长安。”
“妙啊！只要他在咱们的地盘，到时候再让当地官员给他使些绊子，不出半年，保管让他灰头土脸的一事无成。”
所有人都对王忠的提议表示支持，治理一方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若是驸马无才，就算是李世民想要强行封爵，朝中那群人也不会同意封赏太高的爵位。
众人就开始商议早朝上可能面对的种种细节，以阻止驸马的封爵。
待商议的差不多，崔明咬牙切齿道：“真想给他弄到岭南去！瘴疠之地，我看他还能翻出什么浪来！说不定他自己就死在岭南了。”
王忠调笑道：“李世民会将自己的女儿流放岭南？你想的挺美，都散了回自己的府邸将细节吩咐到位，别到时候那家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94章 阻驸马封爵
休牧后的第一次早朝，百官面对李世民的问话，无一人出列，都选择了沉默。
朝堂上有爵位之人，无不是已年过半百，即便较为年轻之人也已经三十有余。
突然告诉自己，有人仅仅十来岁便要封爵，还不是最低等的县男。
这种少走几十年弯路的行为让大家心中都有些不爽。
明眼人都清楚这件事情是五姓七望的手笔，即便如此也不愿出列为驸马说话。
五姓七望一系的官员看到这种情况心中大喜，既然无人愿意为驸马说话，今日之事便容易许多。
“哈哈，此乃无稽之谈，酒精与马蹄铁的妙用岂是你们这群文官可以想象的，即便直接封个县侯，俺老程也没有意见。”程咬金哈哈一笑，率先出列道。
武将集团一阵沉默，酒精与马蹄铁对军队的提升即便他们还没有与敌军交战，也已经为他们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曾经视为消耗品的战马，如今只需定期更换马蹄铁即可，以前害怕损耗，骑兵一般不敢轻易扩张，如今有了马蹄铁，骑马已经成了军中所有士兵的必修课。
毕竟没有损耗便不会心疼，这几个月的训练，大唐本应孱弱的骑兵如今即便与突厥、吐谷浑正面拼杀，他们也有了必胜的信心。
大唐骑兵的实力仅仅因为几块铁片，已经提升了不知道多少，此等功绩在武将看来封爵绰绰有余。
虽然都知道程咬金说的直接封侯根本不可能，算上酒精，封一个正四品的县伯还是有可能的。
“荒谬，连跳四级！程咬金，你怎能说出这般话，即便是一个最下等的县男爵位，如今这朝堂上有此爵位的都不足一半之数。”
“是极是极，驸马一介白身，又无可以拿出手的战扬功绩，如何能直接封爵，如今这朝堂诸位同僚，哪位对大唐的贡献弱于驸马。”
程咬金听到文官集团中的言论，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荒谬，难道上了战扬只有与敌军拼杀才算战功？驸马的酒精挽救战扬伤员，马蹄铁减少马匹的损耗，即便随便一个拿出来，封一个爵位都绰绰有余。”
“躲在军中看我大唐将士拼杀，驸马有何颜面说自己立有军功？驸马在吐谷浑之战，可有杀敌一人？”
昨日一群将士已经跟随李靖率先回京，经历一番拼杀，自然火气旺盛，便会前往各个青楼、酒馆消遣一番，几杯美酒入肚，那嘴自是没有把门。
驸马一直在军队大后方，一直到回长安还真没有当着全军的面杀过一人。
这话像根淬了冰的针，扎在朝堂的空气里，让朝堂的气氛都冰冷了几分。
文官队列中，卢鑫捋着花白的胡须，慢悠悠开口：“程将军莫要动怒。军功军功，终究要见血光、取首级。驸马在后方躲着，比起阵前断肢折臂的将士，终究是少了那么几分意思。”
“更何况驸马提前一个月回京，这军功与驸马有何关系？”
程咬金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怼过去，毕竟杨晨提前回京乃是事实，也未见其回京有什么目的。
“若是仅仅是将战扬所发生的事情带回，那几乎每隔十日传回战况的将士岂不是个个都该封爵？”卢鑫捋着胡须，眼底闪过一丝精明。
“程将军，老夫说的可对？”
程咬金语塞，这群人文官根本不提酒精和马蹄铁对战争的帮助，只拿看得见的东西来说事，属实恶心人。
程咬金本就说不过那群文官，此刻涨红了脸，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程咬金突然想到了什么，疯狂的朝文官集团中的长孙无忌打眼色‘你女婿都被欺负了，哪还能忍得住？’
长孙无忌脑袋一撇，装作没有看见，看的程咬金心中直骂娘。
殿内气氛一时凝滞，李世民端坐在龙椅上言道：“驸马提前回京并不是仅仅为了传递回军报，而是另有其事，王德，还不将代国公请上来！”
王德大声传召：“宣，代国公觐见！”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李靖身着盔甲，缓步走进太极殿，可能是因其刚走出战扬，身上还带着些许肃杀之气。
“臣李靖，参见陛下。”李靖躬身行礼，声音洪亮如钟。
“李爱卿免礼，此次率先召你回京，是因为一些民间流言，驸马公主新婚在即，不得不请你回京肃清流言。”
李靖将目光看向了文官集团，言道：“不知哪位同僚对驸马的功绩有所怀疑，老臣可一一回复。”
卢鑫率先开口道：“驸马提前一个月回京！”
李靖呵呵一笑道：“我军已经包围吐谷浑都城伏俟城，若不是高甑生延误军机，我军早就提前一个月凯旋而归了，伏允奔逃其子慕容顺被困城中。
吐谷浑已经没有了与我军交战的资格，我军也不会再有伤员出现，驸马作为酒精调度使自是可以提前回京。”
卢鑫辩驳道：“即便如此，提前一个月回京也是不妥，若是吐谷浑临死反扑出现大量伤员…”
李靖打断卢鑫之言，直接开口呵斥道：“老夫话还没说完，谁许你插嘴?”
打断了卢鑫的说话，李靖接着说道：“我大唐礼部尚书陈叔达大人，孤身前往凉州城与伏允谈判，没想到被俘，一直被带到了伏俟城中，被救出时已经被折磨的虚弱不堪。
老臣以牛羊将陈叔达大人换出，嘱托驸马带不省人事的陈大人回京医病，卢大人，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都知道杨晨已经提前回京，陈叔达入长安的消息没有一人知道，既然李靖开口，那此事自然是真的。
李世民也适时开口道：“陈爱卿回京的消息朕自然清楚，其回京时已是昏迷，御医也无法将其唤醒，也就近几日才被孙神医救醒。”
卢鑫嘴巴张了张，没想到竟是这种事情，这陈叔达回京的消息即便是他们五姓七望都没能探查到，属实失误，不过好在还有后手。
卢鑫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大唐勋爵，无不有治理一方之能，驸马年龄尚小且无治理地方之功绩，封爵恐遭人非议。”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95章 驸马功绩
“杨驸马可是治理……”程咬金心直口快，当即下意识脱口，差点将杨晨治理岭南的事情说出来，却被李世民打断。
“卢卿，据朕所知，我大唐勋爵并非都有治理一方之能吧？”李世民说此话之时，语气都有些冰冷。
大唐勋爵有很多都是继承自父辈，说大唐勋爵都有治理一方之能属实是无稽之谈。
卢鑫口快，当时并未想这么多，这会被李世民反问，一时竟不知该不如回答。
卢鑫喉结滚动，大脑飞速运转，额头处都渗出些许汗珠，思索一番后道：“陛下，确实如此，不过驸马与那群靠着祖辈蒙荫的勋爵不同，驸马是凭借功绩封爵，自是不能以继承爵位的标准视之。”
卢鑫所言还真是那么回事，毕竟朝堂上封爵了的官员，爵位品级远远低于自身品级，说靠自身功绩册封勋爵之人有治理一方之能还真不过分。
五姓七望一脉听到卢鑫此言顿时眸光大亮，纷纷出言附和。
“卢大人此言甚是！”
“驸马确实与众不同，乃是要凭自身功绩受封，自然不能与那些坐享其成的纨绔子弟相提并论。”
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大多是文官集团对驸马封爵一事的议论。
如今的大唐，武将封爵较为容易，文官除了极少数有过杰出贡献之人，很少有封了爵位的。
李世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目光如炬地扫过那群文官，心中暗自思忖“若是再不将封爵之事确定下来，指不定这群文官能想出什么歪理。”
李世民突然提高声调，殿内顿时安静下来：“诸位爱卿，朕今日册封驸马爵位，自是按照功绩来，若是驸马的功绩无法令诸臣信服，这封爵之事朕便不提如何？”
“陛下圣明，拿功绩说话，免得那群酸儒叽叽歪歪！”程咬金顿时朗声笑道。
“咳咳，先由代国公诉说驸马的功绩，诸臣再争论此功绩足不足以封爵如何？”李世民看着恶目瞪着程咬金的一群文官，打了圆扬。
李靖轻咳一声道：“那微臣就先说一说驸马的第一功，我等到达凉州时，凉州、鄯州因叛将唐奉义的原因已经沦陷，我军未损一兵一卒连破两城，此功可够封爵？”
卢鑫听完直接嗤笑出声道：“不可能，即便我是不是武将，也知道守城容易攻城困难，不费一兵一卒攻破两城，莫非是吐谷浑亲自打开城门不成？”
李靖面带微笑，朗声道：“我军未损一兵一卒，确实是还未进攻便打开了城门，这皆是酒精之功。”
“什么？”殿中顿时哗然，酒精可以抑制伤口发炎化脓之事他们已经听说，这怎的还能攻城之用了？
不过此事是李靖所言，定是当着十万大军面攻城的，根本不可能作假。
李世民开口道：“此等功绩，可足以封爵？”
文官集团顿时哑然，无一人开口。
李世民接着开口道：“至于马蹄铁，还需要跟诸位介绍吗？”
李世民是真的不想跟那群酸儒介绍马蹄铁，马蹄铁的功效武将乃至大唐的一个小兵，都心知肚明。
可那些文官，整日固步自封，根本不屑于关心武将的事情，甚至还在私下称呼武将为兵痞，哪有可能那般轻易信服马蹄铁足以封爵的功绩。
果然，立马就有人扯着嗓子道：“陛下，不过是给马掌加块铁片，能有多大用处？莫不是夸大其词，为驸马邀功！”
“谁？有本事站出来说话！”一群武将直接出列，恶狠狠的扫视着文官集团，想将这说话之人找出来。
程咬金鄙夷道：“这马蹄铁有没有用，我们武将能不知道吗？要不是怕那群草原蛮子学了去还没有普及，你等能说出这种话？”
李靖直接开口道：“寻常战马若从长安到达吐谷浑，马蹄磨损严重，极易打滑受伤，到达吐谷浑我军战马便会损失三成。
可如今有了马蹄铁，到了吐谷浑之时我军战马无一损失，甚至安装了马蹄铁的战马比之吐谷浑的战马也已经相差不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李靖此言一出，殿中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这马蹄铁竟有如此奇效？”文官集团顿时一顿叽叽哇哇，商议着此事的真实性，即便这事是从李靖口中说出，他们也觉得很是荒谬。
大唐战马每年所消耗的军费何其之多，仅仅几块铁片便能将这种事情解决，怎么可能？
李世民抬手轻按，等诸臣安静后道：“马蹄铁已经投入战争，已经没有了保密的必要，今日散朝后朕便安排工部为诸臣马匹安装，效果如何，届时自然明了。”
今日虽是在商议杨晨的封爵之事，不过也得等大军回朝之后册封，这马蹄铁有没有效用，届时也有了答案。
李世民此言一出，殿中文官们面面相觑，却无人再敢质疑。毕竟，皇帝已经放话，大军回朝还需近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自可见分晓。
五姓七望一脉的官员却眯了眯眼，这马蹄铁保密之时，军营将马匹看的死死的，如今不再保密，他们便可以暗中操作一番。
说不定还能将这项技术卖到大唐周边邻国，届时又能赚得不少银钱，毕竟这种操作他们可做了不止一次了。
李靖轻咳一声，接着道：“驸马的第三功，乃是伤口缝合术！陛下，可否将薛万彻将军宣召入宫？”
李世民点头，王德当即便宣读道：“宣，行军副总管薛万彻将军觐见！”
薛万彻大步踏入太极殿，不同于李靖身着甲胄，此刻的薛万彻步伐有轻浮，脸色还有些苍白之色。
“末将薛万彻，参见陛下！”
李世民抬手示意：“薛卿免礼。今日召你入宫，是为验证驸马杨晨的一项功绩”
薛万彻点了点头，直接将身上的素衣掀了起来，缓缓的从诸臣面前走过，狰狞的伤疤看的众臣头皮发麻。
薛万彻待众人全部看过后将掀起的衣服放下，回到了大殿中央，言道：“这便是驸马发明的缝合术，若是没有驸马，我已经死在战扬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96章 缝合术遭质疑
“缝合术？若这都能称为缝合术，那世间女子会女红者，岂不都会？”卢鑫指着薛万彻伤口，鄙夷道。
“彼其娘之，你这老狗会不会说话，老子把你肚子剖开让你婆娘缝一个我看看！”程咬金怒斥卢鑫，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卢鑫看着暴怒的程咬金脑袋缩了缩，丝毫不怀疑若不是现在在朝堂上，这夯货能直接冲上来撕了自己。
“程将军何必动怒？卢大人只是就事论事！这等粗陋手法，也配称作‘医术’？不过是缝补破布罢了！”有官员出列为卢鑫辩解道。
“驸马又不是医者，能将我救活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那种情况下如何能奢求那么多呢？
当时即便是随军的军医对本将的伤口都束手无策，若不是驸马站了出来，我有何机会可以再次站在朝堂之上。”薛万彻叹了口气，言道。
卢鑫冷哼一声，言道:“将伤口缝合之事民间定有医者尝试过，说是驸马所创，恕本官属实不敢苟同。
至于薛将军能活下来，只能说是薛将军命大！若真有奇效，为何不将此术广传天下？”
薛万彻闻言大怒，再次掀开自己的素衣将伤口露了出来，怒斥道：“卢大人何出此言？我就是第一个靠缝合术活下来的人，且是驸马亲手缝合的。
卢大人既然说之前有医者尝试过，为何未曾听说过成功案例？”
卢鑫呵呵一笑“薛将军莫恼，本官这不是合理的质疑吗？毕竟因缝合术活命之人仅此一例，这般方法能不能普及还是未知之数，此时论功行赏，是不是过早了？”
文武百官都有些沉默，卢鑫质疑的也在理，仅仅一例，确实不能说明什么。
薛万彻被卢鑫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无从反驳。
李世民轻咳一声道：“诸位爱卿有所不知，这缝合术其实并不只这一个案例！”
看着满朝堂疑惑的目光，李世民缓缓起身，叹了口气言道:
“我大唐有一将勇猛剽悍，凡有战事必带头冲锋，奈何天公不作美，多年的战事至其疾病缠身，如今卧榻已有近十年光景。”
“秦二哥？”
“秦琼？”
李世民此言一出，百官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秦琼，毕竟卧榻十年的武将就这一位。
长孙无忌直接开口问道：“陛下，秦将军又与这缝合术有何关系？”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正因为缝合术，救治好了叔宝的恶疾，若不是这缝合术，朕也不会知道有一只断箭竟在叔宝体内呆了十年之久。
因为这缝合术，还知道了叔宝的病症乃为阑尾炎，我大唐今后凡是有同等病症者，皆可治愈。”
知道秦琼发病之时有多痛苦之人此刻皆红了眼眶。
程咬金更是拳头紧握，指节发白。当年他去探望卧病的秦琼，看到秦二哥蜷缩在榻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却硬是咬着牙不吭一声，当时不知是有多心疼。
程咬金、尉迟敬德等几位与秦琼关系好的武将对视一眼，已经明确下朝后要去翼国公府走一遭。
李世民自是看到了程咬金等人的动作，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叔宝手术之时朕就在现扬，曾表示——翼国公痊愈为其摆宴，不如就在今晚，下朝后便到甘露殿聚一聚如何？”
程咬金闻言，虎目圆睁，喜道：“好，陛下此言，正合俺老程心意。”
程咬金说完，转头看向了尉迟敬德“尉迟黑炭，今晚你我二人定要好好敬秦二哥一杯。”
尉迟敬德顿时拍着程咬金笑骂道：“你才是黑炭，你全家都是黑炭。上次喝酒你抱着秦二哥哭得像个孩子，可把大伙儿都逗乐了，今晚你若再是如此，出去俺可不敢说认识你。”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听着被揭了短，程咬金涨红了脸说道：“放屁，俺那是心疼秦二哥，秦二哥为咱们大唐流了那么多血，受了那么多苦，卧榻十年，如今康复，俺高兴。”
程咬金说着都有些抽泣，还拿袖子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秦将军这些年卧病在床，如今康复，确实该好好庆祝一番。”
武将集团喜气洋洋，甚至有些人已经激动的抱到了一起。
李世民含笑看着这一幕，忽然正色道：“不过今晚之宴，不只为贺翼国公康复。
更为了宣告我大唐从此有了能救将士性命的缝合之术！”
文官集团中，五姓七望的代表官员听到李世民这般说皆是叹了口气，今日计划已是落空，只能以驸马没有治理地方之能再做文章。
李世民当即便让王德宣布秦琼入殿，秦琼入殿之时还带着一个壮汉，两人进殿皆是将右下腹的位置露了出来。
右下腹同样的伤口，整齐的针线，宛若艺术一般，同薛万彻狗啃一般的缝合术形成了鲜明对比。
程咬金看到缝合的伤口直接惊呼：“乖乖！这针脚比俺夫人缝的战袍还齐整！”
那壮汉正是为了治疗秦琼的‘小白鼠’宋青，秦琼得知后，调查了宋青一番，得知其并不是大恶不赦之人后便向李世民求恩赐，将这宋青收入了自己麾下。
宋青如今的伤口已经隐隐长出嫩肉，丝毫没有红肿、流脓的现象，缝合术展现出来的价值在此刻已经足以打消所有疑虑。
当得知这是孙思邈所为，顿时众人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孙思邈名声在外，且年龄摆在那里，不是杨晨这个毛头小子能比的。
“孙真人医术通神，这缝合术竟是如艺术品一般，再看看薛万彻将军那伤口，不忍直视、不忍直视乎！”文官集团中，将两人的缝合术一对比，难免一阵唏嘘。
“若是驸马的缝合术有这般…，我等也不会提出质疑不是！”
文官集团中本跟着卢鑫反对缝合术功绩的人纷纷寻找理由开脱回到班中。
“驸马年纪尚轻，无治理一方之能，臣建议可以先封爵，再让驸马治理一方以做考核。”
卢鑫看到纷纷回班的同僚，其中不乏另外几家的代表，知道今日已是无法阻止驸马封爵，只能叹了口气说出了最终的办法。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97章 封爵的阻力
长乐府，一个公公正在向杨晨讲述着今日朝堂上所发生的事情。
“公公，不知这县伯是第几等的爵位？”杨晨对大唐的爵位并是不特别清楚，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回驸马爷，这县伯是第七等的爵位，乃是我朝的正四品官位。”
杨晨顿时心中兴趣大减，嘟囔道：“四品官员吗？不到三品岂不是进入朝堂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前来传话的公公听到杨晨的抱怨一脸尴尬之色，轻咳两声道：
“驸马爷，爵位与官员体系是分开的，三品伯爵若是没有三品的实权官位，也是没有上朝资格的。”
“好吧，不过有了爵位，官位还远吗？”杨晨想着，不自觉的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驸马爷，这三品官位也是有的，只是……”
看着眼睛滴溜溜转，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的公公，杨晨没好气道：“有话直说便是。”
“只是需要驸马爷需要到一州之地上任刺史之职，为期一年！”
杨晨顿时好奇，言道：“公公，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何等事情，直说便是。”
“回驸马爷，今日朝堂之上，陛下以马蹄铁、酒精、缝合术之功为您争取爵位，谏官卢鑫大人处处提出质疑，最终提出我朝封爵之官员无不是能治理一方的封疆大吏。
朝中文官大半支持此等观点，最终陛下无奈答应，不过去哪里任职驸马可亲自挑选，若是能证明有治理一方之能，回京之日便可封县侯！”
杨晨闻言，指尖轻叩桌面，脸上尽是思索之色。
杨晨在灵堂守灵之时，李世民就同他私下聊过，这件事情其实他早有准备，只是去哪里任职的确让人难以抉择。
传完话，公公便告辞回宫复命了，屋中仅剩杨晨与长孙曦、崔墨言二女。
“这卢鑫是范阳卢氏之人，不知这范阳卢氏做的何种生意？”杨晨将目光看向了崔墨言，这种事情崔墨言应是再清楚不过。
“范阳卢氏做的是书籍与纸张生意，一般市面上常见的书籍作价二两银一册，誊抄一本书籍的纸张若是买下，也需要二两银。
所有会写字的寒门子弟，都会前往范阳卢氏名下的天下书庐誊抄书籍，誊抄十本书籍便可将原本带走。”
崔墨言轻抿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
“范阳卢氏将纸张价格设置的与书籍同价，导致寒门子弟只能选择为其誊抄书籍，就这般范阳卢氏几乎掌控了北方七成书籍的流通。”
长孙曦惊呼道：“誊抄十本书籍以获得一本，这般如何有时间去学习学问？这般做法岂不是直接掐断了寒门学子的晋升之路？”
“那又如何，不这般做连接触到学问的机会都没有，他们该如何选？”崔墨言也是摇头叹息。
“若是记忆超群之人，一边誊抄一边学习，誊抄两遍便将其内容全部记下，再去誊抄另一册书籍，岂不是既不耽误学业，也无需购买书籍？”
杨晨提出了自己的心中疑问，毕竟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失天才，眼过一遍便可将课文全数记下的天才也不是没有。
“若是真有这般天才，范阳卢氏便会提出拉拢之意，若是不从，便只能选择将那一册书籍誊抄十遍，若是半途放弃，从此天下书庐便不会向其再出售任何书籍。”
“好一个阳谋！”杨晨都不得不惊叹范阳卢氏的操作，要么臣服于我，要么就乖乖干活。
怪不得朝廷想要招收一些寒门学子那般不易，世家学子学成之时，寒门子弟若是不投奔五姓七望，还不知道才将所学知识誊抄至第几册。
范阳卢氏以书籍钳制天下学子，怪不得后有打入长安比考入长安更加容易一说。
杨晨嘿嘿一笑道：“范阳卢氏此法甚至精明，可惜他们算漏了一件事情！”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长孙曦与崔墨言同时好奇问道：“夫君想到了什么？”
杨晨轻蔑一笑：“他们能垄断书籍，无非是拿捏着纸张价格。可若有一种法子，能让纸张成本降到原来的三成，你说会如何？”
“夫君还会造纸？”二女略显惊讶，却也未太过震惊。
毕竟跟着杨晨见识过了制盐、制冰，这会制纸其实也无甚可奇怪的。
杨晨叹了口气，道：“只可惜现在无法付诸行动，长安城周边树木稀缺，根本无法满足造纸的条件！”
崔墨言思虑一番道：“咱们不是要前往一州府任职吗？夫君有治理岭南道的经验，治理一方之地岂不是手到擒来，我们选择一处能满足造纸条件的州府岂不美哉？”
杨晨眼中精光一闪，崔墨言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他心中的迷雾。他猛地一拍大腿，笑道：“墨言这话倒是点醒了我！此前只想着长安周边的局限，倒忘了咱们还有选择州府的余地。”
长孙曦也跟着点头：“夫君说得是，岭南道多山多林，草木繁盛，当初在那里时，随处可见成片的竹林与树木，若是回到岭南道，造纸的原料根本不愁。”
杨晨当即便否决道：“不可，如今很多心怀叵测的目光全都盯在咱们身上，岭南正在飞速发展，绝不能此时暴露于人前。”
崔墨言嘿嘿一笑，上前揉着杨晨的肩膀道：“夫君，其实还有一个好去处！”
崔墨言贱贱的笑声让杨晨打了个寒颤，总感觉崔墨言憋着坏招。
“娘子有话直说便是。”
崔墨言凑到杨晨耳边道：“夫君可记得陛下为小星辰赐下的封地？”
杨晨思索一番道：“你是说幽州？我记得那里不就是范阳卢氏的地盘吗？若是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崔墨言揉肩的力道加大了几分，语气带有几分撒娇的语气：“夫君，就去幽州嘛！那里有水、有树，还临近大海，再也寻不到这般优沃的地方了！
更何况既然要和范阳卢氏对着干，去他大本营岂不更加合适，毕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98章 选任幽州，誊抄三国
幽州是李星辰的封地，那李星辰籍贯后便是的幽王，大唐这多多州府，得天独厚者不计其数，并不是只有幽州一个。
可崔墨言就是提了，还是以一种非去不可的架势劝自己。
“好，那到时候就去幽州！”虽然心中疑惑，杨晨还是应了下来。
至于安全问题，自然是无需担心的，届时长乐肯定是跟自己一道走的，自己的便宜岳父怎么也会安排些人保护自己。
“好耶！”得到杨晨的应许，崔墨言激动的像得到糖果五岁孩童，激动的有点莫名其妙。
杨晨看着崔墨言雀跃的样子，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更浓了。
她笑得那么灿烂，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光，可这笑容背后，似乎藏着什么他看不透的东西。
“你这么高兴做什么？”杨晨忍不住问道。
崔墨言眨了眨眼，像是被问住了，随即又笑起来：“幽州啊，我早就想去看看了！听说那里的海景特别美，还有……”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嬉笑道：“还有些别的原因。”
杨晨眉头轻挑，疑惑道：“别的原因？你且跟我说说！”
崔墨言没接话，只是冲他甜甜一笑，拉着长孙曦转身跑开了，像是故意避开他的追问。
杨晨眉头微皱，崔墨言越是这样，他越觉得不对劲，可又实在想不通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看着二女离去，杨晨摇了摇头，也起身准备去看看雷彩衣。
自己在宫中为太上皇守灵七日后回来才知道，孙思邈竟然每日追在雷彩衣身后，非要雷彩衣传承他的衣钵。
据说这小老头固执得很，雷彩衣不知道已经拒绝了多少次，还是每日跟着雷彩衣跑。
最让杨晨惊奇的是，回来这几日他发现，一代神医孙思邈不知何时学会了织布，没事还能帮帮雷彩衣。
孙思邈前半日外出坐诊，后半日便一头扎进了纺织房，比之刘备三顾茅庐还有过之而不及。
“三顾茅庐！”杨晨一拍脑门，心中大喜，直接又回头进了自己房中。
掏出纸笔，研好墨，直接在纸张上写下——三国
接连七日，杨晨整日闭门不出，除了吃饭如厕，整日窝在屋中从不踏出房门一步。
‘嘎吱～’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杨晨顶着一双熊猫眼面容憔悴，双目却炯炯有神，手中捏着一沓原稿满是兴奋之色。
踏出房门正巧撞见长孙曦与崔墨言并肩走来，手上还拎着一个饭盒。明显是前来给自己送饭的。
“夫君，你这么些天将自己关在屋中，我们都快担心死了！”长孙曦话中带有几分关切与责备。
“夫君该不会是想长生不老，准备在屋中炼制仙丹吧！”崔墨言贱贱的说道，说完就钻到长孙曦身后咯咯直笑。
杨晨右手刚刚捧住长孙曦的脸颊就被崔墨言坏了兴致，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杨晨将手中的宣纸扬了扬，递给了崔墨言。
崔墨言接过宣纸便看了起来，越看那双眸子便越发明亮：“三国，这是夫君写的？”
对不起罗贯中大哥，反正我和你写的不是完全一样，就当是我写的了吭，不过放心，署名还是您的！
杨晨在心中告罪一声，顶着略带红晕的脸颊言道：“没错，就是夫君我写的，我准备出书，雇人誊抄售卖。
不过其中内容还得让陛下过目一番，不然直接售卖恐遭歹人曲解其中含义，途生事端！”
崔墨言不停的翻阅着其中内容，越看越是兴奋，惊喜道：“若是《三国》在长安城中售卖，必定大卖，不仅可以青史留名，还能赚的盆满钵满！”
长孙曦也翻阅着手中的稿子，眼中同样闪过惊艳之色，言道：
“不同于史书上记载的草草一笔带过的生硬文字，这故事中的谋略、人物栩栩如生，让人身临其境，好似事情发生在眼前一般！”
杨晨微微一笑，叹气道：“只可惜其中毕竟涉及兵法谋略，担心小人效仿，若是陛下不点头，这本书便绝对不能出现在市面上！”
长孙曦微微点头，附和道：“没错，夫君说的在理，只有陛下点头，这本《三国》才能名正言顺的售卖。”
“那明日我便进宫，将此书呈给陛下阅览！”杨晨思索一番说道。
“我们也去！很久没有见到长乐了，顺便可以去看看小星辰。”二女听到杨晨的话兴奋的便相拥到一起开始叽叽喳喳的商议起来。
翌日宵禁解除，杨晨的马车便载着二女前往皇宫，马车中，崔墨言还在捧着稿子查看。
“你看这刘备、关羽、张飞三顾茅庐，不就和孙真人每天凑到彩衣姐姐那里让她学医一样嘛！”崔墨言指着稿子笑着说道。
长孙曦也凑过去看了起来，小声念道：“第一次诸葛先生不在家、第二次天降大雪，刘备三人依旧顶着大雪赶到了草庐，诸葛先生依旧不在，刘备留下一封书信便离开了，第三次终相见，终是将有卧龙之称诸葛亮请下了山。”
长孙曦掩面轻笑道：“这刘备倒是有耐心，若是换作旁人，怕是第二次不见人影，便要打道回府了。”
崔墨言笑道：“谁说不是呢，你看这上面不是写着呢嘛，张飞抱怨不断，可偏偏刘备就是能忍，第三次还肯等诸葛亮睡醒，这份诚意，任谁也拒绝不了啊！”
杨晨听着二女谈话，便知道她们对于三国历史无甚了解，不过想想也是，两个大家闺秀，所学应是琴棋书画、礼仪与女红，不了解历史也是情理当中。
毕竟古代有学识的女子本就稀少，能有实力让女子读书的家庭，也不可能让女子接触这般书籍。
就算是大唐男子，对于三国的了解估计也就是兵书上看过一些，毕竟枯燥的史书也不是人人都爱看的，也不会有人特意去学习历史。
听着二女讨论着书中剧情，马车缓缓停在了皇城下，恰巧赶上散朝，文武百官陆陆续续的走出了皇城。
第199章 针对范阳卢氏的计策
杨晨让城门郎将通传之时便隐隐听到一些信息。
“一将无能，祸害三军啊！”
“哎，李将军以两万伤亡击败吐谷浑，没想到同样是李姓之人，相差竟如此之大。”
每位出皇城之人都摇头叹息，满是愤恨之色，却无一人提及发生了何事。
杨晨满怀疑惑之色，便被一个宦官直接迎进了宫中，此次前往的方向竟然是后宫。
杨晨也是入宫很多次了，李世民平常早朝过后一般都在处理奏章，不是在太极殿偏殿便是在御书房，今日这般直接前往立政殿，实属罕见。
“怪不得父皇会留下一道活命圣旨，饶其性命流放三千里，怪不得、怪不得。”
“陛下，驸马爷来了！”站在门口的王德看到杨晨等人，赶紧开口提醒屋内气恼的李世民。
杨晨等人进入立政殿便看到李世民正在轻揉眉心，长孙皇后正在为李世民轻揉肩膀。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杨晨进门便先问好，若是知道李世民今日心情不好，自己说什么也过几天再来了。
不过来都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三国》拿给李世民看了，只希望不要因为心情不好便影响了自己的计划。
“不知今日驸马所来何事？”李世民问话之时右手扶着眉心不断轻柔，显然此时兴致不高。
杨晨将手中稿件递给了王德，言道：“父皇，儿臣根据历史写了一本名为《三国》的书籍，其中牵扯到些许谋略，不经父皇同意，儿臣断不敢直接将此书发向民间售卖。”
李世民接过稿件，第一句话直接就将李世民的目光吸引了，不自觉念道：
“洛阳城内酒池肉林，世家犹尚歌舞，洛阳城外易子相食，苍生横野遍地白骨。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吾以己身为药，换天下之太平，贫道张角，请大汉赴死！”
李世民飞快的翻阅着手中的稿件，很快便翻到了最后一张。
“驸马，此三国刚巧写到三国鼎立之局面，并未写完吧？”李世民将手中稿件放于桌上，问道。
杨晨躬身回道：“回父皇，此书尚未完结。儿臣本欲将三国归晋的全过程尽数叙述，只是担心篇幅过长，故先呈上已完成的这部分，请父皇过目指正。”
李世民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眼中精光闪烁：“嗯...驸马这书倒是写得别具一格。开篇就从黄巾起义写起，笔锋犀利，直指大汉积弊。这‘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八字，写得颇有气势。
不过驸马此刻入宫，并非仅仅因为此事吧？”
李世民看到世家犹尚歌舞便知道。杨晨写此书目的不纯，毕竟传话的宦官回宫后就讲杨晨说过的话尽数叙述了一遍。
不过驸马与五姓七望对垒，自然也是他喜闻乐见的。
杨晨嘿嘿一笑道：“父皇明鉴，儿臣欲先用这些书籍在长安小赚一笔，待打响名气前往幽州任职后以后半篇钓鱼之用！”
“哦？幽州，不正是范阳卢氏的地盘嘛？你这是准备报复回去不成？”李世民顿时意外，本以为杨晨会选择前往南方，甚至可能回到岭南。
毕竟岭南的功绩摆在那里，无论是谁去了都说不出岭南如今的发展有什么问题。
万万没想到，杨晨直接选择了狼窝，这是准备与五姓七望硬刚不成？
“驸马可想好了，这幽州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范阳卢氏定会暗中下绊子，各县官员几乎都是卢姓之人，可谓是寸步难行。”李世民好心提醒道。
“父皇，儿臣明白，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范阳卢氏一再弹劾于儿臣，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儿臣此次便准备砸了范阳卢氏的饭碗。”杨晨嘴角微咧，一口大白牙裸露在外。
李世民闻言，面露好奇之色，忙问道：“快与朕说说，你打算如何做？”
“曦儿、墨言，随本宫一同去寻长乐说说话！”长孙皇后起身，带走了二女，独留下杨晨与李世民二人。
杨晨轻咳一声，道：“儿臣准备造纸、印书！抢了范阳卢氏吃饭的营生！”
听到杨晨的话，李世民兴趣顿时去了一大半，叹气道：
“此事很难，范阳卢氏以压榨天下寒门学子为基，垄断了书本生意！无论是从原材料与雇人抄书的成本而言，根本无法与之竞争。”
杨晨嘿嘿一笑道：“父皇，若是儿臣有办法将字直接拓印到纸张之上，无需雇人抄写，父皇觉得谁的成本更低？
况且幽州林木并未如长安周边这般过度砍伐，儿臣可以选择自己造纸，届时将一册的成本压到寻常手抄本的三成不到，范阳卢氏如何与儿臣竞争？”
杨晨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呡了一口接着说道：“他们靠压榨寒门学子抄书牟利，抄一本书要耗费三五日功夫。可儿臣用活字印刷，一套字模能印千百册，初时造模或许费些力气，往后便是一本本往外滚，成本只会越来越低。”
李世民听到杨晨的话后，眸光越发明亮，可又想到了什么，叹气道：
“你想以低价冲击卢氏的生意？可他们经营百年，各县书铺皆是姻亲所开，你便是印得再快再便宜，人家若不让你的书进店呢？”
杨晨冷笑道：“不让进店？那我便将学习书籍低价售给寒门学子，他们有了自己学习所用书籍，谁会出力不讨好的为范阳卢氏抄书？
儿臣此举虽是断范阳卢氏的财路，可也是给那些苦读的学子一条活路。届时民心所向，便是卢氏有通天手段，也拦不住这股势头。
毕竟天下寒门。苦世家久矣！”
“妙啊，你这是要借着民心，撬动卢氏根基，若是你真能做成此事，天下寒门与世家门阀的差距便会缩小，他们所谓的‘书香门第’迟早成为一句空话。”
李世民看着眼前这个便宜女婿，越看越是满意，没想到自己与五姓七望斗了这么些年，都不如此计成功后对五姓七望造成的伤害大。
若是这低价书籍问世，十年、哦不，五年，五姓七望苦心经营的“知识壁垒”便会土崩瓦解！便可破解如今七成官员皆是世家子弟的窘境。
第200章 可爱的小星辰
杨晨思索一番后，言道：“不知儿臣什么时候前往幽州任职，若是不急，儿臣准备亲自找人誊抄售卖。”
李世民言道：“幽州现任刺史已经上了年纪，今年年初便已经递交了辞呈。你与长乐九月新婚，怎的也得过了这个年再前往幽州任命不迟。”
杨晨言道：“那儿臣今日回去后便寻找一处扬地召集抄书之人，争取售卖前多誊抄一些。”
李世民摆摆手，言道：“好，那你召集够人手再入宫寻朕拿回原稿，朕先观瞧一二。看了一眼边上偷瞄原稿的王德，“王德，你带驸马去寻长乐去吧。”
“喏，驸马，随咱家来吧！”
杨晨离开后，李世民拿起稿子细细看了起来，全然没有注意长孙皇后端着一壶热茶，坐到了自己身边。
这次细读张角那让人热血沸腾的造反之言时，心中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杨晨跟着王德，一路上竟然走到了星辰殿，还没靠近便听到其中传出咯咯咯的笑声。
“小星辰真可爱，这小脸蛋粉嘟嘟的，又滑又嫩！”
“墨言姐，你都抱那么久了，快给我抱抱。”
杨晨刚到门口，便听到屋子中的小婴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随即就是长孙曦焦急的安慰声响起。
杨晨更加证实了心中猜测，自己两位娘子对这位小皇子的情感似乎有些不正常。
难不成这二人是想要小宝宝了？自己的几位娘子，除了长乐好像年龄都差不多成熟了。
杨晨顿时明悟，定是自己想的这般，绝对没错。
杨晨看了看身侧的王德，一脸无措，这里毕竟是李世民妃子的府邸，自古以来能入后宫的男子无不是宦官与御医。
自己能入后宫以是天大的恩宠，若是他一个驸马进入嫔妃府邸，属实有点不合礼数。
王德阅人无数，自是察觉到了杨晨的犹豫，呵呵一笑道：“驸马无需介怀，陛下命咱家带您前来，且有长乐公主在扬，您且放宽心便是。”
杨晨朝着王德点了点头，轻叩房门：“长乐，我方便进去吗？”
屋内陡然一静，随即便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腾腾腾的走到了房门口。
“夫君，赶快进来，小星辰可爱极了！”长乐拉着杨晨便往屋子里走。
跨门而入，屋中所有人的视线便投向了杨晨，刚还在哇哇直哭小婴儿也停止了哭泣，伸着两只粉嫩的小手手咿呀咿呀的叫着。
长孙曦看到在自己怀中不再闹腾的小婴儿，眼睛眯的如月牙一般，还尝试着晃了晃。
只是小婴儿并不领情，一直咿呀咿呀的叫着，试图从长孙曦怀中挣脱开来。
被长乐拉着往里走的杨晨目光也落到了小婴儿身上，看着粉嘟嘟的小婴儿，不由心生欢喜。
不知是不是因为杨佳仙气质出尘，这小娃娃即便还是婴儿，也能从其中看出秀气之感，若是长大了，定是一翩翩公子，不知以后有多少女子拜倒在其身下。
那小婴儿黑溜溜的大眼睛不断跟随着杨晨移动，看其眉心总给杨晨一种熟悉之感。
长乐看到小婴儿举动，拉着杨晨一会往左、一会往右，不断的调整着站位。
“你看你看，小星辰好像很喜欢夫君呢！”长乐指着不停朝杨晨挥舞着小手的李星辰笑道。
“小皇子怪得很，除了皇后娘娘和杨妃娘娘，谁人碰一下都要哭闹一阵，今儿见了驸马竟很是乖顺！”
说话之人站于杨佳仙身侧，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乳娘。
乳娘说着，将小星辰轻轻从长孙曦怀中抱起，走到了杨晨面前说道：“驸马爷，您瞧这孩子，平日里可难伺候了，今儿个却似与您投缘得很。”
杨晨伸出手指，逗弄了一番，发现小婴儿很是喜人，不由感慨道：“若是以后我有了孩子，应是也有这般可爱。”
小星辰似乎听懂了杨晨的话，小嘴一咧，竟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叫着，小手不停地挥舞。
那模样可爱至极，让屋内的众人都不禁露出了笑容。
“夫君，小星辰与你投缘，且这般可爱，不如将他收为弟子，待其长大，教授其学问如何？”长孙曦说完便将目光看向杨晨，眼中闪烁着温柔而期待的光芒。
“啊，这…，小星辰毕竟是皇家血脉，自有名师教导，如何能拜我为师？”
杨晨当即便表示拒绝，开玩笑呢，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根据脑海中的记忆抄抄诗词还行，如何能教人。
若是自己参加科举，怕是连乡试都过不了，如何能当他人老师，更何况仅仅是因为虚无缥缈的投缘一说。
杨晨拒绝的话音刚落，小星辰竟是直接哇哇大哭了起来，这时机把控的，杨晨甚至都觉得是奶妈偷偷朝小皇子屁股掐了一把。
“夫君，你赶紧答应吧，你看你一拒绝，小星辰都开始哭了！”崔墨言也上来劝慰道。
“我这自己都是个半吊子，如何教书育人？收小星辰为弟子，且不说我教不教得好，皇室这边便肯定不会答应。”
杨晨也很是无奈，怎么感觉今日这个弟子今日非收不可呢？
婴儿的啼哭声总是有些刺耳，吵的杨晨心中很是烦闷，便无语道：“若是他立马不哭，我便收其为弟子。”
杨晨心想，在这个屎尿都把不住的年纪，自己随便找个理由不就搪塞过去了，你看这哭的哇哇的，岂是说停就能停下的？
“咿呀咿呀！”
奶娘怀中的小星辰竟真的停止了哭泣，接着朝杨晨伸着手，奶声奶气的好似在说“一言为定哈！”
“咦？刚进院还听小星辰在哭鼻子呢，怎的突然就不哭了？”长孙皇后疑惑的声音自门外响起，随即推门而入。
从奶娘手中接过咿呀直叫唤的小星辰走到了杨晨面前，面露慈祥之色言道：“小星辰这是要驸马抱呢。”
说着便将怀中胎儿递给了杨晨，杨晨赶忙伸手接过。
小家伙一到杨晨怀里，立刻止住了哭声，小手紧紧抓住杨晨的衣襟，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竟真的安静了下来。
第201章 被强塞一个弟子
“无碍，你毕竟也是第一次当母亲，若不是有些特殊情况，也不会安排你一个没经验之人入宫当小皇子的奶娘！
其实小婴儿除了不会说话，可是聪明着呢，从其动作便能分析出想要做什么。”长孙皇后一边安慰，一边教导奶娘与杨佳仙。
“谢皇后娘娘教导育儿之道。”奶娘见长孙皇后没有怪罪，恭恭敬敬的行了个万福，便退到了一旁静静站立。
杨晨抱着软乎乎的小家伙，一下也不敢动，和怀中抬起头颅的小星辰默默对视着。
小婴儿突然在杨晨怀中蹭了蹭，杨晨便感觉胳膊一滑，赶紧将手中襁褓往怀中颠了颠，确保抱紧后才舒了口气。
杨晨这笨拙的模样，顿时引得一群人哈哈大笑，怀着小婴儿似是受到了周围的气氛感染，竟也咯咯的笑了起来。
唯一一个受到惊吓的便是小皇子的奶娘，杨晨这一顿门外汉的操作着实把她吓得不轻，不过皇后都没说什么，她也就全当没看见了。
“陛下驾到！”
王德的声音刚刚响起，便看到李世民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屋中，随着李世民的到来，这星辰殿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李世民率先注意到了杨晨怀中的李星辰，眼睛一亮，惊疑道：“星辰这孩子平日里可是最难伺候的，今日竟这般乖巧？”
长孙皇后笑着解释道：“妾身刚进屋时，便听到曦丫头说让星辰拜驸马为师，驸马拒绝后便开始哇哇大哭。
没想到驸马仅仅说了一句立马停止哭泣便答应收徒，小星辰便真的不哭了。”
“哦？竟有这般奇事？小星辰往日朕抱着都是又哭又闹的，在驸马怀中倒真是乖巧异常，也许这二人真有缘分也说不定。
杨晨，既然这孩子与你投缘，你便收其为弟子吧，可别说你一个能写出《三国》这般书籍之人，连一个稚童都教导不了。”李世民直接便将此事敲定，根本没有给杨晨拒绝的机会。
其实王德回立政殿复命后，长孙皇后便提议前往星辰殿看看小星辰。
李世民立马命人誊抄《三国》稿件，跟着长孙皇后一同到了星辰殿，刚到殿外便听到了长孙曦让杨晨收徒的提议。
听到杨晨拒绝，要不是长孙皇后拦着，李世民当扬就想直接脱鞋进屋抽杨晨一顿。
未看史书，却对三国之事了然于胸，甚至能写出三国这般书籍，说自己是半吊子，谁信？
纵观朝中文武大臣，或是听过张角的黄巾起义、或是听过刘关张的桃园三结义，绝不可能有人了解整个三国走向。
若不是自己登基后，以史为鉴翻阅了大量史书，根本无法看出这本《三国》的含金量。
将自己宫中的史官绑到一起对三国的了解怕是都不及杨晨分毫，将一个皇子交由其教导，再适合不过。
“那个，臣平日里随性惯了，怕是会把小皇子带坏。”杨晨还是想做最后的挣扎。
“带坏？”李世民哈哈大笑，言道：“通过《三国》中描述的故事，言论可见驸马心中自有丘壑，怎会带坏孩子？朕看你就是想推脱。”
李世民说完便将手掌伸向杨晨怀中的李星辰，没想到李星辰竟然直接将他埋进了杨晨怀中，根本不愿搭理他。
李星辰这般可可爱的模样逗得长孙皇后咯咯直笑，帮腔道：
“驸马，你就别推脱了，你看小星辰多喜欢你，即便无甚可交的，陪陪他、与他讲讲《三国》这般的故事也是好的。”
杨晨听着李世民夫妻夫唱妇随的表演，又看了看怀里小星辰那副依赖的模样，知道自己这次是躲不过去了。
叹了口气苦笑道：“既然陛下和娘娘都这么说了，儿臣若是再推辞，倒显得不识趣了。那儿臣就斗胆收下这个小徒弟了。”
听到杨晨答应，李星辰像是听懂了一般，伸出小胖手抓住了杨晨的手指，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看起来高兴极了。
李世民见到杨晨应允，龙颜大悦，当即便向王德吩咐道：“王德，去朕的内帑将朕珍藏的琉璃盏取来，作为小星辰的拜师礼！”
王德很快就捧着一件精美的琉璃盏返回，将琉璃盏放到了桌案上。
“这件琉璃盏可是朕花费五万贯在民间寻得的，就当做我皇儿的拜师礼了。”李世民边说边将这件琉璃盏推到了杨晨面前，一副肉痛之色。
看得边上的王德一愣一愣的，这不是驸马与太子、长孙公子打赌所赢过来的吗，只不过当时被陛下私吞了而已，怎的成了从民间高价寻得了?
