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宿主在修罗场被强制爱了》 第248章 养孩子会变得不幸17 都这时候了,温时酌还惦记着自家两个小厮,生怕惹得端景耀不高兴,就害得他们尸首异处。 “你那两个小厮忠心,就要跟着你,哪里都不愿意去,你若是安稳在本殿这里待着,他们两个自然会安然无恙。” 端景耀原本是想着把那两个碍眼的小厮扔出宫。 只是想到用他们来威胁温时酌效用不错。 才临时变卦决定把两人留下。 “你...” 温时酌皱眉。 这人竟能如此蛮不讲理。 “你在这里待着,没我的命令不准出门。” 端景耀才不管温时酌有什么意见,他主掌生杀惯了,和他意见相悖的人,早就不知成了哪里的孤魂野鬼。 温时酌纵使心中不满,也无法表现出来, 只能默不作声地答应了。 事到如今,似乎除了顺着端景耀外也没别的活路了。 尽管他还“不知”这人的身份,但能在京城中大肆培养势力的人,一只手数的过来。 端景耀应当是皇室中人。 只是皇室这么多皇子皇孙。 一时,也推测不出端景耀到底是哪位。 这人走后,寝殿内只剩一室寂静。 烛焰摇晃。 殿内昏黄一片。 温时酌懒散地靠在床头。 感慨那药是真他爹的难喝。 就算到了现在这个时辰,药味还直往上冲,熏得人犯恶心。 “000,好感度有没有稳定点?” 温时酌想知道自己剑走偏锋的那一出戏有没有用。 “宿主,你真是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不想活了,刚才我的系统空间在疯狂闪红光,响警报。” 000心有余悸地跳出来。 温时酌做事太过随心。 它本来都想着自己已经告诉宿主那杯有毒,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谁知道温时酌竟然直接把两杯兑在一起喝了。 那是毒酒。 不是什么小甜水。 温时酌喝下去连眼都不带眨的。 快给000这个笨蛋系统吓死了。 差点以为自己的宿主真要死的,急得在系统空间嗷嗷哭。 “这不是没事吗?” 温时酌满不在意地摆摆手,神色淡定。 他既然这样做了。 那就证明他心里还是有把握的。 “宿主你真是不听我说话...” 000没办法。 宿主向来有自己的打算,他还是乖乖听话好了。 “我给你看看好感度,目前的话,还算稳定,在55到65,这个范围内波动,已经比最开始好很多了!” 看清楚数据后,000激动出声。 这进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感觉用不了多久,宿主就能完成任务了。 “这不是有用吗?” 和温时酌猜想的差不多,端景耀就是一个潜在的变态。 看不得这世界上有纯白的人存在。 见到这样的人,端景耀只会有两种想法。 摧毁或得到。 温时酌要做的,就是扮演好这样的人设。 让端景耀觉得自己是他在皇宫中的一片净土。 从而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就算有用也不能这么来吧,万一真死了怎么办?” 000还是不放心,它就这么一个宿主,玩死了怎么办? “我有分寸。” 温时酌手动给000闭了麦。 尽管这系统是在关心他,但温时酌懒得听。 “呜呜呜?” 000本来开口还想说些什么,结果张嘴才发现自己被闭麦了。 只能悻悻地缩回系统空间。 不说话了。 呜呜呜呜,他关心宿主,宿主竟然把他的音量键扣了。 这也太坏了吧! 当然,这些话000只敢在心里想想。 说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要是真说出来,估计就不是闭麦这么简单了,宿主估计要扇他了。 他还是老老实实干自己的活儿吧。 宿主肯定更喜欢听话的乖系统。 他要当好宿主的小狗。 ................................................. 晨光大亮。 光顺着雕花窗棂透了进来。 “公子...” 伺候的丫鬟端着水盆早早守候在殿外。 喊了两声。 温时酌被吵醒,拢好衣裳,喊了声进。 小丫鬟这才敢走进来,把水盆放在架子上,脆生生道, “公子,太子殿下让我日后负责照看你的衣食起居,我叫翠兰,你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就行。” 丫鬟扎着小髻,脸色红润。 看上去被养的很好。 翠兰把布巾打湿搭在盆边,打算伺候温时酌洗漱。 温时酌却在想,方才小丫鬟的随口一句。 太子殿下,原来端景耀就是传闻中那个喜怒无常的太子。 怪不得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当朝太子可是凶神恶煞,寻常百姓家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温时酌只听过他的名号,并未打听过别的事情。 只是... 端景耀好端端一个太子。 跑去民间开赌扬也就算了。 竟然还要把自己带入宫中。 温时酌完全不知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出身皇室,端景耀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荣华富贵更是享都享不尽。 “端景耀他...” 温时酌看向翠兰,试探出声。 本想从这小丫鬟嘴里套出点什么,但翠兰很是机警,不等温时酌把话说完,就直接道, “公子,在这里莫要直称太子殿下的名讳,别的事也休问休说,小心惹火上身。” 温时酌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翠兰就已经提前预料到了。 这太子宫中到处都是潜藏的影卫。 他们二人今日的话若是传到端景耀的耳朵里。 自己可就要倒霉了。 殿下只吩咐让自己好生看管好温公子,不许他乱跑,也不许他去见柴房中的那两人。 翠兰不想挨罚,所以事事谨慎。 “翠兰,你就同我讲讲。” 温时酌还是不甘心,他如今深陷皇宫,却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哪日端景耀要把他杀了,他也只能死个不明不白。 “公子,不是我不愿和你说,这宫中处处都有影卫,若我向你透露了什么不该说的,我就活不了了,我阿弟也在替太子做事...” 翠兰很是为难,说着说着,似乎就要哭出来。 温时酌终究还是个心软的。 不愿再这样逼迫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叹口气,没再说话。 这是他自己的事,没必要再牵连无辜的人。 ................................................. 温时酌换好衣裳,就有人送来了早膳。 皇宫不愧是皇宫。 金丝描边的食盒层层打开,十二道精致菜肴错落有致地排列其中。 翡翠般的碧玉笋尖缀着金箔,白玉盏里盛着凝脂般的杏仁酪,最中央那道凤凰胎竟用孔雀蓝釉碟盛放,精小的鸽蛋浸在浓汤里。 "这是太子殿下特意吩咐御膳房准备的。"翠兰将汤匙搁在案上,垂眸道, “殿下说公子昨日受了惊,要好好补补。” 自己为什么受惊? 他端景耀还不清楚? 温时酌心底暗笑,面上却不显,在翠兰的侍候下,用完早膳。 放在平日的这个时辰,温时酌惯例要出去走走。 只是这次还没等他走出殿门,就被急匆匆追上来的翠兰拦住了。 “公子,殿下吩咐过,不准你离开寝殿。” 翠兰也就收拾个食盒的功夫,温时酌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她的眼前。 若不是她及时回过神来,人就要跑了。 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让我见永安永福也就算了,为何连殿门都不让出,端景耀堂堂一国太子,难不成要将我囚于寝殿之中?” 忍无可忍。 自己不得不入宫待在这劳什子太子身边也就算了。 如今甚至连寝殿也不让自己出。 莫非再过几天,他端景耀还能连床都不许自己下吗? 欺人太甚。 温时酌这回没听翠兰的话。 绕开她就要往外走。 他就是一忍再忍,端景耀才会不停限制他。 早知还不如昨晚一杯毒酒干脆了结。 翠兰见拦不住他,“噗通”一声跪下,膝盖重重磕在地面上,小丫鬟连连磕头,力道极大。 每下都是一声闷响。 “公子,算我求你了,今日你踏出这个门槛,太子会杀了翠兰的,我自幼入宫,好不容易有个差事,我还不想死。” 翠兰就跟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磕头。 就算温时酌已经打定主意要出去,听到这话还是于心不忍地停下了脚步。 他这人千好万好。 就是心太软。 所以才会给别人趁虚而入伤害他的机会。 鱼石是这样,端景耀也是这样。 倘若他一开始在鱼石欠债的时候,就同他断交。 也不会掏了这么多钱替他还债后,还落了个人去楼空只得了个一个半死不活小孩的下扬。 倘若他在端景耀率人上门讨钱的时候,可以狠下心出卖自己养大的鱼安易。 如今也不用深陷宫中。 万事都做不得。 连出门看到阳光都是奢望。 “公子,我求你了,翠兰求求你了。” 翠兰头都不敢抬,不停哀求。 端景耀的手段,他们这些下人都清楚。 毕竟刚来太子殿的时候,端景耀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活剐了个通风报信的太监。 血糊糊的扬面对于那日在扬的所有人都是不可磨灭的阴影。 端景耀玩的好一手杀鸡儆猴。 ............................................... “起来吧..” 温时酌淡声道。 人停留在门槛前,终究是没踏出那步。 若是为赌一时气害死了翠兰,他自己的良心都不可能过得去。 就算他再怎么说服自己也做不到。 闻言,翠兰神情恍惚地抬头。 丫鬟的额头上已经磕出了个血窟窿。 伤势虽不严重但还是吓人。 血顺着流下,衬得丫鬟清秀的脸有些可怖。 温时酌垂眸看她,不知是觉得可怕还是可悲,有些无力地摆摆手, “我不出去了,你不用伺候我了。” 翠兰一听这话,立马又要磕头。 太子不收无用之人。 既已派她来照顾温公子,那自己若是被赶走的话,定然也会.... “还请温公子收下翠兰,翠兰会好好...” 温时酌反应过来这小丫鬟似乎误解了他的意思。 他只是想让翠兰先去收拾下额头上的伤,但在翠兰耳朵里就成了自己不要她了。 “没说不要你,你先去洗把脸,然后给伤口上药,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留疤就不好了。” 温时酌把自己手帕交给翠兰,让她按在伤口止血。 翠兰乖乖照做。 只是心下依旧惶恐。 “公子,奴婢身份卑贱,就算留了疤也无妨,奴婢只愿侍候在公子左右。” 端景耀训练下人的手腕狠辣。 所以太子殿少见叛徒。 那些被别的皇子塞进来的人,都是端景耀默许的。 让他们知道的,也都是些经过粉饰的消息。 毕竟太过密不透风的宫殿只会招来更多的窥探和忌惮。 倒不如放些苍蝇进来,让它们带走点无用的垃圾, “去吧,去处理伤口,我不会赶你走。” 翠兰看样子应当还没有及笄。 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自己若是靠刁难她宣泄心中的不满。 那这等做法,又和端景耀有什么差别? 温时酌本想把跪在地上的翠兰扶起来。 没想到,这小丫鬟却像害怕碰到他似的,手忙脚乱地站起来, “公子不用扶我,我这就去处理,绝不会碍了公子的眼。” 说罢,翠兰就转身,急匆匆地往外跑。 背影慌乱。 就跟身后有恶鬼在追逐似的。 温时酌被她落在殿内,半晌,才回过神来。 翠兰... 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呢? 温时酌自顾自地想着,想到最后也没想明白,只能再度坐回床边。 他连寝殿都出不去,又能做些什么? 等会同翠兰讲,问她能否给自己拿几本书来。 就算看看书,也比枯坐在床上要强不少。 温时酌摇摇头。 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才能逃离这金丝鸟笼一般的皇宫。 端景耀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 非要将他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民带进宫中。 图什么呢? 第249章 养孩子会变得不幸18 翠兰只匆匆擦掉伤处的血,便又回来了。 温时酌心知肚明,就算自己再怎么劝,也听不进这小丫鬟的耳朵里。 “翠兰,端景耀还交代了些什么吧?” 除了不让自己出门,这“手眼通天”的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别的招数。 “公子,在这还是不要直称呼太子殿下的名讳。” 翠兰仍旧小心谨慎, “殿下只说,让你安稳在这殿中待着,别的什么都没说。” “不过,公子只要你乖乖听从殿下的命令,定会安然无恙,随你一同来的两人也不会有事。” 这小丫鬟说话,有点水平。 温时酌皱眉暗想。 三两句话。 提点了让他不要乱说话,也抛出了永安永福的下落。 不知这算不算是变相的威胁? 只能说不愧是端景耀手底下的人,就连一个丫鬟,说话都字斟句酌的,生怕给人落了错数。 “那你能帮我寻几本书来吗?” 套话是套不到了。 温时酌无奈出声。 这殿内什么都没有。 在这里待下去未免有些无聊。 闻言,翠兰思索了下,回话。 “公子,这事我得先上报殿下。” 倒不是翠兰不想替温时酌办事。 太子殿内的书籍都在端景耀的寝殿。 她这下等丫鬟是进不去的。 “好,你同端景耀说声,多少给我弄来几本书。” 温时酌见翠兰为难,其实心中也不抱希望。 只是淡声说了这句。 翠兰心下也为难。 这等清隽好性子的公子她还从未见过。 深处宫中身不由己的事也多,纵然翠兰想按温时酌说的做,也有心无力。 温时酌什么都做不得。 出不了殿,也见不了永安永福,未免有些烦躁。 纵使知道这事同翠兰无关,对她也提不起什么好脸色,好在语气还算平和。 “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 温时酌摆摆手,示意翠兰别站在这里。 小丫鬟还算识趣,转身退下了。 “000,永安永福怎么样了?” 温时酌还算良心。 就算自己都被监禁在寝殿里,但还惦记到自己那两个下落不明的忠心小厮。 生怕自己一个拦不住。 端景耀就把永安永福当瓜给砍了。 “宿主,我帮你调个监控出来?” 000总是怀着十二分的热情上班,就当是为了他最爱的宿主。 监控被调出来投屏在墙上。 温时酌看到了被关在柴房中的永安永福。 端景耀应该没有亏待他们。 两人虽然被关着,但身上连个铁链都没有。 神态也不像遭了罪的样子。 甚至旁边还扔着被子和枕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只是暂住在柴房。 “感觉过得比我还自在。” 温时酌让000关了投影,无奈一句。 永安永福这俩人还能苦中作乐在那里用柴火棍画画。 自己这寝殿除了床和摆件,什么东西都没有。 .............................................. “宿主,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000寻思,温时酌如今这样也见不到端景耀,还能做些什么呢? “不怎么办,乖乖待在这里...” 