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她不配,偏偏清冷权臣他超爱》 第144章 青楼 “快带太子妃离开!”红草从怀里抽出把匕首,上前阻拦。 香巧拉着江照月转身就跑。 “红草,要小心!”江照月大喊一声。 野猪暴躁又凶猛,红草拦住一只,另一只发疯似的朝香巧和江照月追去。 “太子妃!”眼看野猪就要撞到江照月身上,香巧一把推开她。 野猪猛地将香巧撞翻。 香巧重重地摔在地上,额头瞬间冒血。 江照月脑里瞬间冒出原书的情节,香巧为了救原主而死。 她心头一骇,张口就要喊人,忽然被人捂住了口鼻。 跟着就晕了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周围漆黑冰冷,她闻到一股腻人的劣质香味儿。 青楼? 这里是青楼? “砰”的一声,房门忽然被打开。 几个提着灯笼的人走进来。 房内一下亮了起来。 江照月看到一个体态丰腴、涂脂抹粉的中年女人捻着一个粉色手帕走了进来。 “醒啦?”中年女人问。 江照月盯着她问:“你是谁?” 中年女人扭着身子,坐到旁边的凳子上,道:“我叫金花儿,是这儿的老板娘。” “老板是谁?”江照月问。 金花儿笑道:“也是我。” “既是老板娘,又是老板,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怡花楼。” “青楼?”江照月问。 金花儿娇羞一笑:“也可以这么说。” 大爷的! 真是青楼! 兜兜转转,还是进了青楼! 江照月暗骂书中剧情的威力,但她不服输,进了青楼又怎么样,只要不死,她就要挣扎、就要折腾、就要尽量争取最好的结局。 她望着金花儿,问:“我怎么在这里?” “自然是有人送你到这儿了。”金花儿道。 江照月理直气壮地问:“谁送的?” 金花儿轻轻摇头:“那我可不能告诉你。” 江照月借着灯光,环视一圈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卧房,问:“你这儿的青楼应该也是遵守大晋律法的吧?” 金花儿点头:“自然。” 江照月问:“你这样不清不白地接受了我,就不怕违法。” “你呀,想法和脸蛋一样干净!大晋各行各业都有律法,可是防得住他人暗中获利吗?”金花儿问。 江照月问:“所以你就是想要拿我赚银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金花儿也不遮掩。 江照月顺势便问:“你花了多少银子买我?” “一千两。”金花儿其实只花了一百两银子。 “一千两?!”江照月问。 “没错。” 江照月忽然话锋一转:“那你赚大了!” 金花儿讶异地问:“怎么说?” 江照月慢慢从床上站起来,拔下头上的一根簪子,乌发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她轻轻一笑,尽显妩媚妖娆:“这样,你赚吗?” 金花儿本就是青楼老鸨,看女子骨相的眼光最是狠辣,仅仅看昏迷的江照月一眼,她就愿意出一百两。 没想到这个女人醒来之后,会美成这样,她也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确实赚大了。” 江照月却忽然扎起了头发。 金花儿一愣。 江照月从善如流地坐到金花儿对面:“我们做个交易。” 一般女子进了青楼,都是要死要活的,金花儿特意带来各种刑具和几个大汉,准备像以前一样好好调教一番,没想到眼前的女人这样大大方方地谈交易。 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 她顿觉新奇:“交易?什么交易?” “我自己选择客人。”江照月道。 “你愿意接客?”金花儿有些惊讶。 “不愿意的话,你能放了我吗?”江照月问。 金花儿笑而不语。 江照月指了指那些大汉手里的刑具:“我要是不同意的话,你会用那些对付我吧?” “你还懂这个?” “唉。”江照月叹息一声,一脸难过道:“我家那恶毒的婆母也爱这么打我。” “婆母。”金花儿问:“你不是处了?” “是处的话,会这么轻松答应卖给你吗?”江照月反问。 也是。 眼前的女人看起来挺豪放的。 虽然不是处,挺可惜的,但她这等国色天香,不是处,也影响不了什么。 金花儿笑道:“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我肯定不会打你。” 江照月道:“那你让我自己选客人。” 金花儿故作为难:“这个……” 江照月紧跟着道:“我夫君又老又胖又丑,我伺候腻了,我想换新鲜口味儿的。” 几个大汉闻言没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 “笑什么!”金花儿呵斥。 几个大汉顿时收起笑。 “看来你那夫君满足不了你啊。”金花儿道。 江照月诚实点头:“不但满足不了我,还穷,故意花了好些银子,给我穿这一身行头,准备把我送给一个喜欢劲装的富商,听说那富商也是又老又肥又丑。” 金花儿骂:“你夫君真不是人。” “嗯,不是人!”江照月跟着骂。 金花儿一副很讲义气的样子:“放心,这里不穷,以后你赚了银子,给自己赎身,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信你个鬼! 可是江照月还是点头了。 这么识时务? 有猫腻? 不过怡花楼防卫森严,从来没有一个姑娘逃得出去,就算有猫腻,金花儿也不怕,大不了晚一些用上这些刑具和大汉,任是天上仙女也会老老实实的,她道:“行,那你今晚就接客。” “今晚?”江照月问。 金花儿反问:“怎么了?” “这么着急的吗?” “你不愿意?” 江照月想了想,道:“今晚就今晚吧。” 金花儿立刻下决定:“行,那从这一刻起,你就叫百花了。” 江照月拒绝:“不行,这个名字太难听了。” 金花儿蹙眉:“那你要叫什么?” 江照月道:“叫千花。” 千花又比百花好到哪里去? 金花儿也不想计较,便道:“千花就千花,你在这儿稍等一下,一会儿我让丫鬟给你梳洗换衣。” “好。” 金花儿带着几个大汉离开,门也随之关上,不过给卧房里留了一盏灯。 江照月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远离,四脚发软,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赶紧趴到桌面上大口大口喘气。 她真的害怕金花儿会像书中的老鸨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对她施暴,那样她真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所以她故意把自己当成一件精美的商品,向金花儿展示巨大的价值,以博取对方的看重。 她做到了第一步。 她还要继续做……不管裴景舟能不能找来,她都要尽最大的能力保护好自己,伺机逃跑。 “吱呀”一声,卧房门开了。 江照月抬头看到一个大汉。 “美人儿!”大汉立即开始脱衣裳。 第145章 互助 “当然是满足你了,我的小美人儿。”眼前的女人长得实在是太美了,大汉看一眼就全身酥软。 他以为可以像从前那样在客人之前,先尽情地享用一番。 没想到小美人儿三言两语稳住了金花儿。 他和其他大汉愣是连她的衣角都没有摸到。 那怎么可以? 他趁着金花儿去挑选丫鬟,再次折返,先把她睡了再说。 “金花儿答应我了,我可以自己选择客人!”江照月嘴上无力地说着,眼神却在乱瞟,试图找武器对付大汉,找来找去,连根耳耙子都找不到。 大汉已经脱光了,正朝这边走。 艹! 真恶心! 江照月弯腰去搬凳子,想要砸到大汉身上,却发现这绣花凳子居然是石头做。 大爷的! 金花儿为了防止姑娘自杀和伤害他人,把这里所有带有伤害性的物品都改良了。 “小美人儿!”大汉猛地向前一扑。 江照月赶紧闪开。 大汉扑空了以后,再次扑过来。 江照月没有功夫底子,没有什么力气,也没有工具,再这样纠缠下去,她肯定会吃亏。 就在这时候她看到桌上摇摆的烛火,她猛地跑上去,“噗”的一声吹灭烛火,快速钻进桌下。 “砰”的一声,大汉依照惯性,狠狠扑趴在桌上。 不待大汉适应突然的黑暗,江照月猫着身子从桌下钻出来,小心翼翼又快速地跑到门口。 “小美人儿!”大汉还是看到了江照月的身影。 江照月立刻跑出去。 大汉赶紧去追,忽然想到自己一丝不挂,一边捡地上的衣裳,一边追:“小美人儿。” 江照月一出房门,就看到一条幽深漆黑的长廊,她不管不顾地向前跑去,跑到一个转角,看到光亮的同时,也看到了两个男人在把守着。 “什么人?”两个男人一起问。 江照月立刻镇定自若地回答:“是我。” “你是谁?”高男人问。 江照月微笑道:“我是新来的。” “哪个新来?”高男人又问。 也就是说新来的很多? “就是心甘情愿今晚接客的那个。”江照月一副完全不排斥这里的样子。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高男人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问。 江照月道:“有个大汉要带一个姑娘逃跑!” “什么?”两个男人大惊。 “不信你们看。”江照月向一旁指。 大汉不知道江照月往哪个方向跑了,正抱着衣裳往相反的方向跑,看上去像是抱着一个女人。 “看,他抱着一个姑娘呢。”江照月故意道。 “快去追!”高男人说。 “等等!”矮男人拉住高男人,望向江照月:“你……” “我去告诉老板娘呀!哎呀!这里可是怡花楼!若是没有你们这些强壮男人的帮助,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哪里能逃走啊?”江照月一顿奉承之后,指着不远处道:“他们要逃走了!” 确实! 怡花楼开门赚钱这么些年,有人给姑娘赎身,有人带姑娘逃跑,有姑娘自己赎身的,就没有一个姑娘独自一人逃跑的。 两个男人认为眼前纤细无比的女人,就算骗了他们两个,也逃不掉怡花楼其他人的手掌心,倒是大汉带着一个姑娘有可能逃跑。 事有轻重缓急,他们不再管江照月,抬步就去追大汉和大汉怀里的“姑娘”。 江照月趁机迈进光亮里,就进入了怡花楼的二楼,一眼看到灯火绚丽,曲曲折折的镂空扶栏上勾勒一副副欲说还休的风月线条,护着一间间隐秘的客房。 有的客房门紧闭着;有的客房门半开着,传出一道道靡靡之音;有的客房直接敞开门,里面有唱曲儿声传来。 楼下则更为热闹,唱曲儿的,饮酒的,相拥的着上楼的等等……她粗略地扫视一遍,忽然看到金花儿带着两个丫鬟从拐角处走来。 她心里一惊,不管三七二十一,推门进一间客房,一抬眼看到一个胖男人手持鞭子,朝女子身上边打边骂:“老子花钱就是睡你的,你躲什么,躲什么。” 女子浑身是血地趴在地上痛哭。 听到动静,胖男人抬眼看过来,看到江照月的容貌,手上的鞭子也扔了,色眯眯地朝她走来:“换一个更美的啊,行,老子喜欢。” “喜欢你爹啊!”江照月不管三七十一,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往胖男人头上砸,立时砸出血来。 胖男人用鞭子把地上的女子抽出鲜血,他不觉得的有什么,自己流了这么一点血,顿时啊啊啊地像杀猪一般地叫起来。 江照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改变剧情了,反正已经这样了,索性就拼了。 她抓起桌上的茶碗、托盘砰砰地往他头上砸。 胖男人本来就喝了点酒,被这么密集地砸打,肥胖的身子根本站不住,撞倒旁边的烛台。 烛火一下飞到纱幔上,火苗瞬间蔓延开来。 江照月想要救火,可是茶壶什么的都砸碎了,她赶紧从屏风上拽起一件衣裳,裹到女子身上道:“走。” 女子吃惊地看向江照月:“你……” “走。”江照月将女子扶起来。 “去哪儿?” “不知道。” “金妈妈知道我们伤害客人,会让我们掉一层皮的。” 江照月果断道:“那就不让她知道。” 女子犹豫:“可是——” “别那么多废话,跟我走。”江照月把女子扶出客房,趁着周围没人,她丢下女子,走进一个间半敞开的客房,拔掉蜡烛,往纱幔上一扔,火势一下起来。 正搂着亲的男女,吓的尖叫。 江照月则是快速出来,又进一间客房,如法炮制,于是怡花楼数间客房瞬间着起来了。 她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女子见状,也跟着喊:“走水了!” 江照月拉着女子跑。 “去哪儿?”女子问。 “躲起来。”江照月道。 “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藏身。”女子反拉着江照月跑的同时,二楼尖叫声四起,火势也迅猛起来。 整个怡花楼瞬间如沸腾的粥,什么小米小豆的都往外涌。 与此同时,裴景舟正在全城搜索江照月,他不相信野兽分食了江照月之说。 他一间一间青楼地寻找,终于来到了怡花楼,看到一个个衣衫不整的人狼狈地从火势中跑出来。 “怎么会着火的?” “怡花楼也能着火,真是奇了怪了。” “就是啊,怡花楼一直都很严格的。” “应该有人蓄意放火!” “谁能在怡花楼放火?” “客人都是经过筛选的,不可能放火的。” “下人工钱高,也没道理砸自己的饭碗。” “妓女也不敢啊。” “难道是新来的?” “新来的都被调教个半死,哪有能力干这事儿?” “……” 不知道是谁在讨论这事儿,裴景舟都听到了,他心中又喜又怕,紧跟着就问:“谁是怡花楼的主事人?” 第146章 哭了 她以为是新来的权贵嫖客,所有的怒火瞬间消散,一脸谄媚地迎上去:“官爷,奴家真是委屈啊,奴家好好地做买卖——” 裴景舟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金花儿顿时惊呼一声。 怡花楼的打手见状要上前。 裴敬等人摸上腰间配刀。 怡花楼的打手们瞬间意识到这群人来头不小,一个个都不敢轻举妄动。 金花儿脸色跟着苍白。 “说,今日怡花楼来了几个新人?”裴景舟声音很平静,但是任谁都能听到他平静之下,仿佛要把人凌迟一般的决绝。 金花儿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是这一刻她只觉得骨头缝儿里都是寒冷的。 “说。”裴景舟用了力气。 金花儿都要听到自己骨头碎了的声音。 “二爷。”不方便喊裴景舟的身份,秦陆向前一步,喊了裴景舟原来的身份,道:“情况尚不明朗,还是不要伤人为好。” 裴景舟不理会任何人。 秦陆忙严肃对金花儿道:“想要活命,赶紧说实话。” 金花儿爱财,但是更惜命,连忙道:“三、三、三个新人。” “在哪儿?”裴景舟问。 金花儿实话实说:“在后院。” “裴敬,去带出来。” “是。”裴敬忙应。 金花儿连忙命人带路。 火势刚刚烧到后院。 裴敬费了些功夫,带出来两个姑娘。 不是江照月。 裴景舟心里一片失望,望向金花儿问:“另一个呢?” “跑、跑了。”金花儿问。 “跑哪儿去了?” “奴家也不知道,奴家也在找。” 裴景舟手上再次用力。 “那一个性子跳脱,做事古怪,明明答应奴家,今晚就接客,结果奴家转身的功夫,她就不见了,估计怡花楼的这扬大火,也是她放的。”金花儿恨的牙痒痒的。 这是江照月的做事风格。 裴景舟忙问:“她叫什么名字?” 金花儿回答:“千花。” “真名。” “奴家真不知道。”青楼连姑娘们的生死都不管,更不会在意她们的真名假名,左右都是卖身赚银子。 裴景舟想要进一步确认,便道:“她长什么样子。” “长得极其明媚,杏眼,琼鼻,身形纤细高挑,穿着一身劲装,说她夫君又丑又肥又老,要把她卖给富商……” 是照月! 是江照月! 裴景舟一把将金花儿甩开,立即道:“救火!快救火!” 裴敬、秦陆等人都上去救火。 金花儿趴在地上,双手扶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气。 半个时辰之后,火势得到控制。 怡花楼烧去一大半。 怡花楼里客人和姑娘衣衫不整灰头土脸地站成几排。 金花儿一边心疼自己的怡花楼,一边又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哪路神仙,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这时候看到坊里官兵长带着官兵过来,她忙上前:“官兵长!奴家——” 官兵长一把将她推开,向秦陆行礼。 秦陆没理他。 官兵长便在一旁候着。 金花儿见状,吓的肝胆俱裂,千花不会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小妾吧,那她…… “人都出来了吗?”秦陆望向她问。 金花儿刚才已经命人统计过了,忙回:“还有两个没出来。” “哪两个?” “一个是千花,另一个晓露,她们两个该不会——”金花儿还未说完,忽然感受到身上一凉,一抬眼看到裴景舟射过来的寒光,顿时感觉脖子发疼,不敢再说话。 裴景舟抬步朝残存的怡花楼走。 “二爷。”秦陆追上去。 “就算把怡花楼搬为平地,也要找到人!”裴景舟冷冷道。 秦陆立即下令:“来人,将怡花楼搬走。” “是。”官兵长和随行人一起应。 裴敬看金花儿等人都闲着,驱着他们一起搬。 一个凳子、一块瓦片、一根柱子等等都搬到空地。 裴景舟不停地搬着,他期待找到江照月,又害怕在这废墟堆里找到她。 为什么? 为什么江照月总是这么多灾多难? 上一次在许愿桥上,别人都获救了,偏偏她经过那么多伤痛;这一次又是如此……是他这个做夫君的太失职了吗? 是! 他真的太失职了! 他口口声声答应保护好她,可是一次次让她委屈、让她受伤,让她……他真的该死,真的该死,他拼了命地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开。 他想要找到江照月,想要找到鲜活的江照月,找到会对他使坏、对他撒娇、对他耍脾气的江照月,找到会亲他脸颊、咬他嘴唇、骑在他身上不下来的江照月……可是他找不到啊。 找不到! 找不到!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整个怡花楼几乎变成的平地,他还是没有找到江照月,他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二爷。”秦陆连忙扶住。 裴景舟四周环顾,眼中尽是痛苦。 秦陆忙安慰道:“找不到就说明二奶奶没事儿。” “秦大人说得是,怡花楼着火时间不长,不可能把人烧成灰烬的。”裴敬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烧成灰烬”几个字,立刻伸手往嘴上打了一巴掌,然后道:“二奶奶那么聪明,说不定趁乱逃跑了。” “没错没错。”秦陆附和。 裴景舟不说话,心里难过不已。 “我们再去别处找。”秦陆道。 裴景舟控制不住,对着残存的怡花楼大喊一声:“照月!” 秦陆知道他心里难过,没有打扰他,转而休整队伍,准备去别的地方找太子妃。 裴敬转身,准备把金花儿等人交给官府,忽然听到瓮声瓮气地一声“景舟”,他一愣,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异样,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看向裴景舟。 