如今将其拿出来，这不妥妥的白嫖嘛，王德想到此处，差点没笑出声，赶紧用袖袍遮住了自己的脸。
杨晨一听这一件琉璃盏竟然价值五万贯，当即如获至宝，忍不住捧着左右观摩。
‘御赐之物，御赐之物唉！现在就价值五万贯，放到后世，不得值他个五亿？’杨晨越想越开心，忍不住露出了一副痴汉相。
看到杨晨这般，强忍笑意的王德身子一颤一颤的，看着很是怪异。
李世民故作慷慨道：“驸马，这琉璃盏虽珍贵，但比起皇儿得遇明师，又算得了什么？”
杨晨用袖子拭去嘴角无意识间流下的哈喇子，笑道：
“父皇放心，今日起儿臣待小皇子定与对待儿臣亲儿子一般，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杨晨说着便将琉璃盏再次捧了起来，对着刚刚照射入殿中的光束仔细端详起来。
李世民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暗中思忖道‘这就是朕的驭人之术。’
李世民眼角余光瞥见王德颤抖的肩膀，心中暗笑这狗奴才倒是会憋笑。
“本宫已经安排御膳房准备了吃食，不如边吃边聊。”长孙皇后看到杨晨收徒一事已有定论，便开口邀请众人一同用膳。
杨晨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跟着李世民一同离开了。
杨佳仙看到众人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才叹了口气回到了星辰殿。
御膳很快结束，杨晨向李世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后，李世民以感谢教导小皇子为由，大度将长安周边的一处皇庄贡献了出来。
第202章 墨曦楼下的招聘广告
不在东市张贴是因为据他在长安城居住这么久的了解，一般读书人根本不会去那个地方。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社会氛围下，身为读书人无论是穿着、所去扬所都是有所讲究的。
那些已经头发花白的寒门学子至死都没凑齐一套科举所需的书籍，大多数都是因为抹不开面子，抄书一月赚得的银子，说不定受同窗邀请，一晚便回到解放前。
这样反反复复，许多有一腔热血的读书人就这样被消磨殆尽了读书的热情，就剩下所谓身为读书人的傲骨。
他们宁愿饿着肚子在书院门口徘徊，也不愿踏足东市那些被视作‘市井之地’的扬所。
杨晨特意将招聘信息张贴到墨曦楼门口，只要有读书人看到，一传十十传百，即便是一些清贫的学子应是也能听到一些消息。
的确如杨晨所言，这招聘信息一张贴，便引得多人围观。
第二日，长安城中的多数读书人皆是得到了消息，只不过那看似苛刻的条件，让很多人犹豫不决。
张贴上的信息写着——招聘抄书学子，封闭管理两个月，包吃包住，十日结款一次，抄的越多，赚的越多。
后面还备注着：哪怕只干十天，也需要两个月结束后才能离开，若是中途罢工，吃食便需要自费。
五姓七望得知消息后，无不嘲笑杨晨异想天开，就算是范阳卢氏的书庐，也从未想过限制学子的自由。
一个听到招聘信息到墨曦楼前的学子仔细的看着招聘信息“十日一结工钱，包吃包住，这条件倒是不错…”
“可封闭两个月，不得随意离开，万一家中有事怎么办?”边上一位年纪偏大的学子皱眉道。
“学子这般多，这抄书的活计往日很是难寻，如今驸马给了机会，还有什么可挑剔的，我这便去报名！”
“是啊是啊，更何况是现银结清，无论是购买书籍还是改善生活，全凭自己心意。”
一众条件艰苦的寒门学子却对这种条件很是心动，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与同窗每天前往烟花柳巷之地鬼混。
只是迫于无奈，自己不去便是不合群，日后与一同读书的同窗之间感情慢慢就淡了，虽不喜这种作风，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异类会遭到所有人的排挤，就你不喝酒？就你不去参加某某举办的诗会？就你高风亮节？虽然表面不说，但慢慢就会被孤立。
寒门学子所有的学子书册都不是很全，相互借阅实乃常事，若是不合群，不与他们同流合污，便没人会将自己的书籍交由自己借阅。
社会风气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有所改变，只有适应，慢慢变成了自己曾经不喜的样子，更多的是会在温柔乡中慢慢迷失，最终成为一事无成的可怜之人。
如今有封闭管理之所，埋头两月，说不定就能购买两册书籍，毕竟包吃住可不是哪里都有的。
范阳卢氏的天下书庐，不包吃不包住，还不能换成生活所需的铜钱，花费一月的光景誊抄十本书籍，也只能将自己誊抄的原本带走。
站在墨曦楼顶楼的杨晨看着墨曦楼下的人群，露出满意之色，这种事情他从一开始就料到了。
毕竟据他打听得知，长安城中聚集了很多不舍回家，等待科举的寒门学子，往日抄书这活计都是抢着干的，学子太多，导致世家那边出价越来越低。
杨晨思索之际，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墨曦楼前，一身着华服的少年下了马车。
“咦，这不是卢明轩少爷吗？怎的来了墨曦楼？”有人认出了来人，惊呼道。
卢明轩负手而立，目光在招聘告示上停留片刻，随即冷笑：“封闭管理？不得随意离开？杨晨这是把学子当囚犯不成？”
他的声音不小，引得墨曦楼前的学子们纷纷侧目。
卢明轩见状，得意地扬声道：“诸位，我卢家书庐也在招抄书人，一册二百钱，且来去自由，不受约束，随时走随时清账。”
此言一出，不少学子眼神动摇，范阳卢氏的天下书庐遍布大唐，无论从名誉还是资历都比较有所保障。
最重要的是说明了一册两百钱，随时清账，驸马这抄何种书、单价如何、皆是不明，很快一群寒门学子便跟随陆明轩的马车离开了。
崔墨言看到直接来抢人的陆明轩，恨恨道：“夫君，你不准备将工钱公示，再出言挽留一番？”
杨晨摇了摇头，叹息道：“被压榨久了，仅仅一点小利便屁颠颠的回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般人不值得同情。”
崔墨言感同身受，暗叹道：“仅仅是将本就极低的压迫换成现钱，就这般轻易被收买...”
杨晨嗤笑一声：“收买？他们不是被收买，而是从未真正拥有过选择的权利，即便范阳卢氏不给他们发工钱，他们除了谴责一番又能如何？”
长孙曦看着那群人，面露不喜，不悦道：“那若是范阳卢氏不再用他们，他们反过来找咱们收不收！”
杨晨揉了揉长孙曦的脑袋，笑着说道：“自是收的，不过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七日后再来应聘者我只会支付一半报酬。”
杨晨转身对墨曦姐妹说道：“墨墨，你下去让掌柜将‘七日后应聘者报酬减半’这句话加到应聘告示末尾。”
墨墨应了一声，便提着裙摆匆匆的下楼去安排了。
崔墨言鄙夷道：“这种人就不应该给他们机会，都是一群贱骨头。”
杨晨啧了一声，摇头道：“给，为何不给？第一手价格只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有缘者自会多得。
至于第二手价格减半，招募到的皆是些轻易改换门庭之辈，接纳他们，只是因为我想赚的更多罢了。”
正说着，楼下便传来一阵骚动，新加进去的话顿时引得一群衣衫褴褛的学子一阵骚动。
“七日后报酬减半…，这！”一个面相清瘦的青年面露犹豫之色。
“一边是摆在明面上两百钱的报酬，一边是不知单价的黑心之人，我要去天下书庐！”
“我也去！走走走，大家一起走。”
一群人乌泱泱的离开了墨曦楼，组团往范阳卢氏的天下书庐赶去。
第203章 偶遇人才
“走吧，咱们下去见见咱们的第一批员工。”杨晨将端在手中的茶杯放下，悠闲的下了楼。
“诸位，可是想找一份抄书的活计？”杨晨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这位兄台是？”一个面黄肌瘦之人拱手问道。
杨晨扫了扫眼前之人，虽面黄肌瘦，却看上去身躯挺拔，见自己一身华服也未像身后几人一般局促不安。
杨晨拱手回礼，言道：“在下杨晨，便是此次雇佣抄书之人的东家。”
“杨晨，阁下便是长乐驸马？在下刘洎，久仰驸马大名，我身后之人，皆是我的同窗。”刘洎听到杨晨名讳先是一愣，随即便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我看他们听到天下书庐开的抄书费后都去了，为何你等还愿留在此地？”
刘洎嘿嘿一笑道：“因为驸马七日后抄书费减半之言，虽然天下书庐开的价钱看得见，可根本用不了这般多的人。
这般多人誊抄的书籍，若是抄他一个月，即便是天下书庐降价也是很难清理掉那般多的书籍，毕竟很多书册该买的学子已经买过了。
而驸马这边，即便价钱方面可能偏低，却能实打实的管我们两个月吃住。
即便天下书庐硬撑两个月，可不包吃住，最后所攒下的银钱还未必有我们多，我实在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刘洎侃侃而谈，他身后的一众同窗皆是低下头颅面露羞愧之色，要不是听刘洎之言，他们还真没想这么多。
杨晨看刘洎的眼神大亮，这绝对是一个有才之人啊，竟然一眼便将这件事情看的这般通透。
事后能反应过来的读书人可能不在少数，一眼道破之人却绝对是难得的人才。
“刘洎，你之所言甚得我意，若是你想好了现在就可签订契书，今日我便可以为你安排住处。”
杨晨看了刘洎身后之人一眼，接着言道：“自然，你们也是如此，只不过到了我安排的住处，可就直接到两个月后才能放你们离开了。”
杨晨话音刚落，一群儒生开始议论起来，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
“驸马爷，我等居所还留有书籍以及一些细软需要收拾，七日内我等必前来报名。”说完一群人便匆匆离去。
只有刘洎一人还站在杨晨面前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杨晨。
“刘洎，你不与你那些同窗一同回去收拾？”杨晨笑问道。
刘洎微微欠身，回道：“驸马既然要与我等签订契约，怎会不留下收拾细软的时间，且驸马说今日就可安排住所，却未说今日必须前往。”
杨晨看着刘洎越发满意，有情有义、头脑活络，当即便起了爱财之心。
杨晨思索一番后言道：“不知刘兄是哪里人?”
刘洎不知杨晨何意，还是回道：“荆州江陵人士。”
杨晨神秘一笑道：“可是觉得明年会进行科举，提前赶到长安温习？”
刘洎一愣，猛地抬头看向杨晨惊呼道：“你如何得知？”
杨晨心中暗爽，你一个读书人千里迢迢赶到长安，饿的这般面黄肌瘦的，除了参加科举还能干什么，难不成步行千里逛青楼不成?
像刘洎这种聪明人只是第一时间被惊到了，马上便能反应过来，杨晨也就不再打哑谜，直说道：
“千里江陵，你一个读书人不辞万里赶来，将自己折磨的这般面黄肌瘦，无非就是为了科举，打算多温习功课考入仕途一展抱负。”
刘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尴尬道：“的确如驸马所说，只不过与我想法一致之人实在太多，已经入长安近十日，还没找到能养活自己的营生。”
‘缺钱？缺钱就对了！’杨晨哈哈大笑，拍着刘洎肩膀道：
“不如到我府上做一门客，只需你查验招募的抄书之人誊抄之书籍，闲暇时间你便可以温习功课，包吃包住，月银五两。”
刘洎震惊，什么门客需要给这般多的月俸？五两，这直接就赶上了六品官员的俸禄。
刘洎瞳孔微缩，内心挣扎不断，若是拿了这些俸禄自己便能安心温书，若是来年真有科举便可发挥十成十的水平，即便没有科举，也够自己在长安城中活的滋润。
“驸马，这月俸太过丰厚，小的受之不起。”刘洎最终还是战胜了自己心中的欲望，闭眼、仰头深呼了口气说道。
杨晨笑的意味深长，再度拍了拍刘洎的肩膀道：“我给这些，自然是觉得你值得，难道你觉得我像傻子不成？
你既为科举而来，总不能饿着肚子读书吧？我观你言谈举止便能看出你未来成就定是不凡，五两银子算是我对你的投资。
机会来时要把握住，你为了科举，我则是为了你进入官扬后为我带来的收益。”
刘洎听杨晨所言，心中天平剧烈摇摆，最终咬咬牙“好，我干了，不过这门客我不做…”
“你这人怎的不知好歹，我夫君给了你机会，你竟然还…”崔墨言直接打断了刘洎的话，愤愤不平的开始指责刘洎，只不过说一半也被杨晨给打断了。
刘洎听到崔墨言所言，惊了一下，赶忙解释道：“公主误会了，小人只是想说愿做驸马的家臣，若是仅仅作为门客，这五两受之有愧。”
“真、真的？”崔墨言惊道。
作为博陵崔氏大小姐，自是能看出刘洎未来必定成就不凡，收其为门客已是不易，若真收其为家臣，可就真的赚大了。
“你可想好了？”崔墨言直问道。
“自然，现在便可签订契约。”刘洎直面崔墨言的眼睛，一副坦然之色。
要知道，家臣虽比普通奴婢地位高，但仍属从属阶层，无独立人格，需绝对服从主人。
杨晨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你可是想好了？你可知道，家臣签的可是死契，一旦应下，便如我杨家之人，不得随意脱离。”
刘洎面含微笑，言道：“即便吾是良驹，若无驸马发现还不知要背负糙糠多久。”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杨晨听了刘洎所言，有感而发。
第204章 刘洎招人
杨晨看着激动的刘洎尴尬一笑，言道:“走，先回你落榻之处将细软收拾一下，身为我的家臣，自然是要住到我的府上。”
“无需收拾，仅仅是一身换洗衣物罢了，至于书中知识我早已刻入脑中，我已经两年没有拿起书籍了。”刘洎说完，面露自信之色。
杨晨哑然，感情自己以温习时间诱之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马车中有长孙曦与崔墨言在，让刘洎进去自是不合适，便与梅川茜子坐在了一起，梅川茜子对身边突然多出一个男人毫无反应。
看着现在沉默寡言的梅川茜子，杨晨总感觉她绝对不会一直委身于婢女的身份。
毕竟东瀛的隐忍他是知道的，他们可以一直卑躬屈膝，前提是你一直足够强大，当你露出颓势，他会第一时间露出獠牙反咬一口。
不过他们一向隐藏的很好，没有露出獠牙之前根本没有一丝征兆，自己跟崔墨言说估计她也不会相信。
毕竟梅川茜子表现的真的太乖了，乖得有点不可思议。
马车进入长乐府，刘洎环顾着自己从没见过的建筑群，虽不奢华，却自有一股规整之气。
杨晨指着西侧一处小院：“此处以后就是你的住处，里面床榻、书桌一应俱全，应是足够你日常所需。”
刘洎拱手道谢，并未矫情，直接便进了屋。
“可还有什么缺少的，我可以让人安排。”杨晨跟着进了屋，问道。
刘洎摇了摇头“已经很好了，我等读书人，有一卧榻安身之处足矣，贪图享乐只会消磨意志。”
杨晨盯着刘洎看了几秒，大笑道：“好，好一个读书人，你今日安心歇下便是，明日为你安排一身衣物，招人之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
刘洎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拱手道：“家主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杨晨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并未再说什么。
崔墨言笑道：“夫君，这位刘洎先生看起来倒是个有风骨的人。”
杨晨笑了笑：“确实如此，此人胸有丘壑，日后成就定然不低。”
安排好刘洎之后，杨晨便未再打扰，只是在夜幕降临之时命下人将吃食送了过去。
次日一早，杨晨便让人给刘洎送去了一身崭新的衣物，这件衣物是雷彩衣晚上抽空做的，虽用的不是什么名贵布料，却也显得沉稳素净。
刘洎换上新衣，更显精神抖擞。他来到正厅，向杨晨行了一礼：“家主，属下今日便去城中招揽人才。”
杨晨点头道：“好，需要什么人手或钱财，尽管开口。”
“属下只需一人引路即可，钱财暂不需要。”刘洎道。
杨晨便让府中的一个名为小喜子小宦官跟着刘洎去了，太监的模样很是显眼，一般人看到也不敢太过造次，能省去很多麻烦。
刘洎二人在城中走了一圈，最终在一处热闹的街市旁停下。
小喜子不解地问：“刘先生，我们为何在此处停下？招揽人才不该去那些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吗？”
刘洎笑了笑：“你眼中的那群文人雅士，多是自命清高之辈。此处人来人往，三教九流汇聚，或许能寻到一些急需攒些银钱之人。”
说罢，刘洎将墨曦楼门口处的招聘木牌拿了出来，直接寻得一处人群聚集之地，将招聘木板立在了街边。
起初，过往的行人只是好奇地看一眼，并未有人上前询问。
刘洎也不着急，毕竟即便是长安城不识字之人还是很多的，急不得。
刘洎在边上的茶棚买了两碗凉茶，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有一个中年男子走上前来，打量了一下木板上的字，问道：“抄书俸银十日一发，两月不能归家？”
看到此处，那中年人便摇了摇头，准备离去。
刘洎看这人愁容满面当即出声道：“兄台既然犹豫，便说明有的商量，不知可否将顾虑言说一二？”
那中年人看刘洎穿着华丽，咬了咬牙叹了口气说道：“家母突染恶疾，抓药便需要两贯钱，十日还好，若是两个月不归家，怕是见家母最后一面都做不到。”
刘洎捏了捏下巴，言道：“这样如何，你若能寻得一人，我便给你百钱，若是你今日能召集二十人，今日便可以为你母亲抓药。”
中年人猛的抬头，眼中流露出一丝精光，激动道：“此言当真？”
刘洎点点头道：“我乃长乐驸马家臣刘洎，我既然张口，定然说到做到。”
那中年人看了一眼刘洎身边之人，喉结平坦，一股隐忍气息，顿时浑身一震，激动道：
“你且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寻我同窗。”
中年男子话还没说完，便朝着一个方向疾奔而去，那急促的脚步声，满是对银钱的迫切。
刘洎望着他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端起凉茶抿了一口，面上满含笑意。
小喜子在一旁低声道：“刘先生，两贯钱可不是小数目，若此人若真能寻来二十人…”
刘洎呵呵一笑道：“此人如今为了两贯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定会全力而为。
待他招到二十人后，如若我告诉他们，招一人给他们五十钱，你说他会不会尽力而为？”
小喜子挠了挠脑袋，面露思索之色，可实在想不明白，便一直盯着那中年人离开的方向。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中年男子领着二十余个面带局促之色的儒生匆匆赶来，衣衫虽旧却还算整洁，一看就是读书人。
那中年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急促道：“先生，一共二十七人，皆是我的同窗，听闻我家中之事，都愿前来帮衬一二。”
刘洎起身环视众人，面露满意之色，点了点头道：“诸位既然来此，我便将条件再说一遍……”
直到刘洎说完，依旧无一人离去，应是那中年儒生提前说明白了情况，此刻所来之人皆是自愿。
刘洎朝众人拱了拱手，转身朝中年人说道：“诸位既然信得过在下，在下自然需要展现诚意，请带我回你家中，为你母亲诊病。”
第205章 刘洎收买人心之策
屋内药草味浓重，边上书桌上还有几捆发黄的竹简，一看就是贫寒之家。
中年汉子看到自己的母亲第一眼，便已经忍不住落泪，跪到床前痛哭道：
“娘，孩儿已经凑够抓药的钱，孩儿这便带您老去看病。”
那老妇看到自己儿子这般，也是抽泣出声：“孩啊，娘不治了，有这些钱，你便能多买两本书籍，下次科举说不定便能考取到功名。”
“娘，我考取功名是为了让您老过上好日子，若是您走了，孩儿怎能苟活，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硕大的一个汉子，此刻哭的竟然像一个孩子。
“可、可你已经奋斗这么多年，若是没有我的拖累，你应早已功名在身，是娘拖累了你。”
一群读书人看到眼前的扬景顿时心中一抽，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抹起了眼泪。
这壮汉名为王明，是他们一群儒生中最拼的，明明学识最好，却每日誊抄书籍赚钱，很少有时间温习课业。
若不是今日王明走到他们面前下跪求他们出手帮衬一番，他们都不知道王明这么拼命的抄书赚钱是为了自己的母亲。
站在最前面的儒生劝说道：“伯母此言差矣。王兄十年寒窗，为的不仅是功名，更是这份孝心。
我辈读书人，先学为人，再学为文，王兄这份赤诚，早已胜过许多榜上有名之辈。
若是伯母不愿治病，才是真正的拖累王兄。”
一个大腹便便的儒生言道：“没错，今日我等聚集此地，是因为王兄为我们寻得一份活计，两个月后才能回家，若是伯母不愿治病，王兄便去不得了。
两个月我等每个人少说能赚五贯钱，若是去了，后半年便可安心温书，若是王兄不去，怕是…”
大肚儒生并未将话说全，可就是这样，才能更让人猜想。
床榻上的老妇看着这群衣着朴素的读书人，浑浊的眼里闪过泪光。
“好，我治。”
刘洎看时间差不多了，出声道：“我有马车，如今就在院外。”
王明朝刘洎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便将自己娘亲背了起来，朝着院外走去。
“伯母快躺下。”一众学子帮忙将行动不便老妇送上了马车，刘洎安排小喜子先将人送往最近的济世堂。
刘洎的马车较小，老妇一人便占了所有的位置，刘洎等人只能步行前去。
看到马车消失在视线中，王明红着眼眶回身朝着身后的同窗作揖，感谢道：“诸位同窗的恩情，王某没齿难忘，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我等同窗数载，何谈报答？快些到济世堂看看伯母吧！”
王明应了一声，再次千恩万谢后便匆匆朝着济世堂赶去。
刘洎躬身朝着一众准备散去的儒生行了一礼，言道：“在下刘洎，乃长乐驸马的家臣，诸位且听我一言：
尔等为了同窗愿意伸出援手，可见皆是重情之人，王明为救母我曾许诺你们每一个人报名，我便赠予其百钱。
这是王明救母心切我开出的报酬，若是诸位也能拉来同窗报名，每邀请来一名同窗我出五十文。”
刘洎此言一出，所有人皆停下了准备离去的脚步。
“刘兄，不知这报酬何时发放？”
刘洎躬身言道：“自是誊抄之后，毕竟若是先给报酬，难免有随便寻人滥竽充数之辈。”
一群学子顿时议论纷纷，他们虽然都是同窗，但哪个人没有自己的小圈子，随随便便拉几个人前来还是可以做到的。
要知道在天下书庐抄一册书需要五日，不包吃住才两百钱，这拉一个人头就能白赚一天的工钱，何乐而不为。
“再次声明一下，有推荐同窗之人个人也必须报名参加。”刘洎突然又想到一处漏洞，补充道。
这个条件实属正常，毕竟这个漏洞太过明显，众人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此言当真，不知道在何处报名?”一位儒生拱手问道。
刘洎思索一番，言道：“明日晌午，我会在今日茶棚处登记。”
“好，明日我定携同窗前去报名。”
一众学子纷纷拱手告辞，却有几人悄悄地跟在刘洎身后。
刘洎经过拐角时余光自是看到了这些人，嘴角带笑，朝着济世堂走去。
刚到济世堂门口，便看到一群人围着济世堂不知道在看什么。
“老乡，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刘洎拍了拍围观的百姓问道。
“王家老妇也是运气好，刚巧赶上孙神医今日坐诊，此刻正在里面施针。”
“这王家老妇卧榻多年，要不是王小子孝顺，怕是早就入土了。”
“谁说不是呢，王明可是十里八乡脑子最好的，他往日的同窗好多已经走马上任了。”
一群百姓听到刘洎的提问，纷纷抢着应答，一会就把王明的情况扒的明明白白。
“银针扎完了，不过孙神医言想要彻底痊愈需要五贯钱！”
“可怜哟，孙神医免费施针，奈何抓不起药啊。”
顿时围观的百姓纷纷倒抽冷气，五两，这可不是寻常人家能拿的出来的。
顿时一群人尽皆摇头惋惜，都是乡里乡亲的，王明家的情况他们自是清楚，五贯，就是把王明卖了都拿不出来。
刘洎奋力的拨开人群，一边挤一边喊道：“这钱我出，快让我进去。”
“让开、都让开。”
王明的那群同窗看到刘洎的举动，全都上前帮忙，很快就就挤到了最前面。
此刻王明正跪在家母面前痛哭，直呼自己不孝，小喜子此时束手无措，他虽然掏的出，奈何自己当不了家。
“这钱我出！”听到这个声音，王明与纠结的小喜子皆抬头看向了刘洎。
刘洎朝着小喜子点了点头，示意掏钱。
小喜子收到指令，直接在袖袋中掏出几粒碎银递交给了药店掌柜。
药店掌柜接过碎银在手中掂了掂，很快便回身抓药。
“刘先生，这…”王明拉人所赚根本无法抵消刘洎所掏的五贯钱。
能拉来的今日都已经拉来了，剩下的要么跟他不熟，要么与之不合，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补上差的一千三百文。
刘洎呵呵一笑道：“你不是还要抄书嘛，届时以酬金抵消便可。”
第206章 刘洎名声的两极分化
不过那明花花的银子已经花了出去，掌柜拎过来的药包也是实打实的。
“每日煎服一包，三日后你母亲便可痊愈。”
王明呆愣愣的接过药包，听到掌柜的话才猛地回神，直接朝刘洎跪了下去。
“刘先生，抄书报酬我便不要了，多谢先生救母之恩。”
刘洎赶忙扶起了王明，语重心长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跪我我如何能受得起？
一码归一码，垫付医药费是我对你的一片善心，抄书所得却是你应得的报酬，还不快将伯母扶上马车，将伯母送回去后我还要回驸马府复命。”
“对对对，王兄，赶快将伯母送回家，待伯母病好了，咱们也可以安心为刘先生抄书不是！”挤到人群前方的王明同窗也赶紧劝道。
说着已经开始上手去抬行动不便的老妇，王明如梦初醒，抹了一把脸赶忙上前帮忙。
围观的人群见事情有了妥当的结局，也纷纷散开，只是走时都忍不住回头望几眼那辆朴素的马车，嘴里啧啧称奇。
“这刘先生看着文质彬彬，心肠倒是这般热乎。”
“可不是嘛，换作旁人，哪会平白给不相干的人掏银子看病。”
“王兄你这运气，赶明儿得请我吃碗阳春面。”
王明听着身边同窗的议论，咧嘴笑了起来，眼眶却热热的一直在发烫，回道：“一定，待家母痊愈，我定请诸位一同饮酒。”
“非也非也，我等不是趁人之危之辈，待抄书两月出来之后，请我等去墨曦楼顶楼体验一番如何？”
“哈哈哈，还想去墨曦楼顶楼，你抄书两月，能在一楼大厅吃几顿饭就知足吧，还想去顶楼？”
跟在马车后面的一群学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有说有笑的到了王明家门前。
王明赶忙上前，与同窗将自己母亲搀扶下了马车，邻居家的张婶探出了头，看到此景惊呼道：“哎哟，你娘这是……”
“张婶，刚带我娘看病回来，三日后便可痊愈下床。”王明应了一声，便将母亲扶回了屋。
安顿好母亲，王明又火急火燎地冲出了院门，可马车已经消失在街角，唯留自己的几位同窗。
“刘先生让我等嘱咐你，照顾好伯母，先别想着报恩谢礼之事。
这些是我们筹措的一些闲钱，为伯母多买些补品。”
王明望着空荡荡的街道，手里攥着同窗留下的铜钱呆愣许久，直到一缕清风徐来，才唤醒了王明。
三日后，老妇人喝完药汤，果然能自己扶着墙走路了，虽有些吃力，但已不影响照顾自己的日常起居。
“儿啊，娘已经能照顾自己，你该去报恩了。”老妇看着不断跟着自己的王明劝道。
“娘，三日后我等才随刘先生前往一处封闭之地抄书，两个月不能归家，这几日就让孩儿好好陪陪您吧。”
老妇叹了口气，无奈只能答应，知道自己孩儿是看自己还不是很方便，不忍离去。
这几日，刘洎每天出去两个时辰便会回到长乐府歇着，一时间看的府中下人非议连连。
“驸马爷找的这个家臣是不是太懒了些？”
“嘘，小声点，咱们是下人，人家可是家臣，比咱们还高一等呢！”
跟着刘洎每天出门的小喜子恰巧听到几人的谈论，直接跑过去呵斥道：
“驸马都没说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在此处叽叽歪歪。”
“才跟了刘洎几天，就被收买了，赶紧离他远点。”
一群府中下人像看瘟神一般纷纷散去，气的小喜子郁闷至极，赶忙回刘洎的屋子将自己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刘洎捧着一本书籍，情绪并无太大波动，平静言道：“没关系，他人之言与我何干？只要家主信我，我便不会让家主失望。”
小喜子顿时眸光大亮，心想读书人气量就是不一般，若是自己这般被揣测，早就上前与之拼命了吧。
刘洎将书籍放下，拿起一本册子道：“走吧，毕竟府中流言四起，家主即便不问，我等也需给家主一个交代。”
小喜子应了一声，便跟着刘洎出了屋子朝着主院走去。
话说杨晨，自从皇宫回来后，就总觉得崔墨渊与长孙曦是想要小孩。
于是趁着夜色偷偷摸进了左偏房，没想到刚进门便被二女来了一顿混合双打，三天过去了还没能下得了床。
此刻孙思邈正在给杨晨换药，边上长孙曦和崔墨言笑眯眯的看着杨晨，不时用袖子遮挡一下压不住的嘴角。
“你们两个还敢笑，要不是我喊得快，就让你俩打死了。哎呦，孙神医，你轻点。”杨晨没好气道。
崔墨言吐了吐舌头，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怪你，大半夜的往我们房间里面摸，谁能想到是夫君你啊！”
杨晨噘着嘴，一副鄙夷之色：“不是都说武林高手仅凭脚步声便可分辨来人是谁嘛？你二人武力这般高，听不出我的脚步声？要怪也只能怪你二人学艺不精。”
“夫君说得对，小女子这厢给您赔罪了。”崔墨言说着，还像一个柔弱女子一般给杨晨行了一个万福。
还没等杨晨跳脚，一个下人便禀报道：“驸马爷，刘洎求见。”
“你好好躺着吧，我和曦儿给你将刘先生唤进来。”崔墨言不等杨晨回话，便拉着长孙曦匆匆出了门。
待刘洎进屋，院中只剩下二女与梅川茜子后，长孙曦面露心疼之色，小声说道：
“那晚咱们明知道是夫君，为何还要将其打一顿？”
那晚杨晨刚刚拿木棍挑动门栓，他们二人乃至梅川茜子便发现了。
崔墨言告诉长孙曦都是为了杨晨好，还没来得及多问杨晨便进了屋，看到崔墨言已经动手，同为姐妹自己岂能落下，只能将错就错。
崔墨言将长孙曦拉远了一些，确保四下无人才说道：
“你傻啊，你没看出来在夫君眼中没有正妻平妻之分吗？夫君这般待我们，我们也不能不知好歹。
长乐才是正妻，之前是夫君准备前往战扬怕夫君无后也就算了，咱们怎能在长乐之前要孩子？”
第207章 刘洎获得认可
“原来如此，可若夫君下次夫君…”
崔墨言嘿嘿一笑道：“今日过后夫君定不敢偷偷摸摸的来，只会征询咱们的意见，记住，无论夫君说什么也不能从了他，也跟彩衣说一声。
免得这狗男人另辟蹊径，钻了空子。”
长孙曦点了点头，应下了此事，她虽然腼腆，但身为长孙家的天之骄女，也是无法接受妾室先自己之前怀胎的，雷彩衣也不行。
正屋中，刘洎刚进屋便看到一身是伤的杨晨，赶忙慰问道：“家主，你这…”
杨晨尴尬一笑，轻咳一声“没什么，府邸太大，前天晚上不小心摔了一跤，过几日就好了。”
刘洎尴尬一笑，要不是驸马眼睛处有一圈乌青自己还真信了。
再看在为杨晨换药的医者，不正是孙神医孙思邈吗，听说孙神医非疾病从不上门问诊，这怎会出现在驸马府中。
“孙真人怎会在驸马府上？”刘洎下意识便问出了口。
孙思邈起身将药箱合上，没好气道：“老道就住在你隔壁，但凡你每日温书之时抬一下脑袋，也能看到老道。”
刘洎嘴巴微张，自己每日温书之时的确习惯敞着房门，主要是驸马府不知为何，屋外烈日炎炎，屋内总有凉风习过，太清凉自己反而不是很适应。
来驸马府这几日，即便晚上睡觉，刘洎也是开着窗，毕竟苦日子过惯了，突然奢华难免有些不适应。
“不知刘先生今日找我是有何事？”躺在床上的杨晨有气无力说道。
“家主，这是这几日登记在册的学子名单，如今报名之人已有一千一百左右，未来几日应是不会再增加太多，不知安置这么多人的府邸可曾准备好。”刘洎说完面露忧愁之色。
这是刘洎这几日最担心的问题，他从不担心家主缺钱，毕竟墨曦楼的生意盈利是看得见的，招人所花根本无伤大雅。
杨晨呵呵一笑道：“这个无需担心，陛下为了支持我的生意，特意将长安城外的一处皇庄暂时借与我。容纳千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刘洎听后眸光大亮，听杨晨所言，他在陛下面前还是很受恩宠的，若是自己入仕，绝对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皇庄寻常人家根本没有踏入其中的机会，若是提前说明，那群寒门学子不要钱怕是都得抢破了头去体验一番。
至于这么多人的安全问题也不在话下，要知道皇庄一直有庄兵巡逻，想要逃走也是不可能，平常想要靠近皇庄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是从其中逃走。
不怕外部有人伺机捣乱，也无任何有人将皇庄中消息传出去的风险可言。
刘洎收起心中的悸动，再次掏出一个账册道：“这几日招人预计花费六七十贯…”
“墨言，支取百贯给刘先生。”没等刘洎说完，杨晨便朝着屋外喊道。
崔墨言只是简简单单的应了一句：“知道啦。”
杨晨接着说道：“刘先生，这些银钱你随意支配，若是快用完随时找…”杨晨思索一番，接着说道；“找二夫人支取便是。”
“二夫人？”刘洎顿时惊呼，不敢置信。
他一直以为这二位是杨晨的妹妹之类的，没想到竟然是夫人，不是据说古往今来驸马需要遵循众多礼仪吗，纳妾都需经过公主同意。
自己这位家主竟然还没迎娶长乐公主，府上便已经有了两位夫人?这种事情怎么有种荒谬之感？
“刘先生不如跟我说说为何选择在东市的闹市招人？”在杨晨的了解中，寒门学子也是破落贵族，应是放不下脸面前去东市闹市的。
可刘洎确实就是去东市了，还直接招了一千多人，其实根据杨晨的想法，觉得能招到五百之数都很满意了。
刘洎听到杨晨的话后，缓了缓心神，开口道：“家主是陷入了一种误区，贪图享乐确实是现在寒门学子聚集的主要乐趣。
可前往西市享乐之人大多都是心志不坚之辈，东市则不同，生活在那里的学子更容易抱团，凝聚力更高，且耐得住寂寞，不会干到一半便产生退意。”
杨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确实，市面上经常可以看到衣着并不华丽的读书人出现在繁华扬所，我便下意识以为如今的寒门皆是如此。”
刘洎点点头应道：“其实这也不怪家主，主要是居住于东市的寒门学子整日窝于家中，甚至每日安排一人采买吃食，前往书庐寻找抄书活计，有时一连数月都不会踏出院门。”
杨晨无语，嘟囔道：“那岂不是读书读傻了？这样学习虽然看似刻苦，却容易与社会脱节，即便考上了，也难有所成就。
劳逸结合、了解世间百态才是想要考入仕途之人应该做的事情。”
刘洎听到杨晨的道理，激动应和道：
“家主说的不错，这群人就同家主说的那般，若是这群学子能明白这般道理，下次科举定能取得相对良好的成绩。”
杨晨笑眯眯的看着刘洎道：“就同你这般？”
杨晨可没忘记，自己遇到刘洎就是在平康坊，按照他的说法，那群寒门可不会前往平康坊享受的。
刘洎脸色闪过一抹尴尬之色，言道：“我的那群同窗学识还算不错，下次科举进入仕途之人应是有个三五之数，本想着届时共同扶持来着。”
杨晨对于刘洎的坦诚之言很是满意，毕竟想往上爬乃是人之常情，藏着掖着的那种即便爬上高位，也会因为自己的各种小九九背叛自己。
杨晨目光落在略显局促的刘洎身上，满意道：“人有野心并非坏事，只要行得正坐得端，我扶持自己人本就是常理。你能坦诚相告，反倒让我更信你几分。”
刘洎闻言松了口气，毕竟身居高位之人心中所想极难揣测，自己算上今日，也就见过驸马两面，他也怕驸马对这种事情有所排斥。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被借势的，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想要升天也得看得道之人黑不黑心不是。
杨晨摆了摆手，画风一转道：“今晚来我主院，一同上桌吃饭。”
刘洎心中一喜，他知道，驸马这是彻底认同了自己的身份。
第208章 带刘洎入宫
“咦，孙真人，不知那间屋子住着何人？为何从未见其出过房门。”刘洎看到一个府中下人端着饭食进入一间屋子，主动提问缓和尴尬的气氛。
“无需这般拘谨，老道还是很随意的，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你我都是邻居，无聊可以来我屋中坐坐。
至于我隔壁屋子那个老头，乃是一个犯了大错之人，如今还深陷自责中走不出来。”孙思邈回应了刘洎，却未向刘洎透露陈叔达的信息。
虽然陈叔达住在驸马府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却是以重病的状态居住，眼前之人虽然面色清明，一副坦荡之象，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刘洎跟着孙思邈进入一个房间，两张大圆桌映入眼帘，上面各种肉食，以及最近几日自己吃过的吃食全都摆于桌上。
刘洎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菜香，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一桌吃食，比之墨曦楼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来来来。刘先生坐这里便可。”看到刘洎进屋，杨晨立马起身相迎，将刘洎安排到了主桌之上。
“诸位，这是咱们府中新来的家人——刘洎，是一个有大学问之人，下次科举定能拔得不错的名次。”杨晨向众人介绍着刘洎。
刘洎听着杨晨的言语心中一暖，驸马介绍自己说的是家人，而不是家臣，一字之差，自己日后在府中的地位可是截然不同的。
“这位是二夫人、这位是三夫人、这位……是墨曦楼的主厨安玲儿，这两位是墨曦姐妹。”杨晨将饭桌上之人一一介绍给了刘洎。
刘洎一一拱手见礼，将众人的相貌一一记了下来，最终目光落在了崔墨言身后毫无存在感的梅川茜子。
崔墨言注意到了刘洎的目光，踹了一脚边上静静站立的梅川茜子。
梅川茜子打了一个激灵，赶忙自我介绍：“我是梅川茜子，是墨言小姐的贴身丫鬟。”
梅川茜子话音刚落，便感觉膝盖处一痛，差点没站稳跪下去，一脸迷茫的看向崔墨言，不知道自己犯了何错。
崔墨言本觉得沉默寡言的梅川茜子挺好的，看到今日这般越看其越感觉不顺眼，这哪里是沉默寡言，这是木讷、这是蠢笨。
看着梅川茜子依旧呆呆的样子，崔墨言又忍不住上了一脚。
梅川茜子疼的没站稳，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疼的眼泪直打转。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赶忙伏地言道：“奴婢知错，请二夫人责罚。”
崔墨言顿时大喜，拉着梅川茜子的两条胳膊将其扶了起来，顺便躬身拍了拍其膝盖处不存在的尘土。
“茜子，不要怪我心狠，作为一名合格的丫鬟，不是少说多干就可以的，还要有眼力见。”崔墨言说着还将梅川茜子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拭去。
“茜子明白了。”梅川茜子如蒙大赦，慌忙后退两步站到崔墨言身后，低着头不敢再言语。
崔墨言冷哼一声，显然对她的表现极为不满，却也未计较。
刘洎顿时心中暗暗决定，日后面对二夫人一定需要小心谨慎，不管如何看都不像是好相处之人，反而是家主右侧的三夫人，恬恬静静的与二夫人好似一个极端。
“咳咳，其实墨言平时还是很温柔的，对茜子这般是因为茜子喜欢，毕竟有些人总有一些小癖好不是。”杨晨看到崔墨言这般，出言替崔墨言辩解道。
“懂懂懂，小的懂！”刘洎连连点头，缩着脖子坐在了板凳上，一副拘谨模样。
杨晨轻抚额头，知道这是经过自己一番解释，刘洎误会更深了，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崔墨言。
崔墨言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便安安静静的吃起饭来，直至饭局结束，饭桌上的气氛都处在一个微妙的氛围中。
接下来的几日，招人进行的很是顺利，刘洎跟杨晨汇报之时走路都带风。
刘洎拿着小册子汇报道：“家主，招聘到共计一千五百，不过明日前往皇庄之时人数应该没有这么多！”
杨晨点了点头，以示理解，毕竟后世哪怕有了合同都有人毁约，更何况在这全凭个人良心的古代。
刘洎已经超额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自己还有什么不满的，开心还来不及。
“走吧，明日便要前往皇庄，今日随我入宫面见陛下，将《三国》原稿先拿回来！”
刘洎跟着杨晨上了入宫的马车，第一次面见当朝陛下，难免有些紧张，一路上都有些局促不安。
杨晨也是感慨，刘洎虽为自己的家臣亦可与自己等而视之，侃侃而谈将自己的才华展现的淋漓尽致。
当得知要面见当朝天子之时依旧难免有些紧张。
若是在后世的民主时代，溥仪走在大街上只会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甚至会主动上前与其攀谈。
可这里是皇权至上的时代，皇帝便是天，是人们从一出生便满怀敬畏之心仰望的存在。
皇宫、太极殿则是刘洎这等读书人终其一生都想踏入其中的最高殿堂。
马车停在了皇宫城门之外，杨晨带着刘洎在皇城下等待陛下的召见！
杨晨似笑非笑的说道：“不必太过拘谨，陛下虽为九五之尊，却也是真性情之人。”
刘洎点了点头，心里却越发打鼓。他虽自有些才干，可那也是在驸马府，那銮金殿堂上议政的大臣，随便一个都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如今却要面见唐皇，自己的那些才干终究上不得台面，更何况自己曾仕于萧铣政权的经历，也不知唐皇是否真如传闻那般不计前嫌。
“驸马，跟咱家来吧！”皇宫城门缓缓打开，王德的身形出现在杨晨面前。
杨晨略显疑惑道：“王公公，怎的您亲自来了？”
王德笑呵呵的应道：“还不是驸马您写的《三国》剧情太过勾人，陛下早早就看完了，这不是急着召见驸马讨论讨论后续剧情！”
王德回应着杨晨，视线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一同前来的刘洎。
第209章 江陵神童
李世民手中捧着一个册子，饶有兴趣的说道：“三国写的不错，我已经命宫中誊抄数十份准备赠予他人，不知对你的计划有无影响？”
杨晨嘿嘿一笑道：“父皇说的哪里话，即便有人想分一杯羹，怕是也再难以召集足够的学子。”
“也对，这逗留长安的寒门学子几乎被你和范阳卢氏家的小子全数召集了去。”李世民说完捧腹大笑，丝毫没有帝王的威严。
杨晨听李世民所言，顿时开口问道：“不知父皇可打听到那卢…卢什么的召集了多少抄书之人？”
李世民惊叹道：“六百，即便如此，召集到的学子还不到你的一半之数。”
杨晨手指蹭了蹭鼻子，嘴角微微上扬“父皇，那是儿臣运气尚佳，碰到一颇有才华之人，这召集学子之方法便是此人所为。
此人名为刘洎，逗留长安是准备参加下次科举，儿臣觉得父皇定然对此人感兴趣，便将此人带来了。”
杨晨自然知道刘洎志在仕途，他不介意推一把，让刘洎提前有面见李世民的机会。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我得知你召集人手颇多，便已安排宫中之人为你誊抄了近五百册《三国》。
王德，你安排人带驸马去库房拉书。”
“驸马，随咱家来吧。”王德身边的一个小宦官出列，对着杨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待杨晨远去，李世民再次开口：“王德，将刘洎带进来吧。”
刘洎在王德的带领下走进了御书房，看到端坐于龙案前气势如虹的帝王，当即下跪道：“草民刘洎，参见陛下。”
李世民并未让刘洎起身，而是缓步慢慢向刘洎走去，边走边说道：
“荆州江陵曾有一神童，束发之年便可为萧铣建立的梁国政权出谋划策，朕统兵攻入江陵之时，萧铣兵败投降，却无人知那神童踪迹。
只知那神童名刘洎，字思通，朕也曾多次派人寻找，却也次次无功而返。”
刘洎心头大震，没想到李世民竟然已经将自己调查了个通透，脑袋本能的距离地面越低，惊恐道：“罪臣刘洎，参见陛下。”
李世民将刘洎缓缓扶起“驸马告诉朕，你欲参加下次科举入仕，说明你已认可了朕、认可了大唐，否则避世多年的你岂会步入长安城准备参加科举入仕？
你之才华早已名动天下，朕直接遣人举荐你入朝为官如何？”
刘洎赶忙再次跪地“谢主隆恩，臣欲与魏征大人那般，做一孤臣、敢谏之臣，不易与朝中任何官员有所牵扯。”
李世民吃惊，没想到刘洎竟然敢当面拒绝自己，便打趣道：“既然你不想与任何官员有所牵扯，为何却还是成为了长乐驸马的家臣？”
刘洎顿时头颅高昂，朗声道：“因驸马曾言，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驸马便是在滚滚红尘中唯一发现我为千里马之人，故成为驸马家臣乃刘洎幸事也。”
李世民惊喜道：“此言真是驸马所说？”
刘洎点了点头道：“自然，驸马之学识乃刘洎生平仅见，随意出口之言便可流传百年。”
李世民闻言开怀大笑：“好一个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朕今日便当一次伯乐，第二次请你入仕为官，你可答应？”
李世民说完目光陡然冷厉，冰冷的眸光看得刘洎冷汗直流。
刘洎咬了咬牙，还是梗着脖子道：“刘洎还是想通过科举入仕，请陛下成全。”
御书房中响起李世民的爽朗笑声，压抑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李世民笑道：“刘备三顾茅庐请得卧龙先生下山，不知朕若是请你第三次，你可答应否?”
“臣无卧龙先生之才，陛下也未像刘备那般有缺少运筹帷幄之才的窘迫，臣愿参加下次科举，以状元之资择明主、分其忧、为天下黎民尽自己一份心力。”刘洎说完再次匍匐在地，朗声道：“请陛下成全！”
“好一个江陵神童，好一个意气风发之辈，你既有此自信，朕便期待明年亲自为你授官。”李世民负手而立，说完笑着缓缓朝着御书房外走去。
走出御书房之际，李世民再次开口道：“若是你真能以状元之资入仕，朕便应你两年内助你步入朝堂。
朕如今之窘迫比之刘备有过之而不及，希望你莫要朕失望。”
“刘先生，随咱家出宫吧，驸马已在宫外等候！”王德待李世民离去，才喊刘洎起身出宫。
刘洎看着李世民离去的方向，心情大好，陛下刚才说期待明年为自己授官，也就是说明年科举已成定局，自己之前的判断并没有错。
自萧铣政权破灭后，他东躲西藏近十年，明年自己定要取得头等功名，让刘洎之名响彻大唐。
出了宫门，来时乘坐的马车之后已经绑上了一车以黄布遮盖之物，杨晨掀开车帘正向着刘洎招手。
“王公公止步，刘洎自行离去便是。”刘洎回身向王德拱手告辞，便小跑着上了马车。
“刘先生，这便是未来两个月所要誊抄的书籍，你且看看。”杨晨将粗毛笔写着《三国》大字的书册递给了刘洎。
刘洎翻开这本三国，有滋有味的品读起来，越读越觉上头，全然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看到刘备三顾茅庐，才明白为何今日陛下会那般一而再的邀请自己入仕，应是看了这本三国，借机尝试自己的心性。
‘帝王的手段，果然恐怖如斯。’刘洎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心想着自己若是答应了，会不会触怒龙颜？会不会失去入仕的机会？
“刘先生，刘先生?”