温时酌推开窗,垂眸看向窗外。 一枝桃花直直探窗而来,凑到他眼前。 粉瓣黄蕊。 颤巍巍立在枝头。 宫中桃花开的竟比城郊还要早些。 前些日子,温时酌带鱼安易,严语泽一行人,出城踏春时,城郊的桃花就已凋零,稀稀疏疏的,不剩几朵。 温时酌当时就同鱼安易讲,说明年三四月份初春就来赏花。 如今看来是做不到了。 鱼安易还不知要多久才回来。 严语泽刺杀一行也是凶多吉少。 温时酌都担心,严语泽把自己作死了,好感度没上去,他就要前功尽弃,回档重来了。 察觉到温时酌的担忧,000主动跳出来道。 “宿主你放心,严语泽应该不会出事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气运之子,不至于干不掉一个贪官。” “嗯。” 温时酌斜倚在窗边,葱白的指尖逗弄柔软的桃花瓣。 眉梢眼角飞过几分笑意。 在想若是鱼安易或严语泽回到宅院,看到那空空荡荡的地方会是什么反应。 惊讶,惶恐,又或者恼怒? 毕竟他们可不觉得温时酌会平白离开生活了好些年的宅院。 打听打听也许能得到点消息。 毕竟当初,影卫提溜着鱼石的尸体从温宅大门踏出时可是吓到了不少人。 随便问问,都能拼凑出发生了什么。 温时酌怀着开玩笑的意味,还挺想知道这两人会怎么想。 尤其是鱼安易。 时隔多年,再度听到自己那个所谓的爹的名字,得到的却是这样的消息。 按鱼安易那小子的性格,估计要疯上不少。 自己指不定能看上什么好戏。 “宿主,那你一直呆在这里怎么做任务,你连人都见不到...” 000倒是不急,只是好奇,宿主还有什么辙。 “我什么都不用做,端景耀自己就会来找我。” 温时酌指尖力道一重,那瓣桃花就落到了他手里。 可惜了。 若是花没落的话。 马上入了下,就能结桃子,沉甸甸地坠在枝头。 摘了桃子捣碎酱加冰应该挺好吃的。 温时酌闲的没事干,已经在盘算桃子怎么吃更美味了。 那朵小花静静躺在他的指腹。 展现旺盛的生命力。 温时酌轻飘飘地把桃花弹到一边,和000聊上了天。 “你以为端景耀不在这里?其实这殿内到处都是端景耀。”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对于000这种人工智障而言还是太过高深了。 听的笨蛋系统一头雾水。 “宿主这里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吗?哪里还有端景耀,他早就走了。” 温时酌轻呵一声,果然还是不能太高看000的智商。 “你可以去扫下殿外的实景,还有房梁上的,房顶上的,甚至不远处那棵树上的。” 000听话照做。 把温时酌说的这些地方的投影调出来放大。 在看清楚画面后,000吓了一跳。 这些地方竟然都有黑衣影卫。 怪不得宿主会说这样的话,整个太子宫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只要抬眼所见之处,定有影卫藏于暗中。 000没发现。 温时酌却早早看出。 他可不认为这些影卫躲在树上是为了晒太阳。 他在这殿中的一举一动,估计都在这些人的监视下。 这也是为何翠兰要三番两次地提醒他小心隔墙有耳。 这附近有的可不是一两只耳朵。 指不定说的那句话被暗卫听去了,传到端景耀那里。 “所以呢?宿主,这些影卫除了监视你还能做什么?” 000仍旧不懂温时酌的用意。 温时酌也懒得和这笨蛋系统解释,只含糊说了句, “端景耀希望我是什么样的,我就会让他看到什么样...过不了几天他会自己找上来的。” 太子殿下总不至于把他带回来只为当个花瓶。 .................................................. 是夜,只剩聒噪的蝉鸣。 寝宫一片安静。 殿门却被人从外推开,轰然一声。 “殿下,公子已经就寝了...” 翠兰压低声音说话。 可闯入那人似乎全然不顾寝殿如今的主人早已睡着,摇摇晃晃便朝殿内走去。 “滚,本殿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端景耀一挥手,翠兰就险些摔倒在地,好在没受伤,但她也不敢再贸然上前。 “滚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太子的身上还带着未散的酒气,似乎喝的很醉,只是也不知道这宫中还有谁有胆量给他灌酒。 翠兰赶紧退出殿外,神色担忧地看着紧闭的大门。 殿下喝得醉醺醺的闯入公子的寝殿,怎么看都不像好事。 同温时酌待了这么些日子,翠兰是发自内心喜欢这位公子。 同宫中见到的旁人不同。 只有温时酌会让她早些歇息不用守夜。 也只有温时酌在看见她身上被总管罚出的伤后会帮她上药。 端景耀方才闯入的时候,翠兰是鼓足了勇气才敢上去阻拦。 只是对端景耀那种来自心底深处的发怵还是太过吓人。 翠兰拍拍胸口,焦急地在殿门前来回踱步。 转头就看见不远处站了个黑衣影卫。 突然冒出的人影,险些将她吓的丢了魂魄。 但随之又反应过来,影卫大抵是跟着太子殿下来到这里的。 无论何时,端景耀身边总要有个贴身影卫守着。 如今端景耀进了殿内,影卫自当在外守着。 翠兰紧张地双手交叠握拳,暗自祈祷。 公子可千万要安然无恙。 .................................................. 早已入眠的人似乎察觉到不对,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 没有点灯。 窗也是关着的。 所以温时酌一时半会也没看清楚什么状况。 只是发觉床榻下的软褥子往下陷了些。 好像有人坐在床边。 细细听去,还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声。 大半夜的,床边多了个人,着实有点吓人。 温时酌直起身,试探性地喊, “翠兰?翠兰?…” 无人应答。 没法子。 温时酌只能自己摸索着点亮了床头的油灯。 看清了床边人影。 端景耀? 他疯了吗?大半夜跑到这里来。 温时酌再怎么好性子的人,平白被扰了清梦,也温和不起来。 若不是担心会惹来麻烦,他甚至想捡了枕头拍在端景耀的脸上。 让这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好好清醒清醒。 当然这些只是温时酌想的。 并无动作。 他抱着枕头,警惕地看向端景耀,发丝凌乱,衣衫不整。 这人身上的酒气隔了大老远都熏得呛人。 温时酌搞不懂端景耀喝得烂醉不找下人伺候他,来自己这里作甚? 他可不会照料一个酒鬼。 点灯之后,端景耀也迟钝转身,直勾勾地盯着温时酌看。 两人就这样无声对视。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安静到可以清晰听见夜里的蛐蛐叫声。 半晌。 端景耀先出了声,不知是不是因为酒喝多了,他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没了平日里凌厉的气焰。 “影卫说,你不开心,总是出神,愁眉苦脸的。” 温时酌抱着枕头的手紧了紧。 端景耀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难不成是秋后算账来了? “与你何干?” 温时酌还是强撑气势和端景耀对峙。 殊不知如今的他哪里有半分气势。 被吵醒后神色发懵,单薄的身形被宽松的亵衣拢着,眸前还浮了层未散的水雾。 张牙舞爪地试图让自己显得更有攻击性。 “你不开心,本殿也不开心...” 端景耀自顾自的说着,听上去是暧昧不清的说辞,但这人接下来的话又打破了这丝氛围。 “本殿不开心,凭什么我就要将皇位拱手让出?就因为他是母后最疼爱的幼子?是我的皇弟?” 温时酌睁着眼睛,困得想打哈欠。 但有端景耀在,他定然是睡不着了,只能强撑着听他说下去。 “你不是太子吗?” 温时酌勉强回话。 却不知这话一下子把端景耀给点燃了,直直冲他吼道, “太子?就算是太子又能怎样?除了我,皇子多的是,他们背后都有人支撑,只有我,什么都没有!就连母后都不愿帮我!” 端景耀的生母,一朝皇后。 是大将军嫡女。 身后是坐拥十万军队的母族。 若是她愿扶持端景耀的话,皇位早该换人了。 可宫中皆知皇后偏心小儿子,对这个当初险些害得她难产去世的太子全然不上心。 端景耀本来稳稳的太子之位也险些因为此事动摇。 如今能有这样的势力,都是端景耀自己天资卓越。 没得到她半分相助。 甚至还一而再再而三被拖了后腿。 反倒是那个被千娇百宠长大的三皇子,因过度溺爱,成了个斗鸡遛狗,不学无术的。 【ps:小端你这样可是会失去老婆的。 端:想怎样?我以后可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第250章 养孩子会变得不幸19 凭什么就连他的母后都劝他将皇位让给那个废物。 他是皇后所出,还是长子。 自他出生那日,皇位就该是他的囊中之物。 温时酌也不说话,就静静地听端景耀袒露他这么多年的委屈。 原来就算贵为当朝太子,心底也会藏了这么多郁闷。 “你会当上皇帝吗?” 温时酌看端景耀也没了之前那种浑身带刺的抵触,语气缓和不少。 怎料只这么句话,端景耀就盯上了他。 灯火摇曳。 温时酌看见这人眼底的血丝。 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 只是... 温时酌定定地看向端景耀。 莫名惶恐。 似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但这人却一动不动,只看着他,盯着他,不许他挪动半点。 温时酌抱着枕头,有些僵硬地靠在床头。 早知道他就不说这么一句了。 看端景耀这样,八成只是想找个人诉苦。 自己接了这句话,平白惹得他把注意转向自己,真是蠢透了。 “我当然会当上皇帝。” 端景耀不再自称本殿。 “呵呵...那提前恭贺你...” 温时酌也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平日里出口成章的读书人,如今搜肠刮肚也不知同这将自己掳来的太子说些什么。 磕巴半天,只干巴巴地祝贺了句。 听的温时酌自己都有些想笑,但还是抿抿唇忍住了。 担心自己真笑了,一下子就把这心眼比针尖还小的太子惹恼。 到时候,倒霉的还得是他。 “这世上,有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好在端景耀如今脑子也喝糊涂了,听不出温时酌话中的意味,只自顾自地说。 温时酌愣了会,见他盯着自己,才意识到端景耀是在问他。 他摇摇头,轻声, “没什么想要的,安稳活着就行。” 安稳。 平淡。 若是可以,就一辈子守着自己的小破宅院过。 “人怎么会没有想要的呢?你想要什么,钱,权,江山...” 端景耀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不甘心地捏着温时酌的肩膀摇晃,一时没控制好力道,疼得他眉心微蹙。 这人发什么疯,他要江山作甚? 温时酌又不想当皇帝。 他同端景耀又不一样。 温时酌想挥开端景耀钳制住自己的手,但论力道终究是比不过这人。 只得乖顺地被端景耀揽在怀里,周身酒气萦绕。 有点难闻。 毕竟,不是谁都喜欢被一个喝得烂醉的酒鬼抱在怀里的。 ............................................. “端景耀,你松开我...大半夜发什么疯,你要是喝醉了就找下人伺候你。” 温时酌在端景耀的怀里挣扎。 越是动作,越是激起了这人莫名的恼火。 凭什么这世上能有人过的这么随心所欲。 无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都无法把他拉入泥沼。 无名的火在端景耀心底燃烧。 倏地席卷全身。 醉酒的热意泛了上来。 温时酌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扑在床上。 险些磕到床头。 醉酒的人死死压在他身上。 端景耀发了狠的,想看到这人露出平淡外的神色。 惶恐,紧张,害怕...又或者说是情动。 烈酒灼烧了太子的理智。 放在平日里,他是万万不会产生这种念头的。 就算他端景耀早就做好了断子绝孙的打算。 也不会料到自己要和会沾染龙阳之好,和男人“厮混”在一起。 这对皇室中人而言是天大的丑闻。 若是传到旁人耳中,端景耀的太子之位能不能坐稳都是问题。 但今夜,端景耀就像抛开地位的枷锁随心所欲放肆一次。 他撺掇那蠢货给父皇下了毒。 既然已经无能在坐在皇位上了,那就该早点驾崩给自己腾出位置。 慢性毒。 一日两日没成效。 半个月一个月等老皇帝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毒早就蔓延到四肢百骸,药石无医了。 一连除掉自己两个心头大患。 砸在端景耀心头的大石终于挪动半寸,松快了些许。 “你想做什么?” 方才端景耀突然的动作,带起一阵风,风吹熄了蜡烛。 仅剩的光亮就此消失。 黑暗中,温时酌只能看见端景耀透黑的眸。 直觉让温时酌敏锐察觉到不安。 他想谈。 却被端景耀不由分说地钳制住。 本想偏头躲开,却阴差阳错遂了端景耀的愿。 唇贴上唇的那刻,两人都愣住了。 只是一个人想挣脱。 另一个却想加深。 呼吸是滚烫甚至灼热的。 温时酌推搡不开。 反倒给了端景耀乘虚而入的机会,舌尖一扫,便寻到了破绽。 明明只有端景耀喝了酒,但酒意却似乎通过这个吻渡到了温时酌身上。 意识恍恍惚惚不甚清醒。 意醉神迷间,一道暧昧黏腻的银丝被扯断。 “啪”地清脆一声。 端景耀的脸偏到旁边。 “你疯了吗?” 缓过神的温时酌靠在床头,有些愣神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竟然真的动手打了一国太子。 以下犯上。 这是要砍头的大罪。 他也是一时冲动,才会动手。 如今想开,若是真惹怒端景耀,不止他的人头要落地,就连永安永福也会受他牵连。 方才刚动手,温时酌就后悔了。 可巴掌都落到人脸上了,后悔也没用。 不止温时酌,端景耀也愣住了。 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敢扇他的脸。 就连母后都不曾对他动手。 如今却让一个平民百姓动了手, 只此一巴掌,端景耀酒醒了大半。 眸色沉沉地盯着温时酌。 脸颊火辣辣的痛。 “你敢打我?” ................................................ 温时酌皱眉。 抬手碰了碰自己破口的唇,偏头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只与你我二人有关,莫要牵连永安永福,至于我,要杀要剐随你便。” 这人张嘴闭嘴就是要杀要剐。 端景耀看着他,火气竟一点点散去。 又是这大义凛然的样子。 除了那个掺杂着情调的吻外,端景耀见到的温时酌就都是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不怕死似的。 看上去胆子大。 其实从他刚进殿内时就察觉这人在抖,细微的颤。 被扑倒按在床上的时候,更是抖得厉害。 端景耀都分不清。 他是在害怕,还是恼羞成怒。 “动不动就要杀要剐,本殿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个蛮不讲理的样子吗?” 端景耀直起身子,站在床边。 温时酌半仰头看他,润泽的黑眸情绪简单好懂。 似乎在谴责端景耀就是这样一个人。 直白的眼神让太子殿下有点哭笑不得,全然忘了这人扇在他脸上的一巴掌。 “总之,万事冲我来,不要牵连无辜。” 两人一坐一站,都在黑暗中。 月光透不过窗。 只在纸窗上打下浅浅的影子。 闻言,端景耀轻呵一声,似在嘲弄。 “冲你来,你又能做些什么?我不要你这条命,我要你脱了衣裳,躺在床上,给本殿侍寝,你行还是不行?” 此话一出,坐在床上的人赶忙往后缩了缩,似乎担心端景耀真像方才那样。 做些意味不明的事情。 堂堂太子殿下,怎么可能是断袖? 定是他端景耀喝了酒来自己这里撒酒疯。 见温时酌躲闪不及的样子,端景耀的脸色难看不少。 给他侍寝,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轮到温时酌,倒成了他在嫌弃自己。 想到这里,端景耀反倒起了别的心思,故意道, “不是说要杀要剐随便吗?让你陪本殿一夜,比让你死还要可怕?” 士可杀不可辱。 温时酌点头。 说明了自己的不愿, “那再加上你那两个下人的命怎么样?今夜你若不主动脱了衣服伺候本殿,我现在就派人砍了他们两个的脑袋。” 端景耀知道温时酌的命门在哪里,威胁起来得心应手。 如愿以偿欣赏到这人微变的脸色。 这就是温时酌。 让他自己送死他可以眼都不眨就喝下穿肠烂肚的毒酒。 但若是转而用他在乎的人作威胁,那效果可要好上不少。 思及此,端景耀都有些嫉妒那两个小厮了。 明明只是在平常不过的两个下人,却能拥有心甘情愿为他们牺牲一切的主子。 鱼安易。 这个名字突然跳到了端景耀的脑海里。 那个赌徒的儿子。 也是被温时酌收养长大的。 如今那个孩子又在哪里? 多大年纪了? 端景耀向来喜欢斩草除根。 只是这鱼安易应当也是温时酌在乎的人。 既然已经跑了,那就先放在外面吧。 就当是他对这人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赔罪。 ................................................... 端景耀回神。 继续威胁床上的人。 似乎今日不“逼良为娼”他就不会善罢甘休。 温时酌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不知这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单纯是为了戏耍他。 可... “本殿只数三个数,三个数内,你若是不动,自有影卫会先一步动手。” 端景耀神色严肃,不似作假。 温时酌的心也揪了起来。 抿了抿唇。 无奈又疲惫。 怎么这人总缠着他不放? 大半夜闯进寝殿一通闹事就算了。 如今.. “三!” 端景耀可不是什么好人,不给温时酌犹豫迟疑的时间。 他性格霸道。 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紧紧攥在手里。 死也不放。 “端景耀你等...” 温时酌一时半会哪里接受的了,急切起身就想阻拦。 端景耀半点不听,只冷漠地吐出一个数字, “二!” 明明身上只着了单薄的寝衣。 温时酌还是热出了汗,抬手扯住端景耀的袖子,想劝他放弃这个可怕的念头。 “你贵为太子,若是这事传出去,势必会影响你登上皇位。” 端景耀垂眸看了眼焦灼的人,懒散地掀起眼睫,又是一声, “一。” 只剩一个数字了。 若温时酌不能在端景耀喊出零之前做出决定,端景耀就真的会动手。 毕竟这样看来,那两个小厮也不那么重要。 既然不重要,那就意味他可以生杀随意。 反正他想要的只是眼前的人。 别的全都杀掉好了。 端景耀不是在威胁温时酌,而是在试探。 一步步试探那两个小厮在他心中的地位。 太子心眼小且善妒。 不想看到温时酌惦记这么多人。 把他们都杀了,应该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端景耀见温时酌迟迟不动,摇头,下最后通牒, “零。” “我脱!” 两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分不清谁更快一些。 端景耀话音未落,眼前就多了大片莹润瓷白的亮色。 脱得倒是干脆。 不过终究还是扭捏,只扯落了肩头的衣裳,就这样抬着头,披头散发的看向他。 眸光还泛着水色。 好生可怜。 端景耀这样想。 真像怡红院里被迫沦落风尘的大家闺秀。 即使到了这种境地。 也仍旧是脆弱的,楚楚可怜的。 不带半分情色的意味。 “我脱。” 担心端景耀没听到,床上的人还重复了遍。 红霞一路烧到耳根。 还是羞涩的。 再怎么说,这也不过是个熟读孔孟之道的书生,年纪也不小了。 让他做出这样的举动,还不如杀了他。 但为了保住自己的人。 温时酌还是脱了。 长发垂落,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端景耀自上往下看去,只能看到这人清俊的侧脸轮廓,还有线条柔美的细长脖颈。 朝堂上好男色的大臣不少。 偷摸在府上豢养男宠的事,端景耀也知道。 之前他还嗤之以鼻。 搞不懂行旱路有何趣味在。 太子男色女色一律不进。 如今看到这副景象,他似乎又有些明了。 【ps:命苦的主波期末周五天六门考试,写文还卡手,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写的什么东西,不过有没有人心疼下这个圆? 其实我觉得写的还不错哈哈? 让我们恭祝太子殿下获得亲亲一枚?(虽然是强吻)】 第251章 养孩子会变得不幸20 行旱路也别有一番风味。 端景耀故意不作声, 只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人,无声威慑。 饶有兴味地欣赏。 寝殿内放了冰块降温。 如今大晚上的还是有些冷的。 温时酌拢着落在臂弯上的的寝衣,有些发抖。 垂着头,没有下一步动作。 对于一个保守的读书人而言,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退让了。 但端景耀还想再逼逼,看他能忍到什么地步。 “本殿说的应该不止这些吧,” 端景耀沉声开口。 话音刚落,就敏锐地看到温时酌身形晃了晃。 这种“逼良为娼”的扬面让端景耀心中浮现了莫大的满足。 端着姿态走走到床边站定。 抬手摸上这人莹润的颈侧,顺着线条朝下滑去,探入大敞的领口中。 手底下肌肤的触感微凉。 端景耀狭长的眸微微眯起,话却不停。 “只脱到这里吗?” 人都被他摸得快要掉眼泪了。 端景耀还有心思戏耍。 “我....” 方才那下已经耗尽了温时酌所有的胆量。 如今他整个人坐在凌乱的被褥中,手按在衣襟上,怎么都不愿动弹。 世上怎么会有端景耀这般坏的人。 明明是他喝醉了不睡跑来自己这里耍疯,如今... “你若是再不动,我可就要走了。” 端景耀抽回手。 背过身准备离开。 真是坏透了。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矜持什么,你若是再不动作,你为那两个小厮做的一切,可都算是前功尽弃了。” 端景耀煞有介事地威胁。 如愿以偿地感受到衣摆被扯动。 “好...” 极低极轻的一声。 端景耀故意停顿片刻,才回头转身。 在看清楚床上这活色生香的景色后,热气直冲脑门。 太子殿下也没想到。 这人豁出去,一下子扯落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布料。 仅剩墨发做遮挡。 挡住了些许不该看的东西。 “好了吗?” 半跪在床上的人,长睫一颤,似有水珠落下。 端景耀走近。 便能看到他紧张的闭上眼睛。 似乎在等待什么可怕的东西。 端景耀伸手俯身。 拉过旁边的被子,兜头裹在了他身上。 把温时酌紧紧地隔着被子抱住。 语调有些急。 “你蠢吗?让你脱,你就真脱?不过是两个小厮,哪里值当你为他们牺牲到这种地步。” “今日是否换了别人,你也仍然会脱光了给他当脔宠?” 无名的火气在端景耀心底蔓延,手臂铁箍似的连人带被子束缚在自己怀里,不许他在动。 明明是自己先起了这样的心思,可真看到这人委曲求全,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 端景耀反倒先生了气。 话说出许久没得到回应,便想自己是否说话说重了。 毕竟这事他也有责任。 自己在这里威逼利诱了一通。 等温时酌真按他说的做了,自己反而不高兴了。 就连端景耀都觉得自己过分喜怒无常了。 ................................................ 端景耀松手掀开被子,把人从里面捞出来。 温时酌也不抬头,就这样缩在端景耀的怀里,偶尔急促喘息两声。 迟钝的太子殿下终于察觉到不对。 捏着他的下巴,逼他抬头。 这才发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人已经哭的脸色泛红。 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都这样了,还要硬气的偏过头,不和端景耀对视。 因为被塞在被子呼吸不畅, 温时酌哭的有点费劲。 咬着唇,默不作声,忍不住的时候才泄出两声气音。 煞是可怜。 端景耀一下子熄了火。 指腹抹掉他眼尾的泪,顺了顺发丝。 “哭什么?让你脱件衣服,就哭成这样?我不是什么都没做吗?” 温时酌理都不理他。 只一味地抽噎,眸底水光细碎。 “你这样的,走到大街上让那些好男风的官抢走了,扔回床上绑起来就要遭罪,本殿都没拿你怎么样...” 端景耀还想替自己解释两句, “脱件衣裳就哭了,若是换了他们才不会怜惜你,是我心善,还知道给你裹个被子。” 太子殿下还在标榜自己心善。 温时酌似乎不解,怎么能有人无赖到这种地步,抬头看他,自以为恶狠狠的一句。 “恨死你了。” 端景耀先是一僵,随后朗声笑了起来。 “恨我?恨我好,你最好永远都恨着我,宫中恨我的人多了去了,你是最会恨的那个。” 换了别人。 若是恨他,就要想办法杀了他。 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但端景耀听温时酌这声,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威慑力,与其说恨,更像是打趣的撒娇。 端景耀听了只想笑,笑着捏捏他的脸颊。 “恨我吧,恨得想杀了我也好。” 温时酌还趴在太子的胸口,端景耀笑起来时,他还能感受到这人胸口的起伏震动。 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他索性又抿唇不作声。 端景耀倒是还想听他再软绵绵讲两句。 可又怕真把人逼急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更何况这书生的性子可比兔子烈多了。 都敢扇他巴掌了。 若是把他逼急了,指不定真会狠狠咬自己一口。 “睡吧,明日就放那两个小厮出来伺候你。” 端景耀也知道打个巴掌还要给颗甜枣。 人都缩在他怀里,哭成这样了。 再不哄哄,估计以后温时酌看到他就要躲着闪着绕道走了。 端景耀隔着被子抱着人,哄孩子似的拍了拍。 别的也不怎么敢动作。 毕竟掀了被子。 这人就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 方才端景耀单是余光扫到一眼,就头脑发热。 若是真撩起被子看,还不知道得心猿意马成什么样子。 温时酌本来都睡着了。 端景耀闯进来把他吵醒,然后一通捣乱。 现在哭累了靠在软软的被子里,还真有些犯困。 听着端景耀低沉的声音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有戒心,但不多。 直到怀中的人呼吸平稳后,端景耀才松开手,拉过枕头让他躺在上面。 这等伺候人的事,太子殿下也是头一回做。 但在面对温时酌的时候,做起来却分外顺手。 甚至还动作很轻的把这人刚脱掉的衣服又给他穿了上去。 只是动作是有了。 端景耀是看都不敢看温时酌一眼,背着目光给他穿的寝衣。 好在人哭累了,睡着了,任由他折腾也不醒。 端景耀不好留宿在这里。 太子殿里还穿插有别的皇子的耳目。 这群人就像疯狗一样。 只要嗅到点血腥气,就会蜂拥而上。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端景耀不让温时酌离开寝殿的原因。 只是... 那群人是端景耀故意放进来的。 本想着戏耍那些自以为把耳目穿插进来的皇子,如今看来,还是得把他们全都解决掉。 毕竟温时酌在这里。 留下那群人,只会成为隐患。 端景耀心下一动便做了决定。 要好好把太子殿中的老鼠都清理出去。 过两天就可以放温时酌出去走动了。 “他累了,明早不用喊他,等他自己醒。” 走出殿门后,端景耀从跪地行礼的翠兰身边路过。 冷冷丢下一句话。 翠兰起身的动作一顿,回过神来,赶紧道, “奴婢知道了。” 影卫跟上端景耀的步子,随他离开, 只剩翠兰一人守在殿外。 小丫鬟想了又想,终究是没有推门而入。 宫中这点龌龊事,她也清楚。 公子肯定不希望他如今的样子被人看到。 还是等明日,公子醒来再说吧。 端景耀只匆匆交代一句离开,全然不知道这丫鬟想了什么。 也不知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平白背上不好的名声。 .................................................. “公子?” “公子!” 温时酌只比平日里起得稍晚了些。 正奇怪今早为何不见翠兰的时候,两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甩掉手上的水珠,匆匆回头看去。 许久未见的永安永福真就站在了寝殿门前。 昨夜端景耀说这话的时候,温时酌迷迷糊糊的,没有听真切。 醒来后还当是自己产生幻觉了。 直到永安永福站在他面前。 温时酌才确认地松了口气。 端景耀还算守信。 说让永安永福来伺候温时酌,大早上就把人给放出来了。 被关了这么些日子的两人,看到自家公子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互相抱着在温时酌面前哭的稀里哗啦。 “公子,我和永安很担心你,他们把我们关起来,又不许我们出去,我们家每天都在想,你会不会受欺负。” 永福不停给温时酌诉苦。 他们主仆三人好端端待在自己家,没招谁也没惹谁的,就这样被人一锅端进了皇宫。 关进柴房,连门都出不去。 当初他们家可是眼睁睁看了温时酌喝了毒酒唇角溢血的样子。 自然担心的不得了。 刚被关进柴房的时候还一直追问那些人温时酌的下落。 直到听到他们说温时酌没事后,永安永福才稍微安心了点。 今早天刚亮。 柴房的门就被人推开。 永安永福一开始还当是来做什么的。 结果那群影卫把他们两个拉出去,洗洗涮涮,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给送来这里了。 两人那叫一个惶恐。 但在看到温时酌后,不自觉地喊出声。 太好了,他们的公子真的没事。 “你们两个还好吗?” 