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三年:登基那日,全家跪求我原谅》 第十六章 真实身份 "砰!" 萧念重重摔在演武场的青石板上,铠甲与地面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佩剑正抵在咽喉处,剑尖传来的寒意让他浑身一颤。 "承让了,兄弟。" 萧逸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灰色僧袍,手持一柄木剑,却将全副武装的萧念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观礼台上,皇帝微微皱眉。身旁的宰相赵明诚立即俯身低语:"陛下,萧念世子今日状态似乎..." "废物!"皇帝冷哼一声,声音虽轻,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萧念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死死盯着萧逸,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三日前,他还在嘲笑这个被家族抛弃的废物兄长,如今却在满朝文武面前丢尽颜面。 "第三局,萧逸胜!" 随着裁判的高声宣布,演武场四周爆发出阵阵议论声。萧逸收剑后退,向皇帝方向行了一礼,然后默默退到场边。 "这萧念平日吹嘘自己得了萧家真传,今日看来不过如此。" "倒是那萧逸,不愧是当年名震京城的''白衣谋士'',即便出家三年,谋略依旧惊人。" "嘘,小声点,没看见萧念的脸色吗..." 议论声如同无数根钢针,扎得萧念浑身发抖。他猛地扯下头盔,狠狠砸在地上。 "萧逸!"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别得意!" 萧逸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弟弟,胜负已分,何必动怒?" "你以为赢了演武就能翻身?"萧念压低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别忘了,老太婆的命还在我手里!" 萧逸的背影微微一僵。 萧念见状,狞笑着凑近:"想要解药?跪下来求我啊!就像三年前你跪着求父亲让你出家一样!" 场边,柳映雪握紧了腰间的剑柄。这位南疆郡主目光锐利,将兄弟二人的对峙尽收眼底。她刚要上前,却被身旁的谢玄拦住。 "郡主,这是萧家家事。" 柳映雪冷哼一声:"萧念小人行径,也配称将门之后?" 谢玄摇头不语,目光却落在远处观礼的北越使团身上。使团首领赫连朔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一幕,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萧府,西厢房。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从床榻上传来,萧逸快步上前,扶起祖母瘦弱的身躯。老人面色灰败,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 "逸儿...回来了?"祖母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演武...如何?" 萧逸握住老人枯瘦的手,轻声道:"孙儿赢了。" "好...好..."祖母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萧逸赶紧拿过旁边的帕子,却见上面已经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红枝嬷嬷带着太医匆匆进来。 "小主,太医来了!" 年迈的太医诊脉片刻,脸色越来越凝重。他示意萧逸到门外说话。 "萧公子,老夫人体内的毒素已经侵入心脉,若再得不到解药,恐怕..." "还能撑多久?"萧逸的声音冷得像冰。 "最多...三日。" 萧逸闭了闭眼。三日前,他刚从萧念那里逼出解药,祖母服下后却吐血不止。现在想来,那解药必定又被动了手脚。 "有劳太医了。" 送走太医,萧逸站在院中,望着萧念所住院落的方向,眼中寒光闪烁。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萧逸。" 清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柳映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廊下,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 "郡主深夜造访,有何指教?"萧逸没有回头。 "北越使团有异动。"柳映雪走到他身边,"赫连朔半个时辰前秘密会见了萧念。" 萧逸终于转过身:"所为何事?" "不清楚。但我的人听到他们提到了''三日之后''和''京城大乱''。" 萧逸眼中精光一闪:"多谢郡主相告。" 柳映雪犹豫了一下,又道:"我南疆有些珍稀药材,或许对老夫人有帮助。已经派人去取了。" 这次萧逸郑重地行了一礼:"萧逸铭记于心。" "不必。"柳映雪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萧逸,小心赫连朔。此人...不简单。" 待柳映雪离去,萧逸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正是之前从萧念那里得到的"解药"。他倒出几滴在掌心,凑近闻了闻,眉头紧锁。 "果然...混入了其他东西。" 突然,他耳朵一动,身形瞬间闪到院墙阴影处。几乎同时,一道黑影从墙头掠过,速度快得惊人。 萧逸没有追击,因为他认出了那人的身法——北越影卫! "赫连朔..."萧逸喃喃自语,"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醉仙楼,京城最豪华的酒楼,今夜被北越使团包下了顶层。 赫连朔倚窗而立,手中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他约莫三十出头,面容俊朗,一双鹰目却冷得吓人。黑色锦袍上绣着暗金色的狼头纹样,彰显着他北越王族的身份。 "萧世子,你让我很失望。" 萧念坐在桌前,脸色阴沉:"今日只是意外!谁能想到那废物还藏着这样的本事!" "意外?"赫连朔轻笑一声,"在我北越,败军之将是要被剥皮的。" 萧念额头渗出冷汗:"赫连大人,我们的计划..." "计划照旧。"赫连朔打断他,"三日后子时,东城门。记住,我要见到萧逸的人头。" 萧念咬了咬牙:"那解药..." "你以为我在乎那个老太婆的死活?"赫连朔突然转身,眼中寒光暴射,"我要的是大周内乱!萧逸一死,皇帝必会彻查,届时萧家、柳家,甚至皇室都会互相猜忌..."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响动。赫连朔眼神一凛,手中酒杯猛地掷出。 "砰!" 酒杯穿透窗纸,外面传来一声闷哼。赫连朔身形如鬼魅般闪到窗前,却只看到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中。 "有人偷听!"萧念惊慌失措。 赫连朔冷冷道:"无妨,他活不过今晚。" 与此同时,萧府。 萧逸猛地睁开眼睛,从打坐中惊醒。他刚才派去监视萧念的心腹,气息突然消失了! "果然..." 他迅速起身,从床下暗格中取出一套夜行衣。刚要换上,突然听到祖母房中传来红枝嬷嬷的惊呼声。 "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了?!" 萧逸心头一紧,顾不得其他,立刻冲向祖母的房间。推开门,只见祖母面色铁青,嘴角不断溢出黑血,床单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 "毒发了!"红枝嬷嬷哭喊着,"小主,老夫人她..." 萧逸一把扣住祖母的脉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脉象紊乱如麻,分明是剧毒攻心的征兆! "去请谢玄!快!" 红枝嬷嬷跌跌撞撞地跑出去。萧逸从怀中取出银针,迅速在祖母几处大穴下针。他的手法快得惊人,每一针都精准无比,若是谢玄在此,定会惊讶于这个"谋士"竟有如此高明的医术。 然而,祖母的情况仍在恶化。 "逸儿..."老人突然睁开眼睛,神智似乎清醒了些,"你...过来..." 萧逸俯身靠近。 "你不是...萧家的孩子..."祖母的声音细若游丝,"你是...靖安王..." 话未说完,老人猛地喷出一口黑血,再次陷入昏迷。 萧逸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靖安王?二十年前因谋反被满门抄斩的前朝王爷?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谢玄和柳映雪一前一后冲了进来。谢玄二话不说,立即接手救治。柳映雪则拉住失魂落魄的萧逸。 "萧逸!出事了!"她压低声音,"我派去监视赫连朔的人回报,北越使团正在秘密调动死士,目标很可能是...你!" 萧逸的眼神渐渐聚焦,最后化作一片冰冷。 "郡主,帮我个忙。" "你说。" "我要知道赫连朔和萧念约定的具体时间和地点。"萧逸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既然他们想要我的命...那就看看谁先死!" 第十七章 武力震慑 子时三刻,萧念府邸外。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围墙,落地时连一片落叶都未惊动。萧逸扯下蒙面黑巾,月光下那双眼睛冷得像淬了冰。 "东南角两个,正门四个,后院六个..."他低声默数着守卫布局,手指在墙砖上轻轻敲击,竟与更夫的梆子声完美重合。 "金刚伏魔,不伤性命。"萧逸默念着佛门戒律,身形却如离弦之箭射向最近的两个守卫。 "什——" 守卫的惊呼卡在喉咙里。萧逸左手成爪扣住一人咽喉,右手食指精准点在另一人昏穴上。两个彪形大汉像烂泥般软倒,被他轻轻放倒在草丛中。 "第一个。" 萧逸的身影在月色下时隐时现。正门处的四个守卫甚至没来得及拔出佩刀,就被突如其来的掌风劈中后颈。其中一人倒地前勉强转身,只看到一双在黑暗中发亮的眼睛。 "你..." 萧逸一记手刀补上,那人应声而倒。 "第五个。" 他像一阵风般穿过前院,脚尖在假山上轻轻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稳稳落在内院围墙上。下面六个带刀侍卫正在巡逻,火把将庭院照得通明。 萧逸从怀中摸出六颗佛珠。 "咻咻咻——" 破空声几乎微不可闻。六个侍卫同时闷哼一声,齐齐栽倒在地。每颗佛珠都精准命中穴道,不偏不倚。 "看来方丈教的''菩提点穴手''还没生疏。"萧逸轻飘飘落地,僧袍下摆甚至没沾到一丝灰尘。 突然,他耳朵一动,身形猛地横移三尺。 "嗖!"一支弩箭深深钉入他刚才站立的地面。 "有刺客!保护世子!" 暗处冲出十二名黑衣死士,每人手中都端着连发弩机。萧逸瞳孔一缩——这不是萧家的护卫,而是北越影卫! "赫连朔的人?"他冷笑一声,"正好。" 第一波弩箭袭来时,萧逸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他双手合十,周身竟泛起淡淡金光。 "金刚伏魔!" "叮叮叮叮!"弩箭撞在金光上,纷纷弹开。萧逸趁势前冲,一掌拍在最前面的死士胸口。 "噗——"那人喷血倒飞,撞倒后面三人。 剩下死士大惊失色,急忙抽出弯刀围攻。萧逸却如游鱼般在刀光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有一人倒下。他的招式看似简单,却蕴含着佛门至刚至猛的力量。 "砰!" 最后一个死士被萧逸一脚踹飞,撞碎了萧念卧室的雕花木门。 "谁?!" 萧念从床上一跃而起,手中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当他看清站在月光下的身影时,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怎么进来的?" 萧逸缓步上前,僧袍上连一道口子都没有。"走正门进来的。"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萧念猛地吹响胸前的哨子,尖锐的哨声在夜空中回荡。然而等了半晌,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进来。 "你的人睡得正香。"萧逸从袖中掏出一叠信件,"倒是这些,很有意思。" 萧念看清那些信件上的北越狼头徽记时,双腿一软差点跪倒。 "你...你从哪里..." "赫连朔给你的密信,约定三日后打开东城门。"萧逸随手翻开一页,"''事成之后,许你幽州节度使''...弟弟,胃口不小啊。" 萧念突然暴起,短剑直刺萧逸咽喉!这一剑快如闪电,角度刁钻至极,正是萧家不传之秘"流星逐月"。 "叮!" 萧逸只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剑锋。 "这招我教你的。"他轻轻一折,精钢打造的短剑"咔嚓"断成两截。 萧念踉跄后退,撞翻了烛台。火光摇曳中,他脸上的惊恐无所遁形。 "解药。"萧逸伸出手,"真的解药。" "我给过你了!" "那瓶掺了''百日枯''的毒药?"萧逸冷笑,"你以为谢玄验不出来?" 萧念眼珠乱转,突然扑向床边暗格。萧逸早有预料,一脚踢起地上的断剑。 "啊!"萧念惨叫一声,手掌被断剑钉在床柱上。 "最后一次机会。"萧逸掐住他的脖子,"解药,或者我把这些信抄送三份,一份送进宫,一份送宰相府,一份...挂在城门上让百姓瞻仰。" 萧念浑身发抖,鲜血顺着手掌往下淌。他终于崩溃了:"在...在书房暗格里..." 萧逸松开手,转身走向书房。就在他背对萧念的一瞬间,后者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用没受伤的手从枕下摸出一把匕首。 "去死吧!" 匕首刚脱手,萧逸就像背后长了眼睛般侧身避开。他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掌,匕首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直接钉入萧念肩头! "啊——!"萧念再次惨叫。 "我忘了说,"萧逸回头,"你十二岁偷学的那手''回风柳叶刀'',也是我教的。" 书房内,萧逸轻易找到了机关。暗格中果然放着一个白玉小瓶,旁边还有几封未寄出的密信。 他刚拿起药瓶,突然眉头一皱——瓶底有古怪的纹路。凑近一看,竟是刻着一个微型毒咒! "血煞咒..."萧逸认出了这个北越秘术。若直接用手触碰,毒素会慢慢渗透皮肤,让人在百日内枯竭而死。 "果然留了一手。" 他从僧袍上撕下一块布裹住药瓶,正要离开,突然耳朵一动。书房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呼吸声——还有人埋伏! 萧逸假装没发现,慢悠悠走向门口。就在他经过窗下的瞬间,三道银光破窗而入! "叮叮叮!" 萧逸袖中甩出三枚铜钱,精准击落三根毒针。与此同时,他整个人撞破窗户冲了出去。 外面埋伏的刺客显然没料到这一招,慌忙后撤。萧逸岂会给他机会?一记"罗汉撞钟"结结实实轰在对方胸口。 "噗!"刺客喷血倒飞,面巾脱落,露出一张陌生的脸——但那双狼一样的眼睛,萧逸在演武场上见过。 "赫连朔的贴身护卫?"萧逸踩住他胸口,"说,你们还有什么计划?" 刺客狞笑一声,嘴角突然溢出黑血,转眼间就没了气息——咬毒自尽了。 萧逸眉头紧锁。赫连朔连贴身护卫都派来了,所图必定不小。 回到卧室,萧念已经痛晕过去。萧逸懒得管他,径直走向院墙。刚跃上墙头,他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远处屋顶上,一个修长身影正静静注视着他。月光下,那人黑袍上的金狼纹饰格外醒目。 赫连朔! 两人隔空对视,谁都没有动。片刻后,赫连朔微微一笑,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萧逸握紧手中的药瓶,眼中寒光闪烁。 "三日后...东城门..." 他轻声重复着密信中的内容,身形如大鹏般掠向萧府方向。夜风吹起他的僧袍,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第十八章 命悬一线 寅时刚过,萧府西厢房内灯火通明。 萧逸小心翼翼地将白玉瓶中的药液倒入青瓷碗中,药液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在烛光下泛着微微荧光。 "小主,这药..."红枝嬷嬷欲言又止,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担忧。 "无妨。"萧逸用布巾包裹着药碗,"谢玄先生说过,北越的''血灵草''本就是这般颜色。" 床榻上,老夫人面色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萧逸轻轻扶起祖母,将药碗凑到她干裂的唇边。 "祖母,喝药了。" 药液缓缓流入老人口中。起初毫无反应,突然,老夫人喉头滚动,猛地睁开了眼睛! "逸...儿..." 这声音虽然虚弱,却比之前清明许多。萧逸心头一喜,却见祖母突然死死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小心...赫连...他不是..." 话未说完,老夫人突然浑身痉挛,一口黑血喷在萧逸胸前! "祖母!" 黑血溅在青石地板上,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萧逸脸色骤变,一把掀开祖母的衣襟——只见老人心口处浮现出一道狰狞的血色咒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血煞咒!"萧逸目眦欲裂,"萧念,你该死!" "让开!都让开!" 柳映雪清冷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只见她拽着一位白发老者疾步而来,老者背着药箱,身形矫健得不似老人。 "谢玄先生!"红枝嬷嬷扑通跪下,"救救老夫人!" 谢玄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到床前。他只看了一眼老夫人胸口的咒纹,脸色就阴沉下来。 "北越皇室的''血引咒'',好狠毒的手段!"他猛地转向萧逸,"药瓶呢?" 萧逸递过那个白玉瓶。谢玄接过时特意用袖子垫着,仔细检查瓶底。 "果然!"他指着瓶底几乎不可见的纹路,"这里刻了引咒符,真正的毒不在药里,而在瓶上!" 萧逸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僧袍无风自动。柳映雪见状,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先救人。" 谢玄已经打开药箱,取出九根金针。他手法快得出现残影,转眼间就将金针刺入老夫人九处大穴。 "按住她!" 萧逸和柳映雪一左一右按住老夫人四肢。谢玄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猛地拍在老夫人心口! "噗——"老夫人喷出一口带着黑丝的鲜血。 金针开始剧烈颤动,发出细微的嗡鸣声。谢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他咬破食指,在老夫人眉心画下一道血符。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随着咒语响起,金针渐渐变成黑色,而老夫人胸口的咒纹开始缓慢消退。 一炷香后,谢玄终于收手,踉跄着后退两步。柳映雪连忙扶住他。 "暂时...稳住了。"谢玄喘着粗气,"但这咒已入心脉,最多...再撑七日。" 萧逸静静站在床前,看着祖母苍白的面容。他的表情平静得可怕,眼中却似有风暴在酝酿。 "七日...足够了。" 黎明时分,萧逸独自站在院中梧桐树下。他手中握着那个白玉药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萧逸。" 柳映雪不知何时来到身后。她看着萧逸的背影,竟感到一丝陌生——那个温润如玉的佛门弟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赫连朔不是冲你一个人来的。"她轻声道,"我刚收到南疆密报,北越边境集结了十万大军。" 萧逸没有回头:"什么时候?" "三日前。"柳映雪走到他身侧,"正好是使团进京那天。" 萧逸冷笑一声:"好一个声东击西。" 他将药瓶举到晨光下,瓶底那个微型咒阵若隐若现:"这是北越皇室秘传的''血引咒'',只有直系血脉才能施展。" 柳映雪瞳孔一缩:"你是说...赫连朔是..." "北越三皇子,拓跋朔。"萧逸一字一顿道,"二十年前靖安王府血案的幕后主使。" 柳映雪倒吸一口凉气。她正想追问,突然听到红枝嬷嬷惊慌的喊声: "小主!老夫人又吐血了!" 萧逸身形一闪就冲进屋内。床榻上,老夫人痛苦地蜷缩着,嘴角不断溢出黑血。谢玄正在施针,但这次金针刚刺入就变黑脱落! "咒术反噬!"谢玄脸色大变,"有人在加强咒力!" 萧逸猛地转头看向窗外——东南方向,正是萧念府邸所在! "照顾好祖母。" 他只留下这句话,人已经消失在门外。柳映雪追出去时,只看到一道灰色身影如大鹏般掠过屋脊,转眼消失在晨雾中。 谢玄擦了擦汗,对柳映雪苦笑道:"郡主最好跟上去。" "为何?" "老朽行医六十载,"谢玄看着窗外,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杀气。" 柳映雪不再犹豫,纵身追去。她刚跃上墙头,就听到东南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萧念府邸的大门,碎了! 第十九章 萧逸身世 萧逸站在祖母床前,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谢玄的金针散落一地,每根针都变成了漆黑色。 "祖母..." 老夫人突然睁开眼睛,那双浑浊的眼球此刻竟清明如初。萧逸心头一紧——这是回光返照! "逸儿...过来..."老人枯瘦的手从被褥中伸出,手中紧握着什么东西。 萧逸单膝跪地,俯身靠近。祖母的手冰凉如铁,却异常有力,一把抓住他的衣襟。 "你不是...萧家的孩子..."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萧逸耳边。他瞳孔骤缩,却见祖母从怀中掏出一块残缺的玉佩,塞进他手中。 "这是...你生父...靖安王..." "什么?!"萧逸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 二十年前震惊朝野的靖安王谋反案,满门抄斩的血腥往事,他怎会不知?可自己怎么会是... 老夫人急促地喘息着,指甲深深掐入萧逸的手臂:"萧家收养你...是为了...掩盖..." 话未说完,老人突然浑身僵直,一口黑血喷在萧逸脸上! "祖母!" 萧逸慌忙去扶,却见祖母眼中的光彩正在迅速消散。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残缺的玉佩按在萧逸掌心。 "玉玺...在..." 老人的手突然垂下,再无声息。 "不!" 萧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整个房间的烛火应声而灭。屋外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 红枝嬷嬷瘫软在地,嚎啕大哭。谢玄默默退到一旁,眼中满是悲悯。 只有柳映雪注意到,萧逸手中的玉佩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青光... 暴雨如注,萧逸跪在祖母床前已经一个时辰。他手中的玉佩被攥得发烫,上面的纹路深深烙进掌心。 "萧逸..." 柳映雪轻声呼唤,却没有得到回应。她犹豫片刻,伸手想扶他起来,却在触碰到他肩膀的瞬间如触电般缩回—— 好烫! 此时的萧逸浑身散发着惊人的热量,周围的雨水还未落下就被蒸发成白雾。他缓缓抬头,双眼竟泛着淡淡的金色。 "靖安王...遗孤..."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柳映雪心头狂跳,本能地按住剑柄。 突然,萧逸猛地站起,僧袍无风自动。他举起那块残缺的玉佩,在闪电的照耀下,玉佩上的纹路清晰可见—— 那是一条残缺的龙,只有下半身。龙爪中握着的,赫然是半方玉玺! "传国玉玺..."谢玄倒吸一口凉气,"传说中随靖安王一起消失的那半块!" 萧逸突然转身,金色瞳孔直视柳映雪:"你知道二十年前的血案?" 柳映雪被那目光所慑,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只...只知道靖安王谋反被诛..." "谋反?"萧逸冷笑,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戾气,"那为何当今天子的龙椅上,缺了一角?" 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他狰狞的面容。柳映雪这才惊觉,眼前之人再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佛门弟子,而是一头被唤醒的凶兽! "你...到底是谁?"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萧逸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玉佩。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迹,却冲不散眼中那团金色的火焰... 黎明时分,暴雨停歇。 萧逸独自坐在祠堂内,面前摆着祖母的灵位。那块残缺的玉佩静静躺在香案上,在晨光中泛着幽光。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柳映雪端着热茶走了进来。她看着萧逸挺直的背影,犹豫片刻才开口: "谢玄先生已经安排好了老夫人的后事。" 萧逸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柳映雪将茶放在他身旁,目光落在玉佩上:"这纹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萧逸猛地抬头:"哪里?" "南疆..."柳映雪思索道,"王宫藏宝阁里有一面古镜,背面似乎有类似的龙纹。" 萧逸眼中金光一闪而逝。他拿起玉佩仔细端详:"这是前朝皇室独有的''隐龙纹'',只有用特殊药水才能显现完整图案。" 他顿了顿,突然问道:"郡主可知道''双龙夺玺''的典故?" 柳映雪心头一跳。这是当朝禁忌,传闻当年先帝与靖安王争夺传国玉玺,最终玉玺一分为二... "你的意思是..." "这块玉佩就是线索。"萧逸的声音冷得像冰,"而另一块,很可能就在南疆。" 柳映雪突然明白过来:"所以你父亲...靖安王他..." "不是谋反。"萧逸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是被陷害。" 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红枝嬷嬷慌慌张张地冲进来: "小主!不好了!宫里来人了,说要抓您!" 萧逸和柳映雪冲出祠堂,只见院中站着二十余名金甲侍卫,为首的正是宰相赵明诚! "萧逸,奉陛下口谕,你涉嫌勾结北越,即刻押赴大理寺受审!" 赵明诚冷笑着一挥手,侍卫们立即拔出佩刀。柳映雪见状,一个箭步挡在萧逸身前: "赵相这是何意?萧逸刚刚丧亲,何来勾结之说?" "郡主有所不知。"赵明诚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北越使团昨夜遇袭,现场留下了这个。" 萧逸眯起眼睛——那赫然是他从萧念那里夺来的密信,本该在自己怀中! "栽赃?"他冷笑一声,"赵相好手段。" 赵明诚面不改色:"萧公子若有冤屈,大可去大理寺分说。来人,拿下!" 侍卫们一拥而上。柳映雪刚要拔剑,却被萧逸按住手腕。 "我跟你们走。" 他平静地说,却在柳映雪掌心轻轻划了几下。柳映雪心头一震——这是军中的暗号! "这才像话。"赵明诚得意地挥手,"带走!" 侍卫们押着萧逸刚走出几步,突然一阵狂风袭来,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等风停时,萧逸已经不见了踪影! "混账!"赵明诚暴跳如雷,"搜!给我搜遍全城!" 没人注意到,柳映雪袖中多了一块残缺的玉佩... 远处屋脊上,萧逸如大鹏般掠过。他眼中金光闪烁,手中握着一块从赵明诚身上顺来的令牌。 令牌背面,刻着半条隐龙! 第二十章 勾结北越 夜色如墨,萧念府邸后院的密室内烛火摇曳。 "三日后子时,东城门火起为号。"赫连朔指尖轻叩桌面,北越口音带着冰冷的杀意,"你的人负责烧毁粮仓,我的人解决巡防营。" 萧念额头渗出冷汗,手指不安地摩挲着酒杯:"京城守备森严,万一..." "没有万一。"赫连朔突然掐住萧念的喉咙,狼一样的眼睛在烛光下泛着绿光,"别忘了,你体内的噬心蛊三日发作一次。" 萧念浑身发抖,杯中酒液洒了一身。他永远忘不了三天前,这个魔鬼将那条黑色虫子塞进他耳朵里的恐怖感觉。 "我...明白..." 赫连朔松开手,轻轻拍了拍萧念惨白的脸:"乖。事成之后,你就是大周的新任宰相。" 窗外屋檐上,一道黑影无声退去。黑影怀中,一块留音石正散发着微弱的热度... 与此同时,城南破庙内。 萧逸盘坐在神像后,手中把玩着从赵明诚那里偷来的令牌。令牌背面的半条隐龙纹路,与祖母给的玉佩如出一辙。 "果然..." 他眼中金光一闪而逝。突然,窗户轻轻一响,一个黑衣人翻身而入。 "主上,录到了。" 黑衣人单膝跪地,呈上一块留音石。萧逸接过,指尖轻点,石中立刻传出赫连朔与萧念的密谋内容! "做得不错。"萧逸收起留音石,"继续盯着,别打草惊蛇。" 黑衣人领命而去。萧逸望向窗外的月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三日...足够了。" 次日早朝,金銮殿上气氛凝重。 皇帝面色阴沉地看着手中的奏折:"北越使团昨夜离京,连个招呼都不打,诸位爱卿怎么看?" 赵明诚立即出列:"陛下,此事蹊跷。臣怀疑..." "陛下!"殿外突然传来清朗的声音,"臣有本奏!" 满朝文武愕然回头,只见萧逸一身素衣,手捧留音石大步而入。侍卫刚要阻拦,却被一股无形气劲弹开! "萧逸?"皇帝眯起眼睛,"你不是被通缉..." "请陛下先听此物。"萧逸不卑不亢,将留音石置于殿中,"此乃昨夜录得,事关大周存亡!" 赵明诚脸色大变:"陛下不可!此子意图不轨..." "让他放。"皇帝冷冷道。 萧逸指尖金光一闪,留音石中立刻传出清晰的声音: "三日后子时,东城门火起为号..." "你的人负责烧毁粮仓..." "别忘了你体内的噬心蛊..." 满朝哗然!萧念面如死灰,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这...这是栽赃!"他歇斯底里地大叫,"陛下明鉴!萧逸他..." "闭嘴!"皇帝猛地拍案而起,龙颜大怒,"萧念,你可认得出这是谁的声音?!" 萧念浑身发抖,突然转身就跑! "拦住他!" 萧念刚冲出大殿,就被一队禁军拦住。他疯狂地挥舞着佩剑,眼中满是绝望的凶光。 "滚开!都滚开!" 禁军们面面相觑,一时不敢上前。就在这时,一道灰色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萧念身后。 "弟弟,这么着急去哪?" 萧念猛地回头,看到萧逸那张平静的脸,顿时如见恶鬼:"是你!都是你害的!" 他举剑就刺,却被萧逸轻松避开。更可怕的是,萧逸全程背负双手,仅凭身法就让他所有攻击落空! "三年前你栽赃我,今日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萧逸的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不过,我可没冤枉你。" 萧念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噬心脏!他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七窍开始渗出黑血。 "噬...噬心蛊..." 萧逸冷眼旁观:"看来赫连朔没告诉你,这蛊虫最忌情绪激动。" 禁军们一拥而上,将抽搐的萧念五花大绑。皇帝阴沉着脸走出大殿,身后跟着面色各异的群臣。 "萧逸。"皇帝沉声道,"朕错怪你了。" 萧逸躬身行礼:"臣不敢。只是北越阴谋不止于此,赫连朔..." 话音未落,城外突然传来震天的爆炸声!紧接着,滚滚黑烟从东边升起——正是粮仓方向! "不好!"萧逸脸色骤变,"赫连朔提前行动了!" 皇帝厉声喝道:"禁军统领听令!全城戒严,务必擒获赫连朔!" 京城东市,一片混乱。 粮仓燃起冲天大火,百姓四散奔逃。混乱中,一队黑衣人正快速向东城门移动。 "快!趁乱出城!" 赫连朔一马当先,黑色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眼看城门在望,他突然勒住缰绳—— 城门前,一道灰色身影负手而立。 "赫连殿下,这么着急走?" 萧逸缓缓抬头,眼中金光大盛。他脚下躺着十几个北越死士,全都是一击毙命。 赫连朔瞳孔一缩:"你...是靖安王的..." "看来你知道我是谁。"萧逸一步步向前,"二十年前的血债,该还了。" 赫连朔突然狞笑,一把扯开衣襟——他胸口赫然纹着一只狰狞的血色狼头! "就凭你?当年我能杀你满门,今日一样能杀你!" 他猛地挥手,身后三十名死士同时扑上!这些死士眼睛泛着不自然的红光,动作快如鬼魅,竟是服用了北越秘制的"狂血丹"! 萧逸不避不闪,双手合十: "金刚怒目,伏魔诛邪!" "轰!" 一道金色光柱从天而降,笼罩萧逸全身。他的僧袍无风自动,皮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佛门梵文! 第一个冲到的死士刚举起刀,就被萧逸一拳轰爆了脑袋! "第一个。" 萧逸的声音冰冷得不似人类。他化作一道金色残影,在死士群中穿梭。每一拳每一脚,都有一人倒下! 赫连朔见势不妙,调转马头就要逃窜。突然,一道剑光如银河泻地,直取他咽喉! "赫连朔,你的对手还有我!" 柳映雪手持长剑,英姿飒爽地拦在路中央。她身后,是整整三百南疆铁骑! 赫连朔咬牙冷笑:"好,很好!萧逸,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突然捏碎一枚血色玉佩,整个人被一团血雾包裹。等雾气散去,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萧逸皱眉:"血遁术..." 他转身看向满地死士尸体,又望向远处燃烧的粮仓,眼中金光渐渐褪去。 "这只是一个开始。"他轻声自语,"赫连朔,下次见面,我必取你性命!" 第二十一章 短效解药 天牢最底层的牢房内,萧念蜷缩在潮湿的草堆上。噬心蛊的发作让他痛不欲生,指甲已经在石墙上抓出了道道血痕。 "呃啊..." 他痛苦地翻滚着,突然听到牢门外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世子...世子醒醒..." 萧念勉强睁开眼,看到一个狱卒打扮的男子正在开锁。那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赫连大人派我来救您。" 萧念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药...给我解药..." 狱卒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大人说,这只是暂时压制蛊毒,想要彻底解毒,必须到北越边境的汇合点。" 萧念一把抢过药瓶,将里面的黑色药丸吞下。片刻后,他脸上的痛苦之色稍缓,眼中重新燃起凶光。 "带路!" 两人悄无声息地穿过天牢暗道。就在即将到达出口时,萧念突然停下脚步。 "等等,我要先杀一个人。" 狱卒疑惑道:"谁?" "我那个好大嫂,段红雪。"萧念狞笑着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她知道得太多了..." 段红雪独自坐在萧府偏院的凉亭里,手中握着当年萧逸送给她的玉簪。自从萧逸休妻后,她就被萧家软禁在此。 "夫人,该喝药了。" 一个陌生侍女端着药碗走来。段红雪警觉地抬头——这不是平日送药的丫鬟! "你是谁?" 侍女突然诡异一笑,抬手打翻了药碗。黑色的药液洒在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毒药?!"段红雪猛地站起,却见侍女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 "世子让我送你上路!" 段红雪勉强侧身避开要害,肩膀却被划出一道血口。她踉跄后退,撞翻了石桌。 "萧念...逃出来了?" 侍女冷笑:"不止,他马上就能和赫连大人在边境汇合了。至于你...就带着这个秘密去死吧!" 刀光再次袭来,段红雪绝望地闭上眼。突然,一声闷响传来,她睁开眼,只见侍女胸口透出一截剑尖! "夫...夫人快走..."倒下的是红枝嬷嬷,她手中还握着染血的剪刀,"萧念要杀...萧逸..." 段红雪浑身一震。她看着奄奄一息的红枝嬷嬷,又看了看地上的毒药,突然明白了什么。 "嬷嬷坚持住,我这就去找太医..." 红枝嬷嬷用最后的力气抓住她的手:"去...城西老槐树...萧念...北越..." 话未说完,老人已气绝身亡。 段红雪泪如雨下,她擦干眼泪,从红枝嬷嬷腰间取下钥匙,头也不回地冲向偏门... 城西军营,萧逸正在查看边境传来的军报。突然,帐外传来一阵骚动。 "将军,有个女人硬要闯营,说是...说是您夫人!" 萧逸皱眉抬头,只见满身是血的段红雪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守卫刚要阻拦,却被她一把推开。 "萧逸!萧念越狱了!他要去北越边境与赫连朔汇合!" 营帐内瞬间安静下来。萧逸缓缓起身,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曾经背叛自己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 段红雪惨笑一声:"红枝嬷嬷用命换来的消息...萧念还想杀我灭口..."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鲜血,"毒...刀上有毒..." 萧逸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段红雪瘫软在他怀中,脸色已经变得青紫。 "老槐树...往北三十里...有接应..."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却死死抓住萧逸的衣袖:"对不起...当年我...被猪油蒙了心..." 萧逸沉默片刻,突然高声喝道:"备马!点三百轻骑!" 他低头看向段红雪,发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军医匆忙赶来,探了探鼻息,摇头道: "毒性太烈,恐怕..." 萧逸轻轻将段红雪放在榻上,转身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 "追!" 黎明时分,北境官道上。 萧念拼命抽打着马匹,时不时回头张望。噬心蛊的疼痛又开始发作,但他不敢停下——只要到达汇合点,赫连朔就会给他解药! "快了...就快到了..." 前方出现一片树林,林中隐约可见一座废弃的驿站。萧念心中一喜,正要加速,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萧念!" 这声厉喝如同惊雷。萧念回头一看,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官道尽头,萧逸率领着黑压压的骑兵正疾驰而来! "不...不可能!" 萧念疯狂地踢打马腹,冲向树林。眼看驿站就在眼前,一道箭矢突然破空而来,正中马腿! 战马哀鸣着栽倒,萧念狼狈地滚落在地。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驿站周围已经围满了禁军。 萧逸缓步上前,月光下的身影如同索命修罗。 "弟弟,该结束了。" 萧念歇斯底里地大笑:"结束?哈哈哈...萧逸,你以为这就完了?"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诡异的血色纹路,"赫连大人给了我最后一份礼物!" 那纹路突然开始发光,萧念的身体像吹气球般膨胀起来!禁军们惊恐后退,只有萧逸站在原地不动。 "血爆术..."萧逸冷声道,"赫连朔从一开始就把你当弃子。" "那又如何!"萧念面容扭曲,身体已经膨胀到极限,"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他疯狂地扑向萧逸,却在最后一刻被一道金光贯穿胸膛! "砰!" 萧念的身体在半空中炸成一团血雾。血雾散去后,萧逸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手中握着一块染血的令牌——正是从赫连朔手下那里缴获的北越密令! "清理干净。"他转身走向战马,"全军戒备,北越...要开战了。" 远处山巅上,赫连朔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游戏才刚刚开始,靖安王世子..." 第二十二章 萧念伏诛 血色残阳下,萧念跪在悬崖边缘,胸口剧烈起伏。他的左臂已经扭曲变形,右眼被鲜血糊住,昔日俊美的脸庞布满狰狞伤口。 "萧逸...你不能杀我..."萧念嘶哑着嗓子,手中紧握着一把断剑,"父亲不会原谅你的..." 萧逸缓步上前,手中长剑滴着血。他的僧袍被划破数道口子,却丝毫不见狼狈,反而像一尊染血的修罗。 "父亲?"萧逸冷笑,"你是指那个为了亲生儿子,甘愿牺牲养子的萧将军?" 山风呼啸,卷起两人之间的落叶。萧念突然暴起,断剑直刺萧逸咽喉! "铛!" 萧逸手腕一翻,长剑精准格挡。两剑相击的瞬间,萧念的断剑彻底碎裂! "这一剑,为祖母。" 寒光闪过,萧逸的剑锋穿透萧念心脏,从后背透出三寸! 萧念瞪大眼睛,低头看着胸前的剑锋。鲜血顺着剑身上的血槽汩汩流出,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你...终究...比不上我..."萧念嘴角溢出鲜血,却露出扭曲的笑容,"我才是...萧家...正统..." 萧逸手腕一拧,长剑在萧念心脏里转了半圈。 "呃啊!"萧念发出最后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萧逸凑近他耳边,轻声道:"你知道吗?祖母临终前告诉我...我根本不是萧家养子。" 萧念瞳孔骤缩。 "我是靖安王遗孤。"萧逸的声音冷得像冰,"所以,你这些年嫉妒的、憎恨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兄长''..." "噗!" 长剑拔出,萧念像破布娃娃般瘫倒在地。他的眼睛还睁着,里面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萧逸甩去剑上血迹,正要转身,突然浑身一僵—— 远处的山崖上,一个黑袍人影正静静注视着这一切。即使隔着一里多远,萧逸也能感受到那道目光中的冰冷杀意。 赫连朔! 赫连朔站在悬崖边缘,黑色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缓缓抬起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萧逸,游戏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声音突兀地划破夜空,它似乎源自极远之地,却又异常清晰地穿透层层夜幕,直击萧逸的耳畔。 