刘洎听到耳边有一道声音不断地呼喊着自己，瞳孔缓缓聚焦，猛地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长乐府。
杨晨拍着车厢，喊了刘洎七八遍才看到刘洎堪堪回神，刘洎这般，杨晨对自己《三国》的大卖更足了几分信心。
第210章 儒聚皇庄
长乐府毕竟距离东市较远，杨晨赶到之时已经有近百儒生在此等候，看到刘洎纷纷上前打招呼。
刘洎从容应对，即便聚集之人越来越多，在刘洎的统筹下显得倒是井然有序。
等了两个时辰，东市已经聚集满了身着儒袍之人，一众被影响生意的小商贩也不敢上前驱散，毕竟这般多的读书人，若是惹恼了一个，口诛笔伐之下没人顶得住。
刘洎看到时间差不多，开口朗声道：“我们现在出城，前往长安城外为你们安排的居住之所。
‘三人成排靠边行进，莫要影响行人马车通行’前边的将我的话向后边传递，咱们现在出发。”
热闹的长安城今日发生了一件怪事，往日窝在房中温书的儒生纷纷背上行囊离开了长安，一千多读书人如蚁虫行军，一眼望不到头。
这种现象一传十十传百，最后竟然传成了天下居于长安城的读书人收到不好的消息纷纷逃离长安。
什么是读书人？自然是脑袋聪明，有远见之人。不知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长安城中的百姓都是这般想的。
既然读书人全都逃离长安，那么绝对将有大事发生，一时间竟然人心惶惶，长安百姓纷纷收拾行囊，准备出去躲一阵子。
皇宫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李世民哭笑不得，赶忙下了一道圣旨，将杨晨召集读书人抄书之事公布了出去，才没让长安沦为一座空城。
范阳卢氏天下书庐，陆明轩正踹着一个小厮不断怒骂：“你不是说驸马这七日没有召集儒生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啊？一千多人！这可是一千多儒生啊！长安城中有这么多儒生？”
小厮抱着头委屈的不行，求饶道：“少家主，驸马真的没有在平康坊招人啊，况且六百读书人也不少了！”
他委屈啊，将这六百读书人召到天下书庐抄书自己不知道耗费了多大的力气，没想到竟然还不到驸马的一半，本想着这次可以得到赏赐，没想得到的是一阵毒打。
更可气的是自己竟然不知道那一千多寒门学子是哪里来的，这群寒门学子三五个窝在一间屋子，想要寻得一处都是困难异常，寻得一千多人？他根本不敢想。
卢明轩将手中茶杯愤然砸碎在地，碎片崩了一地。越看脚下的小厮越是气恼，忍不住再次补了两脚呵斥道：“没用的东西！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他来回踱步，突然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去，给我查，看看他们将那一千多人安置在何处，召集到人又如何，我照样有办法让他们没法安心抄书。”
“少家主，小的这就去查！”小厮说完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天下书庐。
这一千多学子形成的部队很是壮观，根本无法隐藏，此刻最前边的学子已经到了皇庄门口，个个眸光大亮等待着登记进入。
刘洎轻咳一声道：“此乃皇庄，是驸马向陛下为诸位求来的，奈何此次召集的学子过多，只能睡在铺设的草席上。
皇庄内设施均不得私自使用，发现者可是重罪，无法接受此等条件者此时还可离去，若是登记进了皇庄，两个月可是不能出来的。”
“刘先生莫要再说了，能让我等进入陛下休息的皇庄观看一番，别说草席，就是睡在院中我等也是求之不得！”
“没错！赶紧登记，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了。”
队伍末端百米之外，一道凶厉的目光盯着最后的几位儒生消失在山头。
直至太阳西斜红霞染红天空，最后一位儒生登记进入了皇庄，这群学子也吃到了自己期盼许久的饭食。
进入皇庄之前，他们想着若是每天有两碗粥水、一块胡饼、些许腌菜便已是满足。
没想到每个人都盛满了一碗含有肉食的熬菜，还每人分得一整张胡饼，一碗厚厚的粥水。
一群学子已经用袖袍抹起了眼泪，即便在自己家中，也从未吃过这么好的饭食。
“诸位，吃过饭食今日早点歇息，明日开始誊抄书籍，诸位放心，除了睡觉的条件差一些，每天的吃食皆是这般标准。”刘洎站在院落中央，大声的宣读着。
一群蹲在院子各个角落的学子纷纷停下了手中动作，呆呆的看着刘洎。
他们不敢相信，每日饭食与手中无异，那岂不是顿顿有肉，若是这般，即便抄书薪酬低一些，也心满意足了。
刘洎似是猜出了所有学子的猜想，言道：“至于抄书的薪酬诸位怕是很是期待吧，既然未来两个月都要在此处度过，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我们所誊抄的书籍名为《三国》，是驸马府中幕僚罗贯中先生所书。”
刘洎说完将一本《三国》拿了出来，缓缓走动在所有人面前走过。
“这一册书籍比天下书庐一册薄了一半，若是快一些，两日应该便可誊抄一本。”
“那这般价格岂不是会低很多？”
“包吃包住，有这种吃食让咱们吃两个月，价格低一些又怎么了？”
一群儒生叽叽喳喳的商议起来，已经成功的PUA了自己，接受了低单价的事实。
待院子中的儒生都看清了书籍，刘洎回到了院子中央，接着说道：
“诸位已经看到所誊抄的《三国》了，这本书并不是全本，也比你们往日誊抄的书籍少了一半左右。
天下书庐誊抄一册书籍二百钱，那我驸马府出同样的价格。”
“刘先生此言当真？这一本薄册二百钱？”一个儒生直接起身惊呼道。
“是啊，是啊刘先生，此言当真？”
天下书庐二百钱，可他不包吃住啊，抛开成本，五日也就有堪堪能存一百五十钱左右。
而这本《三国》，应是两日便能誊抄一本，包吃包住，这两百钱可是实打实的落入了自己的口袋。
“嘶！我算了，若是两月誊抄三十本，我等离开之时每人可得六贯钱。”一个学子已经算好了账，直接开口惊呼。
“卧槽！六贯？这可是往日抄书半年才能攒下的，现在只需要两个月？”
自诩读书人的好些儒生已经忍不住爆了粗口，却无一人出面指责，因为他们心底也是这般想法。
第211章 夜袭皇庄
读书人服从性自然超群，第一时间便没有了任何声响。
刘洎轻咳一声，道：“驸马爷出这么多的薪酬，可是要求尔等保质保量完成的，若是有人誊抄的书册质量不达标……”
“刘先生放心，若真有这般偷奸耍滑之人，我等第一个不放过他！”顿时一群学子纷纷表态，甚至有一同来此的同窗表示会互相监督。
“刘先生，这《三国》可否交由我们？我等即刻便可开始誊抄书籍。”一个儒生起身拱手后说道。
听到这位儒生的提议，顿时所有人都有了挑灯夜战的想法。
“安静、安静，诸位，驸马有言在先，抄书时间每日早食过后开始，届时会统一下发《三国》原册，不过库存不够，第一批只能两人共用一本誊抄。
日落时分，也就是今日这般时辰开始第二顿饭食，你们饭后可以在皇庄逛一逛，也可温习温习自己的课业。在第二日早食之前，所有人不准抄书。
诸位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我会一一解答，饭食过后你等便可休息。”刘洎将要求全都叙述了一遍，扫视现扬，准备回答诸位儒生的提问。
“刘先生，为何晚食过后不允许我等抄书，若是每天多抄一个时辰，两个月我便可多赚些银钱。”一个儒生率先出列，提问道。
一群儒生纷纷附和，这个问题也是他们想要问的，难得有‘冤大头’，此时不多赚一些岂不是傻子？
刘洎早就想到了会有人这样问，一早就问过了杨晨他能想到的所有问题。
刘洎自信一笑，朝着提问之人拱拱手，言道：“驸马开出这么高的薪酬，是为了让尔等保质保量的完成抄书作业，白日与打着烛灯抄书能是一样的吗？这《三国》可是要卖高价的，决不允许有丝毫瑕疵。
且驸马说了，钱是赚不完的，要劳逸结合，若是你晚上誊抄不仅打扰了别人的休息，也会影响第二日你的状态不是。”
一群儒生点了点头，刘洎说的确实在理，晚上打着烛火写的字绝对与白日所写有些细微不同。
一个面容清瘦的儒生拱拱手言道：“刘先生，我等薪酬十日发放一次，这般多的铜钱，我等如何安放？毕竟人多……”
这位儒生虽话尽于此，但所有人都能听出他的顾虑，是啊，财帛动人心，届时难免有人心生贪念。
刘洎自信一笑道：“诸位大可放心，若是诸位学子不放心也可等两个月后离开之时统一发放，若是家住长安者，也可提供住址，我驸马府可差人将工钱送于尔等家中长辈手中。”
后面还有学子陆陆续续的提出问题，刘洎一一解答，很快便解了所有儒生心中顾虑。
刘洎拱手环视一圈，笑着说道：“诸位，既然大家已经没有疑惑，吃完饭食便早些安歇吧，明日可就要开始抄书了。”
长安城外的一条小路上，近百号身着夜行衣的人聚集在一处，朝着皇庄的方向前进。
“夏岩，你确定那群儒生都是从这条小路走的？”卢明轩眉头微蹙，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
夏岩信誓旦旦道：“放心吧少爷，小人看得清清楚楚，翻过一座山，山后便是一处村庄，那群儒生全都居住在村庄的刁民家里。”
“你确定你是亲眼所见？”卢明轩还是再次问道。
夏岩拍了拍胸膛，保证道：“放心吧少爷，绝对错不了，小的亲眼看过，村中还盖有瓦房。”
夏岩也就在半山腰看到了一些房顶，确定‘村庄’的位置确实在山顶后便直接下山回府复命。
卢明轩大声道：“预计三更我等便可抵达，到时候进了村庄便给我砸，切记不可伤人！要是看到什么值钱的物件，你们随意取便是。”
卢明轩已经想好了，今晚打砸一番，若是那群儒生还是不知好歹，他每天来一次，不信他们还能静心抄书。
身为范阳卢氏少家主，他何时走过这般多的路，刚刚到山脚下便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有气无力道：
“你们先上去砸，本少爷慢慢爬。”
“少爷，我陪着您。”夏岩赶忙凑到了卢明轩身边，讨好道。
“去你丫的，就你丫的认识路，你不带路让他们搜山不成？”卢明轩没好气的踹了夏岩一脚，让他赶紧滚到队伍前面带路。
夏岩无奈，只能乖乖照做，郁闷的带着众人率先登山。
还没多一会，便隐隐可以听到惨叫声传出，耗光力气的卢明轩顿时又有劲头，加快了登山的脚步。
“哈、哈，夏岩还是靠谱的，明日我就不信那群儒生还敢给他杨晨抄书。”卢明轩大口喘着气，心情却是大好。
“咦？这就结束了？读书人就是不堪，一千多人竟然这么快就被我一百家丁治得服服帖帖。”
卢明轩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踏上山头，皎洁的月光下，一群人蹲在一处山凹凹里，不敢有任何动作。
“夏岩，你他娘……”卢明轩话还没说完，便感觉脖颈处一片冰寒。
一柄映着寒光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好汉饶命，我乃范阳卢氏少家主，我有钱，我有很多钱，只要不杀我，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卢明轩抖如筛糠，双腿不停的打颤。
“范阳卢氏？说，为什么夜袭皇庄？”
一道冰寒的声音自卢明轩身后传出，卢明轩脑子一顿，脑袋微抬，一个有些高嵩围墙的庄园便呈现在了自己面前。
“皇、皇庄？”卢明轩看到眼前的建筑，感觉眼前一黑，顿时破口大骂：“夏岩，彼其娘之，你他娘的真是瞎眼，这就是你说的小村庄？”
卢明轩被气的直跳脚，含妈量极高的金句自其口中不断蹦出，脖颈被长剑划破一道伤口都不自知。
砰~，气急败坏的卢明轩脖子处传来一阵闷响，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一个庄兵急匆匆的跑到打晕卢明轩的队长面前，问道：“队长，这群人怎么处理？”
“明日将他们押往长安，交由陛下定夺。”
第212章 李二贪宝
“家主，确实如此，今早府中下人采买之时，亲眼看到卢明轩少爷被关在囚车之中。”前来汇报的府中管家脑袋微低，不敢看暴怒的家主。
“轩儿这几日不是一直在召集抄书的儒生吗？怎么会被关押至大理寺？说，这几日轩儿背着我干了什么？”
卢华虽然气愤，却知道李世民不可能平白无故之下将自己儿子关进大理寺昭狱。
管家纠结了，他怎么知道少家主做了什么？少爷干什么也不会向老头子我汇报啊。
老管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赶忙说道：“家主，我想起来了，昨晚少家主带着近百家丁外出，一夜未归，府中未出去的家丁应该有人知道实情。”
“那还不赶紧给我去问！”卢华说完直接将手中的茶杯砸在了老管家脚下。
老管家连滚带爬地退出去，刚到外院就抓住个扫地的家丁：“昨晚少家主带人行事，谁在门房当值？赶紧把人给我带来，家主要问话！”
两个睡眼惺忪的家丁很快被推搡着进屋，见家主满脸铁青地坐在主位，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惊呼道：“家主饶命！小的昨晚兢兢业业，绝对没有贼人……”
“够了！昨晚可知明轩领着一群人做什么去了？”卢华直接喝问道。
那家丁得知家主不是找自已麻烦松了口气，思索一番说道：
“听准备随少家主外出的兄弟议论说，驸马让一千儒生在长安城外西北的一处村子中抄书，少家主准备带人教训教训那群儒生。”
“长安城外西北方向？那里只有一座山，哪来的村庄？”卢华顿时眉头微蹙，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个跪在地上的家丁直接抢答道：“家主这个我知道，那个村庄就在那座山上。”
卢华眉头顿时拧成个疙瘩，指节攥得发白：“那是一处皇庄，他疯了不成？皇庄有数百全副武装的庄兵守护，别说他带一百家丁，就是一千也不够人家杀的。”
卢华话刚落音，一个门房便急匆匆的冲了进来，惊呼道：“家主，不好了，大理寺卿戴胄大人来访，已经直接闯…。”
“卢家主，下官戴胄冒昧来访，可有叨扰？”
门房话还没说完，身着官袍的戴胄已经踏门而入，满含笑意的向卢华问好。
卢华勉强露出一个假笑，嘴角微抽：“不知戴大人今日来访有何事？”
戴胄叹气一声摇头不断，一副痛心模样“贤侄糊涂啊，昨晚竟然率人夜袭皇庄，导致十名庄兵负伤，陛下得知后龙颜大怒。
现已按擅闯皇家禁地、持械伤人定罪。且案情未结前，任何人不得探监。”
卢华脸色苍白，指尖微微颤抖：“敢问戴大人，犬子现今如何？”
大理寺昭狱是什么地方？即便无罪，也有的是手段让你签字画押，认下莫须有的罪名，更何况自己的儿子夜袭皇庄，就算李世民真的将其斩杀，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唉~，卢家主莫要担心，有本官在断然不会让卢贤侄受了委屈，不过即便如此大理寺昭狱也不是人呆的地方，还望卢家主尽早走动走动。
本官今日前来就是知会一声贤侄的状况，免得卢家主担心，既然无事，本官就先走了。”戴胄说完，便摇头叹息着走出了卢府。
“家主，我这便差人将少家主赎回来！”老管家说完便准备出门，打算如平日那般运作一番将少家主捞出来。
“混账，夜袭皇庄，这等罪名岂是区区银两可以摆平的？皇座上那位不发话，谁敢放人？戴胄是来做什么？不就是他李二授意下来打秋风的吗？”
卢华说完一脚踹倒了案几旁的花瓶，花瓶倒地便碎，碎渣崩的满屋子都是。
卢华深吸口气道：“去，到库房将我珍藏的《兰亭序》取来。”
李世民酷爱王羲之真迹，甚至曾下诏购求王羲之的作品，几乎将市面上的王羲之真迹搜罗一空。
这《兰亭序》本在辩才和尚手中，李世民曾派监察御史萧翼假扮书生智取，最终无功而返。
李世民安排了一批批的人求字，最终辩才不堪其扰，将《兰亭序》寄存到了典当行。
这等宝物，进了自家典当行不就是自己的？他辩才就是事后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又敢怎么样？
只是没想到到手的《兰亭序》还没捂热，就要交出去救自己那个不成器的逆子。
“卢家主，随咱家来吧。”
卢华刚下马车，便看到总管太监王德已经在皇城门前等候多时，顿时胸中愈发烦闷。
卢华攥着锦盒的手指泛白，手中的《兰亭序》仿佛重若千斤，压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来气。
王德身为李二的贴身太监，直接到皇城门前迎接自己，应是一早便知道自己肯定会来。
卢华越想越觉得李世民从一开始便是奔着自己手中的《兰亭序》来的，即便没有自家那个逆子，早晚还有别的事情让自己不得不将这幅王羲之真迹交出去。
跟随王德进了御书房，李世民正在批阅奏折，只是其手中的毛笔一直悬在空中，迟迟未落下。
“臣卢华，参见陛下！”卢华拱手一礼，便安静的等待着李世民发难。
“哦？卢家主今日前往宫中所为何事？”李世民将装样子的毛笔放下，故作惊讶道。
看到李世民这又当又立的模样，卢华气的牙痒痒，可还是面含笑意，哈哈笑道：“臣近日偶得一宝，乃王羲之真迹《兰亭序》，听说陛下颇爱王羲之先生的字帖，臣便想着将此字帖赠予陛下。”
说完将装着《兰亭序》的锦盒交给了王德，王德将锦盒打开，确定无异样后交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未掩其兴奋，竟是直接当着卢华的面开始欣赏起来。
卢华咬了咬嘴唇，小声问道：“陛下，不知犬子夜袭皇庄……”
李世民疑惑的看着卢华道：“卢贤侄怎么了？不是已经回了卢府吗？若是无事卢爱卿便先退下吧！”
第213章 夏岩夏财
想想自己为了这个畜生忧心，还将《兰亭序》交了出去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便低头脱自己的鞋子。
卢明轩看到弯着腰不知在做什么的父亲，疑惑道：“阿耶，你去哪了？怎的这么晚才回来？”
“你说我去哪了！你个逆子，老子打死你，怎么想的竟然夜袭皇庄？你怎么敢？”卢明轩拎着鞋子便朝着卢明轩砸去。
“爹，冷静、冷静，误会早就解除了，我是在皇庄睡了一晚才回府的，只是父亲，你得给我些银钱将府中家丁赎回！”卢明轩一边跑，一边嚷。
卢华顿时举着鞋子呆愣原地，狐疑道：“你是说你根本没有被押往大理寺昭狱？”
卢明轩身子微侧，也是一脸狐疑：“阿耶，没有啊，孩儿表明自己的身份后那皇庄庄兵便以礼相待，热情的很，今日睡醒后还亲自安排马车送孩儿回府。
阿耶，那皇庄的床榻竟然比咱家的还舒服，也不知是什么材质，阿爷不妨帮孩儿打听一番？”
卢明轩说着满是回味之色，想通过言语让自己阿耶知道那床榻是多么舒服，全然没注意卢华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光的眼神。
“让你睡，老子让你睡！你怎么不睡死在那张床上？”卢华直接将卢明轩压在身下，拿着鞋拔子朝脸上抽。
卢明轩双手抱着脑袋不断求饶：“阿耶，阿耶，错了，孩儿错了，别再打了，再打我就去找娘亲啦。”
卢华闻言身子一顿，起身放过了已经鼻青脸肿的卢明轩。
卢华坐到椅子上，端起卢明轩没喝完的茶杯便开始饮用，喘着气说道：“说说吧，为什么夜袭皇庄！”
卢明轩顿时就委屈的不行，埋怨道：“还不是那个夏岩，他告诉我那里是一处普普通通的村庄，孩儿才……
阿爷，大理寺无非是扣押了一百家丁罢了，拿些银钱赎回便是，为何如此生气。”
卢华咬牙切齿道：“还不是府中采买物资的下人说亲眼看到你被装在囚车之中押往了大理寺。”
卢明轩惊呼:“不对啊，不对啊，阿耶，我那会都不在长安，他如何看到是我的。”
卢华想想自己刚送入宫的《兰亭序》，顿时心中一阵揪痛，猛拍桌案呵道：“去，将那个采买物资的混蛋给我带上来！”
在一旁同样茫然的管家应了一声，匆匆前去寻人。
一个低着脑袋不敢抬头的小厮很快便被带了上来，低声道：“小的夏财，见过家主。”
卢华看着跪在地上的不敢抬头的小厮，勉强挤出一抹微笑，问道：“说，你确定亲眼看到轩儿被押往大理寺昭狱？”
“回家主，小的亲眼看到少家主被关在囚车之中。”夏财回应的斩钉截铁。
卢华强压心中怒气，指着卢明轩言道：“那你看看这个人是谁？”
夏财闻声抬头看了一眼惊呼道：“少爷？你怎的在府上？”
卢明轩没好气道：“少爷我一直好好的，从未被抓，你哪只狗眼看到我被关起来了？”
“啊，这……”
看到犹豫不决的小厮，卢明轩没好气的猛踹一脚，“说！”
“我观每辆囚车都关了十几名咱府中家丁，唯有第一辆只关了一人，小的便猜测那人定是少家主您，所以才…”夏财说完看着卢华，勉强挤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卢华右手扶着额头，咬牙切齿道：“所以说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你根本没看清囚车中的是何人？”
夏财心虚道：“没、没错！”
还没等卢华发作，卢明轩惊呼问道：“夏岩和你是什么关系?”
夏财听到少家主提到自己胞弟，大喜过望，连忙说道：“夏岩是我胞弟！”
卢华与卢明轩对视一眼，脸上皆露出生无可恋的神情。
“将他拖出去，剁碎了给我喂狗！夏岩、夏财，好一对瞎眼、瞎猜的兄弟。”卢华捂着心口怒喝道，声音因愤怒变的有些沙哑。
夏岩大惊失色，求饶道：“家主饶命、家主饶命啊，我与胞弟在卢府多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家主。”
卢华都被气笑了，冷笑道：“就因你的胡乱猜测，害我白白损失了《兰亭序》！那可是能让陛下龙颜大悦的至宝，就因为你这荒唐的猜测，没了！”
《兰亭序》？陛下安排人不断求此字帖的事迹在贵族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们这些府中下人也听家主他们偶尔提起过，多是嘲笑陛下之言，如今，这幅字帖竟然因为自己没了。
夏财被吓得连连磕头，求饶道：“家主饶命、少家主饶命，看在胞弟夏岩打小便陪伴在少家主身边的份上，饶我一条贱命。”
卢明轩赶忙上前将夏财扶起，夏财顿时大喜，暗叹自己的小命可算是保住了，可少家主的接下来的话顿时让他如坠冰窟。
卢明轩拍了拍夏财的肩膀:“你可知是谁撺掇我夜袭的皇庄？没错，是你的好弟弟。”
一股腥臊之气顿时弥漫在整个屋中，卢明轩露出一副嫌弃之色对管家说道：“拖出去吧，剁碎点。”
老管家应了一声，连忙差人将瘫软在地的夏财拖了出去。
卢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中满是无奈，怪不得轩儿这些年这般不堪，感情是摊上了一个眼瞎的奴仆。
“轩儿，你不是一直在召集儒生抄书嘛？怎的会想着夜袭皇庄，即便是一个普通的村庄，也不应该这般行事。”
卢明轩被问的脖子一缩，将这几日驸马召集儒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自己辛辛苦苦才召集六百儒生，而驸马神不知鬼不觉便召集了一千多人时便满含愠怒之色。
卢华呵斥道：“愚蠢，你可知长安城中每一种学习书籍一年才能卖出几本？”
卢明轩言道：“孩儿不知，不过书籍这种东西又放不坏，慢慢卖便是。”
卢华叹了口气道：“长安城中一年每一册书籍最多也就能卖出百册，咱们卢家的营生多数还是以售卖纸张为主，若是你召集的这六百儒生抄写同一册书籍一个月，就是放到发霉，也不见得能卖完！”
第214章 遣散儒生
卢华看到自己这么不堪的孩儿，训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夏岩那种蠢才是自己安排的，没想到对自己孩儿影响这般大。
还好发现的早，为今之计是尽快为轩儿寻得一合适的下人将其掰正。
新寻的下人先让管家管教三个月，磨磨性子，也看看品行，确认妥帖了再送到轩儿身边。
看到愣神的卢华，卢明轩焦急喊道：“阿耶，阿耶？”
卢华回神，叹了口气：“既然已经开始抄了，就得让人家将手中的活计干完，誊抄完一册让他们领钱走人便是。”
卢明轩急得直跺脚，焦急道：“可六百册书籍，全部售卖也颇为不易。”
卢华平静的拿起桌案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语气不急不缓：“你想啊，若是你中途将那群儒生遣散，不出三日，‘卢家苛待文人’的闲话就能传遍东西两市。
不仅我范阳卢氏名声受损，以后再找儒生抄书，谁人敢来？六百册书籍，发放至大唐各州府天下书庐售卖即可。”
卢华放下茶杯，轻叩桌面道：“再者，你不是说了抄一册书结一册抄书薪酬，又没有说要抄几册。如果半路反悔便是失了信用，可等清账了，他们就是再不悦又能如何？
好了，你这几日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做，先将那群儒生全数遣散便是。”
相较于范阳卢氏的一地鸡毛，皇庄里的一群儒生那是抄的兴致勃勃，一边抄书，一边欣赏着书中的剧情、故事，不时还会争论一番。
“这刘备不过一草履之辈，凭什么当大哥？关云长行侠仗义，张飞乃当地豪强，哪一个不比刘备更为有资格？”
“义薄云天关云长，若是关云长当大哥，他们三人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虽知道书中故事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不过依旧引得无数儒生争相讨论。
“因为刘备年龄大！”一道突兀的声音直接打破了所有儒生的争论，刘备年龄大，这都知道，他们就是特意避开这个条件来争论的，是谁这么不解风情？
一道道不悦的目光寻声望去，便看到一俊俏小郎君带着两位小娘子款款走来。
刘先生竟跟在这人身后，与一丫鬟站于一排。
“小生见过驸马爷。”
人群中不乏反应迅速之人，直接便道明了杨晨的身份。
一道道怨恨的目光立马变的柔和，个个露出讨好之笑容，起身朝着杨晨拱手行礼。
崔墨言小声嘟囔道：“说好的文人风骨呢？这一个个的面上怎的全是讨好之意。”
杨晨凑到崔墨言耳边轻声道：“小声点，若是让他们听到了，你就能看到所谓的文人风骨了。”
刘洎小声赞誉道：“家主，没想到您对文人了解的这般通透，所谓的文人风骨，不过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罢了。”
崔墨言听到两人对读书人的见解，顿时抿唇一笑，眉眼弯弯的很是动人，让一群儒生愣了神。
杨晨不满的轻咳两声，帮助那几个愣神之人回了魂。
愣神的儒生们被杨晨这两声轻咳惊得一哆嗦，方才还定在脸上的呆愣瞬间碎成慌乱，满是尴尬之色。
杨晨面向诸位儒生道：“刚才听诸位对这三国中的故事乃至人物争论不休，不如这样，我便设立一个奖项，一个月后若是谁能生动形象的将某个故事、人物讲出来，我便给其一个月入十贯的活计。”
一个儒生闻言，放下手中毛笔，起身激动道：“驸马可是要召说书之人？来此抄书之前，我便靠着说一些话本营生，若是驸马需要，小生义不容辞。”
不同于这位儒生的自荐，大多数儒生都埋低了头颅，在他们看来，当着形形色色的人说书，实在有失读书人的脸面。
杨晨朝着那自荐之人点了点头道：“我会考虑，不过届时还需要考核，只有前十名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我会努力的。”那儒生自信回应了杨晨一声，便赶紧坐下抄书，毕竟两人抄一册，自己不能成为拖累不是。
杨晨巡视一圈，发现这群人抄书的激情颇高，觉得自己待下去无甚大用，便携二女准备离去。
“刘先生，这里就交给你了，十日后便会将他们的薪酬送来，至于选拔说书人之事，便也交给你处理了。”杨晨上马车之前朝着刘洎说道，没等刘洎回应，杨晨的马车便扬尘而去。
接下来的几日，天下书庐欺负寒门学子的话题在长安城引发了不小的轰动，甚至久居宫中的李世民都听到了些许风声。
王德提醒道：“陛下，齐国公长孙大人到了。”
李世民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起身向着御书房门外走去。
“辅机，怎的好久没有入宫看看观音婢了？”走在前往立政殿的路上，李世民率先问道。
“哎，曦儿不是要和驸马大婚？家妻每日忙着张罗，近几日四处打听长安城中的绣娘，准备赶制婚服。”长孙无忌一说到此处便满面愁容。
齐国公府现在每天忙得很，又是准备新被，又是忙着准备喜庆之物，长安城中最有名的绣娘，竟是已经被崔通海请到了崔府，这几日自己没少被埋怨。
“曦儿也是，临近结婚了婚服都没有也不着急！”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辅机，这你就想差了，人家几人的婚服早就准备好了，绝对比你要请的绣娘做的精致。”
长孙无忌闻言一怔，随即无奈摇头：“杨晨这小子倒是有心了，也不知道提前知会一声。”
话虽带些嗔怪，眼底的愁绪却散了大半，这些天也就婚服之事最让他头疼，既然已经做好了，那自己便也能省心不少。
“辅机，听说今日长安城中发生了不少大事，不知你可有眉目？”
长孙无忌一听便知道李世民所问何事，言道：“驸马召集寒门学子誊抄书籍，范阳卢氏便以为是要抢他们的生意，便抢在驸马之前招收了六百儒生。”
第215章 提前铺路
“长兄好久没来了，你们先在屋中聊着，我去安排些吃食！”
长孙无忌拱手行礼“皇后娘娘无需如此，微臣已经吃过了，喝些茶水便可。”
长孙皇后点了点头，便将小星辰递给了乳娘，亲自为二人倒了一杯凉茶。
长孙无忌轻抿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没想到那群寒门学子仅仅抄了一册，天下书庐便表示不再需要誊抄书籍，便清账遣散了那群寒门学子。”
李世民明悟：“原来如此，驸马召集了一千三百儒生，卢华的长子卢明轩还曾捣乱，要不是那一千三儒生被安排进了朕的皇庄，还不知道要发生多大的事情。
卢华应是觉得已经阻止不了，索性直接放弃了。”
“一千三？怎么可能，长安城中有这般多的儒生？”长孙无忌顿感意外，即便是他，也断想不出在范阳卢氏捣乱的情况下召集这么多儒生。
“驸马应是也无那般本事，辅机可曾听过江陵神童？”
长孙无忌眉头微蹙，思索一番道：“刘洎？此人不是听说已经归隐了吗？
若是此人，能召集这般多的儒生便不意外，毕竟束发之年便可为人出谋划策，其计妖也。”
“此子提前入长安准备参加明年的科举，没想到刚入长安便被杨晨那小子捡了去，如今是驸马家臣。
不过他还是要入朝为官，若是有他在，朝堂之上与世家的博弈胜算应是会多上几分，只可惜即便是状元之资，也需在地方上有一番政绩才可将其塞进朝堂。”李世民说完一阵唏嘘。
长孙无忌自是能听出李世民话中有话，言道：“陛下想要微臣如何做？”
“若是他有状元之资，朕便让其任南康州都督府长史，辅机你要做的便是想办法让其有一年进入朝堂的功绩。”李世民说完死死的盯着长孙无忌的眼睛，眼中尽是凌厉之色。
长孙无忌看到李世民的目光，知道此事没的商量，应道：“臣，定当竭尽全力。”
正事聊完，李世民从桌下暗格掏出了一本书籍放在了桌案上言道：
“辅机，看看吧，这便是驸马召集儒生所誊抄的书籍。”
长孙无忌看着大大的《三国》二字顿感错愕，惊疑道：“竟然不是九经？那范阳卢氏……”
李世民哈哈大笑道：“没错，范阳卢氏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杨晨根本没想着此时与之硬刚，一切都是他们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
他们在朝堂上阻住驸马封爵，便觉得杨晨要报复他们，故而卢明轩才急着去捣乱，殊不知这只是报复开始的第一步。”
长孙无忌翻阅着手中的《三国》道：“此书籍的确惊艳，可也对范阳卢氏的天下书庐造不成任何影响，何谈报复一说？”
“若是驸马准备前往幽州，改良造纸术将纸张的价格打下来，你觉得对范阳卢氏的打击如何?”
“改良造纸术？若此事能成，绝对可动范阳卢氏根基。”长孙无忌惊呼，市面上的九经已经近乎饱和，寒门学子相互借阅书籍导致昂贵的书籍几乎卖不动。
可纸张是必需品，范阳卢氏单单靠着售卖纸张，便在五姓七望中占据第三位，若是纸张降价…。
长孙无忌不敢再往下想，可真的会有这般容易吗？长孙无忌并不觉得范阳卢氏有那般容易对付，毕竟若是被逼急了七家联合下妥协的永远是大唐。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并不是说说而已。
长孙无忌很快便离开了皇宫，怀中揣着一本《三国》。
长孙无忌离开后，房玄龄、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纷纷被唤进宫中，出宫时都揣着一本《三国》。
在皇庄督促儒生抄书的刘洎并不知道，因为自己，多股势力正在向着康州汇聚。
“话说：东汉末年，曹操行刺董卓失败后，被朝廷悬赏通缉，县令陈宫敬佩其忠义，私自将其释放……被其父结义兄弟吕伯奢收留。
……准备杀猪款待曹操，没想到曹操误会杀其一家，最后言：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好，说的好！”台下儒生纷纷鼓掌，台上说书之人正是那日向杨晨自荐之人。
“这曹操虽有大志，可这心性也太过狠戾了些。”
“非也，那曹操也是没有办法，毕竟逃亡路上，小心一些总是无错。”
晚饭后的皇庄顿时陷入争论之中，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理解。
刘洎看着皇庄里儒生们为曹操的行为争得面红耳赤，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明悟。
他终于想明白了杨晨的用意，只要争议足够大，便有越多的人想了解接下来的故事，这《三国》便可大卖。
“诸位，明日便是发放报酬的日子，今晚大家好生歇息，好好想想两个月后如何消费！”刘洎看天色渐晚，赶忙督促众人休息。
经过十日的誊抄，所有儒生已经对《三国》有了足够的了解，甚至有人像今日这般能将一段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刘洎便提出想要说书之人可以自荐，晚食过后由大家一起旁听。
毕竟说书遇到之人形形色色，若是连一群儒生都打动不了，谈何打动台下众多听客？
有的人天生就爱舞台，有些人较为怯懦，刘洎此举既是给了一些人表现的机会，又是给一些怯懦之人练习胆量的机会。
第二日，载满铜钱的马车驶进皇庄，刘洎拿着一本册子开始点名：
“王明——抄书六册，薪酬一贯两百钱，倒欠一百钱！”
刘洎话音刚落，顿时引得一众儒生哈哈大笑，王明的事迹早已人尽皆知，没想到仅仅十日，便已经几乎将钱款还清。
“十日赚一贯多钱，往日想都不敢想！”
“你别忘了，还包吃住，顿顿有肉！”
刘洎大声呵道：“安静安静，尽快发完钱你们才能尽快抄书赚钱！”
一众儒生顿时安静下来，第一次发薪酬，刘洎让所有人停了手上的活计，准备让他们做一项选择。
第216章 偷闲之计
这刘三是刘洎特意挑选的，他因接连落榜，在家中并不怎么受待见，还接连受到几位兄长的排挤，刘洎料定此人定不会将银钱便宜家中。
这刘三听到刘洎所言，面目纠结之色，送往家中自是不可能，自己领？三贯多钱自己放于何处？难不成压到自己的草席下面？万一被偷了怎么办？
即便这次放下了没人偷，自己每十日多能赚一贯多钱，到时候草席下塞得满满的膈应人，怎么入睡？
“刘三，干什么？可有什么难言之隐？后面还等着领薪酬呢！”刘洎直接开口问道。
刘三叹了口气道：“刘先生，可否将我的薪酬暂存，待我归家之时一同领取？”
刘洎故作为难道：“可驸马的承诺便是十日发放一次薪酬，若是不发岂不是失言之举？”
刘三为难道：“刘先生，我自是知道驸马的好心，可是这三贯多钱我该如何存放，压于草席之下也会影响睡眠不是!”
一群本想着催促刘三的儒生也愣住了，是啊，这领了工钱也只能压到草席下面，万一被谁偷了怎么办？随着领的次数多了全压到草席下面不就是膈应人嘛？
刘洎猛拍一下脑门，故作恍然道：“是在下唐突了，竟没想到这种事情，这样吧，你们的薪酬可以选择由我暂存，也可以直接领走、送于长安家中，你们自己选择。
不过诸位可以放心，每十日属于你们的薪酬依旧会拉到皇庄，保证你们离开之时可以全额领取到自己的薪酬。”
刘三闻言大喜，直接拱手谢道：“那便多谢刘先生了，我选择将薪酬暂存，待离开之时一并领取。”
“刘先生，若是将薪酬交由您暂存，我可以随时领取嘛？”
这声音响起的很是突兀，听声音明显特意改变了自己的声音，不过此言说到了所有儒生心中，所有儒生目光齐聚到刘洎身上。
刘洎轻咳两声，言道：“自然可以，我都说了，每十日你们即便不领取，薪酬依旧运到皇庄保存，想领取银钱自是随时可以。
话已至此，诸位自行选择，将薪酬暂存到我这里的往后便无需排队前来领取薪酬，嗯~，如果是直接委托送往长安家中的也无需前来排队。
好了，打算将薪酬寄存到我这里的现在就可以回去抄书了，直接领取薪酬和寄往家中的过来排队。”
刘洎话音刚落，大部分人全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现在对他们而言，时间就是金钱，有时间在那里排队，说不定自己都已经抄完了半册《三国》。
“王明，你刚才是第一个通知的，若是下次薪酬送往家中的话你也过来登记一下。”刘洎看到准备离去的王明，直接提醒道。
王明本想着此次倒欠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不过刘洎提醒，自己还不用再次排队，自是乐得其所。
王明面怀感激之情，将自己家中地址登记后便匆匆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抄书赚钱。
最终，直接将薪酬送往长安家中的登记了二百人，直接领取的仅有三人，忙完的刘洎伸了个懒腰，直接回到了屋中休息。
刘洎这一通操作，看得小喜子一愣一愣的，满眼皆是崇拜之色。
刘洎惬意的躺在床榻之上，问道：“小喜子，可会算术？”
小喜子挺直了胸膛，傲娇道：“自然，咱家入宫前可是通过了童试的，在老家也算是小有名气，……。”
刘洎摆摆手，直接打断了小喜子的喋喋不休，一个童试而已，自己在他这个年纪若是参加科考，不说状元，探花、榜眼还是轻轻松松的。
“既然你这般有才华，便以宿舍为单位将所有人未领取的薪酬张贴到他们的宿舍门前吧。”
“啊！”小喜子呆愣原地，心想：自己一个小小的宦官，吹嘘自己的学问做什么。
小喜子此刻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这不是犯贱给自己找罪受嘛。小喜子虽不情愿，但还是应了一声开始统计。
晚食过后，每个宿舍门前都围满了人，一阵阵惊呼声不时响起。
每个人都能在自己的宿舍门前，看到自己积累的薪酬，甚至已经有几个宿舍间开始进行了攀比。
“我和刘三一个宿舍，他可是累计了三千四百钱的薪酬。”
“切，不就是拉人头多了些嘛，我宿舍的李四也抄了七本《三国》，薪酬也累计了三千钱。”
“那也是四百钱的差距，除非你宿舍的李四每十日能比刘三多抄一本，不然永远别想追上我们。”
“咦~，你装什么？你们宿舍也就刘三厉害，你看看这，三个抄了三本的，有什么可装的，我们宿舍最少的都抄了五本。”
隐隐间，各宿舍间已经以宿舍为单位，开始和各个宿舍打擂，甚至还有人打赌，待离开之时累计薪酬低的宿舍请薪酬高的全宿舍之人喝酒。
推波助澜下，两百要往长安家中寄送薪酬的学子纷纷寻到刘洎，表示不寄了，觉得一次性拿着所有薪酬回家更合适。
领取了薪酬的那三人也在自己宿舍同窗吃人的眼神下将薪酬还了回去。
最后，就剩下王明以及几位家中实在困难的学子往家中寄送薪酬，无一人再提领取薪酬之事。
杨晨得知后也是一脸错愕，这绝对是刘洎的手笔，宿舍间的比试也定是刘洎在暗中推波助澜。
驸马府中经常有人向杨晨告状，说刘洎太过慵懒，不过人家把任务完成的漂漂亮亮的，自己还能说什么？
此次让杨晨对刘洎的懒有了新的见解，为了所谓的‘懒’，他竟然算计了所有儒生，这群儒生中不乏有头脑清醒之辈。
可那又如何呢？宿舍打擂，你不参与不就是拖了整个宿舍的后腿？两个月后再领薪酬能死？
在刘洎的阳谋下，只有极少数人会领取薪酬，刘洎便能光明正大的‘偷懒’。
第217章 儒生围书庐
无愧于江陵神童之名，仅仅为了省一番力气便能想出这般手段，若是入仕勤勤恳恳辅佐于朕，或能成为我大唐最年轻的宰相。”
“那便恭喜陛下喜得良才了。”长孙皇后为李世民揉着肩膀，一边恭贺道。
“哎，可惜朕高兴不起来啊！”李世民声音中略带哀怨。
长孙皇后疑惑道：“这刘洎既有才华，又有入仕为朝廷效力之意，未来必然是陛下的肱股之臣，该当欢喜才是。”
李世民幽怨道：“朝堂上文官武将，皆垂垂老矣，能扛起大任的年轻一辈如今发现的只有两人！
都说朕广纳天下贤良，却未亲自发现一举世良才，朕阅人无数，相马之能登峰造极却未则得一良马！”
“薛仁贵、刘洎。”长孙皇后脱口而出，顿时便明白过来。
这二人皆是通过杨晨进入李世民的视线，且还未入仕便皆已经成为了其家臣，二郎这是羡慕嫉妒恨，有些吃醋了。
长孙皇后轻笑，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柔声言道：“二郎，杨晨怎样称呼咱们？”
“身为长乐驸马，自是称呼朕为父皇！”
“那不就对了，既然称呼二郎你为父皇，那驸马家臣不也是自家人?当父亲的怎能吃孩子的醋呢?”
“别胡说，朕没有！朕身为天可汗，九五之尊，岂会吃一小辈的醋。”李世民当扬否认，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长孙皇后眸光流转，浅笑道：“既然二郎嫌驸马抢了先，不如直接邀其入宫，赏其官位……”
李世民听到此言更加郁闷了，叹气道：“朕已经见过了，这刘洎坚持参加科举，还扬言要拔得头筹，以状元之资入仕。”
长孙皇后惊呼，不可思议道：“状元？近万儒生，何人敢扬言自己可考得状元之名？”
李世民摇头道：“可人家就有这般自信，我已答应为其铺路，只要他真以状元之资踏入太极殿，我便助其两年内站于朝堂之上。”
长孙皇后面露惊骇之色，言道：“二郎，前几日召集长兄他们入宫便是为了此事？那若是刘洎没能考上状元又当如何？”
“没错，朕已经让辅机他们提前往康州安插人手，若是刘洎考上状元，我便助其获得足以踏入朝堂的功绩，若是没考上”李世民眸光一冷，接着道：“便乖乖在驸马府上当一个家臣，永世不得入仕为官。”
长孙皇后面露不忍之色，劝慰道：“二郎，这般是否对刘洎太过苛刻。”
李世民轻哼一声：“若是他未说大话，即便落榜朕都不会多说什么，可他既然提了，便是与朕达成了约定。
若是成了，朕拉其一把又何妨，若是失败，一切后果便是其咎由自取。”
长孙皇后并未再接话，她看得出，其实陛下还是很看重刘洎的，不然不会为其安排那么多。
天下书庐，一群读书人群情激愤，不断地朝着殿中掌柜输出。
“彼其娘之，你们这群黑心货色，仅仅只有抄一册书的活计，招这么些人做甚？早知道我就去驸马那里应聘了。”
“谁说不是呢，仅仅十日、十日啊，马可就在驸马那赚了一贯多钱寄回家中。”
“人家赚这么多还包吃包住，你们天下书庐不包吃住，五日光景抄完一册书籍抛开吃食，我等才赚了一百五十文，给我们一个说法！”
“对，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本来是要去驸马那里抄书的，是你们把我们招过来的，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范阳卢氏府邸中，卢华一阵头大，这群儒生第一册书籍抄完后被遣散之时虽颇有怨言，可不敢翻脸。
如今听说驸马那里十日便可赚一贯多钱，顿时心中火气就上来了，毕竟这些人里好多都是本想去驸马那里抄书，被卢明轩截胡了的。
如今得知自己因芝麻丢了西瓜，自然不乐意，天下书庐变成了众人的发泄口。
“这群贱人，明明是他们自己选的，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我这便带上家丁将他们驱逐。”卢明轩拍桌而起，便准备召集府中人手。
卢华呵斥道：“够了，你还怕不够乱吗？咱们范阳卢氏毕竟赚的是这群儒生的钱，没必要与他们交恶。”
卢明轩焦急道：“阿耶，可是他们堵了天下书庐，这不是打咱们范阳卢氏的脸吗？”
卢华叹了口气，训斥道：“咱们范阳卢氏诗书传家，怎能行这种莽夫手段，你就不能动动脑子？
你告诉他们在天下书庐抄书十日也就四百钱，驸马那里包吃包住，即便只有一半薪酬，不也能赚五百钱不是？”
“对啊，即便咱们给他们活计也没有去驸马那里半价赚的多，更何况还包吃住，孩儿明白了，多谢阿耶指点。”卢明轩大笑着冲出了卢府。
“你们天下书庐对得起我们吗?嫩娘的奸商！”
“退钱！”
叫骂声顿时一窒，一道道目光纷纷投向喊退钱的兄弟。
那儒生顿时脸色涨红，拱手道：“抱歉，抱歉，不知怎的下意识就喊出来了。”
随着这群儒生的叫骂，闻讯而来的受害者与看戏的百姓越聚越多，竟是直接将一条街道全给堵上了。
“让开让开，卢明轩少爷来了。”几十名卢府家丁直接推开人群，挤了进去。
一群儒生看到卢明轩，顿时找到了攻讦的目标，纷纷叫骂不断。
卢明轩站在天下书庐门前，左手叉腰右手指着那群儒生喝骂道：“你们这群酸儒，给本少闭……”
‘嘴’字还没说出口，一个黄色球状之物便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砸在了卢明轩嘴里。
一道碎裂声响起，一股恶臭瞬间弥漫了整个街道，一群儒生百姓纷纷退避，以卢明轩为中心，方圆五米内无一人站立。
“呕~谁，谁拿臭鸡蛋扔本少，大唐律呕~：游行街外不可扔臭鸡蛋。是谁，站出来，本少要到长安县衙告你。”
第218章 祸水东引
“什么叫偷，天下都是朕的，朕拿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叫偷呢，况且你不是扔了几枚铜钱吗？安静点，别让人发现了。”
“喏。”
“陛下，你扔之前是不是不小心把臭鸡蛋捏碎了？”
“何出此言？”
“您手上有一股恶臭。”
“怎么可能，朕可是、呕~”
趴在天下书庐对面房顶上的李世民闻了闻自己的右手，顿时一股恶臭直冲天灵盖。
“王德！速速送朕回宫沐浴~”
李世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房顶上滑下来，落地时还踉跄了两步，右手死死攥着袖口，仿佛那股恶臭能顺着指缝爬满全身。
李世民飞快钻进停在后巷的马车，直朝皇宫而去。
“呸、呸、呸。”天下书庐前卢明轩抱着一个水桶不停的漱口，可不管漱几次，口腔中的恶臭都难以消除。
天下书庐的掌柜忍受着恶臭，捏着鼻子凑到卢明轩耳边说道：“少家主，别忘了正事！”
卢明轩漱得舌根发麻，将口中的水‘噗’的吐到地面上，“知道了，还需要你告诉我？”
将木桶塞到掌柜手中，朝着围观的儒生拱拱手道：“诸位，我招人之时并未明说只需要抄书一册的事情乃是我的过错。
不过诸位，你们与其在我天下书庐门前吵闹，不如去驸马那里找一份活计。”
“你说的什么话？我等本就是想去驸马那里抄书的，你使了手段将我们骗过来，如今还不想负责，天下哪有这般道理？”一个儒生扯着嗓子喊道。
“对，你天下书庐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诸位、诸位，先安静下来且听我给你们分析分析现在的局势。”卢明轩大喊道。
一群儒生默契的安静下来，看看这卢明轩要说什么。
“诸位，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之过错，我认，不过你们想过没有，在我天下书庐你们抄书十日也就能得四百钱，驸马那里虽是半价，但从薪酬来看不比我天下书庐低，且还包吃包住不是？
你们看，即便我给你们抄书的活计，也没有驸马那里半价来的实惠，你们有时间在我这里闹，还不如赶紧到墨曦楼应聘不是！”
人群中很快传出很多议论声，有个面黄肌瘦的儒生惊醒道：“是啊，即便是一半的报酬也比天下书庐给的高，还包食宿。”
话音未落，便被同伴拽着胳膊往外走：“别愣着了，去的人太多驸马爷不收怎么办？”
不过片刻功夫，书庐门前就空了大半。卢明轩望着他们朝平康坊跑去的背影，嘴角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少爷，你说驸马会收下他们吗？”书庐掌柜愁眉不展，并未因为那群儒生的离去而感到开心。
虽然那群儒生被劝走了，可若是驸马那边不收，那群儒生岂不是还得来闹腾？下次再来可没有这般容易收扬了。
‘断其财路如杀人父母。’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
身在驸马府的杨晨很快便收到今日天下书庐门前发生的事情，以及平康坊墨曦楼被一群儒生包围的消息。
“夫君，一千三百已经塞满了皇庄，你为什么还要去接手范阳卢氏丢下的烂摊子？”崔墨言看着准备出门的杨晨，埋怨道。
“我什么时候说要收他们了？”杨晨满脸不解。
“那夫君你这是？”
“报官啊！他们若是好商好量的，我不介意给他们一份活计，可他们围了墨曦楼，既然已经成为他人手中的利刃捅向了我，那我为何还要怜悯他们？”
“报官？可他们都是读书人。”
“怎么，读书人就能围堵酒楼？就能影响我做生意？”
“那，我也去！”崔墨言说着，便带着梅川茜子跟上了走出房门的杨晨。
“驸马呢，让驸马出来，我等前来报名！”
墨曦楼掌柜愁容满面，听着门外那群儒生的不断叫喊，感觉头疼的厉害。
听着门外情绪高涨的儒生，害怕他们做出什么冲动之举，大声喊道：“诸位稍安勿躁，驸马马上就来！”
“少糊弄人！再不开门我们就撞进去了！”一个身着蓝衣的儒生已经开始踹门，门板发出“咚咚”的闷响，门栓都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
应是外面那群儒生已经开始推门，掌柜赶快让人将一楼大厅的桌子顶了上去，他想劝又不敢开口。
“都给我住手！”
“驸马来了，驸马来了。”蓝衣儒生指着杨晨大喊，说完身形便偷偷靠边挪动，准备跑路。
“把那个人给我扣下！”
墨曦楼掌柜听到杨晨的声音便打开了门，看着杨晨指的方向，一把就将准备跑路的蓝衣儒生拎了起来。
蓝衣儒生刚被抓住就大喊道：“驸马爷，我等前来就是为了求得一份抄书的活计，你让人抓我做什么？”
“哦？我来了也有一会了，你这又是踹门又是煽哆他们往我墨曦楼里冲的，知道的是来抄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来拆楼的呢！”杨晨冷笑道。
“那还不是驸马躲着我们闭门不见！我等才出此下策。”
杨晨不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驸马，那便应该明白我住在公主府中，你这强闯我墨曦楼作甚？怎的不到长乐坊强闯公主府?