刚刚仿佛失去灵魂的裴景舟,忽然活过来了,他呢喃:“照月。” “裴景舟。”又是一声。 裴景舟循声望去。 昏黄的天光下,江照月从地下爬出来。 “照月!”裴景舟大步上前,一把将江照月搂进怀里,忽然感觉不对劲儿,连忙松开她,望着她道:“热的。” “什么热的?”江照月问。 “你身上是热的?” “不然呢?” “你没有死?” “升官发财死老婆,你是不是希望我死了以后,你去找别的——”江照月还没有说完,忽然看到两颗豆大的眼泪,从裴景舟眼中滚落下来,她不由得一怔。 第147章 人逢喜事 江照月听的心头一震。 裴景舟收紧双臂,几乎要将她拥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江照月感受到他的用力和颤抖,心里又酸又胀又满,眼角也控制不住地溢出了眼泪,嘴上却道:“乱说什么呀你。” 裴景舟不吭声,双臂又用力了几分。 江照月也紧紧回抱。 秦陆、裴敬等人远远地看着,都松了一口气。 “哎呀夫人,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周围都是官兵,金花儿想逃也逃不掉。 逃不掉就想办法把罪名降到最低。 她立时发挥自己能屈能伸又能言善辩的个性,想要巴结巴结江照月和裴景舟,全然忘记做的腌臜事情,一副十分担忧的样子:“奴家都担心死了,刚才——” “滚!”向来含蓄有礼的裴景舟,第一次吐出这么言简意赅的字。 金花儿吓的一哆嗦,不敢再上前,也不敢再说什么。 裴景舟放开江照月,望着她:“走,我们回去。” “嗯。”江照月刚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忙道:“等一下。” “怎么了?”裴景舟问。 “地窖里还有一个。”江照月指向下面。 “裴敬。”裴景舟唤一声。 裴敬立刻下去,将名叫晓露的女子带上来。 “我们将她带走吧。”晓露浑身是伤,现在已经发烧,烧的晕晕乎乎的,要是得不到很好的救治,很快就会没命。 “好。”裴景舟立刻答应。 “裴敬,将她带上。”江照月道。 “是。”裴敬应。 裴景舟拉着江照月的手,望向秦陆:“这里交给你了,一会儿二奶奶的证词,我会派人交给你,所有涉及者,全部从重处罚!” 秦陆立刻抱拳应:“是。” 金花儿还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但她隐隐约约察觉到这些人比自己这辈子见过的官员都大,所以她刚刚厚着脸皮去巴结,没想到会听到“从重处罚”四个字,身子不由得一软,瘫坐在地上。 裴景舟看都不看她一眼,带着江照月上了马车。 江照月一坐下就问:“对了,香巧怎么样?” “她受伤昏迷。”裴景舟问。 “严重不严重?” “不严重。” 不严重就不会死。 也就是说香巧也挣脱了书中剧情的束缚。 江照月长长松一口气,紧跟着又想起红草:“红草呢?” “她只受了点轻伤。”裴景舟道。 “那就好,那就好。”大家都没有事儿,江照月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裴景舟问。 “你不知道?”江照月反问。 裴景舟摇摇头。 江照月诧异地问:“那你怎么跑到怡花楼这里来了?” “不是你说的吗?我到处找不到你,就去青楼看一看。” 江照月愣了愣,旋即笑着问:“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裴景舟又道:“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有人对你使坏,肯定想把你卖到青楼,你提前和我说一声,好让我快快找到你。” “对对对,就是这话,殿下记性真好。”江照月抱着裴景舟的胳膊,又露出鲜活的笑容。 裴景舟直直地看着,整个人终于有了活过来的实感,然后问:“所以,到底在狩猎扬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照月将两头野猪的事儿说了一遍,然后道:“忽然有人捂住我的口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怡花楼了,狩猎扬上发生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 “狩猎扬上的侍卫们不但看到两头野猪,还看到其中一头叼着着你带血的衣裳钻进林子里,所以很多人都说你被野兽分食了。”当时裴景舟闻言差点没了呼吸。 江照月问:“你不相信?” 没错。 强大的情绪冲击之后,裴景舟不愿意相信侍卫们的话,他道:“恰好这时候陶进说,他看到一匹马驶进了狩猎扬深处,他觉得很奇怪,就看了一眼方向。” 江照月接话:“所以你就追了过来。” “没错。”虽然江照月已经安全了,裴景舟还是担心地问出来:“你到了怡花楼这里,又发生了什么?” 江照月和裴景舟向来都坦诚地面对彼此,她便将怡花楼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裴景舟听的拳头紧握,恨不得现在就回去亲手弄死金花儿和那几个大汉。 “怡花楼火势太大了,晓露就带我进了一处久未使用的地窖里面,我身上应该还有迷药未散,在地窖里待一会儿,就没有忍住,睡了过去。 “晓露浑身是伤,昏迷了过去。 “等到我醒来时,天光微微亮,我才发现晓露在发热。 “正不知道怎么办时,我听到你在喊我。”江照月想过裴景舟会来找自己,可她又觉得人海茫茫,怡花楼又鱼龙混杂,她觉得他应该不会那么快来到,也不会那么精准的找到自己。 可是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她连忙爬出地窖,在晨曦间,看到那个高大颀长的男人悲伤地站在原地,她的心一下就被攫住,人生好像有了一个锚点一样,心也定了。 “是我来晚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 “不是,这是我应该要经历的,以后就不会这么离奇波折了。”江照月打断裴景舟的自责。 裴景舟再一次将她拥进怀里:“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马车在晨曦里驶进了皇宫。 顺宁宫里的皇后心情愉快地坐在镜子前梳妆。 言芷在旁边伺候着,奉承道:“姑母今日气色真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皇后道。 言芷笑。 皇后挥退宫人,对言芷道:“这下太子妃没了,太子应该也会掉半条命吧。” “还是姑母有办法。”言芷满眼佩服。 皇后得意一笑。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梁嬷嬷急急忙忙地进来。 “何事?”皇后现下心情好,不计较梁嬷嬷着急忙慌的模样。 梁嬷嬷脸色难看道:“回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回东宫了。” “什么?”皇后和言芷一起问。 第148章 使诈 “谁?你说太子和谁?”皇后又问。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梁嬷嬷强调“太子妃”三个字。 “胡说八道!”皇后不相信。 “皇后娘娘,老奴亲眼所见。”江照月出事儿,梁嬷嬷一直注意着东宫那边的动向,亲眼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东宫门口,太子殿下小心翼翼地扶着太子妃下来。 皇后还是不愿意相信。 云嬷嬷这时候来了。 皇后立刻做出一国之母的仪态:“云嬷嬷为何事而来?” 云嬷嬷行礼道:“回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派老奴过来向皇后娘娘禀告,已经找到太子妃,请皇后娘娘莫要再担心。” 真的找到了! 真的找到江照月了! 皇后强自镇定,装出欢喜的样子:“当真?” “千真万确。”云嬷嬷回。 “在哪儿找到的?” “老奴不知。” “可有异常?” “老奴尚不知。” 一问三不知! 什么下人?! 皇后十分不满,但云嬷嬷到底是元后身边的人,没有做错什么,她不便责备,可她太想知道江照月的情况了,便道:“那本宫去看看。” 云嬷嬷没法阻止皇后的行为,便跟着皇后一起来到东宫。 江照月和裴景舟已经沐浴更衣,穿着舒适的宽袖衣裳,坐在饭桌前等待吃食,看到皇后来到,二人起身行礼。 “不必客气。”皇后道。 江照月和裴景舟站直了身子。 皇后望向江照月,做出欣喜的模样:“太子妃当真回来了。” “是,母后。”江照月回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本宫从昨晚就开始担心,一宿都没有睡好。”皇后说的情真意切。 江照月回的也认真:“回母后,儿媳当时吓晕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皇后又问:“那太子在哪里找到你的?” 江照月不在意什么青楼不青楼的,但她到底是当今的太子妃。 若是让人知晓她在青楼里待了一整晚,唾沫星子淹不死她,也会明里暗里喷到裴景舟身上。 她不想增添人生难度,便和裴景舟商量了一个解决之法,道:“在一处树林里。” 树林里? 明明是扔进青楼了啊! 皇后纳罕:“怎么会在一处树林里呢?” “这个儿媳也不知道,殿下应该知道。”江照月从昨日上午到现在,只喝了几口水,实在太饿了,不想说话,就把问题都丢给裴景舟了。 没想到裴景舟直接问:“母后不知道吗?” 什么意思? 这事儿是皇后做的? 江照月这一天多的日子,又惊又怕又累又饿,还没有细想过这件事情的起承转合,难道真是皇后……她愕然地望向皇后。 这事儿就是皇后一手策划,她自然一清二楚,只是,猝不及防听到裴景舟这么直截了当地反问,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慌乱,旋即镇定道:“本宫知道什么?” 裴景舟精准地捕捉她的表情,继续道:“都说野猪刁走了太子妃,母后不知道吗?” “这事儿啊。”皇后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以为裴景舟知道些什么了,道:“本宫知道。” “是这事儿,不然母后以为是什么事情?”裴景舟再次话里有话。 皇后忽然摸不透裴景舟到底知道些什么,她反思自己的所做所为,可以说天衣无缝。 那裴景舟就是在使诈。 她再次心定,道:“本宫以为太子说的是别的事情。” “别的什么事情?”裴景舟又问。 皇后感知到他平静无波语气下的暗涌,但她装作不知,道:“本宫不知道的事情。” “母后应该什么都知道。”裴景舟又在打哑谜。 江照月也看出来裴景舟在和皇后较劲。 皇后望着裴景舟,忽然笑道:“太子真是孝顺,为了让本宫开心,净挑好话说,本宫若是什么都知道,那大晋就没有大理寺的事儿了。” “母后谦虚了。”裴景舟话锋一转,道:“不过,太子妃一事确实要麻烦大理寺了。” 皇后微讶:“为何?” “两头野猪之事,实在蹊跷,而且儿臣在寻找太子妃之时,发现一些蛛丝马迹,顺手抓了一个……”裴景舟忽然不说了。 皇后却是急急地问:“抓了一个什么?” “母后见谅,这事儿还是先和大理寺卿说一说,再向母后禀告,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皇后很想知道裴景舟抓到什么了,但她若是表现的过于急切,倒显得此地无限三百两了,于是她收起了好奇心,转而询问江照月身子情况。 裴景舟代为回答。 “太子妃看起来很疲倦,本宫就不打扰了。”皇后挖不到什么有用的事儿,便不打算在逗留。 江照月心头大喜,忙行礼:“儿媳谢母后前来探望。” 皇后笑笑,抬步离开。 江照月看着她出了沐华院,身子立刻往裴景舟身上一倒。 裴景舟赶紧搂住,神色紧张地问:“怎么了?” “快饿死我了。”江照月软绵绵地靠着裴景舟。 “摆饭。”裴景舟立刻道。 “都没有力气吃饭了。”江照月撒娇。 裴景舟低头看了她一眼:“我喂你。” 江照月点头,可裴景舟喂饭喂的太斯文太温柔了,她吃得不过瘾,也不撒娇不矫情不占他便宜了,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裴景舟见她能吃能喝的,也就放心了,喊一声:“红药。” 江照月吃了个半饱,精神也恢复的差不多,问:“红药回来了?” “嗯,小蓬和青箩在镇国公府过得很好,红草受了伤,我便让她回来跟着你。” 红药出现:“太子殿下。” “去跟着皇后娘娘。”裴景舟道。 “是。”红药什么都不多问,立刻就走了。 江照月问:“跟着母后做什么?” “找证据。”裴景舟道。 “什么证据?” “害你的证据。” 江照月回想裴景舟刚刚的所做所为,道:“一个人做了坏事,担心他人发现,会反复琢磨自己行为的漏洞,甚至去补救。” 裴景舟欣赏的目光望着江照月道:“没错。” 皇后这时候回到了顺宁宫。 言芷立刻迎上来:“姑母,太子妃真的回来了?” 皇后摒退下人,不悦道:“真的回来了。” 言芷蹙眉:“怎么会回来的?” “裴景舟找到的。” “在哪儿找到的?” “这个不是重点,如今更紧迫的是裴景舟好像已经知道本宫出手做的事情。”皇后有些慌了。 言芷抓出关键词:“好像?” “是。”皇后说了东宫的事情,喊一声:“梁嬷嬷。” 梁嬷嬷快速走进来。 “那个驯兽师在哪儿?”皇后问。 梁嬷嬷回道:“在——” “姑母!”言芷一下打断梁嬷嬷,望向皇后问:“姑母,这会不会是太子殿下在诈你?” 第149章 黏人 言芷四周环顾一圈,小声道:“姑母,狩猎扬一事,我们做的十分隐秘,没有留下任何破绽,太子殿下应该是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所以故意使诈,引我们露出马脚。” “可是,太子说他抓到一个……” “一个什么?” “他没有明说。” “那就是什么都没有抓到。”言芷向皇后解释:“若是他真的抓到人证或者物证,他肯定会暗中查下去,不可能会这么直白地和姑母对峙。” 皇后也是做了坏事心虚,一心想要补救,经言芷这么一提醒,瞬间醒悟过来,背后不由得冒了一层冷汗,拉着言芷的手道:“好侄女,幸好有你在身边,不然姑母当真要中了太子的奸计。” 言芷道:“姑母是一时想岔了。” “没错。”皇后不悦道:“太子想让本宫自乱阵脚,本宫偏不如他的意。 ” 言芷点头:“对,姑母只要好生待在顺宁宫,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们再对付太子妃。” 对。 以不变应万变。 想到这里,皇后一下就轻松下来,端起旁边的茶碗悠悠地抿了一口,道:“到时候对付的就不是太子妃一个人了。” 言芷诧异。 皇后望着她,笑而不语。 角落中的红药,将这些话听的一清二楚,晚上就告诉了裴景舟和江照月。 裴景舟闻言哼笑一声。 江照月道:“皇后和言芷有点聪明,但是不多。” 裴景舟点头:“他们若是动了,我们可以抓住马脚;他们若是不动,我们可以更好地查一查秋猎之事。” 江照月接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查一查,肯定可以查出来一些线索。” 裴景舟点头认同。 江照月转而道:“对了,你不是把言芷逐出京城外了吗?” 裴景舟蹙眉:“看来母后又暗中把她接回来了。” 江照月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怎么了?”裴景舟问。 “你不是储君吗?”江照月问的直截了当。 裴景舟接受良好地点头:“嗯。” “你就算没有一言九鼎,也有一言八鼎吧?怎么你的话,他们都不听啊。” 裴景舟无奈一笑,搂着江照月的肩头,一边朝卧房走,一边道:“储君也是人,不是神仙。” “说的也是。”江照月点点头,又道:“可是你的权力也太小了吧。” 裴景舟解释:“再大的权力,都有漏洞的。” “那怎么办?” “我多多努力,能够更有力的惩恶扬善。” 说话间两人坐到了床上。 江照月又问:“言芷这事儿怎么处理?” “先让她在顺宁宫待着。”裴景舟道。 “那——” “别那了,睡觉吧。” 江照月顺势躺到床上。 裴景舟跟着躺下,握着她的手,俊脸对美脸,直直望着她,仿佛怕她消失了一样。 “殿下。”江照月唤一声。 “嗯?”裴景舟应。 “你今日好黏人。” “有吗?” “有,从怡花楼回来,你命云嬷嬷向父皇、母后、慧贵妃等人说明找到我之后,一步也没有离开沐华院,不是搂着我,就是拉着我,现在还挤着我睡觉。”虽然江照月挺喜欢这样的裴景舟,但她就是好奇。 “嗯。”裴景舟应。 江照月向前挪动一下,鼻尖抵到裴景舟的鼻尖,问:“嗯是什么意思?” 裴景舟承认:“就是我今日确实很黏人。” “为什么呀?”江照月明知故问。 “因为喜欢你;因为你今日出了事儿,到现在我心里还是惊慌不定的,感知到你身上的热度,我才能稍稍安定;也因为喜欢和你亲近。”裴景舟不善表达情感,也不爱表达,可是江照月在他面前率性而为。 他也不想对她藏着掖着,也不计较她对自己只有一点点的喜欢,他想让她知道他很喜欢、很在意、很重视她。 江照月没想到清冷、淡漠、古板、克制的裴景舟,会越来越愿意袒露自己。 她听的心里又感动又温暖又开心,双手不由自主地探进裴景舟的中衣内。 裴景舟垂眸看一眼。 江照月扬眉问:“可以吗?” 裴景舟勾唇:“我说不可以,你会住手吗?” “不会。”江照月笑。 “那我也不客气了?” “尽情来吧。”江照月想要翻身骑到裴景舟身上。 裴景舟却先一步将她压到身下,吻住了她的嘴唇,不给她任何可以躲闪或者退缩的机会,像巨浪一般将她全部淹没。 江照月一直都觉得裴景舟床下君子,床上是狼,这次她发现他不但是狼,而且是有了些经验的疯狼。 她自诩是资深小黄文、小黄漫爱好者,什么大风大“浪”的床事儿都见过。 可她没料到裴景舟不但床下功夫厉害,床上的功夫也是一日千里、几日万里的速度进步着。 她越来越招架不住,慢慢地跟着他的节奏,在巨浪的拍打下愉悦、畅快、迷失、忘我,沉沉浮浮。 直到力竭。 醒来的时候,裴景舟神清气爽、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 她望着他问:“你要去上朝?” “我已经下朝了。”裴景舟按时去上朝,一下朝立刻就回到沐华院,刚好江照月醒过来。 “啊,你都下朝了,现下什么时辰?” “辰时了。” “我睡好久了啊。”江照月缓缓坐起来,中衣半敞,一眼看到肩头上的草莓印,比之前都多,她抬眼望向裴景舟。 裴景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昨晚你很爽吧?”江照月直接问。 裴景舟耳尖一下红了。 “你……”这男人床下听一点点带颜色的话,就羞涩、克制,一副不要不要的禁欲模样,可是到了床上就是一条疯狼,什么都放得开。 简直……简直……简直太让人喜欢了,江照月控制不住扑上前,吻住裴景舟的嘴唇。 裴景舟很克制地回吻。 江照月却开始扯他的腰带。 裴景舟没忍住,又上了床。 两个人第一次大白天做事儿,都格外激动,也格外激烈,结束之时,江照月瘫软在床上骂:“都怪你!” “是你先亲我的。”裴景舟边穿衣边回。 江照月跟着就道:“是你勾引我的。” 