那声音低沉而富有韵律,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让人心生敬畏。萧逸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惊异——这声音,分明跨越了千山万水,却如同近在咫尺,清晰得仿佛说话之人正立于他身旁,低语呢喃。这显然不是凡人所能为,必定是运用了某种失传已久的传音秘术。。 萧逸握紧长剑,眼中金光闪烁。正要运功回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将军!紧急军情!" 一名传令兵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北越十万大军压境,已连破我边境三座城池!陛下急召您回京!" 萧逸心头一震,再抬头时,山崖上的赫连朔已经消失不见,只余一缕黑烟随风飘散。 "回京!" 当夜,皇宫灯火通明。 萧逸风尘仆仆地踏入御书房,发现除了皇帝外,柳映雪和几位重臣都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 "萧爱卿。"皇帝直接免了礼节,指着沙盘道,"北越这次来势汹汹,你有什么对策?" 萧逸看向沙盘,目光落在边境线上的一个红点上:"赫连朔想要的不只是边境几座城。" "哦?"皇帝挑眉,"那他要什么?" 萧逸从怀中取出那块残缺的玉佩,轻轻放在沙盘上:"他要的是这个。" 玉佩在烛光下泛着幽光,上面的龙纹若隐若现。皇帝看清后,脸色骤变: "这是...传国玉玺的..."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 几位老臣已经跪伏在地,浑身发抖。柳映雪疑惑地看着萧逸,又看看皇帝,不明白一块玉佩为何引起如此大反应。 皇帝深吸一口气,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只留下萧逸一人。 当房门关上后,皇帝突然苦笑一声:"朕早该想到的...你的眼睛,和靖安王一模一样。" 萧逸沉默不语。 "二十年了..."皇帝疲惫地坐下,"当年那场血案,朕也是迫不得已..." 萧逸猛地抬头,眼中金光大盛:"迫不得已?屠杀我满门,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 皇帝没有辩解,只是从龙案暗格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赫然是半块玉玺! "你父亲...靖安王他...确实想造反。"皇帝将半块玉玺推向萧逸,"但这半块玉玺里藏着的秘密,才是赫连朔真正想要的。" 萧逸皱眉:"什么秘密?" 皇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可知道,为何传国玉玺一分为二?"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一道闪电照亮了两人之间的玉玺。萧逸这才注意到,玉玺断裂处隐约可见奇特的纹路。 "这是..." "地图。"皇帝轻声道,"通往''龙脉''的地图。得之可得天下,赫连朔为此谋划了二十年。" 萧逸握紧玉佩,突然明白了赫连朔的真正目标。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争,而是一场关乎国运的争夺! "陛下想要我怎么做?" 皇帝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北境需要一位统帅。而你...是唯一能对抗赫连朔的人。" 雨点开始敲打窗棂,仿佛上天也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而战栗。 第二十三章 全军戒备 北境军营,中军大帐内。 十二盏青铜油灯将帐内照得通明,却驱不散凝重的气氛。十几位身经百战的将领分列两侧,铠甲上的寒光在灯下闪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位上那个一袭素袍的年轻人身上。 "陛下竟派个书生来统领三军?" 副将赵猛突然拍案而起,厚重的铁掌将檀木案几拍得嗡嗡作响,腰间佩刀随着他的动作哗啦作响。这位身高八尺的虬髯大汉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声音如同闷雷: "北越铁骑是纸糊的不成?老子在边关厮杀二十年,现在要听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调遣?" 帐内温度似乎骤然降低。几位年轻将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没人敢出声附和。老将周武轻咳一声,抱拳行礼,语气还算恭敬: "萧大人,非是末将不服。只是战场凶险,刀剑无眼,您一介文士..." 他的话未说完,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传令兵满头大汗地冲进来,单膝跪地: "报!北越先锋军距我军不足三十里,约一万精骑,打着''赫连''字旗!" "什么?" "这么快?" 将领们顿时骚动起来。有人已经按住了刀柄,有人开始低声商议对策。赵猛更是直接转向亲兵:"传令下去,全军戒备!" 在一片混乱中,只有主位上的萧逸依然平静。他缓缓抬头,手中擦拭的佩剑恰好反射出一道冷光,映照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赵将军。"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浇在赵猛头上,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动作。 "干嘛?"赵猛梗着脖子反问。 萧逸的手指轻轻点在地图上的一处关隘:"你率三千步兵,明日辰时在此处正面迎敌。" "什么?"赵猛瞪大眼睛,脸上的横肉都在抖动,"三千对一万?你他娘的是让老子去送死?" 萧逸不紧不慢地展开整张羊皮地图,修长的手指在上面划过:"周将军带两千弓弩手埋伏在黑风谷两侧。柳将军的三千轻骑负责切断敌军后路。李参将..." "等等!"赵猛粗暴地打断,大步走到案前,居高临下地瞪着萧逸,"小子,你凭什么指挥我们?老子跟着萧老将军打仗的时候,你还在庙里吃斋念佛呢!" 帐内瞬间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这场冲突的爆发。 萧逸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缓缓抬眼,目光如刀般刺向赵猛。那一瞬间,赵猛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这个书生眼中,竟有沙场老将才有的杀气! "就凭这个。" "啪!" 一块青铜虎符被拍在案几上,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帐内所有将领的脸色都变了——这是可以调动北境三军的最高兵符! 赵猛的脸涨得通红,粗壮的脖颈上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那块虎符,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终究没敢再出一言。 萧逸环视众将,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诸位还有疑问吗?" 老将周武第一个单膝跪地:"末将遵命!" 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将领纷纷行礼。最后,连赵猛也不得不低下他那颗从不服输的头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末将...遵命。"。 当夜,大雪纷飞。 赵猛骂骂咧咧地带着三千步兵出发,却在半路接到萧逸密令: "改道狼牙坡,多举火把。" 与此同时,萧逸亲率八百轻骑,借着风雪掩护,绕到了北越大营后方。 "将军,前面就是粮仓。"斥候低声道。 萧逸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分下去,每人箭矢蘸一下。" 士兵们疑惑地照做,发现瓶中竟是火油! "嗖嗖嗖——" 火箭划破夜空,北越粮仓瞬间陷入火海。守军大乱,救火的号角声响彻营地。 "撤!" 萧逸带队迅速撤离,却在半路遭遇北越巡逻队。 "杀!" 短兵相接,萧逸长剑如龙,每一剑都精准刺入敌人咽喉。鲜血染红雪地,在月光下格外刺目。 "将军小心!" 一支冷箭直取萧逸后心!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闪过,箭矢被凌空劈断。 "你欠我一次。"柳映雪收剑入鞘,身后是五百南疆铁骑。 黎明时分,捷报传回大营。 "报!赵将军诱敌深入,全歼北越先锋!" "报!萧将军火烧敌营粮草,敌军已乱!" 将领们面面相觑,赵猛更是满脸通红——原来他的"送死任务"竟是计谋关键! "末将...服了。"赵猛单膝跪地,"请将军责罚!" 萧逸扶起他:"赵将军勇猛,正合我用。" 这时柳映雪押着俘虏进来:"问出来了,赫连朔亲率大军明日就到。" 帐内气氛顿时紧张。萧逸却笑了: "正好,省得我去找他。" 他抽出佩剑,在沙盘上划出一条路线: "全军休整,今夜...屠龙!" 第四节 夜幕降临,风雪更急。 萧逸站在点将台上,下方是整装待发的三万将士。火把照亮每一张坚毅的脸庞。 "北越欺我大周久矣!今夜,我们要用赫连朔的人头,祭奠边关亡魂!" "愿随将军死战!"三万人齐声怒吼,声震云霄。 柳映雪牵来战马:"我南疆铁骑愿为前锋。" 萧逸翻身上马,与她并肩而立:"一起?" 柳映雪嘴角微扬:"怕你迷路。" 大军开拔,雪地上留下无数坚定的脚印。远处,北越营地的火光隐约可见。 决战,即将开始。 第二十四章 赫连朔的毒计 黎明时分,北风呼啸。 萧逸站在营帐外,望着远处逐渐泛白的天际线。昨夜派出的斥候至今未归,这反常的情况让他眉头紧锁。 "将军!"亲兵快步跑来,"斥候回来了,就...就剩一个..." 萧逸心头一紧。只见两名士兵搀扶着一个血人踉跄而来,那人左臂已断,伤口处结着诡异的冰晶。 "赫连...朔..."斥候气若游丝,"他们在...冰湖...设伏..." 话未说完,斥候突然浑身抽搐,七窍流出黑血,转眼间就没了气息。萧逸蹲下身,发现死者伤口处的冰晶正在快速融化,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寒髓毒..."萧逸眼神一凛,"全军戒备!"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隆隆战鼓声。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北越大军如潮水般涌来,为首的正是身披黑甲、骑着雪白战马的赫连朔! "放箭!" 萧逸清冷的声音穿透北风,在战场上清晰可闻。他右手高高举起,猛地挥下,如同斩断命运的铡刀。 "嗖嗖嗖——" 数千支箭矢同时离弦,在空中划出致命的弧线。箭雨遮天蔽日,锋利的箭镞在晨光中闪烁着冰冷的寒芒。所有将领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敌军惨叫声响起。 然而—— "叮叮叮叮!" 一连串清脆的撞击声让所有人脸色大变。只见北越军阵前突然竖起一面面晶莹剔透的冰晶盾牌,箭矢撞在上面,竟然全部被弹开,连一道裂痕都没能留下! "哈哈哈!" 赫连朔嚣张的笑声从敌军阵中远远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萧逸,你就这点本事?本皇子还以为传说中的''冰湖军神''有多厉害呢!" 萧逸眯起眼睛,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他注意到北越军虽然看似溃败撤退,但阵型却保持着惊人的完整。骑兵掩护步兵,弓弩手交替后撤,每一步都计算得恰到好处。 更可疑的是——他们撤退的方向,正是那片被称为"鬼见愁"的死亡冰湖! "将军,追不追?" 赵猛策马来到萧逸身旁,粗犷的脸上满是战意。这位曾经不服管束的猛将,如今已是萧逸最得力的副手。他手中的狼牙棒上还沾着敌人的脑浆,显然刚才已经杀红了眼。 萧逸没有立即回答。他凝视着远处渐渐退向冰湖的敌军,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北越士兵的靴底都泛着诡异的蓝光。 "原来如此..." 萧逸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猛地转身,对传令兵下令: "全军追击!但传令下去,所有士兵必须先在靴底抹上这个。"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几个精致的青瓷小瓶,递给身旁的亲兵。 "每人一勺,务必均匀涂抹。" 赵猛瞪大眼睛:"这是何物?" "破冰散。"萧逸简短解释,"能让我们在冰面上如履平地。" 将士们虽然满腹疑惑,但经过这些日子的并肩作战,早已对萧逸的命令深信不疑。很快,大军井然有序地开始涂抹药粉,随后向着冰湖方向追击而去。 寒风呼啸,战旗猎猎。当朝廷大军追至冰湖边缘时,北越军已经全部退到了湖心位置。赫连朔的黑甲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他胯下的雪白战马不耐烦地刨着冰面。 "停!" 萧逸突然举手示意。全军立刻停下脚步,训练有素的弓弩手已经张弓搭箭,随时准备射击。 赫连朔见状,放声大笑: "怎么,不敢过来了?"他的声音在冰面上回荡,"都说大周将士勇猛无双,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说着,他突然收起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那就尝尝这个!" 随着他猛地挥手,北越军中突然推出数十架造型古怪的青铜器械。这些器械形似蝎子,尾部高高翘起,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芒。 "放!" 随着赫连朔一声令下,机括声接连响起。下一刻,无数晶莹剔透的冰锥从器械中喷射而出,如同暴雨般向朝廷军阵倾泻而来! 这些冰锥每一根都有手臂粗细,尖端锋利无比,在飞行过程中竟然还在不断生长,转眼间就变成了一片死亡的荆棘丛林! "寒冰弩!"老将周武失声惊呼,"是北越皇室的秘传兵器!" 萧逸却依然镇定自若,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他缓缓抬起右手,眼中闪过一丝金光: "是时候了,发信号!" "举盾!" 周武大喝一声,前排盾兵立刻组成铜墙铁壁。冰锥撞击在盾牌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萧逸却嘴角微扬:"果然如此。"他转向传令兵,"发信号!" 三支响箭冲天而起。下一刻,冰湖边缘突然冒出数百名埋伏多时的士兵,每人手中都举着火把! "放!" 数百支火箭划破长空,落在冰面上。令人震惊的是,冰面非但没有被融化,反而"轰"地燃起冲天大火! "什么?!"赫连朔脸色大变。 原来萧逸早看穿了他的计谋,暗中派人在冰面上浇了特制的火油。此刻北越军被困在火海中央,进退两难! "撤!快撤!"赫连朔急令。 但为时已晚。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冰面开始大面积碎裂。身披重甲的北越士兵纷纷坠入刺骨的湖水中,惨叫声响彻云霄。 混乱中,赫连朔的战马也坠入冰窟。这位北越皇子狼狈地爬上一块浮冰,黑甲上结满冰碴,再也不复往日威风。 "萧逸!"他咬牙切齿地吼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萧逸站在岸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今日饶你不死,回去告诉北越王,再敢犯境,我必亲率大军踏平王庭!" 赫连朔还想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他脚下的浮冰正在快速融化!危急关头,一道黑影从远处掠来,抓起他就走。 "萧逸,我们还会再见的!"赫连朔的怒吼渐渐远去。 此战,北越损失精兵三万,而朝廷军伤亡不足千人。当捷报传回京城,"冰湖军神"萧逸的名号一夜之间传遍朝野! "将军神机妙算!"赵猛心悦诚服地单膝跪地。 萧逸却望着赫连朔逃走的方向,眉头紧锁:"不,这只是开始..." 远处天边,乌云正在积聚,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第二十五章 凯旋回朝 金銮殿上,朝阳透过精雕细琢的窗棂洒落一地碎金,将殿内照得金碧辉煌。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萧逸一袭墨色锦袍,腰间悬着御赐的鎏金玉带,独自站在大殿中央,显得格外醒目。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境大捷,萧逸战功赫赫,智勇双全,特封镇北侯,赐金印紫绶,食邑三千户,加授兵部侍郎衔..." 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大殿内回荡,每一个封赏都让群臣的脸色变幻一分。萧逸单膝跪地,面容平静地接过那卷明黄圣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投来的各种目光——有武将们毫不掩饰的羡慕,有文官们强压着的嫉妒,但更多的是来自朝堂老臣们深藏的忌惮。 "臣,谢主隆恩。" 萧逸的声音不卑不亢,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当他双手接过圣旨时,指尖触碰到皇帝的手,那一瞬间,他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指尖传来的轻微颤抖。 皇帝面带微笑地点头,却在萧逸起身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神色。站在龙椅右侧的宰相赵明诚更是脸色阴沉,手中的玉笏几乎要被捏碎。这位三朝元老微微侧身,对身旁的户部尚书低语道: "二十岁的侯爷,大周开国以来头一遭啊..." 户部尚书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敢接话。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站在武官首列的柳将军——那位南疆郡主的父亲,此刻正挺直腰板,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 退朝的钟声响起,百官依次退出大殿。萧逸刚踏出宫门,就被一阵清雅的龙涎香拦住去路。抬眼望去,一位身着绛紫色蟒袍的华服少年正含笑而立,身后跟着两名气息内敛的带刀侍卫。 "萧侯爷留步。"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年纪,面容俊秀如玉,眉宇间却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阴鸷。他腰间悬着的羊脂玉佩上刻着"九"字,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九殿下。"萧逸微微欠身行礼,动作恭敬却不卑微。 九皇子亲热地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挽住萧逸的手臂。这个过分亲密的举动让周围还未散去的官员们纷纷侧目。 "侯爷大胜归来,本宫在府中备了薄酒,特意请了江南来的厨子,不知可否赏光?" 他的声音恰到好处地让周围人都能听见,手指却在萧逸腕间不着痕迹地轻轻一按,暗示之意不言而喻。 萧逸余光瞥见不远处几位官员交换的眼神,以及宫墙转角处一闪而过的黑影。他嘴角微扬,声音同样控制在恰好能被旁人听见的音量: "殿下盛情,臣岂敢推辞。" 九皇子眼中闪过一丝得色,亲热地拉着萧逸向自己的马车走去。两名侍卫一前一后地护卫着,将其他想要靠近的官员不动声色地隔开。就在登车前的一瞬,萧逸敏锐地注意到宫门阴影处,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正死死盯着他们,随后快速消失在宫墙之内。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九皇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老成: "侯爷可知,方才那小太监是谁的眼线?" 萧逸望着车窗外流动的街景,淡淡道: "三殿下,还是宰相大人?" 九皇子闻言,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却毫无温度: "有趣!当真有趣!难怪赫连朔都栽在你手里!" 九皇子府邸,密室之中。 "侯爷是聪明人。"九皇子亲手斟了一杯酒,"如今太子昏庸,三哥暴虐,这大周江山..." 他故意没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萧逸。 萧逸晃着酒杯,琥珀色的酒液中倒映出他深邃的眼睛:"殿下想要那个位置?" "本宫想要的是明君治世。"九皇子微笑,"若有侯爷相助,必能开创太平盛世。"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这是北境三军的调兵符,只要侯爷点头..." 萧逸没有接,反而放下酒杯:"殿下可知,我为何能看穿赫连朔的计谋?" 九皇子一愣。 "因为真正的猎人,"萧逸起身,"永远不会被猎物牵着走。"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九皇子脸色阴晴不定。 