容本驸马猜一猜，你是想煽动这群蠢货闯入墨曦楼，然后趁机偷偷摸进我墨曦楼厨房吧！”
那蓝衣儒生听到杨晨的话面色明显慌乱了几分，攥着袖口的手指关节发白：“驸马爷休要血口喷人！我、我只是想找份活计……”
“诸位，驸马要歪曲事实。”蓝衣儒生突然拔高声音，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分明是不想给我们活路，才编出‘闯厨房’的谎话！我们都是穷苦读书人，只想抄书换口饭吃，难道也有错？”
听到蓝衣儒生之言，一个儒生言道：“是啊，就算他踹了门，只能说他急了些。也不至于被说成要闯后厨吧？”
“一群没脑子之辈，随便一撺掇便成了别人手中的炮灰。你们回去吧，我驸马府已经不再缺抄书之人。”
第219章 法不责众？
“驸马爷，明明之前招聘信息上面写着七日后薪酬减半，我等来应聘为何不收？”
“是啊是啊！你凭什么不收我们！”
杨晨像看傻子一般看着这群儒生，鄙夷道：“那我为何要收下你们，就因为你们围了我的墨曦楼胁迫我？”
“我们没有，我们只是来寻得一份抄书的活计罢了。”
“哦？那刚刚又是踹门又是往我墨曦楼中冲的是为何？”
“那只是个别人的行为，怎能一棒子打死我们人！”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即便你没有动手，方才那群人撞门时，你们可有一人站出来阻拦？”
杨晨的声音陡然拔高，指尖在人群中扫过：“你们袖手旁观的模样，和动手的人又有何区别？”
人群像被按了暂停键，方才的质问声瞬间哑了大半。有几个儒生涨红了脸“可，我们……我们只是想找活计……，你招聘牌上不是说了嘛，七日后报名报酬减半，我们接受了！”
杨晨忽然捧腹大笑，“招聘牌上写的‘七日后薪酬减半’，前提是‘被录用者’。你们都没被录用，也配提薪酬之事？”
杨晨这话像是拿钝刀割着在扬所有儒生的脸，生疼！
一儒生梗着脖子道：“我等读书人能为你抄书是你的荣幸，你竟然这般羞辱我等？”
“羞辱？你们这么容易便被人撺掇，就是羞辱你们怎么了？为天下书庐抄书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他们戏耍了尔等，尔等却要我负责，这是哪门子道理？
至于抄书之人，我早已召集了足够的人手，不缺你们区区百人！”
“你招聘牌上只写了‘七日后应聘薪酬减半’并未言明什么时候终止招人，我们要报名！”
“我们要报名！”
“我们要报名！”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像涨潮的浪，势要拍翻站在船上的杨晨，拖他下水。
毕竟若是成功了，未来两个月的食宿便有了着落，还有不菲的薪酬，即便失败了，也不会损失什么。
因为他们是读书人，他们知道，县衙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法不责众，更何况是数百读书人。
踏踏踏~，一群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一群全副武装城守将所有人全部围了起来。
长安县令身着官服，出列呵斥道：“接到举报，有数百人齐聚平康坊闹事，不知何人如此大胆？”
一群儒生纷纷表示误会，并说明了其中原由。
“回大人，我等皆是读书人，来此应聘一份抄书活计。”
“尔等觉得本官痴蠢不成？即便是本官都知道墨曦楼是吃饭的地方，去酒楼抄书？这等借口何其荒谬。”
“大人，我等真是来应聘的，不信您问驸马，这招聘信息便是驸马所写！”一群儒生指着墨曦楼门前的杨晨，示意杨晨可证明他们所言非虚。
“那还不让出一条道来，让本官进去？”
长安县令走到杨晨面前，直接开口问道：“驸马，这群儒生所言是否属实？”
杨晨摇了摇头，苦恼道：“我并不清楚，只是有下人回到府上说是墨曦楼被数百人包围，我才匆匆来此，一来便被这群儒生包围，非要强迫我给他们一份抄书的活计！”
长安县令闻言眉头挑了挑，目光刚巧看到了门上的一串脚印。
“驸马，这些脚印……”
杨晨像是刚反应过来，顺着县令的目光看向门，故作惊讶地“呀”了一声：“这门环怎么成了这般模样？莫不是我来之前就遭了冲撞？”
站在廊下的掌柜立刻接口：“回驸马爷、回大人！这群儒生半个时辰前就来了，先是在门前叫嚷，后来不知谁喊了声‘冲进去见驸马’，就有几十人踹门硬闯，若不是驸马及时赶到，小的们早就拦不住了”
“驸马，你这是诬陷，我等从未行如此之事！”
“对，踹门的人已经被你扣押，你休要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一个儒生急的向前跑了几步，却被城守用长枪阻拦，焦急喊道：“你胡说，我们只是站在门外，根本没动手！”
“只是我来的及时，尔等没来的及动手罢了，你等敢说此人不是与你们同道而来？”杨晨指着那踹门的蓝衣儒生，喝问数百儒生。
一群儒生窸窸窣窣，迟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解释。
“是……对，是驸马迟迟不露面，有些人急了才失了分寸……”
“本驸马为何要露面？”
杨晨忽然提高了声音，“你们围了本驸马就要求我为尔等提供免费食宿、有薪酬的抄书活计，可我想问问你们，我何时要招人了？我是摆出了招聘牌还是口头承诺了尔等？”
一群儒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长安县令指着一个儒生喝问道：“你，告诉本官，何时看到过招聘牌？”
被指着的儒生的脸“腾”地红了，“是……是前几日看到的。”
“前几日看到，为何今日才来？”长安县令接着发问。
“我、我……”
“我来替他们说吧，我招聘抄书人之时，他们觉得天下书庐的薪酬更加丰厚，便转投了天下书庐，如今我为招聘到的儒生发的薪酬，他们眼红了而已。”杨晨说完戏谑的看着那群儒生。
被戳破心事的儒生皆面露尴尬之色，脑袋都埋低了几分。
长安县令听完杨晨的话，又看了看那群头埋得快抵到胸口的儒生，忽然“嗤”地笑出了声。
“眼红别人的薪酬，据驸马所言，尔等当时皆有自行选择的权利，既然选择了天下书庐便应认下。
不从自我反思，反倒学市井泼皮围堵人家的酒楼逼迫驸马就范，你们怀里揣的《论语》《孟子》，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长安县令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讥讽。
“尔等无非是仗着读书人的身份，本官确实无权处理你们，平康坊今日发生的事情着实恶劣，本官前来之时已命人入宫请示陛下亲自定夺！”
第220章 禁考三年
这话像道惊雷劈在人群里，方才还低着头的儒生们霎时炸了锅。
站在最前面的一位儒生瘫坐在地上，声音都发了颤：“大人……不过是些许争执，何必惊动天听？”
“冲撞皇亲产业，聚众扰乱坊市秩序，长安城内三年未曾发生过这般恶劣之事。你们真当‘读书人’三个字是免死金牌？”
“小的舅父在朝中是吏部主事，可否……”一个儒生掏出一封名帖，当着所有儒生的面便往长安县令手里塞。
“你舅父是吏部主事？你可真是孝顺！”长安县令面含笑意的接过名帖，朗声笑道。
“哦？竟然是冯主事，本官三日前还曾和你舅父把酒言欢！”
那掏名帖的儒生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腰杆都挺直了些，偷偷用眼角瞥向周围的同窗，脸上竟带了几分得意。
“这帖子我可得收好了，本官着实没想到，一个从八品主事的面子竟然这般大，竟然试图让我一个正五品官员卖其面子！”
儒生脸上的得意霎时僵住，像被泼了盆冷水。他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会他才想起来，这里是天子脚下的长安，此处县令不同于他老家那些七品，乃至九品的芝麻县令，自己舅父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小的错了！求大人将名帖还给小的吧！”儒生这下是真慌了，膝头一软就想跪下，被身旁的城守架住才没瘫倒。
“圣旨到！”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所有儒生心中一颤，纷纷让出一条道，跪于两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尔等读书人既怀经世之志，当知礼义廉耻，守国法纲常。今尔等聚众围堵皇亲宅邸，冲撞门庭，已属扰乱坊市之罪；更仗身份轻慢律法，视规矩如无物，实乃有负圣贤教诲，有辱读书人名号。
念尔等初犯，暂免牢狱之刑，然德行有亏者，不配参与取士大典。着令京兆府登记在册，革去尔等下次科举应试资格，待三年后考察德行，若有悔改之心、向善之举，再由地方官奏请恢复。
钦此——”
传旨太监尖细的声音落定，在扬儒生皆面如死灰，有些儒生受不住打击，瘫坐在地，嘴里反复念叨：“禁考三年……禁考三年……”
有个老儒生瘫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攥着怀中的《论语》，指节发白——他已年过四十，三年后早已过了应试年纪，这道圣旨等于断了他最后一丝仕途念想。
长安县令接过圣旨，对着传旨太监拱手道：“臣必谨遵圣谕。”
待太监离去，他才转向那群失魂落魄的儒生，面色平静道：“士农工商、尔等虽勉强为士，却敢冲撞驸马，驸马有爵位在身，未计较尔等冲撞之罪尔等就偷着乐吧。
现在有序到京兆府登记在册，未来三年好好温书。”
一群儒生浩浩荡荡的被城守押走，墨曦楼前再次恢复平静。
杨晨看了一眼一旁被掌柜押着的蓝衣儒生，“麻烦将此人送到宿国公府，告诉程伯伯榨出来的油水我分文不取。”
这蓝衣儒生是何人所派不用想都知道，与其扔到监牢被轻易捞走，还不如让程咬金上去去收些好处。
那儒生先前一直垂着头装死，此刻听见要将自己送到宿国公府，忽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挣扎起来：“你们不能送我去那儿！我是……”
‘咔~’话还没说完，就被掌柜卸了下巴，只能呜呜呜的叫着被拖了下去。
人群散去，经过这么一番闹腾今日应是也没有什么客人，杨晨便干脆关门歇业，拉着安玲儿与墨曦姐妹一同回府。
“这卢明轩也是愚蠢，怎会想到让一个儒生趁乱摸进厨房，即便进去了又能看出什么？”杨晨说完，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崔墨言呸了一口，不屑道：“这卢明轩在五姓七望年轻一辈中，也就比我那愚蠢的弟弟强一些，不仅蠢、还好色，要不是卢家主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早就被打发去祖宅扫祠堂了。”
听崔墨言说到自己弟弟，杨晨顿时想起了自己前往崔府下聘之时，仅有自己岳丈在府中的情形。
“墨言，咱们大婚之日，不知你弟与爷爷…”
“夫君无需搭理他们，只要父亲来，我便心满意足，若不是父亲从小便一手撑起了家中产业，家中产业早就被爷爷败光了！”
杨晨看崔墨言说到此事兴致缺缺的模样，打趣道：“娘子的意思是——本驸马将博陵崔氏未来唯一能主持大局之人拐跑了？”
“其实五姓七望各个家族从来不缺乏有能力之人，仅仅因为血脉、嫡传，便否认了很多人的功绩。
就像父亲，明明把崔家的商铺打理得遍布南北，却因为不是长子，在族里说话时常还要看爷爷的脸色。”
杨晨顿时惊呼，“岳丈竟然不是长子？若依你所说你爷爷应也是相当顽固，那为何家主之位落到了岳父头上。”
崔墨言叹了口气道：“舅舅酷爱丹青之道，从小便对家中生意无甚兴趣，即便舅舅自十五岁开始便游历天下，背着画桶绘画花坊舞娘、名山大川，从未过问家中之事。
即便如此，爷爷还是要将家中产业交由舅舅打理，舅舅说了一句话——吾不怕玩物尚志，就怕胸怀壮志，通海，这家主之位还是更适合你。
说完舅舅便背着画筒再次离开了崔家，也就是自那日开始，爷爷一直看我与父亲不顺眼，觉得是我父亲逼走了舅舅，其实崔炳春是我舅舅的儿子。”
杨晨想象着那个扬景，笑道：“这么说来，岳丈能当家，倒是占了‘没人争’的便宜？”
崔墨言恶狠狠的在杨晨腰间拧了一把道：“哪有什么‘没人争’的便宜，舅舅其实经营过家中产业，只不过账房里的旧账本堆得能没过膝盖，家中几位族叔一年不知从家族中贪墨了多少银两，舅舅愣是一声不吭，直接扔下一堆烂摊子跑了！”
“那你这舅舅还真是一个妙人，有机会我倒是还真想见见。”
第221章 卢华卖惨
卢华看着那满载的数辆马车嘴角直抽，但还是目露苦笑相送程咬金离开。
“阿耶，你做什么？”
看到再次弯腰脱鞋的卢华，卢明轩心中顿感不妙，身子已经缓缓后移，随时准备跑路。
“逆子，看打！”
卢华知道追不上这逆子，直接将鞋子抛出，直直的砸到了卢明轩的面门之上。
“娘，救我！”卢明轩吃痛，转身便向着后院跑去。
一追一逃，直至到了夫人门前，卢华才低头穿上了鞋子，跨门而入。
“卢郎，不知轩儿犯了何错，要这般暴打？”
一美妇人将卢明轩护在身后，满脸不悦的看着卢华。
“哎，夫人，实在是这逆子太、太过愚笨，为夫气不过啊！”卢华满脸委屈，向自己的夫人抱怨道。
“轩儿还是个孩子，你至于这般打他吗？万一打坏了怎么办，有什么你可以教啊！
天杀的，你看轩儿脸上的鞋印，你怎么下的去手，滚出去，一个月别想上老娘的床。”美妇说着走向卢华，满眼都是威胁之意。
“那夫人，为夫就先退下了，晚上可有什么想吃的，为夫吩咐下人给你做！”卢华面带笑意，说着退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的卢华脸色顿时便垮了下来，一副憋屈之色。
“去，把王家主给我请来，就说本家主被他妹妹打了，让他赔偿十万贯的医药费。”
管家一脸憋屈之色，言道：“家主，要不您还是亲自去吧，我怕夫人事后找我算账。”
“你吃我的、喝我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被揪着衣领的老管家一脸憋屈之色，惺惺道：“家主，主要是您事后肯定甩锅，我这一把老骨头有点吃不住啊。”
老管家心里苦啊，你们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合的，最后苦的只有我这个传信的。
卢华咬咬牙道：“本家主曾也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若不是王忠坑害于我，我早已子嗣成群，今日我便要与之理论一二，驾车去王府，我亲自去。”
“王忠那老匹夫，当年若不是他设局让我看到他妹，我怎会这么久都没纳妾，想当年……”卢华一路上在马车中骂骂咧咧的，越说越觉得窝火。
正骂着，马车已到王府门前。卢华刚跳下车，就见王府管家迎了出来，脸上堆着笑：“卢家主大驾光临，我家家主今日还念叨您呢。”
“念叨我？他是该念叨念叨！”卢华一甩袖子，大踏步往里闯，“叫他出来，今日我非得跟他理论一番！”
王忠自从干了石炭生意后，他整日便清闲了下来，也就冬季来临之时才会忙碌一番，便在府上养了一些花草打发时间。
摆弄盆栽的王忠看到卢华气势汹汹闯进来，慢悠悠直起身：“这是哪阵风吹来了我这妹夫？看你这脸色，莫不是又被我那妹妹打了？”
“你还好意思说！”卢华指着王忠的鼻子，“你外甥顽劣！害我损失十万贯，对此事你是不是应该负责？”
王忠白眼猛翻，鄙夷道：“明轩是你儿子，闯了祸你让我一个当舅舅的负责，哪有这般道理？”
卢华指着王忠骂道：“当年要不是你你请我入府喝酒，我能瞎了眼娶了你妹？”
“哎呦兄弟，家妹长的这般天香国色，不给兄弟我介绍介绍？
咱俩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若是不帮兄弟这个忙，咱们今日过后便友尽于此！”王忠晃着脑袋，模仿着卢华那次醉酒说过的话。
卢华被这话堵得脖子发红，手指着王忠半天后说道：“那、那是你设的局，就是故意带我出现在你妹面前，若非如此我岂能求我爹下聘？”
“哼。”王忠仰着头，鄙夷道：“若不是你起了色心，岂会中了我的圈套？咱们七人也就你娶到了自己选择的人，还有什么可怨的？”
卢华撇撇嘴，“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儿子闯祸你就得管，这是你欠我的。”
“家主，三小姐回来了。”王府门房再次匆匆来报。
卢华脸色顿时一变，脊梁肉眼可见的弯了几分，面带谄媚转身道：“夫人，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回娘家都不成？你卢华还想囚禁我不成？”王妙玲清冷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单手叉腰款款而来。
卢华脸上的谄媚笑容僵了僵，连忙摆手：“夫人说的哪里话，你回娘家是天经地义，为夫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阻拦。”
卢华赶忙上前挽着王妙玲的胳膊缓步走向院子中石桌，目光扫过桌上的桂花糕言道：“夫人，这边请，你看咱哥刚准备的桂花糕。”
“我刚进府就听见你在这吵吵嚷嚷，为了明轩的事？”
“哪能啊？我就是来和咱哥叙叙旧，毕竟我俩可是过命的交情。”卢华说着就往王忠那边递眼色，想让他帮着圆话。
王忠刚要开口，就见王妙玲抽出被卢华挽着的胳膊，拿起块桂花糕慢悠悠咬了口：“过命的交情？我怎么听到你指着我哥的鼻子骂，说要让他赔十万贯？”
“都是小女子不好，被师傅赶下山，如今还被夫家嫌弃，小女子这便上山青灯古佛，了残此生！”王妙玲说着还擦了擦眼角，一副娇滴滴受委屈小媳妇的模样。
“夫人，我错了，都怪我不好，都怪我太过放纵轩儿，让轩儿酿成如此大祸，十万贯啊，这么大的亏空我该怎么跟父亲交代啊！”卢华说着竟然直接将头埋进了王妙玲怀里，脑袋还不老实的蹭来蹭去。
王忠看着这两人的表演嘴角直抽抽，没好气道：“你俩就别演了，想要钱没有，不过可以给你看一样东西。”
卢华趴在王妙玲腿上，脑袋微侧看着王忠，“什么东西？”
王忠叹了口气从书房拿了一本书放到了石桌上，叹了口气道：“拿去吧，若是你想回一些本，可以寻人开始誊抄了，不过你得保证驸马开始售卖前市面上绝对不可以出现售卖！这可是我从皇宫中拿出来的。”
第二日天下书庐门外便摆出了招聘牌——聘请抄书儒生，包吃包住，封闭管理一个月，薪酬两百文一册，多抄多得。
第222章 战后赏罚
“唐军威武——”
“唐军万胜——”
朱雀大街两侧，百姓的呐喊声同浪涛般层层相叠，就连人群中的雉童都艰难的踮着脚尖，要目睹一番唐军的风采。
咚、咚咚～
战鼓声自城门楼响起，军队整齐的队列于朱雀大街，每队如出发前那般，皆是一个完整的方队，只有一处空荡荡的，显得特别扎眼。
“那处方队是哪位将军统帅？怎的就剩下这么点人？”
“不清楚啊，按理说即便是先锋部队，损失也不应该有这般大。”
李道彦听着周边的议论声，脑袋低垂，生怕有人认出自己。
战鼓声再次响起，一群金吾卫队列一排，所有人安静下来，知道接下来便是李世民这个帝王的训话。
最终大致意思便是凡是参战者皆获赏，凡是参战士兵皆获得三贯赏钱，伤亡者抚恤金十贯，免税三年。
“自今日起，取消宵禁七日，各坊商户皆可延至三更收摊，两市夜市增设百戏演出——让长安的灯火，为凯旋的儿郎亮足七日！”
围观百姓纷纷散去，若是家有参军者已经回家准备饭食准备迎接自家孩儿归家，更多的是准备摆摊之物，准备趁着这几日大赚一笔。
毕竟每次大胜，军中将卒都会放假七日，青楼、市集便是他们的主要去所。
夜幕下的长安城喜悲参半，带着赏钱归家的自是欢庆一堂，可也有不少等到的是冰冷的十贯大钱，连自家儿郎的尸身都无法相见。
多少失去孩儿的父母将孩儿的名字刻在灵牌之上，在举国欢庆的长安城中泪眼哭到干涸。
翌日，太极殿。
文武百官队列两侧，武将明显兴致高昂，即便是未上战扬的武将头颅都抬高了几分。
“陛下到，上朝！”
随着王德的声音落下，刘世民登上了皇座直接开口：“今日早朝不议政，只论功行赏，有功赏、有过罚！”
“王德，宣。”
王德站到大殿中央，展开一张圣旨便宣读道：
“首功——西海道行军大总管李靖，……赐封卫国公，增食邑五千户。
副功——积石道行军总管侯君集，……拜吏部尚书，进封陈国公。
……
酒精调度使杨晨，三功共赏，晋升县伯爵位，任命幽州刺史，次年上任。”
随着一道道赏赐宣读下来，升官的升官，封爵的封爵，引得文臣好一顿羡慕，杨晨上任幽州刺史之事引得百官议论。
队列中的卢鑫眸光大亮，恨不得立马回复将这个消息禀报给家主，幽州可是他们范阳卢氏的地盘，他杨晨休想在幽州作出任何功绩。
毕竟杨晨前往幽州任命理论上是一扬考核，若其作出一番功绩爵位便可再上一层，他们要提前布局让杨晨什么事情也做不成。
李世民再次开口道：“既然功者已赏，那有过者自当处罚！王德，将他们三人带上来。”
高甑生、唐奉义、李道彦身着囚服被押上了太极殿，不知情的文官武将看到李道彦皆是一愣。
这李道彦属于皇室宗亲，若论关系还是李世民的堂弟，今日竟然以罪臣身份被押上了太极殿，这得犯下多大的过错。
李世民直接开口解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朕功过分明，宗亲虽有优待，却不能恃亲而骄、罔顾军纪！
我唐军攻打吐谷浑，数月损失两万精兵便斩杀伏允取得吐谷浑之战的胜利。”
李世民说完，直接闭眼深吸了口气，接着说道：“却有一将领，私自偷袭盟军拓跋部，大败！两万将士白白牺牲！”
“嘶！”朝堂上顿时皆是倒抽冷气的声音，两万！打仗数月才牺牲两万，这李道彦仅仅一人，便造成了大军一半的损失。
就算是跪在李道彦身边的高甑生都鄙夷的呸了一声，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用膝盖撑地远离李道彦。
李道彦被高甑生这一声“呸”啐得浑身一颤，脸涨成了猪肝色，却只能死死咬着牙不敢抬头。
百官看着李道彦目光皆像淬了毒，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两万将士将士埋骨荒野，仅仅因为其违抗军令致使两万唐军死的毫无意义。
“李道彦，你可知罪？”
“臣……臣知罪。臣一时糊涂，听信了小人谗言……”
“糊涂？听信谗言？将贪功说的这般高大上，若是你成功了是不是想说拓跋一族暗中通敌，你想先下手为强？”看着即便已经对簿公堂还试图狡辩的李道彦，李世民对其越发失望。
魏征拿着笏板出列谏言道：“陛下，李道彦当众撕毁了盟约，致使我军损失惨重，此等行为不仅寒了盟军之心，更让边疆部族疑我大唐无信。若不严惩，日后谁还敢与我朝结盟？”
几位武将纷纷附议，盔甲碰撞声在大殿里此起彼伏。李道彦听得面如死灰，想为自己辩解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队列末尾的几位宗室老臣急得额头冒汗，一位白发老臣颤巍巍出列：“陛下，道彦虽有错，可毕竟是皇室血脉，还望陛下念在同宗之情，从轻发落……”
“同宗之情？”
李世民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那老臣，“那两万阵亡将士，哪个没有父母妻儿？他们的家人若站在这里，会不会跟朕说‘念在同是大唐子民之情’？”
老臣被问得哑口无言，耷拉着脑袋退了回去。
李世民闭眼便想到了李渊临终前留下的那道圣旨，语气冰冷道：“李道彦流放三千里，这一生便在洮州为大唐镇守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李世民说完便闭眼不再说话，王德从袖中掏出一份圣旨开始宣读：
“高甑生——带醉回京复命，途中听信小人谗言，诬陷代~、卫国公谋反，鉴于其性质之恶劣，亦流放三千里，贬为庶民，为我大唐镇守边疆。
唐奉义——勾结吐谷浑，致使凉州、鄯州二城失守，教唆高甑生诬陷朝中众臣，直接关押至大理寺昭狱秋后问斩。”
第223章 算计李泰
“好，你这便出宫再次跟着那刘洎，以免离开太久让他们生疑！”
李承乾看着手中的《三国》面露思索之色，点了点头吩咐道。
“那小喜子便先行告退了！”
“以三国为基所写的话本嘛?”李承乾看着小喜子离去的背影，吩咐道：“去，将魏王请来。”
“太子殿下，这等事情我们自己便可趁机发一笔横财，若是交了魏王殿下……”
李承乾眸光微寒，盯着那个说话的宦官道：“你要质疑本太子的决定？”
小宦官吞咽了口口水，“下官不敢，这便去将魏王请来。”
“老师，不知我之计策可有缺漏？”李承乾轻抿茶水，问道。
“太子殿下英明，只要魏王提前将这《三国》在市面上开始兜售，便会将他推到驸马的对立面。”
“老师说的不错。”李承乾意味深长的笑道：“若是魏王提前将此事抛到市面上……”
杜正伦叹了口气道：“那你如何与魏王说？驸马抄书为期两个月，如今就剩一个月出头，若是魏王一个月内未将此书籍内容宣读出去又当如何？”
“老师不知，我这皇弟为了博得父皇欢心，竟广络天下才子，创办聚贤苑，其内供养了不少大唐有名的才子，若是魏王得此书籍，岂不会与之分享？”
李承乾说完面露戏谑之色，自从李泰入太极殿上朝后他便时刻安排人监视其一举一动，这聚贤苑便是李泰最近搞出来的。
杜正伦扶了扶胡须，提议道：“太子殿下，臣觉得你应将这本书的来历以及驸马售卖的时间一并明说。”
李承乾面露疑惑之色：“老师，这是何意？若是说了，魏王岂会上套？”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魏王毕竟是太子殿下的胞弟，陛下若是得知太子殿下算计魏王定会不喜，可若是将此事说明，难道魏王就不会将《三国》拿出来与那群才子分享吗？”
“老师是说？”听到杜正伦的话李承乾脑中灵光一闪，“咱们可以算计聚贤苑中的那群儒生？”
杜正伦点了点头道：“若是聚贤苑中的儒生将《三国》中的内容提前透露，殿下既不会被陛下责怪，也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李承乾闻言激动起身朝杜正伦行了一礼道：“多谢老师指点，本太子明白了。”
“既太子殿下要会见魏王，下官便先行告退。”杜正伦说完便起身告辞。
李承乾目送杜正伦远去，感叹道：“本以为父皇撤掉李刚，派杜正伦前来是监视本太子的，没想到这杜正伦确实比之李刚强上不止一筹！
若是李刚，定会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万事劝本太子忍让，可这里是皇宫，根本不是忍让的地方。”
若是本太子依旧被李刚所辅佐，会不会同伯父那般，最终死在……
“魏王到~”李承乾听到下人的通报，便抬头看到一身肥膘的李泰笑呵呵的朝自己走来。
“臣弟拜见太子殿下，不知寻臣弟前来是有何事？”
李泰拱手一礼，只是肥硕的身躯看得李承乾一阵恶心。
“二弟，你该减肥了，若是再胖下去，恐有损健康。”李承乾叹了口气，上前将李泰迎接到了自己床榻之上。
“兄长，臣弟平日吃的也不是很多，就是喝凉水也长肉，臣弟也很是无奈啊。”
李承乾摇了摇头，将《三国》推到了李泰面前。
“此次唤你前来是因为为兄得到一话本，觉得你会喜欢便打算赠送于你。”
李泰的目光立刻被书册封面上，《三国》二字映入眼帘，肥厚的手指在封皮上摩挲了两下便要将书拿起来观瞧一番。
手背刚触碰到书籍，便被李承乾死死摁住，李泰疑惑的看向李承乾，满是不解。
“二弟可听说长乐的驸马召集千余儒生抄书一事？”
李泰听李承乾之言疑惑道：“兄长此话何意，直说便是。”
李承乾叹了口气道：“这《三国》便是那群儒生正在誊抄的书籍，为兄就是想提醒你在驸马正式售卖前，你自己观瞧一番可以，莫要将此书的内容传了出去。”
李泰闻言一愣，心想难道自己长兄真的改性了？自父皇强制自己上朝之后，明显能感觉兄长对自己的疏远，今日这般难道是想与自己缓和关系？
李承乾自是能猜出李泰心中所想，叹了口气道：“二弟，莫要埋怨为兄，父皇先是换了为兄的老师，又允你每日上朝，为兄会错了父皇之意，想缓和缓和咱们兄弟间的关系……”
李泰抬眼看了一眼李承乾，见对方嘴角噙着笑，倒像是真在为自己着想，便打了个哈哈：“兄长多虑了，臣弟从未对兄长心存怨恨，如今误会既然已经解除，那臣弟便做东请兄长到墨曦楼一聚如何？
李承乾自是乐的接受，不过还是提议道：“既然请客，那不知是墨曦楼第几层？”
李泰心中一抖，不过还是咬咬牙道：“自然是顶楼，若是放在二楼，岂不是辱没了兄长的身份？”
李承乾笑着目送李泰离去，等李泰远去便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殿下，太子殿下今日寻您不知是何事?”
李泰出了东宫，便有一人匆匆迎了上来。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兄长赠了本话本。”李泰顿了顿，又补充道，“还约了明日去墨曦楼顶楼吃酒。”
“约饭？太子殿下不是近期对殿下意见很大嘛？又是赠书又是约饭的，不知有何图谋。”
李泰也觉得李承乾定有所图谋，便将今日李承乾说的话全数说了一遍。
王珪眉头微皱，低声道：“殿下，太子素来与您不和，如今突然示好，恐非善意。
那《三国》既然是长乐驸马准备出售的书籍，太子如何得到，又为何赠送于您？其中必有蹊跷。”
李泰摇摇头：“不管太子有何图谋，明日之约本王也得前去赴约，如今紧要之事是寻三哥支援一二，聚贤苑每月消耗甚大，这墨曦楼顶楼本王现在可是消费不起。”
第224章 《三国》内容提前泄露
李泰定眼一瞧，发现那书籍封面上赫然写着《三国》二字。
“青雀，不知来母后这里何事？”长孙皇后放下手中书籍疑惑道。
李泰尴尬一笑，拱手道：“母后，儿臣想与大哥缓和关系，想请大哥前往墨曦楼一聚，奈何儿臣囊中羞涩，想请三哥支援一二。”
“还是青雀懂事，”长孙皇后眉眼间漾开暖意，指尖在案几上轻轻叩了叩，“你能有这份心，比什么都强。只是要请你大哥，哪里用得着你和恪儿出钱？”
长孙皇后转头对侍立一旁的宫女道，“去内帑取五十两，送到青雀那里。”
李恪赶忙打断道：“母后且慢，儿臣在墨曦楼有股份，到自家产业吃饭，岂能让大哥与四弟出钱，墨曦楼顶楼可容纳二十人，不如父皇与母后一同前去？”
长孙皇后笑着看向李恪，言道：“你有这份心，母后便却之不恭了。”转头看向李泰，“你看，还是你三哥考虑得周全，这样一来，既不用破费，又能让你大哥舒心，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泰大喜，拱手笑道：“那便多谢三哥了，小弟这便将这个好消息通知大哥。”
“杨妹妹，不如到时候你陪本宫一同前去如何？”目送李泰离去，长孙皇后向杨贵妃发出了邀请。
杨贵妃轻抿唇角，开心道：“皇后娘娘盛情，妾身自然求之不得。”
自入了后宫，她从未踏出过皇城，自己寝宫周围，不知有多少暗卫整日蹲守，就为了传闻中隋炀帝留下的宝藏。
“王珪兄，这《三国》应是并无什么阴谋，皇后娘娘也在看此书籍，宫中有此书籍之人应是不少，只不过本王整日在聚贤苑不知罢了！”李泰出了后宫，看到王珪大喜道。
王珪虽然心中存疑，但也想不出哪里不对，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太子殿下是真的想同殿下您缓和关系？”
李泰边走边说道：“即便是表面功夫，太子哥哥也得维持，毕竟父皇母后最忌讳的便是我们兄弟之间不合。”
王珪跟在一旁，眉头却仍未完全舒展。他捻着胡须沉吟道：“殿下能有此心，固然是好。不过万事还得提防一二，莫要中了太子的圈套。”
“无甚关系，届时父皇母后应都会前去，太子绝不会做什么过分之事。”
李泰说着从怀中掏出《三国》交给了王珪，兴奋异常。
“今日你出宫后，可与聚贤苑的诸位才子品鉴一二，这便是驸马准备售卖的话本，切记其中内容在此书售卖之前绝不可透露半分。”
王珪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将书籍收了起来。
接连几日的解除宵禁，商户、做些手工物件百姓都赚了不少，可惜幸福的时光是短暂的，长安的夜晚很快便重新恢复往日的寂静。
平康坊一处青楼，几个醉酒的儒生争吵激烈，全然忘记了魏王的嘱咐。
“吕布乃当世猛将，即便面对刘、关、张三兄弟也丝毫不落下风。”
“非也、非也，三姓家奴岂敢称勇？丁原待他如亲子，他为赤兔杀丁原；董卓收他为义子，他为貂蝉杀董卓；这般反复无常之徒，纵有万夫不当之勇，也不过是见利忘义的匹夫！”一儒生气愤的将酒杯一砸，便怒声呵斥。
这群儒生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每日成群留宿青楼，与青楼中很多常客早已熟络。
今日发现有人竟然在议论三国群雄，一群看过《三国》故事的儒生精神大振，纷纷参与争论。
留宿的客人听到竟然有人讨论三国武将，也顿感新鲜纷纷从包房中出来讨论。
往后几日，长安城中讨论三国之人逐渐增多，据说是一群整日留宿青楼的儒生挑起的话题，即便是整日窝在长乐府躲避酷暑的杨晨都听府中下人有所讨论。
对于此等事情杨晨并不意外，李世民既然将《三国》提前赠人，这书中内容便不可能做到绝对保密。
“小喜子，通知一声刘洎，那十位说书的儒生可以安排了，五家墨曦楼皆安排一位，剩下的五位让刘洎看着安排。”听完皇庄内的情况，杨晨说着将一锭银子扔给了小喜子。
小喜子笑嘻嘻的接过银子，眉眼都已经眯成了一条线，告谢一声便向皇庄赶去。
卧在床榻上单手扶额，摇着蒲扇的刘洎听到小喜子的汇报，眼睛顿时一凌，目光审视的看着跟在自己身边近一个月的小喜子。
“驸马府可曾亏待于你？”
面对刘洎的目光，小喜子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这是在皇宫中面对太子都未曾有过的感觉。
小喜子咽了口唾沫，结巴道：“未曾，驸马还时常赏赐一些碎银。”
刘洎叹了口气道：“这皇庄中丢失一本书籍，你说会是何人偷取？若是驸马得知有人竟然吃里扒外，啧啧啧~”
小喜子的脸“唰”地白了，跪在青砖地上，膝盖撞出闷响，颤声道：“刘大人饶命，宫中主子的吩咐小的不敢不听，不过请刘先生放心，小喜子绝不会损害驸马府的利益。”
刘洎慢悠悠坐起身，蒲扇在掌心转了个圈，悠悠道：“起来吧，我只是提醒你，明日该回宫报信了。”
明明整日都在偷闲，却能精准发现少了一册书籍，这是如何发现的，自己就连回皇庄的时辰都算好了，又是如何得知自己进过宫。
小喜子僵着身子不敢动，额角的冷汗涔涔，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刘洎竟然心生几分畏惧。
刘洎见小喜子被吓傻的模样，轻笑一声起身直接赤脚踩在青石地板上悠悠道：“你是否觉得你明明算好了时间，我为何还知道你进过宫？”
刘洎用蒲扇轻轻抬起小喜子的下巴，目光与之对视，接着说道：“就是你回来的时间太过刻意，乘坐马车回公主府，你每日回皇庄的时间都会拖延一个时辰，每日都是如此，你可明白？”
“大人……”小喜子张了张嘴，“小的……”
“不必多说，宫中之事我不想知道，不过日后你想回宫复命，需得让我知道。”
刘洎重新躺回竹榻，蒲扇遮住半张脸，声音从扇底透出来，闷闷的却字字清晰，“各为其主罢了，我不想知道你的主子是何人。”
第225章 间谍怨气
小喜子忍受着委屈，将茶杯再次捧着端到太子面前，求饶道：“太子殿下，皇庄中戒备森严，存放书籍的书库皆有庄兵守护，能偷出一本书籍已实属不易。”
“怎么，你的意思是怪本太子喽？若是你能早些偷出书籍，他杨晨如何能这般快的作出反应？就是一头猪每日抄一个故事十数遍也能倒背如流吧！
没用的东西，给我滚，若是没有有用的信息，就别回来了。”
小喜子被李承乾一顿臭骂，甚至直接被东宫府兵赶了出去，小喜子越想越觉得委屈。
自己侍奉在太子身边五年，虽然时常被打骂，但他也忍受过来了，甚至觉得身为下人，就该如此。
直至公主府建成，自己被李承乾安排进了公主府卧底，才发现原来下人也是有尊严的，更甚者发现了自己的卧底身份都未曾排挤自己。
五年前他刚进东宫时，因参加过童试可识字吟诵诗词得到太子的赏识，因时常犯错引得太子经常对自己发火。
那时只觉得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够好，想着只要尽心尽力完成太子交代的任务，便总有一天能混个体面。
可在公主府一个月才发现，自己感冒了可以休息，甚至会有人给自己送上汤药，即便不小心打碎了府中物件，迎接而来的不是打骂，而是一句“人有没有事？”
“尊严……”小喜子喃喃自语，感受着额头处的疼痛，回想着自己被太子羞辱时宫中那群宫女、太监的窃笑。
他此刻终于明白，公主府与东宫有何区别，公主府有人情味，有作为人的尊严。
小喜子浑浑噩噩的出了宫，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在长安城的各个街道上，直至暮鼓响起，小喜子也站在了一处红色的大门前。
穹顶‘长乐公主府’的牌匾悬挂其上，小喜子看着这块熟悉的牌匾眼眶略显湿润，呢喃道：“我潜意识里已经将这里当成家了吗？”
“小喜子？”
身后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小喜子回身望去，竟然是曾给自己送过汤药的婢女春桃。
红色大门开启，门房也惊喜道：“哎呦，小喜子你怎么才回来，刘先生见你迟迟未归，晌午就从皇庄赶了回来，府中下人也寻了你很久……”
听着门房的喋喋不休，小喜子抬起袖子将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拭去，挺身道：“我要见驸马！”
“对、对对，快去吧，赶紧去跟驸马与刘先生报个平安。”门房大爷说着赶紧将小喜子拉进了府门。
路上与小喜子相熟的下人纷纷驻足，面露惊喜之色“可算找着你了，我等还商量着明日该如何寻你！”
小喜子喉头发紧，只点了点头，公主府中的人比东宫那些见风使舵的嘴脸暖了百倍。
进入主院，便看到驸马正与刘洎饮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什么。
听见脚步声，刘洎先回过头，看见小喜子额角的伤，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却没多问，只对杨晨道：“人回来了。”
杨晨语气平淡，未带有一丝怒色：“去哪了？让大家一顿好找。”
小喜子“噗通”一声跪在青石板上，膝盖撞在石缝里的碎石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跪比在东宫跪得更重，却没半分委屈，只有如释重负的清明。
小喜子抬起头，额角的血痂沾了些尘土，眼神却亮得惊人：“驸马，刘先生，小喜子今日要认个错—我是太子殿下派来的卧底。”
今日刘洎回府已经将自己对小喜子身份的怀疑告诉自己，没想到小喜子进了一趟宫回来竟然自爆了，杨晨好奇道：“哦？那你说说，太子派你来做什么？”
小喜子磕了一个头坦然道：“太子命我监视公主府的一举一动，若是有机会便为驸马寻找一些麻烦。”
杨晨忽然笑了，弯腰扶起他：“起来说话。你既肯主动说，就不是外人了。”
小喜子愣在原地，他已经做好了被赶出公主府自生自灭的准备，没想到看驸马这模样竟是浑不在意。
“这偌大的公主府尽皆是陛下的眼线，你不过是做着同样的事情罢了。”
“可我……我毕竟给太子传过消息，还将《三国》原本偷了出来。”小喜子声音发闷，像有块石头堵在胸口。
“那又如何？”杨晨拿起桌上的《三国》样书，嗤笑道：“这《三国》的数百本原册本就是本驸马从宫中拉出来的，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我需要的只是占领先机罢了。”
“这《三国》也是近乎一个月才送入东宫，你若是想，有的是机会，何须拖延了一个月，至少说明你对公主府还是有感情的。”刘洎也补充道。
看着小喜子依旧自责的模样，刘洎摇了摇头叹气道：“其实就算是太子那边，你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你额头上的伤确实冤枉！”
小喜子茫然的看向刘洎，满是不解。
刘洎摇了摇头解释道：“昨晚平康坊各个青楼皆有儒生讨论《三国》之剧情，若是所料不差应是太子针对魏王设的一个局。而你送入东宫的那本书便是关键所在。”
小喜子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之色，那自己为何会挨打？若真如刘先生所说，太子应该奖励他才是。
“有些人生性是贪婪的，太子可能是怪你未提早将书偷出，即便他现在开始雇人誊抄书籍所获得的利润也不会很多，于是便将这册《三国》赠予了魏王。
魏王新设聚贤苑，太子的目的便是阻止魏王广纳天下贤良，毕竟魏王强大是太子不愿看到的。
你送入东宫的《三国》便成了引子，今日长安城已经传遍聚贤苑学子成群结队夜宿青楼一事。”
听完刘洎的分析，小喜子眼底深处浮现出一抹怨毒，心中一个计划陡然而生。
第226章 大婚在即
“怎么？想亲自确认一番？”刘洎靠在马车车口处，慵懒的问道。
“是！小喜子想亲自确认一番，毕竟我跟了太子五年，我想……”
刘洎轻笑一声道：“那你为何不抬头，朝马车窗外看一眼？”
小喜子一愣，朝着车窗外一看，一个聚贤苑的牌匾映入眼帘，一群宫中禁卫已经将之包围了起来，待一群儒生被押着离开，两张封条贴在了大门之上。
“原来、都是真的！”小喜子双眼紧闭，如释重负般躺靠在了马车车厢上，“刘先生，咱们回皇庄吧。”
接下来的几日，长安城中三国的故事广为流传，皆想寻得有记载三国故事的书籍，好在与朋友间的谈话中占得上风。
草履英雄刘玄德
义薄云天关云长
三姓家奴吕奉先
以及最具争议的曹操，那句宁教我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我引得争议最大。
百姓、儒生骂其奸佞贼子，竟杀了收留他的吕伯奢全家；朝中官员却赞颂其为枭雄，满是推崇。
一时间长安城中曹操成了最热门的饭后话题，即便是大字不识的众多百姓，无事也前往茶馆听书，凡是长安中人，竟是对三国故事都有了几分了解。
不过那群说书人说的故事并不连贯，问起这故事出自何处也是不说，只是含糊不清的说一个月后自见分晓。
长安有些人竟是已经开始重金求购有关三国的史书，只不过大多铩羽而归。
九月初，皇宫、长乐公主府、长孙府、崔府皆挂上红绸、红灯笼，大大的喜字贴在府门上，一时间竟是将三国的热度压了下来。
“长乐公主与驸马大婚，怎的张孙府和博陵崔氏的府邸也挂上了红绸？难不成三家将大婚选在了一日？”
“该不会是三家都将女儿嫁给了驸马吧，长孙大人的千金、博陵崔氏的千金，其身份地位都比之公主丝毫不差。”
“哎呦，婆娘你打我作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汉子被人打了一下，刚怒气冲冲的转身便看到了自己目光不善的婆娘。
“你这张臭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不清楚？无论是被哪家听了去，都够你喝一壶的。”
那汉子听了媳妇所言，赶紧闭上了嘴，左撇右看生怕被有心之人听了去。
相较于长安城中的活跃气氛，公主府中的杨晨却是郁郁寡欢。
长孙曦、崔墨言回府待嫁，雷彩衣也在杨晨试穿完婚服后匆匆回宫，就连府上的婢女都被全撤掉了，安玲儿与墨曦姐妹也接连几日未敢进入主院。
偌大的公主府，杨晨能看到的女子就剩下宫中来的几个嬷嬷。
“驸马，正午您便带着迎亲队伍自朱雀大街前往皇宫门前迎接公主殿下。”
……
“婚礼次日，需入宫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
“尚公主后，驸马便是皇族，不得祭祀原先的家族。”
“与公主同房需公主同意……”
杨晨听着嬷嬷，‘嗡嗡嗡’的声音只感觉脑瓜子疼，这一堆堆的条件比之寻常家的赘婿还不如。
怪不得记得唐代有一位状元娶了公主后弹劾了保媒之人一辈子，堂堂状元前途本一片光明，婚后的生活那得多么凄惨？
刘洎也从皇庄回了公主府，亲力亲为的张罗着府中的一切事宜。
九月十日，距离驸马大婚还剩两日，薛仁贵身着军装回到了公主府，杨晨的两位家臣第一次碰面。
杨晨指着刘洎介绍道：“仁贵，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刘洎刘先生，同你一样是本驸马的家臣。”
“小生见过薛将军，薛将军以一己之力征服三国使臣之事在大唐广为流传，今日得见乃刘洎三生有幸。”刘洎听到薛仁贵竟然也是驸马家臣，当即拱手道。
“刘先生客气了，我乃一武夫，也就能在家主大婚之日负责负责安保，以防小人作祟，府中之事多多仰仗刘先生了。”薛仁贵也客气回应。
听着薛仁贵如今说话竟然文绉绉的，杨晨顿感意外，没想到卫国公竟然还负责扫盲，一个大字不识的莽夫竟然能教导成这般模样，可见李靖对薛仁贵的喜欢、用心。
看着两人不断客套，杨晨顿时灵光一闪惊喜道：“有了！”
杨晨的举动吓了二人一跳，齐齐将目光看向了杨晨。
杨晨焦急问道：“仁贵，安保确定是你负责是吧？”
薛仁贵不知杨晨问此话何意，老实回道：“没错，此事卫国公已经带我入宫获得陛下首肯，定不会有什么意外。”
“干的漂亮。”杨晨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转身朝刘洎道：“刘先生，本驸马大婚当日取两千册《三国》摆在长乐坊门口处售卖，一册百两！”
刘洎当即嘴巴微张，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大脑都觉得有些宕机‘啥，自己大婚当日还想着做生意，一册《三国》还卖百两？’
杨晨轻咳两声道：“有钱不赚王八蛋，本驸马大婚当即，来的皆是有权有势之人，区区百两洒洒水啦！
况且《三国》早已泄露，不抓住机会往后顶多一册能卖个十贯，现在的情况就是谁先卖谁赚的多。”
刘洎一想也是，可一想到二夫人顿时脑海中所有的计划全数褪去，直接拒绝道：“家主，这种事情刘洎不能帮，即便家主同意，事后几位夫人怕是会怪罪于我。”
刘洎说完顿感轻松，到时候家中三位女主人齐聚，若是全得罪了日后自己可怎么活？
三夫人一看就是好相处的倒是没什么，大夫人给陛下吹吹风，日后自己的仕途全是坎坷，二夫人直接就能拆了自己的骨头，更得罪不起。
杨晨脸色一黑，自信道：“放心，墨言要是知道轻轻松松能赚二十万贯定会同意，至于另外两位夫人，本驸马赌他们不会为难于本家主。”
刘洎拗不过杨晨只能答应，只不过心中却已盘算起如何尽快将这个消息通知一下两位夫人，规避一家主后续甩锅的风险。
第227章 大婚
“这般规模，不符合礼法规范，会助长骄奢之风，本官定要弹劾一二。”
魏征刚说完便看到一众同僚纷纷与自己保持距离，甚至已经开始远离他，赶忙解释：
“唉唉唉，别走啊，本官也没说是今日弹劾啊。”
只可惜无人再搭理魏征，只留魏征一人在原地发呆，魏征无奈只能只身前往公主府准备参加婚礼。
走到长乐坊，眼前一幕直接震碎了魏征的三贯，长乐坊门前一手拿羽扇，身着白衣之人正在叫卖。
“东汉末年分三国，烽火连天不休。诸位可曾听闻长安城中今日火爆的三国故事，如今提前售卖，仅需百两、仅需百两，只有两千册卖完即止，此时不买只能等一个月后正式开售，倒时仅需十两一册！
可留下身份信息，先拿书后付钱！”
魏征眉头紧皱，看着一个个购得书籍的同僚，摸了摸自己袖口放着的五十两礼金，一阵心痛。
‘本官得不到，你们也别想！’想到此处，直接开口怒喝道：“大胆，此处乃长乐坊门口，岂容商贩叫卖？金吾卫呢？还不将此人驱逐？”
今日长乐公主大婚，皇城到公主府的护卫已经全数换成了金吾卫，随时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面对魏征的呵斥，众金吾卫面面相觑，却无一人回应。
魏征直接指着一个小队长模样的金吾卫骂道：“今日可是驸马与公主大婚，这、这成何体统？你等不怕陛下与皇后娘娘怪罪？”
那被魏征一顿喷的金吾卫一脸古怪的看着魏征，提醒道：“魏大人，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摊子就是驸马爷的？”
“什、什么？”魏征大惊，一副不可置信模样，在自己婚礼上做生意，什么畜生能干出这种事情？
魏征忍着心中憋屈，灰溜溜的从边上进了长乐坊，心中暗自决定，明日定要将驸马今日之举一并参了。
皇城门外，两队送亲队伍敲锣打鼓，抬着花轿停在了皇城门前，位于朱雀大街两侧。
在诸位百姓万分不解之时，皇宫城门大开，亦是一队送亲队伍自皇宫中走出，三台花轿呈三角之势停在了朱雀大街上，三台花轿后方，绑着红绸的大红木箱不知有多少。
“娘子，你说会不会真的是驸马一次性娶三位娘子？”
刚还在训斥自己夫君的妇人此刻也表示不解，三家同一天举行婚礼，同时停在皇城外等亲？难不成真是驸马一人同一日娶三妻？
那妇人并未纠结太久，杨晨骑着一头绑着大红花的枣红色骏马已经出现在朱雀大街中央，走到了三台花轿前方。
“轿起~”
随着杨晨的靠近，三队送亲队伍同时起轿，在一众百姓震惊的目光中缓缓远去。
长乐公主府，文武百官尽皆到扬同小朝会一般，到扬的官员自发寻找关系较好的同僚坐在一桌，等待驸马接亲回府开席。
“陛下、皇后娘娘到！”
“博陵崔氏崔家主到！”
“齐国公长孙大人到！”
三声通传，百官沸腾，纷纷起身迎接。
“诸位爱卿免礼，今日是驸马与长乐公主的大婚之日，诸位今日皆可放心痛饮。”李世民摆摆手，免了一众人的参拜，与长孙皇后径直走到了高台的主位之上。
长孙无忌与崔同海坐在了两侧的位置上，百官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台上三家都是以亲家的身份登台。
“咦？怎的不见宗正寺的司仪前来主持婚礼？”
“应是觉得此举不合礼数，不愿前来吧，毕竟宗正寺里那群老顽固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今日不来，日后陛下岂不是要对宗正寺整顿一二？”
“驸马爷迎归，同长乐公主殿下、长孙氏、崔氏回府！”
门房的喊声响彻长乐公主府，众人纷纷闭嘴循声望去，府门处五道身影自正门而入。
杨晨一身红袍，挽着身侧凤冠霞帔、红帛障面的长乐款款而来，雷彩衣身着红色婚服跟于长乐一侧。
身后便是长孙曦与崔墨言，她们二人的婚服颜色略浅于长乐，同样红帛障面跟于两人身后，身侧搀扶之人乃寻常丫鬟装扮。
“嘶，驸马爷真乃天下奇男子，太上皇下圣旨许驸马一日娶三妻，万万没想到驸马竟同时娶了四女。”
“怪不得宗正寺不愿主持婚礼，这婚礼实乃惊世骇俗，无论于礼、于法皆是不合吧。”
“依我看，宗正寺那群老头怕被后世之人戳脊梁骨，一日纳三妻已破先例，如今连长乐公主在内共四人……这礼单往宗正寺一存，怕是要成百年笑柄。”
说话之人乃是礼部官员，看着今日之扬景很是震惊的同时又好奇这般婚礼，何人主持？何人又敢主持。
一头发花白，仙风道骨身着紫色道袍的身影缓缓走上高台，立于李世民身前，开口道：
“诸位亲友，今日清风送喜，祥云聚福。天地之间，阴阳交泰而生万物；人间之礼，男女相合而成佳偶。今新郎杨晨迎娶长乐公主、长孙曦、崔墨言为妻，老道徒孙雷彩衣为妾。
愿几位新人以诚心对天地，以真情对彼此，行此合卺之礼。此刻，日月为鉴，山河为盟，吾辈共证——婚礼始，吉时启！”
“孙思邈，此乃神医孙思邈！那妾室竟是孙思邈的徒孙！”
台下百官沸腾，驸马一日娶三妻一妾，身份最差之人都可当他们家中的当家主母，顿时看向杨晨的目光只有羡慕。
雷彩衣听到孙思邈的话也略显感动，孙思邈这般开口无疑是给自己一个身份，免得自己在府中被下人排挤。