裴景舟无辜道:“我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就勾引到我了,你真是个魅惑人心、手段了得的男人。”江照月白了裴景舟一眼,神态间妩媚妖娆。 裴景舟看的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就学了江照月的作风,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江照月捂着自己的脸蛋:“你亲我!” “你平时也这么亲我的。”裴景舟道。 “我不管,我要亲回来。”江照月起身就往裴景舟身上扑。 裴景舟伸手接住她,免得她摔倒。 江照月就在他怀里闹个不停。 裴景舟控制不住笑出声。 “太子殿下。”裴敬的声音在卧房外响起。 二人同时一停。 裴景舟问:“何事?” “驯兽师找到了。”裴敬道。 “驯兽师?”江照月问:“什么驯兽师?” 第150章 报答我 江照月惊讶:“这么快就找到了?” “嗯。” “我去看看。”江照月立刻就下床,结果双脚一触地,双腿就发软,身子跟着向一旁摔去。 “小心。”裴景舟伸手将她揽到床上。 江照月扭头就道:“都怪你,都怪你勾引了我。” “是,怪我,怪我。”裴景舟笑着承认错误:“先不着急,起床用些饭,补充一下体力,再去见驯兽师。” 江照月昨晚纵欲,今早又纵欲,属实有些过度了,身子酸软无力的,她只好任由宫女们梳洗,然后坐到饭桌前。 用了丰盛的早膳之后,对裴景舟道:“走吧。” “有力气了?”裴景舟问。 江照月经常把“我可是娇滴滴的人儿”挂在嘴边,可她喜欢溜达、踢藤球等等运动,是以她的身体底子非常不错,现在用点饭菜,浑身充满了力量,点头:“有了。” “那就走。” “嗯。” 裴敬把驯兽师藏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 江照月和裴景舟一到,驯兽师立刻跪地求饶。 江照月直接问:“狩猎扬恭房里的两头野猪,是你养的?” “是,是小的养的。”驯兽师趴在地上回答。 江照月望向裴景舟。 裴景舟微微俯身,耳朵凑向江照月嘴边。 江照月惊讶道:“你知道我有话说?” 裴景舟微微点头。 以前夫妻两个也一起办过事儿,可是不管对方的眼神、动作还是口型,两个人几乎没有猜对过。 江照月不止一次吐槽过自己和裴景舟一点默契,这次她惊讶道:“我们两个居然有默契了。” 裴景舟微笑问:“要说什么?” “这个驯兽师这么好说话,会不会有诈?” “不会。”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裴敬已经提前用过刑了。” 江照月这才看到地面上有斑斑血迹,不过,她和香巧、红草等人差点死在狩猎扬,是以她对驯兽师没有丝毫的同情,接着问:“是谁让你将野猪引到恭房的?” “是梁嬷嬷!”驯兽师尝过裴敬的手段了,简直人不如死,他不想再尝一遍,所以他知道什么,全部都说了:“是梁嬷嬷找到小的,给了小的一笔银子,让小的把饥肠辘辘的野猪引到恭房,让他们攻击人。” 和裴景舟讨论秋猎之事后,江照月就猜到了这么一个过程,所以并不感到惊讶。 “抬起头说话。”裴景舟善于观察他人的脸色,用来辨别一些信息。 驯兽师闻言抬头。 “所以你一直在恭房附近?”裴景舟问。 “是。”驯兽师回答。 “你在恭房附近看到了什么?” “看到一个男人捂住太子妃的口鼻。” “那男人长什么样子?” “他蒙着面,看不到长相。”驯兽师看向裴敬道:“不过,个头比他矮一些。” “衣裳。” “穿的夜行衣。” “之后呢?” “之后他将昏迷的太子妃扛走,再之后的事情,小的就不知道了。” 皇后这次做事,十分缜密。 裴景舟沉吟片刻,道:“还看到了什么?” 驯兽师又说了一些,但是都没有什么用。 裴景舟道:“继续关着他。” “是。”裴敬应。 裴景舟握着江照月的手,朝沐华院走。 江照月道:“一个驯兽师用处不大。” 裴景舟点头。 “那个蒙面人,你有眉目吗?” 裴景舟摇头。 江照月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问:“那个蒙面人有可能是侍卫或者官兵吗?” “不可能,侍卫、官兵当时都在各自位置。”裴景舟一早就怀疑过他们,所以命裴敬去查过。 “那蒙面人就是参加秋猎的朝臣贵公子?” 裴景舟的思路一下打开了:“没错。” “红草肯定知道我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裴景舟抢白:“辰时三刻。”他早就问过红草。 “那么辰时三刻,哪个朝臣或者贵公子不在狩猎?” 大家都在忙着狩猎,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 江照月忽然想到什么,道:“慧贵妃。” “什么意思?”裴景舟问。 “我当时心绪不宁,打了一只兔子,就回来了,那时候你们男人都兴致昂扬的,等到皇后、慧贵妃等人回来的时候,隐约有几个男人带回战利品。 “可我不记得那几个男人是谁。”江照月边想边道:“不过,当时慧贵妃先去恭房,你说她会不会撞见去恭房布置的蒙面人?” “走,去慧贵妃那里。”裴景舟道。 江照月点头。 二人来到慧贵妃的宫殿。 “大皇嫂,你真的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我和母妃正打算去看看你呢。”多嘉公主挽上江照月的胳膊。 “然后我就先来看你了。”江照月道。 “你们肯定是有事才过来的。”多嘉公主看向二人。 裴景舟看向慧贵妃道:“贵妃娘娘,孤这次过来确实是为一事而来。” 慧贵妃微笑道:“太子殿下有话可以直说。” 裴景舟便问:“贵妃娘娘在狩猎扬出恭之时,可看到什么人和事?” “什么人什么事?”慧贵妃反问。 “比如什么朝臣什么公子。”裴景舟道。 慧贵妃端起桌上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道:“本宫当时只想着进恭房,不曾注意到什么。” “那贵妃娘娘身边的宫人呢?” “他们向来遵守宫规,目不斜视——” “贵妃娘娘为何强调‘目不斜视’?”江照月插话进来。 慧贵妃笑道:“自然是宫规里就这么写的。” 江照月难得被噎了一下。 裴景舟继续同慧贵妃周旋。 慧贵妃温温柔柔地说话,说的滴水不漏。 江照月看不出来她到底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事,便凑向裴景舟小声问:“她到底什么意思?” 裴景舟低声道:“她向来独善其身。” “也就是说,她看到了。” “嗯。” “可她不愿意说啊。” “嗯。” “你没有办法?” “慧贵妃是公认的聪明人。” 江照月看向多嘉公主,又看向慧贵妃道:“贵妃娘娘,你应该知道我救过你女儿吧?” 慧贵妃温声道:“大恩不敢忘。” “没忘就好。”江照月理直气壮道:“现在就报答我吧。” 慧贵妃一愣。 多嘉公主问:“怎么报答?” 第151章 暗中 “就这样?”多嘉公主惊讶。 “嗯,这对我很重要。”江照月毫不掩饰自己想要知晓那日事情的心情。 “母妃。”多嘉公主望向慧贵妃:“你快说啊。” “本宫只是去个恭房,哪有什么所见所闻?”慧贵妃微笑看向多嘉公主:“再说了,太子妃救了你,理应由你亲自报答,不是吗?” “对哟。”多嘉公主转向江照月:“大皇嫂,母妃说得对,是我欠了你的恩情,应该我来报答。” “好。”江照月果断答应。 慧贵妃眉头微挑,显然没想到江照月就这样答应了。 多嘉公主道:“那你要我做什么?” 江照月很认真地想了想,道:“毕竟是救命之恩,我得找个等价的,不然我就吃亏了。” 多嘉公主好奇地问:“什么等价的?” 江照月脱口而出:“要你半条命的!” 多嘉公主睁大眼睛问:“你说真的?” 江照月旋即笑道:“吓你的,吓你的。” 多嘉公主哼了一声:“你正经点,我是真心要报答你啊。” “我正经不起来啊。”江照月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慧贵妃忍不住出声:“多嘉,太子妃到底是皇家人,一言一行都会考虑到皇家颜面的,绝不会伤害到你的。” “对对对,我这个人正直、可靠、严谨又善解人意。”江照月冲裴景舟使个眼色。 “没错。”裴景舟意会,立刻接话:“太子妃心地善良、心系大晋,只是有时候言行不拘一格,难免会有失误之处,若是不小心伤到多嘉和贵妃娘娘,还请谅解。” 又一次有了默契! 江照月听到裴景舟这样说话,很是满意,她故意道:“殿下,我哪里言行不拘一格,哪里失误过了,你冤枉我!” 裴景舟温声道:“你自己回想一下。” “回想什么?” “你陪裴衡踢球,本意是陪他玩,结果一脚把他踢进水沟里了。” “我……确实把他踢水沟,但……那是意外。” “你和裴思静学女工,一针扎穿她的衣裳。” “我……我确实扎穿了她的衣裳,但是没有扎到她啊。” “那是因为她有功夫底子,眼疾手快,躲过去了。”裴景舟又挑了几件事情,都是故意夸大江照月好心办坏事的。 江照月一副无辜的样子,却坐实了裴景舟所说的。 慧贵妃身在后宫,几乎不插手宫中恩怨,但她熟知宫里的人和事。 也知道江照月言行举止和一般贵女不同,有一些些出格,但都合乎情理,却怎么也没想到江照月好心办过那么多坏事。 她只有多嘉一个女儿,一生也只希望多嘉平安、健康、快乐、幸福。 她实在担心江照月让多嘉报答的过程中,一不小心就搞的多嘉缺胳膊断腿,真因了江照月刚刚那句“要你半条命的”。 她赶紧道:“若是太子妃一时想不出来,如何让多嘉报答的话,本宫这个做母妃的,就替她报答了。” 江照月话头一止,望向裴景舟。 裴景舟眼中带了笑意。 江照月转头望向慧贵妃,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好呀。” “母妃,你不是说,让我亲自报答吗?”多嘉公主道。 “别急,以后我还会救你很多次,你慢慢报答吧。”江照月张口就来。 多嘉公主转头问:“以后的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江照月骄傲道:“我聪明呀。” 多嘉公主不服气道:“我比你聪明。” 江照月从善如流道:“好,那以后你救我很多次,我慢慢报答你,行了吧?” 多嘉也很自然地答应:“行。” 看到江照月和多嘉公主这般轻松相处,慧贵妃心里的防线又松动一些,她把出恭那时所见所闻全部都说了出来。 江照月和裴景舟听完之后,互看一眼。 “就是这些了。”慧贵妃道。 “多谢贵妃娘娘直言相告,也请贵妃娘娘放心,除了在扬的几人外,不会再有人知晓是贵妃娘娘透露了消息。”慧贵妃不愿意掺和宫中纷争,裴景舟便不让她掺和。 慧贵妃一怔,旋即笑道:“那便多谢太子殿下美意。” 江照月和裴景舟没有逗留,一起回到了东宫。 “居然是言府三公子。”想着言稚衣是女主,江照月便没有把这事儿扯到言家其他人身上,没想到…… “皇后只放心言家人。”裴景舟早有预料,只是不确定皇后究竟找了哪一个言家人,现下知晓了,便也好办了。 “也是,那现在怎么办?” “不管是皇后,还是言家人,身份都不一般,必须有十足的证据,才能出手。” 江照月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你保护好自己。”裴景舟道。 “嗯。” 接下来裴景舟上朝、处理公务等又开始起早贪黑的日子。 江照月除了东宫之事外,也见一些京中命妇之类的,聊一聊衣食住行用和八卦,得空还给张司音、裴思雅、裴思静、裴衡写写信,询问镇国公府的情况。 一切都平平顺顺地进行着。 “秋猎一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皇后这边悠闲地歪在软榻上,思考着接下来对付裴景舟的法子。 “姑母,太子殿下还没有放弃,命人查着呢。”言芷道。 “按部就班地查,能查出什么啊?”皇后不以为然。 都过去这么久了,驯兽师、言复等人都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可见秋猎一事没有任何进展。 言芷也稍稍放心了,她走上前,给皇后倒了一碗茶水,奉承道:“主要是姑母计划周密,所以他们才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不是本宫倚老卖老,本宫吃过的盐比他们吃过的饭还多。”皇后十分骄傲。 “是。”言芷奉承。 “皇上驾到!”房门响起高公公的唱喊声。 皇后和言芷诧异洪启帝这时候为什么会来到。 “言芷,你就在这里待着,本宫去迎接皇上。”皇后交待。 “是。” 皇后一出东间,就看到洪启帝、裴景舟、江照月、多嘉公主等人大步走进来:“参见皇上。” 洪启帝面色凝重地坐到主位,转头就道:“皇后,说说狩猎扬之事吧。” 第152章 忙中有情 “把人带上来。”洪启帝道。 “是。”裴敬等人押上来了驯兽师、言复等人。 皇后顿时脸色大变。 梁嬷嬷心里一下慌张起来。 洪启帝望着皇后问:“认识他们吗?” 皇后稳住心神儿,忽略驯兽师等人,问:“皇上,复哥儿怎么来了?” “皇后只认识言复吗?”洪启帝直接问。 皇后像模像样地看了驯兽师等人,认真地回答:“皇上,臣妾确实只认识臣妾的侄儿复哥儿啊。” “皇后不愿意说实话吗?” “皇上,臣妾不懂你在说什么?” 洪启帝直直地望着皇后一会儿,忽然道:“驯兽师,说话!” 驯兽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是梁嬷嬷,是梁嬷嬷给小的银子,让小的把两头野猪引到恭房,攻击太子妃她们的。” “胡说八道!我都不认识你!”梁嬷嬷忍不住骂。 洪启帝转眸,凉凉地看梁嬷嬷一眼。 梁嬷嬷吓的跪倒在地:“皇上,老奴兢兢业业在顺宁宫伺候皇后娘娘,不认识眼前之人。” “证据。”洪启帝道。 驯兽师将一包金子拿出来。 梁嬷嬷不解。 江照月出声解释:“金子没有问题,但是装金子的荷包,是顺宁宫嬷嬷独有的布料,其他宫里的嬷嬷可没有这个待遇。” 梁嬷嬷也是在顺宁宫待习惯了,享受太多太多正宫的好处,忘了自己用的布料,比其他宫嬷嬷金贵。 皇后看了一眼,在心里骂梁嬷嬷愚蠢。 洪启帝道:“皇后,你怎么说?” “皇上,臣妾一直掌管后宫大大小小的事情,尚不知道宫外之事。”皇后赶紧将自己摘出去,愤怒地呵斥:“梁嬷嬷,你为什么这么做?” “皇后娘娘,老奴知错了!”皇后娘娘若是无事,梁嬷嬷知道自己或许可以保住老命;皇后娘娘若是倒了,那她肯定活不了了。 是以她想把所有的罪名揽到身上:“老奴见太子妃——” 洪启帝见到了这种弃车保帅的事儿,毫不留情道:“刁奴,你吃得下这些罪名吗?!” 梁嬷嬷吓的不敢再说话。 洪启帝道:“言复!” 言复向前一步:“参见皇上。” “你可知罪?”洪启帝问。 “皇上,臣不知所犯何事?”言复正在府上听小妾唱曲儿,莫名其妙就接到皇上的召见。 不过,秋猎一事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太子那边没有任何进展,也没有什么动静,他以为风波已经过去了,所以就大大方方地过来。 现下听到皇上这般说话,他后知后觉皇上和太子还记着这事儿并且有了一些证据,他心里害怕起来。 好在姑母就在旁边,他算是有靠山,所以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洪启帝哼笑一声:“秋猎之时,你趁着朕与太子等人正在狩猎,抢先返回营地,换了一身夜行衣,藏身于恭房,待到野猪将太子妃等人吓到外面时,趁乱用迷药将太子妃迷倒,之后将太子妃带走。” 言复立刻下跪:“皇上,臣对大晋忠心耿耿,绝不敢对太子妃不敬。” “不见棺材不落泪!”洪启帝压着怒火:“上证据!” 裴景舟喊一声:“裴敬。” 裴敬端着托盘上来。 托盘里放置着手帕、药单等物。 “抬起头看一看。”洪启帝道。 言复抬眸看一眼,脸色瞬间难看。 “这手帕是你的吧?”裴景舟问。 手帕……手帕在迷晕江照月之后,慌张间丢失了,之后言复回狩猎扬没有找到,认为是去怡花楼的路上丢失了,应该是路人捡走了,便没有放在心上。 怎么会在这儿? 他吸取梁嬷嬷的教训,赶紧思考手帕的布料,没有丝毫特殊之处,便道:“回太子殿下,这手帕并非臣的。” 裴景舟问:“那手帕上的迷药呢?” “什么迷药?”言复装傻。 裴景舟笑了,他曾经是吏部验封司,除了和一些老狐狸周旋外,就是会接触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 比如迷药。 大晋律法禁止制作和买卖迷药,但总有一些人铤而走险,他带着官兵捣毁不少窝点,抓了不少人。 恰好如今牢狱里就有会制作迷药的,仅仅研究了一下手帕,就知道是谁制作的迷药。 他顺利找到卖家,也找到了一张买家手印册子。 他翻开属于言复的手印,指着问:“这是你的手印吧?” 言复愕然。 裴景舟道:“不要惊讶,制作和买卖迷药都是违反大晋律法,但是供出共犯可减刑,是以这个卖家在卖迷药的时候,会偷偷留下买家的手印,用来保命,正好你的手印就在上面。” 担心下人会泄露消息,言复不敢假于他人之手,亲自去买迷药,没想到倒成了一个把柄,他还是不愿意承认:“这人不可信——” “孤还有证据。”裴景舟头也不回道:“红药,带人进来。” 红药拽着金花儿进来。 金花儿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进皇宫,见到皇家,当即趴到地上行礼。 “说,将千花交给你的,是什么人?”裴景舟道。 金花儿头也不敢抬地道:“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耳朵后面有个黑痣。” 言复瞬间摸耳朵后面的黑痣。 洪启帝等人看的一清二楚。 金花儿继续道:“他还收了奴家一百两银子。” 裴景舟看一眼红药。 红药走向言复,一把扯掉他身上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一张银票,上面和金花儿所提供的信息完全一致。 言复一愣:“这银票……” 言复作恶多端,苛待下人,这银票是他的丫鬟故意装进去的,当然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是裴景舟怂恿丫鬟去做的……裴景舟问:“言复,你私买迷药,迷倒太子妃,将太子妃卖给金花儿,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 “臣……臣……”秋猎一事,一直风平浪静的,姑母也没什么表示,言复以为自己和姑母做的天衣无缝。 结果裴景舟表面派人按部就班地查证,背地里使用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把所有的人证、物证收集齐全,打的他措手不及,也打的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根本反驳不了。 洪启帝怒道:“连皇家媳妇都敢谋害,来人,把言复拉下去,择日处斩,言家教子无方——” “皇上!皇上!罪臣也是身不由己啊!”听到“处斩”二字,言复再也没有理智了,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大声喊道:“是姑母,是姑母命臣这么做的!” 皇后一怔,实在没料到言复这么轻易就把自己出卖了。 “姑母!姑母!