月色如水,倾泻在镇北侯府的后花园中。萧逸独自站在一株百年银杏树下,银白色的月光透过枝叶间隙,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手中握着那半块龙纹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神深邃如潭。 "这么晚还不睡?" 柳映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夜露的凉意。萧逸没有回头,但嘴角已不自觉地上扬。转身时,只见她换下了平日的戎装,一袭素白纱裙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宛如月宫仙子临凡。她未施粉黛,黑发只用一根银簪松松挽着,却比任何盛装打扮都要动人。 "郡主不也没睡。"萧逸轻笑,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柳映雪缓步走到他身旁,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夜风拂过,带来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不是寻常女子的脂粉香,而是南疆特有的雪莲混合着剑鞘皮革的气息,清冽中带着一丝飒爽。 "九皇子找你了?"沉默片刻后,她突然开口,目光依然望着远处的月色。 萧逸点头,将玉佩收回袖中:"今日下朝后,邀我去他府上饮酒。" "果然。"柳映雪冷笑一声,月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锋利,"三皇子那边也派人去了南疆,带着厚礼要见我父亲。"她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们真当我是瞎子?看不见朝堂上这些暗流涌动?" 一片银杏叶随风飘落,恰好落在萧逸肩头。柳映雪自然而然地伸手拂去,这个动作让她不得不靠近一步。她的手在碰到萧逸肩膀时,指尖微微一顿,似乎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绊住了。 夜风突然静止,园中虫鸣也仿佛在这一刻沉寂。柳映雪抬眸,直视萧逸的眼睛,声音轻得几乎融进月色里: "无论你选择哪条路...我陪你。" 这句话轻如蚊呐,却像一柄利剑,直直刺入萧逸心头。他清楚地看见她眼中闪烁的光芒——那不是女子对情郎的柔情,而是战士对同伴的承诺,是生死与共的誓言。 萧逸喉结微动,正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打更的梆子声。这声响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柳映雪后退一步,又恢复了往日那个英姿飒爽的南疆郡主模样。 "时候不早了,侯爷也该休息了。"她微微颔首,转身离去,白色裙角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萧逸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转角,久久未动。他低头看着方才被她触碰过的肩膀,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度。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惊醒了萧逸的浅眠。 "侯爷!谢玄先生求见,说有要事!" 萧逸披衣而起,刚打开书房门,就见谢玄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老神医满头大汗,怀中紧紧抱着一本用油布包裹的古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找到了!"谢玄顾不上行礼,直接冲到书桌前,小心翼翼地将古籍摊开,"老朽翻遍了太医院所有典籍,终于找到了关于那半块玉佩的线索!" 萧逸立刻清醒过来,快步走到桌前。只见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纹,与他玉佩上的纹路如出一辙。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注释:"龙睛处藏机,龙尾指迷津"。 "据老朽考证,当年靖安王将半块玉玺藏在了..."谢玄的话说到一半,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亲兵慌张地冲进来,连礼数都顾不上了:"侯爷,不好了!皇陵昨夜被盗,守陵卫死了十几个,陛下震怒,命您即刻进宫!" 萧逸与谢玄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赫连朔开始行动了!而且这一次,他的目标直指大周龙脉! 第二十六章 八百里加急 黎明前的京城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朱雀门高大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守城士兵打着哈欠,正打算换岗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开门!八百里加急!" 一匹浑身浴血的战马如离弦之箭冲入城门。马背上的驿卒脸色惨白如纸,背后插着三支漆黑的箭矢,箭尾的北越狼羽还在微微颤动。他手中高举的加急军报已被鲜血浸透,封口的火漆印章却奇迹般地完好无损。 "北境...急报..." 驿卒刚滚落马背就昏死过去,守城士兵这才发现他的小腿上还插着一支断箭,伤口已经发黑化脓。守卫长慌忙拆开军报,只看了一眼就面如土色,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北越二十万大军压境!连破三城!定远、平虏、镇北三关...全丢了!" 这声惊呼如同惊雷炸响。路过的百姓纷纷驻足,惊恐地交头接耳。不到半刻钟,消息就像野火般传遍京城各个角落。卖早点的摊贩顾不上收摊,酒楼的伙计扔下抹布,所有人都朝着皇宫方向张望。 "咚——咚——咚——" 沉重的钟声突然从皇宫方向传来,紧接着是急促的鼓点。这是自先帝驾崩后首次鸣钟击鼓,意味着有灭国之危!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慌乱地整理着衣冠,连最基本的朝仪都顾不上了。皇帝一反常态地早已端坐在龙椅上,手中死死攥着那份染血的军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谁能告诉朕,"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冰,"为何北越能连破三城?为何我军毫无防备?" 大殿内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几位武将低着头,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文官们更是噤若寒蝉,生怕被点名问话。 突然,年迈的兵部尚书李大人颤巍巍出列,他的官袍下摆还在不住抖动: "陛...陛下...老臣刚刚收到密报,边境布防图,被人泄露了。"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皇帝猛地站起身,龙袍袖口带翻了案上的茶盏: "你说什么?" 李尚书哆哆嗦嗦地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双手呈上:"这是从北越俘虏身上搜出的..." 太监总管快步接过,转呈皇帝。当明黄色的绢布展开,上面赫然是萧念那熟悉的字迹!信中不仅详细记载了边境各关隘的兵力部署,甚至连换防时间、粮草储备都一清二楚。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信纸末尾还画着一只狰狞的狼头——北越皇室的徽记! "萧!念!" 皇帝一把将龙案拍得粉碎,木屑四溅。几位近侍吓得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传朕旨意!"皇帝的声音如同雷霆,"全国通缉萧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抓到后——凌迟处死!" 就在这声怒吼回荡在大殿之时,谁也没注意到,站在角落的宰相赵明诚悄悄将一张字条塞给了身旁的小太监。字条上只有三个字: "速通知。" 萧府内,萧逸正在给祖母上香。 "小主!"红枝嬷嬷慌张跑来,"宫里来人了,说陛下急召!" 萧逸刚踏出门槛,就听见街角传来一阵骚动。只见几个孩童边跑边喊: "快看啊!叛徒的画像!" 墙上贴着萧念的海捕文书,画像上的他面目狰狞,哪有半分昔日贵公子的模样? 皇宫内,萧逸发现气氛比想象中更紧张。禁军数量比平日多了三倍,每个官员脸上都带着惶恐。 "萧爱卿来了。"皇帝声音沙哑,"边境危矣,朕欲派你随军出征。" "臣..." "不可!"老将军周武突然打断,"军国大事,岂能托付一介书生?" "是啊陛下!""请三思!"十几位将领齐声附和。 皇帝冷笑:"那诸位谁愿领兵?" 大殿瞬间安静。北越军凶名在外,谁也不敢接这烫手山芋。 "臣愿往。" 萧逸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侧目。老将们脸上写满不屑,却没人敢再出声反对——毕竟谁也不想去送死。 "好!"皇帝拍案而起,"封萧逸为北征军师,赐虎符,即日启程!" 退朝后,萧逸被单独留下。皇帝从龙椅上走下来,亲手为他披上锦袍: "爱卿,朕知你与萧念的恩怨。但此次北征..." "陛下放心。"萧逸直视皇帝眼睛,"国事为重。" 走出宫门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等他——柳映雪。她一身戎装,身后是三百南疆铁骑。 "郡主这是?" "父亲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她嘴角微扬,"怎么,不欢迎?" 萧逸正要回答,突然听见城墙上哨兵大喊: "快看北方!" 远处天际,滚滚黑烟直冲云霄——那是边境烽火!北越军比想象中推进得更快! 出征前夜,萧逸独自在院中擦拭佩剑。 "将军,有人求见。" 来人是天牢狱卒,鬼鬼祟祟地递上一封信:"这是...萧念世子留给您的。" 萧逸展开信笺,上面只有一行血字: "你以为赢了我?游戏才刚开始。" 信纸突然自燃,转眼烧成灰烬。与此同时,萧逸手臂上浮现出一道诡异的血痕——北越噬心咒! "呵..."萧逸不怒反笑,"果然是你。" 翌日清晨,大军开拔。城楼上,皇帝亲自击鼓送行。萧逸骑在马上,身后是十万大军。柳映雪策马来到他身旁: "紧张吗?" 萧逸摇头,目光望向北方:"我只想知道,赫连朔和萧念,谁先死在我手里。" 远处,北境的天空已是一片血红。 第二十七章 初掌兵权 北风怒号,卷起漫天雪粒,将整个北境大营笼罩在一片苍茫之中。萧逸勒住战马,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瞬间凝结成霜。远处连绵的军营旌旗猎猎作响,如同无数挣扎的猛兽。 "奉旨,北征军师萧逸到任!" 传令兵的高喊在呼啸的寒风中支离破碎。辕门前,几个老兵懒散地倚着长矛,冻得通红的脸上写满麻木。他们身后,厚重的辕门缓缓开启,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却不见应有的迎接仪仗。 一个身高八尺的虬髯大汉如铁塔般矗立在正中,厚重的铁甲上结满冰霜,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他双臂抱胸,下巴上那道狰狞的伤疤随着咀嚼的动作不断扭动。 "赵猛参见军师大人。"大汉敷衍地拱了拱手,铜铃般的眼睛里满是不屑,"大帅染了风寒,让末将来迎。" 萧逸不动声色地翻身下马,鹿皮靴在积雪上留下清晰的脚印。他解下御赐的锦裘,露出里面朴素的灰色棉袍,与周围将领华丽的铠甲形成鲜明对比。 "赵将军不必多礼。"萧逸的声音平静如水,却莫名穿透了呼啸的北风。 赵猛咧嘴一笑,露出几颗泛黄的牙齿:"军师一路辛苦。不过..."他故意拉长声调,上下打量着萧逸单薄的身形,"咱们北境不比京城,这鬼天气,军师这细皮嫩肉的..." 话音未落,他突然伸脚一绊。这一脚来得又快又狠,靴尖还带着铁刺,若是寻常书生,怕是要当场摔断腿骨。 萧逸却似早有预料,在即将跌倒的瞬间,脚尖轻轻一点,身形如柳絮般飘然而起,僧袍下摆在风中舒展,稳稳落在三步之外的雪地上,连一丝声响都没发出。 "赵将军的待客之道,倒是别致。"萧逸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周围士兵先是一愣,随即有几个年轻的憋不住笑出声来。赵猛那张粗犷的脸顿时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竟有如此身手。 "军师好身手!"赵猛咬着牙,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知可敢与末将比试一番?让弟兄们开开眼?" 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寒光四射的刀锋在雪地反射下更显森冷。围观的士兵们不自觉地后退几步,谁都知道赵猛的"比试"从来都是见血的。 萧逸抬眼望向远处的军营,目光扫过那些暗中观察的将领们,嘴角微微上扬:"赵将军想怎么比?" "简单!"赵猛狞笑着指向辕门外的箭靶,"百步穿杨,三箭定胜负!" 士兵们倒吸一口凉气。在这等狂风天气,寻常弓箭手连靶子都看不清,更别说命中靶心了。这分明是要让新来的军师当众出丑。 萧逸轻轻颔首:"请。" 中军大帐内,青铜炭火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北境渗入骨髓的寒意。十几位身经百战的将领分坐两侧,他们厚重的铠甲上还带着战场留下的刀痕,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瞟向主位上那个一袭灰袍的年轻人。 白发苍苍的周武将军轻咳一声,率先打破沉默:"军师初来乍到,不如先熟悉下军务?待明日再议战事不迟。"他语气和缓,眼中却带着明显的怀疑。 萧逸没有接话,径直走到中央的沙盘前。沙盘上精细地塑着北境地形,插着各色小旗。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沙盘边缘,突然停在了一处峡谷。 "不必。北越三日内必攻黑石谷。" 帐内顿时一片哗然。赵猛猛地站起身,铠甲哗啦作响:"哈哈哈!军师有所不知,黑石谷地势险要,两侧悬崖峭壁,我军布防严密,赫连朔除非疯了才会..." "东侧悬崖有处缓坡。"萧逸手指精准地点在沙盘一处不起眼的凹陷,"宽约三丈,坡度不足四十度。守军每两个时辰换岗,中间有半刻钟空隙。" 帐内瞬间安静得可怕。老将们面面相觑,有几个已经变了脸色。赵猛那张粗犷的脸先是涨红,继而变得煞白:"你...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军最高机密!" 萧逸没有回答,手指继续在沙盘上游走:"粮仓守卫每夜子时交接,口令''风雪夜归人'',已经三日未换。"他顿了顿,声音冷了几分,"若我是赫连朔,必选此时劫粮。" 周武将军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热茶溅在靴面上都浑然不觉。这些布防细节,就连在座的部分将领都不完全清楚。 "军师莫非长了千里眼?"赵猛阴阳怪气地说,但语气已经没了先前的嚣张,"还是说..."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阴狠,"军师与北越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交情?" 帐内气氛骤然紧张。几位将领不自觉地按住了刀柄。萧逸却恍若未觉,只是抬眼看向赵猛,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突然变得深不可测: "赵将军若不信,今夜可加强东崖防守。"他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锤,"若今夜无事,我自请卸任。" "好!"赵猛拍案而起,震得沙盘上的小旗都晃了几晃,"诸位都听见了!军师立下军令状,若今夜黑石谷平安无事..." "报!" 一个满身是雪的斥候突然冲进大帐,单膝跪地:"急报!北越先锋军已至黑水河畔,距黑石谷不足五十里!" 帐内一片死寂。所有将领都瞪大眼睛看向萧逸,仿佛在看一个怪物。萧逸却只是轻轻拂去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传令,东崖增派三倍守军,粮仓口令即刻更换。"他顿了顿,"另外,准备三百桶火油,我有大用。" 子夜时分,急促的号角声划破夜空。 "敌袭!东崖遇袭!" 萧逸披衣而出,只见东侧悬崖火光冲天。赵猛带着亲兵匆匆赶来,左臂已经挂了彩。 "军师..."他脸色难看至极,"真让你说中了..." 萧逸二话不说,夺过一匹战马:"带两百人,随我去粮仓!" 当他们赶到时,粮仓外已经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全是守军。萧逸耳朵一动,听见粮仓内细微的响动。 "点火。"他突然下令。 士兵们愕然,但还是照做。火把扔进粮仓的瞬间,七个黑衣人从不同方向破窗而出! "北越影卫!"有人惊呼。 萧逸身形如鬼魅般闪动,双指泛起淡淡金光。每一指点出,必有一名影卫倒地。转眼间,七名精锐全部毙命,而萧逸的衣角都没乱一分。 清晨,军中沸腾。 "听说了吗?新来的军师会法术!" "什么法术,那是佛门金刚指!" "一指一个,北越狗贼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赵猛包扎着伤口走进中军帐,看见萧逸正在研究地图。他犹豫片刻,突然单膝跪地: "末将...有眼不识泰山!请军师责罚!" 萧逸扶起他:"赵将军守土有功,何罪之有?"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柳映雪一身戎装闯进来: "探马来报,赫连朔亲率大军,距此不过三十里!" 萧逸眼神一凛:"传令全军,按第二套方案布防。" "第二套方案?"赵猛疑惑。 萧逸嘴角微扬:"就是昨晚我放在你案头的那卷竹简。" 赵猛老脸一红——那竹简他根本没看。现在,他再也不敢轻视这位"书生军师"了。 第二十八章 雪夜奇谋 北风如刀,呼啸着掠过城墙,将营中篝火吹得忽明忽暗。萧逸静立在城垛之间,灰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仿佛随时会被这凛冽的北风撕碎。他修长的手指搭在冰冷的城砖上,目光穿透漫天飞雪,落在远处连绵不绝的北越大军营帐上——那些黑色的帐篷如同匍匐的巨兽,将整个北境围得水泄不通。 "军师,粮仓仅剩三日存粮了。" 周武老将军拖着伤腿艰难地登上城楼,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其中的焦虑。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此刻佝偻着腰,花白的胡须上结满了冰碴。"北越骑兵切断了所有补给线...就连山中的樵夫小道都被封锁了。" 萧逸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敌军后方那几座格外庞大的营帐上。即使隔着数里距离,依然能看清那些帐篷周围严密的守卫——那里存放着北越全军的粮草命脉。 "召集众将议事。"萧逸转身时,袖中滑落几粒雪籽,在城砖上砸出细碎的声响。 中军大帐内,青铜火盆烧得通红,却驱不散将领们脸上的阴霾。赵猛一拳砸在檀木案几上,震得茶盏跳起:"干脆杀出去拼了!总比坐以待毙强!"他铠甲上的冰碴随着动作簌簌落下,在火盆边化作一滩污水。 "不可!"周武老将军急忙劝阻,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军报,"敌军五倍于我,正面突围就是送死!昨日探马还报,赫连朔又从王庭调来三万铁骑..." 争论声此起彼伏,将领们分成两派,有人主战,有人主守,却都想不出万全之策。萧逸始终沉默地站在沙盘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直到赵猛与周武的争执愈演愈烈,他才突然开口: "雪夜劫营。" 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帐内瞬间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连呼吸都停滞了。火盆中的炭火"噼啪"爆响,在众人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今夜子时,暴雪最盛之际。"萧逸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手指点在沙盘上敌军粮仓的位置,"我亲率五百死士,从这里切入,突袭敌军粮仓。" "你疯了?!"赵猛第一个跳起来,"五百人对十万大军?" 老将周武也连连摇头:"军师,这太冒险了..." 萧逸不为所动:"北越人畏寒,今夜暴雪,守备必然松懈。"他指向沙盘,"从这里切入,烧毁粮仓后从冰河撤回。" "若失败了呢?"赵猛冷笑。 萧逸直视他的眼睛:"我立军令状。若不成,甘受军法处置!" 帐内鸦雀无声。最终,周武长叹一声:"老朽愿随军师同往。" "不必。"萧逸摇头,"老将军坐镇大营。我只要五百敢死之士。" 当天傍晚,军营中悄悄传开消息:军师要带人去送死。然而报名者却出乎意料的多——所有人都记得前几日萧逸神准的预判。 夜袭敌营 子夜时分,暴雪如约而至。鹅毛般的雪片在狂风中翻卷,将天地连成一片混沌。城墙上的火把在风雪中摇曳不定,照出五百名死士苍白如鬼的面容——他们全身裹着素白麻布,脸上涂着黑炭,只露出一双双决然的眼睛。 