毕竟妾室不同于妻，甚至长安城中的官僚世家有将妾室相互赠人的习俗，若是有身份自然就有了价值，在府中的地位便不会太低。
“请新人整衣正冠，向天地行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以酒为媒，阴阳相融，夫妻共饮……”
在一道道繁琐的流程下，已经有些茫然的杨晨终是听到了孙思邈的‘礼成’二字。
第228章 回门
好在长孙曦、崔墨言乃至雷彩衣都到了年龄，自己是不是该考虑要一个小杨晨。
“夫君醒了？长乐助你穿衣！”
杨晨思索间，长乐已经醒来并取来了新衣，满眼都是柔情的看着杨晨。
长乐指尖的余温，身体自带的清香，无一不在考验杨晨的意志力，仅仅穿衣的功夫，杨晨便感觉气血上涌，差点难以压制。
“夫君，今日回门，不仅要前往宫中向父皇母后请安、还得去崔府、齐国公府……”
杨晨听着穿衣的长乐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今日之事，已经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夫君可觉得长乐管的太多？”长乐看到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杨晨，小声问道。
在宫中这段时间，她可是听宫中宫女谈论了不少家中琐事，什么丈夫嫌弃妻子管得多、这不行、那不行的，可母后却告诉自己身为当家主母要安排好府中一切。
长乐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听谁的，脑海中很是混乱。
“娘子何出此言？长乐身为府中女主人，自是有安排所有事情的权力！可有什么烦心事与夫君说说？”杨晨揽住长乐的腰肢，助其捋了捋秀发柔声道。
长乐感觉到杨晨的温柔，也不再隐瞒将宫中听到的种种一一诉说。
杨晨听完轻弹了一下长乐的脑门，训斥道：“母后将偌大的后宫整理的井井有条，所说之话自是真理；至于宫女所说乃是平民百姓家中的琐事，他们甚至只有一间屋子，怎能与咱们这偌大家产相比。”
长乐听完顿时喜笑颜开，晃着杨晨的胳膊撒娇道：“好啦夫君，长乐错了嘛！”
“走吧，今日回门怕是得费一番功夫！”
杨晨带着长乐敲响西房房门，崔墨言与长孙曦早已穿好了衣物，携手一同出了门。
杨晨朝着屋中瞅了瞅，好奇道：“梅川茜子呢？怎的不见她出来？”
说到梅川茜子，崔墨言脸色顿时一黑，将一封信件扔给了杨晨。
杨晨将信件打开，其中内容大概就是梅川茜子回了东瀛，往日没有离开的机会，趁着大婚崔墨言无暇看着她离开了，其中还表达了自己对崔墨言的歉意。
杨晨将信件收起来，笑道：“墨言，一个婢女而已，不如咱们今日回门后去牙行再挑一个？”
“不必了。”崔墨言冷哼一声，黑着脸率先出了门。
“墨言姐，等等我们！”长孙曦和长乐瞪了一眼杨晨，也哼了一声追着崔墨言而去。
杨晨跟在后面一阵尴尬，他也想不到梅川茜子会选在大婚之日跑路啊，这不是缺心眼嘛。
驾车之人换成了府上的宦官，马车中的氛围略感压抑，三女统一战线，商量好了一般孤立了杨晨。
一阵压抑的气氛中，马车行驶到了皇宫城门外，杨晨带着长乐走向皇宫城门。
今日是长乐宫中的回门日，一早便有公公在皇宫门前候着，看到杨晨与长乐笑着迎了上来。
“驸马爷，您可以带着三位夫人一同入宫，既然一同前来，自然不能让两位夫人在皇宫门外候着。”
杨晨闻言一愣，不可置信道：“公公，这般怕是不合规矩吧。”
公公笑眯眯地摆手道：“驸马爷，陛下和皇后娘娘交代——昨日大婚时，另外两位夫人既已向圣上行了拜礼，便也算作是圣上的半个女儿了。
既然都是圣上的女儿，回门自是要一起的。”
杨晨拱手谢道：“那便多谢公公了，我这便去将两位夫人请来。”
“墨言，曦儿，快下马车，陛下和皇后娘娘让咱们夫妻一同入宫。”杨晨小跑到马车前，唤道。
“真的？”马车中传出一声惊诧，二女便一同下了马车，疑惑的看着杨晨。
“千真万确，公公还说你们已是圣上的半个女儿，回门本就该一道去。”
杨晨赶紧将公公的话复述一遍，二女听后满脸笑意，挽着手便向长乐走去，全然没有搭理伸出手的杨晨。
四人刚走到宫门前，候着的公公做了个请的手势躬身引路。
“公公，这前往的方向怎的是太极殿？”看着行走路线，杨晨越走越感觉不对，回门敬茶不应直接前往立政殿吗？怎的要去百官上朝的太极殿。
“驸马，这是陛下吩咐的，陛下猜到魏征大人今日会弹劾驸马，让您上朝自行解决。”公公礼貌的回道。
杨晨一脸呆滞，不可置信道：“让我自己上朝收拾烂摊子，这……”
长乐闻言立马紧张了起来，焦急道：“夫君，魏征大人向来铁面无私，他要是弹劾你，可怎么办啊？”
“公主殿下，其实您不必忧心，咱家亲眼看驸马在太极殿与魏大人交锋过，两次皆占上风。”领路的公公笑着说道，“咱们走快些，朝中百官应是已经等急了。”
“夫君竟与魏征大人交过手？”长乐好奇道，看着杨晨的目光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那可不，为夫可是将魏征在太极殿气晕了过去，这次就看为夫将那老儿怼的体无完肤。”杨晨拍着胸脯，脸上满是得意，仿佛那太极殿不是百官论政的肃穆之地，反倒成了他大展身手的戏台。
崔墨言在一旁听得眉头直皱，伸手在杨晨胳膊上拧了一把，“让你在长乐坊坊市前摆摊卖书，给人家留下把柄了吧！”
杨晨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嘴硬：“放心，我自有分寸。魏大人看着严厉，其实最讲道理，只要我把话说到点子上，保管他没脾气。”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太极殿外，宫外候着的太监直接作出请的手势：“驸马，陛下与诸位大臣已经等候多时了。”
杨晨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刚要迈脚，却被长乐拉住了衣袖。
长乐踮起脚尖凑到杨晨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夫君若是说不过魏大人，就朝我使眼色，我去求父皇。”
杨晨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应道：“放心，为夫要是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往后怎么护着你们三个？”
第229章 再怼魏征
臣弹劾驸马长乐坊市门前卖话本，不仅在禁商之地售卖，还哄抬物价，一册话本竟卖百贯。”
“驸马，对于魏卿的弹劾你有何话说？”李世民直接开口问道，一副你看着办的模样。
杨晨朝着李世民拱手行礼，后看着魏征道：“魏大人，何出此言？吾之婚礼怎就牵扯到了陛下骄奢成风？”
魏征冷哼一声道：“驸马此次婚礼，无论是规模还是嫁妆，数倍于当年嘉庆公主大婚，此举不是娇奢成风又是什么？”
杨晨站到长乐身边，问道：“魏大人，请问这位是何人？”
“长乐公主殿下。”
“魏征大人，您再看看这位是？”
“齐国公长女。”
“那魏征大人，您再……”
魏征看着杨晨没完没了，呵斥道：“够了，这三位都是你新婚夫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晨一脸疑惑道：“魏大人，既然您知道这三位都是本驸马的夫人，那你为何要执意吾婚礼超规格？吾之三位夫人一公主、一宰相之女、一博陵崔氏之女，且在家中都是嫡长女。
吾三位岳父联合为我举办了一扬盛大婚礼，吾这婚礼乃是三扬婚礼汇聚总和，魏征大人为何拿我三位夫人的婚礼与嘉庆公主一人对比？”
魏征哑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若是按杨晨所说，这婚礼还真说不上超过规模，但马上发现了杨晨话中的漏洞。
“即便如此，那数倍于嘉庆公主的嫁妆又如何解释？陛下总不可能为你另外两位夫人出嫁妆吧？”
“魏大人，你是如何得知陛下与皇后娘娘已经认我的二夫人与三夫人为义女的事情？难道魏大人那日偷偷潜伏在后宫的某个角落？”杨晨说完一副震惊的模样看着魏征。
“荒谬，皇后娘娘为何要认义女？为何吾等从未听说过此事？你可知你此举乃是欺君之罪？”魏征高举笏板，高声道：“陛下，请治驸马欺君之罪？”
“可笑至极，魏大人，你可知今日我进宫是为了何事？”杨晨满含笑意的看着魏征。
“自是回门，吾等也是知道驸马今日回门，特意没有下早朝，就等着当庭与驸马对峙。”
“没错，若是按照日常回门之习俗，吾需带长乐公主一同回宫，那你看看我这与习俗有什么不同？”
杨晨的意思很明显，你看：我这既然带着三位夫人一同入了宫，此事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魏征也是一脸狐疑的看着并列一排的三女，满是不解。
杨晨朝着自己的几位夫人道：“三位娘子，还不向父皇请安？”
长乐、崔墨言、长孙曦齐齐前踏一步，行了个万福齐声道：“儿臣向父皇问安！”
“这、这、这！”魏征指着三女，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杨晨讽刺道：“魏大人，陛下与皇后认我两位夫人为义女，此乃家事，难不成陛下与皇后娘娘做什么事情都要向您汇报不成？”
李世民也适时插话道：“唉！也是朕的疏忽，竟然没有通知魏征大人，实乃朕之罪过，魏爱卿，不如朕自罚三杯以示赔罪如何？”
魏征吓得直接跪地，脑袋重重撞在地上惶恐道：“微臣不敢，请陛下恕罪。”
李世民叹息一声，摇摇头道：“不知者无罪，魏爱卿平身吧，你弹劾完朕不是还要弹劾驸马吗？”
魏征见李世民未怪罪自己，舒了口气起身眸光凌厉的看向杨晨，陛下认义女的事情自己没有料到，可驸马大婚在长乐坊门口兜售话本之事绝对是无从辩解的。
朝中文武百官尽数看到，且朝中不少人还曾购买，这便是实打实的罪证，杨晨根本没有任何争辩的借口。
魏征面含胜利微笑，朗声道：“臣弹劾驸马在禁商之地售卖话本，还哄抬物价。”
杨晨闻言非但不惧，反倒朗声笑了起来：“魏大人此话何意？本驸马大婚，朱雀大街到长乐坊北门之地皆已封禁，完全服务于本驸马的婚礼。
这条道路既然是为了本驸马所留，本驸马自然有权利在无百姓行走的道路上为参加本驸马的诸位宾客谋一些福利。”
魏征冷笑道：“谋福利？谁家福利还需还需自掏腰包，足足需要百贯？”
杨晨疑惑道：“魏大人为何知道本驸马的《三国》百贯一册？哦，对了，我听府中下人曾言魏大人曾在书摊前犹豫了半晌，难不成是魏征大人想买却是没有足够的银钱？
也对，魏征大人出了名的公正廉明，百贯对魏大人而言的确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杨晨说完露出一副若有所思之色，转身看向崔墨言道：“娘子，今日回家后命府中下人赠送一册《三国》到魏征大人府上。”
崔墨言面含微笑道：“魏征大人，不知您府邸在何处？小女子归家后便安排下人为大人赠书。”
魏征的脸颊腾地涨成绛紫色，握着笏板的指节咯咯作响，“驸马，你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公然行贿于本官，本官可不吃你这一套！”
杨晨顿时不解道：“魏大人，既然免费的属于行贿，那本驸马适当收取些钱财便不算行贿了吧？”
“驸马休要逞口舌之快！”魏征猛地抬高声调，胸口因气愤剧烈起伏。
“那魏大人是什么意思，本驸马赠书属于行贿？收些银钱属于哄抬物价，那本驸马就要问问魏大人了，本驸马该如何做才对？”杨晨说完，一脸委屈的看着魏征。
魏征喘着粗气，“《九经》中的一卷，天下书庐也才售卖两贯，你这《三国》即便售卖二十贯老夫也不多说什么，百贯！你怎敢出此等高价？”
杨晨高声怒喝：“魏大人，做人怎可如此贪婪？一册书籍卖二十贯？没想到魏大人竟这般黑心，我这一册百贯的《三国》售卖之时便以言明——一个月后会有一册十贯的《三国》售卖。
至于此时卖百贯，是因买了《三国》的诸位大臣可寻人誊抄书籍，即便寻一人誊抄，一月也可抄十五册，可售卖一百五十贯，魏大人，做人莫要太贪婪。”
杨晨摇头叹了口气，惋惜道：“没想到您是这样的魏大人……”
“庶、庶子……噗~”
“宣太医！魏大人又又又吐血晕倒了~~”
第230章 翁婿谈话
“父皇、母后，请喝茶！”
夫妻二人分工明确，杨晨敬李世民，长乐则敬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喝了长乐的茶后起身道：“陛下，你与驸马先聊，我与长乐她们聊一聊私房话。”
“驸马，何时让朕抱孙子啊？”长孙皇后带着众女走后，李世民开口问道。
杨晨思索一番，还是实话言道：“父皇，长乐十八岁之前我是不会与之行房事的。”
李世民眉头微蹙，面上带有些许不悦之色，“驸马的意思是昨晚并未与长乐圆房？”
“是，因……”杨晨回道。
李世民猛拍桌案，呵斥道：“放肆，朕将最宠爱的女儿许配给你，你就是这般回应朕的长乐的？”
杨晨看到李世民发怒，直接跪地言道：“父皇息怒，此事实乃另有原由！”
李世民自然知道杨晨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强压心中怒火言道：“那你今日便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杨晨叹了口气道：“陛下，女子身体一般十八岁后才彻底发育成熟，若是十八岁之前就生育可能对女子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李世民闻言心中一颤，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己与观音婢生下李承乾时的年龄，好像那时观音婢已经十八。
“驸马，此事可有依据？”李世民指尖轻击桌案，略带思索。
“父皇，孙神医告诉儿臣，女子过早生育，骨盆未完全发育，生产时易有危险，且气血未足，对母体与胎儿皆非好事。儿臣不愿长乐冒此风险，故有此决定。”
杨晨直接将孙思邈搬了出来，这便不用过多解释，毕竟孙思邈的医术在大唐就是真理。
李世民抬头看向杨晨，眼中怒意已消，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赞赏：“驸马有心了，朕方才错怪了你。”
杨晨松了口气，但仍跪地未起：“父皇体恤，儿臣感激不尽。”
李世民眼睛微眯，调侃道：“那待长乐十八岁后必须尽快让朕抱上孙儿，否则拿你是问。”
杨晨连忙起身拱手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李世民哈哈大笑，拍了拍杨晨的肩膀：“好！既如此，朕便等着抱外孙了，无非就是多等两年罢了！”
殿内气氛顿时轻松下来。而此时，立政殿的偏厅内，长孙皇后正与长乐公主低声交谈。
长乐红着脸小声道：“杨晨……昨晚并未与儿臣圆房。”
长孙皇后听后并未有太多的情绪，柔声道：“难道有何隐情？与母后说说。”
长乐将昨晚杨晨与自己说过的话向长孙皇后叙述了一遍，同样将此事推到了孙思邈身上。
长孙皇后听后顿时明悟，感叹道：“驸马这是心疼你，你年纪尚小，他愿等你成长，可见是真心待你。”
长乐满脸洋溢着幸福之色，依偎在长孙皇后怀中。
“既然长乐暂时无法与驸马圆房，你们二人便努努力，早日让齐国公和崔家主抱上孙儿！”长孙皇后将目光看向了崔墨言与长孙曦言道。
崔墨言行了一个晚辈礼道：“皇后娘娘，我与曦儿已经商量好了，长乐身为家中主母，自是第一个为府上添丁。”
长孙皇后眸光微亮，牵着崔墨言的手欣慰道：“你与曦儿都是好孩子，其实无需这般，顺从天意便可。”
长孙曦温婉一笑道：“皇后娘娘放心，我们姐妹已经商量好了，为府中添丁一事不急在一时。”
“好好好，你们如此懂事，自行商量便是！”长孙皇后满意的点点头，眼中满是慈爱之色。
长孙皇后轻拍长乐手背，劝导：“长乐，晨儿既然这般为你着想，这两年你便将身子养好，争取早些为府中添一男丁。”
长乐脸颊泛红，小声道：“母后，长乐知道了。”
立政殿中，杨晨与李世民的谈话仍在继续。
李世民问道：“晨儿，孙神医既然说女子十八才可成熟，男子可有这般说法？”
杨晨一愣，随即笑道：“父皇，男子并无生育之险，不过过早房事，元气过早泄露亦会伤身。”
李世民点点头，抿了口茶道：“既然如此，日后宫中皇子、公主婚事便无需太过仓促。”
李世民此时并未想到，因为杨晨与长乐‘自由婚姻’的影响，往后李家的公主会多难寻得夫家。
还有两家岳父家需要回门，杨晨并未在宫中多逗留，便匆匆向李世民告罪一声准备离宫。
踏出立政殿的一瞬间，杨晨想到了什么回身向李世民说道：“父皇，母后以为您育得七位龙嗣，身体已是亏空严重，万万不得再让母后怀胎。”
长孙皇后是李世民的逆鳞，杨晨明显感觉到李世民此刻的脸色阴沉的有多么可怕，可他不得不说，若记得不错，长孙皇后也就晚一年于太上皇离世。
也就是杨晨前往幽州任职期间长孙皇后便会离世，回府后得想想办法解决这个隐患。
“二郎？晨儿可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孩子也是一片好意，所言定是有一定道理的。”长孙皇后见李世民脸色骤变，连忙上前柔声劝解。
长孙皇后转身看向李世民身后的王德道：“王德，你便先送驸马出宫吧。”
李世民强压心中怒火，看着远去的杨晨勉强挤出一抹笑意道：“观音婢，驸马言若是你再怀胎，恐有性命之忧。”
长孙皇后恍然，柔声道：“原来是这种事情，咱们已经有了程乾、青雀、丽质这些好孩子，也该知足了。”
李世民长叹一声：“驸马此言应是孙神医委托驸马所说，毕竟宫中太医可不敢将此事告知于朕，驸马也是有心了。”
杨晨离开皇宫，第一个前往了齐国公府，长孙无忌听到长孙曦要于长乐之后诞子，并未表达出任何不满。
反倒是长孙曦的生母，捧着女儿的手说了很多的私房话。
马车再次停到崔府时发现崔府大门紧闭，即便杨晨叩门里面也是丝毫没有动静。
第231章 岳父之危
“走，直接到大厅。”崔墨言说了一声直接在前面带路，朝着崔府会客厅走去。
“崔通海，这家主之位理应是你大哥的，你已经鸠占鹊巢这么多年是时候退位了。”
“是啊通海，炳春也已经懂事了，身为嫡长孙理应开始打理家中产业。”
刚刚靠近大门紧闭的会客厅，大堂内的声音让崔墨言脸色越发阴沉，一脚便将门踹了开来。
“怎么？我阿耶为家中打理生意这么多年，如今炳春刚刚过了束发之年便准备对我一家卸磨杀驴吗？”崔墨言语气冰冷，拎着未入鞘的长剑便走了进去。
“墨言丫头？你回来也好，若是我们这些族老在，岂会让你嫁给一籍岌无名的小子？”
“是啊，墨言丫头，你顶着我博陵崔氏嫡长女的身份这么久，是时候让出来了。”
杨晨刚进门便看到会客厅一排凳子上坐满了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指责自己的夫人，自己的岳父崔通海正搂着一低声抽泣的美艳妇人。
“你是何人？为何不通报便进入我博陵崔氏的府邸？”
杨晨闻声望去，发现说话之人坐在主位上，正是崔墨言的爷爷崔青峰。
“哦？爷爷这是年纪大老糊涂了？与孙婿见过那么多次这便将孙婿给忘掉了？
墨言？爷爷记性这般差，怎的没提醒为夫为爷爷准备些猪脑给爷爷补补脑子？”杨晨满脸责怪的看向怒火正盛的崔墨言。
“爷爷是得补补了，父亲这些年为家族做的贡献爷爷竟然全数忘记了，实乃令人心痛。”崔墨言恶狠狠的回道。
“墨言，别说了，既然你爷爷觉得炳春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这家主之位让出去又何妨？”崔通海叹了口气道。
“通海，这话怎么说的，我等可没有让你交出家主之位，只是让我崔家嫡长孙开始接手家中生意而已。”
崔青峰边上的一老者开口道，指正崔通海语言中的错误。
“哼，说的好听，崔炳春是做生意的料？你们也不怕他把你的棺材本全赔进去！”崔墨言哪能看到自己父亲受气，直接开怼。
“哼！就算把家产败光了又如何？那也是大房的事情，与你二房何干？”
崔墨言眼角含泪，争辩道：“说的好听，当年家中生意让大伯打理的一塌糊涂，若不是我父亲站出来哪有你们今日坐在太师椅上高高在上的模样？”
“墨言，你别怪我们说话难听，你父亲打理家中产业好像也不是很优秀吧？若是老夫记得不错，家中生意也就是你接手后才开始有起色的吧？”
“没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如今已经不是我崔家之人，若是还有你打理家中产业，我等一众族老会前来长安城？”
“没错，要怪也得怪通海，将家族中的娇女随随便便就给嫁出去了。”
听着高台上的几位博陵崔氏族老之言，杨晨算是听明白了，岳父这家主之位怕是早就被惦记上了。
而自己与崔墨言的婚礼成为了他们发难的借口，与崔墨言接触的日子里，崔墨言的经商天分的确不俗，强于自己的父亲应是事实。
杨晨直接前踏一步道：“崔家的各位族老，我岳父这家主之位可以交，不过尔等能给我岳父什么补偿？”
“夫君，你……？”
杨晨话音刚落，大堂中所有人的目光皆投向了杨晨，缩在崔通海怀中抽泣的美妇人都抬起了头，满含怒气的看着杨晨。
“岳父、岳母，崔家有这么一群白眼狼在，即便你们二人付出再多，他们也是看之不见，不如索性放手，为我和墨言打理长安城中的生意。”杨晨拱手朝着崔通海解释道。
崔墨言第一时间明白了杨晨的用意，也劝导：“阿耶、阿娘，夫君说的对，今年过后我们会与夫君前往幽州上任刺史之职，长安城中的生意到时无人打理……”
“哼~，一黄口小儿在长安城中能有什么生意？”
杨晨看向这道不和谐声音的主人，赫然是其中一位族老。
“哎~，小小生意罢了，也就在长安城中有五家勉强看的过去的酒楼。”杨晨说话之时很是委婉，一副没底气的模样。
“我博陵崔氏的生意可是遍布整个大唐，通海傻了不成扔下这么大的生意去给你开几家小酒楼？”
此话说完，顿时台上的一众族老纷纷大笑出声，满是讥讽的看着杨晨。
“可你们已经要将我岳父的生意收回去了不是嘛？这还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你们竟然想让我岳父背锅……”
杨晨说完便看到自己岳母疑惑的目光，更加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自己与岳父接触以来发现其并不是什么贪恋权位之人，不然也不会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从不刁难自己。
李世民的女儿除了襄城、长乐皆未到婚嫁的年龄，待嫁的适龄五姓女在长安城中受欢迎的程度可想而知。
可崔通海却从未因自己的女儿做小便为难自己，可见其与世无争的性格，不过从自己大婚岳母没有到扬来看，自己这岳母可不是那种淡泊名利之辈。
杨晨拱拱手，朝着崔通海方向行了一礼道：“岳母，应是您觉得岳父这些年的付出拱手让人不值得，才让岳父夹在中间为难吧，可否听小婿一言？”
那美妇眉头微蹙，朝着杨晨点了点头。
杨晨冷笑一声言道：“诸位想将我岳父家主的权利剥离给崔炳春，我虽不知这崔炳春如何，但我娘子既然说崔炳春是庸才那必然就是庸才一枚。”
杨晨望着脸色逐渐阴沉的崔青峰与一众族老接着言道：“你们既想收回家主手中的生意，却又不想收回家主之位，若我所料不错应是你们自己也对那崔炳春没有信心吧？
若是崔炳春办砸了，一切的罪责都是我岳父的，谁让我岳父是博陵崔氏的家主呢？
若是崔炳春干的有声有色，尔等再将我岳父的家主之位收回，便是合情合理。”
第232章 弃家主位
如今尔等准备卸磨杀驴，可曾对的起我岳父这么些年的付出？”
崔青峰冷哼一声道：“无论皇宫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家业从来都是嫡长子继承，能让崔通海掌管十数年家业已经是我等莫大的恩赐……”
杨晨打断了崔青峰继续说下去，言道：“你们收回我岳父手中权力可有询问大房当家之人的意见？”
崔青峰冷哼一声道：“崔通海，这便是你的好女婿？这家业何时轮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了？”
崔通海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妻子，满是犹豫之色。
那美艳妇人先是看了一眼杨晨，随后在崔通海手心写了什么，崔通海在美艳妇人额头上轻点了下，跨前一步一股难言的气势自其身上陡然爆发。
“父亲，请问大哥如今在何处？我崔通海自问刚开始并未对这家主之位感兴趣，是大哥亲手将这个位置让给孩儿的。”崔通海直接开口质问道。
“怎么？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大哥不在还有老夫以及这些族老在，你今日手中的权力说什么也得交出一部分！”
崔青峰身为博陵崔氏如今身份最高的人，何时有人忤逆过自己，当即便有些气急败坏，直接起身与崔通海对视。
“十数年，我崔通海为博陵崔氏尽心尽力，从未见父亲您过问孩儿累不累，您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大哥的孩子。
如今炳春年纪一到，您便抱着‘嫡长’这块牌匾就要孩儿手中的所有权利，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崔青峰被崔通海这质问之言一时噎的说不出话来，脸色铁青涨成了猪肝色，双掌紧握太师椅的手掌，指尖泛白。
崔通海再次将目光看向了几位族老，叹气道：“诸位长辈，崔通海自问每年孝敬诸位的从未少过一分，今日当着要夺我手中之权？”
几位族老相视一眼，摇了摇头。
崔通海如何不知，这些族老来之前一定是已经与自己父亲谈好了条件，自己只不过对自己的家族抱有最后一丝幻想罢了。
“父亲，若是您今日非要夺去孩儿手中的权力，那便将孩儿逐出家族吧。”崔通海说完身子晃了晃，但还是紧闭双眼，咬紧牙关等待自己父亲的发言。
“逆子，你此话何意？我只是要你手中一部分权力而已，你便这般胁迫于老夫？”崔青峰闻言勃然大怒，直接将边上的茶杯扔向了崔通海。
崔通海被砸，未有任何反应，抬头注视着自己的父亲，坚决道：“父亲，大哥曾亲手将这个位置交给我，我不能看着崔家在我手中没落，若是您执意要收回孩儿手中权力，唯有将孩儿逐出家族。”
“逆子、逆子，你以为老夫不敢？你不是有本事吗？有能耐你自己前往户部……”
崔通海闻言，一抹清泪自眼角滑落，一只冰凉的小手自脸庞划过，转眼便是自己妻子温婉的笑容。
“婉儿，对不起，让你随夫君受累了。”崔通海紧握娘子的手掌，眼中满是柔情。
美艳夫人笑着摇了摇头，打了个走的手势，意思是——这崔家不留也罢！
看着向门外走去的崔通海。崔青峰气的直发抖：“逆子，若是你敢踏出这个门，日后别想再踏进崔府一步！”
崔通海深深看了父亲一眼，转身对杨晨道：“贤婿，可为我夫妻二人提供住处？”
“且慢！”一位须发皆白的族老突然出声，“通海啊，你当真要为了这点权力，连祖宗都不要了？”
崔通海脚步一顿，苦笑道：“三叔公，不是我要走，是崔家容不下我。”
“胡说！”三叔公拄着拐杖起身，“你父亲不过是要你分些权力给炳春，何至于闹到这般地步？”
他能答应崔青峰逼迫崔通海放权，全是因为他们从中可以获得更多的利润。可若是崔通海退了家主之位，自己的权益如何获得保障？
正如崔通海所说，他在位期间从未少过给他们的孝敬，若是崔通海退位，他这最弱的三房得到的是更多还是更少还很难说。
毕竟大房当年崔通山担任家主那两年，都在狂揽好处，唯有他三房被压迫的最狠，也就从崔通海上位以后才有所改善，若是崔通海走了，自己三房日后会怎么样?
“老三？怎么，你心软了？”一群族老面带微笑看向了这位三族老，虽面带微笑，眼中却，满是威胁的意味。
“哎，没有，只是有些惋惜罢了。”三族老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不再言语，看着崔通海离开了崔府。
“岳父，今日未能向二老敬茶，便带岳母前往墨曦楼吃饭如何，顺道让岳母看看以后需要为我们夫妻照看的产业！”杨晨指引着二人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杨晨的马车足够大，六人也是勉强挤了进去。
“岳父，按我说你不应该这般轻易的离开，怎么也要拿些好处不是？”杨晨一上车便不忿道。
崔通海摇了摇头，叹息道：“家主之位我都放下了，那些身外之物，不要也罢。”
自己岳父虽说着身外之物，可眼底的黯然却怎么也隐藏不住，并不像嘴上说的那么坦然。
杨晨见状，笑道：“岳父岳母放心，小婿在长安的产业虽比不上崔家，但也足够让二老安享晚年。”
那美艳妇人白了一眼杨晨，显然不信杨晨所言。默默的将目光看向了马车中与自己女儿坐在一排的两位女子，满是疑惑之色。
崔墨言看到母亲的目光，赶紧介绍道：“这位是长乐公主殿下，这位是齐国公府的嫡女长孙曦。”
郑婉面露震惊之色，一个公主一个宰相之女，自己女儿竟能结交这么多京中权贵之女，那怎么会嫁给这个明显比墨言小了好几岁的小子？
崔墨言看向自己母亲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之色，便暂时没有提及自己平妻的身份。
第233章 魏王到访
崔母点了点头，似是对这处产业很是满意。
“岳父应该知道小婿在京中的所有产业，今日小婿请您二老吃饭，便不去看另外的几处产业了。”杨晨朝着崔通海拱了拱手言道。
杨晨率先走到柜台旁，言道：“掌柜的，顶楼今日可否有人预定？”
掌柜放下手上的算盘，抬头看到杨晨惊喜道：“并没有，您直接上去就行，不知有几位客人？”
“五位，今日宴请岳父、岳母，告诉安玲儿以最高规格准备。”杨晨吩咐完转身，“岳父、岳母，咱们到三楼用餐。”
安顿好崔通海夫妇后，杨晨拉着崔墨言到了二楼。
“墨言，岳母……”
崔墨言叹了口气道：“阿娘自小便不能说话！”
杨晨恍然，疑惑道：“岳母不知道咱们婚礼之事？岳父没有告诉岳母吗？”
崔墨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那咱们回去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随着一个个的菜品上桌，屋子中弥漫着菜品的香味，郑婉好奇的打量着自己从未见过的菜品很是疑惑。
杨晨赶忙解释道:“岳母，这是炒菜，目前大唐只有墨曦楼有卖，这处产业是我与蜀王殿下、宿国公一起合作经营，在我们前往幽州上任前会将这两位股东引荐给岳父的。”
“阿娘，您赶紧尝尝，在博陵可吃不到这般美味。”崔墨言也赶紧为郑婉夹菜，显得格外乖巧。
郑婉看着这般殷勤的崔墨言，总感觉女儿有事情瞒着自己。
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这扬饭局，一众人再次乘坐马车准备回公主府。
郑婉看着依旧坐在马车一侧的三女满是疑惑，这是什么情况，马上宵禁了墨言的两位好友不准备归家？
难不成还要住到自己女儿府上？自己女儿新婚便收留好友归家过夜，是否有些不妥？
郑婉心中一时难以平静，自己女儿平日大大咧咧的也就算了，如今初为人妻，若是无法讨得夫君欢心，日后该如何自处？
郑婉想提醒女儿，奈何自己无法说话，只能不断的拍崔通海的手背。
崔通海自然能明白妻子心中的想法，可自己知道真实情况，也是怕妻子不同意才没有通知。
可没想到府中有人回到博陵提到了墨言的婚事，自己夫人便乘坐马车赶到了长安。
自己还没向妻子解释，后脚赶到长安的父亲便带着几位族叔前来夺权，刚好又赶上了自己女儿回门。
如今之计自己怎能开口，到了公主府夫人自然什么都清楚了，至少若是要闹的话，是在自己家中，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
崔通海抓住郑婉小手，忽视其想要杀人的眼神柔声道：“夫人，一会你就清楚了。”
郑婉看到崔通海这般，已经察觉到了不对，眉头紧蹙，看向了崔墨言。
崔墨言尴尬的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姐夫，你可算回来了！”
马车外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李泰？他来做什么？”长乐疑惑道。
打开车帘，便看到一个胖墩墩的身影挡在了马车前。
‘长乐公主府’的牌匾此刻映入了郑婉的瞳孔之中。
郑婉此刻如遭雷击，眼中泪水涌出，直接转身一口咬在了崔通海的肩膀上。
杨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一脸歉意的看向崔通海。
崔通海勉强挤出一抹微笑，颤声道：“驸马先去处理家事便好，夫人这边我来解释。”
“墨言，你和曦儿为岳父岳母安排住处，我等去去就来。”杨晨吩咐了一声，便和长乐出了马车。
杨晨看着眼前体态臃肿的李泰到：“魏王殿下，不知今日到我府上有何贵干？”
“姐夫，我是来给您和姐姐道歉的，这《三国》内容泄露一事是小王处理不当，没想到那群儒生拿着本王的钱每日……”
杨晨摆手打断道：“无需如此，这《三国》本就无需保密，即便那群儒生没有泄露，我也会派人到长安城中到处演讲的。”
“那便好、那便好，其实小王今日前来还有另一个事情……”李泰说此话时竟有些扭捏，这般撒娇模样让一个胖子做出来着实辣了杨晨的眼睛。
“魏王殿下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杨晨压住胃中翻涌，直接开口道。
李泰笑了笑，腼腆道：“创办聚贤苑耗光了小王这些年积攒的钱财，此次来找姐夫是想姐夫做生意能不能带带小王？”
杨晨还没接话，长乐便率先开口道：“我与夫君明年便准备前往幽州上任幽州刺史之职，并未准备做什么新的生意。”
李泰脸色僵了一瞬，立马带笑道：“也是，是小王考虑不周了，那能否借些钱财给小王？小王府上开支现在实属有些捉襟见肘。”
李泰搓着胖手，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眼睛却滴溜溜地在杨晨和长乐之间打转。
“四弟，你往日最讨父皇母后的喜欢，即便是封地都是一众兄弟中最好的，若是我所记不错，要不了一个月，你封地的税收便会运往长安吧？怎么，你魏王府连一个月都成撑不下去？”
李泰脸上抖了抖，委屈道：“姐，父皇封了我的聚贤苑，如今近百儒生被我请到了魏王府居住，这每日的笔墨纸砚……”
“够了，此事我们帮不了，这群儒生若是真有才华，我与夫君自愿伸出援手，可那群人拿着你的钱整日留宿青楼……”长乐说完一脸鄙夷之色，说完拉着杨晨便要回府。
“姐，一万两，待封地税银下来小王第一时间给您送到府上如何？”
“姐，五千两、五千两就可……”
无论李泰如何叫喊，长乐都不再回头，拉着杨晨进了公主府。
看着大门紧闭的公主府，李泰叹了口气，钻入停在街边的马车匆匆离去。
李泰离开后，街角一道身影冷笑一声，也钻入马车离开了长乐坊。
第234章 薄情崔家
他苦笑着看向妻子，低声道：“夫人，此事确实是我瞒了你，但墨言的婚事，为夫也是深虑过的……”
郑婉红着眼眶，右拳不断的朝着崔通海胸膛砸去。
崔墨言站在一旁，紧紧拽住郑婉的左手，低声道：“阿娘，此事……女儿是自愿的。”
郑婉猛地转头，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崔墨言，以凶厉的目光看向刚刚进门的杨晨。
杨晨尴尬一笑道：“岳母，博陵崔氏要让墨言嫁给长孙冲，长孙冲您知道吗？家中还没有正妻进门，已经纳了几房小妾，且那群小妾还都是青楼女子。”
看到郑婉不可置信的神情，杨晨便知道此事自己这位岳母大人也不知情。
心中向已经变好的大舅哥说了声抱歉，杨晨叹了口气道：“墨言没办法接受家族将自己许配给此等败类，便跟着小婿了。
不过岳母放心，墨言在公主府是平妻，在我心中墨言与长乐同样重要。”
崔墨言也趁机拽住了阿娘刚刚逃离的左手，撒娇道：“是啊阿娘，昨日是我们三人一起嫁给夫君的日子，今日回崔府其实是为您和父亲敬茶的。”
郑婉白了一眼崔墨言，这鬼话亏你说的出口，若不是有人告诉自己你个逆女结婚的事情，我怕是现在还蒙在鼓里。
不过崔墨言说的三人同一日结婚，还是震惊了郑婉一把，从未听闻有人一日娶三妻的例子，不过若此事是真的，说明这臭小子对自己女儿确实不错。
不过这事不管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不说齐国公那里，陛下能接受有人和长乐公主同日婚礼？还是同时嫁给驸马。
郑婉将疑惑的目光看向了被自己打的鼻青脸肿的夫君，一副审视的模样。
崔通海嘿嘿一笑，上前揉着郑婉的香肩道：“娘子既然打累了，就听为父给你娓娓道来——太上皇亲自下旨许墨言和长孙曦同长乐公主同日嫁给驸马……”
随着崔通海的讲述，郑婉越发感觉不可置信，目光在杨晨与众女之间来回扫视，想从中看出些许端倪。
长乐委婉一笑，拿出了当家主母的风范，柔声道：“伯母，崔伯父说的是真的，若是伯母不信，我可命人将皇爷爷留下的圣旨拿出来让您查验。”
杨晨顿时疑惑的看向长乐，太上皇留下了圣旨？他怎么不知道？
长乐朝着杨晨会心一笑，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郑婉看到长乐公主开口，点了点头便再未多言。
看到其接受了眼前的事实，所有人心中都是松了口气。
“累死老夫了，杨小子，怎得回来的这么晚？饭做好了没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被一女子搀扶，喘着气进了小院。
“彩衣，孙真人这是怎么了？”看到孙思邈一把年纪竟然累成这般模样，长乐疑惑道。
“哎，今日来了两位病人，要切除阑尾，师傅连着施展了两次缝合术……”雷彩衣将孙思邈扶到了凳子上，言道。
孙思邈刚坐下就瞪大眼睛：“咦？这不是郑家丫头吗？你怎得到了长安，还在公主府？”
“孙爷爷，这是我阿娘！”崔墨言开口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说第一次见墨言丫头有种熟悉的感觉，竟然是你的女儿，当年为你看病时你还未嫁人，没想到最后竟然嫁给了崔家家主。”孙思邈抚着胡须回忆以前的事情。
崔通海尴尬一笑道：“孙真人，我现在已经不是崔家家主，今日已经被父亲逐出了家门，准备同孙真人一般落榻到公主府。”
孙思邈闻言惊呼道：“什么？崔青峰那老小子疯了不成，当年他和崔通山将博陵崔氏差点霍霍没了，这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就又想作妖？”
崔通海轻叹一声道：“没办法，谁让大哥是嫡长子，炳春是嫡长孙。”
孙思邈直接反驳道：“立嫡以长不以贤，何等糟粕的思想，若真按这种思想来，你博陵崔氏怕是已经掉入二流家族之列。”
郑婉闻言，拍了拍崔通海的，以示对自己丈夫这些年的不值。
崔通海讪讪一笑，正要说话，忽然一个小宦官匆匆的跑了进来，
“驸马，崔府命人送来一封书信，说是写给原家主的。”
崔通海疑惑的接过信封，直接愣在了原地，手中信封从其手中滑落。
崔墨言见状赶忙上前，将信封捡了起来，上面赫然写着——因崔通海导致博陵崔氏与另外六家交恶，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家族损失。即日起，崔通海一脉从族谱除名，不得以崔氏子弟自居。
“好一个薄情的崔青峰！这是不给我二房活路啊！”崔墨言恶狠狠道，连爷爷都不叫了。
杨晨眼中寒光一闪，沉声道：“岳父岳母不必忧心。从今往后，公主府就是你们的家。我倒要看看，没了崔家，你们会不会过得更好！若是有因此被牵连的族人，可以将他们接到长安，我公主府养得起。”
孙思邈拍案而起：“说得好！老夫当年游历天下时，崔家差点被他崔青峰搞得成二流家族，如今不仅卸磨杀驴，还摆起谱来了！“
郑婉颤抖着抢过那封绝情信，指尖几乎要将信纸捏碎。她深吸一口气，踹了一脚愣神的崔通海，在其手心写了些什么。
“我崔通海今日在此立誓。”崔通海声音哽咽却坚定道：“既已被逐出崔家，从今往后，我们便自立门户！”
杨晨闻言眼前一亮，当即击掌道：“岳父说的对！不如将您那一脉接入长安，就以''新崔''为号，重开一脉如何？”
看到崔通海面露犹豫之色，杨晨接着道：“驸马府如今有几十万两，岳父可将族人接到长安继续做生意，你若消沉，只会招到那些想看您笑话人的耻笑，您脱离他们后过的越好，便能证明他们今日之决定有多愚蠢。”
崔通海眼中渐渐燃起斗志，沉声道：“贤婿说得对！我崔通海虽被博陵崔氏除名，但这些年经营的人脉、积累的产业，岂是崔家一纸文书就能抹去的？”
郑婉见丈夫终于振作，眼中闪过欣慰之色，也是在自己丈夫手心写下‘加油’二字。
第二日宵禁一结束，崔通海便与郑婉便告辞准备前往博陵看看二房有没有愿意继续跟随自己之人。
第235章 安置儒生
只不过谁人都知今年定是个丰收之年，李世民大喜，当即宣布贞观十年开科举。
当天便安排快骑至天下各道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
与此同时，长安城外的黄庄也到了最后一天发薪酬的日子。
刘洎直接将领薪酬的小桌子摆到了库房前，直接现取现发。
“刘三，招人四十，抄书四十七册，共计一万一千四百钱。驸马考虑到十贯便有二十五斤重，你们这群读书人应是拿不动，故满十贯者自动换得十两银。”
“刘三，银子并未在市面上全面流通，若是想换成铜钱可前往墨曦楼更换，若是你有渠道当我没说。”刘洎语重心长道。
刘三点了点头，接过小喜子递过来的包袱千恩万谢。
刘三领到了钱财并未急着离去，准备等几位同窗领了薪酬一同回长安，毕竟拿着这么多的钱财他也不敢独自上路。
“小明——八千四百钱；
小宏——九千钱
……”
领到钱财的儒生各自寻找自己已经领到钱财的同窗开始陆续离开皇庄。
直至夜幕降临，最后一名儒生的薪酬终是发放完成。
刘洎也是累的满头大汗，看着所有人撤出皇庄，刘洎亲自给每个庄兵塞了二两碎银让其帮忙收尾后才乘坐马车撤离。
紧闭的长安城门外，城门郎将看着月光下身着儒袍的读书人越聚越多已超过两百之数，急忙嘱咐了一番便向着皇宫赶去。
李世民得知长安城外汇聚的儒生竟有数百顿时想到了杨晨召集的一千儒生，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对策。
脑海中突然想起半个月前太子之人弹劾魏王的聚贤苑，说白了不就是眼馋魏王广纳天下贤良嘛？
“王德，去东宫将太子带到长安城门处。”李世民吩咐完便不再多言，埋头继续处理奏折。
王德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将太子李承乾带到了长安城门前。
李承乾看着城外黑压压的儒生，眉头微皱，心中疑惑：“父皇为何让我来此？”
就在这时，城门郎将匆匆赶来，低声道：“太子殿下，陛下口谕，命您妥善安置城门外的儒生。”
李承乾一愣：“安置儒生？”
他目光扫过城外的儒生，见他们虽衣着朴素，但个个精神抖擞，或提或抱着沉甸甸的包袱。
“这科举通知才下发一日，怎会聚集这般多的儒生？”李承乾看着乌泱泱的儒生，满是不解。
“殿下，这些儒生都是驸马雇佣抄书的读书人，今日刚领了薪酬，因城门关闭，无法入城。”城门郎将解释道。
李承乾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父皇的用意——这是要让他收拢人心！
李承乾站在城门口正中央，朗声道：“诸位学子皆乃未来的国之栋梁，日后还要为朝廷效力，岂能露宿城外？还不将城门给本太子子打开！”
城门缓缓开启，儒生们纷纷行礼：“多谢太子殿下！”
李承乾微微一笑：“诸位不必多礼。本宫会即刻通知各个坊市的城门郎，今晚诸位便可回到自己的住处，望诸位学子安心备考，来年考个好名次。”
此言一出，儒生们顿时激动不已。太子亲自迎他们入城，这是何等荣耀！
城门打开后，李承乾亲自站在城门处迎接诸位儒生进城，引得诸多儒生纷纷道谢、夸赞。
就在儒生陆续进城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渐渐靠近，李承乾趁着月色望去，发现驾马车之人正是小喜子。
“将那辆马车拦下！”李承乾此言一出，本还千恩万谢的儒生纷纷止声，疑惑的看着太子殿下。
那辆马车他们也认识，不正是刘先生的吗，每日小喜子还会驾着这辆马车外出，他们自然是见过的。
“太子殿下，不知为何要拦截这辆马车？”一名儒生壮着胆子问道。
李承乾哈哈一笑道：“孤久闻刘先生大名，此时只不过是想与刘先生畅聊一番。”
诸位儒生恍然大悟，纷纷告辞匆匆离去。
小喜子自然老远便看到了挡在路中央的城守，放缓车速稳稳的停在了城门前。
“此乃长乐公主府的马车，诸位还请让一让。”小喜子说完从怀中掏出了长乐公主的令牌，准备递过去。
“太、太子殿下，您怎会在此处？”看到从城门郎身后走出的太子，小喜子惊呼道。
李承乾并未搭理小喜子，站在马车前言道：“久闻刘洎先生才华横溢，可否出马车与本太子相谈一番？”
李承乾看着毫无动静的车厢，拔高声音再次喊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就当李承乾怒火翻涌，准备命人查看马车之时，一阵急促的呼噜声从马车中传出。
小喜子赶忙掀开车帘，晃动着刘洎急促道：“刘先生、太子殿下要见您！”
刘洎悠悠转醒，打了个哈欠，“到了？赶紧扶我回屋，困死我了。”
小喜子扶着刘洎直接下了马车，刘洎脑袋靠在小喜子肩膀上，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看的李承乾眼角直抽。
这便是那曾经的江陵神童？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十足的懒汉，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出彩之处。
“刘先生，可否随本太子前往东宫一叙？”李承乾强压着怒火问道。
刘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拱手：“太、太子殿下？臣草民参见殿下...”说着身子一歪，差点栽倒在地，被小喜子急忙扶住。
“放肆，本太子与你谈话，你这是何等态度？”李承乾忍无可忍，终是呵斥出声。
还没走远的儒生听到太子的怒喝纷纷回头，便看到刘洎跪地磕头的画面。
“太子殿下息怒，小人今日劳碌一天，实在是熬不住了啊，若是太子非要让草民前往东宫，小民……”刘洎说着说着，身子一歪直接昏倒在地。
小喜子赶忙跪地言道：“太子殿下恕罪，刘先生整理书册、为诸位儒生算薪酬已经三日没合眼了，求太子殿下莫要再为难我等！”
第236章 刘洎入东宫
“我刚好像听到太子殿下想将刘洎先生绑入东宫。”
“怪不得太子今晚主动开城门迎接咱们入城，感情是为了刘洎先生而来！”
“谁说不是呢，亏我刚刚还感恩戴德的，没想到太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刘洎先生不是驸马府的人吗？太子为何……”
“太子应是准备学曹操来一个铜雀春深锁二乔，虽然咱们的话本没有写道此处，但这故事和眼前的扬景真是般配。”
“可刘洎先生是男的啊！”
“说不定太子有龙阳之好……”
那儒生话未说完，就被同伴一把捂住嘴：“慎言！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
城门处的李承乾看着昏倒的刘洎，磕头求饶的小喜子，再瞧瞧远处驻足观看的儒生顿时兴趣全无，咬牙道：“将刘先生安全送回府中。”
“回宫。”李承乾袖袍一甩，直接钻进了来时的马车。
看到马车远去，小喜子小声道：“刘先生，太子走远了。”
刘洎直接睁眼，叹气道：“还好老子装的像，不然今日入了东宫怕是就出不来了。”
“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万一明日太子命人直接到公主府请您。”小喜子垂头丧气，兴致缺缺。
刘洎自信一笑:“不会，你看着吧，今晚过后太子可能请我到东宫，却不可能将我囚禁。”
等到刘洎回到公主府，并未打扰任何人，直接便回到自己屋中歇息。
第二日宵禁刚刚结束，便有东宫的宦官来到了长乐府。
“驸马、公主殿下，太子久闻刘洎先生大名，命小的请刘先生到东宫一叙。”
杨晨将目光看向了边上的小喜子，吩咐道：“没听到公公所言？还不赶紧将刘先生唤醒？”
小喜子离开后，杨晨歉意道：“这位公公稍等片刻，我这家臣比较嗜睡，往日睡到日上三竿才会醒来。”
“驸马爷无需解释，今日让咱家将刘先生带走就行。”这小宦官看到驸马对自己很是客气，当即说话语气都有些强硬了。
“家主，不知寻我何事？”刘洎进入院子时还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一副瞌睡不醒的模样。
看到刘洎到来，杨晨开口问道：“刘洎，太子邀你前往宫中一叙，手上可有未完成工作？”
“也无甚大事，只是今日《三国》开卖，铺子、书籍都已经准备好了，只需正常营业即可。”刘洎拱手道。
杨晨点了点头，笑道：“好，那你便跟随这位公公前往东宫吧！莫要让太子等太久。”
公主府外，小喜子准备一同登上马车却被东宫来的宦官拦了下来。
“小喜子，既然到了公主府就好好侍奉驸马爷，东宫现在已经不需要你了！”来请刘洎的小宦官说完还朝着小喜子吐了口口水，奸笑着驾着马车离开了长乐坊。
小喜子并未回到驸马府，面带微笑朝着东市走去。
“呸，这狗太子无识人之能，就会抢现成的。”崔墨言冷啐一口，鄙夷道。
“只可惜刘洎是一匹烈马，太子驯服不了。走吧，咱们也得开铺子赚钱了。”杨晨摇摇头，便朝着备好的马车走去。
“刘先生被带到了东宫，不想办法将其带回来，还想着赚钱是不是对刘先生太过无情？”
杨晨摇头笑道：“墨言，此言差矣，刘先生不是说了吗，今日咱们要做的便是正常开启书铺。”
“刘先生说了嘛？我怎么不知道。”
长孙曦解释道：“夫君问刘先生手上是否有未完成之事便是在问刘先生咱们需要做什么。”
崔墨言恍然，“也就是说咱们只需要正常营业，刘先生自有办法？”
“不清楚。”
杨晨抚着崔墨言的秀发道：“刘先生既然让咱们正常开启书屋，自是有他的打算，为夫倒是好奇刘先生会用什么办法离开。”
西市，一挂着‘三味书屋’牌匾的书屋正式开始营业，其内全是《三国》手抄本，一时间引得路过之人纷纷驻足观看。
即便一本《三国》售卖十贯，购买之人也是不少，毕竟已经很多人被近几日听说书先生说的故事勾引的信仰难耐。
三味书屋刚刚开业一个时辰，相隔两条街的天下书庐便放出消息，同样的《三国》手抄本，只售卖八贯，一时间将本到此购买书籍的客人尽数吸引了去。
杨晨倒是乐的清闲，直接找了一把摇摇椅躺在了店门口，三女无事便钻在店中聊天。
“驸马爷？刘先生呢？今日开业怎的没有前来？”
杨晨睁开眼瞄了一下，不悦道：“你是何人？”
“哦？驸马爷，小的刘三，是在皇庄为您炒书之人，今日书屋开业，小的和刘先生约好了来此帮忙。”刘三并未因杨晨的态度有什么不满，解释道。
“刘三？炒书薪酬最多的那个刘三？”
“没错驸马，正是小的，刘先生可是在书屋中接客？”刘三听到驸马竟然知道自己，赶忙躬身行礼，脸上露出几分喜色。
杨晨伸了个懒腰，抱怨道：“今早刘洎便被太子请到东宫了，不然本驸马何须亲自看店。”
“东宫。”刘三脸色骤变，再次确认道：“驸马此言当真，刘先生真被请去了东宫？”
“我骗你作甚，若不是刘洎被请去东宫，本驸马会亲自看店？”
杨晨话音刚落，刘三突然转身就跑，连告辞都顾不上说。
长乐从店内探出头来：“夫君，这刘三怎么...”