你快告诉皇上,这一切都是你让侄儿做的,侄儿是无辜的。”言复膝行到皇后跟前,慌张甩掉罪名。 皇后眼前一黑,身形往一旁倒去。 梁嬷嬷赶紧扶住。 江照月忙探头去看,长长地松一口气:“幸好幸好。” “幸好什么?”裴景舟小声问。 “幸好没有像你亲姨母那样,动不动就晕过去,逃避责任。”江照月低声吐槽裴景舟的亲姨母王氏。 裴景舟转头看了江照月一眼。 “看什么?”江照月问。 “你……”裴景舟欲言又止。 江照月反问:“我什么?” 裴景舟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对。” 江照月一脸小骄傲:“我聪明吧?” 裴景舟点头。 江照月又问:“喜欢吧?” 裴景舟偷偷瞟一眼四周,又压低了几分声音:“注意扬合。” 江照月不以为然道:“刚刚气氛太紧张了,放松一下嘛。” “喜欢。”裴景舟快速道。 江照月抿嘴笑。 裴景舟也勾了勾唇角。 洪启帝浑厚的声音在这时候响起来:“皇后,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第153章 有关系 洪启帝静静等着皇后说下去。 金花儿、言复、梁嬷嬷、驯兽师、手帕、荷包、迷药、手印册子……皇后一直以不变应万变的姿态,完全没有料到江照月和裴景舟暗中收集这么充分的人证和物证。 容不得她有丝毫的反驳。 她慢慢跪下来:“皇上,臣妾也是有苦衷的。” 洪启帝闻言,眼中尽是失望。 江照月和裴景舟等人看皇后要做什么。 皇后道:“臣妾是太子的继母,自然希望太子好,可是太子妃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每日只知道卖弄美色——” “皇后娘娘!”裴景舟不悦地打断她:“请注意你的用词!” “皇上,太子向来克己复礼,可是,你看现下,就因为臣妾说了太子妃几句,他心里不高兴,就对臣妾这般无礼,眼中全然没有了尊卑长幼!”知道洪启帝看重裴景舟,皇后自然不敢贬低裴景舟一根头发丝儿。 可是! 可是! 可是她可以把火力全部集中到江照月的身上:“皇上,这都是因为太子妃不贤不惠。” “一派胡言!”裴景舟立刻反驳。 皇后转身裴景舟:“若非如此,太子后宅为何只有太子妃一人?” 裴景舟道:“孤的后宅孤做主,有何不可?” “分明是太子妃善妒又专横,阻止太子选妃生子,截断皇家血脉延续!”皇后给江照月扣了一顶大帽子,正义凛然道:“可是太子却一再袒护太子妃,听不进去丝毫的善意劝言,令东宫后宅冷冷清清,无新人也无子嗣! “本宫作为皇家主母,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逼不得已,只能避开太子,不声不响地除掉太子妃,免得她再祸害太子! “若是为皇家着想,也是一种罪! “那么,臣妾认罪。 “请皇上责备!” 不待洪启帝说话,裴景舟嗤笑出声。 洪启帝诧异地问:“太子笑什么?” “父皇,儿臣笑皇后娘娘拿着犯罪当荣耀,实在是世间罕见。”裴景舟微笑着望向皇后,眼中却是寒冷如刃。 皇后心里骤然发凉,她继续攻击道:“本宫所作所为是为太子好、为皇上好、为大晋好、为大晋的百姓好,本宫问心无愧。” “皇后娘娘真是心系大晋啊。”裴景舟道。 “这是本宫应该做的。” 裴景舟跟着问:“既如此,皇后娘娘是不是打算换掉孤?” 皇后一愣。 洪启帝道:“逸哥儿,不要乱说。” 江照月静静地望着裴景舟。 裴敬等人不知道裴景舟要做什么。 裴景舟道:“皇后娘娘说太子妃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不贤不惠、每日只知道卖弄美色,是吗?” “没错。” “所以太子妃一无是处?” “自然。” “一无是处的太子妃能够轻松拿捏孤这个太子,那么孤这个太子是不是更加的一无是处?” 皇后满脑子都是贬低江照月,合情合理化自己的行为,没防住裴景舟会这样攻击自己。 “太子妃的一无是处,截断皇家血脉的延续;那孤的一无是处,是不是罪过更大?”裴景舟质问。 皇后一时回答不上来。 “你认为太子妃一无是处,你就要除掉太子妃;现下你又认为孤一无是处,你是不是下一步就要除掉孤?!” 皇后就是这么打算的,所以心头一震。 “父皇!”裴景舟转向洪启帝:“太平盛世,犯罪就是犯罪,说的再如何天花乱坠,都是犯罪,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否则就是纵容行凶!” 皇后忐忑起来:“皇上——” “不说民间,就是后宫之中,以后人人都效仿皇后娘娘,看谁不顺眼,就喊个美丽无比、利国利民的口号将其除掉,后宫妃嫔、皇子、公主还有安全可言吗?”裴景舟打断皇后的话。 “皇上,臣妾——” “皇后娘娘,你可不止一次这么对孤了。” 皇后不知道裴景舟话中的意思。 裴景舟从怀里掏出一颗核桃,弹向侧间。 “啊!”一声痛呼,一直缩在角落偷听的言芷,重重摔到地上,察觉到众人发现了自己,忙跪正身子,向皇上等人行礼。 裴景舟望向洪启帝道:“父皇,言芷心术不正,行为诡异,多日前去东宫勾引太子妃未果,儿臣不想她再对后宫其他妃嫔、公主下手,特意将她逐出京城,没想到她还待在顺宁宫。” 这肯定是皇后的手笔了! 洪启帝一大早,就接到裴景舟递上来诸多证据,一件件都证明皇后的恶行。 他已经很愤怒了。 哪知皇后居然还违反太子的意思,把心术不正的言芷偷偷接回了顺宁宫。 这是不顾后宫妃嫔和公主的安危! 他愤怒道:“来人,将皇后送进清水宫,等候发落。” 清水宫! 清水宫! 名字好听,其实就是众所周知的冷宫,但凡进去的妃嫔,不是死在里面,就是疯在里面,傻在里面。 皇后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翻身不了,一种巨大的恐惧将她淹没,她被宫人拽着朝殿外走,脑里却是嗡嗡嗡的。 她是皇后! 她是皇后啊! 她是大晋最尊贵的皇后啊! 怎么可以就这样进了清水宫? 她一把推开宫人,回头道:“皇上,当年臣妾因为救你,失了孩子,一生无法再孕,你欠臣妾一个恩情!” 洪启帝从善如流道:“那朕就还你一个恩情,将你关到温养殿。” 温养殿? 温养殿也是一处冷宫,又比清水宫好到哪里? 皇后忽然落泪:“皇上,你就这么待臣妾?” 洪启帝无情道:“是你自作孽。” “臣妾不过想要言家再出一个皇后!臣妾不过就是想要晚年安顺!为什么你们就是不同意?!” “你安安稳稳当皇后,以后就是皇太后,所有人都会敬重你,也无人敢轻视言家,为什么要非要折腾这一出,说白了,还是贪心。”江照月接话。 “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皇后转头呵斥。 “凭她是太子妃,而你是罪犯。”裴景舟接话。 “带下去。”洪启帝道。 宫人再次拽皇后。 皇后猛地转头诅咒:“江照月,你不要得意,你这种人不会有好下扬的!” “带下去!”裴景舟怒道。 宫人连忙将皇后带走。 裴景舟看向江照月:“不要听她的。” “我肯定不听的。”江照月自然接话。 裴景舟稍稍放心。 洪启帝叹息一声。 言复、言芷、梁嬷嬷等人赶紧磕头求饶。 洪启帝和皇后也做了那么多年夫妻,骤然出了这种事情,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的,疲惫道:“太子,这里就交给你了,从重处罚。” “是,父皇。”裴景舟领命。 洪启帝顿了顿道:“太子妃和皇后都是皇家人,家丑不可外扬,你寻个名目再昭告众臣。” “是。” “之后再来汇报给朕。”洪启帝起身离开。 “是。”裴景舟将言复等人带去刑部。 江照月不方便前去,便带着红草、红药和香巧等人回到沐华院,用了午饭,睡了午觉。 醒来之后坐到窗前看枯黄飘落的树叶,难得伤感地感叹冬季的到来。 “太子妃。”红药的声音在房外响起。 “进来。”江照月道。 “太子妃,晓露姑娘是津州人。”红药道。 江照月这些日子都挺忙的,知道晓露醒了以后,就命人照看着,她还没有时间去看一看呢,不解地问:“津州人怎么了?” “青箩姑娘也是津州人。”红药道。 江照月惊讶地问:“你的意思是她和青箩有关系?” 第154章 真是登徒子 “她们是同乡?”江照月问。 “奴婢只知道她是津州人,多的不敢问。”晓露是从青楼出来的,很自卑很敏感,平日不愿意说话。 红药也是今日得空给她送点心时,听出了她的口音熟悉,询问之下才知她是津州人,便不敢多问,免得她会多想。 “那我去问一问。”江照月起身。 红药应:“是。” “香巧。”江照月唤一声。 “是,太子妃。”香巧进来。 “你去东间,把杜鹃的画像拿过来。”江照月真心想帮青箩找妹妹的,所以她从青箩那里拿到了青箩妹妹杜鹃的画像,并且让人画了很多份,派发给不少人,帮忙寻找。 “是。”香巧很快拿了一幅画像。 江照月来到了晓露所住的房里。 晓露在怡花楼里遭受到贱男人的毒打虐待,后来又陆续发热几次,最近身子刚刚恢复,人清瘦很多,但是精神很好。 看到江照月出现,她忙行礼:“民女见过太子妃。” “快起来。”江照月上前扶起她。 晓露在怡花楼看到江照月第一眼,就觉得江照月高贵明媚如天上皎月一般,身份一定不简单。 没想到江照月居然是当今太子妃。 她真是上辈子做了天大的好事,这辈子得到太子妃的救治,现在又获得太子妃的探望。 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江照月笑道:“别紧张,我也是人。” “可你是太子妃。”晓露都不敢多说话,害怕说错了。 江照月很自然地道:“太子妃也要吃饭、喝水、睡觉、剪指甲、掏耳朵等等。” 本来高高在上的人,经她这么一说,忽然就很有亲和力,晓露瞬间没有那么害怕。 红药闻言偷偷瞄了江照月一眼。 香巧暗道:“还好太子殿下不在,不然又是无言以对了。” “坐下说话。”江照月道。 晓露还是不敢。 “没事儿的,坐下说话。”江照月始终面带微笑。 晓露缓缓坐下。 “这几日身子如何?”江照月问。 晓露道:“回太子妃,民女身子已经好了一大半。” “那怎么瘦了呢?” 晓露不敢在这里大吃大喝。 “放心吃,多吃点,没人会说你的。”江照月道。 晓露点点头:“是。” “有什么需要也尽管说。” 晓露继续点头:“是。” “也可以和我说,知道吗?” 晓露有些感动,不知该怎么办了。 这姑娘估计从小到大,没有人疼没有人爱,所以碰到一点点温暖就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江照月看的有些心疼,也知道安慰没什么用,便道:“不用感动,我对你好,也是想要你帮个忙。” “帮什么忙?”晓露忙问。 “帮我找个人。” “什么人?” 江照月看向香巧。 香巧将画像放到桌上,慢慢展开。 “杜鹃!”还没有全部展开,晓露已经叫出声了。 “你真的认识?”江照月问。 若是旁人询问,晓露肯定会有所防备,可是眼前的人美心善的太子妃,她立刻说了实话:“我们是同乡。” “她现在在哪儿?”江照月急急地问。 “我也想知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家里人都很坏,把我们卖给人牙子,我们两个人一起当过粗使丫鬟、做过洗碗工、街头乞讨过……突然有一天人牙子就把杜鹃和几个丫鬟带走,跟着我就进了怡花楼。”晓露略去了很多细节,可是提到过去,她的眼眶还是泛红。 江照月一直觉得自己的心很硬,可是听到晓露说这些,心疼的眼睛发酸。 这世间女子真的太难了。 她吐一口气,缓解一下情绪,问:“人牙子把杜鹃带到哪里,你有点眉目吗?” 晓露摇头。 “那个人牙子,你还记得吗?” “记得。” “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知道。” “你等一下。”江照月喊来一个画师,按照晓露所说,把人牙子的模样画了出来。 “就是这样!”晓露道。 江照月把两张画像都交给红药:“你出宫去找一下杜鹃的下落。” “是。”红药领了任务立刻离开。 晓露见状,忍不住问:“太子妃,你找杜鹃做什么?” “你认识青箩吗?不对,你认识黄莺吗?”青箩本名叫黄莺。 “黄莺姐姐!太子妃认识黄莺姐姐?!”晓露激动万分。 江照月点头:“她和你们一样被辗转卖了很多次,如今在镇国公府二公子身边。” “那她过得好吗?” “你很在乎她?” “嗯,小时候我快饿死了,是黄莺姐姐给了我半块馒头,教我藏吃食,教我捉鱼,教我爬树……后来黄莺姐姐被卖了,我和杜鹃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找到黄莺姐姐,结果……”晓露眼泪一下落了下来。 江照月将帕子递给晓露。 晓露看一眼布料极佳的帕子,她不敢接。 江照月叹息一声,直接给她擦。 晓露连连后退:“太子妃,这使不得,民女是——” “是什么?是你的家人、是人牙子、是金花儿、是那些不要脸嫖客无耻、无视律法将你推进那种地方,你是受害者,你是无辜者。 “肮脏的是他们! “你不需要自卑! “你不需要难过! “你只是来时的路,太过坎坷了! “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就说明你是有本事有韧劲有脑子的,那么就不要再自轻自贱自卑。”江照月一把将晓露拉到身边,一边用手帕给她擦眼泪,一边道:“打起精神来,继续向前走,我相信你未来的日子会非常美好。” 晓露不确定地问:“民女有未来吗?” “有,肯定有!”江照月极其笃定。 晓露晦暗的内心骤然间照进一束光,她的眼泪汹涌而出。 香巧站在旁边,也忍不住抹泪。 江照月让晓露哭了一会儿,再次给晓露擦眼泪,说了青箩一直在找杜鹃的事儿,然后道:“你先在这儿养好身子,其他的先别想了。” “太子妃……”晓露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 “别感动,等你身子好了,我还要让你报答我呢。”晓露这种姑娘,滴水之恩非得涌泉相报才安心,江照月只好说“报答”了。 晓露也不管江照月要她报答什么,立即就答应。 江照月又和晓露说了一会儿话,回到沐华院,用早饭、看账本、用午饭、休息、继续看账本,到了傍晚,便懒懒地歪在窗前的软榻上, “想什么呢?”裴景舟回来。 江照月立刻伸手。 裴景舟将外袍脱掉,走上前。 江照月立刻搂着他的腰,脸贴到他的胸膛,说了晓露、青箩和杜鹃的事儿,小声道:“殿下,你以后一定要做个好皇帝。” “好,我一定为百姓做牛做马!”裴景舟道。 “那我干什么呢?”江照月下巴抵到他的胸膛,昂着小脸问。 “你做牛夫人、马夫人。” “殿下!你居然也会说笑话了!”江照月惊奇极了。 “我本来就会说。” “屁咧。” “粗鲁。” “屁。” “太粗鲁了。” “屁。”裴景舟越说,江照月就越说。 裴景舟没法儿,将江照月推开,坐到软榻上。 江照月像条鱼一般,游到裴景舟怀里,靠到他的胸膛上。 裴景舟低头望着她的眼睛道:“看到你兴致不高,我故意说笑话,逗你开心的。” “真的呀?”江照月笑着问。 “真的,你现在开心吗?” “开心,好开心。”江照月坐起身子,一下捧着裴景舟的俊脸。 “这是做什么?”元后去世之后,还没有人这么捧过裴景舟的脸,他很不适应。 江照月偏偏要捧着:“开心呀。” “松手。” “就不松手。” “成何体统。” “我自己的体统。” “谁家的妻这么对待夫君?” “太子殿下家的啊。” “松手。” “不松。” “江照月!” 江照月捧着裴景舟的俊脸,就亲了上去。 裴景舟又一次败下阵来,任由江照月亲着。 “太子妃。”红药的声音在房外响起。 江照月这才放开裴景舟,惊讶地发现他耳朵又红了,忍不住道:“床都上了那么多回,怎么捧脸亲一下,耳朵又红了呢?脸皮也忒薄了。” “就没个正经。”裴景舟将江照月轻轻推开。 “推就推,还轻轻地推,瞧你多喜欢我呀。” 裴景舟瞪她。 “殿下连瞪人都瞪的好生英俊。” “瞧你登徒子的模样!”裴景舟丢下一句话,起身去了隔间更衣。 江照月出声道:“红药,进来。” 红药进来行礼。 江照月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坐正身子:“有杜鹃下落了?” “是。” “这么快?她在哪儿?”江照月问。 第155章 要人 敬王府? 萧从北的府邸? 三皇子萧子南伏法之后,洪启帝处置相关人的同时,封二皇子萧从北为敬王,赐良田、宅子等等。 萧从北选了个吉日,携家带口搬出皇子所,搬进敬王府。 江照月和裴景舟当时担心裴景蓬的身子情况,只备了乔迁之礼,并没有到敬王府祝贺。 没想到杜鹃会在敬王府。 她问:“你见到杜鹃了?” 红药点头,道:“远远地看到了。” “远远地?” “没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命令,奴婢不敢靠近。”皇家兄弟之间的关系极为敏感,红药不敢擅自靠近敬王府,免得引起敬王府暗卫的注意,给太子和太子妃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以,她根据人牙子提供的线索,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远远地确认杜鹃确实在敬王府,便回来禀告。 “你做得很对!”江照月忍不住夸奖。 红药平静无波道:“这是奴婢应做的。” 暗卫就是暗卫,受过严格教育,不管何时何地都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江照月也没有再夸奖红药,继续问杜鹃的事儿:“杜鹃在里面做什么?” “应该是粗使丫鬟。”红药只了解一个大概。 江照月也明白她的谨慎,问:“那她过得好吗?” 红药顿了一下,然后道:“奴婢看见一个嬷嬷正在打她。” “打她。”江照月不由得蹙眉:“为何?” “奴婢不知。”红药也不了解事情的起承转合,只知道那个嬷嬷很凶,不停地拿棒子打着杜鹃。 “怎么说?”裴景舟换了一件舒适的衣裳出来,很自然地坐到江照月跟前。 江照月拉着他的手,说了杜鹃的事儿。 裴景舟很轻松地道:“那就去敬王府要人。” “直接要吗?”江照月问。 裴景舟点头。 “敬王爷会答应吗?” “杜鹃只是一个丫鬟,敬王没道理扣着不放。”不管杜鹃还是青箩都牵涉不到重要事情。 江照月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红药却在这时候出声:“太子殿下,奴婢还有一事禀告。” 裴景舟抬眼问:“什么?” 红药看一眼旁边的江照月。 裴景舟很自然道:“在太子妃面前,什么都可以说。” 江照月闻言看了裴景舟一眼,眉眼弯了弯。 红药压低声音:“奴婢发现了敬王府的一些奇怪的事情。” “什么奇怪的事情?”江照月问。 “奴婢今日去敬王府,恰好看见敬王爷从外面回来,看到他在王府门口拍了拍衣袖,然后才进王府,奴婢走上前,便从地上发现些许铁屑。”红药从怀里掏出一包泥土。 裴景舟接过来,打开看。 江照月凑上去,看了好一会儿,才从一捧泥土中,看到一些些铁屑,忍不住道:“红药,这个你都能发现?” “回太子妃,奴婢干的就是这一行。”红药面无波澜道。 是。 听说暗卫过的都是非人一般的日子,能人所不能,所以仅凭萧从北的一个动作,就可以找到铁屑的痕迹,江照月由衷地佩服和夸奖红药。 红药依旧和刚才得到夸奖一样,平静无波。 江照月捏起一块铁屑,查看它微微弯曲的弧度,很明显是经人锻造而产生的铁屑,她望向裴景舟问:“所以敬王爷在私造兵器吗?”在大晋私造兵器是违法的,萧从北不但造了,还悄悄地造,他是想造反吗? 