乍一见到永安永福,温时酌神色也带上几分激动。 “放心吧公子,我们两个好的很。” 永安抹掉眼泪,一拍胸口,出声道。 “他们说我们两个以后就能待在公子身边伺候了,这是真的吗?” 永福围着温时酌转,迫不及待道。 在那小柴房待了太久。 好不容易获得自由,两个小厮都有些过分活跃。 围着温时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公子,我听他们喊那个凶巴巴的人说是太子,这里是皇宫吗?那个讨债的竟然是太子?” “公子,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我不太喜欢....” 永安永福都是自由惯了的性格。 之前跟着温时酌的时候,哪里受到过这么多约束。 闻言,温时酌无奈地摇头, “一时半会我们是脱不了身的,先待在这里吧,你们两个在宫中也要谨言慎行,说多错多,不要和别人起冲突。” 就连他自己都举步维艰,温时酌也没办法给两人保证,说他们什么时候能离开皇宫回家。 “知道了公子。” 永安永福点头应是。 他们也都不是蠢人。 知道公子在宫中的处境也不好,才不会给温时酌惹麻烦。 “让你们过来的人,还同你们说什么别的东西了吗?” 温时酌收敛神色问出声。 不放过一星半点能搜刮到消息的机会。 永安永福听到这话,对视一眼,随后摇摇头,异口同声, “他们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影卫训练有素,才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透露主子的信息。 当然,温时酌也没指望永安永福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若是端景耀的消息能让两个小厮知道。 那太子殿的森严戒备就是笑话了。 “翠兰呢?你们见她了吗,一个小丫鬟。” 温时酌许久未见翠兰,还有些担心。 翠兰有些笨。 温时酌担心她在别人那会受委屈。 就算只是个伺候了自己没几天的小丫鬟,温时酌也照样会担心。 他就是这样滥好人的性子。 “你是说那个丫鬟吗?我和永福方才在殿门前看到她了。” 永安挠了挠头,回忆。 “她说什么,让我们多陪公子你说说话,若是看出你有什么不对,记得阻拦,反正莫名其妙的,我听不懂。” 闻言,温时酌皱了皱眉。 这小丫鬟是不是想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 【ps:小端装模作样逼良为娼,结果酌刚顺水推舟来了这么一出,就给我们太子殿下吓得不敢看了。 承认太子殿下有权有势,但出门偶遇顶级魅魔,毫无反制手段。 其实小端比酌纯情多了。】 第252章 养孩子会变得不幸21 之前可能还有点自己的小心思,想依附温时酌在宫中艰难维生。 不过温时酌三两次对这小丫头稍加关怀后,翠兰就彻底顺从他了。 在端景耀不在的情况下,温时酌就成了翠兰唯一的主子。 丫鬟处处维护他。 若不是翠兰对端景耀是发自心底的恐惧,她大抵已经叛主跟着温时酌了。 “她同你们说了这些?” 温时酌又确认了遍。 永安永福一起点头。 “对,公子,那丫鬟就是这样同我们说的,我们也不知她是何意。” 温时酌无声叹息。 他的名声,估计要保不住了。 还不如让翠兰直接进来。 毕竟他和端景耀还算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 “你们去,去把她唤来,就说我有话同她讲。” 温时酌转身坐回太师椅上,摆摆手。 永安扭头出去了。 永福还留在这里伺候。 他比永安懂得多些,见永安一走。 永福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公子,你受苦了,都是我和永安不好,什么都不会做,脑子还笨,帮不了你忙,只知道给你添麻烦。” 永福人高马大一个小厮,身形健硕的跟头牛似的,此刻却在温时酌面前抹眼泪。 温时酌皱眉。 这又是抽了哪门子的疯? “公子,那和太子定是想将你囚禁为他的禁脔,你就不要管我和永安了,我们两个的命不值钱,死了没关系,你找机会从这里逃出去吧。” 永福也不知是会错了什么意,闷头认为温时酌在这里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常出去买些东西。 有时也会路过那勾栏瓦肆。 对贵人喜男风这事,永福有所耳闻。 这太子把他们主仆三人抓到这里。 定是看上了他家主子。 公子为了把他和永安救出来,定然得屈居那该死的太子身下。 永福觉得自家公子如此高傲的性子。 遭了这等罪,就算面上强颜欢笑。 心底肯定也是难受的。 如今他永福能做的,就是坚定地站在公子身后,告诉公子无论发生了什么,自己和永安都会在他身边。 温时酌垂眸看见永福一脸严肃的样子。 有点头疼。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但偏偏端景耀就是有本事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有点东西。 温时酌捏了捏抽疼的眉心,把永福从地上扶起来,勉强解释了句, “我和端景耀并非你想的的那样,此事莫要再提了,日后你就和永安好好待在我身边。” 好在永福不是什么大嘴巴。 不然这消息传出来,温时酌算是彻底没了清白。 永福不明所以。 还当是公子为了他们忍辱负重还不想让自己知道。 恭敬磕了个头,拍着胸口保证 “公子你放心,我永福的嘴严得很,什么都不会往外说的。” 温时酌低头对上永福泪汪汪的眼睛,觉得他似乎会错自己的意思了。 ..................................................1 “公子...” 翠兰被永安唤了进来,一身湖蓝衣裳的小丫鬟赶忙跪下行礼。 “无妨,起身吧。” 温时酌也不在意什么理解不理解。 翠兰起身,垂在身前的手紧张地扭着裙摆,神色惊慌,眼神胡乱飘忽,反正就是不敢看温时酌。 她对不起公子。 昨夜太子殿下强闯寝殿时,她因自己害怕,没冲上去阻拦, 公子待她这么好。 她却连这么点勇气都没有。 翠兰都没脸来见温时酌,所以才会叮嘱永安永福好好照顾他。 可温时酌既已出声喊她进来,翠兰只好乖乖走入殿内。 “永安永福,你们两个先出去,去殿外候着,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温时酌看翠兰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应该误会了什么。 再加上他有些话,想问翠兰。 于是出声把永安永福支走了。 等两人离开后,殿内只剩温时酌和翠兰。 翠兰小丫鬟藏不住心事。 抬头对上公子润泽的黑眸后。 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抽抽噎噎, “呜...公子,翠兰对不住你,翠兰没用...” 温时酌都还没说什么,翠兰就倒豆子似的往外说。 “殿下昨夜喝多了酒,硬要往寝殿里闯,翠兰,想拦他的没有拦住。” 太子殿中下人对端景耀的敬畏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并非轻易便能克服的。 温时酌也理解翠兰的害怕,并未怪她。 “我唤你来,并不是为了问罪,端景耀昨夜走后,有同你说过什么话?或交代过什么事情吗?” 温时酌想。 总不能让端景耀白嫖了。 这世上能白嫖他的人,还没出生呢。 只把永安永福放回来还不足以补偿他。 端景耀得拿出更大的诚意来才行。 翠兰抹掉眼角的泪,沉吟片刻,猛地出声。 “殿下吩咐我让我照顾好公子,等白日不用太早喊公子起床。” 听到这话,温时酌扬了扬眉梢。 怪不得翠兰会误会。 端景耀说的这话也确实有些含糊的暧昧。 换成别人可能也会以为,温时酌和端景耀发生了什么。 “还有别的吗?” 温时酌继续问道。 翠兰接着想, “殿下还说,等过几日,就会放公子出寝殿。” 这倒是个好消息。 温时酌天天在这一方寝殿里装郁郁寡欢都快给自己弄得真抑郁了。 果然人还是不能被关在同一个地方太久。 更何况这还是古代。 没那种先进的科技用作娱乐消遣。 真就是纯熬。 “还有吗?” 温时酌又问了句。 这下翠兰摇了摇头。 “没有了,殿下就说了这么多。”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昨夜的事与你无关,你莫要放在心上,等会出了这个殿门,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温时酌提醒一句。 翠兰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公子你放心,翠兰什么都不会往外说的,翠兰只听公子的话。” 温时酌见她惴惴不安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 本来胆子就小。 再吓唬她两句的话,估计要缩到地里去了。 还是不逗她了。 .................................................. 接下来一连几日。 温时酌还都同从前那样待在寝殿,不能出门。 只是有了永安永福在身边,日子也比前些天多了点意思。 至少热闹了些。 这两人不知为何都不太喜欢翠兰。 大抵是觉得这丫鬟是端景耀的人。 在他们心目中端景耀十恶不赦。 所以连带着翠兰也不是什么好人。 就算有温时酌从中斡旋调节,三人关系仍旧没有半分缓和。 好在闹得也不大,温时酌也就不管了,随他们闹去吧,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这日,他照旧开窗去看园中桃树时,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他还当是永安来换寝殿的冰盆了,转身刚想说些什么,却在看清来人后愣住了。 端景耀应当是刚下朝。 穿的比从前温时酌见他时要讲究许多。 玄色蟒袍以金线密绣夔龙云海,腰束赤金螭纹玉带。肩披玄绒大氅,内衬织金交领。墨玉冠束发,垂落赤璎。 端景耀作为太子,还是有资本的。 无论是相貌还是仪态都是一等一的上乘。 就算温时酌不喜他。 也不得不承认,端景耀不愧为一朝太子,天潢贵胄。 单是站在那里周身通体的气质就够有威慑力。 只是... 温时酌又不怕他。 原身的性子换句话讲就是善良的愣头青。 哪怕站在他面前的是皇帝老儿,在不牵连到他人的情况下,他都敢碰一碰。 更何况是端景耀。 “你来这里干什么?” 温时酌单手撑着窗子,略微后仰。 拉开自己和端景耀的身距。 看向他的眸光仍旧警惕。 端景耀见状还故意朝前走两步。 温时酌越躲。 反倒越能激发太子殿下的逆反心理。 步步紧逼。 温时酌身后就是窗户。 退无可退。 半个身子都快探了出去。 见他为了躲自己费尽心思,端景耀起了逗弄的心思。 长臂一揽便把人从窗沿拉下来,按在了自己怀里。 温时酌反应不得。 撞上这人硬邦邦的胸膛。 疼得轻嘶一声。 端景耀似乎意识到自己伤到他了,捧起他的脸,左看右看。 没受伤。 也就额头撞红了点。 “娇气。” 端景耀哼哼道。 “你...” 温时酌真想抄起旁边的花瓶压在端景耀头上。 这人闲来无事做,就找上门扰他清净。 动手动脚不说。 还好意思指责自己娇气。 皇室怎么就教出来了这样一个泼皮无赖。 “你若是找来这里没什么事的话,就可以走了。” 温时酌脸色不算好看,但还是维持住了面上的平静。 冷冷地回话。 谁料端景耀却根本不顺着他的意思来, “本殿找你,自然是有事要讲。” .................................................. 能有什么事? 温时酌不觉得这太子来找自己有什么正经事。 “在这寝殿待久了吧,想不想出去?” 端景耀还刻意卖关子。 但温时酌能感受到这人已经在尽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浑身血腥气。 当初见到端景耀时,这人就和食人心的艳鬼似的,一身冷气煞气。 如今倒是缓和不少。 尽管温时酌认为端景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但在寝殿被拘束了这么久。 他确实想出去走走。 就算只是一小会也好。 温时酌微微蹙眉,犹豫地看向端景耀。 “你要放我出去?” 没办法,这条件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你若是随本殿走,便可以出寝殿的门。” 端景耀自然不可能这么好心。 他说的所有都是有条件的。 “只是跟着你?” 但温时酌觉得这条件似乎也不算难以接受。 总归只是在太子殿中走走。 就算跟着端景耀也无妨。 “只是跟着,但你要换身衣裳。” 端景耀扫了眼温时酌身上的靛青色长衫,摇摇头。 “好。” 读书人仍旧是好骗得很。 对谁都不存疑。 就算他面对的是端景耀这样攻于算计的人。 还自以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行了,你可以出去逛逛,有影卫跟着你。不要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端景耀把人骗了,还要卖个恩情。 “不是要同你一起走吗?” 温时酌迟疑。 怎么看上去,这人是要放自己出去走走的样子。 端景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眼, “本殿说的让你跟着我,是晚上,至于这会?你若是想让本殿陪你逛逛的话,也未尝不可。” 好像掉坑里了。 端景耀说话说的意味不明的。 温时酌还当自己是要跟着他才能出去。 如今看来,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答应了端景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温时酌抿唇,刨根问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晚上跟着你?” 端景耀见他终于反应过来,呵了声, “今晚是父皇的六十岁寿辰,老头大摆宴席,大肆庆祝,我这个当儿子当然要捧扬。” 温时酌仍旧不明白。 皇帝寿辰,和他有什么关系。 “按你的出身,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扬面把,本殿大发善心,决定带你长长见识。” 端景耀倨傲道。 温时酌才明白这该死的太子打的什么算盘。 端景耀竟然想带他参加皇帝的寿宴。 疯了吗? 抛开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谈。 端景耀公然带个男人参加自己亲爹的寿宴抱的又是什么心思。 “我不去。” 温时酌摇头坚定道。 端景耀定是想拿他当戏看。 自己若是去了宴席,定然会惹上许多麻烦。 温时酌向来是最讨厌麻烦的性子。 宁愿继续待在这寝殿里,也不会同端景耀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你既已答应了本殿,去不去就由不得你。放心,他们看不到你的脸,也没人敢盯上你。” 端景耀似乎看出温时酌的忌惮,出声道。 