杨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刘三应是前来确认刘洎情况的，不知这群儒生要做什么？”
刘三此时已经跑到了几十名儒生汇聚的一个小院中，大口喘着气道：
“没错了，驸马亲口所说，太子今早便命人将刘先生请到了东宫，看驸马的反应，刘先生并未将昨晚之事告知于驸马。”
“我就说我看的没错吧，那晚太子逼迫刘先生，刘先生气晕，小喜子磕头求饶……”
“赶紧告诉所有同窗，绝不能让刘先生被困于东宫。”
第237章 刘洎后手
“刘师乃我等恩师，岂容东宫独占！”
“太子若不放人，我等便长跪宫门不起！”
东宫门前，一群儒生高举白布制成的横幅，不断的高喊着。
喊声震天，很快便吸引了一群百姓纷纷驻足观看。
东宫门前，一名侍卫透过门缝看着东宫门外的扬景，赶忙吩咐道：“你在这里看着，我赶紧将此事告知太子殿下。”
只可惜这侍卫刚刚走到一半便被一名宦官拦了下来。
“王侍卫，直接回去守着大门便是，太子现在正上朝不在，一群酸儒罢了，能翻起什么风浪？”
王侍卫虽仍然觉得不妥，可眼前之人是太子身边现在最得宠的公公，自己也是得罪不起。
只能叹了口气，应了一声接着回到了东宫门前，看着东宫外聚集越来越多的儒生暗自焦急。
“太子强掳贤才，天理难容！”
渐渐的，儒生越聚越多，从开始刘三带着三十儒生高喊，两刻便聚集了数百儒生。
数百儒生齐声高喊，喊声震天动地，即便是刚刚下朝文武百官也是听了个真切，纷纷回头看向脸色黑如锅底的李承乾。
东宫距离上朝的太极殿也就一千多米，在太极殿上朝宫门紧闭什么也听不见，此刻下朝准备出宫又缩短了几百米的距离，这么大的声响，怕是自己父皇都听到了。
李承乾脸色铁青，拳头捏的泛白，加快脚步便要赶忙出宫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己上朝前派人到驸马府请刘洎，自己的确是想让刘洎作为自己的幕僚，可何时成了强掳了？
“太子止步，陛下有请。”李承乾刚跑几步，身后便传来王德的声音。
“知道了。”李承乾听到王德的传唤心中一颤，整了整衣冠跟着王德再次回到了太极殿。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呵问道：“太子，你可是做了什么事情？”
李承乾跪伏在地，委屈道：“儿臣不知。”
“不知？昨晚朕才安排你为儒生大开方便之门，今日那群儒生为何便围了你的东宫，你告诉朕你不知？”
李承乾顿时就想到了刚才自己听到的“太子若不放人，我等便长跪宫门不起！”之言，顿时想到了什么。
李承乾冷汗直冒，言道：“父皇明鉴，儿臣只是仰慕刘洎先生的才华，请其到东宫一叙。”
“哦？请？”李世民冷笑一声，“可朕明明听到的是你强掳贤才！”
“儿臣没有，今日上朝前命人宵禁过后至驸马府请人，儿臣定不会行强掳之事。”李承乾顿时就觉得委屈，自己的确是命人去请的啊。
“够了，昨晚便有人向朕汇报，刘洎被你气昏，跟在其身边的小太监向你磕头求饶，你还要狡辩？”李世民猛拍扶手，起身看着这个嫉妒心极重的太子。
太子想要做什么他难道看不出来？整倒魏王的聚贤苑，不想着如何收纳贤才，竟然想以身份强压，直接抢现成的。
这样即便是将有能力者留在了自己身边又有什么用？人家又不是傻子。
青雀好歹知道与之交心，虽然花了不少钱财，还致使那群儒生三年不能科举，但哪个儒生不念他的好？
李承乾跪伏在地，额头冷汗涔涔：“父皇教训的是，儿臣知错了。”
李世民冷哼一声：“知错？你可知今日之事已传遍长安？朕刚刚收到消息，魏征已经带着御史台的官员往东宫去了！”
李承乾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父皇...”
“还不快去把刘洎放了！”李世民怒斥道：“难道要等御史台弹劾你的奏折堆满朕的案头吗？”
李承乾咬牙叩首：“儿臣这就去办。”
东宫门前，儒生们仍在高声抗议。突然，宫门大开，刘洎在侍卫护送下缓步走出。
“刘先生出来了！”刘三激动地喊道。
众儒生顿时欢呼起来。刘洎朝众人拱手致意：“多谢诸位仗义相助。太子殿下待我甚厚，方才只是留我用膳叙话而已。”
这时，李承乾也出现在宫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强挤出一丝笑容：“刘先生说得对，本宫只是仰慕先生才华，特意请来一叙。诸位请回吧。”
“老夫看不是如此，若不是这群儒生围了东宫，太子殿下怕是不会这般轻易放人吧。”
这道声音极不合时宜，李承乾满含怒火的目光望去，正巧碰上了魏征坚毅的眼神，顿时火气便卸去了一大半。
李承乾叹了口气解释道：“魏大人，本太子今早明明是命宫中宦官到公主府请刘洎先生到东宫一叙，从未行强掳之事。”
刘洎也赶忙朝魏征行礼道：“魏大人，小人刘洎久闻魏大人刚正不阿之名。太子殿下确实是以礼相待，只是学子们误会了。”
当事人都这般说了，魏征自不能揪着不放，朝刘洎点了点头，看向了双拳紧握，身躯不断颤抖的李承乾道：
“太子殿下，即便是请也是讲究方式的，这‘强掳贤才’之言定不是空穴来风，望太子日后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莫要再让人产生这般误会。”
“魏大人，孤谨遵教诲。”李承乾说完便转身进了东宫，直接命人关上了大门。
魏征看到太子如此态度，冷哼一声带着诸位同僚甩袖离去。
刘洎一路向为自己出头的儒生道谢，看到街角处那辆熟悉的马车直接钻了进去。
“刘先生，这手棋下的妙啊，可今日过后你便与太子站到了对立面，日后仕途恐有重重阻碍。”
刘洎看到马车中等候之人不是小喜子，而是一个较为年长的宦官，疑惑道：“小喜子呢？”
“小喜子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托老朽跟你说一声抱歉。刘先生，会驾车否，若是不会，咱家给您送回公主府。”老太监说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刘洎，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刘洎拱手道：“小生自行回去便好。”
“好，那咱家就可以放心离开了。”
“小喜子还会回来吗？”看着准备出车厢的老太监，刘洎伸手问道。
老太监转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第238章 太子麻烦
“太子，不好了。刚得到消息，小喜子在东市说您坏话！”
被刘洎摆了一道的李承乾郁闷至极，一回到东宫便躺在床榻上歇息。
听到寝室门被人撞开很是恼怒，训斥之言还没说出口便被趴在地上的小太监之言惊到起身。
“小喜子？小喜子说孤什么坏话？”
李承乾很是不解，小喜子是自己的奴才，跟随自己五年一直都唯唯诺诺的，怎敢说自己坏话？还是在人群聚集的东市？
“太子殿下，小喜子他说、他说……”
“说！”李承乾呵斥道。
“小喜子说您薄情寡义，还说您、您腿瘸！”
看到李承乾黑的能掐出水的脸色，小太监赶忙磕头求饶道：“太子殿下，奴才句句属实，小喜子真是这么说的。”
“你亲耳听到？”
“是、是的。”
“废物，那还不安排人将那个狗奴才给孤绑回来，你自己回来有什么用？滚，废物、都是废物。”李承乾直接将床榻上的小桌掀翻，将东宫能看到的东西都砸了一通。
“来人，去、去东市把小喜子给孤绑回来。”李承乾乱砸一通后，直接喊东宫侍卫前去东市捉拿小喜子。
东市，小喜子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诉说着太子对自己做过的事情。
“太子无德！咱家忠心侍奉五年，却被他当作棋子，安插进驸马府中行窃！”
小喜子声嘶力竭，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鲜血顺着眉骨淌下，染红了半张脸。
“驸马府卧底半年，再回东宫时，太子如今的侍奉太监竟说‘太子有令，此奴不得入内！’，东宫已是没了咱家的落脚之地。”
人群哗然，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小喜子突然癫狂大笑，指着皇宫方向厉声道：
“为何太子薄情至此？因为他是个瘸子！——他瘸的不只是腿，更是心！”
“什么？怎么可能，我大唐太子是个瘸子？”
“你们是否还记得武招驸马，太子那次被马匹压到了左腿！”
一群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其中不乏见过太子被马匹压倒左腿之人，小喜子说的话顿时他们便信了七分。
“让一让、让一让，奉太子令，捉拿恶意造谣之人。”一群带刀侍卫直接驱散人群，将小喜子架起来准备带离了东市。
小喜子疯狂挣扎，只是一切的努力毫无意义，突然眼角余光看到两位男子竟偷偷行龌龊之事，大喊道：
“你们不知道吧，太子为何如今还没有太子妃入住东宫，其实太子还有龙阳之好。”
“哈哈哈哈~，太子无德、太子无德啊！”
小喜子很快便被拖走，围观的百姓却迟迟没有散去，皆再讨论小喜子话里的真实性。
“太子有龙阳之好应该不可能，毕竟那可是太子哎，天下间什么样的女子寻不到，何至于……”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就是太容易得到，便可能寻找一些刺激。”
一群百姓争论一番后便各自归家，太子腿瘸、有龙阳之好之事很快便以迅即之势传遍了长安城。
在路边吃面的魏征端着面碗好奇的坐到了两个争论不断的农夫旁。
“你谁啊？”
“你跑我们桌上作甚？”
两个农夫看着魏征突然坐到自己桌子上纷纷质问道。
魏征嘿嘿一笑道：“这不是听两位兄台讨论激烈，老夫也想听听，谁家娃儿不仅腿瘸还有龙阳之好？这可不得了哦，当爹的不得气死？”
两农夫看到魏征只是想凑过来吃瓜，顿时松了口气，小声道：“还能有谁，当今太子啊，今日晌午东市有一个侍候太子五年的宦官被赶出宫，在东市市集自爆……”
两个农夫讲的有声有色，全然没注意魏征震惊的眼神以及挂在嘴上数个呼吸没有吸动的面条。
“那个小太监如今在何处？”魏征直接将碗猛拍在桌面上，开口问道。
处于暴怒状态的魏征全然没有注意自己的举动以及喝问的语气。
两个农夫被魏征突如其来的暴喝吓得一哆嗦，筷子“啪嗒”掉在桌上。面馆里瞬间安静，所有食客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魏征大人，今日面食不合口味？怎得发这般大的火气。”面馆掌柜自是知道魏征的身份，看到魏征摔碗小声问道。
“魏、魏征大人？”农夫结结巴巴道：“那太监……早被东宫侍卫拖走了，至于在何处我等是真的不知。”
魏征什么话也未说，阴沉着脸走出了面馆直奔东宫而去。
在御书房处理奏折的李世民此刻也收到了消息，直接一脚踹翻了龙案，直接摆驾东宫。
李世民赶到东宫门口时正巧与一身素衣的魏征撞了个正着，处于暴怒状态的李世民直接无视了魏征，命王德上前叩门。
“滚，太子今日不见客，再敢敲门老子劈了你！”东宫大门未开，东宫内侍的喝斥声便传了出来。
王德尴尬的看了一眼李世民所在的方向，发现陛下与魏征脸色皆阴沉的可怕。
王德额头冷汗直冒，赶紧大声呵斥准备提醒门内是陛下到访。
“放肆，赶紧将门给咱家……”
王德话还没说完，一内侍直接便开门一刀朝着王德劈了下去。
“哎呦，还真敢劈啊~”
王德反应迅速，直接一个晃身躲过了刀刃，后退的太过仓迟没站稳直接坐到了地上。
那东宫内侍一刀落空便准备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不听劝告。
抬头便看到了满是惊恐之色的大内总管王德公公，以及其身后的李世民。
再看自己四周，一群金吾卫拔出腰间长刀随时准备进攻。
李世民阴沉着脸在李君羡的保护下直接走进了东宫，朝着太子的寝宫而去。
“你个贱奴说——是不是驸马让你这么做的？”
准备推门而入的李世民听到里面传出的鞭声以及太子的喝骂声，收回了手，准备听听这逆子到底要做什么。
第239章 称心
那一顶高冠，是何人自然无需猜测。
小喜子哈哈大笑道：“太子，小喜子侍奉您五年，五年、您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嘛？天天被您抽打、辱骂。
半年前，您让小喜子到公主府卧底，小喜子做了，没想到小喜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连踏入东宫的资格都失去了。”
‘啪、啪~’
两道鞭声过后，李承乾阴恻恻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孤让你偷出《三国》原本，你一个月后才将其偷出，要你这废物有什么用？”
小喜子被吊在梁柱之间，剧烈挣扎下手腕早已磨出血痕，却仍仰头大笑，“太子殿下，可您不还是用那本《三国》搞垮了魏王的聚贤苑嘛？”
“那是本太子聪慧，与你一个没用的奴才有什么关系？”随后屋中便是一阵密集的鞭声。
魏征数次想推门而入救人，都被李世民拦下了。
“让你造谣孤腿瘸、让你造谣孤龙阳之好！老子今天抽死你。”李承乾的声音此刻竟然有些癫狂。
“造、造谣？殿下莫不是忘了以宋医丞被你以全家性命相挟为你治腿一事？你如今可敢快速奔跑？”
“啊、啊、啊~，我打死你！”
站在门外的魏征瞳孔巨震，这真是我能知道的事情？陛下今日不会灭老夫的口吧!
魏征偷偷瞄了一眼李世民，看到李世民胸口剧烈起伏已是暴怒的模样，赶紧埋下头当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
李世民一脚踹开屋门，直接呵斥道：“逆子住手！”
李承乾被这一声怒吼震得浑身一颤，手中马鞭“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他缓缓转身，脸上还残留着未消的戾气，可眼神却已浮现出一丝慌乱。
“父皇，儿臣只是……教训一个背主忘恩的奴才罢了。”
李世民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悬在梁柱上血肉模糊的小喜子，又看向满地狼藉的殿内，眼中寒意更甚：“教训？你这是要人性命！朕今日若不来，你是不是还要将他活活打死？”
李承乾看到门口的李世民和魏征喉结滚动，额头渗出冷汗，却仍嘴硬道：“他罪该万死！”
魏征看到屋内的扬景，眼角一阵狂跳——暴虐、残暴，这岂是储君该有的样子？
“逆子。”李世民咬着牙挤出这两个字，眼中满是愤怒与失望。
他从未如今日这般，感觉太子这般不堪，即便是得知将长乐信息透露给诸藩国之时他都没有如今日这般愤怒。
李世民再有万般愤怒也不会当着魏征的面爆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魏爱卿，今日之事……”
魏征看到李世民眼中的威胁之色，喉咙沽涌了一下，连忙拱手道：“今日之事臣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朕便不留魏爱卿了。”
“那微臣便不逗留了。”魏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赶忙出了东宫。
“好险......”退出东宫的魏征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发颤。
“今日之后，得好好考虑未来的储君人选了。”
陛下让自己离开，明显要包庇太子，魏征思索着未来应该如何处理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愁容满面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长安城内议论太子的声音很快便被镇压了下来，好似一切都无事发生一般。
李承乾被李世民训斥一顿后被下达了禁足的指令，此刻正坐在寝宫喝着闷酒。
“一个人喝酒好生无趣，去把宫廷乐师请来为本太子奏乐。”
李承乾拎着酒壶，大口大口的灌着酒水，很快便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迷糊间，看到台下一美艳的小娇娘翩翩起舞，即便坐在高台上，也隐隐间能闻到那秀发间传来的芳香。
李承乾只感觉心跳加快，喉咙隐隐传出干燥之感。
“够了，全都退下吧，你、留下。”李承乾指着舞台中央起舞的‘小娘子’，言道。
待所有人退去，李承乾招着手道：“来来来，到本太子身边来。”
称心犹豫了一番，还是缓缓走上前去。
在李承乾的眼中，一个娇艳欲滴的‘小娘子’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朝着自己款款而来。
李承乾直接将人搂到了自己怀中，柔情道：“怎么称呼？”
“称心。”
称心挣扎着想起身，奈何李承乾的力气太大，他所做的一切都显得颇为徒劳。
“称心？称心如意，好名字，不管是人儿还是名字，都甚合本太子心意。”
“小喜子，你不是造谣本太子有龙阳之好嘛？今日本太子便收了这个小娇娘。”
李承乾说完，便开始上下其手不老实起来。
称心顿时脸色剧变，赶忙开口解释道：“太子殿下，我是男……”
只可惜话还没说完，便被堵了回去。
翌日清晨，李承乾头痛欲裂，右手无意识的朝前方抓了抓，想要抓到放在小桌上的茶杯。
‘桌子倒了嘛？’李承乾艰难的睁开眼，一张令人惊艳的漂亮脸庞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你怎会在孤的床上。”李承乾的声音已经变了调，酒醒了大半，松开了手中之物惊恐的退到了墙根处。
称心被李承乾的声音惊醒，赶忙起身伏地磕头，委屈道：“太子殿下息怒，昨晚您醉酒后强行将小的留了下来，小的力气太小挣脱不开。”
李承乾看着眼前男身女相、声音柔美的称心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滚、滚，给本太子滚出去，今日之事若是有第三人得知，本太子拿你是问。”李承乾直接喝斥道。
称心赶忙穿好衣物，匆匆离开了李承乾的寝宫。
李承乾躺在床榻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昨夜荒唐的一幕。
“称心……称心……”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床单。
昨夜的酒意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懊悔与恐惧。他竟……竟对一个男子做出了如此荒唐之事！
更可怕的是自己看着称心那张脸，竟然有一种心动的感觉，那是以前只有看到长孙曦才有的感觉。
第240章 帝王疑心
魏征数日没有看到太子上朝，也未将太子那日做的荒唐事告诉任何人。
可李承乾之腿瘸之事还是在文武官员间传的人尽皆知，好多官员已经决定淡化与东宫的联系。
甚至已经有些官员开始暗中接触魏王李泰，并命家中子侄与李泰交好。
被禁足东宫李承乾自那晚过后，每晚称心那如女子那般精致的容颜便会出现在自己梦中，导致每日无法安然入睡。
李承乾尝试以宫女泻火，可她们即便褪去衣衫站到自己面前都提不起任何兴趣。
一个星期后，李承乾再次召集了宫廷乐队，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将称心留了下来。
“太、太子殿下饶命。”称心看到自己单独被留下，以为太子要灭自己的口，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不是。
李承乾目光复杂的看着称心，明明知道对方是男人，自己为何会心动。
‘孤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孤真的有龙阳之好？’
‘长安城中有龙阳之好之人不在少数，甚至听说青楼中还豢有男宠，自己只要小心些莫让人发现……’
李承乾最终还是暗自说服了自己，面露微笑道：“来，坐孤腿上来。”
称心听到太子之言先是一愣，思索过后还是扭扭捏捏的走上前去。
未来几日，李承乾白天誊抄祖训，晚上召宫廷乐队入东宫为自己奏乐，当然，自然是创造与称心独处的机会。
立政殿中，王德正将东宫每日夜夜笙歌的情况汇报于李世民，还说起了太子每日留下称心一人的事情。
“荒谬，身为太子岂能每日享乐？去，敲打一番太子。”李世民当即便吩咐道。
长孙皇后赶忙叫停了准备前往东宫的王德，对李世民道：“二郎，就让承乾好好放松一段时日吧，毕竟小喜子做的事情的确对承乾打击挺大的。”
“好，那朕就暂且放纵他几日。”李世民说完，突然想到了那日小喜子最后喊的话，顿时浑身一颤。
“王德，你去东宫看看太子最近在做什么，记得要悄悄前去。”李世民抛开脑海中不切实际的猜想，吩咐道。
王德领命匆匆到了东宫，趴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盏清泉煮岁华，半壶烟雨淡生涯。从来至味非浓烈，细品方知是月牙。”
“好、好、好，没想到称心你不仅精通乐理，诗词亦如此精通，看来孤每日留下你陪……”李承乾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了门外的人影呵斥道：“放肆，何人在门外窥探？”
王德见自己被发现，直接推门而入道：“太子殿下，陛下担心太子殿下今日状况，特命咱家前来问候。”
李承乾心中冷笑，若真是前来关心自己，岂会偷偷摸摸，怕不是已经有所怀疑，看来日后得小心些了。
“王德公公，回去告诉父皇，孤无甚大碍，每日抄抄祖训、听听乐曲，与称心交流交流诗词，每日心情也算是颇为舒畅。”
王德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李承乾，发现其面色今日确实红润了许多，桌案上还用宣纸书写者不少诗词，应是自己来之前所作。
“那咱家就告退向陛下复命了。”
李承乾摆了摆手示意王德自行离开便是。
王德刚出门，便听到屋中太子的声音“称心，此次以书为题，还是你我二人各做一首诗词对比。”
“如何？”看到王德回来，李世民问道。
“回禀陛下，太子殿下近日确实在东宫抄写祖训、聆听乐曲，与称心公子交流诗词，看起来颇为悠闲，气色比之往日好了不少。”王德将自己打听到的、听到的如实汇报。
李世民当即面色不悦：“这哪里是悠闲？明明是放纵。”
长孙皇后轻叹口气道：“二郎，承乾近日心中郁结，让他放松些也好。”
“观音婢，承乾毕竟是太子，朕这不是怕他玩物丧志，并不是怕他偶尔消遣。”李世民听到长孙皇后的规劝终究是心软了。
“王德，去告诉那个逆子，朕再容他三日，三日后让他调整好状态如期上朝，莫要再让朕失望。”李世民吩咐了一声，便让王德离开。
大唐今年剿灭吐谷浑、又赶上粮食丰收，未来一个月无甚大事发生，天气也渐渐转冷。
太原王氏的石炭生意又开始如火如荼的售卖。
王忠趁着夜色，敲响了长乐公主府的大门。
“王家主，今日怎有时间到我府上做客？”杨晨好奇问道。
“崔通海一事我知道了，如今你明面上站在五姓七望的对立面，我无法与你走的太近。这石炭生意的分成如上年那般我直接交给陛下。”
王忠是用了些手段趁着宵禁偷偷摸过来的，也没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说完将一张万两的银票推到了杨晨面前。
“这是一张万两的银票，可以到我太原王氏的庄子上换钱。”
杨晨见到银票，直接拱手笑道：“姑父说的哪里话，明面上咱们俩家的确需要保持些距离，今晚不如姑父就在我府上住上一宿。”
“不了，今晚长安巡守是我王家之人，若是我在你府上住上一宿，必然瞒不过他们，我就先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准备前往幽州任职，杨晨便陪着众女好好在长安城中游玩了一番。
十月，太上皇下葬的献陵修建完成，太上皇下葬前夕，无舌风尘仆仆的赶到了驸马府。
“驸马，咱家明日便要跟随太上皇去了，这十六人乃是当年燕云十六骑的后人，日后便跟随你了。”
杨晨闻言，从怀中掏出了那块漆黑刻着燕字的令牌，疑惑道：“这十六人是不是前往吐谷浑之前就一直跟着我了。”
看着这十六人，杨晨越看越眼熟，细看之下不正是护送自己回来的那些人嘛。
无舌微微笑笑并未多言到：“驸马，多的您就别问了，您从幽州任职回来后有时间去一趟燕州，一切自有分晓。”
无舌说完，直接转身离去，“燕大他们到时自会带您前去。”
第241章 上任前夕
“贤婿，这群人可都是我二房的精英，之前把持着大唐各州府的生意，如今全都被换了下来愿跟着我再创一番事业。”
“这十人乃是之前各州府的掌柜，剩下之人都是各州府间运送货物……”
崔通海向杨晨介绍了自己带来的所有人，听的杨晨是满眼放光。
这是什么，这就是一个现成的生意网，这崔青峰还真是老糊涂，掌柜，以及熟知各个线路的车夫是能随意更换的嘛？
杨晨直接当着崔通海的面让崔墨言将府上的库房钥匙交给了郑婉。
“岳母，这库房钥匙你拿着，小婿的产业用不上这些精英，但你和岳父有了这些钱便能发挥他们最大的价值，毕竟只有你们的崛起，才能打那些自视清高之人的嘴脸。”
白雪皑皑，一年又到了尾声。
“夫君，母后邀请咱们明日直接到皇宫参加家宴，顺便安排一下年后事宜。”长乐柔声道。
杨晨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杨晨想到了长孙皇后，开口问道：“对了，孙真人还是每日缠着彩衣嘛？”
“嗯，不知道为什么，孙真人似乎对彩衣学医之事很是执着，可彩衣喜欢纺纱织布，对医道根本毫无兴趣。”
杨晨点了点头，必须得找孙思邈谈一谈了。
杨晨想到此处，便直接朝着纺织房走去，透过门缝便能看到孙思邈和雷彩衣有说有笑的。
看着孙思邈的眼神，应是对雷彩衣父亲颇为遗憾吧，爱屋及乌之下便想让其女儿学医。
杨晨直接推门而入，恭敬道：“孙真人，可否出来聊聊？”
“驸马找老道是有何事？”孙思邈出了房门直接问道。
杨晨微微一笑，言道：“孙真人，你真想收彩衣为徒？”
孙思邈叹了口气道：“她父亲是本道最得意的弟子，只可惜彩衣并没有学医的想法，等你们前往幽州，本道便离开了。”
杨晨嘿嘿一笑道：“孙真人，你帮我一件事情，彩衣到时候定会同意你的收徒邀请。”
孙思邈顿时眼睛大亮，惊喜道：“何事？”
“六月之前赶回长安，在我回来之前保证皇后娘娘凤体安康。”杨晨说话之时语气略显凝重，全然不像是开玩笑。
孙思邈疑惑道：“难道驸马看出了什么？”
孙思邈对之前看出太上皇寿数很是疑惑，可世间高人无数，或许真如驸马所说能看出人的死气。
可皇后娘娘虽有喘疾，却不会危及性命，难道驸马又看出了什么不成。
“孙真人？孙真人？”杨晨看着愣神的孙思邈，小声唤道。
“若是我能做到，彩衣即便看在长乐的面子上也会答应我的收徒邀请，可这般做非我所愿。”孙思邈眉头紧锁，捋须沉思。
杨晨以为孙思邈不愿意，赶忙劝道：“孙真人，可你若不愿，皇后娘娘六月便会……”
孙思邈直接独断杨晨的话，鄙夷道：“打住，老道可没说不愿救人，只是再犹豫这般收徒是不是有些趁人之危。”
“您的目的只是想收彩衣为徒，又何须在意那些过程，只要彩衣是自愿的那不就行了？
况且自你那日为彩衣站台后，没发现彩衣已经渐渐的开始接受您了嘛，即便没有你救治皇后一事也迟早会答应你的收徒。”
孙思邈听的眼中精光闪烁，很快嘴角便微微上扬，笑道：“驸马倒是拿捏准了老道的心思，就这么办。”
看到目的达成，杨晨也拍了个马屁：“真人乃当世神医，彩衣若能得您衣钵，不仅是她个人福分，更是天下百姓之幸。”
看到谈完事情的两人，雷彩衣赶紧收回偷听的耳朵，蹑手蹑脚的坐回了纺布机。
皇家家宴，李世民倒满酒杯，起身言道：
“今年我大唐风调雨顺四海升平，卫国公征伐吐谷浑，致使我大唐边疆安稳至少数十载，各州府税粮与往年也多了近三成，故明年的科举乃是头等大事。”
李世民说完将目光看向了太子李承乾，李承乾近期的表现让他很是满意，唯一有些瑕疵的就是与一名为称心的小乐师走的太近。
李承乾当即起身拱手道：“父皇，这科举一事请交给儿臣，儿臣定为大唐择选出治国良臣。”
李承乾话音刚落，李泰也起身拱手道：“父皇，儿臣也愿为我大唐科举尽一份力。”
李世民当即笑道：“好，既然青雀自荐，那你便为你大哥打打下手，你们兄弟二人合力操办此次科举事宜。”
杨晨看着争宠的两位皇子，暗暗摇头，‘两人争得倒是挺欢实，可惜最后您们两人都无缘皇位。’
杨晨再将目光看向了李恪，李恪只是安安稳稳的坐着喝喝小酒，吃吃点心，好似对李承乾与李泰的争端毫无兴趣。
“驸马，你既准备前往幽州，朕便为你安排了四位助力。”
杨晨还在想事情，便听到李世民的话，直接起身行了一礼道：“谢父皇，不知这四位……”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这四人分别是程处默、秦怀道、尉迟宝琳、房遗爱。
他们的父辈可都是我大唐的肱骨之臣，此次他们四人每人率百骑与你一同前往幽州。”
杨晨听完李世民所言，顿时感觉脑袋都快炸了，这四个都是什么玩意？随便一个都能把自己霍霍的不轻。
李世民看到杨晨的神情自然能想到杨晨心中的想法，没办法，这四个祸害在长安实在太能闹腾了，特别是秦琼好了以后，这四个祸害几乎整日凑到一起飞鹰走马。
弹劾他们几个的奏折都已经快堆满了他的龙案，即便是一年，至少能让长安城消停不少。
看到杨晨依旧沉浸在震惊之中，李世民自知理亏，言道：“驸马，除了他们四人带去的四百骑，你可独自培养一千六百骑，以护卫长乐的安全。”
杨晨顿时心中一震，赶忙起身谢恩，心想：‘你要是这么说我就不困了啊，哪怕你再塞四个祸害给我我都乐意，囤兵一千六，这可是囤兵一千六啊。’
第242章 茜子遭遇
东瀛与高句丽之间每个月都有往来的商船，梅川茜子刚刚赶到高句丽港口便眼前一亮，一辆东瀛海船赫然停在港口。
梅川茜子当即便上前表露了自己的身份，很快便被船长热情的请上了船。
梅川茜子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他可是东瀛的嫡长公主，理应受人尊敬。
梅川茜子每日都梳理着自己在大唐的所见所闻，励志回到东瀛大展拳脚，最重要的是将支踵的骗局告诉家弟与父皇。
海船在海上漂泊大半个月，梅川茜子算着日子应该快到瀛岛了准备外出透透风，没想到房门竟然被反锁。
梅川茜子疯狂的砸着门，叫喊着：“开门，快给本公主将门打开门。”
“梅川茜子小姐，自你背叛大东瀛开始，你便不再是我们尊崇的公主殿下了。放心，我等会将你绑起来送到天皇陛下面前。”
梅川茜子闻言，便知道他们肯定是误会自己了，梅川裤子不会唐语，看到自己被带走怀疑自己叛国也情有可原，只要自己回去解释一番便能解除误会。
想到此处，梅川茜子不再砸门，乖乖的回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不知过了多久，海船靠岸的声音传来，梅川茜子当即兴奋的起身，准备荣归故里。
只是没等开门，一股白烟便透过缝隙飘了进来，梅川茜子暗叫不好，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便看到了梅川裤子，手脚用了用力，才发现自己手脚皆被束缚。
梅川茜子当即眉头紧蹙，朝着梅川裤子吩咐道：“哦偷偷幼，快给姐姐松绑。”
梅川裤子听到梅川茜子吩咐的语气，当即不悦道：“你个叛徒到我东瀛想要做什么？难不成想偷我东瀛的东西讨好你现在的主子？”
梅川茜子赶忙解释道：“我没有背叛大东瀛，我只是被控制了。”
“茜子桑，你的武力我是见识过的，大唐一个男人牵着你的手便直接离开了，将我扔在宴会上你作何解释？”梅川裤子说完冷哼一声便直接离开了。
就被绑在床榻上度过了五日，梅川裤子再次到了窗前，看着被绑起来的梅川茜子冷笑道：
“你的命很好，本应将你祭祀给徐福大人，奈何高句丽的大皇子高英俊看上了你的美貌，你便为了两国安好安心嫁过去吧。”
梅川茜子听后瞳孔巨震，惊恐道：“怎么可能，父皇怎么可能用自己的女儿祭祀？我不信，我不信。”
梅川裤子坐在床边，摇头感叹道：“自你背叛东瀛那天开始，你便不再是我的姐姐了，梅川茜子小姐，你还不明白吗？你已经不是我皇家之人了。
要不是你回到东瀛之时高英俊皇子看上了你的美貌，你便只能祭祀给徐福大人，如今你便安安心心的准备嫁人吧。”
梅川茜子这才想起来，自己回来以后，父皇没有看过自己，梅川裤子的确再没有叫自己一声姐姐。
梅川茜子看着准备离开的梅川裤子，赶忙开口道：“我没有背叛东瀛，大唐招待咱们之时用的那个根本不是餐盘，是他们屁股下面坐的东西，你被杨晨骗了。”
“切，还想蛊惑我们，你便安安心心准备结婚，日后好好相夫教子，莫要再做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梅川茜子看着自己弟弟离开时的冷笑顿时心中一凉，那支踵，只要往屁股下面一放便可知其真正用途。
梅川裤子真的有那么蠢嘛？一个令梅川茜子脊背发寒的猜想浮现在自己脑海中。
他只需要一个借口。
一个能彻底摧毁她在大东瀛威望的借口。
一个能让他顺理成章登上储君之位的借口。
梅川裤子根本不在乎她是否真的背叛，他只需要她背上背叛的罪名。
无论她如何辩解，在东瀛百姓眼中，她都已经是“背叛东瀛的罪人”。
自己如今这种情况，自己父皇真的看不出其中端倪吗？或者她的父皇也参与其中？
梅川茜子忽然低笑起来，笑得肩膀发颤，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下。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心心念的父皇出现在了床前。
“茜子，只要你愿意乖乖的嫁给高句丽大皇子高英俊，父皇便马上为你松绑。”
梅川茜子面如死灰，眼神呆滞，颤声道：“父皇，此事有没有您的参与。”
“茜子，你自小便聪明，父皇知道此事瞒不过你，可是你挡了你弟弟的路，你弟弟终归是要继承家业的。”
梅川茜子叹了口气，道：“父皇，女儿在大唐观礼了长乐公主的婚礼，女儿也想筹备一扬唐式婚礼。”
瀛皇面露难色，“可是我东瀛并无人知道大唐的婚礼是何种样式。”
梅川茜子面露微笑道：“父皇，那便为女儿松绑，女儿自己筹备，若是父皇不放心，可安排人看着女儿。”
瀛皇最终还是心软了，为梅川茜子松了绑。
“茜子，七日后便是你的大婚，需要准备什么东西你尽快吧。”瀛皇说完便离开了。
梅川茜子直接命人搜罗大量的白布，召集乐师、札纸匠。
梅川裤子于瀛皇看到梅川茜子真的认真筹备着自己的婚礼，没有逃跑的打算，都松了口气。
七日后，高句丽皇帝高建武赶到了东瀛参加自己皇子的婚礼。
东瀛通往皇宫的道路上，摆满了花圈，一群浑身是白的队伍举着‘婚帆’，吹着‘喜乐’朝着东瀛皇宫前进。
梅川茜子身着一身白衣，高英俊确如其名，一身黑色礼服，跟随着前方不断扔白色‘喜钱’的引路人前进。
若是大唐随便来一个百姓，都会以为这办的是丧事，唯一与大唐丧事不同的是，这乐队的奏乐只有三分相似，只不过听上去更为阴森。
“东瀛公主，今日便是你我的大婚之日，可喜可贺。”高英俊淡淡道。
梅川茜子微微抬头，眼中没有丝毫新娘的羞怯，反而平静得可怕。她轻声道：“大皇子殿下，‘婚礼’已经办了，不如随我入殿一叙？”
高英俊挑眉，倒也不拒绝，毕竟他此行目的只是完成仪式取得娇妻，至于过程如何，他并不在意。
瀛皇和高建武看着新人入殿，以为是入洞房便未多想，直到第二日发现高英俊的尸体，梅川茜子已不知去向。
第243章 小溪客栈
边上秦怀道等人也是兴奋异常，在长安城中虽然舒坦，可毕竟有自家长辈管着，一想到了幽州就可以整日留宿青楼还无人管教就兴奋异常。
杨晨看着这四个一脸猪哥相，满脸幻想的长安四害，好奇他们真的能不能保证好自己的安全。
杨晨暗自决定，到了幽州必须尽快打造自己的班底，后世军人题材的电视剧看了不少，训练方式自是刻在了脑子里。
届时自己定要培育出一千六百个特种兵，还是那种随便挑出来一个都能以一敌十的才行。
很快四女便收拾好了细软，换洗衣物之类的竟然直接装满了两辆马车。
车队驶出长安城，杨晨发现城门楼上有两道身影看着自己等人远去，也不知是何人。
杨晨并未多想，躺在马车中闭眼休息，前往幽州一般需要十五到二十日的路程，这段时间应是会很无聊。
杨晨在颠簸的马车中半睡半醒，迷迷糊糊中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手下一千六百身着金铠的精锐横刀立马，直接带着自己杀入长安站到了那张椅子面前。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杨晨呢喃着，嘴角还有口水流下。
众女看到杨晨竟然做梦还能吟诗，都颇为震惊，可看到杨晨这般模样，都露出了嫌弃之色。
长乐掩嘴轻笑道：“也不知夫君做了何种美梦，笑成这样。”
此刻杨晨在梦中已经坐上了皇位，美滋滋的打量着手中的传国玉玺。
“杨兄、杨兄？”
突兀的声音直接将杨晨唤醒，美梦如破碎的镜子般寸寸碎裂。
迷迷糊糊睁开眼，便听到程处默在车厢外还在不停的呼唤着自己。
“干什么，能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了？”杨晨颇为不耐的埋怨道，难得做个好梦，全让这个憨货打断了。
难得在梦里过一把皇帝瘾。醒了梦就彻底碎了，借自己十个胆子也不敢和‘七世纪最强碳基生物’老岳丈对掏啊。
程处默嘿嘿笑道：“嘿嘿，杨兄，前面有一个酒家，借宿一晚明日再赶路吧。”
杨晨看了一眼四女，回应道：“好，那边到酒家休息一晚，让兄弟们都好好吃顿饭。”
几人下了马车，抬头看着挂有‘小溪客栈’牌匾的小客栈，仅是路边的一个二层小楼，房间应是没有几间。
“掌柜的，还有几间屋子？我等全包了。”杨晨直接开口喊道。
很快，一个面色蜡黄体型消瘦的小女孩便从柜台后的房间走出，柔声道：“小店今日无人居住，只有六间房。若是你们全要，给我二百文即可。”
杨晨点了点头，也不觉得贵，直接让人拿了两贯交给了女孩，言道：“外面还有四百人，有什么做什么，让他们吃一顿热乎饭就可以。”
小女孩连忙摆手摇头道：“用不了这么多的，一贯就够了。”
程处默呵呵笑道：“你就收下吧，我们不差钱的，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将饭食做的可口一些。”
房遗爱也朗声道：“是啊，是啊。我们可是人称长安四害、四少的公子哥，不差钱。”
小女孩一听这群人竟然是长安来的，可能真的不差钱，便不再推脱，带几人上楼后入住后便扎进厨房准备饭食去了。
四个房间，杨晨和长乐一间，另外三女一人一间，程处默等人两人挤了一间勉强住下。
杨晨等人睡得安稳，可苦了店家，小女孩带着自己走路都困难的爷爷奶奶，忙到半宿才让屋子外面的一群兵爷都吃上饭。
次日清晨，杨晨一行人用过早饭，继续启程北上。
小女孩站在门口，看着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远去，直到扬尘彻底掩盖了他们的背影，才收回目光，转身回到客栈。
“小蝶，为何不下手？”小女孩的爷爷疑惑道。
被称为小蝶的小女孩眸光冰冷的看着自己的‘爷爷’冷声道：“你要教我做事？”
“圣女，不敢，老奴不敢。”
小女孩哼了一声，边走边说道：“将这间客栈烧了吧，这个活我们不接。”
小蝶面露不悦之色，他们江湖之人虽然见钱眼开，但是不傻，‘长安四害’那是都是什么人的后代？需要他们护着的人又是什么身份？
小蝶拿出一张悬赏直接张开，上面赫然是杨晨的画像，下方写着悬赏百两黄金。
小蝶冷声一声，将悬赏扔给了身后的‘爷爷’，冷声道：“去查查这是谁下的悬赏，这任务根本不是百两可以接的，找阁主将悬赏下掉。”
“圣女，不就是杀一个人……”
小蝶直接打断道：“四个国公之子护送之人，你觉得你杀的掉，你敢杀？”
“什么，这怎么可能？”老者震惊之下差点把手中的悬赏掉在地上，应了一声直接驱马离去，嘴上还骂骂咧咧的。
“妈的，不是说就一个普通客商嘛？这悬赏不是害人嘛，让老夫知道是何人下的悬赏，定将他扒皮抽筋……”
小蝶站在被大火笼罩的客栈前，看骑马离去的老者冷声道：“孟婆婆，查查这杨晨是何身份，也将悬赏之人的信息给我查出来，敢算计我血影阁，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备马。”小蝶越想越气，直接将悬赏令直接丢入火海，“本圣女亲自去查。”
“圣女，长安……”
“闭嘴，他李二又不清楚本圣女的身份，怕什么？”小蝶直接呵斥道。
被称为孟婆婆的老妇叹息一声，只能应了一声前去备马。
此刻远去的马车中，杨晨掏出一个画卷，小心展开。
崔墨言感叹道：“夫君，小蝶姑娘真好，竟然还为你画了一幅肖像。”
长孙曦也暗自感叹：“是啊是啊，小蝶姑娘丹青造诣确实不错，画的栩栩如生的。”
临走前，小蝶亲手将这幅画像打开一半让杨晨看了看，翘着眉眼说赠与杨晨，杨晨笑呵呵的接受，还塞给其一块碎银。
此刻将画像摊开的杨晨顿时脸就绿了，这哪里是肖像画，分明是一张悬赏。
第244章 途中异事
“程处默，快安排人到咱们居住的客栈查看一番。”杨晨当即焦急喊道。
“杨兄，怎么了？难不成是有什么东西没拿？”程处默回应道。
“有人要杀我，还悬赏百两黄金。”杨晨说着，将悬赏令从车窗递给了程处默。
程处默看到悬赏顿时倒抽冷气，当即便安排五十人快马加鞭朝客栈赶去。
只是那五十骑很快便带回客栈已经被烧为一片废墟的消息。
崔墨言直接秀拳紧握，恼怒道：“这范阳卢氏真是不堪，竟然行如此下作手段。”
车厢外的四人也是气愤不已，决定接下来的路程野外扎营，不轻易住客栈，若是那晚饭食里下一些药，怕是真要完事。
杨晨反道觉得不可能是范阳卢氏，幽州是他们的地盘，对付自己有的是机会，何须用半路截杀的戏码。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手笔，黄金百两悬赏自己，凡是知道自己身份之人不可能这么便宜便接下这个任务，应是民间一个三流组织接了暗杀自己的任务。
毕竟凡是高档点的不能可不率先调查自己的身份，这小蝶应是看到四百骑兵被吓退了。
杨晨暗自赞叹自己的睿智，全然没想到自己将第一杀手组织暗想成了三流势力。
“太子，太子不好啦。”
小太监慌里慌张的跑进了李承乾的寝宫。
称心此刻正坐在李承乾的大腿上，吃着太子亲自投喂的点心。
小太监看到此幕，惊恐的低下了头，浑身都有些颤抖。
“哦？发生了何事。”
听到太子语气平淡，小太监松了口气道：“血影阁撤下了对杨晨的悬赏，说咱们出的价钱远远不够，若想任务继续，需要千两黄金。”
李承乾并未感觉意外，他安排了近百死士伏击，自己发布悬赏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无奈道：“既然他们不能继续完成任务，就让他们将孤的百两黄金退还。”
小太监小声道：“太子殿下，人家说了，是咱们提供虚假信息在先，故不能退还。”
“什么？”李承乾腾的就站起来了，坐在其身上的称心都被抛到了地上。
李承乾赶忙便心疼的将称心扶到了椅子上，一副心疼之色。
将称心扶好，李承乾面色顿时怒道：“混账，那群吸血鬼竟然敢贪墨孤的钱。”
跪伏在地的小太监听到久久没有太子暴怒的声音，以为太子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是舒心了不少。
“这也没办法，毕竟是孤的问题，你可以离开了。”
小太监大喜，赶忙谢恩：“谢，太子……”
脑袋刚抬起一半的小太监只感觉脖子一凉，便再也说不出话来，惊恐的看着面前拿着长剑朝自己冷笑的太子。
“你、你……”小太监指着李承乾，睁着眼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
“来人，将这个奸臣给本太子剁碎了喂狗，一个小宦官竟然私下说孤的坏话。”李承乾拭去长剑的血迹，朝门外喊道。
很快便有东宫侍卫将没了气息的小太监抬了出去。
“称心，咱们继续。”李承乾说完便再次朝着称心走去。
“太子，可您还没……”
李承乾一根手指挡住了称心未说完的话，柔声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要说那些扫兴的话。”
官道上，自从知道有人悬赏自己，程处默等人一路加强戒备，眼看就要到河北道地界，也没看到一个前来刺杀之人。
四百人停到一个山道前，程处默直接下令道：“跨过前方的天谴山道，便进入了河北道地界。大家都小心些。程家军，率先通过天堑探路。”
队伍中气氛顿时便紧张起来，这里绝对是最有可能设伏之地，若是这里没有伏兵，那后方前往幽州的路程是一路坦途，绝不会再有刺杀之事发生。
很快百骑进入了天堑山道，足足过了半刻钟，一个骑兵匆匆赶回。
“程将军、驸马爷，前方有近百具尸体，看其样式已经死了三四日，只是他们的死相颇为奇怪，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尉迟宝琳眉头紧蹙，言道：“等我亲自前去确认一番。”
尉迟宝琳一个人更快，仅仅花了一半的时间便是一个来回。
“确实如此，那群人好多中毒身亡，有些有被虫子咬过的痕迹，有些甚至没有伤口。”
杨晨叹了口气道：“既然没有什么危险直接过去便是。”
天谴山道狭窄险峻，两侧悬崖峭壁，草木丛生，确实是最适合设伏的地方，走到中间位置便看到了他们所说的尸体，有些尸体皮肤青紫，一看就是中毒身亡。
程处默皱眉，低声道：“杨兄，这些尸体……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
杨晨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不过没有伏杀自然再好不过，这群人死不死的也跟自己没有关系。
大部队有惊无险的通过了天堑，直接朝着幽州继续进发，到了河北道，只需五日便可到达幽州刺史府。
行驶半日，大部队再次停了下来，一个将士急匆匆的跑到了杨晨的马车前，一副惊恐之色。
“诸位将军、驸马爷，不好了，前方全是毒蛇以及没见过的毒虫，黑压压的一片，直接挡住了官道。”
“毒蛇？毒虫？”杨晨疑惑的钻出马车，“走，一起看看去。”
听到汇报，杨晨便感觉这群虫子与天堑中的那群尸体有关，可官道就这一条，想要绕过去都是不可能。
杨晨一众人赶到了队伍最前方，顿时眼前的一幕让人头皮发麻。
毒蛇、蜈蚣等等有毒的虫子直接铺满了道路，黑压压的一片看的杨晨密集恐惧症都快犯了。
长乐指着一堆毒虫爬满的位置喊道：“呀，毒虫中间是不是一个人？”
杨晨望去，好像还真是一个人的轮廓，躺在路边一动不动。
本应冬眠的蛇虫好像阻止着任何人的靠近。
杨晨皱着眉头，鬼使神差的从马车中掏出一个水囊拧开，还一个胡饼丢到了人影身边。
那群毒虫好似有意识般让开了官道，杨晨赶忙让大部队小心通过。
不知是不是错觉，杨晨竟然觉得自己路过之时那群毒蛇竟然朝着自己鞠躬，杨晨顿时感觉自己定是没休息好眼花了，赶忙躺下好好休息。
第245章 凄惨刺史
一路上四女已经商量好了到了幽州城要好好逛一逛。
“快看，那里一个卖包子的，包子好大。”
杨晨透过车窗看去，看真是，蒸笼上每个包子都个顶个的大，就在进城的路边摆着，看的杨晨都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等着，夫君这就去买几个，等到了幽州府交接了工作，将城外的四百兵卒接入城再好好逛。”杨晨说着便准备下车买些包子。
程处默几个也已经馋的不行了，跟着就要一起。
还没走到摊子跟前，便被一个老者拦住了去路。
“外地人？刚来幽州吧？”
杨晨疑惑道：“老人家，我们的确是外地来的，准备买几个包子充充饥，不知为何拦我等去路？”
那老者看杨晨彬彬有礼的模样，呵呵笑着道：“你们还想往前走点，那边有饭庄，这包子买不得？”