萧逸立于队首,僧袍外罩着白色斗篷,腰间却反常地佩了柄乌木鞘的长剑。他抬手做了个手势,城门处的铁索无声地松开一道缝隙,五百人如幽灵般鱼贯而出,很快消融在茫茫雪夜中。 "你没必要冒险。" 萧逸突然停步,转向身后那个略显纤细的白影。柳映雪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紧了紧腰间佩剑,剑鞘上南疆特有的蛇纹在雪光中若隐若现。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雪水,露出那双倔强的眼睛。 "南疆儿女,从不畏死。"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她剑锋上的寒光般锐利。 萧逸不再多言,转身没入风雪。队伍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伴随着刺骨的寒意。士兵们呼出的白气刚出口就被狂风撕碎,眉毛睫毛上很快结满冰晶。 借着风雪的掩护,他们如鬼魅般穿过敌军外围防线。北越哨兵都缩在避风处打盹,谁也没注意到雪地上那一串转瞬即逝的脚印。远处,粮仓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守卫的火把像萤火虫般微弱。 就在距离目标不足百步时,一阵反常的风突然掀开了最前排死士的伪装。 "什么人!" 一队巡逻兵从斜刺里冲出,为首的北越军官瞪大眼睛,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电光火石间,萧逸双指并拢,指尖泛起一点金光—— "杀!" 这声令下如同惊雷炸响。五百死士瞬间撕去伪装,如猛虎出笼般扑向敌军。萧逸身形如鬼魅般闪到那军官面前,泛着金光的手指精准点在其喉结上。军官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混战中,柳映雪的剑光如银蛇乱舞,每一剑都带起一蓬血花。萧逸则穿梭于敌阵之中,双指所到之处,必有一名敌兵闷哼倒地。那些被点中的北越士兵表面不见伤痕,却都再也没能爬起来。 "着火了!" 随着第一支火把扔进粮仓,干燥的草料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火光。火借风势,转眼间就吞没了整片粮仓区。北越士兵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与战马的嘶鸣混作一团,熊熊烈焰将雪夜照得如同白昼。 "拦住他们!" 北越先锋大将拓跋烈率精锐杀到。此人使一柄丈八蛇矛,曾连挑大周七员上将。 "你们先撤!"萧逸对柳映雪喊道,自己却迎了上去。 "找死!"拓跋烈狞笑,蛇矛如毒龙出洞。 萧逸身形如鬼魅般闪避,僧袍在风雪中翻飞。十招过后,他突然变招,一记"金刚伏魔"直取对方咽喉! "噗!" 拓跋烈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血洞,轰然倒地。 这一战,五百死士仅损三十七人,却烧毁北越八成粮草。当萧逸率队凯旋时,所有将士自发列队相迎。 赵猛站在人群最后,看着被众人簇拥的萧逸,眼神复杂。他摸了摸自己胸前那道差点要了命的旧伤——正是拓跋烈所赐。 第二十九章 叛徒现身 寒风如刀,卷着细碎的雪粒呼啸而过,将北境军营的旌旗撕扯得猎猎作响。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一只巨掌压向这片荒凉的土地,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营帐外的篝火在风中挣扎,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张紧绷的面孔。 萧逸站在主帅营帐外,玄色大氅在风中翻飞。他手中捏着刚刚送到的军报,羊皮纸在他指间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那寥寥数语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眼底: "北越军突袭,连破两寨。领军者——萧念。" 纸上的墨迹犹新,却透着刺骨的寒意。萧逸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手背上青筋如虬龙突起。三年前那场漠北之战的血腥记忆骤然苏醒——漫天箭雨中,萧念的坐骑中箭倒地,他亲眼看见这个堂兄被北越铁骑的洪流吞没。 "这不可能!"副将赵铁山一把抓过军报,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滚圆,络腮胡都跟着颤抖起来,"萧念不是三年前就死在漠北了吗?尸骨都..." "闭嘴!"萧逸眼中寒光骤现,一把将信纸揉作一团,纸团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他转向传令兵,声音冷得像冰原下的暗流:"传令全军,即刻拔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像闷雷碾过冻土。一匹通体漆黑的战马冲破雪幕,马鞍上却空无一人。马腹处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在雪地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红痕。马鞍上插着一截断箭,箭尾系着的染血布条在风中狂舞,像一面不祥的旗帜。 "是段将军的箭!"亲卫失声叫道。那箭尾独特的红色缠绳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标志——段红雪每次出征前,都会在箭囊最上方的箭矢系上这样的红绳,说是讨个吉利。 萧逸一把扯下布条,粗粝的布料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暗红色的字迹,血腥味扑面而来:"欲救段红雪,独赴断魂崖。"每个字的笔画末端都带着颤抖的拖痕,显然书写者当时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将军不可!"赵铁山急得额头青筋暴起,粗糙的大手死死按住萧逸的佩剑,"这明显是陷阱!断魂崖地势险要,三面绝壁..." 萧逸冷笑一声,唇边呼出的白气转瞬就被寒风吹散。他甩开赵铁山的手,翻身跃上亲卫牵来的战马,黑色大氅在风中展开如鹰隼的翅膀。"传令柳映雪,按原计划行军。"他勒紧缰绳,战马前蹄腾空,发出震耳的嘶鸣,"我先行一步。" "将军!"赵铁山还要再劝,却见萧逸已经调转马头。 "这是军令!" 话音未落,黑色战马已如离弦之箭射入风雪之中,马蹄溅起的雪沫在空中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白线。亲卫们只来得及看见他们主帅的背影——挺直的脊梁像一柄出鞘的利剑,渐渐被漫天飞雪吞没。 风雪中,那匹漆黑如墨的骏马踏碎漫天飞雪,马蹄声如战鼓般急促。萧逸的玄色大氅在身后猎猎作响,仿佛一面战旗。他锐利的目光穿透风雪,死死锁定断魂崖上那个被铁链束缚的熟悉身影。 "放了她。"萧逸猛地勒住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在距离悬崖十丈处戛然而止。他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的刀刃,刺得人耳膜生疼。 萧念的笑声突兀地撕裂了风雪。那笑声里带着癫狂,在山谷间回荡,惊起远处枯树上栖息的寒鸦。"好一个痴情种!"他猛地收住笑声,右手一挥。 霎时间,数十名北越弓箭手从嶙峋的岩石后现身,冰冷的箭头在雪光中泛着幽蓝的寒芒。他们拉满弓弦的"咯吱"声连成一片,像毒蛇吐信般令人毛骨悚然。 "萧逸,你终于来了。"萧念用靴尖踢了踢蜷缩在地的段红雪,铁甲与血肉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你的红颜知己可等得心急。"他俯身揪住段红雪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 段红雪苍白的脸上满是血污,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将军快走!这是圈套!"她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溢出一丝鲜血,在雪地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萧念眼中闪过一丝暴虐,军靴重重踩在段红雪背上。骨骼不堪重负的"咔嗒"声清晰可闻,段红雪咬紧牙关,却还是漏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住手!"萧逸握缰绳的手青筋暴起,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他座下的黑马感受到主人的怒火,不安地刨着前蹄,将积雪踢得四散飞溅。 萧念慢条斯理地抽出佩刀,刀身出鞘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将刀刃贴在段红雪颈间,锋利的刀锋立刻在她肌肤上压出一道血线。"很简单。"他歪着头,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下马,跪下,承认你是野种,我就放了她。" 山风骤然加剧,卷起地上的积雪形成一片白雾。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呼吸声。萧逸的手缓缓松开缰绳,靴尖轻点马镫—— "嗖!" 一道银光划破风雪,精准地穿透段红雪手腕上的铁链。断裂的铁链砸在岩石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箭尾的翎羽仍在颤动,箭杆上刻着的柳叶纹在雪光中若隐若现。 "柳映雪!"萧念暴怒转身,脸上肌肉扭曲得不成人形。他的咆哮在山谷间回荡,惊起更多寒鸦。 百步之外,柳映雪端坐马上,长弓尚未放下。她身后的雪原上,大梁铁骑如黑色潮水般涌来,马蹄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飘扬的军旗上,"萧"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杀!"萧逸长剑出鞘的瞬间,剑刃反射的寒光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他双腿一夹马腹,黑色战马如离弦之箭冲向敌阵。 两军轰然相撞的刹那,金属交击的火花在风雪中格外刺目。鲜血喷溅在洁白的雪地上,像一幅残酷的泼墨画。喊杀声、惨叫声、兵刃相撞声混作一团,将这片寂静的雪原变成了人间炼狱。 萧念退至北越军阵中,狞笑着挥手。更多北越士兵从山谷两侧杀出,竟是将大梁军队团团围住! "萧逸!"萧念立于高处,声音传遍战场,"你以为救得了她?看看这是什么!" 他猛地扯开段红雪胸甲,露出她肩头一个诡异的黑色印记——蛇缠剑的图案。 "北越死士印记!"有士兵惊呼。 萧念狂笑:"你们的段将军,早就是北越的人了!" 段红雪脸色惨白:"不...这不是真的..." 军中一片哗然。 萧逸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 又一支箭破空而来,这次直取萧念头颅! 萧念仓皇闪避,箭矢擦过他头盔,"当"的一声将头盔射落! 全场寂静。 柳映雪缓缓放下长弓,声音清冷:"再敢污蔑段将军,下一箭取你狗命。" 萧念摸着自己光秃秃的头顶,脸色铁青。"好,很好!萧逸,你身边倒是有几个忠心的狗。" 他猛地挥手:"放箭!" 漫天箭雨倾泻而下! 第三十章 冰湖死局 寒风如刀,卷着细碎的冰晶呼啸而过,刮得人脸颊生疼。萧逸站在军帐前,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眯起眼睛,望着远处那片白茫茫的冰湖,湖面反射着冬日惨淡的阳光,刺得人眼睛发疼。 斥候单膝跪地,铠甲上结了一层薄霜:"禀将军,赫连朔的主力正在冰湖对岸集结,看阵势不下三万。" 萧逸的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敲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又迅速被寒风吹散。 "将军,这地形太危险了。"赵铁山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指节处已经裂开几道血口。"冰面看似坚固,实则暗藏杀机。末将派人测过,有些地方冰层薄得能看见下面的暗流。" 萧逸没有回答,目光依旧死死盯着湖面。湖上飘着薄雾,像一层轻纱,隐约可见对岸北越军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那些绣着狼头的黑色旗帜,像一群择人而噬的野兽,张牙舞爪。 "报——"一名斥候飞奔而来,靴底在冻硬的土地上踏出急促的声响。"北越军正在后撤,辎重部队已经拔营,似乎要放弃营地!" 柳映雪眉头一皱,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弓弦:"有诈。"她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尖锐。 萧逸嘴角微扬,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传令下去,全军追击。" "将军!"赵铁山急得额头青筋暴起,粗糙的大手一把抓住萧逸的披风。"赫连朔狡诈多端,这必是诱敌之计!那冰湖..." 萧逸转身,眼中精光闪烁,像两把出鞘的利剑。"我当然知道这是诱敌之计。"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像冰层下涌动的暗流。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在寒风中小心展开。 地图上,冰湖被红色朱砂标记出一个巨大的圆圈,像一轮血月映在纸上。几个关键位置还标注着细小的符文,那是军中密语。 "这是..."赵铁山瞪大眼睛。 "火油。"萧逸轻声道,修长的手指划过那些符文,"足够烧穿整个湖面的火油。"他抬起头,远处的冰湖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赫连朔想请君入瓮,却不知瓮底早已铺好了柴薪。" 柳映雪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轻轻抚过箭囊中特制的火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积雪,像无数细小的刀片在空中飞舞。远处,北越军的号角声隐约传来,像野兽的呜咽,在荒原上回荡。 夜幕降临,北风呼啸着掠过冰湖,发出凄厉的呜咽声。惨白的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透出些许黯淡的光晕,照在冰面上泛着幽幽的蓝光。 二十名黑衣士兵像影子般从岸边滑下,他们的靴底缠着特制的毛毡,落在冰面上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每人背后都背着鼓胀的皮囊,随着他们的移动,皮囊下方细长的竹管不断滴落粘稠的液体,在冰面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湿痕。 "分头行动,天亮前必须完成。"领头的士兵压低声音道,呼出的白气在面巾上结出一层薄霜。他做了个手势,二十道黑影立即分散开来,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迅速在冰面上晕染开来。 冰面下,隐约可见游动的黑影——那是北越精心训练的水鬼,像一群潜伏的食人鱼,在冰层下的黑暗中来回巡视。但他们没有发现,这些黑衣士兵滴落的不是普通的水,而是一种泛着诡异光泽的粘稠液体,在月光下呈现出琥珀般的色泽,散发着淡淡的松脂气味。 湖心处,一名年轻士兵突然脚下一滑,靴底踩碎了一块薄冰。"咔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湖面上格外刺耳。 "什么人?"北越哨兵立刻警觉起来,手中的火把猛地转向声源处。 "嗖!"一支漆黑的羽箭从岸边的乱石堆中破空而来,箭簇精准地穿过火把的光亮,正中哨兵咽喉。哨兵瞪大眼睛,手中的火把坠落在冰面上,火光映照出柳映雪冷若冰霜的面容。她放下长弓,向暗处打了个手势,立即有黑影上前拖走了哨兵的尸体。 与此同时,萧逸的大帐内灯火通明。沙盘上的冰湖模型被精细地标注着各种符号,几面小旗插在关键位置。萧逸修长的手指在沙盘上划过,指尖停在一处凹陷。 "赫连朔以为我们在第一层,"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实际上我们在第三层。"沙盘旁的火盆发出轻微的爆裂声,火星四溅。 段红雪裹着染血的绷带,苍白的脸上写满忧虑:"但若火油被提前发现..."她的声音虚弱却清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 "所以需要诱饵。"萧逸看向帐外,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帐帘。远处隐约传来整齐的马蹄声和铠甲碰撞的声响。"赵铁山应该已经出发了。" 数里外的冰湖边缘,赵铁山率领的先锋部队正大张旗鼓地向前推进。数百支火把连成一条蜿蜒的火龙,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醒目。士兵们故意大声呼喝,刀剑碰撞出铿锵的声响,完全不像一支准备偷袭的军队。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赵铁山粗犷的嗓音在寒风中回荡,"让北越的兔崽子们看看我们大梁儿郎的威风!"他故意让战马踩踏冰面,发出沉重的闷响。身后的士兵们会意,纷纷效仿,一时间冰面上回荡着如雷的轰鸣。 远处的北越营地立刻骚动起来,号角声此起彼伏。火光中,隐约可见大批北越士兵正在紧急集结,向湖心方向移动。 湖面下,那些潜伏的水鬼果然被这阵仗吸引,纷纷向声源处游去,完全没注意到另一边,二十道黑影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正悄然撤回岸边。 开启新对话 黎明时分,战鼓震天。 赵铁山的先锋部队已经踏上冰湖,与北越军的前锋交战。刀光剑影中,冰面上溅满鲜血。 "哈哈哈!"赫连朔站在高处大笑,"萧逸也不过如此!" 他猛地挥手:"全军出击!我要让大梁军队全都葬身冰湖!" 北越主力如潮水般涌上冰面,铁骑践踏之处,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萧逸站在远处山岗上,冷静地观察着战局。 "差不多了。"他轻声道。 柳映雪已经张弓搭箭,箭头上缠着浸油的布条。 "放信号。"萧逸下令。 火箭划破长空,像一颗坠落的流星。 火箭落地的一瞬间,整个冰湖"轰"地燃起冲天大火! "怎么回事?"赫连朔大惊失色,"冰怎么会着火?" 但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燃烧的冰面开始迅速融化,北越铁骑接连坠入冰冷的湖水中。 "救命啊!" "我的马!" "冰碎了!" 惨叫声此起彼伏。重甲骑兵沉得最快,许多人还没来得及解开铠甲,就被拖入湖底。 萧逸站在岸边,冷静地下令:"弓箭手准备。" 一排排弓箭手上前,箭雨倾泻向在冰火中挣扎的北越士兵。 赫连朔在亲卫保护下狼狈撤退,回头望见的是人间炼狱——他的精锐铁骑,正在冰与火的地狱中哀嚎。 "萧逸!"赫连朔咬牙切齿,"此仇不共戴天!" 而远处山岗上,萧逸已经转身离去,黑色大氅在火光映照下,如死神般森然。 第三十一章 乘胜追击 黎明时分,冰湖上的火光仍未熄灭,将东方的鱼肚白染上一层血色。浓烟滚滚上升,在寒风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像无数怨魂挣扎着升向天际。 萧逸站在高处突出的岩石上,黑色战靴踩碎了一层薄霜。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湖面,那里漂浮着焦黑的尸体和破碎的铠甲,宛如一幅地狱绘卷。北越军溃不成军的场面尽收眼底——有些士兵在冰水中挣扎,却被沉重的铠甲拖向湖底;有些抱着一块浮冰,冻得脸色发青;更多的,则永远沉眠在这片燃烧过的冰湖之下。 但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如冰湖般冷冽的决绝。寒风掀起他染血的大氅,露出腰间那柄饮饱了鲜血的长剑。 "报!"一名斥候单膝跪地,铠甲上沾满凝结的血迹,面颊上一道箭伤还在渗血。"赫连朔残部向西北峡谷逃窜!" 萧逸剑眉微挑,目光如刀:"多少人?" "不足三千,大多是轻骑兵。"斥候喘息着补充,"但他们抛弃了伤兵和辎重,速度极快。" 柳映雪缓步走来,手中鹿皮轻轻擦拭着长弓上的血迹。她右臂的皮甲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染血的绷带。"赫连朔身边还有他的''血狼卫'',"她的声音如冰棱相击,"据说都是修炼过北越秘术的死士,能三日不食不眠。" 萧逸冷笑一声,解下沾满敌人鲜血的大氅,随手抛给亲卫。晨光中,他玄色战袍上的暗纹若隐若现,那是萧家独有的家徽。"点五百轻骑,"他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士兵都为之一振,"我要亲自追击。" "将军!"赵铁山急忙上前,脸上还带着昨夜激战留下的烟灰。"穷寇莫追啊!西北峡谷地势险要,恐有埋伏!"他粗糙的大手紧紧攥住萧逸的马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萧逸已经翻身上马,黑色战马"追风"不安地刨着前蹄,喷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赫连朔不死,"他俯身从赵铁山手中扯回缰绳,声音低沉如雷,"北境永无宁日。" 