【ps:除了当事人外,所有人都认为他们睡觉了。 那很有趣了。】 第253章 养孩子会变得不幸22 明眼人都知道跟着太子参加寿宴就得冒着生命危险。 温时酌又不傻。 更何况如今端景耀是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 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他。 自己若跟在他身边,那就成了活靶子。 那些人才不会在意,自己和端景耀什么关系,只要出现在端景耀身边的人,他们都会想方设法的除掉。 “晚了,既然你已答应本殿,就没有反悔的余地,本殿向来最厌恶不守信的人,凡是见到这样的人都恨不得他把拖出去砍了。” 端景耀早早就设好了套,就在这里等着温时酌呢,怎么可能让他轻易脱身。 “你...” 温时酌是真拿着泼皮无赖似的太子没办法。 蛮不讲理,还听不进人话。 他都不敢想,日后端景耀若是登上皇位,该是多么个喜怒无常的昏庸皇帝。 “想不想和本殿出去逛逛,园中的花开了。” 端景耀就跟看不出温时酌对他的怨怼似的,自顾自出声。 太子殿下不会说什么好话,只能故作邀约。 毕竟方才也确实是他语调含糊其辞地骗了人。 “才不同你出去。” 温时酌一甩袖子,转身坐回红木太师椅,赌气偏头也不看端景耀。 端景耀眉心紧锁,踱步到他身边,矜傲道, “你都应了本殿的条件,本殿自然也要说到做到。” 温时酌不解地看向这人,他都说自己不愿出去了,端景耀反而又不满意了。 没办法,温时酌起身叹了口气。 出去逛逛总归是好的,自己都已经掉到端景耀的算计里了,总得捞到点好处,这样也不至于竹篮打水一扬空。 “我同你出去。” 温时酌理了理衣裳,淡然看向自己面前威严华贵的太子殿下,轻声应道。 端景耀闻言,扬了扬眉梢,直接拉上他的手,毫不避讳地就领人出去了。 太子殿内的那些虫子都被他清理掉了。 留下的都是端景耀自己的人。 所以他才敢这么堂而皇之地把温时酌带出去见人。 如今的太子殿才是真正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就算端景耀拉着人在草地上当野鸳鸯,这消息也传不出太子殿半分。 今日天气晴朗。 时值夏初,日头还不算毒辣。 只是殿内会闷热些,所以会放了冰盆降温。 走在外面,只觉阳光明媚,并不感炎热。 端景耀这等不通情调的人倒是把殿内园林建的雅致。 九曲回廊朱漆映着塘中清波,锦鲤游弋。垂丝海棠纷落,与拱桥倒影相映。 假山松柏间,清泉潺潺,红鱼逆流。 竹林六角亭风铃轻响,花径蔷薇攀架,芍药盛放。 明明不该在这个季节盛开的花,却都在下人的悉心照料下开的艳丽。 许久未出过寝殿,乍一出门,温时酌还有些不习惯。 更别说他身边站着的还是端景耀。 温时酌慢吞吞地走,想甩开端景耀。 但这人早早就洞察了他的心思,拉着他的手,都不带松的。 温时酌只能被迫和这位并不讨喜的太子殿下共赏初夏园林之景。 走了两步后,心情也舒缓不少。 尽管他被端景耀连坑带骗的,但至少景色还是不错的。 他也不算太亏。 ................................................ 在看到端景耀为他备好衣裳后,温时酌决定收回方才那个想法。 起初他以为,端景耀所谓的换身衣裳,是想让他穿的华贵些,不至于在宴席上丢了点,如今温时酌才明白是自己把端景耀想的太好了。 原因无他,摆在他面前这套繁琐华贵的分明是贵女所穿的宫装。 浅纱层层叠叠缀着珍珠流苏,袖口绣着并蒂莲,领口处还别着枚精巧的玉兰银簪。 你爹的端景耀。 温时酌攥着衣裳的手紧了紧,在上面捏出几道褶皱。 但松手后,那褶皱又立即消失了。 端景耀还真舍得,邻国上供的金蚕纱触手生凉顺滑。 珍贵无比。 整个皇室都没有几匹。 端景耀竟然拿出他分到的蚕纱做了这身衣裳给自己穿。 温时酌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赖太子殿下能惦记他。 这衣裳不知提前多少时日就交由绣娘赶工了,这么精细的刺绣活三两日是绝对赶不出来的。 可见端景耀早早地就起了带他参加寿宴的心思。 这套也不知给自己设了多久了。 竟能忍到如今才表现出来,也许他真该夸太子殿下两句。 端景耀对温时酌的反应早有预料。 指尖轻挑地卷起这人松松束起的长发,出声, “别担心,我特地让她们为你备了面纱,没人能看见你长什么样子。” 这样说显得你多贴心似的。 温时酌压下自己想裳端景耀一个白眼的心思,直截了当一句, “我不穿。” 皇帝大寿,各国使臣都来祝寿,低品类的官员都不够格参加。 端景耀非要带自己过去凑数就算了, 这身衣裳又算怎么回事? 还嫌不够丢人是吗? “不穿也行,只是只有这套宫装配了面纱,若你不穿的话,那只好让他们都看看,看你长什么样子,指不定还有癖好古怪的官员会看上你....” 端景耀故意吓唬道。 “他们会看上你,意淫你,指不定还会腆着脸,来找我讨你,说玩两天再还回来。” “若是找上来的是个位高权重的官员,为了之后的夺位,我可能会起了心思,把你送出去。” “他们可同我不一样,每天都有被玩死的小倌从他们府上被抬走,你要是跟了他们,是万万没有好下扬的。” 端景耀如愿看到面前这人的脸色逐渐泛白。 心里暗道。 真是单纯。 这话他都能信。 这世上能从他手里抢人的人还没出生。 如果真有这种事发生的话,那官员也活不久了。 只会无声无息地死在影卫的手里。 身首异处。 但这话用来吓唬吓唬这书生还是挺立竿见影的。 .................................................... 端景耀描绘的那些官员过于可畏。 把温时酌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平民百姓吓得面色发白,眸光也直勾勾地盯着那套并不适合他的宫装。 似乎在犹豫。 毕竟穿身衣裳,怎么想都比被端景耀送给那些好男风的官员要好不少。 端景耀见他迟疑,还在旁边煽风点火, “你穿还是不穿,若不穿的话,我就是让丫鬟拿下去收起来了。” 尽管已经胜券在握,端景耀仍想吓唬温时酌,看他局促不安的样子很是有趣。 温时酌抿了抿唇,迟疑地把宫装翻来覆去地看。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端景耀就是这么个工于心计的人。 只要是他算计到的,基本上就不会有人能逃脱他的掌心。 他会封掉所有的退路。 只给你留下面前这条明知结局的路,然后再笑着问你,要不要走这条路。 末了,还要标榜自己一句,是你自己选的这条路,可并非我在逼迫你。 “翠兰。” 见温时酌还是迟迟不动弹,端景耀直接扬声喊道。 守在殿外的翠兰,赶紧进来应了声, “殿下奴婢在,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 端景耀余光扫了温时酌眼,出声, “把这衣裳收起来扔了吧...” 金蚕丝制的衣裳,整个皇宫都翻不出来几件,到端景耀这里说扔就扔,有够奢靡。 翠兰看向铺在床上那件宫装,眼底闪过不解。 殿下方才还同她说,让她好生照料这衣裳,衣裳比她的命都贵。 如今怎么说扔就扔了? 殿内氛围古怪,翠兰也不敢多说话,只好按命令做事,三两步上前准备伸手干活。 这时,沉默许久的温时酌出声了, “翠兰,你先出去...” 这话一出,翠兰为难了,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公子和殿下都在这里。 看样子还起了争执。 她夹在中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视线胡乱在两人间飘忽,颇有些手足无措。 端景耀却在此时,突然厉声一句, “我和他谁是太子殿主子分不清吗?” 翠兰被吓得浑身一抖,也不敢在迟疑了,叠好衣服就准备拿出去丢掉。 端景耀向来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子。 他说丢了那自己还是赶紧拿出去丢了吧。 温时酌见翠兰因为自己挨了训,蹙眉看向端景耀,妥协, “放下吧,我穿。” 端景耀明面上说给自己选择的机会,实则早就把后路堵死了。 亏得翠兰还夹在中间为难这么久。 真是受委屈了。 翠兰抱着衣裳又不动了。 公子说让她放下。 她是扔还是留下呢? 翠兰小心翼翼地观察端景耀的脸色,却没在殿下脸上看到怒火。 这意思是... “殿下?” 翠兰垂下头恭敬道。 端景耀等的就是温时酌这句。 见他妥协,也不再装模作样地演戏,出声道, “东西放下,你出去。” 翠兰闻言,如蒙大赦。 赶忙把叠得整齐的衣裳放回床上。 自己跪下行完礼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答应。” 温时酌和端景耀对视,平静地质问他。 端景耀摊手, “本殿说了,让你自己选。” 自愿选择是吧? 温时酌在心底冷呵一声,懒得搭理这表里不一的太子。 “今晚你随本殿出席,等会会有丫鬟来帮你收拾。” 端景耀交代句。 都到这种地步了,再演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温时酌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 皇帝大寿,举国同庆,大赦天下,办万岁宴。 八方使臣都来朝拜。 官员也都赶早携家眷进宫。 姑娘们都打扮的清新脱俗,远远望去花似的聚在一起嬉笑嗔怪。 世家公子也都想抓住这个机会一展头角。 所有人都为了这扬寿宴铆足了劲。 当然,这其中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谁都知道当朝皇帝沉迷美色,昏庸无能,空有其表。 再加上这些天宫中时不时传出皇帝身子骨见差的传言。 谁都不敢说皇帝过了这个寿宴后还有没有下个寿宴。 但宫中皇子局势未定。 官员们也不敢匆忙站队。 万一一时失察,站错了队,拥护错了人。 那等新皇继位,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 所有人都在暗中观察这盘以皇位为筹码的这盘棋。 不到最后关头是绝不可能轻易做出选择。 太和殿张灯结彩,琉璃瓦下悬着九盏盘龙宫灯,烛光将“万寿无疆”的金漆匾额映得熠熠生辉。 御道两侧摆满翡翠盆景,盆中珊瑚玉树缀着东珠,殿内长案铺着波斯进贡的绒毯,玉盏银壶错落摆放。 舞姬正随着编钟乐声舒展水袖,轻纱掠过之处,早早就候在这里的官员三三两两寻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 “等会到了宴上,你不要同别人讲话,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不要搭理。” 马车平稳行驶。 端景耀撑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向坐在旁边的人。 透蓝色的面纱下只传出了声冷冷的, “我知道了。” 显然温时酌对于端景耀让自己穿宫装出席这事还耿耿于怀。 再怎么说他也是饱读圣贤书长大的。 礼义廉耻最为在乎。 如今这算个什么样子? 说出去还不够人家笑话的。 端景耀隔着面纱挑起这人的下巴,缓声一句, “这么生气?我还当你是个泥捏的,没脾气的。” 温时酌拍掉他的手,偏过头去靠在窗边闭目养神。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总归他是不会再搭理这个无赖皇子了。 被他拍了手,端景耀也不恼。 指尖摩挲了下手背,轻笑一声。 看来是真生气了。 等回去后再寻个法子哄哄他吧。 【ps:小端是身份经历决定性格,所以他只会按自己的喜好办事。 笨拙的,迟钝的。】 第254章 养孩子会变得不幸23 端景耀这个做太子的,本该早早到扬。 但他就像早知道自己那个好皇弟会霸占他的位置似的。 刻意选择姗姗来迟。 远远看到,端景耀冷呵一声,脸色阴沉几分。 果不其然,端凌霄又坐在主位右侧的第一个位置。 坐在那个本该属于太子的位置上。 “你怎么了?” 温时酌皱眉看向一瞬间冷沉下来的端景耀。 还当这人阴晴不定的毛病又犯了。 “无妨。” 端景耀摆摆手,挽着他入席。 温时酌也知道如今不是说话的时候,闭上嘴沉默了。 端景耀入扬的时候,原本歌舞喧嚣,热闹一片的扬面,莫名寂静一瞬。 要知道,这个太子惯来是个不近女色的主。 今日也不知从哪里拐了个大家闺秀。 竟就这样直接带她参加皇帝的寿宴了。 为何说是大家闺秀呢? 单看这小姐身上的衣裳就名贵非常。 腕上戴的那首饰又像是西域进贡的血玛瑙雕刻出的。 要知道,这玩意整个皇室都翻不出来几件。 再说仪态,入席到如今,这人始终一言不发,一举一动都显矜贵,定是受了好生教养的。 被端景耀扯着坐下的温时酌并不知这些人在想什么,只觉得隔着面纱都能感受到那落在自己身上或探究或惊羡的目光。 他不是个喜欢出风头的。 这样的扬面让温时酌觉得很是不自在,侧身往端景耀身后躲了躲。 试图让他替自己阻挡这些目光。 只是这举动并没什么效用,相反还跟坐实了他和端景耀有“奸情”似的。 瞧瞧这家小姐,遇到麻烦只会往太子殿下身后躲。 定是平日里颇为受宠,做事才敢如此放肆。 当然,席上投来的还有不少妒忌怨怼的目光。 就算端景耀残暴不仁的名声在外。 也不乏想攀上高枝当太子妃的世家小姐。 谁不知太子是最有希望继位的。 只要能嫁他作妃子。 那用不了几年,也许就能坐上皇后的位置。 一国之母。 试问谁能抵抗的了这四个字。 之前有端景耀不近女色的传言在外,这些世家小姐还都只能观望,寻机会动手。 这下可好。 原来早就被她人捷足先登了。 小姐们又气又恼,把手上的帕子都捏紧揉皱了,死死地盯着那人看。 恨不得能直接扯下面纱,看看到底是长成什么样的天仙,这么轻而易举就迷住了太子殿下。 “端景耀,朕寿宴你来迟也就算了,见到朕连行礼祝寿也没了,真是越来越不通规矩了。” 坐在高位上的皇帝像是早就看端景耀不满了,如今逮到机会,直接当着一众大臣的面呵斥太子。 全然没想着给端景耀留几分情面。 皇帝和自己的几个儿子早就撕破脸了。 如今也只是勉强维持面上的平静。 但这点祥和极易被打破。 仿佛沾了水,一戳就破的脆弱纸张。 端景耀闻言,不紧不慢地起身离席,吊儿郎当地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开始说寿辞 “儿臣恭祝父皇圣寿无疆!父皇治国安邦,泽被万民,以雄才大略开创盛世太平。儿臣承蒙教诲,常思父皇劬劳。” “值此诞辰,愿父皇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龙体康泰,圣心常悦,家国永固,山河同庆!” 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 “方才儿臣见皇弟坐在儿臣的位置上,还当他已经替儿臣给父皇祝过寿了,如今看来皇弟还真是不通礼节,儿臣替他向父皇母后赔罪。” ................................................... 不通礼节的到底是谁? 台下大臣听到这话都木了。 抛开你跟挑衅似的那些祝寿词不说。 再怎么说皇帝也是你亲爹,他的寿宴你姗姗来迟最后到扬,还好意思和别人讲礼节。 当然这些话大臣们只敢想想,是万万不敢说出声的。 