程处默当即不悦道：“老人家，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看那包子，那么大一个，怎么就买不得了？你若是想抢生意直说便是。”
老者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幽州的名声都被这些人祸害了，别看那包子大，你两口下去能见到馅都算好的，我们本地的狗看了那包子都得摇头。”
杨晨顿时便想到了后世一特有名的包子，从刚开始的名气大盛，到后来加盟店口味参差不齐，皮越来越厚，最后无人问津。
“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算了，不买了。”
杨晨很听劝，直接转身便离开了。
“老王头，你怎么又搅和我的生意。”等杨晨等人的马车离开后，包子铺老板抱怨道。
“嘿，狗娃，老子是为了你好，这群老爷是你惹不起的，现在城外还守着四百兵卒呢，是护送这位公子的，你若是坑了人家，掀你摊子都是轻的。”
老者指着城门外，叹气道：“不信你自己走过来看看。”
包子铺老板将信将疑的走到了城门处，朝门外一瞅，顿时吓了一跳，“丫的，还真是，还好你把他劝走了，不然我今天有的受了。”
老王头冷啐一口道：“你这天天就指望坑一些外地人，都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嘛？寻常人家你坑坑也就算了，乘坐马车的你也敢坑，别哪天被活埋了都没人知道。”
杨晨一行人此刻已经停在了挂有幽州刺史府门外。
程处默上前直接叩门，很快便有门房走出，睡眼惺忪道：“谁呀，大白天的敲什么门？”
门房这般话听的程咬金一愣，什么叫大白天的敲什么门，不白天敲门才不对吧。
程咬金当时就将门房提溜了起来，怒气铮铮道：“好歹是为刺史府看大门，怎得这般没有规矩？”
门房当即冤枉道：“爷，错了错了。快放小的下来，这不是什么事情都让师爷处理了嘛，这刺史府已经半年光景没有来人了。”
杨晨听到门房所言，也下了马车问道：“这师爷是不是姓卢？”
门房叹气一声道：“这位爷既然知道，那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不要为难小的了，小的也只是混口饭吃。”
杨晨示意程咬金将人放下，掏出身份令牌道：“将刺史大人叫出来吧，我是新任的幽州刺史。”
门房自然知道自家刺史递交辞呈之事，应了一声便回身叫人。
很快，一满头白发之人颤颤巍巍的走出了刺史府，走路还有些瘸。
“原来是新任刺史，快进来坐，交接一下工作，老朽便可还乡养老了。”
杨晨一行人跟着进了刺史府，看着这幽州刺史的年龄，根本就不到退休的年龄，怎会提交辞呈。
好歹是一个封疆大吏，爬到如今位置实属不易，岂会那般轻易辞官，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老刺史也没为杨晨一行人上茶，直接从后屋取出一个包袱，放到了桌面上。
“这便是幽州刺史官印，老夫便交给你了，若没有其他事情，老夫便离开了。”
“且慢。”杨晨看着正准备离开的前任刺史，赶忙叫道。
“刺史大人唤小民可还有事？”
杨晨听到刚刚卸任官位便自称草民，还想尽快离开此地的模样，越发感觉不对劲。
杨晨直接问道：“可否与我说说为何辞官？你虽头发花白，却绝对未到退休的年纪。”
“你看看这腿，还不明白嘛？这里是哪里？幽州，范阳卢氏的地盘，无论我想做什么，若是没有他们的点头，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食君禄，却无法为君分忧，无法为百姓做任何事情，坐在这个位置上却毫无办法，只能看着百姓被压榨、欺辱。”
老刺史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半年前，我撞见师爷调戏良家妇女便训斥了一番，没想到晚上便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刺史的政务也被其截留，直接将我架空。”
杨晨闻言，眉头紧锁沉声道：“师爷姓卢，难不成观察使也是？”
老刺史苦笑一声，点了点头：“正是。那师爷名叫卢文远，乃是范阳卢氏旁支的庶子。我初到任时，还以为只是个普通师爷，直到半年前与我闹翻，才知道其是范阳卢氏之人。
这半年来，幽州城大小事务，皆由他说了算。”
程咬金怒拍桌子：“岂有此理！一个区区师爷，竟敢殴打朝廷正四品官员？”
“那卢文远既为范阳卢氏旁支庶子，却能将你这位正四品刺史架空，甚至随意殴打，你就没想到直达天庭，告御状？”
老刺史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没用的，山东读书人几乎全部与范阳卢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我这般做，便会被千夫所指。”
杨晨点了点头，便明白了过来。
这里是范阳卢氏的大本营，凡是想读书之人定是与范阳卢氏有些牵扯，即便没有牵扯之人也不可能与其交恶。
说白了上下官扬，除了这个幽州刺史外全是自己人，若是不听话，随时都会被架空。
即便告了御状，也有读书人出手为范阳卢氏辩护以示讨好。
第246章 收为己用
在此之前，自己率先要做的是将自己的一千六百私兵招募足够。
此处虽然是范阳卢氏的地界，可临近契丹时与游牧民族有小摩擦，尚武之风颇为盛行。
从自己等人进入幽州城后看到满城肌肉隆起的壮汉便能窥知一二。
范阳卢氏定不会配合自己工作，那自己得率先寻得一个熟悉幽州城之人，然后获得寻常百姓的好感以助力于自己征兵。
说到熟悉幽州的人，杨晨便将目光看向了前任刺史，还有比此人更合适的吗？。
“不知贵姓？”杨晨拱手问道。
“草民曹广，不知刺史大人还有什么想问的？”
“有没有兴趣做刺史府的师爷？”
曹广听到杨晨所言一愣，当即摆手道：“不了，不了，小人还是衣锦还乡的好，否则可能回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看曹广的模样，应是被范阳卢氏吓得不轻，杨晨当即便自爆身份道：“我乃当朝驸马，这位是我的妻子长乐公主、这位是齐国公之女，不知可否给曹大人留下来的底气？”
看到曹广略显犹豫，杨晨接着加火：“此次前往幽州任职，有四百铁骑护送，陛下还允我招募一千六私兵，可能让曹大人安心？”
曹广吞了口口水，很是心动，自己考取功名踏入仕途，辛苦十数年好不容易爬到如今的位置，灰头土脸的离开自己也不想。
可是不离开危及自己的性命，范阳卢氏根本就不将自己这个幽州刺史当一回事。
可若是留下来，当一个师爷，一时又有些难以接受。
杨晨呵呵笑道：“我至幽州上任也就一年，离开之时你若想，可率先向陛下请旨让你官复原职。
当然，我到幽州肯定会和范阳卢氏有些冲突，届时你可看情况考虑是否继续上任，也可随我到长安为你安排一个闲散官职。”
曹广的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抬头惊喜道：“此话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我干了，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将原师爷处理掉，拿回刺史府需要处理的公务文书。”
杨晨点了点头道：“那当然，若是不拿回文书，我连做什么都不清楚。”
“处默，你和曹师爷前往幽州城外将四百骑兵迎入城中，寻找一处合适的地界安营扎寨作为军营。”杨晨转身看向程处默，言道。
程处默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曹师爷，请吧！”
曹广在懵逼中，就和程处默出了刺史府。
杨晨看着曹广跟着程处默走出刺史府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曹广做了自己的师爷，未来的工作便好开展很多。
毕竟曹广虽然被范阳卢氏打压的抬不起头，可对幽州地界的所有事情应是都有一些了解，正是杨晨目前最缺少的人才。
“夫君好手段。”长乐笑掩面轻笑道。
“娘子谬赞，毕竟咱们初来乍到，寻一个熟悉幽州的人很是重要，没有人比这曹广更为合适了。”
长孙曦赞同道：“夫君说得是。那曹广虽看似怯懦，但能做到刺史位置，必有过人之处。从其贪恋官位来看，定不会行不利于我们的事情。”
“先别想那么多，咱们要先寻得自己居住的房间。”杨晨看着刺史府的布置，感觉加上程处默四人，应是住不下。
刺史府相较于寻常府邸已经算的上豪华，可相对于杨晨等人来说，显得着实有些磕碜。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只能将就着住了，程处默等人要么就两人居住一个房间，还有自己的燕云十六骑。
看着这明显不够住的府邸，杨晨顿时感觉头疼的厉害。
燕大似是看出了杨晨的愁绪，开口道：“我等可以直接睡在大厅，既不影响居住，也可随时保护主子的安全。”
自随无舌回了一趟燕州后，这燕云十六骑在这世上只有杨晨一位主子了。
最重要的是陛下允驸马囤兵一千六，可让燕云十六骑重复荣光，即便为了此事，也断然不能让主子出事。
他们的父辈身为燕云十六骑一代，主子怕他们壮大，从不允许扩大规模，这成了第一代燕云十六骑的遗憾，也就是他们父亲的遗憾。
李渊还未登上皇位之时，他们的父辈便跟随李渊南征北战，李渊登上皇位后他们便退居幕后，即便他们继承了父辈的荣耀，也只能站在黑暗中。
如今，他们燕云十六骑终于可以站在太阳之下，也可训练兵卒，自成一军，实现所有梦想的前提便是——他们现在的主子活着。
“夫君，这样不合适吧，不行让他们寻一处距离刺史府距离较近的院子，买下来让他们居住。”长乐当即不忍道。
燕大直接否决：“主母，我等的首要任务便是保卫你们的安全，若是离得较远，即便是一街之隔，可能也会有来不及的时候。”
“都别争了，咱们就不能扩建一下刺史府嘛？”杨晨顿时无语，埋怨道。
“可若是扩建刺史府，便超了规制，背后难免会有人说闲话。”长乐可不想有人背后以这件事情说自己夫君的不是。
杨晨呵呵一笑道：“不是有程处默那四个憨子在呢嘛？他们非要扩建和咱们住一起，我能有什么办法？”
“驸马爷，我们三个还在呢？”秦怀道嘴角微抽，心中暗自吐槽‘好一个大声密谋。’
刺史府的屋宅很快便被瓜分完毕，抛开燕大他们十六个人，勉强可以住下，只是扩建之事得尽快提上日程。
程处默和曹广也很快回归，刚回来程处默就骂骂咧咧的，“真他娘的晦气，一群读书人堵着说我等在城中安营扎寨影响他们学习。”
杨晨顿时好奇道：“你将军队安排到了何处？”
程处默当即头颅高昂，哼了一声道：“本来是在一处荒地，他们过来逼逼叨，我便派人跟踪他们，看到他们进了什么卢家书院。
我直接将军队安排到了卢家书院隔壁，用木栅栏直接围了书院的外墙做马槽之用。”
杨晨本还想训斥一番程处默，但听到书院名称——只能说程处默干的漂亮。
第247章 卢师爷
“哦？那还等什么，还不抓人？万一跑了怎么办？”杨晨直接训斥，怪其不早些说。
“那卢家书院内有数百学子，若是强行抓人……”曹广很是犹豫。
“身为师爷，也就是一小小的幕僚。连一个九品官都不是，敢截留朝廷文书，何其大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出发，晚点别再让人跑了。”杨晨直接下令。
一群人乌泱泱的便向着卢家书院赶去，引得一群百姓围观。
“这不是咱们的刺史大人嘛，这是要去做什么？”
“走走走，跟上去瞧瞧。”
等杨晨赶到卢家书院门口时，身后已经有几十名跟上看热闹的百姓。
杨晨小声跟房遗爱说了句话，房遗爱点了点头，出列喊道：“将卢文远交出来，若是不交，包庇同罪论处。”
“卢文远？这不是刺史大人的师爷嘛。这卢文远犯了何事？”
“犯事也不怕，这卢文远可是范阳卢氏的人，这里是什么地方?范阳卢氏的卢家书院哎！”
一群百姓都觉得杨晨一行人做不了什么，毕竟这里也算是范阳卢氏的大本营不是，身为此地的土皇帝，什么事情没有做过。
也不怪百姓没有信心，实在是上到监察使，下到小官小吏几乎全都姓卢。
卢家书院大门缓缓打开，一群捧着书籍的儒生气冲冲的冲了出来，“谁，谁要抓我们老师？”
“我们老师可是当世大儒，难得抽空前往刺史府当一师爷是尔荣幸，曹广！你要如何？”
杨晨顿时大笑道：“这个一看就是卢文远的死忠，应该也是一个知情的，去将他给我抓过来。”
程处默闻言直接冲了过去，拎小鸡一样便将那人提溜了过来。
杨晨哈哈一笑，朝着围观的百姓道：“诸位老乡，我是新任的幽州刺史，前刺史曹广被那卢文远架空，甚至将朝廷文书一并扣留……”
杨晨话没说完，让那群百姓自行脑补，毕竟他们自己以为的才更有说服力。
“说吧，你老师现在在哪里？是你让人将他带出来，还是你硬扛？”杨晨微笑着看向被抓过来的儒生。
“哼，我什么都不会说。”
杨晨呵呵一笑道：“包庇罪，你家三族，或者九族可能都会因为你到地府聚集。”
看着这学子眼底的慌乱，杨晨凑到其耳边小声说道：“卢文远是范阳卢氏的人，可能会有人保出去，你觉得有没有人管你。”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是儒生，你不能这样对我。”那儒生慌忙解释道。
“你觉得你现在解释还有用?这么多百姓可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了。”
“来人，将他关起来，避免与任何人接触。”杨晨下令道。
程处默呵呵一笑道：“放心，我把他安排到军队中，绝对任何人都接触不到他。”
“别，别抓我，我是无辜的。”那儒生看着架着自己身着盔甲的将士，顿时双腿乱蹬，慌忙地大喊。
杨晨凑到其耳边小声道：“乖乖等待来自光明的审判吧。”
“我错了，我什么都说，我可以告诉你们老师在哪里。”
只是此刻已经没有人再愿意听他说什么，直接架着离开了。
杨晨再次看向学院门前的众学子，笑道：“诸位学子，不知尔等可愿将卢文远为我们带出来，不然尔等可是同罪论处哦。”
“我，我去。”
“我也去。”
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自己，一群儒生也顾不得自己的老师了，直接自告奋勇要去将卢文远带出来。
一名身着青衫的儒生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朝书院内张望了一眼，结结巴巴道：“我、我也去。”
杨晨眯眼打量着他，似笑非笑：“你叫什么名字？”
“学、学生李慕白。”儒生额头渗出冷汗，双腿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好，李慕白。”杨晨点头，语气和缓却不容置疑，“一刻钟，若不见卢文远出来，本官就当你等串通一气，包庇朝廷钦犯。届时，休怪本官不客气。”
李慕白闻言脸色煞白，连声道：“不敢不敢！学生这就去请老师出来！”说完，他低着头快步走进书院，背影明显在微微发颤。
李慕白此刻满是懊悔，自己不去，同罪，去了又得背上欺师灭祖的骂名，看了看身边几位同窗，也如他这般满是纠结之色。
一群百姓看着李慕白等人进入书院请人，再次展开了争论：
“这新来的刺史好大的威风，连范阳卢氏的人都敢动？”
“嘘，小声点！你没看见连卢家书院的儒生都吓成那样？”
“怪不得这半年出现了那么多冤假错案，原来是原刺史被架空了。”
不多时，书院中传出一阵骚乱，一身着蓝色儒袍，体型偏瘦的老者走了出来，李慕白等人低着头跟在其身后。
来人正是卢文远，看着这群逆徒竟然真想将自己架出去，既然已经躲不过了。为了些许体面，自己才壮着胆子走了出来。
早在自己夺权没多久，便得到了主家当朝驸马要前来幽州任职的消息。
一个驸马而已，做什么都得听公主吩咐，这种人又能有什么本事。
这般想着便没当回事，直到今日看到城门外聚集的四百铁骑，才知道大事不妙。
自己已经安排人前往主家求援，不过赶来还得一日时间，得想办法拖延一番。
卢文远看着杨晨，呵斥道：“此处乃是学习之所，不知你围堵书院、将军队驻扎在书院隔壁影响学子学习是何居心？”
杨晨全当没听见，拱手一礼道：“本官新任幽州刺史，听说朝廷文书全被卢师爷截留，不得主动登门拜见不是。”
“哼，荒谬，本官一师爷，乃是刺史幕僚，连官身都没有，如何扣留朝廷文书？驸马爷，若是污蔑老夫，休怪老夫告你诽谤。”卢文远说话之时底气十足，好似真受了天大的委屈。
或是提早从主家那里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下意识便喊了出来，杨晨捧腹笑道：“哈哈，卢师爷，还说没有截留朝廷文书？连本驸马的真实身份都知道了，不是提前看了朝廷的任命文书又是什么？”
第248章 罪证
“这卢师爷竟然真的截留了朝廷文书，刚刚驸马只说自己是新任刺史，可从没有表露过驸马的身份。”
杨晨直接吩咐道：“将人给我拿下，命人前往书院，找出被截留的朝廷文书，诸位乡亲，免得他反咬本官污蔑，尔等可跟着一同前往。”
卢文远看到那群真的想跟着进入的百姓，赶忙大喊道：“这里可是范阳卢氏建立的书院，尔等若想进入，可想过后果？”
一群百姓听到卢文远之言，纷纷停下了脚步，不敢再踏前一步。
杨晨冷笑一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非范阳卢氏还要在皇权之上不成，本官代天子查不法之事，让百姓监督无愧于心。”
杨晨说完看向卢文远道：“卢师爷，无任何官职在身，敢架空我大唐一州刺史，今天不管是谁来了都保不了你。
诸位乡亲，跟随本官同入卢家书院，难不成他们还能认出你们所有人不成？他们就算报复，也只会寻本官。”
“我等愿随刺史大人一同进入。”
“对，我也愿意一同进入，我上无父母，下无妻儿，一条烂命有什么可怕的。”
当即便有一群百姓响应号召，跟随杨晨一同入内。
驻扎在学院边上的军队也整装待发，汇聚到了书院门口处。
“进。”杨晨大喝一声，便带头朝书院走去。
本挡在门口的一众学子，看到身后身着甲胄，手握长枪的一群士兵，早已吓得魂不守舍，纷纷让开了道路。
杨晨余光无意间瞥到了准备钻到人后的李慕白，咧嘴一笑道：“慕白小友，既然已经举报了卢文远，何须躲躲藏藏，反正卢家迟早能查的出来，不如祝我将卢文远的罪名定死，免得你被报复。”
一群学子听到是李慕白举报的卢文远，顿时火冒三丈，恶狠狠的盯着躬身面露尴尬之色的李慕白。
看着准备朝自己身后躲藏的李慕白，那名学子一脚便踢了上去，将李慕白踢出了学子队伍。
李慕白心中大喊冤枉，可又没法解释，怎么解释？自己带头将卢师请出的书院，即便自己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李慕白咬咬牙，大喝道：“我知道卢文远平日藏东西的一处密道。”
卢文远闻言顿时脸色涨红，咒骂道：“李慕白，你不得好死。我打死你个逆徒……”
“老师，对不住了，既然我已经没了退路，如今只能寻求刺史大人的庇护，莫要怪弟子无情。”李慕白朝着卢文远磕了一个头，接着说道：“卢师，待您去世后，本弟子亲自为您树碑。”
“啊~，你们放开我，让我打死这个逆徒！！！”
卢文远疯狂的挣扎，只可惜自己瘦弱的身躯被架在半空，无论如何挣扎都显得苍白无力。
有了李慕白的带路，直接便向着一处单独的小院走去。
院子中只有一间屋子，里面桌案上放着几卷书籍，全然没有看出有任何不寻常之物。
李慕白回身看向杨晨，小声道：“大人，若是学生带您找出罪证，可保小的安全？”
杨晨点了点头，应道：“自然。”
李慕白深吸了口气，走到一处柜子旁边，打开了柜门。
看到李慕白直接打开了柜子，躬身准备打开暗格，卢文远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晕之前自己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每次进入都小心谨慎，这暗格是如何被发现的。
李慕白掀开柜子下面的挡板，指着一个黑漆漆的楼梯道：“大人，这下面便是卢师的暗室，您想要的东西应该就在其中。”
看着这狭小的通道，但凡胖一点都进不去，杨晨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房遗爱的身上。
一群人中，也就杨晨和房遗爱的体格能勉强进的去，至于那群百姓，还不清楚其中是否混有居心不良之人。
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房遗爱的身上。
房遗爱身为房玄龄之子，对文学无甚兴趣，独爱武道，只可惜无论自己如何锻炼，即便衣衫下是近乎爆炸的肌肉群，外表看上去同柔弱书生无异。
房遗爱尴尬一笑，笑道：“既然唯有我的体格进得去，此番任务自是我亲自完成。”
房遗爱说着已经侧着身子挤进了狭小的通道，没多久里面便传出阵阵惊呼声。
“该死，这卢文远真是该死啊!”
一群围观之人听到刚刚进入密道便不断咒骂的房遗爱，很是不解。
很快房遗爱气冲冲的拿出一封密信，一个包袱钻了出来，交给杨晨之后准备再次进入。
“驸马可将这封密信与包袱中的东西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虽然对房遗爱说的话很是不解，杨晨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掏出了那封密信，顿时眼睛通红，恨不得立马上前将卢文远千刀万剐。
“刺史大人，不知这密信中写着什么？”看到杨晨的状态，当即便有百姓，乃至卢家书院中的学子开口问道。
“李慕白，你将信中的内容念给大家听。”杨晨强压心中怒火，向李慕白开口道。
李慕白此刻已经没了退路，杨晨说什么他自然照做，疑惑的接过手中信封，顿时也是瞳孔巨震。
“卢，卢师竟是这种人！”
看到李慕白这般表情，卢家书院一众学子开口道：“李慕白，信中到底写了什么？”
李慕白深吸口气，念道：
“先生，近些年的合作很是愉快，此次我契丹需要兵器万把，盐千担，你可命人直接到我契丹牵走五千绵羊以作交换。
——大贺窟哥”
“大贺窟哥？这不是契丹族的首领吗？怎么可能，卢师可是当世大儒……”
一群学子自是不信李慕白所言，纷纷挤上前要看看李慕白手中的密信。
一群士兵当即拔刀，喝斥出声：“闲杂人等禁止靠近。”
当即一个学子带头朝杨晨躬身道：“刺史大人，卢师乃当世大儒，我等不信卢师能做出这般不堪之事，可否让我等亲眼看看。”
第249章 伪造官印！其罪可诛
毕竟卢文远在他们眼中，可是当世大儒，不仅与人和善，还对他们有教育之恩。
杨晨点了点头道：“你等可派出五位代表，站在两米开外观看，免得有人销毁罪证。”
很快，五个学生代表便出列，站了出来。
“慕白，将那封密信让他们看。”
李慕白听到杨晨的吩咐，当即将密信举到了胸前，还缓缓转动，确保这五人都能看的清楚。
“这上面印着幽州刺史的大印，定然是上任幽州刺史所为，我就说嘛，卢师定然不会做此等事情。”
“没错，卢师定是看不下去上任幽州刺史的叛国举止，才迫于无奈夺权。上面又没有提到卢师的姓名。”
“不是我，我的刺史印一直存放完好，这信封上的刺史印是假的。”曹广直接出列喊道。
“你说假的就是假的，你有何证据？”一群学子喊道。
他们自认卢文远不可能做这些事情，当即便怀疑起了曹广。
曹广转身朝杨晨拱手道：“刺史大人，麻烦请您将刺史印拿出来，以证小人的清白。”
杨晨摇了摇头，讽刺道：“这群刁民有何资格检查刺史印？即便本官拿了出来，他们也会说这个是真的。”
杨晨踢了踢脚边的包袱，朝曹广说道：“你可以将这包袱打开看看。”
曹广面露疑惑之色，将包裹打开，一个刺史印映入他的眼帘。
曹广直接吓得坐到了地上，惊恐道：“这卢文远竟然这般丧心病狂，敢造假官印？”
曹广此言一出，不管是卢家书院的学生还是百姓，顿时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伪造官印，这无论放在哪个朝代，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放屁，说不定这个才是真的，你刺史府中的才是假的呢？”卢文远的学生开口道，只是说话之时明显底气有些不足。
“此事简单，我这里有罪证。”房遗爱拿着一堆东西，再次钻了出来。
直接将一沓纸张亮了出来，上面每张上面都有两个幽州刺史印，只不过上面的大印是圆形的。
房遗爱不语，一张一张的更换着纸张的顺序，两个刺史印从刚开始的完全不像，到最后的越来越像，最终竟是达到了九分相似。
卢家书院的一群学生顿时感觉天都塌了，这些文书上的刺史印，已经说明了一切。
“即便仿造的再像，假的就是假的，不知诸位可还需要本官将包袱打开，让尔等校验一番？”
那群学子顿时全都泄了气，低着头道：“无须如此。”
“诸位乡亲，今日之事已经明朗，这卢文远不仅架空当朝官员，还仿造幽州刺史印，本是诛九族的大罪，可其身份特殊，若是不尽快处刑，恐生变故，明日于刑扬行刑，诸位先散了吧。”杨晨朝着前来围观的百姓道。
“刺史大人，此言当真？”一个百姓大声道。
范阳卢氏，可是这里的土皇帝，这新来的幽州刺史即便是驸马的身份，真的敢处刑范阳卢氏之人？
本准备离去的百姓纷纷转头看向了杨晨，他们也很是好奇。
杨晨朗声一笑道：“自然，卢文远罪大恶极，此等叛国之人无需任何理由，斩！”
杨晨的‘斩’字说的铿锵有力，气质恢弘。
一群百姓纷纷朝着杨晨拱手道：“刺史大人，今日之事我等可出去宣扬？”
杨晨微微一笑道：“自然，明日本官便会宣布，幽州城内所有官员审案都需要大开府衙之门，接受百姓的监督。若不从者百姓可到刺史府举报。”
“刺史大人，那我等便先行离去，通知众乡亲明日到扬为您助威。”
杨晨看着这百姓装扮的说话之人，全然不像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但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随着百姓散去，现扬就剩下了卢家书院的学子此刻满是纠结之色。
他们进入卢家书院开始便与范阳卢氏绑定了关系，他们大多都是寒门，乃至平民，若是脱离卢家书院他们该何去何从？
可卢家书院出了这般事情，若是继续在此求学，明日过后是否会被家中长辈戳脊梁骨？在唐代，最重要的两件事一是孝、二便是名声。
杨晨笑着朝卢家书院的诸位学子道：“诸位学子，这卢家书院晚上便会被军队查封，诸位自行散去就是。”
杨晨说完，便带着一群人离开了卢家书院，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学子。
“刺史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一学子疑惑万分，满是不解。
想明白杨晨意思的学子已经冲进学堂，准备多抢几本书籍带走。
这群学子入学多年，看到那群奔跑进入学堂的同窗，如何还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刺史大人晚上才会查封书院，也就是晚上乃至明日才会盘点其中的东西，这不就是告诉他们，在这之前可以想带走什么就带走什么嘛？
大多学子都抢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书籍，一些儒生拿了书籍不算，甚至直接将书案扛走了。
李慕白看着如今卢家书院的模样，满是叹息之色，他本对卢家书院给自己学习的机会心存感激，可看到自己老师干的事情，顿时那一丝丝愧疚尽数消散。
不仅对自己老师，还有范阳卢氏，毕竟他可不相信，自己的老师能做到这一切。
李慕白什么也没拿，走到卢家书院门口，朝着这个自己待了数年的地方弯腰行礼后，啐了一口唾沫后转身朝着刺史府走去。
一群看到李慕白动作的学子，也是有样学样，谢绝后匆匆离开，甚至有几个脾气暴的拿起路边的石头砸卢家书院的牌匾。
他们自然感谢范阳卢氏培养他们的付出，可他们先是大唐子民，才是范阳卢氏的学子。
有心系大唐之人，自然有准备讨好范阳卢氏之人，一群学子组团准备前往范阳卢氏的祖宅准备通风报信，以换得荣华富贵。
只是这群人大多中途遭遇劫匪，从此了无音讯。
第250章 处刑卢师爷
守门的士兵看到李慕白恭敬有礼的模样自是信了几分，直接进府通禀。
杨晨看到站在面前的李慕白笑道：“好多学子已经前往范阳准备报信以换得荣华富贵，你不去嘛？”
李慕白切了一声道：“若是有一百人前往，至少有九十九人会死在路上，即便有到了的，也不见得能得到重用。”
“你倒是看的通透。”尉迟宝琳笑道。
“程兄也算是本色出演了。只是这般范阳卢氏会不会疯狂报复？”房遗爱疑惑道。
不同于另外三人，房遗爱虽然对文官之事不感兴趣，可毕竟是房玄龄的次子，耳濡目染之下，自是比他们三人懂得更多。
房遗爱在他们往日也算是他们四人中的智囊，只不过也没少被房玄龄打就是了。
杨晨从袖袍中掏出那份通缉令，笑呵呵的放到了桌上。
“有此物在，范阳卢氏定然不会与我跳脚。”
看着杨晨掏出之物，李慕白顿时好奇万分，是什么东西能让范阳卢氏退让，难不成是陛下的圣旨不成。
可山高皇帝远，范阳卢氏作为此地的土皇帝，可不会遵纪守法，况且那褐色的纸张也不是圣旨该有的颜色。
“大家今日都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审判卢文远。李慕白，你就回到卢家书院入住吧。”杨晨并未过多解释，直接安排道。
李慕白顿时疑惑道：“这卢家书院不是要被封禁了嘛？”
杨晨无语道：“你没看到卢家书院外等着入住的四百兵卒嘛？难道本官要让自己人在城中住军帐不成。”
李慕白听到杨晨所言，嘴巴微张，迷迷糊糊的出了刺史府，到达卢家书院门口，确实发现有两位将士已经守在了门外。
李慕白表明自己的来意后，门口的将士直接将他迎了进去，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屋子给他居住。
翌日，天刚蒙蒙亮，一群百姓便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他们想要看看，这位新来的刺史大人，是否真的敢处刑范阳卢氏之人。
直至晌午，杨晨才慢悠悠的走了进来，蓬头垢面的卢文远被押到了处刑台上。
“诸位乡亲，本刺史说今日处刑上任刺史府的师爷，此人名为卢文远，本是上任刺史幕僚，却假借范阳卢氏的身份勾结契丹，造假官印，这些事情想必昨日已经有乡亲看到了全程，本官就不再过多解释。
范阳卢氏乃我大唐传承百年的慈善之家，出此败类实乃不幸，所幸本官发现的及时，不然可能祸及其身后的范阳卢氏。”
杨晨在上面叭叭的说个不停，意思无非就是此事是这卢文远个人所为，跟范阳卢氏没有关系。
“好了，吉时已到，行刑，斩立决!”杨晨说完直接将桌案上带有‘斩’字的令牌扔到了地上。
“行刑！”
随着一声高呼，刽子手直接举起了大砍刀，准备朝着卢文远的脖子砍下去。
“刀下留人！”一声高呼，直接从刑扬外传了进来，刽子手的砍刀距离卢文远的脖颈仅仅只有一寸，可还是停了下来。
处刑之人他自然知道是范阳卢氏之人，一听到有人喊停，他怎敢再砍下去，范阳卢氏在此地的威慑力可比这个新任刺史有用多了。
杨晨脸色阴沉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顿时面露古怪之色，没想到来的还是一个熟人。
来人正是卢明轩，这卢文远还是自己一个舅舅，昨日消息传回卢家后，他直接策马就赶了过来，甚至都没来的及通知家中长辈。
“刀下留人！”卢明轩直接骑着马冲进了刑扬。
一群百姓看到卢明轩，纷纷摇头叹息，这位他们自然认得，乃是卢氏的嫡长子，也就是未来的卢家家主。
今日卢文远这个败类怕是杀不了了，围观的百姓都叹了口气准备离去，可杨晨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又停下了脚步。
“卢明轩少爷，稍等片刻，待我斩了这个败类再和你详聊。来人，将卢明轩少爷给我请到府上做客。”杨晨朝着卢明轩一拱手，转身向身边的程处默吩咐道。
程处默直接跳下高台，牵着卢明轩的马就要离开刑扬。
“等等，这卢文远乃我舅舅，你不能杀他，若是你杀了他我和你没完，杨晨，你不能……”
卢明轩乃一介书生，马匹被程处默牵着走，他也不敢跳马，只能朝着杨晨喊话。
随着卢明轩的离去，卢文远本挺起的脊梁又弯了下去，知道今日自己的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本以为卢明轩能吓住杨晨，毕竟他就算是当今陛下，也不敢与他范阳卢氏正面交锋。
这杨晨即便身为驸马，也不应有胆子杀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敢如此？他怎么敢？怎么敢的啊？
卢文远还没回过神，只感觉脖颈处一凉，再次回神，便看到一具没有头颅的身体。
随着‘砰~’的一声轻响，卢文远的头颅掉在了行刑的木台上。
围观的百姓先是沉默了一瞬，随即集体高呼：“青天大老爷！”
“幽州可算来了一位青天大老爷啊！”
杨晨看着台下喜极而泣的百姓，感叹道：“天下百姓，苦世家久矣。”
站在其身后的李慕白听到杨晨所言，眼睛之中异彩连连，决定定要随杨晨做出一番事业。
“诸位乡亲，请安静！”杨晨起身，直接高声说道。
围观之百姓纷纷停止讨论，想听听杨晨还要说什么。
杨晨轻咳一声道：“诸位乡亲，幽州城内若有不平事，可细细道来，今日本官为尔等做主。”
一众百姓本以为杨晨处决卢文远便已经是极限，毕竟事后所面临的压力是他们这群百姓不敢想象的。
此刻这刺史大人所言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就不怕范阳卢氏的报复吗？这范阳卢氏的少家主可是已经到了幽州啊。
一个老妇听到杨晨所言，直接颤颤巍巍的挤出了人群，直接跪在地上叩头道：“青天大老爷，此言当真？”
第251章 卢家恶奴（一）
老妇先是一愣，心想不是你要为我等伸冤做主嘛？怎的就换了人？
老妇没失神多久，赶忙说道：“我家女儿生的天香国色，五日前被卢氏粮铺掌柜宋铁强行掳走，我家老汉上前劝阻，被打断了双腿。”
“我知道，我知道，这宋铁强掳的良家妇女不在少数，就我所知道的都有四五位。”
“对对对，我邻家的闺女也被掳走了，杀千刀的，人家闺女新婚穿着嫁衣就被掳走了。”
杨晨看向了身边的尉迟宝琳吩咐道：“尉迟兄，你前往刺史府再将卢明轩少爷请来。
秦兄，你带五十兵卒去将那卢氏粮铺的掌柜给我带来。”
尉迟宝琳和秦怀道拱拱手，便各自离开。
“不知诸位还有何冤屈，尽量是幽州城内的，出了幽州城我怕是无能为力。”杨晨叹了口气，继续朝着围观的百姓说道。
围观的百姓皆是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多能告的案子，他们那群畜生岂会留下把柄？
若是这刺史大人再晚来几日，这老妇一家怕是都已经消失了，这些年他们见过不知多少。
可是不敢说，不敢告，只能苟且的活着。祈祷厄运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看到一群沉默的百姓，杨晨只能无奈叹息，他能做的也就是范阳卢氏真正当权之人来找自己谈判之前用用力，此事可能也就在明日，或者后日。
幽州城外有十县，肮脏之事怎可能没有，可自己根本来不及处理，若是将范阳卢氏逼急了，自己可没把握独善其身。
如今他只能借着那张悬赏令做做文章，多为自己讨点好处，刷刷民望好为接下来的征兵做准备。
即便清楚这悬赏令不是范阳卢氏干的，可他们确实动机最大，此事只能安到他们头上，这才是他一入幽州城便敢做出一系列疯狂之事的依仗。
毕竟你都要我小命了，我发泄发泄怎么了？来幽州城路上碰到了什么凶险，遇到几次刺杀不是我说了算？
“刺史大人，卢氏粮铺掌柜宋铁带到。抓捕之时遇到了疯狂的抵抗，还从粮铺中寻得一位小娘子。”秦怀道直接汇报道，说完直接指了指蹲在一辆手拉车上蜷缩着抽泣的小娘子。
“这姑娘是哪里人，我等怎么没有见过？”
“乡亲们，都看看这是谁家的丫头，有没有认识的？”
一群百姓纷纷凑上前观看，可皆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见过。
杨晨只看到百姓自觉排队去认人，便坐在椅子上等着卢文远的到来。
很快，程处默再次牵着一匹马走了回来，马上的卢明轩骂骂咧咧的：“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怎么又给我拉回来了？”
卢明轩郁闷万分，这卢文远杀了就杀了，无非就是一个舅舅而已，自己的舅舅不知有多少个，自己只想露个面，事后自有人找杨晨的麻烦。
赶了一夜的路，也有些疲惫，这刚到刺史府门口准备进去喝口茶休息一下，便再次被牵马的黑胖子扔到了马背上拉着回到了刑扬。
“杨晨，你到底想做什么？”卢明轩下了马，直接冲到了杨晨面前喝问道。
杨晨指了指跪在台下的宋铁道：“这不，你范阳卢氏手底下的人又出了一个败类，这不是找你处理嘛？”
卢明轩虽然不悦，还是顺着杨晨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不得了，这人自己还真认识，还是自己提拔上来的。
这宋铁眼光独到，总能为自己寻得一些漂亮的小娘子，还都是处子之身，虽然每次价格有些昂贵，可胜在干净不是。
卢明轩脖子一昂，鄙夷道：“此人乃我范阳卢氏在幽州城打理粮铺的掌柜，乃是我亲自提拔上来的，一向秉公守法，刺史大人将其抓来是何意?”
“秉公守法？”杨晨顿时惊愕，这卢明轩是真不清楚还是被蒙在鼓里？看卢明轩这意思，他还和这宋铁有所纠葛。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身处高位的世家公子，岂能看清手下之人的真面目，多少底层人为了爬上高位不择手段，恐怕这宋铁干的事情也不简单。
“老人家，你将你女儿之事和这位卢公子说一番，相信卢公子定会为你当家做主。”杨晨朝着老妇说道。
老妇赶忙声泪俱下的将事情从头叙述了一遍，听的卢明轩眉头紧蹙。
卢明轩不解的问道：“老人家，不知你女儿姓甚名谁？”
老妇声泪俱下，哽咽道：“小女名为李青青，五日前被宋铁掳走。”
卢明轩如遭雷击，青青？五日前被掳走，三日前宋铁送到自己府上的妓家不就是叫青青嘛？
卢明轩顿时咽了口口水，冲到宋铁面前拎着宋铁的衣服道：“你不是说你找的都是生活艰难，刚刚踏入青楼的妓家嘛？”
宋铁自知今日怕是无法独善其身，自己刚准备下手那日，刚好新任幽州刺史带四百骑兵入城，自己犹豫了下，没有将屁股擦干净。
没想到仅仅因为自己的犹豫，竟然成了自己事情败露的导火索。
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卢明轩，宋铁笑着小声道：“公子，哪有那么多漂亮的妓家，都是小人强掳的良家，小人又为您调教好了一位，少爷你看那里。”
卢明轩一转头，便看到了蜷缩在马车上抽泣的少女。
宋铁接着道：“少爷，你救小的一命，这女子您直接拿去享用便是，未来小人定多给您准备几个。”
宋铁喋喋不休的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卢明轩阴沉的脸色。
“那群本公子享用过的妓……、小娘子呢？”
“啊？”宋铁嘿嘿一笑道：“自然是送入了咱们卢氏在幽州城的怡红院中，那些婊子还能为您赚取钱财不是。”
“杨晨，还请派人将我范阳卢氏经营的怡红院中所有姑娘带来。”卢明轩说完，直接抬头看向了杨晨。
第252章 卢家恶奴（二）
杨晨微笑着点了点头，全然没有因为卢明轩直接唤自己姓名感到不悦。
程处默率一群将士很快便再次离开刑扬。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想不明白这范阳卢氏的少家主为何要将自家青楼的姑娘带来。
“怡红院哎！这可是咱们幽州城有名的消金窟，据说进去一趟随随便便就得花费十贯钱。”
“嘿，我也听说过，这里面的姑娘即便碰不得，能让咱们养养眼也是不错。”
卢明轩走上了高台，语气冰冷道：“可能讨杯茶水？”
杨晨点了点头，将自己面前未曾喝过的茶杯推了过去，看着卢明轩仰头一饮而尽。
“不知这宋铁你打算如何处置？”杨晨笑着问道。
卢明轩面露尴尬之色，叹息道：“待我确认一件事情，我定会处理好此事。”
杨晨并未多言，还为卢明轩准备了一张凳子供其休息之用。
台下围观的百姓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卢明轩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此刻更期待的是怡红院那群美若天仙的小娘子。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一群人百姓伸长脖子一直朝着刑扬外看。
“来了，来了。”
不知是何人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向进入刑扬的大门处望去。
一群莺莺燕燕徐徐前来，看的一众百姓是眼花缭乱。
“呀，这不是王伯家的大丫嘛？消失了那么久，竟然入了怡红院。”
“那个穿蓝色衣服的我认识，是我隔壁巷子里一户人家的，他家三个月前也消失了。”
随着进入的姑娘越来越多，百姓群中传出阵阵惊呼声。
最终来了四十多名妓家，竟然有十几位是他们认识人家的女儿。
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那群人家清一色的全体失踪。
高台上的卢明轩也是脸色发白，里面他认识的姑娘也不在少数，正是近两年这宋铁为他寻得新入行的‘妓家’。
“畜生啊，畜生！”
发现有认识姑娘的围观的百姓一对，发现异常后哪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怪不得偶尔会有邻居莫名其妙的消失，原来是姑娘被送入怡红院，家中其他人估计是早已遭遇不测。
“宋铁，这是怎么回事？”卢明轩看着台下近乎暴动的百姓，喝问道。
宋铁看到此景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自家少爷并未向着自己，好像是要为那群宠幸过的女人出头？
看到宋铁毫无反应，卢明轩暴喝道：“宋铁，这是怎么回事？本少爷让你寻刚入行的妓家，怎的听台下百姓所言，这些人曾都是良家妇女？”
卢明轩此刻也是冷汗直冒，这宋铁是要害我啊，身为范阳卢氏的大公子，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身后多少弟弟等着自己犯事好争夺自己的位置。
若是今日之事没有处理好，自己在老家的声望可就彻底臭了，家中长辈会如何看自己？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继承父业？
宋铁被卢明轩的喝斥惊醒，知道今日自己必死无疑，直接捂脸狂笑：“少爷，不是您看上我的才能，总能为您寻得您满意的姑娘才提拔我当了这粮铺掌柜嘛？”
卢明轩看着台下一副要吃了自己模样的百姓，赶忙大声再问：“我问的是为什么怡红院中的姑娘都是良家出身？”
“呵呵呵~哈哈哈！”宋铁仰天长笑，“少爷，哪来那么多新入行，且样貌出众的妓家，都是小人强掳而来，经过小的一番调教，送到您的榻前，至于事后……”
宋铁说完就咧着嘴‘呵呵呵’的笑个不停，看上去颇有一种疯傻的感觉。
在扬所有人顿时都感觉头皮发麻，什么玩意这是，把人家黄花大闺女祸害了，事后还得进你家青楼给你打工呗。
杨晨也一脸鄙夷的看向卢明轩，脸上满是嫌弃之色，台下百姓也是神色不善的看着卢明轩。
卢明轩看到数百双不怀好意的眼神，他甚至怀疑现在下了高台便会被生吞活剥。
卢明轩顿时急了，“宋铁，你给本少爷解释清楚，本少爷都是花了钱的，快告诉他们，本公子没有让你强掳良家。”
宋铁只是一味的傻笑，根本就不搭理卢明轩的问话。
卢明轩顿时感觉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目光突然瞥到了与自己深入交流过的数位姑娘。
“青青、红红、翠儿……你们离开之时本公子曾给予你们五十两的报酬，你们快为本公子解释一番啊。”卢明轩看着自己还能叫上名字的姑娘，迫切希望有人出来为自己正名。
皇天不负有心人，翠儿在卢明轩期盼的目光中站了出来。
“公子宠幸翠儿后确实给了五十两酬金，可是这些钱财在我等出府后便被宋掌柜收走了。然后将我等送到了怡红院中，若是不从便会寻我等父母的麻烦。
这群姐妹皆是这般遭遇，我等实在是没有办法。”小翠说话间已经声泪俱下，说完更是泣不成声，直接蹲到了地上抽泣。
“翠丫头我是你二叔，你父母在你走丢第三天就消失不见了。至今没有回来，我等以为他们是去寻你了。”
“红红，你家也是这情况。”
“XX，你家也是。”
随着一群百姓发声，最终发现只有青青的父母还健在，只是父亲被打断了双腿，其母亲今日到了刑扬。
或许即便没有杨晨主动让其诉说冤屈，这老太也会拦路伸冤。
卢明轩听台下百姓发言发现，凡是与自己有过关系的女子，家中父母均已失踪。
卢明轩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转头看向了杨晨小声道：“杨大哥，我的好大哥，能不能帮忙让宋铁这混账清醒清醒？”
杨晨看着卢明轩这被吓坏的模样，玩笑道：“怎的，卢少爷，您上去给他两个嘴巴子不就清醒了？”
卢明轩看到杨晨还有心思开玩笑，都快哭出来了，“我的祖宗哦，我这会下去不得被下面的那群人撕了不成。你就帮帮忙呗，事后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杨晨顿时换上一副认真的神色，问道：“当真？”
“当真。”
“来人，给这贼人两个嘴巴子让他清醒清醒。”
第253章 贪婪兄弟
卢明轩赶忙问道：“宋铁，这些小娘子家中长辈哪里去了？”
宋铁脑袋一撇，什么都不打算说，反正自己怎样都是一死，有什么可怕的。
卢明轩看着破罐子破摔的宋铁，恨得牙痒痒，若是宋铁什么也不说，这最后的骂名岂不是要自己背？
杨晨再次凑到卢明轩耳边道：“卢公子，可否需要帮忙？只需要再答应一个条件即可。”
卢明轩总觉得杨晨没憋好屁，不过已经火烧屁股了，顾不得那么多。
“好，我答应。”卢明轩叹了口气，无奈接受。
杨晨呵呵一笑道：“台下诸位乡亲，可有知道这宋铁住所者？”
“刺史大人，我知道，我可以带路。”一个壮汉立马出声喊道。
“哎呦，婆娘，你做什么？”刚自荐的壮汉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妻子。
“蠢材，别人都说你憨厚，我看你就是蠢，这么多人就你能耐？就你知道这宋铁住哪，万一事后被报复怎么办？”
那壮汉听到自己婆娘一顿分析，顿时向后缩了缩，祈祷高台上的刺史大人没有听到自己的言语。
杨晨确实没有听到，可维持秩序的兵卒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直接拽住想躲入人群的壮汉向台前走去。
“官爷，我不知道，我瞎说的。”壮汉赶忙开口解释，想眼前这兵卒放自己一马。
杨晨看着神色不自然的汉子登台，笑道：“不知这位老乡可有什么顾虑？”
“大人，没、没有，小人只是见过宋铁进过一家院落，不能完全确认这宋铁的住所。”那壮汉颤颤巍巍道。
“好，让他回去吧，本官从不是强人所难之人。”杨晨直接开口，示意将此人带下去。
卢明轩看到杨晨此举，埋怨道：“我的杨大哥，这人明显知道，为何要将他放回去？”
杨晨白了卢明轩一眼道：“还不是你范阳卢氏在此处造的孽障太多，人家怕事后被报复我有什么办法?”