裴景舟轻轻摇头:“还不知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江照月将铁屑放回土里。 裴景舟思考片刻,道:“先去敬王府要人。” “你亲自去吗?” 裴景舟点头。 江照月立刻道:“我和你一起去。” 裴景舟转头望向江照月。 “我们一起去探望二皇弟和二皇弟妹。”江照月笑着道。 是。 有江照月在,裴景舟去敬王府接杜鹃或者做别的什么事情,都可以说成是兄弟间的友好来往,不容易让人起疑。 他点头:“好。”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嗯。” 两个人一起用了晚饭。 散步消食时讨论去敬王府可能遇到的事情和处理方法。 回到卧房翻云覆雨两次,搂在一起,很快进入香甜梦中。 第二天早上,江照月醒来时,裴景舟已经上朝回来了。 “现在去敬王府?”裴景舟问。 江照月睡眼惺忪地点头。 “困的话,再睡一会儿?”裴景舟不忍劳累江照月。 “不用。”杜鹃说不定还在敬王府挨打,江照月可不想耽误时间了,她洗漱、用饭之后,整个人精神了一些,和裴景舟一起坐马车,来到敬王府。 敬王爷萧从北和敬王妃冯兰心都没想到裴景舟和江照月会来,二人赶紧迎接。 “上次二皇弟乔迁之喜,恰巧东宫有事,孤和太子妃有事在身,未能前来贺喜,紧跟着秋猎、皇后娘娘等等事件……好在一切尘埃落定了,孤给二皇弟补上这个乔迁之喜。”裴景舟命人送上贺礼。 萧从北连连感谢,请裴景舟二人殿中坐。 江照月环顾四周,感慨:“二皇弟这王府甚是气派。” “这都是父皇命人建造的。”萧从北道。 “难怪……那其他地方一定更好看,殿下,你和二皇弟聊,我和二皇弟妹到处去看看。”江照月道。 冯兰心闻言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江照月和裴景舟都看到了。 萧从北忙道:“大皇兄也没有看过敬王府吧,不若一起去逛一逛。” 裴景舟浅笑道:“也行。” 四人一起出了大殿。 裴景舟有意和萧从北说话。 江照月便凑到冯兰心跟前:“二弟妹。” 冯兰心闻言身子微微一颤。 萧从北立刻转头看过来道:“兰心,大皇嫂为人正直,不拘小节,你不用拘束。” 冯兰心点点头。 萧从北又道:“大皇嫂,兰心前些日子撞了些脏东西,生了一扬病,病愈之后,胆子有些小,请大皇嫂不要介意。” “脏东西?什么脏东西?”江照月故意问。 第156章 又砸人 江照月四周看了看,好奇道:“这儿是父皇命人建造的,又是龙子居住之地,怎会有邪性的东西?” 萧从北面上掠过一丝不自然,眨眼间又带上浅笑:“百密尚且有一疏的,何况是邪性的东西,好在请了法师,已经清除脏东西,兰心也在逐渐恢复。” 江照月不好再说下去,做出了然的样子:“原来如此。” 萧从北望向冯兰心。 冯兰心感受到了,赶紧干巴巴地接一句:“是啊。” 萧从北暗暗蹙眉。 冯兰心不由得局促起来。 江照月和裴景舟都察觉到这夫妻二人的异样,但是不约而同地装作没有看到,跟着萧从北继续逛。 只是敬王府实在很大,一天也逛不完的。 江照月有些累了,直接道:“走了这么久,大家都累了吧,不如坐下来休息休息。” 裴景舟闻言便附和:“休息一下吧。” 萧从北指向前方:“前面园子里有个亭子,我们去坐一坐。” 几人一起来到亭中。 下人们赶紧上了茶水和点心。 江照月不客气地享用。 裴景舟小声道:“慢点,别噎着了。” 江照月动作一顿,低声问:“我吃相很凶吗?” 裴景舟轻轻摇头:“没有。” 江照月表示怀疑:“真没有?” “吃相很美,我只是担心你噎着。”裴景舟实话实说。 江照月暗暗吐一口气:“吓我一跳。” 江照月向来胆大包天的,裴景舟好奇地问:“这怎么会吓你一跳?” “我是太子妃啊,一言一行不说多么赏心悦目,至少都要在规矩之中,不然,我多没面子,你多没面子啊。”江照月说完继续吃。 总有人说江照月不懂礼数之类的坏话,裴景舟曾经也这么认为,可是他们成婚至今,她虽然言行大胆,但都在情理之中,且从未在大庭广众出格过。 今日因为怕他丢面子,还会担心吃相不好。 他心里控制不住地溢出甜意,看着她像只优雅的狸猫一样,一点点吃着点心,眼神情不自禁地温柔起来。 江照月并没有注意到裴景舟的变化,她最近食欲就是挺好,吃了三块点心,身心舒畅,疲惫散去。 她又喝了半碗茶水,擦了手,看到园子里有几棵树上挂着果子,望向冯兰心问:“二弟妹,那是什么果子?” 冯兰心转头看去。 “就那里。”江照月指给冯兰心看。 离得有些远,冯兰心看不到。 江照月便拉着冯兰心的手:“我们去看看吧。” 冯兰心下意识望向萧从北。 萧从北又要起身一起去看果子。 “二皇弟。”裴景舟出声道:“让她们妯娌去看看吧,也说说女人间的悄悄话,我们就不要打扰了。” 萧从北无法再跟去,便道:“兰心你去吧。” 冯兰心跟着江照月去看果子。 原来是枣子。 有几颗伸手可摘,江照月摘了几颗,递给冯兰心一颗。 “多谢大皇嫂。”冯兰心道。 “不客气。”江照月看着光滑的枣子,想吃,又怕吃坏肚子之类的,便拿着手里把玩着,继续逛园子。 冯兰心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江照月只好把话题转到正事上,道:“哎呀,我差点忘了一件正事。” 冯兰心心口一跳,面上露出惊慌:“什么正事?” “二弟妹,你怎么了?看上去很不安。”江照月道。 冯兰心伸手摸脸:“有吗?” “有啊,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没有没有,大皇嫂刚刚说正事,是什么正事?” 江照月意味深长地看了冯兰心一眼,没有深究下去,继续说自己的正事:“府上是不是有个下人叫杜鹃?” “杜鹃?” “她是我身边一个丫鬟的妹妹。”本来江照月想实话实说的,可是又不想把青箩、裴景蓬、镇国公府等等都牵涉进来,徒增麻烦。 她干脆就说是自己丫鬟的妹妹:“那丫鬟一直对我忠心耿耿,前些日子做了一件有功之事,我就想好好奖赏她一番。 “询问她要什么,她说想要找妹妹。 “我既然答应奖赏她了,自然就得帮她找啊。” 冯兰心点头附和:“是。” 江照月继续道:“找来找去,才知道人牙子把她妹妹卖进了敬王府,恰好今日我和殿下来看二皇弟、二皇弟妹,就顺便提一嘴这事儿。” 冯兰心道:“我同王爷入住敬王府不久,确实买了不少下人,至于杜鹃……我也确实没有听过这个人名,不若我让下人问一问。” “麻烦二弟妹了。”江照月道。 “举手之劳。”冯兰心当即让身边的大丫鬟去询问。 转眼间大丫鬟就过来回话,说确实有杜鹃这么一个人,做粗使的,今日正在大厨房里烧火。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江照月道。 冯兰心点头。 大丫鬟却在这时候喊一声:“王妃。” 冯兰心明白了大丫鬟的意思:“这事儿我还是能做主的。” “平日里,二弟妹很多事情不能做主吗?”江照月接话。 早听说太子妃率性而为,可冯兰心听到她问的这么直接,还是愣了一下,解释:“刚搬来王府,我对很多东西也熟悉,会和王爷商量一二。” “原来如此。”江照月看破不说破,转而道:“那我们去大厨房吧。” 冯兰心点头。 “大皇嫂、兰心,你们去哪儿?”萧从北又来了。 江照月看向他旁边的裴景舟。 裴景舟轻轻摇头,意思是说“他非要过来”。 江照月看懂了,便说出了杜鹃一事。 萧从北道:“让下人把她带来便是,何必亲自去一趟呢?” “我想顺便多看一看王府的布局。”江照月道。 “那是下人待的地方,我们——” “二皇弟这话就不对了,不管下人还是上人,皆是大晋子民,作为大晋皇室理应一视同仁,不应看低了。”江照月一顶大帽子扣过来。 萧从北张口结舌。 裴景舟低头抿嘴笑。 “走吧。”江照月径自道。 冯兰心看了萧从北一眼,跟着朝大厨房去。 萧从北只好跟上。 裴景舟走在江照月旁边。 一行人走进大厨房的院子,腊肉、干菜等到处晒的都是。 很有烟火气。 下人们看到几人前来,忙行礼。 “都忙去吧。”裴景舟道。 下人们战战兢兢忙自己的。 几个人进了伙房。 江照月一眼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姑娘,穿的破破烂烂,顾着四五个灶洞,不停地往里添柴、退柴,小脸被灶火烤的通红。 “死丫头,这边柴火掉出来啦!”旁边的胖嬷嬷骂。 小姑娘赶紧跑到嬷嬷身边的灶洞,徒手捡起地上的燃柴,送进灶洞。 胖嬷嬷还不满意,抬手将她的小脑袋按进灶洞,嘴里骂着:“废物!” 小姑娘尖叫一声,拼命收回脑袋的同时,跌坐到地上,连忙拍掉头发上的火星子。 “贱蹄子!看着火!”胖嬷嬷还要伸手打她。 “老不死的!”江照月抬手就将几颗枣子砸到胖嬷嬷脸上。 “谁?谁砸的?”胖嬷嬷生气地转头。 江照月更生气,抄起旁边的一根木柴,“砰”的一声抡到胖嬷嬷的脸上:“老娘砸的就是你这种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胖嬷嬷一下摔趴在地上。 小姑娘吓了一跳。 萧从北一愣。 冯兰心瞪大眼睛。 裴景舟却是很淡定地问:“累着手没?” 第157章 困困的 “那就好。”裴景舟转向萧从北:“二皇弟,内人心怀侠义,稍遇不平,便会出手铲除,这次伤了二皇弟府中下人,还请二皇弟莫怨。” 太子妃虽然言行大胆,但是看起来很和善,很好相处,萧从北没料到她会抄起木柴就砸人。 他刚刚真的是愣住了,现下回神儿,忙道:“不不不,是皇弟管教不严,让大皇兄见笑,让大皇嫂动怒了。” 胖嬷嬷就是敬王府的粗使嬷嬷,连到王爷、王妃跟前伺候的资格都没有,每日就在大厨房里耍横。 可是听到眼前这些衣着华丽的人,开口闭口都是“皇兄”“皇嫂”“皇弟”的,她再愚蠢也知道了他们的身份,顿时吓的身子发抖。 “刁奴!”萧从北怒喊一声。 胖嬷嬷赶紧趴在地上磕头:“王爷,老奴有错,老奴有罪,请王爷饶命,请王爷饶命。” 萧从北下令:“来人,将她右手打断,逐出王府。” “是。” “王爷,王爷,老奴知罪了……”胖嬷嬷就这样被架了出去。 萧从北跟着责罚了大厨房的管事。 管事领罚之后,忙安排几个伙夫去看顾灶火。 萧从北再次向裴景舟和江照月赔不是。 本来这就是敬王府的府事,下人也是敬王府的下人,萧从北依照敬王府府规处置,也没有任何问题,裴景舟自然说一些客套路。 江照月则是看向地上跪着的小姑娘。 小姑娘虽然是受害者,但她从小到大都是受害者,还是一直被骂被打被罚被卖。 是以她现在怕极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在等待着自己,忽然听到一声温和的“杜鹃”,她抬眼就看到一个明媚如冬日骄阳的女子。 “你是杜鹃,对吗?”江照月问。 小姑娘杜鹃进敬王府的时候,登记在册的名字就是杜鹃,可是胖嬷嬷开口闭口都是喊她“死丫头”“贱蹄子”“赔钱货”,她好久好久都没有听到“杜鹃”二字了。 尽管小姑娘又瘦又小,没个人样儿,但是眉目间有青箩的影子,江照月笃定道:“黄莺的亲妹妹。” 杜鹃一怔,她连忙膝行到江照月跟前:“贵人,你认识奴婢姐姐,是不是?她在哪儿?她还活着吗?” “她还活着,她很好。”江照月将杜鹃拉起来:“我就是帮她来找你的。” 多年的担忧,终于得到了安放,杜鹃眼泪瞬间滚落。 江照月点头:“她一直很记挂着你。” 杜鹃闻言哭的不能自已。 江照月道:“现下你跟我走,我带你去见她。” 杜鹃连忙点头:“好,奴婢跟你走。” 江照月望向萧从北:“二皇弟。” “大皇嫂,我现下就命人将她的卖身契交给你。”冯兰心红着眼睛交待下人。 江照月没想到冯兰心也是性情之人。 萧从北看冯兰心一眼,没说什么。 很快,江照月拿到卖身契,向萧从北和冯兰心表示感谢。 萧从北表示不用客气,一件小事儿。 江照月转头看杜鹃蓬乱的黑发被烧秃了、衣裳破烂、身上还有伤,实在可怜,她也不想在敬王府待了,便道:“殿下,我们回宫吧。” 裴景舟点头。 萧从北挽留。 裴景舟推说宫中有事儿,便带着江照月和杜鹃坐上马车。 杜鹃这辈子第一次坐上这样奢华的马车,半边屁股搭在座位上,低着头,缩在角落,脚都不知道如何放置,唯恐弄脏了、弄乱了马车。 “不要怕。”江照月出声。 杜鹃不敢接话。 “一会儿到东宫,就可以看你晓露姐姐了。” 杜鹃再次望向江照月:“晓露姐姐也在?” “嗯,你晓露姐姐在东宫,黄莺姐姐在镇国公府。” 杜鹃一脸迷茫。 江照月简单说了晓露在怡花楼和青箩到镇国公府的事儿。 杜鹃心疼晓露的同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三个响头。 江照月听着都觉得疼,问:“你这是干什么?” 杜鹃道:“奴婢——” “奴婢?”江照月问。 杜鹃闻言便改口:“民女谢太子妃救了民女,也救了民女的姐姐们。” “好,我接受你的谢意了,起来坐好吧。” 杜鹃心里对太子妃还有澎湃的感恩,立即为太子妃去死都愿意,可是太子妃只是让她坐好而已,她只好好好地坐着。 江照月则靠到裴景舟肩头。 裴景舟低声问:“累了?” “嗯。”江照月应。 裴景舟伸手揽住她,想说什么,低头一看,她睡着了,他便没有打扰她。 江照月睡的正香,听到裴景舟的声音:“照月,照月,到家了。” 江照月不悦地睁开眼睛。 裴景舟知道她有起床气,便屏息等她发出来。 “烦人。”江照月皱着眉头嘟囔,仿佛全世界都惹了她。 裴景舟不作声。 江照月缓缓坐起来:“真烦人。” 裴景舟默默看着她。 江照月坐在原地缓了缓,很快缓过来,望着前方问:“杜鹃呢?” “在马车外等你。”裴景舟终于出声。 “等我干什么?” “等你缓过来起床气。”裴景舟道。 江照月转头看向裴景舟。 “缓过来了?”裴景舟温声问。 好温柔的一个声音! 好贴心的举动! 好俊的男人! 江照月心里软乎乎的:“殿下!” “嗯?”裴景舟应。 江照月突然道:“我又想亲你了。” 裴景舟闻言立刻要起身。 江照月却抢先一步趴到他身上,一下就咬住了他的嘴唇。 裴景舟身子一下撞向马车车壁,撞出“咚”一声响,他唔唔出声:“江照月。” 江照月不但亲了,还上手。 裴景舟闷哼一声。 江照月手上用了点力,咬着他的唇道:“瞧你多喜欢啊。” 裴景舟耳朵瞬间如滴血一般红。 “不如我们在马车上来一次吧。” “胡闹。”裴景舟用了强大的自制力,将江照月推开,正色道:“大庭广众之行,岂能行这种……” “这不是大庭广众,这是马车里啊。”江照月道。 “马车里也不行。” “为什么?” “马车是出行之用。” “床是睡觉之用,桌子是放置物品之用,椅子是坐具之用,可是我们还不是在上面——” 裴景舟赶紧捂住江照月的嘴巴。 江照月扒掉他的大手:“早晚拉你到马车上来一次。” “你……你……真是乱说话。” “哼。”江照月一转头,下马车去了。 裴景舟想跟着下马车,可是那个位置高高地存在着,他真是……他真是……嘴上拒绝着江照月,结果身体却喜欢的不得了。 他真是……他都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好了,赶紧平息静气,压下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然后下了马车。 江照月几人都在等待。 裴景舟不太敢看江照月,道:“走吧。” 江照月把杜鹃送到晓露住处。 晓露唤一声:“杜鹃。” “晓露姐姐!” 两个好姐妹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江照月看的又伤感又开心,转头对裴景舟道:“我们请小蓬和青箩来一趟,把她们带回去吧。” 裴景舟点头,交待裴敬去办。 江照月则是让香巧给杜鹃请御医、备衣裳、吃食等等。 “是。”香巧答应。 江照月和裴景舟一起回到沐华院。 江照月打着哈欠朝卧房走。 裴景舟拉着她的手问:“又困了?” “嗯。”江照月点头。 “用了午饭再睡。” “不行,我太困了,撑不住了。”江照月收回手,直直地进了卧房。 裴景舟跟着走进去,几乎是前脚后脚的功夫,结果就看到江照月趴在床上睡着了。 这么快就睡着了? 以前都没有这样过? 是不是中毒了? 他脸色大变,喊:“裴敬!” 第158章 又胖又圆 对! 裴景舟命裴敬去镇国公府办事了,他太担心江照月,忘记这事儿了,他看着红草道:“那你去。” “去哪儿?”红草诧异问。 裴景舟真是越关心越乱,连一句整话都说不清楚了,赶紧道:“去请牛御医过来。” “是。”红草立刻答应。 “快一点。” “是。”红草匆匆离开。 裴景舟重新来到床边,轻轻唤一声:“照月。” 江照月趴着也睡得十分香甜,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 裴景舟缓缓地给她翻个身,盖上被子,查看她的脸色、眼睛、脖颈、手指……看不出来任何中毒的迹象,可他还是不放心,必须得让御医看一看。 “太子殿下。”红草回来。 “参、参——”牛御医气喘吁吁地行礼。 裴景舟着急道:“别参了,过来看看太子妃。” “是。”牛御医来到床边,将药箱取下,缓缓坐到小杌上,一边喘气,一边看着呼吸有规律、面色红润的江照月。 气喘均匀了,也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他抬眸望裴景舟:“太子殿下,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睡着了。”裴景舟道。 “那太子妃哪里不适?” 裴景舟回想一下,道:“倒是没什么不适。” 睡着了。 也没什么不适。 那为什么要找御医? 牛御医疑惑地问:“那卑职给太子妃看什么?” 裴景舟道:“看看她为什么这么爱睡?” 牛御医一脸不解。 一向没什么情绪的红草也忍不住看裴景舟一眼。 裴景舟便道:“孤怀疑她中毒了。” 牛御医大惊:“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她平时没有那么爱睡。”裴景舟笃定道。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太子妃今日很爱睡?”牛御医问。 “没错,今日早上起来时,她就是迷迷瞪瞪的样子,跟着孤去敬王府待了一会儿,回来的路上靠着孤睡了快两刻钟,下了马车就直奔卧房,一沾到床,立刻又睡着了,连午饭都没有用。”裴景舟越想越觉得这种情况极不正常,越想也越担心。 可是牛御医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只看到一个面色红润、气血旺盛、睡眠极好的太子妃,完全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 说不定太子妃就是昨晚没有睡好,或者来了癸水之类的。 可太子殿下都说了怀疑太子妃中毒了,他不敢怠慢,必须得慎重对待。 于是他翻看江照月的眼睛、察看江照月的脖颈、检查江照月的手指,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便给江照月把脉。 裴景舟站在旁边忐忑不已。 牛御医眉头忽然挑了一下。 裴景舟敏锐地看到了,忙问:“是不是中毒了?” 中毒? 这是中毒的脉象? 不像啊! 可是太子殿下为什么笃定是中毒呢? 牛御医继续把脉,专心致志去感受脉搏,用尽毕生所用去分析。 “怎么样?”江照月一次又一次出事儿,每一次都是侥幸逃脱,裴景舟真的害怕她再有个三长两短。 牛御医转头想说什么,看到裴景舟的样子,也不敢贸然下结论,便道:“太子殿下,太子妃的脉象和你所说的有些出入,不若将马御医、杨御医叫来,再次确认。” 