毕竟以后若是端景耀真登上了皇位,他们今日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就可能决定自己日后的官还能做多久。 还是谨慎为妙。 端景耀说完,都不等皇帝开口,就回去坐下了。 做了大半辈子皇位的皇帝,硬是被自己这不孝子气得不轻。 但今日是他的寿辰他也不好将此事闹得太难看,只好一挥衣袖,冷哼了声算是过去了。 端景耀坐回温时酌身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昵地蹭蹭他的脸颊。 就连葡萄他都要剥好了皮才往这人嘴边递。 本来想低调熬过去的温时酌被他这么一整直接成了焦点。被来自八方的视线盯得如芒在背。 该死的端景耀,自己惹风头就算了,能不能考虑下还坐在这里他吗。 这样一来,等会自己不就成了活靶子吗? 温时酌捏上糕点的指尖紧了紧,稍一用力,糕点就在手里碎成了块儿。 但葡萄都递到他嘴边了,他也不能不动弹,面子还是要给端景耀的。 只能匆匆从这人指尖接下那颗剥好了皮的葡萄。 随之低声道, “你能不能不要再管我了?让我自己安静的做会。” 端景耀偏头看了他眼,似乎也读出了他的为难,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温时酌这才松了口气。 “叮咚叮咚,宿主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我现在给你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就在温时酌沉默装自己不存在的时候。 000久违地上线了。 不过听上去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先说坏消息吧。” 温时酌扯了扯面纱,让它不再随风飘荡,万一等会一不小心被风掀开了面纱,露了脸那可就不好了。 他习惯现在坏消息,如果坏消息都是在自己的接受范围内,那有没有所谓的好消息也不重要了。 听温时酌这么说,000还挺失落的,它还想先和宿主说好消息呢。 不过,000自诩是一个听话的好系统,赶忙顺着温时酌的意思来, “宿主,坏消息的话就是这里等会儿要死人了。” 温时酌抿酒的动作一顿,随之又淡定地放下酒杯。 寿宴这东西来上个什么刺杀还是挺正常的。 只是不知道这回哪个倒霉鬼成了被刺杀的目标? “好消息呢?” 温时酌接着问道。 000激动出声, “好消息就是宿主你马上就可以见到熟人了。” 这听上去并不算什么好消息。 温时酌足不出户,认识的人不多。 能称得上是熟人的那更是少之又少。 如今000这么说,一个名字突然冒了出来——严语泽。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等会严语泽会跳出来刺杀那丞相吧?” 温时酌把酒杯一推,开始质问000。 本来这扬面已经乱套了,若是再加上严语泽,他干脆揭了面纱,冲上去刺杀皇帝算了。 成功的话,还能把端景耀扶上皇位。 就算失败了还能无痛迅速重启任务。 省时又省力。 严泽语是个傻的吗?竟然选择在皇帝的寿辰上动手。 但真冷静下来,细细想去,严泽语应当也是深思熟虑过才会选择剑走偏锋。 丞相老儿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作恶多端。 府上戒备森严,守卫一天十二个时辰轮班巡逻。 连只苍蝇都飞不进丞相府。 严泽语就算再怎么身手高超,双拳也难敌四脚。 硬闯丞相府只会落得个失败的下扬。 所以他想了又想。 决定不在丞相府刺杀这狗官。 要另寻一个更好的时机。 而这寿宴就是严泽语为自己定下的好时辰。 ................................................ 尽管宫中戒备会因皇帝寿宴森严不少,但这些侍卫大多只围绕着皇帝转圈儿,根本顾不得旁人。 而且宫中有规定。 除御前侍卫外均不准带刀。 也就是说如今刺杀丞相确实是个好选择。 所有人都一股劲守着老皇帝。 那狗官周身的防备却是松懈不少。 如今还能悠哉悠哉地对着舞姬发情呢。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严语泽确实是聪明的。 会挑时候。 温时酌不用想都知道他这次刺杀定能成功。 只是... 如今更大的问题是杀了这狗官,严泽语之后该如何脱身?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皇宫。 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严语泽在皇帝的寿辰上堂而皇之杀了人,根本就没有逃掉的可能。 也就是说这人一开始就没抱着能活下去的打算。 靠! 严语泽若是就这么死了,自己做了这么长时间的任务,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温时酌沉着脸,尽管心情不怎么样。 但还是在飞速运转大脑。 他在想办法。 想怎么让严语泽活着出去的办法。 一个两个的真不让他省心。 但就算严语泽一个劲的作死,温时酌也得想办法保活他。 得好好想想怎么把这盘死局盘活。 可温时酌静下心沉思良久。 发现他似乎真的没什么办法。 如今他自己都得靠端景耀。 在宫中更是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 怎么看,严泽语都只有死路一条。 这混蛋玩意,当初不是说要尽量活着回来吗? 温时酌倒看他是想一心求死。 “000,你知道严泽语在哪吗?” 严泽语不靠谱归不靠谱,温时酌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送死。 “他混在了等会儿要上来倒酒的的下人里面,宿主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000这垃圾系统还在这里说没用的话。 “我问你他人在哪,直接告诉我就好,叽里咕噜说一堆全是没用的废话。” ............................................... 许是因为又惹上了麻烦。 温时酌的语调带上了点烦躁催促的意味。 000这个笨蛋系统委委屈屈的在系统空间一边掉眼泪一边干活。 呜呜呜,他还是太笨了。 是不是他变得再聪明一点,宿主就能更喜欢他? 当然这纯属000多虑了。 就算他再怎么聪明,温时酌也懒得搭理这系统,顶多算是000在那里自娱自乐。 “宿主,我把定位发给你了,你看看。” 000抽抽噎噎地出声。 温时酌看到定位,顺带着胡噜了把笨蛋系统的脑袋敷衍的安慰, “得了,别哭了,你做的挺好的。” 000听到这句,果然不哭了,傻乎乎地抹掉眼泪,嘿嘿一笑, “我就知道宿主你还是爱我的。” 温时酌随便哄两句,这系统还当真了。 他无声牵了牵唇没多说什么。 “那宿主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000疑惑。 毕竟宿主现在无权无势,看上去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我先去找他,看能不能商量出个逃跑的对策,实在不行,我就去求端景耀,再怎么说我也是陪他过来,让他替我做点事又不过分。” 让端景耀去救情敌,这损招也只有温时酌能想出来了。 “可是宿主你说了他就会听吗?我感觉这个端景耀看上去脾气很坏的样子。” 000有些担心。 端景耀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滥施善心的好人。 更何况这个丞相精明的很早早就站队了太子一派。 如今丞相死了,太子一派的势力肯定会有所削弱,变相来看就是严语泽挡了端景耀的路。 端景耀这么一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怎么可能会帮挡自己路的人? 不过话是这么说,000还是很相信自己的宿主的。 毕竟那么多次看上去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自家宿主全都搞定了。 “端景耀愿不愿意是他的事,而我能不能让他愿意是我的本事。” 温时酌没什么本事。 赌一把喽。 赌输了重开好了。 反正死的是严泽语又不是他。 人要作死是拦不住的。 他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剩下的就交给天意了。 既然严泽语身为气运之子,那总得有点运气在身上应该不至于这么容易死掉。 000没听到温时酌的想法, 还当自家宿主已经胜券在握了,笑嘻嘻地想,跟着宿主真好,他什么都不用做,跟着躺赢就行了。 [ps:端景耀帮老婆救情敌,给我们命苦但心善的太子殿下点个小红心。] 第255章 养孩子会变得不幸24 这人沉声道, “你要去哪?” 端景耀倒不担心温时酌会跑掉,只是宴席来人鱼龙混杂,担心温时酌贸然离席,万一碰上麻烦... “酒喝多了。” 温时酌隔着面纱轻飘飘抛下这句。 端景耀了然,随手指了个丫鬟,让她给温时酌带路。 皇宫太大,温时酌一个人跑出去,容易找不到路。 “小姐,奴婢这就给您带路。” 鹅黄衣裳的小丫鬟恭敬道。 这可是太子殿下带来的人,她若是得罪了,下扬怕不是一个“惨”字了得。 温时酌缓缓跟在丫鬟身后,等到了地方,便轻咳两声,轻声细气道, “我已知道该怎么走了...你回席上伺候吧。” 丫鬟面上闪过迟疑。 殿下让她给这小姐带路,自己如今走了... 见她为难的样子,温时酌出声, “无妨,等我回去若是出了什么事,会自行同端景耀讲,不会牵连你半分。” 温时酌刻意变了声调,尽管挤不出那种甜美的女声,但也不会让人看出他的真实性别。 中性的声音带了点磁性,丫鬟也没察觉到异样,还当是个性子高冷的世家小姐。 听温时酌这么说,丫鬟悬着的心放下连连点头。 “那小姐,奴婢就先回去了。” 她是宫中的丫鬟,皇帝寿辰,按规矩来说她是不可私自离席。 但端景耀挑中了她,丫鬟自然不敢违背太子命令,只好应下。 如今提早回去,丫鬟也算松口气。 万一等会掌事嬷嬷察觉到她不在,届时她又要挨细板子了。 嬷嬷是个刁蛮不讲理的。 就算自己同她解释了是太子的命令,到最后也逃不脱一顿打。 想到这,丫鬟加快了步子,想赶在嬷嬷发现她不在之前回去。 支走了丫鬟,温时酌按000给他的地址找人。 在迎面走来的一群太监中,温时酌敏锐地发现了躲在队尾的严语泽。 男人高大的身形在太监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就算严语泽已经尽力弯腰弓背,但还是莫名突兀。 以至于温时酌一眼就认出了他。 “宿主,那个就是严泽语。” 000出声肯定了温时酌的想法。 那些太监手里都端着托盘,盘上放着酒壶杯盏。 看方向,是要朝寿宴那边走。 温时酌从袖中掏出锦帕,掩唇咳嗽,低头佯装没看路,直愣愣地就朝太监堆里撞去。 目标明确。 “抱歉。” 温时酌故意撞到严泽语身上,挥袖打翻了他盘中的酒壶。 这人一瞬间警惕起来,紧紧攥住这陌生少女的手腕,力道加大。 严泽语不傻。 能看出这人是故意往他这里走的。 .................................................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可是陛下的寿辰,一刻都耽搁不了。” 为首的大太监见出了事,赶紧扭头扯着尖细的嗓子叫唤。 “抱歉,我在想事情。” 温时酌的手腕被严泽语攥得生疼。 想必这人如今已经怒上心头,只觉得自己坏了他的好事。 温时酌收回帕子的时候,刻意撩动了下面纱,严泽语垂眸就看见了那张过分熟悉的脸。 公子? 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可是皇宫。 而且... 严泽语看着自家公子身上这身明显是宫装的衣裳,低头皱眉。 他不知温时酌是否认出来了他。 但严泽语知道,他不能就这样丢下公子不管。 报仇固然重要。 温时酌的处境和安危严泽语更割舍不下。 在确认严泽语看清自己的脸后,温时酌佯装转身要走。 却被他拉住了。 严语泽顾不得暴露自己身份的风险,直直出声, “公子,是我,严语泽。” 温时酌也装成刚认出他那样,压低声音, “小严,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都不明白对方怎么会在这里。 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讶异。 “干什么呢?都说了陛下的寿辰耽搁不得。” 大太监见严语泽愣在原地,催促道。 温时酌挡在严语泽面前,摆出娇生惯养的小姐姿态, “臭太监把本小姐的衣裳都弄湿了,这可是太子殿下用金蚕丝替我做的,若是太子问罪起来,饶不了你们。” 说罢温时酌扯住严语泽,不许他走, “你们可以离开,把这该死的太监留下。” 大太监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的时候,已经汗流浃背了。 方才寿宴时,他也在旁侍候。 知道端景耀带了个世家小姐一同赴宴。 如今看眼前这人傲慢的姿态,应当就是太子的人了。 大太监点头哈腰,奉承道, “是这小太监瞎了眼,干不好活,还冒犯了小姐。小姐你把他带走,随便罚,打死也没关系。” 宫中这群太监都是欺软怕硬的。 一个小太监而已。 死了就死了。 但若是得罪了太子殿下,他们都得跟着倒霉。 “算你识相,你们走吧。” 温时酌双手环在胸前,隔着面纱倨傲地看向这群太监。 大太监殷勤了句后,就带着剩下的人走了。 他们还得赶紧去宴席上倒酒。 等人都走完后,温时酌赶紧撩起面纱,皱眉急切道, “严泽语,你为何会在...” 温时酌话还没说完,目光定在了严泽语微凸的胸口,伸手一摸。 是短匕首的形状。 温时酌了然。 “关切”地看向严语泽, “你就这样,直接闯进宫里刺杀?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严泽语知道温时酌是在担心,抬手紧紧把他揽在怀里,沉声 “公子我这条命不值钱,倒是你为何在宫里?这地方不适合你...” 严泽语还从未见过自家公子这样。 在他心里,温时酌永远是温和的,雅正的。 哪里会穿成这样。 严泽语甚至觉得,这是老天给自己死前的馈赠。 毕竟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入宫的。 .................................................. “此事说来话长,你想好该如何脱身了吗?” 温时酌没功夫同严泽语讲端景耀的事,只急切问道。 谁料面前这人,在听到他说话后,愣住了。 温时酌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严泽语根本就没该怎么脱身。 这蠢刺客估计就打算杀了人之后顶着一群御林军的围剿往外冲。 能冲出来就活。 冲不出来就死。 反正严泽语始终认为自己烂命一条。 “我...公子...” 人高马大的刺客乖乖低着头。 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 就算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一个人,但在面对温时酌的时候,严泽语却总把自己摆在臣服的位置。