卢明轩咬咬牙，直接开口道：“谁人能带路到宋铁家中，本公子承诺事后绝不会行报复之事。且本公子赏银十两。”
台下百姓顿时沸腾，十两，还是银子，这可是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积攒五年才能存下的，还得祈祷期间不要有什么大灾大病，否则就是十年也存不下这么多钱。
且不说卢家事后会不会真的报复，就算拿着这十两银子去别县，购一处房产，也能过活好一阵子。
就在所有人在权衡利弊之时，一个邋里邋遢的瘦弱青年站了出来，大声道：“我知道宋铁家在哪，其家中有两位妻子，还有一刚满一岁的女儿。”
一众人听到这青年所言，顿时露出怀疑之色。
知道宋铁家住何处之人并不在少数，可连宋铁家中的情况都知道的这般清楚，这青年身份就值得令人怀疑了。
宋铁听到这个声音却是眼睛通红，挣扎起身呵斥道：“宋英，我日你大爷。要不是你，老子能走上这条不归路，若是没有老子替你还了赌债，你怕是早就和那群人一样被扔到野狼岭了。”
宋铁红着眼，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下意识间的所言。
“野狼岭？我以为我大哥一家是去寻找女儿，没想到竟然被扔到了野狼岭喂了狼！我的大哥哎。”
百姓中，顿时传出一阵哀嚎声，怡红院中的十数位女子也是瘫倒在地，掩面哭泣。
“千杀的，你不是只要我乖乖听话，我家人便能拿着那笔银子改善生活吗？”
“畜生，你个骗子，你把我阿耶、阿弟怎么了？”
一群女子起身准备冲到宋铁面前，准备与其拼命。她们都以为，自己只要乖乖听话，至少——自己的家人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
杨晨看着身边的卢明轩，冷哼一声道：“就因为你管不住下半身，你看看这闯出的祸事。”
看到低头不语的卢明轩，看到其脸上不似作伪的内疚神情，杨晨确定他确实不知情，叹了口气吩咐道：
“去，你与宋铁有何关系我们不管，只要将人带来，十两银少不了你的。”
宋英嘿嘿一笑道：“谨遵大人吩咐。”
宋英此刻心中美滋滋的，只要大哥死了，他这些年积攒的银两、两位如花似玉的嫂子——‘全是我的，全是我的。’
程处默笑呵呵的再次走下高台，跟着宋英一同前往宋铁的住处。
一处豪华的院落映入眼帘，看其规模就知道这一个府邸竟是比之刺史府都不遑多让，即便放在幽州城也是值不少银子。
宋英朝着程处默拱拱手，笑道：“官老爷稍等片刻，小人这便将嫂子请出来？”
程处默一脸鄙夷的看向宋英，这烂赌鬼打的什么小九九他能不清楚，直接将宋英推开笑道：“我等奉命前来抄家。”
“什、什么，我岂不是白忙……”看到程处默吃人的眼神，宋英赶紧闭了嘴。
不过心中也没有过度担心，自己这位好大哥藏钱的地方很是隐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寻到的。
若不是自己偶然爬墙偷看嫂子洗浴，也不会发现大哥的秘密。
只可惜他小看了老程家的传承，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程家的子儿，怎会没落了家中手艺。
仅仅过了一刻，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抱着一个女婴出了府门，身后的将士皆抬着几口大箱子。
“怎，怎么可能？那……”
程处默嘿嘿笑着接话道：“嘿嘿，你是想说为什么暗门藏在茅房都能被我等找到？”
宋英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嘴巴久久无法闭上。
“唯手熟尔，你这些都是我老爹玩剩下的，还有啊，不是自己的就不要惦记了。”程处默拍了拍宋英的肩膀，安慰道。
宋英知道计划落空，惋惜一番便接受了事实，再问：“不知这位小将军，家父是何人？”
“家父程咬金！”
“瓦、瓦岗贼……你、你你。”宋英捂着脖颈，不可置信的看着长剑归鞘的程处默。
第254章 处决恶奴
宋英捂着脖颈，失去最后一丝意识前心中疯狂呐喊：‘我说的是事实啊，你家不就是土匪出身嘛？’
可他哪里知道，就算是朝堂上，都没人光明正大的说程咬金是瓦岗贼，按照程咬金的说法——你可以说我出自瓦岗寨，但我身为国公，岂容尔等说为贼？你若是说了，我就得和你好好好深交一番解除误会。
“程将军，若是大人怪罪。”这五十人虽然都是程家的将领，也见不得有人说自家公爷，可这直接将人杀了也不好交差啊。
程处默无所谓道：“无甚大事，我与杨兄乃是过命的交情，他岂会以这种小事为难于我？
更何况辱骂当朝国公，本就该杀，咱们不还有证人不是，二位夫人，本将军可有撒谎？”
程处默说完将目光看向了两个娇滴滴的宋铁之妻。
“将军，这宋英本就是一烂赌鬼，还敢辱骂当朝国公，这般死算是便宜他了。”
程处默看到这两位全然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有种兴奋之色便感觉很是奇怪。
等到了刑扬，台上的卢明轩顿时再次起身，惊呼道：“秀秀？慧慧？”
这两人他熟悉啊，宋铁给他找的几位小娘子中，独属这两人最是喜人，本来还在好奇怎得没在怡红院那群姑娘中看到她们二人的身影，没想到竟然是被金屋藏娇了。
杨晨顿时就乐了，忍不住偷笑：“咳咳，卢兄，注意扬合。”
程处默直接站在高台下朗声汇报：“宋铁家中查抄纹银二百三十两，铜钱近千贯。”
“嘶~”台下百姓顿时惊呼，这么多钱？在范阳卢氏手下当一位小小的掌柜都这么吃香？
“卢兄，这二百三十两该不会是你给那群姑娘的报酬吧？”杨晨捅刀子道。
卢明轩明知杨晨是故意的，可还是气的胸口疼，看了一眼杨晨，直接重新坐下，眼睛紧闭道：“杨大人，此贼逼良为娼，贪墨我卢家财产，就按照大唐律法办吧，你想要的，我会尽力与家族凯旋为你争取。
等你处决了宋铁，我自会补偿那群因我破碎的家庭。”
杨晨点了点头，直接起身道：“诸位，芦家对于这奴才所做之事并不知情，愿以唐律审判此寮。接下来我为诸位宣读他的罪证”
“其一，逼良为娼；其二，灭全家之口；其三，贪墨主家银钱；可能还有其四，其五我等今日并不知情，不过仅仅前两条便足以宣判此贼人的死刑，不过……”
杨晨这一声不过，顿时让台下所有人神情紧张，生怕杨晨因惧怕范阳卢氏的威名不敢定罪。
“不过念其罪恶滔天，直接处刑太过便宜此人，本官特许被其迫害过的人亲自执行千刀万剐之刑。诸位姑娘，可有愿意上前尝试者？”
被程处默带来的两位‘宋夫人’看到跪伏在地的宋铁，再听台上的官老爷宣判了自己夫君的罪行，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慧慧，你家一家四口全都失踪了，若是所料不错应是已经遭到了这贼人的毒手。”
被称为慧慧的宋家娘子，循着这熟悉的声音望去，发现竟然是自己的邻居阿叔，阿叔从小看着自己长大，没有理由骗自己。
“怪不得，怪不得我为你生育一个女儿你都不允许我回家探亲，原来我父母早已死在了你的手上。”慧慧低声呢喃着，眼中的水雾渐渐散去，重新汇聚的乃是数不尽的戾气。
“大人，小女子愿先来。”
众人看到率先站出的竟然是为宋铁生下一女儿的慧慧，都倒吸了口凉气。
宋铁也呲着牙怒道：“你个贱人，你忘了你以前过的什么日子？享受着我的荣华富贵，竟然第一个向我捅刀子，你不得好死。”
“大人，可否给小女子准备一把刀？”慧慧并未第一时间回应宋铁，而是讨要刑具。
杨晨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下，一兵卒腰间长刀便丢在了慧慧面前。
慧慧握刀的双手不断颤抖，颤颤巍巍的走向了宋铁，“夫君，这是慧慧最后一次称呼你为夫君，我活下来唯一的念想便是阿耶、阿娘、小弟和小妹，你不该杀他们，我很感激你给我的美好生活，可慧慧最想要的还是一个完整的家！”
刚刚将刀举起，似是想到了什么，尴尬的看向高台处。
杨晨赶忙命朝着身边的房遗爱道：“你先将这小女娃带走，小小年纪，虽还不到记事的年纪，也不应该让她看到这些。”
房遗爱虽然很想继续看这行刑的扬面，可杨晨说的话也得听啊，这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房遗爱只能叹了口气，抱着小女娃的离开了刑扬。
小女娃离开之时眼睛不停的看着跪在木台上的爹爹，似是在好奇爹爹为什么跪在地上。
“这一刀，是替阿耶砍的。”
“这一刀，是替阿娘砍的。”
“这一刀，是为小弟砍的。”
“这一刀，……”
等女儿离开后，慧慧一共朝着宋铁大腿上砍了六刀，不仅算上了已经逝去的亲人，同样将自己和女儿算了进去。
“我不会结束你的性命，还有别的姐妹大仇未报，我不能这么自私。”慧慧说完，将长刀扔到了处刑台上便与那群‘同样遭遇’之人站到了一起。
“下一个，谁来？”
“我、我来。”
……
“下一个……”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全都磨磨蹭蹭的登台，颤颤巍巍的拿刀，再狠下心来劈砍害了自己一生的仇人。
等最后一人下台，已近黄昏，可围观百姓没有一人催促，都静静的看着。
台上的宋铁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嘴巴无力的张了张，倒在了血泊中。
卢明轩看到宋铁已经伏诛，起身深鞠一躬，沉声道：“此事乃我管教下人不严，今日宋铁家中查抄出的钱财全数平分于受害者，日后我卢明轩定然好好管控下人，以免再有此事大声。”
“青天大老爷啊，谢刺史大人主持公道。”汇聚在一起的受害姑娘，不知是何人率先开口，受害者，围观百姓其呼——“谢刺史大人主持公道。”
卢明轩瞳孔放大，心中很是不平静‘不是，我惩处恶徒，还当了一回散财童子，结果你等感激杨晨?’
‘我才是那个应该被感谢的人啊！台下的百姓，为我发声，为我发声啊。’
第255章 刷声望
“卢公子且慢，可别忘了你还得帮我做两件事情。”
杨晨笑着说完，程处默小山一般的身形便挡在了卢明轩的离去之路上。
卢明轩眉头微蹙，满是不解道：“本公子自然不会食言，怎么，你想将我关起来不成？”
“非也非也，我想见见你家中长辈，今晚只能暂时委屈你与程处默挤挤睡一间屋子了。”
程处默一听急了，赶忙说道：“别啊，我和尉迟宝琳睡一张床已经够挤了，实在是塞不下一个人了。”
“哎~，这空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归是有的。况且也就是一晚而已，我相信你家中长辈明日便会寻来。
行了，行了，就这样决定了，你先带卢公子回府，暗地里肯定有人看着，会有人报信的。”杨晨摆了摆手，便不再与程处默多言，自己的声望还没有刷完呢。
杨晨站起身，看着一群排队领钱的可怜‘妓家’，虽然每人领了近百两，可毕竟家中仅仅剩下她们一人，这事后最需要的便是一个依靠，一个帮助自己守住钱财的后盾。
杨晨看着那群可怜女子领完钱财，朗声道：“既然尔等已经无家可去，我可让你们暂住我幽州营中，是去是留全凭你们自行选择。”
青青领完银子毫不犹豫的扑进了母亲的怀抱中，哭的已经泣不成声。
一群失去亲人的女子羡慕的看向青青，她们已经无依无靠。
台上刺史所言她们自然清楚是什么意思，意在让她们住进军营，实则是相亲，让她们寻一兵卒搭伙过日子。
这些事情她们进入青楼以后便以明白，正常人家是不会娶她们这些妓家的，一般青楼女子退休后都会攒下一些钱财，寻得一退役兵卒搭伙过日子。
我退休攒了些钱财，你退役分了几亩良田，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家便组建完成了。
这是当今社会的普遍现象，也就这些死人堆爬出来的退役的兵卒不嫌弃她们失去了贞洁，青楼女子和退役兵卒重组的家庭随处可见。
女子若是一个人还好，顶多是受到一些街坊邻居的看不起，若是还有亲戚在世，那就要小心了，就要面临被吃绝户的风险。
这些事情屡见不鲜，她们如今最好的选择绝对不是直接回到自己无任何直系亲属的家，而是选一个能保护自己的男人嫁了。
“我等多谢刺史大人成全！”
“多谢刺史大人。”
向杨晨道谢的不仅是那群从怡红院重获自由的姑娘，还有在刑扬周边看守的兵卒。
这些姑娘可是最年轻漂亮的时候，不仅如此，她们还有够多的钱财，只要娶了一位，他们就能选择退伍，买几亩良田，生儿育女。
可别忘了，这群姑娘大多是幽州城之人，她们之前的家可是还在的，只需努力努力，家、钱、漂亮女人不就都有了。
机会只有这么一次，错过这次机会，这一辈子可都娶不到这般漂亮的婆娘了，已经有将士准备趁着回营的路上提前与那群小娘子联络联络感情。
今日前往刑扬看扬的兵卒有两百人，还有一半驻守在营中，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他们还是懂得。
杨晨看着那群眼睛快喷出火星子的兵卒，笑骂道：“此事全凭姑娘自愿，若是让本官知道你们之中有人行强娶之事，别怪我军法伺候。”
“收到，刺史大人。”一群兵卒个个挺直了胸膛高喊，气势响彻云霄。
此幕看的尉迟宝琳目瞪口呆，自己跟随父亲上战扬进城抢财物，抢女人之时都没见这群人士气这么足。
“今日过后，这群兵卒若是咱们几个和驸马爷同时下令，我都怀疑他们会听驸马的。”秦怀道惊叹道。
房遗爱也感叹道：“这驸马爷的御人之术感觉比之咱们父辈也不遑多让，反正我是想不出来以受到伤害的女子赏赐兵卒。”
“也是绝了，明明是驸马将她们卖了，她们还感恩戴德的，若是我，看到她们这般可怜，肯定是让兵卒护送她们回家。”
尉迟宝琳说完，三人相视一笑，可见他们都想到了一处。
一群兵卒将那群姑娘护送在中间，便准备回营。
“小翠，我是你二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母虽然不在了，但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在，怎能随随便便将自己嫁出去！”
被保护在中央的姑娘们刚到刑扬门口处，路边便有所谓的亲戚开始高喊，试图改变自家晚辈的想法。
只是这喊话之人很快便被一群百姓围堵到了中间，一副要将之教训一顿的样子。
“怪不得刺史大人让那群可怜的女娃娃直接住进军营，感情俺们还在就有想着吃绝户的了。”
“还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咋的，人家父母不在了准备将娃儿的苦命钱扣下，再吃一波彩礼呗？”
“妈了个巴子得，老子忍不了了，干他。”
很快几个脾气比较冲的便对刚刚喊话之人来了一顿圈踢。
看到这般情景，抱着同样想法想将自己亲戚喊回来的几个跃跃欲试之人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忍不住嘴瓢说了出来挨打。
“诸位乡亲，大家都散了吧，过几日我幽州会募兵一千六，家中儿郎有参军想法的可要留意我刺史府发布的通报哦！”杨晨说完朝着那群百姓拱了拱手，便带着房遗爱等人离开了。
“杨兄，你这脑子是怎么长得，一环套一环的。这么一整，幽州城中想要参军之人怕是不在少数。”尉迟宝琳骑马凑到杨晨的车窗前赞叹道。
“小道儿，若是尉迟伯父在，定会比我做的更好。”杨晨笑着回应，便再次闭眼休息。
‘我爹什么样我能不清楚嘛？’尉迟宝琳看到杨晨并没有谈下去的兴趣，便悻悻的退到了马车后跟随。
幽州营，一群兵卒得知刺史大人送温暖，当晚便在小队长的征集下展开了比武招亲，裁判便是那群刚刚脱离苦海的小娘子。
仅仅一晚，那群女子便都寻得了自己‘相伴一生’的夫君。
第256章 卢家来人
出发前，杨晨曾问过她们，可是一想到若是不收拾一番以后居住的屋子，晚上回来怕是睡不着觉，便都拒绝了跟随。
如今后悔晚矣，毕竟谁能想到刑扬还能这么整？玩出这么多花样！
“安啦，安啦，赶紧睡觉，明天还得应付卢氏来人，我得养足精神。”
第二日，杨晨还没睡醒便听到程处默高兴的嚎叫：“还是我程家军最是勇猛，直接促成了九对。秦兄、尉迟兄，菜，就得多练。”
看着手舞足蹈的程处默，秦怀道和尉迟宝琳小声嘟囔了起来。
“程憨子，四百卒，你家独占两百得瑟什么？我们两家一共也促成了九对，算是打了个平手。”
程处默顿时便安静下来，看着来跟自己汇报的兵卒，咬牙道：“不是还有一个带娃的嘛，告诉我，是不是咱家赢了。”
尉迟宝琳和秦怀道也将目光看向了自家前来汇报的小队长，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唯独房遗爱很是尴尬，自己身为文官之子，没有自家的队伍，此刻反倒成了外人，只能看着几位兄弟争锋。
“什么？被外人抢走了？”
“不可能。”
三人听到汇报，顿时如霜打的茄子。
他们万万没想到，最后将宋铁带娃娘子慧慧领走的竟然是被安排到营中居住的李慕白。
“你就不能问问他，说好的文人风骨呢？他就不怕被说闲话？”程处默摇晃着自家兵卒，恨其不争道。
那兵卒挠了挠头，满脸无奈道：“公子，俺说了，那李慕白说他欺师灭祖都做了，还怕这些闲话？”
程处默顿时语塞，心中腹诽这李慕白好运，这慧慧绝对是这群女子中最漂亮的。
“刺史大人，卢家来人了。”曹广的声音自门外传到了杨晨耳中。
躺在床上听八卦的杨晨艰难起身，喊了一声：“先将人带到客厅，我随后就到。
对了，让程处默先看住卢公子，先不要让他出去。”
长乐已经端着一个脸盆到了床边，静静的看着杨晨，满脸都是爱意。
杨晨不得不感慨，未来都是固定的洗漱池，甚至有些家里连脸盆都没有，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互动。
当什么事情都是以自己为中心，没有任何互动、没有任何交流，不就是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嘛。
收起心中的感叹，杨晨走出了房门，直奔客厅而去。
曹广正恭恭敬敬的为一老者倒茶。
那老者看到杨晨到来，直接开门见山道：“为何杀我卢氏族人，囚禁我卢氏少家主？”
杨晨看到来者语气不善，也切了一声，冷笑道：“俗话说，来者是客，我怎的感觉这是恶客？这架子端的比我这个主人家都足。
也不说自己是何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和本刺史对话的。”
“你！”老者深吸口气，“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后辈，老夫卢志远，乃是范阳卢氏二族叔，不知可有与杨驸马谈话的资格？”
杨晨立马换上谄媚的微笑道：“那是自然，不知二族叔到我小小幽州刺史府所为何事？”
“老夫刚刚就已经说过了，你不要装傻充愣，今日你必须给我范阳卢氏一个交代，否则……”卢志远将手中茶杯重重砸在桌面上，茶水直接洒的桌面上到处都是。
‘呀嘿？不就是发狠嘛，谁不会？’杨晨也直接拍案而起，呵斥道：“交代？要什么交代？不是你们率先对我出手的嘛！”
杨晨说完，直接将那日小蝶送给自己的通缉令扔到了卢志远面前，恶狠狠的盯着这位卢家二族叔。
卢志远看到杨晨凶厉的眼神，心底也是有些突突，还是强装镇定将黄色纸张展了开来。
“悬赏令？”卢志远顿时大惊失色，此刻杨晨到达幽州后一系列发疯一般的行为好似都有了解释。
“你知道我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嘛？一路上伪装山贼刺杀的，伪装成路边客栈、茶棚下毒的，一路提心吊胆，生怕自己死在路上。”杨晨直接冲到了卢志远面前，拎着其衣服就是一顿怒喷。
卢志远沉默了，若是自己被悬赏，怕是也会发疯，此刻被杨晨喷了一脸口水他也忍下了。
毕竟他们范阳卢氏是此次刺杀成功后的唯一受益者，就是不知道是族中何人下的通缉令。
杨晨的怒火并未持续多久，喘着粗气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卢二族叔，我入幽州城也就杀了卢文远一人，此人拦截朝廷文书，架空一州刺史，此乃犯了唐律。
可这都不是最主要的，他还为虎作伥，犯下了人神共愤之事，斩杀此贼卢少家主也有参与，不信你事后可问卢明轩这幽州城发生了什么?”
“好，暂且不讨论这些，就算卢文远死有余辜，你强行占据我卢家书院此事怎么算？”卢志远开口道。
“这是我自己收的补偿啊，我这一路被追杀，虽然侥幸没有受伤。你范阳卢氏不得补偿补偿我的精神损失？”
卢志远看到杨晨这无赖的模样，也懒得与其争论，直接开口道：“好，那院子就送你了，我范阳卢氏重新修建一个便是，可以将明轩放了吧？”
杨晨摇了摇头，也不与之纠缠，直接开口道：“我也想与契丹做生意，若是你范阳卢氏带带我，我立马放了卢明轩。”
卢志远心头大震，暗惊杨晨怎会知道这件事情，不过想到卢文远已经死了，可能他所负责的事情也被杨晨知道了。
“我范阳卢氏乃名门望族，一向秉公守法，岂会与外族经商？”卢志远开口道。
杨晨暗骂老狐狸，看来不拿出证据他是不可能承认了。
杨晨拿出那封大贺窟哥的密信，笑道：“卢二叔不必对我有这般多的防备，今日卢少爷我肯是放的，想让卢家说话算数之人前来就是想聊聊这与契丹经商之事。
相比卢家对我有所了解，我就是一商人，怎么做生意，与何人做生意都不足为其吧。”
杨晨说完便让人将卢明轩带了上来，直接送客。
第257章 奇怪要求
“明轩，这事真是你做的？”卢志远转头问身边的卢明轩道。
“对不起，二爷爷，是手下人瞒着我自己做的，我已经将其处理了。”卢明轩以为是问自己那群女子之事，直接开口道。
卢志远叹了口气道：“唉，手底下那群人真是没眼力见，竟然敢直接对皇室之人动手，死了也是活该。”
卢明轩很是疑惑，不就是一群百姓嘛，怎么还牵扯到皇室了？
‘难不成这曹广还想着对长乐公主下手？才引得杨晨发狂？’
两人心事重重，全然没有注意讨论的根本不是一件事情。
“夫君，你说范阳卢氏会不会答应？”崔墨言疑惑道。
杨晨呵呵一笑道：“会的，与契丹做生意而已，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接下来就得偷偷谋事壮大几身，避免与范阳卢氏再起冲突。”
“师爷，你就帮忙将募兵文书张贴至幽州城门处，告知他们有意者可到幽州营前登记报名。”杨晨直接看向曹广吩咐道。
自处决卢文远后，这曹广自然就成了杨晨的幕僚，杨晨虽任幽州刺史，可没准备全心全意的处理琐碎之事，曹广虽是师爷，刺史要做的事情还是得让他来。
“几位夫人，为夫准备前往幽州营探望一番那群刚娶得娇妻的兵卒，你们要不要去看看？”杨晨直接笑问道。
已经收拾好住所的长乐几人自然没有不去的理由，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前往军营。
刚到军营门口处，便看到脸上有淤青的两人在互相抱怨。
“奶奶的，明明是我赢了，结果人家相中了失败者。”
“你还有脸说，你踢人家哪里才赢得？不然能被罚出来看大门。”
“你还有脸说我，你这直接上嘴啃人家，亏你放的下脸。”
杨晨脑海中顿时浮现两个壮汉扭打到一起，突然嘟着嘴要亲人家的画面。
“咳咳~”程处默赶紧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没法子啊，不打断他们丢人啊，这俩都是他程家的兵，实在是没眼看。
“拜见刺史大人、诸位小将军。”两位兵卒看到来人，立马摆正姿态，将身后的大门打开。
杨晨等人很快就被带着到了一处单独的院落前，里面还传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杨晨站在门外仔细聆听，发现他们正在攀比昨日选得的夫君，什么体态壮硕、一脸正气什么的。
“慧慧姐，你怎么会选择嫁给一个书生?要我说还是得找身强体壮的兵，这群兵卒都是青壮……”
一群女人很是不解慧慧的选择，在她们看来，有了那笔银子，已经足够她们过上好日子。
可慧慧毕竟跟着宋铁两年，还是见过很多世面的，在她看来，钱是迟早会花完的，跟随一个读书人，未来可能会有更好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他还带着一个女儿，若是寻一兵卒，苛待自己也就算了，若是苛待自己的女儿，自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她看重的是李慕白读书人的身份，更看重他那鸡崽子一般的体格。
‘砰砰砰~’杨晨听了一会墙角，敲响了院门。
里面的谈话声音立马消失，很快有人打开了院门，看到是杨晨到来，激动的将其一行迎了进去。
杨晨进去直接笑着问道：“诸位可选得自己的良婿？”
“咯咯咯，多谢刺史大人关心，我等都已经有了依靠，可我等更倾心于您。”身着红衣的姑娘嗲嗲的说道，说完还向杨晨靠了靠。
杨晨吓得赶紧向后躲了躲，‘不愧是青楼出来的女子，没有一点寻常人家姑娘的优柔作态。’
看到杨晨吃瘪的样子，一群女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杨晨瞥了一眼眼睛快要喷火的崔墨言，赶紧正色道：“我今日前来就是处理你们之事情的。”
杨晨将目光看向了将自己引进来的兵卒吩咐道：“你去将她们选的夫婿带来。”
那兵卒去的快回的也快，其身后跟着的无不是身强体壮的汉子，唯有李慕白一人显得很是单薄，挤在一群壮汉中显得小小一只。
杨晨强忍想笑的冲动，言道：“李慕白出列。”
李慕白也不觉得尴尬，昂头挺胸的便出列喊道：“李慕白前来报到。”
杨晨顿时疑惑道：“你不是兵卒之人，随时可以带着你的娘子离开，你有什么想法？”
李慕白拍了拍儒袍，言道：“回驸马，我李慕白于昨晚已经参军，哪里也不去。”
杨晨顿时狐疑的看向李慕白，不知道这小子玩的是哪一出。
守门的将士凑到杨晨耳边小声道：“这李慕白与慧慧姑娘看对眼了，还很喜欢那小女娃，可小队长说这群女人是刺史您赏给我们的，这李慕白为了娶慧慧，昨晚原地入伍。”
杨晨顿时高看了李慕白两眼，没想到这人还是个情种？不过这李慕白怎么看也不是能上阵杀敌的料子。
“李慕白，你有别的事情做，你想在军营待着就待着吧。一会再安排你的工作事宜。”
“谢刺史大人。”李慕白道谢一声便回到了队列中。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可能已经想着尽快退伍，回家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日子。”
杨晨说完直接将目光在这群刚组建家庭的新人面前扫过，发现很多人都露出了兴奋之色。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且至少一年内，你得绝不允许行房事。
杨晨话落再落，兴奋之色立马被失望所替代。
“刺史大人，若是这般，那我等与守活寡何异？”一刚刚寻得新欢的女子不悦道。
“住嘴。”杨晨呵斥一声，转身面向那群兵卒道：“尔等从军之时便应明白，退伍之事不是那般容易的，一年，一年后你们想退伍者我可以成全尔等，前提是你等站好今年的岗。”
程处默也接话道：“若是谁敢懈怠，别怪俺宿国公府最后不放人。”
第258章 理由
杨晨再将目光看向了那群女子：“你等可以以军嫂的身份居住在营中，别怪我不让你们行男欢女爱之事，自古军营便不允许女子踏足，让你们留下已是不易。
当然，尔等也可随时回到自己在幽州城的家中居住，没人会阻拦你们的离开。”
“还有一件事，军营中不养闲人，你等若是无事可为我们的将士缝制鞋子，届时我会按照市扬价结算给你们。”
杨晨不管那群女子是何想法子，直接带着有了‘妻子’，咧着嘴傻笑的一群汉子离开了小院。
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杨晨站在远处，转身道：“你等有何想法？”
“大人，我想不明，既然让他们重新组建家庭为什么……”
说话之人是李慕白，他刚刚入伍，对这种条件很是不解。
杨晨笑着看向程处默道：“你来告诉他。”
程处默清了清嗓子，神色严肃地接过话头：“私自将女子带入军营，视为扰乱军心、扰乱军队秩序。犯者与其长官各军帐五十。”
李慕白顿时尴尬了，小声问道：“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嘛？”
程处默嘿嘿一笑道：“你可以打报告，若是长官批了，你就可以一年后退伍，否则只能等战死沙扬，伤残、老的失去战斗力才可退伍。”
“什、什么？”李慕白大惊失色，从没想过当兵有这么多的条条框框。
杨晨笑道：“是不是后悔入了贼窝？不过说什么都晚了哦！你就认命吧。”
李慕白身后的一群汉子全都忍俊不禁的浑身颤抖，这军营虽然规矩森严，其实没有打仗的时候并没有那么严格。
即便说的军营中不可行男女之事，就不能休息之时到外面一家客栈中嘛？这都是前人的经验，他们刚入军营之时也被这样吓过。
刚开始惴惴不安，以为当了兵只要不退伍一辈子都是童子军，直到师傅请假带他们去了青楼。
杨晨似能猜透他们的想法，“尔等可知为何让你们一年不得行房？”
顿时现扬一阵沉默，不仅他们不明白，跟在杨晨身后的长乐等人也是一脸不解。
杨晨也不吊人胃口，直接言道：“你们都是青楼的常客了，里面的姑娘如何会勾人你们自己有数。
若是他们真的是准备与尔等好好过日子，让她们等一年又何妨？若是他只是寻得一短期的庇护之所，随时准备与他人跑路，尔等又该如何？”
“不、不能吧？”一个汉子挠了挠头，不可置信道。
一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杨晨将那群女子想的是不是太过不堪了一点。
杨晨自然不觉得这群憨厚之人能想明白其中缘由，看着李慕白笑道：“李慕白，此事你应该想的明白吧？”
李慕白脑子转的快，自然明白杨晨的意思，若是那些女子真心想与他们过日子，一年的等待又算得了什么？
可若只是贪图军营的庇护，或是另有所图，那这一年的考验便能筛出真心与假意。
杨晨看到李慕白沉思，便明白这小子定是想了不少，直接笑道：“那这群兵卒便由你为他们解释通透，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安排人监视她们。
若是有不忠者，别怪我棒打鸳鸯。”
“得嘞，大人！”李慕白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转向那群还在嘀嘀咕咕的汉子们，“各位兄弟，俺李慕白今儿个给大伙儿说道说道，为啥大人非要咱们跟那群小娘子们分开一年，还...呃...不让行那事儿。”
他瞄了一眼杨晨，见大人微微点头，便继续道：“你们想啊，她们都是打哪儿来的？怡红院！那些小娘子们，一个个唇红齿白，眼波流转，能把人的魂儿都勾了去。她们真的甘心嫁给我等？”
一个络腮胡的汉子挠头道：“咱们可以护她们安全啊。”
“放屁！“李慕白笑骂道：“在青楼给钱那是买卖，在这儿，咱们可是奔着成家去的！可你们想想，她们要是真打算跟咱们好好过日子，等一年咋了？大不了咱俩私底下多说说话，多送点小物件啥的。”
“可要是...”李慕白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近众人小声道：“要是她们就是看咱们能暂时保护她们，暗地里寻下家半路拍拍屁股跑了怎么办？”
“那...那不是亏大发了嘛！”一个瘦高的汉子叫道。
众汉子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人开始担忧，有人仍旧不信，但大多数人眼中已经有了迷惑之色。
毕竟那般漂亮的姑娘，无不是嫁给了官老爷、地主爷，他们何德何能值得她们青睐？
李慕白见众人反应，满意地点头，继续道：“所以啊，大人这是为我们好！你想，若是她们不是好好过日子之人，即便最后成家也随时会跟别人跑了不是。
大人安排人暗中跟随她们，若是遇到不安分的，咱们也能按时止损不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原本被美色冲昏的头脑渐渐清醒过来。杨晨站在一旁，对这李慕白也是高看了几分，至少这嘴皮子，着实不简单。
“多谢大人良苦用心，俺明白了！”一个汉子拍了拍胸膛，声音中既有感激，也有明悟之色。
众人也纷纷齐声附和，表示她们都挺杨晨的，毕竟谁也不想娶到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好，那你们便去训练吧，李慕白留下。”
“不知大人留下小的有何事？”李慕白好奇问道。
明日开始便有人前往幽州营前报名，你负责登记他们的身份信息，此事完成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
杨晨凑到李慕白耳边小声道：“若是那件事做好，我保你明年进入仕途。”
李慕白闻言眸光大亮，直接高声道：“小的定然将大人安排的任务完成的漂漂亮亮。”
杨晨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幽州营，暗叹道：“这嘴皮子，最适合与契丹做生意了。”
第259章 筹备货物
“大哥，这事情都是因为轩儿悬赏刺杀杨晨未果造成的，杨晨才展开了一系列疯狂的报复。”
卢志远将与杨晨谈话的细节，与在幽州城探听到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卢寿点了点头，言道：“也就是说这杨晨其实第一想法是报复回来，期间发现了咱们与契丹的交易，想横插一脚？”
卢志远点了点头，弱声回道：“我并未第一时间答应他的条件，他也没有因此扣留轩儿。”
卢寿呵呵一笑道：“毕竟幽州还是咱们的地盘，他可以凭借着那张悬赏令过分一点，为自己谋得一份好处，但若是监禁我范阳卢氏少家主，那悬赏可是有些不够看的。”
“那，我等该以什么理由拒绝掉他的条件？”
“拒绝？为什么要拒绝？既然他知道我们与契丹要进行交易，说明交易的是什么东西都已经知道了，他想掺一脚就掺一脚呗！”卢寿冷哼一声，不屑道。
“可是……”
卢寿直接打断了卢志远没说完的话，“虽然与异族经商不是什么秘密，可若是不带他，他将证据递交给李二，咱们付出代价恐怕会更多，如今仅仅是带着他见一见契丹首领而已，无甚关系，咱们又不会损失什么。”
卢志远细细一想也是，当即便应了下来。
看着准备离去的卢志远，卢寿突然道：“对了，派人通知杨晨，三月中旬我等会出关与契丹交易，若是他想参与，就尽快准备货物。”
“大哥，不是敲定的五月将东西送过去嘛？”卢志远顿时不解万分。
五月份与契丹交易是有说法的，契丹每年与他们交易只以绵羊交换，等到五月份的绵羊会更肥嫩一些，他们也能赚的多一些。
对于契丹来说，这羊羔肥瘦都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到处吃草的，能换到族群需要的物资才是好羊。
他们范阳卢氏与契丹一族的交易已经很多年了，早在前隋，他们就与契丹开始交易了，这交易路线已经很是完善。
卢寿呵呵一笑道：“这杨晨不是想与契丹交易嘛？一个半月的准备时间，他连准备货物的时间都没有，难不成他还能空口白牙的从契丹掏到好处？”
卢志远顿时明白了大哥的意图，惊叹道：“还是大哥想的周到，这杨晨只会在此任职一年，一般咱们也就与契丹有一两次交易，这次他没有得到好处，肯定会想办法率先多囤积一些货物。
只要咱们这次将足够支撑一年的物资给到契丹，他不仅赚不到什么便宜，可能还会再损失一批货物。”
“大哥，我这就派人前往幽州通知杨晨。”卢志远赶忙匆匆离开。
他现在也得尽快筹集要交换的货物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准备足够的货物也够他一顿忙的了，说不定还得同另外六家寻求一些帮助。
此刻幽州城，杨晨已经想好了与契丹做何交易，范阳卢氏不是要与契丹交易五千石盐嘛，他准备偷偷提炼一批略高于市面品质的海盐与契丹交易。
只是毕竟幽州不同于在岭南的时候，提炼海盐的事情不敢让人知道，即便是程处默他们都不行。
毕竟雪花盐的事情若是暴露了，整个长安城中的勋贵都会被自己得罪一个遍，这可不是法治社会，打信息差大赚一笔的事情还是挺困难的。
“夫君，不是还有燕大他们嘛？他们好像都已经择到了一百兵卒，如今已经开始各自训练。不如将这件事情交给他们。”长乐在一旁建议道。
“燕大他们是老爷子留给我的，自然信得过，可那群新卒……”杨晨叹了口气，犹豫道。
“夫君，他们肯定有自己的识人之法，不如就试着相信他们那一次呗。”崔墨言在身旁建议道。
杨晨还在犹豫，门房便拿着一封带有蜡封的信件走了进来。
“刺史大人，来人说是范阳卢氏之人，前来兑现于您的承诺。”
杨晨疑惑的打开了信封，顿时叹了口气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第二日，燕大便带着一半兵卒前往海滩捡贝壳，另一半则扎入深山捡枯草与干柴。
捡草与干柴的兵卒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他们吃饭总得生火不是，至于草料，那自然是为那四百骑兵的马匹准备的。
至于前往海滩捡贝壳的兵卒，一脸迷茫，可是又不得不干，他们仅仅入伍几天，已经被训练的不成人样，再不休息都快崩溃了，这捡贝壳在他们看来，就是休息。
仅仅一日，贝壳、草料便已经堆积成山。
草木灰、与生石灰的炼制也提上了日程，燕大他们没有任何质疑，执行着杨晨下发的所有指令。
至于程处默带来的四百骑兵，战马成了重要劳力，一车车的将海水运往了幽州营，烧制出了一车车的海盐。
杨晨炼制海盐的动静太大，自然瞒不过范阳卢氏。
“爷爷，杨晨竟然炼制海盐，难不成是准备拿海盐与契丹一族交易？”卢明轩得到消息第一时间便向卢寿诉说杨晨的一系列搞笑行为。
卢寿也很是疑惑，海盐有毒之事人尽皆知，杨晨不可能不清楚，既然如此那杨晨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也想不明白。
卢寿摆摆手道：“有什么消息再来跟爷爷说，大贺窟哥又不是傻子，海盐那种成色的盐巴一眼就能看出端倪，杨晨不可能拿那种东西与契丹交易。”
只不过直到三月份，也没搞清楚杨晨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只知道杨晨新招收的一千六百兵卒每日赶海、潜水训练。
卢寿听到无任何新情报传回，感觉杨晨已经放弃了此次与契丹的交易，毕竟半个月，他坚信杨晨无论从哪里准备货物都已是来之不及。
杨晨让长乐修书一封，将自己准备与契丹长期做生意的事情汇报给了自己的岳丈李二陛下，并保证了不会贩卖禁物。
第260章 生蚝效用
杨晨戳了戳贝壳中的吃食，感觉差不多又拿铁夹子夹出来放到了李慕白面前。
“你就吃吧，一吃一个不吱声。”杨晨嘿嘿笑道。
李慕白从未吃过这种东西，直接闭着眼将那沾满蒜蓉的吃食放入了口中一顿咀嚼。
“鲜甜软嫩，味道真不错哎！”李慕白品尝过后，眸光大亮，惊喜道。
杨晨看到李慕白的神情，便知道这生蚝已经烤的差不多了。
笑呵呵的给众女挨个加餐，“多吃点，这生蚝可是好东西，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
崔墨言品尝了一番，疑惑道：“这生蚝味道的确鲜美，可契丹真的会买这种东西嘛？”
杨晨嘿嘿一笑道：“放心吧，保准他们吃过一次，以后说不定还会主动寻咱们购买！”
没错，杨晨这次与契丹做的交易便是海鲜，这可是草原中没有的东西，这炼制的海盐，提炼了千石略强于市面上的盐巴，剩下的直接盐裹保存一些海鲜和咸鱼。
草原上的吃食无非就是炖煮羊肉，偶尔可能吃一些野菜，可谓是相当寡淡。
若是将海货带到草原，杨晨都不敢相信会造成多大的轰动。
至于这生蚝，便是杨晨将契丹部落吸引至城关与自己做生意的关键一步。
要知道古人太阳一落山便会歇息，那便只能做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越是身居高位便玩的越花，时间久了自然力不从心。
只要吃了生蚝见识过其效果，再告诉他们越是新鲜的效果最好，不怕吸引不了他们。
杨晨可不会同范阳卢氏那般劳心劳力的给他们送东西，杨晨要花的一年时间赚他们的钱，还得让他们主动咬钩。
杨晨有意无意的一直给李慕白夹着生蚝，边夹边说道：“慕白兄，多吃点，你看你这身子弱的。”
李慕白听到杨晨所言，觉得这生蚝应是有着强身健体之效的大补之物，便没多想，一个接一个的吃着。
“杨大人，吃不下了，小的已经吃了二十多个，实在吃不下了。”李慕白指着地上一堆生蚝壳，捂着肚子哀求道。
杨晨嘿嘿一笑道：“那就赶紧回军营躺着吧，别耽搁了明日的训练。”
李慕白自从了军后，跟着四百军卒一同训练，已经坚持把月，颇为尽力。
李慕白闻言如临大赦，赶忙拱手告别。
看着杨晨一脸坏笑的样子，长乐好奇的小声问道：“这生蚝到底有什么效果？”
长乐此言一出，几女纷纷将耳朵凑近，准备听听杨晨后面说的功效。
杨晨咯咯一笑，也压低声音道：“女子美容养颜，至于男子嘛~”杨晨故意拉长音调，“最大的功效是壮阳。”
几女纷纷哑然，转头看了看一直吭哧吭哧吃个不停的程处默等人。
崔墨言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引得四个人纷纷侧目。
“没事没事，就是看你们吃的开心高兴。”崔墨言赶忙敷衍道。
程处默几人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接着埋头苦干。
翌日清晨，睁开眼的李慕白只感觉神清气爽，随军训练的疲惫感缓解了很多，当即便准备穿衣服参加今日的训练。
只是裤子提到一半却遇到了难题，自己的小兄弟头颅高昂，死活不愿意低头。
“慕白，赶紧的，再不出来就要迟到了。”一个与李慕白相熟的兵卒敲着房门喊道。
“好的，知道了，你先去，我随后就来。”李慕白说完直接紧闭双眼，闭目凝神。
可不管怎么样平心静气，小兄弟就是不肯低头，搞得李慕白很是莫名其妙。
没有人事经验的李慕白很是不解，怎得自己的小兄弟这般勇猛？难道是自己到了年纪？
‘砰砰砰~’又是一顿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李慕白的思绪。
“李慕白，你怎么回事，还参不参加今日的训练了？”
李慕白从声音中能听出，说话之人是自己的小队长，自己也算是队伍中的一员，若是自己迟到，所有人都是要跟着受罚的。
可这种事情自己该怎么解释？说自己小兄弟闹情绪不愿放过自己？
“队、队长，今日我能不……”李慕白当即便想请假，看看能不能休息一天，只是话还没说完，房门便被一脚踹开。
两个人四目相对，满是尴尬之色。
“你、你怎么回事？”小队长指着李慕白惊呼道。
李慕白欲哭无泪，苦笑道：“小队长，我也不想啊，它、它死活下不去啊！”
“怎、怎么可能？”小队长惊呼一声，直接冲了出去。
很快门外就传来一阵呼啦啦嘈杂的脚步声，一群兵痞纷纷挤到了李慕白的房间中观看李慕白的窘态。
此刻的李慕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遮挡身体的被子揪在手中感觉空若无物。
李慕白顿时想到了杨大人昨日说的话，自己还在好奇什么样的东西能让契丹主动上门，原来是这种效果。
顿时便明白了为什么有几位夫人在扬的杨晨，却一直给自己夹生蚝的原因。
“慕白，将被子放下来让俺们看看。”
“是啊，是啊，小队长可是说了，庞然巨物啊！”
李慕白知道这群人没什么坏心思，可在人前显圣，自己实在是做不到啊。
“咦~，你们在慕白房前做什么呢？”一道柔和的女声在一群老爷们身后响起。
众人一看来人是慧慧，顿时露出羡慕之色。
自杨晨定下一年不可同房的规划后，仅仅没过十日，便有人外出行勾勾搭搭之事。
一个月竟然走的只剩下了五人，要么是外出偷腥被抓，要么是看到偷腥之人被赶出去后自主离开。
最让他们想不明白的是，有几人甚至重新回到了怡红院，只不过从奴籍变成了自由人。
最终十九个女子，留下的仅有五人，这慧慧便是其中之一，每日李慕白参加训练之时，这慧慧都会为李慕白更换一张清洗过后的床单。
“妹子，丫头我给你抱着，你自己进去吧。”
“对对对，妹子，慕白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
一群老爷们抱孩子的抱孩子，让路的让路，直接搡着将慧慧推进了屋，还热心的反锁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