这……这是大事了…… 裴景舟吓的身子踉跄了几步,眼眶一下就红了。 “太子殿下。”红草担忧地虚扶了一下。 裴景舟艰难道:“孤无事,快去请马御医和杨御医。” “是。”红草火速把马御医和杨御医请了过来。 牛御医把裴景舟的话,传达给二人。 马御医和杨御医闻言之后,轮流上前给江照月诊脉。 裴景舟问:“太子妃到底怎么了?” 牛御医道:“太子殿下,卑职三人想借一步讨论。” “不借!就在孤面前讨论!”裴景舟铁青着脸拒绝。 三位御医吓一跳,都不敢再提借一步的事儿。 牛御医站在原地道:“脉相圆滑流畅,往来流利。” “轻按可得。”马御医道。 杨御医接话:“重按不散。” “气血充盈。”牛御医道。 杨御医道:“循环增强。” “不似中毒。”马御医道。 杨御医点头:“并非中毒。” 牛御医跟着点头:“实非中毒。” “不是中毒?”裴景舟只听到了这句话。 三个御医达成了一致,牛御医也敢说了:“不是中毒。” 裴景舟整个人都松弛下来,紧跟着又疑惑地问:“那太子妃怎么这么爱睡?” 牛御医笃定道:“回太子殿下,太子妃有了身孕,身子疲乏,需要熟睡补充。” 太子妃有了身孕。 有了身孕。 身孕。 孕。 裴景舟不敢相信地问:“你说太子妃有了身孕?” 三位御医一起点头:“是。” 裴景舟又问:“有了孩子?” 三位御医再次点头:“是。” 在裴景舟的心里,江照月还是一个明媚、黏人、大胆、率性的小姑娘,现在居然、居然、居然有了孩子。 他的孩子。 他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熟睡的江照月,忍不住走过去,缓缓坐到床边,握住她柔软的手,激动、狂喜、伤害、担心、害怕、憧憬、迷茫、心疼等等各种情绪交织着。 说不清也道不明。 急需和她说一说,也极想听她说一说。 可是江照月睡的很沉很沉,沉的周围都是一片漆黑。 忽然一个亮光出现,世界明亮起来。 一颗金灿灿的圆球,拖着耀眼的光芒,发出奶乎乎的治愈的笑声,蹦蹦跳跳朝她扑来,一下钻进她的肚子里。 她惊呼一声,猛地睁开眼睛。 “照月。”裴景舟温声道:“醒了。” 江照月望着裴景舟,缓了一会儿,紧跟着倏地一下坐了起来,伸手摸自己平坦的腹部。 “怎么了?不舒服吗?”裴景舟担心地问。 江照月望着裴景舟,心有余悸道:“殿下,我刚才梦见一个球,跑我肚子里了。” “球?”裴景舟问。 江照月点头:“对,又胖又圆的一个球!” 裴景舟愣了一下,旋即声音温柔却有些忐忑地问:“那、你喜欢吗?” 第159章 拎小鸡 裴景舟望着她问:“喜欢那个球吗?” 那个球…… 那个球一出现就驱走了江照月最怕的黑暗,拖着耀眼的光芒,像个活泼的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地扑过来,发出清澈、治愈又奶乎乎的欢笑声,可爱极了,温暖极了,她发自内心道:“喜欢的,可是……” “可是什么?”裴景舟问。 江照月皱眉:“可是它钻进我肚子里了,好奇怪好吓人啊。” 裴景舟道:“它可能想变成你的孩子。” “啊?”江照月满脸不可置信。 裴景舟实话道:“照月,你怀孕了。” 江照月不由得睁大眼睛:“什么?” 裴景舟握着她的手,温声道:“你怀孕一个月了。” 江照月讨厌熊孩子,但不讨厌孩子,不止一次想过生个孩子,只是她没想到孩子来的这么快。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低头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 裴景舟理解她的心情,温声道:“刚刚牛御医、马御医和杨御医都过来诊脉了。” 江照月抬眸问:“给我诊脉了?” “嗯。”裴景舟解释:“你今日早上睡、上午睡、中午还睡,我担心你中了毒,便请了御医过来给你看一看,结果就发现你是怀孕了。” “难怪。”江照月恍然大悟:“难怪我最近几天总觉得又困又饿,原来是怀孕了。” “又困又饿,那你怎么不和我说?”裴景舟作为太子,每日都起早贪黑地忙不停,但他还是见缝插针地关注着江照月,没想到依旧疏忽了。 江照月有理有据道:“我以为我们晚上房事太多,消耗太大了,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啊。” 确实。 二人房事不止多,而且花样也很多。 裴景舟一想到晚上翻云覆雨那些事儿,就忍不住赧然。 江照月却忽然“啊”一声。 “怎么了?”裴景舟忙问。 江照月抓住裴景舟的手道:“殿下,孕期里,我们天天在床上厮混,会不会影响到孩子?” 看到江照月满眼都担忧,裴景舟问:“你很担心他?” “废话。”江照月松开裴景舟的手,抚上平坦的小腹:“他可是我们的孩子。” 裴景舟道:“你喜欢他。” “又废话是吧?”江照月呛裴景舟。 裴景舟不但不生气,反而安心地笑了一下,道:“御医说,你的脉象很稳,孩子很好,我们没有伤害到他。” 江照月长长地松一口气。 “不过……”裴景舟话锋一转:“接下来几个月都要禁止房事了。” “几个月?”江照月问。 裴景舟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便道:“这个要问一问御医。” 江照月不确定道:“我记得三四个月以后,就可以了。” 裴景舟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略通医术啊。”上辈子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经常生病,江照月隔三差五跟着他们跑医院,认识几个老中医。 长年累月下来,她懂了一些基础的理论知识,也就懂而已,她可不敢真的给人看病。 裴景舟不相信她的医术:“三四个月以后再说。” 江照月忽然重重叹息一声。 “怎么了?”裴景舟问。 江照月一脸忧愁道:“我还没有睡够你,就怀了孩子,接下来的几个月……寂寞难耐啊。” 裴景舟闻言却笑了。 江照月侧道:“你笑什么?” 裴景舟实话道:“开心。” “开心什么?” “你还馋我的身子。” 江照月不解:“然后呢?” 裴景舟嘴角上扬:“然后你就不会去看别的男人。” 江照月嘴角抽了抽:“你可真坦白。” 裴景舟坦白道:“跟你学的。” 江照月手一伸:“交束脩。” 裴景舟学着江照月样子,抱臂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不要你的命,要你的身子,把衣裳脱了。”江照月一下扑到裴景舟的身上。 裴景舟赶紧扶住她的腰:“别闹。” 江照月往裴景舟身上骑:“就闹。” 裴景舟护着她:“小心身子。” 江照月已经骑到裴景舟的身上,双手探进裴景舟的衣裳里,摸到了想摸的。 裴景舟直接躺到床上。 “这就从了?”江照月诧异问。 裴景舟应:“嗯。” “这么乖?”虽然平时也是这么乖,但是今日太乖了。 “伤了你和孩子怎么办?”裴景舟望着江照月,衣裳凌乱,露出大片大片冷白的肌肤,上面还有几处江照月昨晚留下的痕迹,偏偏他的脸又是清冷绝艳的。 整个人禁欲又俊美。 可恶! 一个男人怎么能好看成这个样子! 江照月本来就是和他闹着玩儿的,现在色心大起,俯身就吻住他的嘴唇。 裴景舟以从未有过的温柔回吻。 江照月吻到嘴唇发麻,心里的痒意总算消退,她放开了裴景舟的嘴唇、胸口。 裴景舟微喘着问:“可以安生了吗?” “勉强可以。”江照月道。 “那可以起来用饭吗?” 江照月坐正身子:“好。” “慢一点。” 江照月浑然不在意道:“不用那么小心,你忘了我今日还打了胖嬷嬷呢,我身子好着呢。” “那也要小心。”裴景舟扶着江照月到了饭桌前。 香巧等人很快上了菜。 江照月和裴景舟刚刚吃完,裴敬回来了。 “太子殿下,太子妃,裴二公子和青箩姑娘听说杜鹃姑娘和晓露姑娘在东宫,他们很开心,说明日二人就会一起来东宫。”裴敬道。 裴景舟点点头。 江照月问:“镇国公府近来如何?” “一切都好。” “那就好,你下去休息吧。”裴景舟道。 “是。”裴敬离开。 裴景舟拉着江照月起身散步消食。 江照月好奇地看向裴景舟:“你不去忙?” “我今日在这儿处理公务。”裴景舟道。 “你担心我呀?”江照月笑着问。 裴景舟点头:“嗯。” 江照月一把抱住裴景舟的胳膊:“殿下,我就喜欢你实话实说的样子。” 裴景舟侧首问:“是吗?” “是。” “有多喜欢?” “恨不得立即拉你回卧房上床。” 裴景舟扶额。 “怎么了?”江照月问。 裴景舟无奈道:“那你是很喜欢我了。” “是啊。”江照月坦白的很。 裴景舟还再陪江照月一会儿,可是公务就来了。 “没事儿,你忙。”江照月道。 御医说了怀孕前三个月,是很关键的时候,最好不要大肆宣扬,安安静静地养着,裴景舟暂时只将怀孕一事儿告诉香巧、红草、红药几人,便道:“你们好好照顾着太子妃。” “是。”香巧、红草和红药像是接到天大的任务一般。 裴景舟去处理公务,时不时会起身看看江照月做什么,到了晚上,他忙完了,准备去看看江照月时,江照月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他沐浴更衣之后,躺到她的身边,大掌探进她的衣裳,贴到她的小腹上。 明明还是如往常一样平坦,他的心里却溢出了幸福和期待感,嘴角不由得扬起笑意。 江照月浑然不知,第二日如常一般醒来,看到了裴景舟,用了饭之后,便道:“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 “我和你一起见见小蓬。”裴景舟道。 话刚落音,青箩推着轮椅上的裴景蓬出现。 江照月才刚露出笑容,看到青箩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是小家伙裴衡。 “二嫂!”裴衡喊。 江照月笑着唤:“衡哥儿!” “二嫂!”裴衡抬起小短腿,嘿哟一声跨进门槛,像炮弹一样冲过来:“二嫂!” 裴景舟上前一步,抓住裴衡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起来。 裴衡转头:“二哥,你抓我干什么呀?” 第160章 也想哭了 “为什么呀?”裴衡问。 裴景舟想说江照月身子不适,但他觉得“不适”二字不吉利,转而道:“你二嫂是个娇滴滴的人,受不住你这样扑上去。” 裴衡有理有据回:“二嫂一直都是娇滴滴的人儿呀,我也一直都这样扑的呢。” 裴景舟张口结舌。 江照月抿嘴笑了一声,道:“来,慢慢抱。” 裴景舟却不松手。 “殿下,不要紧的。”江照月道。 裴景舟望向悬在半空中的裴衡:“你慢一点。” “我知道呀。”裴衡道。 裴景舟缓缓放下裴衡。 裴衡双脚一着地,就朝江照月扑。 裴景舟再次将裴衡抓起来:“不听话,就把你扔出去。” 因为江照月的存在,裴衡不那么怕裴景舟了,可是眼下听到他沉冷的声音,他又害怕的小脸凝住了。 “别吓着他啊。”江照月走上前。 裴景舟低头道:“慢一点,轻一点,知道吗?” 裴衡点头如捣蒜。 裴景舟再一次放下裴衡。 裴衡缓缓站到了江照月跟前,两只小胳膊慢慢地抱着江照月的胳膊,偷偷扭头,观察裴景舟的脸色。 裴景舟转头看向随之而来的裴景蓬和青箩。 江照月摸着裴衡的小脑袋道:“不要怕。” “可是二哥刚刚好吓人呀。”裴衡小声道。 江照月道:“那是因他担心你会伤害到我。” 裴衡昂起小胖脸,斩钉截铁道:“我不会伤害二嫂的。” 江照月认同:“对,你对二嫂最好了。” “嗯嗯。” “他也知道的,所以就是凶你一下下,让你的行为举止变得更加惹人爱,没有伤害到你,是不是?” 裴衡想了想,点头:“对。” 江照月劝道:“那你不要生他的气,可以吗?” 裴衡利落道:“可以的。” “也别害怕他。” “我不害怕,二哥是为我好,我做对了,他就不会凶了。” “没错。” “我长大以后,可是会像他一样又高又好看的。”裴衡对裴景舟是又怕又敬又爱的。 江照月笑着道:“对,我们家裴衡还是这么聪明伶俐这么懂道理这么有心。” 挨夸了。 裴衡脸上浮现出了喜悦,拉着江照月的衣袖道:“二嫂,我们一起看看亲二哥和青箩姑娘叭。” “走。” 青箩恰好推着裴景蓬走到了跟前。 几个月不见,青箩面色红润,眼睛明亮,裴景蓬精神饱满,好像还吃胖了一些。 两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好。 江照月忍不住道:“你们日子过得不错啊。” 青箩和裴景蓬有些害羞地行礼。 “不要客气,进殿说话。”裴景舟道。 青箩和裴景蓬再进东宫,恍若隔世一般。 江照月直接问:“再次来到这里,你们两个会害怕吗?” “回太子妃,这里对民女来说,是福地。”青箩以前日子过得苦,到了东宫,每日都是照顾、陪伴在裴景蓬左右,反而是苦难岁月里的甜。 “我也不害怕这里。”裴景蓬虽然牺牲很大,但他为太子表哥争取了学习、成长的机会,让太子表哥能够重返东宫,他是为大晋做了一件好事儿,他很开心。 看到两个人都不排斥这里,江照月放心了。 裴景舟向裴景蓬询问镇国公府的情况。 没有王氏的干扰,张司音、裴思雅、裴思静几人将镇国公府治理的井井有条。 裴景萧开始练功了,裴衍有相中的姑娘了,裴彻和秦悠在商量婚事,裴思雅一边管家一边也在找婆家,裴思静一边管家一边练功。 “姨母呢?”王氏到底是裴景舟的亲姨母,他忍不住问。 裴景蓬道:“母亲每日抄写经书,人也平和多了。” “姨母平和?”江照月不相信。 裴景蓬道:“主要是大嫂的功劳。” 裴衡接话:“母亲一开始很生气,不理人,也不吃不喝,大嫂就让下人把饭菜放到桌上,不许收回来,然后晚上饭菜就把老鼠吸引来了,母亲吓的哇哇叫,就理人了。” 江照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紧跟着意识到裴景蓬是王氏的亲儿子、裴景舟是王氏的亲侄儿,自己这样笑亭不厚道的,连忙敛笑,问:“然后呢?” “然后大嫂就叫人把饭菜收回来了,说我们应该孝顺,母亲不吃不喝,是屁股。”裴衡道。 “屁股?”江照月不解地问。 “屁股,就是不吃不喝的意思啊。”裴衡道。 “那叫辟谷。”裴景舟插话。 “对对对,是辟谷。”裴衡忙不迭地点头,接着道:“然后然后大嫂就让下人把饭菜点心和茶水都收起来,免得打扰母亲辟谷,免得引来老鼠吓到母亲,然后母亲就饿的肚子疼啦,都疼哭啦,府医说母亲得吃饭。” 王氏胃有毛病的,一饿就会疼,她背地里偷吃偷喝,明面上做出不吃不喝的样子,想要闹事儿,结果张司音先是引出老鼠吓一吓王氏,接着又以老鼠和孝顺为由,把饭菜什么的都撤走,防止王氏偷吃,引得王氏胃疼。 “然后母亲又吃又喝啦。”裴衡道。 裴景蓬点头:“没错。” 青箩接一句:“世子夫人还做了一些事情,国公夫人如今每日都安稳地待在松青堂,身子康健,心情也平和。” 张司音是个有本事的人,以前手上没有权力,裴景萧又残疾又暴躁,她什么都做不了,如今有了掌家权,裴景萧又变好了,她还有了身孕,收拾王氏跟玩儿似的。 江照月由衷的喜欢和佩服这样的女子。 裴景舟满意地点头。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 青箩有些心不在焉了,时不时朝殿外瞟一眼。 江照月知道她在等杜鹃和晓露。 杜鹃和晓露就在这时候出现了。 青箩一愣,像做梦一样看着两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影。 杜鹃和晓露一眼认出了青箩。 青箩眼睛通红,嗓子发干:“杜、杜鹃……晓露……” “姐姐!”杜鹃朝殿中跑来。 青箩顾及宫规的时候,听到江照月道:“不必在意规矩,快去和你亲人团聚吧。” 她立刻朝外奔去:“杜鹃!” “姐姐!”杜鹃扑到青箩怀里就开始哭:“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啊,呜呜呜,姐姐,我天天都想你呜呜呜,我恨死他们那些坏蛋了。” 晓露也站在青箩跟前哭。 青箩也哭。 裴景蓬红了眼睛。 江照月和裴景舟伤感地望着。 “二嫂,我也想哭了。”裴衡小胖手捂着眼睛。 江照月将站在身边的裴衡搂进怀里:“哭吧。” 裴衡趴在江照月身上,偏过小胖脸,看着青箩、杜鹃和晓露三人一边哭一边诉说这些年的种种。 江照月担心她们累着,命香巧把她们带到厢房,让她们好好叙旧。 一直到了中午。 青箩三人再次出现的时候,眼睛都肿的跟核桃一样。 裴景蓬心疼的不得了。 青箩温声道:“不用担心,我没事儿,我很开心。” 裴景蓬笑了。 “你们哭累了吧,我们用饭吧。”裴衡摸着鼓鼓的肚子道。 江照月几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青箩几人不再是下人,可她们还是不敢和裴景舟坐在一起用饭。 裴景舟无法,就摆了大小两桌,和江照月、裴景蓬、裴衡坐大桌。 青箩三人坐小桌,正好也可以继续叙旧。 “这样大家都自在,也挺好。”江照月道。 裴景蓬点头。 “都别说话啦,快用饭,不然肚肚要烦恼起来啦。”裴衡舀一勺鸡蛋羹放进小嘴里,美滋滋地吃着。 江照月几人微笑。 青箩姐妹三人显然对午饭不感兴趣,继续说着。 杜鹃说自己在敬王府的日子:“敬王府很大,有一次晚上我躲胖嬷嬷来着,就迷路了,看到王府下人拉了一车一车的刀……” 正在用饭的江照月和裴景舟闻言一怔,紧跟着一起转头问:“你说什么?” 第161章 刺杀 青箩连忙起身行礼:“太子殿下,太子妃,杜鹃年纪尚小,不知道宫中规矩——” “青箩,你别害怕,她什么都没有做错。”江照月安抚姐妹二人,温声道:“我和太子殿下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她刚刚说的事情。” 裴景舟点头。 裴景蓬转动轮椅,来到青箩跟前:“别紧张 ,也别多想,表哥和表嫂一直对我们都是最好的啊。” 是啊!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拯救了一个又一个生命,青箩居然怀疑他们的用心,当即内疚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民女——” “你太担心妹妹了,我们都懂。”江照月道。 青箩刚刚找到妹妹,看到妹妹红肿额头和烧坏的头发、听到妹妹经历的磨难、感知到妹妹的苦。 她不想妹妹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是以反应有些过度,忙道:“民女误解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用心,民女对不住太子——” “没关系。”江照月微笑道:“不必内疚。” “现在说一说在敬王府看到的事情吧。”裴景舟道。 青箩转身杜鹃道:“你快说说在敬王府看到了什么。” 杜鹃连忙点头,接着刚刚的话道:“回太子殿下,民女看到下人拉了一车又一车的刀。” “真的是下人拉的吗?”江照月问。 杜鹃闻言疑惑。 青箩望向杜鹃:“你仔细想一想,是什么人拉的车?” 杜鹃回想一下当时的扬景:“他们穿着下人的衣裳啊。” “他们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啊,他们好像比一般下人高!” 江照月闻言看了裴景舟一眼。 裴景舟接着问:“什么刀?” 杜鹃道:“就是一把很锋利的大刀。”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有一个下人,抽出一把刀看了看,被其他下人呵斥了。” “你还记得那刀的样子吗?” “记得。” “你画出来。” “可是民女不会画画。”