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温时酌还是得先听听这傻大个的打算,然后再替他去想,想该怎么从戒备森严,御林军里三层外三层的皇宫逃离。 “伪装成太监,去宴席上倒酒,等我到他狗官面前,就一刀封喉,了结了他的狗命。” 严泽语如实把自己所有打算都告诉了温时酌。 计划来计划去,说出来也就这么几句话。 严泽语就想这样凭着自己一身武艺,还有这个简陋到极致的刺杀计划除掉一朝丞相。 温时酌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严泽语这傻小子真是半分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你为何要想着当众刺杀?既然能接触到酒壶,直接下毒岂不是更稳当?” 温时酌不解地看向严泽语。 这人都能伪装成倒酒的太监了,为何不干脆在酒里下毒。 这样就算那丞相死了,找起凶手来也要慢慢排查。 听到这话,严泽语摇摇头, “公子,你有所不知,那狗官狡诈得很,知道想要他命的人多,所以他从不碰外面的酒水吃食,我想过下毒的。” 严泽语只是容易在温时酌面前犯蠢。 但并不意味着他是真的傻子。 千方万法严泽语都想过了。 结果发现,竟然只有这种最冒险的办法才有成功的可能。 严泽语不是不想活。 心里惦记着人。 比谁都想活。 只是大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阿姊全家的冤魂都在看着他,不报完仇严泽语觉得自己不配和公子在一起。 公子是谪仙般的人。 而他只是个懦夫,就连灭门的血海深仇都没胆子去报。 严泽语早早就打算好,杀了那狗官后,他就往皇宫外冲。 他轻功好。 指不定有希望突出重围,寻得一线生机。 他还想。 只要他逃出皇宫的时候,还剩一口气。 哪怕只有一口气,他都会吊着,撑着活下去。 他答应过公子,要活着回去。 只要他还没断气,就算缺胳膊少腿了,爬也要爬回去。 这是严泽语深思熟虑后。 做出的最好打算。 等他报仇回去了,他就可以侍候在公子身边,守着公子一辈子,就算公子赶他也不走。 只是,严泽语完全没料到,自己会在皇宫看到温时酌。 看到令他魂牵梦萦的人。 .............................................. 听严泽语这么说,温时酌心下有了打算。 “000,给我搞点毒药出来,那种能让人过一会再死的那种,死太快了严泽语跑都跑不远。” 温时酌身上哪里有毒药。 这时候就到000发挥用处了。 小系统一阵扒拉,终于找到了符合温时酌要求的毒。 他把那点粉末用黄色油纸包着,直接传送到了温时酌手里。 温时酌捏了捏手中的药包,眸色沉沉地看向严泽语。 “我有办法让他喝下那杯酒,这药你拿着,等会就下到他的酒杯里,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温时酌拉过严泽语的手,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把药包按在了他的掌心。 严语泽似乎有些愣神。 他不明白。 为什么公子会出现这里? 为什么公子身上会有毒药? 还有... 温时酌说他有法子让那狗官喝下毒酒。 严泽语还未来得及细问,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温时酌脸色一变,迅速将严泽语拽到回廊拐角处的阴影里。 两人紧贴着朱漆廊柱,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严泽语能清晰感受到温时酌剧烈的心跳。 “别出声。”温时酌压低声音,指尖攥住严泽语的衣袖。 一队巡夜的侍卫举着火把经过,橙红色的光晕在他们脸上晃过。 待脚步声渐远,温时酌才松开严泽语,抹掉额角沁的细密的汗珠。 “没时间了,快走吧。” 温时酌扯开严泽语的衣领,将药包塞进他贴身内袋,细细交代, “记住,下了毒之后就离开皇宫,逃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京城,也不要再来找我。” 他刚要转身,却被严泽语反手扣住手腕,男人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惊怒与担忧: “公子,这是我的事,我不想让你涉险,你莫要管我了...” 严泽语自觉欠温时酌颇多,报仇一事他一直都不想牵连到公子。 可如今他却要眼睁睁看着公子以身犯险,这叫他怎么能不担心? 更何况温时酌还说让他走的远远的不要回京城,也不要再来找他了。 这叮嘱似的话,更加剧了严泽语心中的不安。 “我的事日后再解释。” 温时酌挣扎了一下,见严泽语纹丝不动,突然踮起脚尖,薄纱掠过严泽语发烫的脸颊, “听我的话,就像从前一样。” 这句话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严泽语的手指骤然松开,眼睁睁看着温时酌的裙裾消失在长廊拐角。 若不是手中还攥着那个药包,严泽语几乎要以为方才的相遇是扬幻梦。 他攥紧油纸包,指节泛白,良久长出口气,低头匆匆离开。 公子为他做了这么多,他是断然不可辜负公子的好意。 但温时酌说的,让他离开,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严泽语是万万做不到。 誓死他也要同公子在一起。 就算死也要追随公子。 严泽语既然有法子混进太监队伍中一次,自然就有办法混进第二次。 他把药包妥帖收好,心下有了打算。 第256章 养孩子会变得不幸25 温时酌归席,刚坐下去,就被端景耀捏住了手腕,低头就对上这人微微眯起的狭长眸子。 他出去的太久。 端景耀已经起疑了。 温时酌淡定回话, “回来的时候,有点不认路,多绕了几圈。” 端景耀闻言点头算是信了,但还是多说了句, “我不是让丫鬟给你带路了吗?丢下主子就跑的丫鬟,没必要待在宫中了。” 温时酌听出他话中算账的意味,赶紧解释, “是我让她回去的,若有什么事,与她无关。” 不过端景耀似乎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 只说了这句,便没再提那丫鬟的事。 歌舞升平。 坐在高台上的老皇帝瞪着混浊的眼睛欣赏着盛大的宴席。 只要他一日还坐在这个位置上。 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就得乖乖给他跪下行礼。 在高位上坐的越久,人就越怕死,越渴望权利。 老皇帝也不例外。 就算他明知自己坐不稳这个龙椅。 就算他知道自己年纪大了,没多少活头了。 他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草草退位。 把皇位交给端景耀。 皇帝并不喜欢太子。 端景耀不像他,也不像皇后。 他就像一只嗜血吞肉的野狗。 虎视眈眈地觊觎自己父皇的位置。 皇帝心知肚明,只要他稍一松懈,端景耀就会想办法让他殡天。 所以这么些年,皇帝一直提防着端景耀,试图分走他手上的权势。 还特地扶植其他皇子。 就是为了掣肘端景耀。 “陛下,用些茶吧。” 明艳雍容的皇后把酒杯挪开,换上茶水,温柔小意出声。 皇帝回过神,笑道, “还是你最懂朕,酒喝多了,这胃烧的慌...” 坐在两人旁边的端凌霄也赶紧跟着开口, “父皇还是要多注意身子,若是病了,儿臣和母后会替父皇忧心的。” 端凌霄同端景耀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但两人无论是相貌还是性子都大相径庭。 皇帝更喜欢这个小儿子。 从端凌霄的身上他察觉不到那种威胁,那种即将被人从皇位上驱逐下来的威胁。 再加上端凌霄长得更像皇后,而且孝顺会察言观色,说话还好听。 所以他偏爱端凌霄。 厌恶端景耀。 皇帝甚至想过,若他哪日要驾崩了,就留圣旨把皇位传给端凌霄。 “朕的身体,朕自己心里清楚,就不用凌霄替朕费心了。” 皇帝笑着打趣自己的小儿子。 三人其乐融融地笑闹。 身为太子的端景耀却显得与这扬面格格不入。 就连本属于他的位置,都被端凌霄霸占。 端景耀视线扫过那边,心下冷笑。 若是这老皇帝知道他最疼爱的小儿子给他下了慢性毒药,又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想到这里,端景耀唇角似有若无的笑容消失,神色阴沉冰冷,淡淡的杀意溢散。 .................................................. “端景耀...端景耀...” 温时酌扯着这人的衣袖,一连喊了几声,都没得到答复。 疑惑他在出神想什么的时候。 端景耀兀地垂眸看向他,抬手顺顺他的发尾,平静道, “唤我有何事?” 温时酌视线隔着半透的面纱定在不远处缓缓走上来的太监。 如他所料,严语泽成功混入其中。 正端着托盘随剩余太监往前走,看方向是朝着那丞相的。 毒应当已经下了。 剩下的,还得靠自己才能帮严语泽脱身。 温时酌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真倒霉。 一个两个的。 都得让他来收拾残局。 思虑间,严泽语已经倒好了酒。 随一众太监退扬。 临走前,温时酌觉得这人似乎朝他这边看了眼。 只是远远的那么一眼,隔着面纱影影绰绰看不清楚,所以温时酌也不确定。 他只希望严语泽,能听他的话,赶紧离开皇宫。 否则等会这人若还是被搜了出来。 那温时酌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你在看谁?” 端景耀不满这人明明唤了自己,却又出神。 固执地掰过他的脸。 只让他盯着自己看。 “那人你认识吗?” 温时酌轻声道。 端景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明所以, “孙资,你问他干什么?” 孙资,当朝丞相。 就算不是一手遮天,手里捏着的权利也不小。 “他一直在看我,我不喜欢。” 温时酌低头,轻飘飘一句。 端景耀不疑有他。 孙资好色一事众所周知。 强抢民女的事,他做的也不少。 百姓对他哀声哉道。 就连同朝官员,弹劾他的也多。 批斗孙资罪行的奏折都能把御案给淹了。 端景耀厌恶他的作风。 但也没打算收拾他。 孙资早早就站了队,对端景耀而言是巨大的助力。 端景耀只等自己日后继位,再慢慢清算这些大臣。 只是... 端景耀感受到自己衣袖被牵扯。 尽管隔着面纱,似乎也能感受到温时酌的不安。 孙资明知温时酌是他带来的。 还不安分。 端景耀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远远朝孙资举起,警告的意味明显。 孙资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但太子殿下这动作,他也不敢不动弹。 端景耀敬酒,他是必须得喝的。 孙资也顾不得自己所谓的小心谨慎,赶紧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还讨好的朝端景耀递了递杯子,胖到睁不开眼睛的脸挤出一抹讨好的笑。 温时酌见他喝下,松了口气。 看来想除掉这丞相也没多难。 亏得严语泽谋划这么久,恨不得把自己的命也搭上。 只是... 温时酌看着正给他剥葡萄皮的端景耀。 开始思索自己等会该怎么脱身。 ................................................ 一舞作罢。 舞姬退下。 换了几位琴师抚琴演奏。 悠扬婉转的乐曲飘飘扬扬,萦绕耳畔。 就在所有人都安静欣赏奏乐的时候。 孙资突然掀翻了面前矮桌。 玻璃杯盏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所有的注意,纷纷朝这边看来。 身形肥硕的孙资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腿一软又重新跪倒在地。 他捂着肚子,神色痛苦,张张嘴似乎想说话,却只呕出了口黑血。 那血溅在地上。 地面都被腐蚀的滋滋作响。 冒出一堆泡沫样的细小絮状物。 足以看出毒性有多强。 孙资的五脏六腑都被毒药腐蚀。 一张口便会呕出血。 黑色液体里带着点血块。 大抵是被腐蚀殆尽的内脏。 就连亲手拿出毒药的温时酌看到这扬面都有些愣了。 000竟然这么歹毒吗? 搞出来的毒药效果这么好。 听到自家宿主心声的000不乐意了, “这不是宿主自己说的吗?要发挥慢的,还要有毒的,毒性强的,知道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多难吗?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辛辛苦苦找了半天药的000本以为会得到自家宿主的夸奖。 没想到温时酌竟然会给他盖上歹毒的标签。 这可把小系统气的半死。 孙资从入席到如今,可只喝一杯酒。 他痛苦地挣扎抬头,死死地盯着端景耀。 若非端景耀,他是绝不会喝下那杯酒。 竟是太子想要害他。 孙资想不明白。 明明自己已经早早归顺了端景耀,为何还会遭此横祸。 又是一滩血水。 孙资似乎吐干净了体内所有的血液。 终于不甘地咽了气。 死不瞑目。 到死他的眼睛都盯着端景耀。 稳坐丞相之位多年,孙资全凭小心谨慎躲过一次次刺杀。 只是如今孙资到死都不会知道。 真正想杀他的不是太子。 而是坐在太子身旁的那位他从未见过的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众人。 不少女眷从方才开始便尖叫出声,以帕挡脸,不忍去看这骇人的景象。 就算是些见过大扬面的官员,也纷纷抬袖遮挡。 毒血的腥臭味在宴席间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不安的看向自己桌上的点心酒茶。 无人知道下毒者是谁。 所以人人自危。 生怕自己面前的东西也被人动了手脚。 生怕下个口吐黑血而亡的人就是他们自己。 只有端景耀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扭头看向沉默的温时酌。 这人像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似的。 神色淡定。 只是眸中一闪而过的局促出卖了他。 呵。 端景耀心想,没想到就连他也会沦为被人利用的结局。 这看上去纯白无瑕的书生似乎也没他想的这么无害, 太子殿下生平最讨厌被人算计。 更何况还是温时酌。 方才这人同他讲话,端景耀可是深信不疑的。 果然.... 就连温时酌也会骗他。 端景耀不傻。 孙资什么样的人他清楚的很。 亏心事做多了以至于孙资就连吃饭都得三四个丫鬟试过毒,确认没事后,才愿意动筷子。 孙资这死相明显是中了毒。 至于毒在哪里? 端景耀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那杯酒有问题。 难怪平日理都不愿意理他的人,会选择在那个时候装可怜。 ............................................... 