随着他一声令下,营门大开。五百轻骑如离弦之箭冲出,马蹄声如闷雷滚过冻土。萧逸一马当先,"追风"四蹄翻飞,在晨光中拉出一道黑色的残影。 沿途尽是北越军仓皇逃窜时丢弃的兵器和旗帜。一面绣着狼头的军旗半埋在雪中,被疾驰而过的马蹄踏得粉碎。雪地上斑斑血迹延伸向西北方向,像一条猩红的路标,指引着猎物逃亡的路径。 柳映雪策马紧随萧逸左侧,突然指向前方:"看!" 远处雪地上,几个小黑点正在艰难移动——那是掉队的北越伤兵。其中一人听到马蹄声回头,惊恐地瞪大眼睛,随即被一支飞箭钉穿了咽喉。 萧逸甚至没有减速,长剑出鞘,寒光闪过,又一个北越士兵的头颅飞起,鲜血在雪地上泼洒出一道刺目的红。 西北峡谷的入口已经隐约可见,两侧峭壁如巨人持斧劈开,幽深的谷道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寒风从峡谷中呼啸而出,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萧逸突然抬手,五百轻骑齐刷刷停下,只有战马粗重的喘息声在峡谷前回荡。他眯起眼睛,望向那片阴影笼罩的谷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赫连朔,"他轻声自语,"这次你跑不掉了。" 峡谷两侧的峭壁如刀削斧劈,灰褐色的岩壁上寸草不生,只留下岁月侵蚀的狰狞纹路。狭窄的谷道仅容三骑并行,上方一线天空被乌云遮蔽,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 萧逸突然抬手,五指张开,身后五百轻骑齐刷刷勒住缰绳。战马不安地喷着鼻息,铁蹄在碎石地上磨出细碎的火星。他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扫过前方幽深的谷道——那里静得可怕,连一只飞鸟都不见踪影。 风从峡谷深处呼啸而出,卷着细碎的雪粒拍打在将士们的铠甲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风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是铁锈,又像是凝固的血。 "太安静了。"柳映雪低声道,纤细的手指已经搭上了弓弦。她微微侧首,耳畔一缕碎发随风飘动,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常年狩猎练就的直觉让她浑身紧绷,如同发现危险的母豹。 萧逸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右手缓缓移向剑柄。就在他的指尖触及剑柄的刹那,瞳孔骤然收缩—— "有埋伏!全军戒备!" 他的暴喝声与第一块滚落的巨石同时响起。刹那间,峡谷两侧轰然滚下无数巨石,每一块都有磨盘大小,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砸向谷底。箭雨紧随其后,密集如蝗,破空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轰!"一块巨石直接将三名骑兵连人带马砸成肉泥,鲜血和内脏喷溅在岩壁上。箭矢穿透铠甲的声音此起彼伏,伴随着士兵们短促的惨叫。 "哈哈哈!萧逸小儿!"赫连朔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在峡谷中回荡,带着癫狂的快意,"你以为本帅会这么容易败走吗?"他的身影出现在左侧峭壁的平台上,金色铠甲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刺目。 岩壁上突然打开数十个隐蔽的洞穴,如同蜂巢被捅破般涌出无数北越士兵。他们身着轻甲,手持弯刀,借助绳索飞速下滑,转眼间就占据了居高临下的有利位置。箭矢、标枪、飞斧如雨点般倾泻而下,萧逸的轻骑顿时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 "结圆阵!"萧逸大喝一声,声如雷霆。他手中长剑出鞘,剑光如练,瞬间将三支袭来的箭矢斩落在地。剑锋与箭杆相撞的火星四溅,照亮了他冷峻如铁的面容。 柳映雪早已翻身下马,背靠一块突出的岩石。她张弓搭箭,弓弦拉至满月,箭簇微微调整方向——"嗖!"一支羽箭破空而出,精准地穿过百步距离,将一名正在摇旗呐喊的北越旗手咽喉洞穿。旗手瞪大眼睛,手中军旗缓缓倒下,像一棵被砍断的树。 但更多的敌人正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怪叫着,挥舞着奇形怪状的兵器,有些脸上还涂抹着诡异的图腾。箭矢钉在岩石上的声音密集如雨,不时有战马中箭嘶鸣,将背上的骑士甩落在地。 萧逸一脚踢开一块滚到脚边的碎石,目光如电扫视战场。他注意到北越士兵的进攻颇有章法——前排持盾推进,后排不断放箭,两侧还有小队试图包抄。这绝不是溃败之军能有的组织,分明是精心布置的杀局。 "保护将军!"一名亲卫举盾挡在萧逸身前,下一秒就被三支箭矢同时命中,踉跄着倒下。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却仍死死抓着盾牌不放。 萧逸眼中寒光暴涨,长剑横扫,将两名扑来的北越士兵拦腰斩断。滚烫的鲜血喷溅在他脸上,却丝毫不能动摇他冷硬如铁的表情。他抬头望向赫连朔所在的高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杀我?"他轻声自语,声音淹没在喊杀声中,"没那么容易。" 赫连朔终于现身,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 他赤裸上身,身上绘满诡异的血色符文,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光芒。手中一柄弯刀,刀身缠绕着黑气。 "萧逸!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萧逸冷笑,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竟直接跃上三丈高的岩壁,长剑直指赫连朔。 "铮!" 刀剑相击,火花四溅。赫连朔的弯刀上黑气突然暴涨,如毒蛇般缠向萧逸手腕。 "北越邪术?"萧逸手腕一翻,剑锋上突然泛起一层淡金色光芒,将黑气驱散。 赫连朔瞳孔一缩:"你竟然..." 萧逸不给他说完的机会,剑势如虹,直取咽喉。赫连朔仓皇后退,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 血雾中,他的身影竟然一分为三,难辨真假。 "雕虫小技!"萧逸闭目凝神,突然向左一剑刺出。 "噗!"剑锋入肉的声音。赫连朔惨叫一声,真身显现,肩上鲜血淋漓。 "你...你怎么可能..." 萧逸剑锋一转:"受死!" 就在剑锋即将刺穿赫连朔咽喉的刹那,他突然捏碎胸前一枚骨符。 "轰!" 一团黑雾爆开,刺鼻的硫磺味弥漫峡谷。萧逸急忙后退,待黑雾散去,赫连朔已不见踪影,只余地上几滴发黑的血迹。 "将军!"柳映雪带人赶来,"让他跑了?" 萧逸收剑入鞘:"无妨,他中了我的剑气,半年内别想再用秘术。" 峡谷中的战斗已经结束,北越伏兵被全歼。士兵们看着站在高处的萧逸,眼中满是敬畏。 "回营。"萧逸简单下令。 但这一战的消息早已传回大营。当萧逸率军返回时,沿途士兵纷纷单膝跪地,高呼:"冰湖军神!" 赵铁山激动地迎上来:"将军,此战之后,北越十年内不敢再犯!" 萧逸却望着北方连绵的群山,轻声道:"不彻底解决赫连朔,战事永远不会结束。" 营中篝火熊熊,士兵们的欢呼声在夜空中回荡。而萧逸独自站在帅帐前,月光下的身影如战神般挺拔。 第三十二章 狱中阴谋 天牢深处,冰冷的水珠从长满青苔的石壁上缓缓滑落。"滴答——滴答——"每一声回响都在幽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像是某种诡异的计时器。 萧念靠在潮湿的墙角,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在黑暗中发出细微的碰撞声。他低头凝视着手腕上的镣铐,月光从高处那方寸小窗斜射进来,在精铁打造的镣铐上投下惨白的光斑。他的嘴角缓缓勾起,那笑容如同毒蛇吐信,诡异而危险。 "大人..."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隔壁牢房传来,像是砂纸摩擦般刺耳。 萧念没有抬头,只是将戴着镣铐的右手抬起,指关节在斑驳的墙面上轻轻敲击——三长,两短。暗号在寂静的牢狱中格外清晰,像是某种来自地狱的召唤。 墙那边立刻有了回应,同样节奏的敲击声传来,只是更加轻微,几乎被滴水声掩盖。 "都安排好了?"萧念的声音压得极低,嘴唇几乎没动,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能辨认出他在说话。 "是,明晚子时。"那声音顿了顿,带着几分压抑的兴奋,"北越的人已经到了城外,三十死士,都是赫连大王亲自挑选的。" 铁链突然哗啦作响,萧念缓缓站起身。他拖着沉重的脚镣,一步步挪到牢门前。月光此刻正好照在他半边脸上,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分割成明暗两半——一半惨白如鬼,一半隐没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告诉赫连朔,"萧念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像是指甲刮过石板,"我要萧逸的人头。"他的手指紧紧抓住牢门的铁栅,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要让他活着看到自己的心脏被挖出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靴底踏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隔壁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存在过。 狱卒提着灯笼走来,昏黄的光线在潮湿的甬道中摇曳,像一条垂死的蛇。当光照到萧念脸上时,狱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泛着野兽般的幽光。 "看什么看?"萧念突然暴起,铁链瞬间绷得笔直,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他狰狞的面容紧贴在铁栅之间,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狱卒吓得连退三步,灯笼差点脱手。"疯...疯子!"他咒骂着快步离开,脚步声凌乱而急促。 等脚步声完全消失,萧念才缓缓退回墙角。他抬起手,借着月光看着掌心被铁栅勒出的血痕,竟然伸出舌头舔了舔。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他的笑容越发扭曲。 "快了..."他对着虚空低语,"萧逸,我们的账...该清算了。" 月光渐渐偏移,牢房重新陷入黑暗。只有那"滴答"的水声依旧,像是死神逐渐逼近的脚步。 段红雪站在天牢门口,手指紧紧绞着衣角,骨节都泛出了青白色。她手中提着的食盒突然变得无比沉重,里面的碗碟随着她微微颤抖的手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段将军,这么晚了还来探监?"守卫狐疑地打量着她,目光在她苍白的脸色和染血的绷带之间来回游移。火把的光映在他粗糙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嘴角的弧度显得僵硬而不自然:"毕竟...曾经是同袍。"声音轻得几乎被夜风吹散。 守卫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侧身让开了道路。段红雪深吸一口气,踏入那条阴暗的甬道。潮湿腐败的空气立刻扑面而来,混合着血腥味和排泄物的恶臭,让她胃部一阵痉挛。 甬道两侧的火把摇曳不定,将她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如同一个踌躇不定的幽灵。脚步声在石壁上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来到萧念的牢门前。 借着昏暗的光线,她看见萧念背对着门口,右手食指在墙上缓慢移动,似乎在画着什么复杂的图案。他的动作精准而专注,铁链随着他的移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萧念。" 铁链声骤然加剧,萧念缓缓转身。当他看清来人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变成讥讽:"哟,这不是我们的段将军吗?"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带着久未饮水的嘶哑,"怎么,来看我笑话?"月光从高窗洒落,照在他消瘦的脸上,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唯有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刀。 段红雪放下食盒,木盒与石地相碰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注意到萧念的手腕上全是镣铐磨出的血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渗血。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你最爱吃的酱牛肉,还有..." 萧念突然扑到牢门前,铁链哗啦作响,吓得她后退了半步。他咧开嘴笑了,露出泛黄的牙齿:"你知道吗?萧逸根本不是萧家血脉!"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他娘是个妓女!老将军从醉仙楼把她赎出来时,肚子里已经带着野种了!" 段红雪瞳孔骤然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佩剑:"你胡说!"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在空荡的牢房中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隔壁牢房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像是刻意压抑过的。段红雪警觉地转头,目光扫过地面时突然顿住——那里有一小截刚熄灭的线香,灰白的烟灰还保持着完整的形状。空气中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味道,与她记忆中的某种气味重合... 北越特制的迷魂香!三年前边境之战时,她曾见过北越间谍使用这种香迷倒哨兵。段红雪的背脊瞬间绷直,右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她装作不经意地用靴尖碾过那截线香,同时深吸一口气,试图分辨空气中是否还有其他可疑的气味。 萧念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怎么?段将军对我的故事不感兴趣?"他故意提高音量,同时用身体挡住了段红雪看向隔壁牢房的视线。 段红雪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但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断肋骨。她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必须警告萧逸... 三更时分,段红雪再次来到天牢外。 她握紧佩剑,心跳如鼓。那截线香是北越特制的迷香,她曾在边境见过。 "谁?"守卫警觉地转身。 "是我。"段红雪从阴影中走出,"我怀疑有人要劫狱。" 突然,一支弩箭从暗处射来,正中守卫咽喉。段红雪拔剑出鞘,同时大喊:"来人!有刺客!" 天牢内顿时乱作一团。十余名黑衣人从各个角落涌出,与赶来的守卫厮杀在一起。 段红雪冲向萧念的牢房,正好看见一名黑衣人正在开锁。 "住手!" 剑光闪过,黑衣人应声倒地。但更多的敌人围了上来。段红雪背靠牢门,剑法凌厉,转眼间已有三人倒下。 "真是碍事。"萧念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段红雪还未来得及回头,一柄匕首已经刺入她的后背。 "段将军!" 萧逸冲进天牢时,战斗已经结束。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有刺客的,也有守卫的。 角落里,段红雪靠在墙上,胸前一片血红。 "萧...逸..."她艰难地抬起手。 萧逸单膝跪地,将她扶起:"别说话,军医马上到。" 段红雪摇摇头,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萧念...逃了...他和北越..." 她的手紧紧抓住萧逸的衣袖:"对不起...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世..." 萧逸身体一僵。 "那年...老将军从青楼...把你抱回来...我看见了..."段红雪的气息越来越弱,"但我...从未...看不起你..." 她的眼神开始涣散,却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你才是...真正的...萧家..." 话未说完,她的手缓缓垂下。天窗外,第一缕晨光照射进来,落在她安详的脸上。 第三十三章 边境决战 北风如刀,呼啸着掠过荒原,卷起漫天黄沙。细碎的砂砾拍打在铠甲上,发出密集的沙沙声,像无数细小的毒虫在啃噬金属。 萧逸勒马停在边境哨所前,黑色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展开的死亡旌旗。他翻身下马,玄铁战靴陷入松软的沙地。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拂过地上凌乱的马蹄印,指腹感受着印记边缘的锐利程度。眼神越发冰冷,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这些马蹄铁是北越特制的,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 "将军,萧念已经越过边境线了。"斥候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干涩。他的嘴唇龟裂出血,脸上布满细小的伤口,显然经历了惨烈的追逐。"属下亲眼看见他带着十二名北越骑兵,穿过鹰嘴峡。" 柳映雪策马上前,青色斗篷上沾满尘土。她抬手将一缕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被风沙刮得通红的脸颊:"北越派了接应部队,至少有五百轻骑。看蹄印方向,应该是从黑水河方向过来的。" 萧逸没有回答,缓缓直起身子。目光投向远处连绵的群山,那些灰褐色的山峰如同巨兽的獠牙,咬住血色的天际线。那里是两国交界的无人区,荒芜死寂,连最勇敢的牧民都不敢涉足——也是萧念最后可能出现的地方。 "传令下去,"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如闷雷,"全军轻装简行。只带三日口粮和必要武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我要亲自了结这个叛徒。" 赵铁山急忙上前,粗糙的大手一把抓住萧逸的马缰:"将军,深入敌境太危险了!北越人狡猾如狐,况且..."他瞥了一眼柳映雪,压低声音,"军中不可无主啊!" 萧逸已经调转马头,黑色战马不安地刨着前蹄,溅起一片沙尘。"三日内,"他扯回缰绳,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铁,"必取萧念首级。"阳光从云层缝隙中透出,照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锋利如刀的轮廓。 马蹄声骤然响起,如闷雷滚过大地。三百精锐铁骑紧随其后,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沿途的牧民帐篷纷纷紧闭,只有几个胆大的孩子从缝隙中偷看。传言如同长了翅膀,随着风沙迅速扩散——萧家两兄弟的恩怨,这段延续了二十年的血仇,终于要在边境的血与火中了结。 柳映雪催马赶上萧逸,与他并辔而行。她注意到将军的右手始终按在剑柄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远处,一只秃鹫在空中盘旋,投下的阴影如同不详的预兆,掠过这支沉默的铁骑。 边境峡谷中,乳白色的雾气如活物般流动,缠绕在嶙峋的岩壁之间。正午的阳光被高耸的峭壁切割成碎片,斑驳地洒在谷底,照出一片片诡异的光斑。 萧逸突然抬手,五指张开。身后三百铁骑齐刷刷勒住缰绳,战马不安地喷着鼻息,铁蹄在碎石地上磨出细碎的火星。他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两侧陡峭的岩壁——那些风化形成的岩缝、突出的石块,每一处都可能藏着致命的杀机。 "出来吧,萧念。"他声音不大,却在峡谷特殊的回音作用下不断叠加,最后竟如雷鸣般回荡。 "哈哈哈!"熟悉的笑声从高处传来,带着癫狂的颤音。众人抬头,只见萧念站在一块突出的鹰嘴岩上,身上穿着北越制式的黑色鳞甲,每一片甲叶都泛着幽蓝的光泽。腰间那柄佩剑更是诡异,剑鞘上缠绕着血色纹路,如同血管般微微搏动。 "我的好弟弟,你果然来了。"