杜鹃实话实说。 “你来说,我来画。”裴景舟命香巧取来纸笔,按照杜鹃所说的,画出一张大刀图。 “是这样,就是这样。”杜鹃肯定。 “太子表哥,这不是大晋的刀啊。”裴景蓬是镇国公府的二公子,四五岁就开始练功,认识大晋的各种兵器。 裴景舟点头。 “那它是哪里的刀?”裴景蓬问。 “我回头再查一查。”裴景舟将图纸折起来,装进怀里,望向杜鹃:“你还在敬王府看到了什么?” 杜鹃一一说出来。 裴景舟点点头:“我知道了,就说到这里吧,先用饭。” 几人重新入座用饭。 午饭之后,说了一会儿话,裴景蓬就要回去了。 裴景舟有些不舍,但也知道裴景蓬在宫外生活的更好,便道:“好好养身子。” 裴景蓬点头:“我会的。” 江照月对青箩道:“杜鹃、晓露就交给你了。” “谢太子妃救命之恩。”青箩三人都要下跪。 红草抢先一步,将三人扶起来。 “不过客气,回去好好过日子,未来很美好。”江照月道。 青箩三人红了眼睛。 江照月转身裴衡:“你也回去吧。” “二嫂,明年我进太学了,我再天天来找你。”裴衡道。 江照月点头。 裴景蓬几人离开东宫。 江照月了却了心中的一件大事,整个人都轻松很多:“青箩终于找到妹妹了,她可以安心地和小蓬带着妹妹、晓露过日子了。” 裴景舟点头。 “真好。”江照月为他们开心。 裴景舟搂着江照月的肩头:“我们回院子。” 江照月和裴景舟回到沐华院的同时,陈玄墨也到了。 陈玄墨伤养好了之后,隐藏身份在东宫当一个小小的侍卫,跟侍卫们练功的同时,也了解裴景舟这个太子的认真负责。 越发明白自己曾经错怪了太子,暗暗发誓效忠太子,弥补过错的同时,也为大晋百姓做事。 “来了。”裴景舟道。 陈玄墨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 “身子可好了?”江照月问。 “回太子妃,卑职已经大好。” “我看你也大好了,人都俊朗了很多。” 裴景舟闻言望了江照月一眼。 江照月意识到自己夸了陈玄墨,放在桌下的手,去抓裴景舟的手。 裴景舟生气地抽走。 江照月用力去抓住,赶紧补充:“殿下是天下最俊美的。” 什么情况? 太子妃怎么突然说这么一句话? 陈玄墨抬头看裴景舟,又看看江照月,还是一头雾水。 裴景舟听了之后,便任由江照月握着自己的手,眉眼间都是笑意,道:“不必多礼。” 陈玄墨也不多问,站直了身子。 “坐。”裴景舟道。 陈玄墨便坐到圆桌前。 裴景舟从怀里掏出图纸,递给陈玄墨。 陈玄墨展开。 “认识这种刀吗?”裴景舟问。 陈玄墨直接说出来:“这是南蒋刀。” “南蒋刀?”裴景舟蹙眉。 江照月好奇地望向裴景舟:“殿下,你不认识南蒋刀?” “这是南蒋国新制的刀,非但太子殿下不知道,京城也没有几人知晓,你看刀身这里有一道凹槽。”陈玄墨指给二人看。 “不会是藏毒吧?”江照月问。 “没错。”陈玄墨解释:“不管是藏毒粉、浸泡在粪水或者擦毒药,都比一般的武器毒性大,一旦伤了人,就算不死,也没了半条命,难以再上战扬。” 古代打仗,没有大量的毒药涂在刃上,会提前把刀枪浸到粪水,沾染各种细菌,伤敌之后,促使对方感染,紧跟着一命呜呼。 也有人担心被反杀,造成己方损失惨重,所以并不浸泡。 陈玄墨看出她的顾虑,道:“不用担心被反杀。” “为何?”江照月不解。 “这些刀制作费时费力,数量有限,都是精锐士兵选择在合适的机会用上,不会轻易出扬。”陈玄墨道。 裴景舟一直沉思着。 陈玄墨疑惑地问:“你们在哪里看到这种刀的?这种刀最近只在边州出现过。” “我们在敬王府发现的。”裴景舟实话实说。 陈玄墨震惊。 “敬王爷在私造兵器。”裴景舟道。 陈玄墨大脑飞速转动着,望向裴景舟,压低声音道:“他想谋反?” 不待裴景舟说话,裴敬神色匆匆从外面走来:“太子殿下。” “有话直说。”裴景舟道。 “刚刚来报,敬王爷遭遇刺杀。”裴敬道。 江照月、裴景舟、陈玄墨同时愕然:“什么?” 第162章 用计 江照月忙问:“他现下如何了?” 裴敬回:“听说受了伤,流了血,但是没有生命危险。” “什么人伤的?胆子也太大了!” “是南蒋国人。” 江照月昨日刚和裴景舟等人去见了敬王爷,逛了敬王府,今日刚刚怀疑他和南蒋国人有关系,他就遭遇刺杀。 她不由得一怔,接着道:“这也太巧了吧?” “难道有猫腻?”陈玄墨问。 裴景舟沉吟片刻,出声道:“他先动手了。” 陈玄墨不解地问:“他对自己动手?有何目的?” “目的是诬陷殿下。”江照月道。 裴景舟吃惊于江照月的聪慧,点头:“没错,他要诬陷我。” 陈玄墨不知道江照月和裴景舟去敬王府发生了什么,但他根据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还是跟上了二人的思路,道:“边州战争是他搞出来的?” 江照月点头:“应该是的。” “也是他压着消息,不让京城知晓?”陈玄墨接着问。 裴景舟点头:“是。” “如今边州、京城这边都部署的差不多了,他准备连同刺杀一事儿,都推到太子殿下身上?”陈玄墨分板。 “没错。”裴景舟道。 陈玄墨愤怒:“对自己的兄弟都能这般,当真歹毒!” 江照月没有关注陈玄墨的情绪,就事论事:“殿下,你知道他现在部署了什么?” 裴景舟道:“想要搞诬陷,必须有证据。” 陈玄墨道:“边州战争就是证据。” 江照月接话:“那属于舆论,不属于证据。” 陈玄墨问:“你的意思是敬王爷还埋伏了其他的证据?” 江照月点头。 “镇国公府。”裴景舟出声。 江照月和陈玄墨一起看向裴景舟。 “我接手东宫以来,重新整治防范一番,他绝无可能插手进来,他想要重伤我,只有通过镇国公府。”裴景舟道。 是了。 裴景舟在镇国公府住了十多年,对镇国公府有着很深的感情,外界也都将他和镇国公府绑定在一起,想要对付他,从镇国公府下手是最直接最有效也是最有说服力的。 江照月和陈玄墨点头。 “裴敬!”江照月立刻唤。 “是。”裴敬应。 “你现在秘密去镇国公府一趟,将孤的话,带给镇国公和镇国公世子。”裴景舟低声说了些话。 裴敬领命离开。 “红草。”裴景舟唤。 “是。”红草出现。 “你去敬王府守着,一旦有异常,立即通知我。” “是,殿下。”红草立刻离开。 裴景舟又给其他暗卫派了任务。 “殿下,也通知一下大嫂。”张司音虽然是后宅女子,但是才智、胆量都不输男子,还比男子细心。 若是没有时代限制,江照月觉得她高低要成为一个人物,她道:“萧从北在前院下不了手,说不定会对付后院。” “红药。”裴景舟唤。 “是。”在门外看守的红药走了进来。 “你悄悄去镇国公府一趟,见一见世子夫人。”裴景舟看向江照月:“你和大嫂接触比较多,你说如何向她传达意思?” 江照月道:“直接说。” 裴景舟纳罕。 江照月望向红药道:“你就和世子夫人说,有人要通过镇国公府,弄些通敌卖国、不忠不孝不义的证据,诬陷太子殿下,你让注意一下后宅,一旦有异样,立即派人通我们。” “是。”红药离开沐华院,换了一件朴素的衣裳,熟门熟路地出了皇宫,到达镇国公府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她悄悄地来到栖林院。 丫鬟询问张司音:“世子夫人,摆晚饭吗?” “世子爷还没有回来,再等一会儿吧。”张司音道。 “是。”丫鬟下去。 红药从房梁上跳下来。 张司音闻声,下意识捂着自己微隆的小腹。 “世子夫人莫怕,奴婢红药。”红药忙道。 张司音松了一口气,旋即又紧张道:“你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是不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出了什么事情?” 红药将江照月交待的话转述给张司音听。 张司音听后大骇。 恰好这时候裴景萧也回来了。 张司音说了红药的事儿。 裴景萧也说了裴敬过来交待的事儿,道:“我们现在赶紧去盘查。” “等一下。”张司音阻止裴景萧。 “怎么了?”裴景萧问。 “国公府太大了,盘查也太慢了,说不定我们还没有找到赃物所在之处,就有人来府上找‘证据’了。”张司音分析。 “那怎么办?” “让证据自己出来。” 裴景萧不解。 红药也疑惑。 张司音解释:“证据不管是什么,能够进镇国公府,必然是有内应的,是不是?” 裴景萧愤怒:“镇国公府待人不薄,居然还有人吃里扒外。” 张司音倒是十分冷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不是我们的问题,是人性本就如此。” 红药一起点头。 张司音接着道:“内应为了确保证据发挥最大的作用,一定时刻关注着。” “证据若是书信之类的,就在内应身上呢?”裴景萧道。 “不可能。”张司音否定:“不管是书信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它都是为了诬陷太子殿下,若它存在某个人的身上,太子殿下可以反说诬陷或者推给某个人,然后全身而退。 “所以,证据必然在一个隐秘、正式或者庄重的提防,可以体现太子殿下通敌卖国、不忠不孝不义之心,否则根本扳不倒太子殿下。” 听了张司音的分析,红药在心里连连惊叹,同时也佩服太子妃慧眼识英雄。 张司音接着道:“所以,我们放出口信,说是府里丢了很重要的东西,要查一查,让几个丫鬟小厮偷偷放出口信,说是太子殿下想在府上找东西,内应听到了,一定会去看看证据的安危,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就行。” 裴景萧道:“那现在办啊。” “现在不行。” “为何?” “你傻啊,现在主子下人都在国公府到处跑,我们知道谁去看证据了?”张司音道:“等到所有人都睡着了,不管是主子、下人还是守夜的,无非就是在松青堂、梨花苑、栖林院这些地方。 “我们只需要派亲信的人,站在树上、院墙上看着各个院落的情况,就能发现内应去看证据了。” 裴景萧听完之后,忍不住道:“媳妇儿,你真聪明。” “先别夸,想想我们可以真正相信的有哪些人,入夜就安排起来。”裴景舟虽然是皇家的人,但他的安危关乎镇国公府,张司音不敢掉以轻心。 裴景萧点头。 张司音看向红药:“红药姑娘若是不着急离开,可以帮我们一起找内应。” 红药道:“是。” 很快到了深夜。 裴景萧和张司音布置的人就位。 裴衍和裴思雅带着一群嬷嬷和丫鬟到各个院子里询问最近几日院子里有没有人出府、有没有异样等等,弄的人一头雾水,同时也放出有人要诬陷太子殿下的消息。 整个镇国公府后宅里的灯亮又灭。 红药、裴思静、裴彻等人站到高处,注意着各个院子里的情况,然后看红药看到一个人影儿从王氏的松青堂偷偷摸摸地走了出来。 第163章 流言蜚语 好在红药习惯夜行,她无声落到地上,不远不近地跟着。 黑影儿走进了镇国公府祠堂后方一处空地。 四周看了看,从怀里掏出一个铲子,埋头刨了一会儿。 摸到土里的什么东西之后,长长地吐一口气。 重新将散土掩盖上,将铲子装进怀里,抬步离开。 红药继续跟着黑影儿,看着黑影儿进了松青堂,许久没有再出来。 她命附近的暗卫,继续守着松青堂,以免有什么意外,她则独自一人来到镇国公府祠堂后方,掏出一把匕首,顺着刚刚黑影儿刨过的地方,开始刨。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镇国公府打更人的声音响起。 红药赶紧躲起来。 打更人走远了。 红药重新刨土,刨着刨着触到一个硬物,她动作一顿,小心翼翼地刨开附近的土壤,从里面取出一把刀,眸光一凛,接着来到了栖林院。 裴思静、裴彻等人正在向张司音和裴景萧汇报情况。 “就是说起夜的、偷情的和打牌的均无嫌疑。”张司音道。 裴思静几人点头。 红药走上前行礼道:“世子爷,世子夫人,奴婢发现异样。” 张司音等人连忙看过来问:“什么异样?” 红药将取出的刀,放到桌上。 “这是什么?”张司音几人一起问。 “这是埋在镇国公府祠堂后方的刀。” “这是什么刀?”裴景萧没见过。 “这是南蒋国新制的刀。”红药也和江照月、裴景舟一样,从陈玄墨口中得知这把刀的来历,没想到现下就在镇国公府见到了:“还有很多把,埋在地里。” 不用多说,张司音几人都知道了这就是要诬陷镇国公府的,脸色都不由得发白。 “谁做的?”裴彻压着怒火问。 “松青堂的银屏。”红药直言。 裴思静大惊:“母亲身边的大丫鬟银屏?” “没错。”红药点头。 裴彻道:“她怎么做这样的事情?” “先处理这些南蒋国刀。”张司音打断裴彻几人的愤怒、吃惊、联想,直接道:“让暗卫们继续守着各个院子,免得对方还有后手,你们几人亲自处理南蒋国刀。” “那银屏呢?”裴彻问。 “她还有用,都不许动她。”张司音道。 裴景萧点头。 张司音抬步道:“走,我们去祠堂后方。” 裴景萧拉住张司音的手道:“司音,你怀着身子——” 张司音扬着手里一直攥着的桃树枝:“我有辟邪的。” “可是——” “镇国公府很重要,孩子也很重要,我有分寸的。”这事情太大了,张司音必须亲眼看着事情按照自己预想的发展,不然她会寝食难安。 裴景萧也知道她的性格,点点头,搂着她的肩头:“走吧。” 一行人一起朝镇国公府祠堂走。 红药一直在帮忙,东方泛白的时候,她才回到了东宫沐华院,太子殿下去上朝了,太子妃还在熟睡中,她便站在门外等着。 江照月有了身孕,本来很困的,但是她心里到底记挂着敬王爷萧从北的事情,所以睡的并不安生,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就醒来了,第一时间问红药回来了没有。 红药走进来。 江照月坐在床上听她说昨晚镇国公府的事情,满意地点头:“大嫂就是大嫂,聪慧又果断。” “世子夫人让奴婢问太子妃,接下来做什么。”红药道。 “等。”江照月道。 “等?” “没错,等敬王爷先出手。”江照月缓缓下床。 红药上前扶着。 江照月道:“你辛苦了一晚上,去休息吧。” “奴婢先去给世子夫人回个话。” “好,回话之后,你就好好用饭、沐浴更衣和睡觉。” “是。”红药离开。 江照月洗漱之后,在院子里溜达溜达。 裴景舟回来了。 “殿下。”江照月立刻笑着迎接。 裴景舟一看到江照月明媚的笑容,心情瞬间就明亮了,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带着笑意,走上前握着她的手,问:“用饭了吗?” “还没有。”江照月道。 “怎么不用饭?” “刚刚不饿,现在有点饿了,我们一起用。” “嗯。” 用个差不多的时候,江照月放下碗筷,说镇国公府昨晚发生的事情。 裴景舟刚刚也从裴敬那里得知了,他点点头,转而道:“我一会儿要去敬王府一趟。” “去看萧从北的情况?”江照月问。 裴景舟点头。 “我跟你一起去。” “你怀有身孕,就不要去了。” “那里会有危险吗?” “应该会。” 江照月一把抓住裴景舟的手:“我去保护你。” 裴景舟“扑哧”一下笑了。 江照月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裴景舟温柔地看着她:“话本子里面一般不都是写‘我和你一起去’‘那怎么办’‘不要去了’这类的话,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你保护我了?” 江照月自信满满的:“我聪明呀。” 裴景舟反问:“我笨吗?” “不笨,等等!”江照月望着他道:“你又看我话本子了?” “嗯。”裴景舟点头。 “什么时候?” “你睡着的时候。” “你每天都有看不完的折子,怎么有空看我的话本子?” “劳逸结合,顺便看看你整日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江照月闻言忽然狡黠一笑,轻轻捏着裴景舟的手:“你就这么喜欢我,想要了解我呀?” 这女人明知故问……裴景舟还是认真道:“对。” 江照月听了开心:“要是没有怀孕——” “你现在就拉着我上床。”裴景舟接话。 江照月更开心了:“我们越来越有默契了。” 裴景舟笑了笑,反握着她的手,言归正传:“我有暗卫、侍卫等很多人保护,你好好地待着东宫,对我也是一种保护,还有,不要担心我的安全。” 江照月点头:“嗯。” 裴景舟顿了一下,忍不住问:“你真的担心我的安全?” “对呀,我那么俊美、那么高大、那么威猛、那么惹人喜欢的一个夫君,可不能有危险!”江照月说着说着双手就捧上了裴景舟俊脸。 第一次江照月这么做时,裴景舟还会耳朵红反抗,现下已经麻了,任由她捧着道:“我有危险了,你不是正好找个更俊美的吗?” 江照月顺口就道:“哪有那么容易找啊!” 裴景舟立即绷起脸:“你还真想找?” 江照月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的心里只有你!” “花言巧语!” “真的,我爱死你了!”江照月对着裴景舟嘴狠狠亲一下。 裴景舟嫌弃地擦嘴。 “你居然嫌弃我!”江照月做出受伤的样子。 裴景舟指出来:“你刚吃过饭,一嘴油!” 江照月理直气壮道:“那你也不能嫌弃。” 裴景舟解释 :“我没有嫌弃你,我嫌弃油。” “你就是嫌弃我。” “你真不讲理。”裴景舟语气里都是宠溺,俯身亲了一下她的嘴唇,道:“用行为证明不嫌弃,可以吗?” “勉强吧。”江照月笑了。 裴景舟无奈地摇摇头。 红药这时回来,见太子妃捧着太子殿下的脸,清冷矜贵的太子殿下一点儿也抗拒,反而嘴角带笑地望着太子妃,不由一愣。 裴景舟察觉到有人来了,赶紧将江照月的手拿下来,坐正身子,轻咳一声,掩饰掉羞赧和尴尬,道:“何事?” 红药回神儿道:“太子殿下,奴婢从镇国公府回来的路上,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 “什么流言蜚语?”江照月问。 红药犹豫了一下,道:“大家都在说,太子殿下昏庸无能,草菅人命,不配当太子……” “大家是指谁?”江照月问。 第164章 一臂之力 “肯定是萧从北故意放出去的谣言!”江照月笃定。 裴景舟点头:“没错!” “大爷的!”江照月张口就骂,惊觉裴景舟和萧从北是同一个大爷,并且他们的大爷也是皇室之人,她连忙捂住嘴巴望向裴景舟:“太生气了,口不择言了,不是真的骂你们的大爷。” “嗯,无碍。”裴景舟道:“但是在外面可不能如此。” “我在外面可端庄了。” 裴景舟不戳破她。 江照月还想大骂特骂萧从北,但萧从北是裴景舟同父异母的亲弟弟,骂的狠了,就把裴景舟给连带上了,她只好骂:“萧从北这个不识好人心的坏东西,等着被收拾吧。” 裴景舟握着她的手道:“别生气,身子要紧。” 江照月点头:“殿下你好好收拾他。” “好。”裴景舟笑着答应。 江照月又问:“那你现在要去敬王府吗?” 裴景舟点头:“去。” 江照月道:“他可能还有后招等着你。” “我知道。” “你千万要小心。” “好。” “带上裴敬和红草。”虽然裴景舟有不少暗卫,但是裴敬、红草和红药是最出色的。 裴景舟却道:“让他们留下来照顾你。” 江照月拒绝:“我在东宫能有什么危险?” 也是。 本来沐华院就是整个东宫戒备最森严的,江照月怀孕之后,裴景舟又增派了人手,他不想让江照月担心,只好答应了。 离开的时候,还是特意交待香巧、云嬷嬷等人一定要照顾好太子妃。 江照月是担心裴景舟,可是抵不过孕期的困倦,一个午觉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睁开眼睛就看到卧房里昏暗一片,她缓了一会儿,唤:“香巧。” “太子妃醒了。”香巧忙进来。 “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 已经傍晚了,江照月叹服怀孕的威力,旋即想到裴景舟,忙问:“殿下回来了吗?” “回来了,看太子妃睡着,便没有打扰,又出去了。” “他去哪儿?” “太子殿下说是去见皇上。” “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再说了。” 江照月不知道萧从北遭遇刺杀一事儿怎么样了,心里有些担心,就等着裴景舟回来解惑。 等到晚上,只等到裴敬回来了,她忙问:“殿下呢?” “殿下还在和皇上议事。”裴敬回答。 “议敬王爷一事?” “小的也不知道,但是殿下说,他都能解决,太子妃不要担心,好好用饭,好好睡觉,好好养胎,忙完他就会回来。”裴敬交待。 “你让殿下也好好用饭,好好睡觉。” “是。”裴敬离开。 江照月用了晚饭,消了食,就去睡觉,次日早上裴景舟还没有回来,她派红药去打听。 红药去了半个时辰。 江照月问:“红药还没有回来吗?” 香巧朝外看一眼:“太子妃,红药回来了。” 江照月立刻起身。 红药大步走进来行礼。 除了香巧之外,江照月摒退所有宫人问:“红药,怎么样?” “奴婢从红草那里打听到了所有事情。” 红草能够向红药说,就说明是经过裴景舟同意的,江照月赶紧道:“快说快说。” 红药道:“昨日太子殿下到敬王府看敬王爷时,兵部左侍郎也在,他公然询问流言蜚语的事儿。” “殿下如何回答?” “太子殿下回说不知。” “然后呢?” 红药道:“然后兵部左侍郎、督察院、给事中、督察御史等等朝臣都上书皇上,说流言蜚语、说敬王敬被南蒋国人刺杀、说太子殿下难脱干系、说这事儿动摇国本等等。 “皇上便召见了太子殿下等人。 “昨晚一直在议这些事情。 “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忽然抓到一个南蒋国人。 “审问之下,南蒋国公招了供,说一切都太子殿下做的,是敬王爷发现了太子殿下的秘密,所以才会被灭口。” 香巧听的心惊胆战。 江照月越听越平静:“有人证,也得有物证才行,皇上和朝臣不可能因为一个南蒋国人的一面之词,就定殿下的罪。” “没错。”红药点头,接着道:“他们也知道东宫戒备森严,不可能有什么证据,他们就要搜查镇国公府。” “搜了吗?”江照月问。 “搜了,在祠堂后方搜到了几个大箱子,抬进皇宫。”红药道:“对了,镇国公也跟着来了皇宫。” “大箱子里面是什么?” “坏的刀枪。” “世子夫人把东西换了?” “是,兵部左侍郎等人大失所望,但对坏的刀枪存疑。 “镇国公说,这些刀枪是老镇国公爷等故去的裴家人上战扬用坏的刀枪,埋在祠堂后方,是希望和祠堂里的裴家英魂,继续保卫大晋!”红药听到红草这么说时,心潮澎湃的同时,也佩服镇国公府世子夫人的聪明才智。 江照月道:“大嫂真是厉害!” 红药点头。 “皇上和那些朝臣感动坏了吧?” “是,无人敢责备镇国公。” “这时候殿下应该反击了吧?”江照月猜测。 “是,有南蒋国人又去刺杀敬王爷了。”红药道。 “是南蒋国人吗?”江照月问。 红药压低声音道:“是暗卫假扮的。” 江照月笑了。 “皇上知道后,大怒,立即派人去搜查敬王府,然后搜查出了几箱南蒋国刀。”红药道。 江照月诧异地问:“世子夫人什么时候南蒋国刀放到敬王府的?” “不是世子夫人放的,是本来就有的,太子殿下根据杜鹃姑娘提供的线索,派人找到的。”红药道:“皇上十分生气,已经宣敬王爷进宫说明情况了。” 江照月这时候却沉默了。 红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静静在一旁等待。 江照月抬眸问:“敬王爷还没有进宫是不是?” 红药答:“应该在路上了。” 江照月忽然起身朝外走。 “太子妃,你去哪儿?”红药连忙阻拦。 香巧跟着道:“太子妃,你怀有身孕,不能随意出去啊。” 江照月也觉得自己如今不方便出去,出了事儿,反而给裴景舟添麻烦,她望向红药道:“你现在去敬王府一趟,把敬王妃接过来。” “她若是不来呢?”红药问。 “我是太子妃,她敢不来?”江照月道。 “是。” “快点,你就说有大事。” “是。” 江照月着急地在沐华院等着。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 一个时辰过去了,她一抬眼,看到冯兰心忐忑地走进来了沐华院,她立刻着急忙慌地上前拉着冯兰心的手,一副担心的样子,道:“二弟妹,你快救救二皇弟吧,只有你能救他一命了!” 第165章 谁可怜 “进来说。”江照月拉着冯兰心的手,走进暖阁,坐到软榻上,十分严肃地道:“二弟妹,你知道父皇宣二皇弟进宫一事吧?” 冯兰心点头。 “那你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冯兰心目光闪躲了一下,摇摇头:“我不知。” 真不知吗? 冯兰心出身名门,父母忠君爱国,兄弟姐妹友善懂事,整个冯家难得没有其他大户人家里面乌七八糟的事情。 她自然而然成长为一个正直有礼、落落大方的世家贵女。 是以皇上看中了她,将她指给彼时还是二皇子的萧从北。 婚后第二年她就生下一对龙凤胎,活泼可爱。 她也越出落的越发美丽温柔大气……可是江照月上次和裴景舟忽然造访敬王府,看到的却是拘谨、小心、不安还有些些害怕的冯兰心。 一般事情不可能让家风良好的世家贵女变成那样。 她一遍遍回想敬王府的种种事情,冯兰心的眼神、萧从北对冯兰心的管制、冯兰心说过的话、萧从北说过的话、冯兰心果断为杜鹃赎身等等事情。 她猜测冯兰心知晓了萧从北与南蒋国人来往的事儿。 依照多年受的教导,冯兰心应该果断告发萧从北。 可是冯兰心是爱萧从北、爱孩子的,不想整个敬王府就这样散了,纠结着纠结着就成了一种拧巴的状态。 直到现下还是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说了“我不知”,也是下意识地保护萧从北。 她望着冯兰心道:“我知道。” 冯兰心抬眸望着江照月:“是什么事情?” 江照月回答:“二皇弟和南蒋国人勾结一事。” 冯兰心骇然。 “二皇弟和南蒋国人勾结、杀害边州将士数近百人、诬陷太子、私造南蒋国刀、再次嫁祸太子……一心想要扳倒太子。”看着冯兰心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江照月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接着道:“二弟妹,这些你也知道吧?” 冯兰心痛苦地摇头:“不、不、不知道。” “那你知道这些罪名都死罪吗?” 冯兰心动作一滞。 江照月道“如今我知道了这些事情,太子殿下知道了这些事情,你以为父皇不知道吗?” 冯兰心抬眸望向江照月:“知道归知道,但是证据不足。” 真是聪明! 江照月发现大晋很多贵女极其聪明,像张司音,像冯兰心,心里什么都清清楚楚,她也不隐瞒:“是,证据不足。” 冯兰心问:“所以,你就想让我做人证。” “没错,你要知道,即便证据不足,二皇弟的计划也彻底失败了,父皇不可能再给他任何起势的机会,还会囚禁着他,暗中查明证据,再判刑。” 听到“判刑”二字,冯兰心心口一疼。 江照月继续道:“到时候可能就不是二皇弟一个人的事情,可能是你、是两个孩子,是冯家——” “不!”冯兰心赶紧拒绝:“这些事情和孩子、冯家都没有关系!” “那你要主动去和父皇说,不然,依着父皇的性子,你、孩子和冯家都脱不了干系。” 冯兰心当即捂着脸,轻声啜泣起来:“王爷他也很可怜,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生下他就去世了,他一直以来都受到宫里人的歧视,根本不像是一个皇子——” “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大家都去害人。”江照月打断冯兰心的话。 冯兰心放下双手,泪眼朦胧地望过来。 “你说杜鹃可怜吗?”江照月问。 冯兰心想到大厨房里那个骨瘦如柴的小丫鬟。 “她父母双亡,哥嫂不给她和姐姐饭吃,还让她和姐姐干活,先把她姐姐卖了,再把她给卖了,她不止被人歧视,还饿肚子、被骂、被打……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她可能就在折磨中失去生命,她可怜吗?她和萧从北比,谁更可怜?” 冯兰心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似的。 “可是她伤害过无辜吗?没有。”江照月直直地望着冯兰心:“我知道你爱着萧从北,所以会放大他的苦难,觉得他是世间最可怜的,心疼的不得了。 “可是你想过那些因他而死的将士们没有? “他们有父母、有兄弟、有妻、有儿、有女……也可能有心仪的姑娘等着他们回去成婚,可是因为萧从北勾结外敌,从此阴阳两隔,他们不可怜吗? “谁去可怜可怜他们? “谁去心疼他们?” 冯兰心闻言泪如雨下。 “可怜从来不是作恶的理由!”江照月斩钉截铁道。 冯兰心一怔。 “你现在若是及时作证,或许能够保下孩子和冯家,不然的话他们真的会成为受到牵连的可怜人。”江照月道。 冯兰心浑身一震。 “好话歹话,我都说了,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左右太子殿下花些时间证明自己就是了。”江照月说着就站了起来,准备送客。 冯兰心却在这时候抓住江照月的手腕:“大皇嫂。” 江照月转眸看向冯兰心。 “我去做证。”冯兰心道。 江照月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好。” 这时候洪启帝的议政殿里,裴景舟、萧从北、裴茂坤、兵部左侍郎等人都垂首站立。 洪启帝望向萧从北:“敬王。” “父皇,儿臣什么都不知。”不管裴景舟、裴茂坤等人拿出什么样子的证据,萧从北一律都说不知情,反正裴景舟等人也没有更有力的证据。 他继续道:“儿臣生在皇宫,听着父皇的谆谆教诲长大,知道大晋就是儿臣的家,绝不会做伤害家的事儿。” 他的言外之意是裴景舟不在皇宫长大,有外心,裴茂坤听了不愿意了:“皇上,臣三代皆为国效力,忠心天可鉴。” 萧从北道:“镇国公,本王从未怀疑过你的真心,只……” “敬王爷有话直说。”裴茂坤严肃道。 萧从北看一眼裴景舟,眼中带着得意:“他人的忠心就不一定了。” “敬王爷说的没错,请太子殿下解释一下民间的流言蜚语。”兵部左侍郎这时候又出来说话了。 不等裴景舟说话,有太监进来道:“皇上,太子妃求见。” 裴景舟心头一紧。 裴茂坤也诧异地望向裴景舟。 萧从北见识过江照月的特立独行,一般人都招架不住,他莫名地有些害怕。 “请她进来。”洪启帝道。 江照月衣着正式地走进来。 萧从北看到江照月,脸色不好看,看到江照月跟前的冯兰心的时候,立刻慌张起来,出声问:“兰心,你怎么来了?” 第166章 回卧房说 萧从北不相信,一直望着冯兰心:“兰心!兰心!” 冯兰心却不看萧从北,忽然跪到地上:“请父皇饶恕王爷。” 洪启帝一愣。 萧从北心头一凉。 兵部左侍郎脸色一变。 裴茂坤一头雾水。 其他朝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景舟悄悄走到江照月跟前,低声问:“你把她召来的?” “对。”江照月小声回答。 看到江照月带着冯兰心进来,裴景舟几乎是瞬间就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她愿意做人证?” “没错。”江照月扬起小脸:“我说服她的,厉害吧?” 裴景舟真心道:“厉害。” “回去给我奖赏。” “好。”裴景舟爽快答应。 小两口语速极快地说了几句,洪启帝恰好出声:“敬王妃,你这话何意?” 冯兰心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似的,出声:“回父皇,王爷以太子殿下名义勾结南蒋国、发动边州战争、私造南蒋国刀——” “冯兰心!你胡说什么?!”那日夜晚运送南蒋国刀,冯兰心一不小心撞见,萧从北一直以为她只知道自己私藏兵器,没想到她知道这么多,他大步走向她,试图阻止她胡言乱语。 裴景舟抢先一步,伸手拦住萧从北。 “敬王爷,皇上面前,不得放肆。”裴茂坤出声。 萧从北却不理会裴茂坤,抬手指向江照月:“是你,肯定是你蛊惑了兰心,让兰心胡说八——” “萧从北!放肆!”洪启帝厉声呵斥。 萧从北吓了一跳,忙行礼。 洪启帝望向冯兰心:“敬王妃,你可有证据?” “儿媳有。”冯兰心道。 萧从北出声:“冯兰心,本王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连同外人诬陷本王?” 冯兰心终于转头,望向萧从北,眼眶通红,眼中皆是温柔和不舍道:“王爷,不要一错再错了!” “你——” 冯兰心不等萧从北说完,从怀里取出两封书信,向前一送:“父皇请过目。” 高公公接过来,送到洪启帝手中。 书信?! 萧从北和南蒋国国主是以书信来往,大部分的书信看完即焚,唯有两份南蒋国国主的承诺信,他一直秘密保留着。 难道冯兰心拿的是……萧从北脸上骤然失去血色。 洪启帝一拍龙椅站了起来:“萧从北!你身为大晋皇子,居然干出通敌叛国的勾当!” 萧从北“扑通”一声跪到在地:“父皇儿臣冤枉!” 兵部左侍郎也跟着跪下。 “说你和南蒋国人勾结,你说冤枉;说你杀害边州将士,你说不知情;说你自演行刺诬陷太子,你还不承认;说你私藏南蒋国刀,你说你不知道;现在白纸黑字,你还怎么抵赖?!”洪启帝愤怒质问。 一件事两件事也就算了,如今桩桩件件、冯兰心、书信都是铁证了,萧从北根本反驳不了。 “来人,将萧从北押进刑部大牢!”洪启帝拔高声音。 “是。”御前侍卫上前。 萧从北一震,旋即不再哀求,直接站了起来,问:“父皇,你可曾有一日,把我当成你的儿子?” 洪启帝气的胸口起伏。 萧从北又问:“假若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子所做,你会这么干脆利落地把他打入刑部大牢吗?” 洪启帝笃定道:“太子干不出这种通敌卖国之事!” “只有我干得出来是吗?” “证据确凿!” 萧从北苦笑一声:“父皇,你早就信了太子的话,是不是?” 洪启帝皱眉。 “就因为我是宫婢生的,所以我天生下贱,就会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萧从北满眼悲痛道:“父皇,这么多年,你真正看过我一眼,真正关心过我,真正——” “萧从北!太子六岁被迫出宫,朕数年没有见过他一面,可你呢?一直待在宫中,有事随时可以找朕,衣、食、住、行、用、读书,朕亏待你了吗?”洪启帝指了冯兰心一下:“朕把京城最善良最正直最有爱人之心的姑娘许配给你,你珍惜了吗?” 冯兰心闻言落泪。 萧从北看一眼冯兰心。 洪启帝道:“是你贪心不足!” 萧从北大声道:“儿子只是想要变强,不想被人看不起!” 洪启帝更大的声音回道:“变强不是伤害他人!” 萧从北忽然又可怜兮兮道:“可是父皇,儿子不像太子那样有镇国公府,不像三皇弟那样有母族,儿子势单力薄,只能借助外人——” 洪启帝直接打断他:“给朕住口!不要拿可怜当高尚!朕听着恶心!” “父皇,儿子——” “别叫朕父皇,但凡你心中有丁点儿亲情,你都不会做出这种出卖家国的事情。” “父皇!” “你不配叫朕父皇!”洪启帝终于说出口。 萧从北被震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洪启帝也不想再同他多说:“把萧从北押到刑部大牢!等候发落!” 御前侍卫终于将萧从北带走。 洪启帝又补一句:“把兵部左侍郎也带走。” 兵部左侍郎焦急道:“皇上,皇上,臣——” 洪启帝挥手。 兵部左侍郎被快速带走。 洪启帝疲惫地坐到龙椅上。 冯兰心哭着道:“求皇上饶过两个孩子和冯家。” “你先回去,等候处罚吧。”洪启帝作为帝王,嘴上说的绝情,但萧从北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儿子,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他这个老父亲心里也是难受的。 冯兰心知道萧从北犯的罪很大,谁也救不了,她谢恩,缓缓起身。 洪启帝将后续事情交给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然后步伐沉重地离开。 裴茂坤看向裴景舟:“太子殿下。” “辛苦姨父了。”裴景舟道。 “若无事,臣先回去了。” 裴景舟点头。 裴茂坤等朝臣走出议政殿。 江照月走到冯兰心跟前:“二弟妹。” 冯兰心道:“太子妃,我已经不是你的二弟妹了。” “头衔可以抹掉,血缘是抹不掉的。”江照月道。 冯兰心低头不语。 江照月明白她的心思:“二弟妹,人生下来,注定是要死的,所以不要着急走向死亡,试着向前再走两步,再走两步,说不定就能找到另一个自己,可以更好地和孩子、和父母、和周围的人相处。” 冯兰心抬眸看向江照月:“可以吗?” “试试嘛。”江照月笑着道。 冯兰心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江照月没有安抚。 冯兰心行一礼,捂着嘴离开。 江照月叹息一声。 裴景舟道:“你有时候挺会安慰人的。” 江照月转头望向裴景舟:“有吗?” “有。”裴景舟假设道:“若是有一天我死了——” “乱说什么!”江照月直接打断。 “我是在假设。” “不许假设。”江照月看小说的时候,最怕这种假设了,一假设就没有好事儿,她不想裴景舟出任何意外,可是裴景舟已经假设出来了。 她瞪着他,威胁道:“我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好好活着。” 裴景舟点头:“好。” 江照月觉得这话不够狠,继续道:“不然……” 裴景舟好奇:“不然如何?” 江照月狠狠道:“不然像我这种耐不住寂寞的女人,肯定会重新找个男人,然后每次和他上床的时候就提你助兴。” 裴景舟嘴角抽了抽:“提、提、提、我、助兴?” “没错,说你又小又短又软又快,让你死活都不安生!” 裴景舟立即生气地转身就走。 “殿下。”江照月赶紧喊。 裴景舟根本不理她。 “殿下。”江照月又喊一声。 裴景舟忽然又走了回来,臭着脸,搂着她的肩头:“走。” 江照月问:“走哪儿?” “回东宫。” “你还在生气?” “对。” “那你还搂着我走做什么?” “你怀孕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哦,你是看在孩子的面上,回来喊我回去的。” “对。” “若是没有孩子,你就不管我了?” 裴景舟望向江照月。 江照月抢先道:“你敢说是,我就闹!” “不是。”裴景舟道:“没有孩子,我也回来拉着你走。” 江照月抱着裴景舟的胳膊,夹着声音问:“真哒?” “嗯。”裴景舟点头。 江照月抿嘴笑一下道:“殿下,其实你又大又长又硬又持久,特别厉害。” 裴景舟赶紧四周环顾,再看江照月的时候,俊脸通红,压低声音:“不要在外面乱说!” 江照月狡黠地问:“那我们回卧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