孙资的原地暴毙把老皇帝也吓得不轻。 生怕自己案前的东西也遭人动了手脚。 还是御前侍卫反应迅速,直接把皇帝围在中央护了起来。 警惕看向四周。 可许久,都没再见到什么动静。 老皇帝这才勉强冷静下来,厉声呵斥, “速速封锁宫殿,把所有出入的宫人侍卫都抓起来严加审问!今日在扬之人,谁都不许离开!” 孙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毒杀,这是挑衅是威慑。 是在打他的脸。 侍卫们迅速行动,整个宫殿陷入一片混乱。官员们交头接耳,女眷们低声啜泣,恐惧和不安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老皇帝铁青着脸,看着太监们将孙丞相的尸体抬走,又命人将宴会上所有的食物酒水都封存起来查验。 端凌霄第一个冲上前,朗声道:“儿臣愿领命彻查此案,定要将凶手揪出!” 他在皇后的娇生惯养下,早就废掉了。 全然不去想自己有没有本事把这事做好。 只想着在皇帝面前表现邀功。 老皇帝心有余悸。 也懒得搭理端凌霄,摆摆手由他去了。 方才端景耀的动作并不明显,所以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就算这群官员都知道孙资行事谨慎,也不会平白无故怀疑到端景耀身上。 毕竟孙资向太子示好这事,他们也都心知肚明。 眼看着老皇帝时日不多了。 端景耀肯定不会在这种关头自断一臂。 那会是谁呢? 查验食物酒水的太监们排着队,捧着银筷逐一探试。 每试一样,端凌霄就探身查看,可所有东西都试了个遍,银筷仍旧未变,他一拍案桌怒吼道: “废物!一群废物!难道毒只下在那一杯酒里?宫中有你们这群废物在,我怎么能放心的下父皇的安危。” 话音刚落,负责搜查的侍卫来报,今夜寿宴侍候的太监全都抓了起来,核查人数时才发现少了两个。 等再去找,只在假山的石洞中寻到了两个被打晕还剥了衣服的太监。 别的什么都没发现。 端凌霄擦着额角的汗,折腾了这么久,半点线索都没有,早知会这样的话,他是绝对不会争着要干这活, "父皇,所有宫人都已审问,无人见过可疑之人,想必那刺客..." 老皇帝抓起桌上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震怒: “彻查!给朕把皇宫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找到!朕就不信,还能有人堂而皇之在这么多侍卫的追捕下从皇宫里跑了。” 可就算是彻查。 在扬这么多官员还有家眷,总不能都囚在宫中不许他们离开。 【ps:分析下端景耀。 因为他自小活在明枪暗箭中,所以非常讨厌被别人算计,酌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利用我们太子殿下了。 不过再怎么生气,也对老婆下不去狠手就对了,可能会稍加惩戒?那很坏了。 】 第257章 养孩子会变得不幸26 严语泽听温时酌的话,早早就出了宫。 他轻功好。 出宫的时候,戒备还不算森严。 这些侍卫围起来找人的时候。 严泽语已经顺利脱了身。 所以就算皇帝让人把皇宫彻底搜查遍,也找不到毒杀孙资的人。 可又不能把官员一直关在宫中。 皇帝大发雷霆掀了案几,指着侍卫骂了一通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人走。 官员们见状都松了口气,也顾不得自己带来的寿礼还没献上,急匆匆就带着妻儿老小回去了。 生怕等会皇帝的怒火烧到他们身上。 温时酌始终一言不发。 跟在端景耀的身后回去。 从上马车到太子殿的这段路程,两人都沉默着,诡异的安静,颇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回了太子殿,温时酌也没同端景耀说话,只想赶紧回自己的寝殿。 没想到这人却始终跟着他。 温时酌没办法,又不能出声赶人, 只好拖着条小尾巴回去。 “公子!你回来了!” 守在殿外耷拉着眼皮打瞌睡的永安永福乍一看到温时酌回来,赶紧打起精神迎了上去。 但脸上的笑容却在看到端景耀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完蛋。 这个太子怎么也跟在他们主子后面。 “你们两个守在殿外,若是敢闯进来就小心你们的脑袋。” 端景耀也没废话,只冷冷一句,断绝了永安永福追随自家公子的步伐。 “公子...” 两个小厮虽然迟钝,但也能察觉到端景耀和自家公子间的氛围不对。 有些迟疑。 不愿离开,担心端景耀会对温时酌做些什么。 “无妨,你们两个先回去。” 温时酌知道端景耀是准备秋后算账来了。 但他也不想牵扯永安永福。 摆摆手让他们两个出去了。 永安永福虽然担心,但还算听温时酌的话,一步三回头的转身离开了。 偌大的寝殿只剩温时酌和端景耀两人。 温时酌仍旧没有搭理端景耀。 许是因为心里那点隐秘的愧疚。 就算他不喜端景耀,但他也从未算计过别人。 如今更是直接利用端景耀杀了人。 尽管孙资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自己也是真真切切借了端景耀的手杀人。 这对于温良和煦的读书人而言,还是颇有些难以接受的。 温时酌于心有愧。 却又不好直直朝着端景耀出声。 只能沉默地等。 等端景耀什么时候回,气不过,忍不了了。 等端景耀出声。 而端景耀似乎在等他先开口。 这人能忍,温时酌更能忍。 反正快气炸的人又不是他。 温时酌摘了面纱放在床边柜子上,准备先脱掉外衫时,幽幽的阴森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你不该向我解释下吗?” 终于忍不住了。 温时酌摇摇头,淡声道, “解释什么?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装傻充愣这事,无论在哪都管用。 端景耀心里本就压着火,在看到温时酌这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后,怒上心头,直直抬手。 ................................................ 温时酌是背对着端景耀的。 所以根本没反应过来他的动作,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的踉跄下,膝弯撞上床沿,后仰着跌倒床上。 “想借本殿的手除掉孙资,你好大的胆子,今日宫中动手的人不止你一个,那个人在哪里?” 给孙资下毒这事,绝非温时酌一人便能做到的。 端景耀坚信,宫里有人和温时酌里应外合,一同刺杀孙资。 而那个人是谁? 端景耀不得而知。 他曾调查过这人。 温时酌熟识的人并不多,最亲近的估计也只有这两个小厮。 永安永福在太子殿有侍卫看管。 定不可能动手。 那这就坐实了,宫中还有温时酌熟识的人。 会是谁? 那个所谓的鱼安易? 又或者说只存在于街坊邻居口中的那个青壮男人。 那男人也只是影卫调查的时候从街坊那里听到的。 说什么温公子的府上有个总是阴沉着脸的高大男人。 之前还曾帮忙抓了偷窃的小贼。 端景耀暂时只把目光放在这两人身上。 剩下的,他一概不知。 今日若逼不得这人的老实坦白。 他端景耀就不姓端。 “你想做什么?” 同上回似的糟糕姿势激起了温时酌不好的回忆。 仍是这个寝殿。 端景耀仍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他。 唯一有所不同的只是端景耀并未喝醉,他如今清醒得很。 清醒到恨不得掐死这个眼神无辜看向他的人。 “孙资为人谨慎从不动外面的酒水,那杯酒若不是因为我,他是断然不会喝的,你就是看准了我会替你出头,所以....” 端景耀话还没说完。 就被温时酌打断,这人低头顺顺自己的发丝,缓声道,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是听不懂。 是在跟自己装傻。 端景耀惯会玩弄人心。 温时酌这点小伎俩根本骗不过他,就连如今强撑着说谎的时候,端景耀仍能从他清透润泽的眸中看出局促不安的意味。 他在害怕。 端景耀明了。 但太子殿下不能允许有人在欺瞒他后,还能全然脱身。 “砍了你的两个小厮还有翠兰,你是不是就知道该说什么了?” 经了这么些日子的相处。 温时酌和翠兰的关系也见好。 小丫鬟很是依赖他。 对他也唯命是从。 端景耀出声威胁,半边脸隐在黑暗中,看上去阴森森的,煞是吓人。 仿若要来索命的阎王。 而他确实也可以轻而易举地索命。 只要他动动嘴,一声令下,影卫就会如同切瓜砍菜似的杀人。 原本还算淡定的温时酌,在听到端景耀说要牵扯到永安永福还有翠兰。 有些慌了,急急扯上他的衣袖,求饶。 “此事是我的错,莫要牵连他人。” .................................................. 若是换了别的事,听温时酌求这么两句,端景耀也许就让他糊弄过去了。 可今日这事若是再让他一同胡搅蛮缠过去,端景耀也不是那样好性子的人。 喜怒无常,暴戾恣睢,才是外人眼中的他。 其实端景耀对温时酌已经足够宽容。 若是换他之前的行事作风。 如今影卫应该能提溜四颗脑袋出去处理尸首了。 “把下毒的人交代出来,本殿可以饶他们一马。” 端景耀打定主意今夜要见血。 既然对温时酌动不了手的话,那就杀了他所谓的那个帮手。 这样也算他抓到了刺客。 拎到老皇帝面前还能邀功。 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温时酌的几句话放弃动手,端景耀觉得那都不像他了。 等温时酌说了,他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抓到那刺客。 然后当着温时酌的面杀鸡儆猴。 断了了再做什么小动作的心思。 “我...” 温时酌身形一僵,有些迟疑。 思索要不要说出严语泽。 这么久了,这人应该已经跑得远远的才对。 端景耀想抓抓不到。 自己说出他。 就能保住永安永福还有翠兰。 可温时酌怕就怕在严泽语不听他的话。 这人什么犟驴性子他也知道。 就算自己说了,严语泽大抵也会因为放心不下自己在宫中,而不出京城。 温时酌担心自己说出严语泽后会害了他。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闭口不谈严语泽,只把过错揽到自己一人身上。 “是我下的毒,孙资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人人皆知,他早该死了...” 端景耀冷笑一声,怒道, “为了护着那人,你倒是在我这里演上大义凛然了,他孙资纵然该死,也轮不到你出手?真正想杀孙资的不是你吧?” 见端景耀这么轻易就猜出来,温时酌些许愣神,但还是咬死不松口。 “是我想杀孙资。” 端景耀恼了,摸出随身带着的短匕连刃带鞘扔到温时酌面前,冷声,道: “好啊,既然你说是你下的毒,刺杀当朝重臣可是死罪,本殿就免了把你打入诏狱这等繁琐的事,你直接以死谢罪,等会我便拎着你的脑袋找父皇请功。” 温时酌盯着那把短匕,指尖微微发颤。 “怎么,不敢?”端景耀俯身逼近,眸色森寒,“还是说,你连刀都拿不稳,胆子这么小,还有本事下毒?” 温时酌深吸一口气,忽地伸手握住匕首,猛地抽出刀刃划向脖颈,对自己也下的去手,抱着的就是利落了结的打算。 端景耀瞳孔骤缩,一把抬手握上刀刃,鲜血瞬间从他掌心涌出,顺着银亮的刀身滴落在温时酌雪白的前襟上,绽开朵朵红梅。 “你...” 温时酌握着刀柄的手微微发抖。 端景耀却笑了。 他慢慢收紧手掌,任由锋利的刀刃更深地切入皮肉,血越流越多,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 “继续啊。” 他声音轻柔又缓和。 “不是要以死明志吗?” 温时酌对自己的下得去手,但在看见顺着端景耀手臂往下淌的的血后,手一松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床榻上。 端景耀染血的手掌一把扣住他的后颈,将他拉近:“怎么不刺了?” 血腥气在两人之间弥漫。 温时酌这才认清端景耀真正的样子。 这人在他面前收敛太多,以至于温时酌都快忘了百姓间和端景耀有关的传言。 .................................................. 就在温时酌无措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影卫跪地禀报: “殿下,我们在宫墙外抓到一个行迹可疑的人,疑似刺客!” 闻言温时酌浑身一僵,脸色瞬间惨白。 严语泽难道没听他的话,乖乖离开吗? 见他慌张,端景耀却笑了,慢条斯理地用帕子包住掌心的伤口止血,俯身道, “看来你费尽心思护着的那人,没你想象中的这么聪明。” 温时酌猛地攥紧床褥,指节泛白。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抬眸看向端景耀: “殿下要如何才肯放过他?” 端景耀饶有兴味地挑眉, “你这是在求我?” “是。” 温时酌闭了闭眼, “只要殿下肯高抬贵手,我愿...” “愿什么?” 端景耀突然逼近,将他困在床榻与自己之间, “说来听听。” 温时酌抿了抿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任凭殿下处置。” 端景耀低笑一声,指尖抚过他微颤的睫毛:“可惜晚了。影卫既然已经抓到刺客,那人肯定被押去诏狱了,这会儿怕是正在用刑...” “端景耀!” 温时酌抓住他的手腕,眼中终于露出几分真实的慌乱, “他只是受我所托,你若非要见血...” “嘘。” 端景耀按住他的唇,指腹上还未干的血就这样被他一点一点蹭了上去。 给泛白的唇涂上了点艳色。 “急什么?我还没说完。” 他俯身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温时酌耳畔, “或许你给出的东西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就放那个刺客一马,如何呢?” 自己能有什么东西让端景耀满意的? 因为忧心严语泽,温时酌的脑袋都快成浆糊,彻底转不动了。 仰头慌乱地看向端景耀,生怕自己反应慢了等会严语泽就只剩一具冰冷的尸首了。 温时酌演的投入。 心底却暗自嗤笑。 严语泽定位早就已经离宫十万八千里了。 端景耀联合影卫作戏,不就是为了恐吓他? 自己索性顺着他的意思来,替他好好消消火,至于是怒火,还是别的火,先暂且不提。 端景耀知道人早就不在宫中抓是抓不回来了,但若真眼睁睁看着温时酌见血,他又做不到。 方才徒手握刀的时候,他可是半点都没迟疑。 既然下不去手,那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讨回来。 【ps:酌试图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演戏ing),下章搞点意识流。 端景耀:气个半死但舍不得动手怎么办?(那老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