萧念俯视着谷底的军队,嘴角扭曲成一个夸张的弧度。阳光从他背后照射过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血色的光晕。 萧逸冷冷注视着他,右手缓缓移向剑柄:"你不配叫我弟弟。"声音冷得像极地寒冰。 萧念的笑容突然变得狰狞,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搐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血色玉瓶,瓶身在阳光下透出妖异的红光。拔开塞子的瞬间,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气息弥漫开来,连谷底的战马都开始不安地嘶鸣。 "为了杀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萧念仰头一饮而尽,喉结剧烈滚动着吞咽那粘稠的液体。 刹那间,恐怖的变化发生了——他全身青筋如蚯蚓般暴起,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蛇在游走。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将铠甲撑得"咯吱"作响。双眼充血变红,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嘶哑可怖,像是砂纸摩擦铁器:"记住,杀你的是北越镇国大将军萧念!" 话音未落,他竟从三丈高的岩石上一跃而下。"轰!"一声巨响,地面被砸出一个直径丈余的深坑,碎石飞溅如雨。烟尘散去,只见萧念缓缓直起身子,膝盖竟然没有半分弯曲——他就这样硬生生承受了坠落的冲击。脚下的岩石寸寸龟裂,裂缝如蛛网般向外蔓延。 "杀!"萧念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咆哮,如发狂的犀牛般冲向萧逸。他所过之处,地面留下一个个深达寸许的脚印,仿佛体重突然增加了数倍。那柄血色长剑已然出鞘,剑锋上缠绕着肉眼可见的黑气,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 萧逸瞳孔骤缩,长剑瞬间出鞘。两剑相撞的刹那,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向四周爆开,最近的几名骑兵被震得踉跄后退。萧逸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虎口顿时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他连退七步才稳住身形,每一步都在岩石上留下清晰的脚印。 "怎么样?"萧念歪着头,声音已经变得不似人类,"北越的''血魔丹''滋味如何?"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那舌头竟然比常人长了一倍有余,"这才刚刚开始呢..." 剑光如虹,气劲四射。 萧逸连退七步,才卸去萧念狂暴的攻势。他虎口已经震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 "怎么样?"萧念狞笑着,"北越的''血魔丹''滋味如何?" 萧逸没有回答,突然改变剑势,使出了萧家剑法中最精妙的"流云式"。剑光如水,绵绵不绝。 萧念却大笑:"用萧家剑法对付我?"他身形突变,竟使出了一招萧逸从未见过的剑法,剑锋上缠绕着黑气。 "这是...萧家禁招?"萧逸瞳孔一缩。 "没错!"萧念狂笑,"父亲连这个都没教你吧?因为你是野种!" 黑气如毒蛇般袭来,萧逸胸前顿时多了三道血痕。他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将军!"柳映雪张弓搭箭,却被萧逸抬手制止。 "这是萧家的恩怨。"他擦去嘴角血迹,"我自己解决。" 萧念的攻势越来越狂暴,禁药的效力让他不知疼痛,不畏生死。 萧逸的铠甲已经破碎不堪,身上多处伤口都在流血。但他眼神依然清明,呼吸平稳得可怕。 "放弃吧,"萧念狞笑,"你赢不了我的!" 萧逸突然收剑入鞘,双手合十。这个动作让萧念一愣。 "装神弄鬼!"他挥剑斩下。 就在剑锋即将触及萧逸头顶的刹那,萧逸双目猛地睁开,眼中金光暴涨! "金刚伏魔!" 他双掌推出,一道金色气劲如怒涛般轰出。萧念的剑寸寸断裂,黑气被金光驱散。这一掌结结实实印在他胸口,将他击飞十丈开外。 "噗!"萧念喷出一大口黑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佛...佛门绝学?" 萧逸缓步走来,身上金光未散:"三年前,我在少林寺养伤时学的。" 萧念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全身抽搐,七窍流血——那是血魔丹的反噬。 萧逸看着这个曾经的兄长咽下最后一口气,转身对全军宣布:"叛贼萧念,已伏诛!" 远处,北越的接应部队早已逃之夭夭。夕阳如血,照在萧逸挺拔的身影上,宛如战神临世。 第三十四章 复仇 北越王庭的金帐内,青铜兽炉中升腾起袅袅青烟,带着刺鼻的檀香味道。 帐顶悬挂的九盏人皮灯笼轻轻摇晃,在铺着雪狼皮的宝座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废物!都是废物!" 北越王赤须怒张,一掌拍碎了面前的紫檀木案几。飞溅的木屑划过赫连朔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连个萧逸都解决不了!朕养你们何用?" 赫连朔单膝跪地,铠甲上的血渍还未干透。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太阳穴缓缓滑落。 "大王息怒,"他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那萧逸确实..." "闭嘴!"北越王猛地起身,腰间悬挂的十二把金刀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他魁梧的身躯在灯笼下投下巨大的阴影,笼罩着跪地的赫连朔。"传本王令,"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调黑水、赤焰两部,十万大军即刻南下!朕要亲眼看着萧逸的人头挂在旗杆上!" 帐外突然阴风大作,吹得金帐猎猎作响。悬挂的铜铃疯狂摇晃,发出急促的警报声。一缕诡异的黑风从帐帘缝隙钻入,绕着青铜兽炉盘旋,将炉中的青烟搅成漩涡状。 赫连朔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那光芒转瞬即逝,却让整个金帐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大王,"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沙哑,"臣有一计,可唤远古战魂...足以让萧逸的军队片甲不留。" 北越王眯起眼睛,浓密的眉毛下,那双鹰目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你确定要动用那个禁术?"他的声音突然压得极低,"先王就是因此折寿十年。" 赫连朔缓缓抬头,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灯笼的光照在他半边脸上,另一半隐没在阴影中,显得格外阴森。"为了北越霸业,"他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是淬了毒,"臣万死不辞。" 帐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铜铃仍在风中发出轻微的呜咽。 北越王死死盯着赫连朔的眼睛,似乎在权衡什么。终于,他缓缓坐回宝座,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准了。"北越王的声音突然苍老了许多,"但若失败..." "臣提头来见。"赫连朔重重叩首,额头撞击地面的闷响在金帐内回荡。 当他再次抬头时,眼中已经燃起两簇诡异的血色火焰,转瞬又消失不见。 帐外,阴风更甚,隐约传来狼群的长嚎,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腥杀戮。 边境战场上,铅灰色的乌云低垂,仿佛一只巨掌压向大地。萧逸站在斑驳的城楼上,黑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望着远处遮天蔽日的北越军旗,眉头紧锁成一道深沟。那些旗帜上绣着的血色狼头在风中张牙舞爪,如同活物般狰狞。 "将军,探子来报,"赵铁山粗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虑,"北越这次出动了重甲象兵,足有五十头,全都披着铁甲。" 他粗糙的大手指向远方,那里隐约可见一排排小山般的黑影,"还有攻城锤和火龙车。" 萧逸的指尖在城墙的砖石上无意识地摩挲,感受着那些岁月留下的凹凸痕迹。 突然,柳映雪清冷的声音划破凝重的空气:"你们看!"她纤细的手指笔直地指向敌军阵中。 众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北越军阵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由森森白骨堆砌而成的高台。 那些骷髅头空洞的眼窝仿佛在凝视着城墙方向,下颌骨大张,似乎仍在发出无声的尖叫。 高台之上,赫连朔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爬满了诡异的血色符文,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肤下蠕动。 "他在干什么?"一名年轻士兵颤声问道。 赫连朔手持一柄造型狰狞的骨刀,刀刃上泛着幽蓝的寒光。 他缓缓将刀锋抵在自己左腕上,毫不犹豫地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却不是滴落在地,而是违背常理地向上飘起,落入台下一尊巨大的青铜鼎中。 "咚——"鲜血落入鼎中的声音竟如闷雷般炸响,传遍整个战场。 鼎内顿时腾起浓稠的血色雾气,那些雾气扭曲缠绕,渐渐形成一个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他在做什么?"赵铁山骇然道,粗犷的脸上血色尽褪。 萧逸瞳孔骤缩,右手不自觉地按住腰间的佩剑。 他曾在古籍中读到过这种邪恶的仪式:"血祭秘法...以生者之血,唤亡者之魂..."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快传令全军后撤!退守第二道城墙!" 但为时已晚。 青铜鼎中的血雾突然爆裂开来,化作无数道血色流光射向四面八方。 整个战场瞬间阴风怒号,温度骤降,城墙上的火把一个接一个熄灭。风中传来阵阵凄厉的哭嚎声,仿佛有万千冤魂在同时哀鸣。远处的树木无风自动,枯枝如鬼爪般抓向天空。 地面开始微微震颤,细小的石子在地面上跳动。那些被血雾笼罩的北越士兵突然静止不动,紧接着,他们的眼睛一个接一个地变成血红色,口中发出不似人类的嘶吼... 阴风席卷战场,飞沙走石。 萧逸的军队被迫退守城墙,而北越军中却传来非人的嘶吼声——那些被战魂附体的士兵双眼赤红,力大无穷,竟徒手攀爬城墙! "放箭!"萧逸大喝。 箭雨倾泻而下,却对附体战魂收效甚微。一个北越士兵被射成刺猬,却依然嘶吼着爬上城头。 "将军小心!"柳映雪一箭射穿那士兵的咽喉,对方才轰然倒下。 萧逸突然感到胸前一阵灼热。他扯出贴身佩戴的龙纹玉佩,只见玉佩正泛着诡异的青光。 "这是..."他想起母亲临终时的话:"此玉可保你三次性命..." 赫连朔的声音突然响彻战场:"萧逸!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萧逸握紧发烫的玉佩,纵身跃下城楼。 "将军!"众人惊呼。 半空中,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将萧逸全身包裹。落地时,他周身已覆盖一层青色光甲,手中长剑也缠绕着青色火焰。 "赫连朔!"萧逸的声音变得空灵悠远,"来战!" 赫连朔狞笑着从高台跃下,周身血雾翻腾,化作一具血色骷髅虚影笼罩全身。 两军阵前,一青一红两道身影轰然相撞! "轰!" 气浪席卷整个战场,最近的士兵被直接掀飞。青光与血雾纠缠撕扯,所过之处地面龟裂,岩石粉碎。 "你这是什么邪术?"赫连朔惊怒交加。 萧逸没有回答,手中青焰长剑突然光芒大盛:"破!" 青色火焰如怒龙般吞噬血色骷髅,赫连朔发出凄厉惨叫... 当光芒散去,只见赫连朔跪倒在地,浑身焦黑。北越大军见状,顿时溃不成军。 萧逸身上的青光渐渐消退,玉佩"咔"的一声出现一道裂纹。他望着溃逃的敌军,轻声道:"母亲,谢谢您..." 第三十五章 战神归 金銮殿上,龙涎香从青铜仙鹤炉中袅袅升起,在殿柱间缠绕出淡青色的烟纹。 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将殿内镀上一层金辉。 萧逸单膝跪在猩红地毯上,铠甲上还带着边关的风霜,几处未洗净的血迹在阳光下呈现出暗褐色。 "臣萧逸,叩见陛下。"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大殿中清晰可闻。额头触地的瞬间,冰冷的金砖贴上前额,带着刺骨的凉意。 老皇帝颤巍巍地从龙椅上站起,九旒冕上的玉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爱卿平身!" 老人枯瘦的手指微微发抖,"此战大捷,北越割让三州之地,实乃我朝百年未有之大胜!" 萧逸缓缓起身,铠甲关节处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他垂首而立,目光落在御阶第三级台阶上——那里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蟠龙,龙睛处镶嵌着两颗血红的宝石。 殿内百官纷纷躬身道贺,朱紫贵服如波浪般起伏。 "恭贺陛下得此良将"、"萧将军神勇无双"的颂扬声此起彼伏。但萧逸敏锐地察觉到,右侧武官行列中有几道目光如毒针般刺来——那是兵部尚书一党,为首的周大人虽然嘴角带笑,眼中却闪烁着嫉恨的冷光。 "朕封你为镇北侯,世袭罔替!另赐黄金万两,锦缎千匹!" 老皇帝金口一开,满朝哗然。几位老臣交换着眼色,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封赏措手不及。 萧逸再次跪拜谢恩,眼角余光却扫到了左侧皇子席位。 九皇子一袭月白蟒袍,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皇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容清俊,嘴角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当发现萧逸的目光时,他不仅没有回避,反而轻轻举杯,做了个敬酒的姿势。 殿外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那是萧逸的亲兵在宫门外列队等候。铠甲碰撞的声响透过厚重的宫门传来,让几位文官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萧逸注意到,九皇子听到这个声音时,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退朝——"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大殿。 萧逸缓步退出金銮殿时,感受到背后无数道目光的重量。 有羡慕,有敬畏,也有隐藏极深的敌意。 阳光照在他染血的披风上,那暗红的痕迹仿佛在无声地提醒所有人——这位新晋的镇北侯,是踏着尸山血海走来的。 镇北侯府的书房内,沉香木案几上的烛火轻轻摇曳。萧逸刚卸下朝服,一袭墨色常服衬得他眉目愈发凌厉。窗外秋雨淅沥,打在庭前的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侯爷,九皇子送来贺礼。"老管家佝偻着腰进来,双手捧着一份烫金礼单,声音不自觉地发颤。这位跟随萧家三十年的老仆,此刻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萧逸剑眉微蹙,接过礼单扫了一眼:南海明珠十斛,颗颗圆润如龙眼;西域美玉二十方,皆是上等的和田籽料;还有...一把钥匙?礼单最后一项只简单写着"铜钥一枚",既无说明用途,也未提来历。 "送东西的人可还说了什么?"萧逸指尖轻叩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管家咽了口唾沫:"那人说...说这把钥匙能打开侯爷心中的疑惑。"说完立刻低下头,仿佛害怕看到主人此刻的表情。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萧逸拿起那把铜钥匙细细端详。 钥匙不过两寸长短,通体泛着古旧的铜绿,齿纹却异常精巧。 指腹摩挲过那些凹凸的纹路时,他突然想起军中关于皇陵的传闻——先帝驾崩前曾留下一道密旨,就藏在...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萧逸骤然变色的面容。他猛地起身,惊得老管家倒退两步。 "备马!不...先退下吧。"萧逸突然改变主意,挥手示意管家离开。 待房门关上,他快步走向内室,从床榻暗格中取出一个尘封多年的檀木匣子——这是母亲临终前交给他的唯一遗物,嘱咐他"非到生死关头不得开启"。 烛光下,萧逸发现匣子侧面有一个从未注意到的小巧锁孔,被岁月积尘掩盖得几乎看不出痕迹。他的手微微发抖,将铜钥匙缓缓插入。 "咔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刺耳。匣子弹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药香飘散开来。里面空空如也,唯有一张泛黄的纸条静静躺在匣底。 萧逸展开纸条,母亲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吾儿非萧家血脉,实为..." 纸条在此处戛然而止,后半截被人整齐地裁去,只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缺口。 萧逸猛地攥紧纸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窗外雷声轰鸣,雨势骤然加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如同他此刻剧烈跳动的心。 "谁?"萧逸猛地转身,长剑出鞘。 柳映雪从阴影中走出,月光照在她清丽的脸上:"是我。" "这么晚了..." "我有话要对你说。"柳映雪直视他的眼睛,"我父亲是前朝遗臣,被当今...灭门。" 萧逸瞳孔一缩。 "我接近你,本是为了复仇。"她声音颤抖,"但现在..." 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她的告白。 "报!皇陵被盗!先帝灵柩被人动过!" 皇陵地宫内,阴冷潮湿。 萧逸举着火把,查看被撬开的棺椁。陪葬品一件未少,唯独... "先帝的遗诏不见了。"九皇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萧逸转身,剑已出鞘:"殿下深夜来此,不合礼制吧?" 九皇子不慌不忙地亮出一物:"侯爷可认得这个?" 那赫然是半块玉佩,与萧逸贴身佩戴的一模一样! "你..." "皇兄,"九皇子突然改了称呼,"先帝遗诏写明,你才是嫡长子!" 火把的光照在萧逸震惊的脸上,阴影不断跳动... 第三十六章 狼烟骤起 寒风如刀,卷着雪粒子,狠狠砸在北境军大营的牛皮帐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帅帐内,炭盆烧得通红,却驱不散那股子从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 萧逸端坐案后,指尖划过边境布防图,眉心拧成一个川字。北境近来异动频频,小股北越游骑骚扰不断,像恼人的蚊蝇,打不死,赶不尽。一股莫名的不安,如同冰湖下的暗流,在他心头涌动。 “报——!!!” 凄厉的嘶吼撕裂了风雪的呼号,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冲入帅帐,甲胄上结满冰凌,脸上是冻伤与惊骇交织的紫红。他噗通跪地,气未喘匀,染血的军报已高举过头顶,羊皮卷边角被攥得稀烂。 “将军!急报!落鹰堡、黑石寨...失守了!” 帐内死寂,炭火爆裂的“噼啪”声格外刺耳。 副将赵铁山猛地站起,铜铃眼圆瞪:“放屁!两寨互为犄角,固若金汤!谁干的?!” 斥候喉头滚动,声音带着哭腔:“是...是萧念将军!他...他领着北越狼旗军!” “萧念?!”赵铁山如遭雷击,虎躯剧震,“他不是三年前就死在漠北乱军中了?!” 萧逸的手,稳如磐石地接过军报。展开,墨迹淋漓,力透纸背: “北越突袭,萧念为帅,连破落鹰、黑石二寨!守将殉国,士卒十不存一!”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眼底。 萧念!他的堂兄!萧家曾经寄予厚望的嫡子!竟成了北越的先锋?! “段将军呢?!”萧逸的声音冷得掉冰渣,目光如电射向斥候。段红雪奉命巡防两寨区域,此刻凶险万分! 斥候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段将军...为掩护我等突围送出军报...身陷重围!恐怕...恐怕已遭不测!” 帐内温度骤降至冰点。 萧逸缓缓闭目,再睁开时,眸中寒光四射,再无半分波澜。 “击鼓!聚将!” 低沉的战鼓声,穿透漫天风雪,如巨兽苏醒的心跳,在北境大营轰然炸响! 风雪更大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能见度不足十丈。 段红雪伏在冰冷的马背上,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左肩的箭伤,剧痛钻心。鲜血浸透了内衬,在冰冷的铁甲下黏腻一片,正迅速带走她的体温和力气。 身后,北越追兵的呼哨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狼嚎般的呼喝在风雪中飘忽不定,充满了猎杀的兴奋。 “将军!您先走!”仅存的几名亲卫嘶吼着,猛地勒转马头,拔出卷刃的腰刀,决绝地迎向那片模糊却致命的白色雪幕。 “回来!”段红雪的声音嘶哑,带着血沫。但她的命令被风雪和刀剑撞击声瞬间吞没。 忠诚的士兵用血肉之躯为她争取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她狠咬舌尖,剧痛刺激着昏沉的意识,伏低身体,双腿猛夹马腹。战马通灵,发出一声悲鸣,奋起余力向前冲刺。 不能死在这里!军报必须送出去!萧念叛变的消息,关乎整个北境防线! 眼前出现一片嶙峋的怪石林,是地图上标注的“鬼见愁”,地形复杂,或许能摆脱追兵! 希望刚刚升起—— “咻!”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比风雪更冷,比死亡更快! 段红雪只来得及本能地向右侧身。 “噗嗤!” 冰冷的金属撕裂皮肉,深深嵌入右肩!巨大的冲击力将她直接从马背上掀飞! 天旋地转!身体重重砸在积雪覆盖的乱石上,喉头一甜,鲜血喷出,在雪地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意识模糊前,她看到几双沾满雪泥的狼皮靴围拢过来,一张带着残忍笑意的脸在风雪中俯视着她,正是萧念麾下的北越悍将——秃狼。 “啧啧,段将军,幸会啊。”秃狼粗糙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我家将军,可等你多时了。” 段红雪眼前一黑,彻底陷入昏迷。 冰冷的铁链,缠绕上她的手腕脚踝。 “驾!” 萧逸一马当先,黑色大氅在狂风中翻卷如鹰翼。身后,三千玄甲精骑如一股沉默的钢铁洪流,碾过厚厚的积雪,向着断魂崖方向疾驰。 风雪扑面,如刀割面。萧逸的眼神比这北境的风雪更冷。 萧念! 这个名字在他心头燃烧,带着被背叛的怒火和难以言喻的刺痛。三年前漠北之战,他亲眼看着萧念被北越骑兵的洪流吞没,尸骨无存。萧家为此蒙上巨大的阴影,父亲一夜白头。谁能想到,那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背叛?他竟投敌叛国,还亲手屠戮大梁将士! 段红雪落入此獠手中... 萧逸握缰绳的手青筋暴起。段红雪不仅是他的副将,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是可以托付生死的袍泽!他不敢想象她会遭遇什么。 “将军!前方发现异常!”斥候队长顶着风雪靠近,声音嘶哑。 萧逸勒马。只见雪地中,一匹无主的战马孤零零地站着,马鞍上斜插着一支断箭,箭尾系着一块染血的粗布。 那箭...尾羽处缠绕着独特的红绳! 是段红雪的箭! 萧逸的心猛地一沉。他跃下马背,几步上前,一把扯下血布。 布上,是用鲜血写就的歪斜字迹,力透布背,带着刻骨的怨毒: “欲救段红雪,独赴断魂崖。萧念。” “将军!是陷阱!”赵铁山急得双目赤红,“断魂崖绝地,三面断壁!萧念这是要置您于死地!” 萧逸盯着那血字,眼中风暴翻涌。他翻身上马,声音斩钉截铁:“柳映雪!” “末将在!”一身劲装的柳映雪策马上前,眼神锐利如鹰。 “按原定计划,率主力急行军至断魂崖五里外,隐蔽待命!听我号箭为令!” “将军!”赵铁山还要再劝。 “这是军令!”萧逸打断他,目光扫过众将,“赵铁山,辅佐柳副将!没我的命令,擅动者,军法从事!”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夹马腹! “追风”长嘶一声,如一道离弦的黑色闪电,义无反顾地冲入茫茫风雪,直奔那绝命之地——断魂崖! 断魂崖,名不虚传。 狂风在嶙峋的峭壁间疯狂呼啸、碰撞,发出鬼哭般的尖啸。崖顶平台不大,三面皆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翻腾的云气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 平台中央,一根粗大的木桩深深钉入冻土。 段红雪就被数道沉重的铁链死死锁在木桩上。铁链深深勒入她染血的衣甲,裸露的皮肤冻得青紫。她低垂着头,长发凌乱地贴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气息微弱,肩头的箭伤和右肩新添的刀口仍在缓缓渗血,在脚下洁白的雪地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风雪抽打在她身上,她却仿佛失去了知觉。 “嗒...嗒...嗒...”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碎了风雪的嘶鸣。 萧念一身北越制式的玄黑重甲,肩披雪狼皮大氅,缓缓从崖顶另一侧踱步而出。他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眼神却冰冷如毒蛇,上下打量着被锁住的段红雪,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破碎的战利品。 他停在段红雪面前,靴尖恶劣地踢了踢她无力垂落的小腿。 “看看这是谁来了?”萧念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风嚎,带着刻骨的嘲弄。 段红雪艰难地抬起头,睫毛上凝着冰霜,模糊的视线聚焦在崖边入口处。 风雪中,一道挺拔如标枪的黑色身影,孑然独立。 萧逸! 他来了!他真的一个人来了! 绝望与希望瞬间撕裂了段红雪的心,她想嘶喊让他快走,喉咙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声响。 萧逸的目光,如两道冰冷的实质利剑,瞬间穿透风雪,牢牢钉在萧念身上。他无视了周围岩石后若隐若现的弓弩寒光,无视了深渊的咆哮,眼中只有那个被铁链锁住的身影,以及...那个背叛一切的萧念。 “放了她。”萧逸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雷霆般的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压,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冻土上。 萧念脸上的笑容骤然扩大,变得扭曲而疯狂。 他猛地俯身,一把揪住段红雪的头发,迫使她痛苦地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 与此同时,右手闪电般拔出腰间那柄镶嵌着血红宝石的弯刀! 冰冷的刀锋,带着死亡的气息,稳稳地、戏谑地,抵在了段红雪剧烈跳动的颈动脉上! “我的好堂弟,”萧念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快意,“你终于...来了啊。” 第三十七章 绝崖对峙 “放了她。” 萧逸的声音不高,却如极地寒冰,穿透风雪的呼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砸在断魂崖顶。 萧念脸上的笑容骤然扭曲,如同恶鬼。他揪着段红雪头发的手猛地用力,迫使她发出痛苦的闷哼,脆弱的脖颈在冰冷的刀锋下绷紧,青筋跳动。 “放了她?”萧念嗤笑一声,声音充满了刻骨的怨毒,“我的好堂弟,你还是这么天真啊!为了这个贱婢,你当真敢一个人来?” 他环视四周,目光扫过那些从嶙峋怪石后显出身形、张弓搭箭的北越精锐弓手,寒光闪闪的箭头密密麻麻对准了孤身一人的萧逸。萧念的笑容更加猖狂:“看看!看看你这副样子!真以为自己是萧家未来的顶梁柱?是大梁的战神?我呸!”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夜枭嘶鸣,刻意灌入内力,响彻整个崖顶,甚至盖过了风雪的咆哮,清晰地传向崖下隐约可见的大梁军阵: “萧逸!你这个不知道哪里爬出来的野种!你真以为自己是萧家的血脉?你那个下贱的娘,不过是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妓女!是老头子可怜她,才把你这个不知道亲爹是谁的杂种捡回来养着!你真以为自己是萧家的少爷?!你配吗?!”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萧逸的心脏,也狠狠扎进了崖下每一个竖起耳朵的大梁士兵心中!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崖下,隐蔽在雪坡后的柳映雪、赵铁山以及所有玄甲精骑,瞬间死寂。无数道惊疑、错愕、难以置信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风雪中那道孤傲的黑色背影上。 赵铁山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柳映雪握弓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清澈的眸子里翻涌着震惊和愤怒的波涛。 军中,窃窃私语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 “什么?将军他...” “妓女?野种?这...” “萧念将军说的...是真的吗?” “不可能吧...可萧念将军他...” 威信,如同冰湖的薄冰,在萧念恶毒的言语下,悄然裂开缝隙。萧逸清晰地感受到背后那无数道目光的变化,从绝对的信任与崇敬,瞬间掺杂了怀疑、动摇甚至一丝鄙夷。 他挺拔的身躯在风雪中纹丝未动,仿佛一尊沉默的黑色石雕。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骤然掀起了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与冰冷到极致的杀意!那怒火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那被侮辱的母亲! 萧念满意地看着萧逸沉默的背影和崖下隐约的骚动,眼中闪过病态的快意。他猛地将刀锋下移,贴在段红雪苍白的脸颊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心疼了?为了这个北越的奸细?还是为了你那下贱的娘?”萧念狞笑着,刀锋微微用力,一丝血线瞬间出现在段红雪脸上,“不如,我先在你心爱的副将脸上刻个花?让你好好看看,你萧逸护着的人,都是些什么货色!” 他高高举起匕首,作势就要狠狠划下! 就在萧念手中那柄镶嵌着血红宝石的弯刀,带着残忍的弧度,即将狠狠划破段红雪脸颊的瞬间—— “咻——!!!” 一道尖锐到撕裂空气的厉啸,毫无征兆地从崖下某个刁钻的角度破空而来!那速度快到超越了人眼的捕捉极限,仿佛一道撕裂风雪的银色闪电! 目标,并非萧念握刀的手腕,而是他头上那顶象征北越高阶将领、狰狞的狼头铁盔!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炸响! 萧念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砸在头顶!整个脑袋“嗡”的一声,眼前金星乱冒,身形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两步!那顶沉重的狼头铁盔竟被这一箭硬生生射得高高飞起,翻滚着坠入身后的万丈深渊! 寒风瞬间灌入他失去头盔保护的脑袋,刺骨的冰凉让他一个激灵。 “柳!映!雪!”萧念稳住身形,捂着嗡嗡作响的头颅,目眦欲裂地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羞怒、惊骇和一丝后怕瞬间淹没了他!若非头盔阻挡,这一箭足以洞穿他的头颅! 这一箭,如同点燃炸药的引信! “杀——!!!”萧逸在箭啸声响起的刹那,早已蓄势待发的身体如猎豹般暴起!他没有冲向萧念,而是猛地扑向锁住段红雪的木桩!长剑出鞘,寒光如匹练,狠狠斩向那粗重的铁链! “放箭!杀了他!!”萧念暴怒嘶吼,指向萧逸。 “嗖嗖嗖——!” 早已蓄势待发的北越弓手瞬间松开弓弦!密集的箭雨如同死亡的蝗群,带着凄厉的破空声,铺天盖地地射向崖顶中央的萧逸和段红雪! 与此同时,崖下震天的喊杀声轰然爆发! “冲上去!救将军!救段将军!”赵铁山须发皆张,挥舞着巨大的战斧,如同暴怒的雄狮,一马当先冲上崖顶!柳映雪更是身如鬼魅,长弓连珠箭发,每一次弓弦震颤,必有一名北越弓手应声倒下! 三千玄甲精骑如同黑色的怒潮,紧随其后,从雪坡后汹涌而出,狠狠撞上了崖顶边缘仓促组织防御的北越士兵! 断魂崖顶,这方寸绝地,瞬间化作血肉横飞的修罗场! 金铁交鸣!喊杀震天!鲜血泼洒在洁白的雪地上,迅速凝结成暗红的冰渣! 萧逸长剑挥舞如风,斩断锁链的同时,格飞数支袭来的利箭。他一把将脱困的段红雪护在身后,手中长剑化作一片光幕,叮叮当当将射来的箭矢尽数磕飞。他的动作迅捷如电,眼神却冷静得可怕,在混乱的战场中寻找着萧念的身影。 混战之中,段红雪被萧逸护在身后,竭力想要站稳加入战斗,但重伤和失血让她力不从心。在一次萧逸格挡开数名北越刀手围攻的瞬间,一名狡猾的北越士兵从侧面突进,手中弯刀狠狠劈向段红雪! 萧逸眼角余光瞥见,回救已然不及! “小心!”他厉喝一声,只能猛地将段红雪向侧面一推! 段红雪踉跄着撞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左肩本就破碎的衣甲被岩石棱角彻底撕开! 就在这时,正在不远处指挥北越士兵围杀萧逸的萧念,目光无意中扫过段红雪裸露的左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瞬间浮现出狂喜和恶毒交织的狞笑! “哈哈哈!!”萧念的狂笑声压过了战场的喧嚣,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得意,“萧逸!我的好堂弟!看看!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拼命要护住的这个女人!她肩上是什么?!” 萧念那充满恶意和狂喜的嘶吼,如同惊雷炸响在混乱的战场上空,竟让周围惨烈的厮杀都为之一滞! 无数道目光,下意识地顺着萧念所指的方向,聚焦在刚刚稳住身形、靠在岩石上脸色惨白的段红雪身上! 她的左肩衣甲被岩石撕裂,一大片肌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和众人灼灼的视线下。那原本白皙的肩胛骨上方,赫然烙印着一个清晰的印记! 第三十八章 印记 那印记约莫婴儿拳头大小,线条扭曲诡异,色泽暗红如凝固的血液——赫然是一条狰狞的毒蛇,缠绕着一柄倒悬的利剑!蛇眼猩红,獠牙毕露,剑锋直指心脏,透着一股阴森邪异的气息! 蛇缠剑印! 北越最隐秘、最核心、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黑蛇死士”独有的身份印记!每一个被种下此印的死士,都是北越王庭豢养的终极兵器,只执行最黑暗、最血腥的绝密任务!一旦烙印,至死方休! “蛇缠剑!是北越黑蛇死士的印记!”赵铁山距离较近,看得最为真切,他虎目圆瞪,发出不敢置信的怒吼,“段红雪!你...你真是北越的奸细?!” “不可能!段将军怎么会...”有跟随段红雪多年的老兵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崩溃。 “那印记...我在边境见过尸体...确实是黑蛇死士的...”另一个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 质疑、震惊、愤怒、背叛感...如同瘟疫般瞬间在奋力拼杀的大梁士兵中蔓延开来!他们浴血奋战,救的竟是敌国的死士?! 段红雪如遭雷击!她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肩头的印记,但重伤让她动作迟缓。当看到周围袍泽们眼中那瞬间从关切变为惊疑、愤怒甚至仇恨的目光时,她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了!那眼神比北越的刀剑更锋利,狠狠刺穿了她的心脏! “不...不是的...”她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但巨大的冲击和冤屈让她眼前发黑,声音细若蚊蝇,瞬间被战场的喧嚣吞没。她猛地抬头看向萧逸,眼中充满了绝望的哀求和无法言说的痛苦。 萧逸的目光,也死死钉在了那个刺眼的蛇缠剑印上!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背叛?潜伏?苦肉计?无数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涌入脑海!段红雪...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并肩作战,甚至愿意为他挡刀的女人...竟然是北越的死士?萧念的羞辱,难道并非空穴来风?这一切,都是针对他的惊天阴谋? 萧念将萧逸眼中的震惊、痛苦和动摇尽收眼底,快意如同毒液般流淌全身!他放声狂笑,声音充满了报复的畅快: “看见了吗?!萧逸!你这个蠢货!你拼死要救的,不过是赫连大王安插在你身边的一条毒蛇!一条随时准备咬死你的毒蛇!你和你那下贱的娘一样,都是被人玩弄于股掌的可怜虫!哈哈哈!” “住口!”萧逸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滔天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喷薄而出,直指萧念!无论段红雪身份如何,萧念辱及他母亲,必须死! 但军心,已然动摇。一些士兵看向萧逸和段红雪的眼神,充满了复杂和疏离。信任的基石,出现了致命的裂痕。 段红雪承受着千夫所指的目光,看着萧逸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痛楚和怀疑,万念俱灰。她猛地一咬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将脖颈撞向旁边岩石锋利的棱角!与其背负叛徒的污名,不如一死了之! “红雪!不可!”萧逸的厉喝声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惊惶! 他距离段红雪尚有几步之遥,眼看她决绝地撞向岩石,心胆俱裂!千钧一发之际,他根本来不及思考那印记的真伪,身体的本能超越了理智! 萧逸脚下猛地一蹬,坚硬的冻土瞬间龟裂!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扑向段红雪,同时手中长剑脱手飞出! “当啷!” 长剑后发先至,精准地撞在段红雪额头即将接触的岩石棱角上,溅起一溜火星!巨大的冲击力让段红雪撞在剑身上的脑袋猛地一偏,虽然避免了头破血流的惨状,但沉重的撞击依旧让她闷哼一声,彻底晕死过去。 “抓住他们!”萧念狞笑着,指挥北越士兵趁机围攻。 “保护将军!”柳映雪清冷的声音穿透混乱。她立于一块高石之上,长弓如满月,眼神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得意忘形的萧念! “咻——!” 又是一道追魂夺魄的银芒! 这一箭,比之前射落头盔的那一箭更快!更刁钻!直取萧念因狂笑而大张的咽喉! 死亡的寒意瞬间笼罩!萧念的笑声戛然而止,瞳孔骤缩!他根本来不及格挡,只能凭借本能拼命向后仰倒! “噗!” 箭矢擦着他扬起的下巴飞过,带起一溜血珠!虽未致命,却在他下巴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剧痛和死亡的擦肩让萧念惊出一身冷汗,狼狈不堪地滚倒在地。 “将军!”他身边的亲卫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护住。 柳映雪这两箭,一箭解围,一箭惊敌,瞬间打乱了北越的阵脚,为萧逸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萧逸趁此间隙,一把抱起昏迷的段红雪,入手一片冰凉和粘腻的鲜血。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她肩头那个刺目的印记,随即被更深的决绝取代。无论如何,先带她离开这绝地! “赵铁山!断后!撤!”萧逸抱着段红雪,声音如同金铁交鸣,不容置疑。他无视了周围那些惊疑不定的目光,抱着怀中的人,如同抱着一个烫手的山芋,也如同抱着一个必须解开的谜团。 “玄甲营!锥形阵!保护将军!撤!”赵铁山怒吼着,挥舞巨斧劈飞两名冲上来的北越士兵,如同一尊浴血的战神,牢牢挡在萧逸撤退的方向。 柳映雪箭无虚发,压制着试图追击的北越弓手。 玄甲精骑爆发出最后的血勇,以赵铁山为锋刃,硬生生在包围圈上撕开一道血口! 风雪更大了,狂暴地抽打着撤退的队伍。 萧逸抱着段红雪跃上“追风”,将她紧紧护在怀中。冰冷的雪花落在他脸上,却浇不灭心头的沉重与冰寒。萧念恶毒的羞辱犹在耳边,袍泽们怀疑的目光如芒在背,而怀中女子肩头那狰狞的蛇缠剑印,更像是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底。 威信受挫,谜团骤生。这场断魂崖的对峙,没有赢家。只有凛冽的风雪,裹挟着更深的阴谋与寒意,拍打在每个人的身上。 突然,他贴身佩戴的那枚龙纹玉佩,隔着冰冷的铠甲,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灼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