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香江之咸鱼翻身记》 第1章 第 1 章 清晨五点四十五分,苏雯是被一股混杂着咸腥、煤烟和淡淡馊味的空气呛醒的。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糊满旧报纸的天花板,边缘还挂着几缕蛛网,随着窗外吹进来的风轻轻晃动。 “搞乜鬼……”她下意识嘟囔,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意外地流畅吐出了一句粤语。这不是她的声音!也不是她那套价值不菲的埃及棉床品该有的触感!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硌得她腰背生疼,盖着的薄被带着一股陈旧的、洗不干净的肥皂味。 昨晚的记忆碎片般冲击着她的大脑:通宵达旦处理那笔跨国并购的最终文件,咖啡因过量带来的心悸,眼前骤然一黑……然后呢? “三妹!仲唔起身?想瞓到几时啊?”一个略带疲惫却中气十足的女声伴随着布帘被掀开的“哗啦”声响起。 苏雯循声望去,一个约莫十**岁的姑娘站在门口。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短衫和同样褪色的深蓝长裤,扎着一条粗粗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脸上带着长期睡眠不足的暗沉,但眼神很亮,透着股韧劲。这是……大姐,苏兰。这个认知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属于“苏雯”的记忆闸门。 潮水般的记忆汹涌而来:1980年,香港苏屋邨。她是苏家三女,苏雯,今年十六岁。父亲苏大强在几年前一次出海跑船时遭遇风暴,尸骨无存。母亲陈秀莲去年因肺癌耗尽家中最后一点积蓄后撒手人寰。留下大姐苏兰,大哥苏强(十七岁,在隔壁邨的修车行做学徒),她自己(苏雯),二妹苏梅(十四岁),三弟苏明(十二岁),四弟苏亮(十岁),还有最小的五妹苏燕(六岁)。一家七口,挤在这间不足二十平米、用布帘隔成几个“房间”的徙置区(类似公屋)劏房里。 家徒四壁,是此刻苏雯最直观的感受。除了几张吱呀作响的上下铺木床,一个掉了漆的旧衣柜,一张吃饭兼写作业用的折叠桌,几乎别无长物。墙上贴着几张过时的明星海报和弟妹们歪歪扭扭的画,算是唯一的装饰。空气里弥漫着隔夜饭菜、廉价肥皂和潮湿霉味混合的气息。 “三姐,快起身啦!阿姐煮好粥了!”一个扎着羊角辫、脸蛋圆乎乎的小脑袋从大姐腿边探出来,是六岁的苏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带着孩童特有的无忧无虑,全然不知生活的沉重。 苏雯,或者说现在占据了这个身体的灵魂——来自2023年、也叫苏雯的金融精英,只觉得一阵眩晕。重生?穿越?还是弥留之际的幻觉?她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内侧。 “嘶!”真实的痛感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梦。她真的成了1980年香港苏屋邨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少女苏雯。 “撞邪啊你?”大姐苏兰看她脸色变幻不定还自掐,皱着眉走过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冇烧啊?快啲啦,阿强同阿梅已经去开工开课了,阿明同阿亮都食紧,你仲赖床?今日要去交租啊大佬!” 交租……这两个字像锤子敲在苏雯心上。融合的记忆告诉她,这个破旧的劏房,每月租金是……八十港币!八十!在她那个年代,还不够买一杯像样的咖啡!可在这里,却是大姐苏兰每天在制衣厂踩十个小时缝纫机、大哥苏强在修车行做牛做马、以及她放学后帮人补习、二妹苏梅在茶餐厅兼职洗碗、甚至三弟苏明放学后去捡废纸皮……全家勒紧裤腰带才能勉强凑出来的巨款。 巨大的落差感几乎让她窒息。但金融精英的本能让她迅速压下翻腾的情绪。既来之,则安之。首要任务是:融入,活下去,不露破绽。 “冇事冇事,阿姐,”她努力模仿着记忆中“苏雯”的语气和神态,挤出一个笑容,掀开薄被下床,“瞓过龙啫,即刻去刷牙。” 趿拉着裂了口的塑料拖鞋走到狭窄得仅容一人转身的公共水房,看着斑驳墙壁上挂着的半块破镜子映出的脸——一张带着营养不良的蜡黄、眉眼却意外清秀的少女面孔,齐肩的头发有些枯黄毛躁。这就是她现在的样子。她深吸一口气,学着旁边一个邨里阿婆的样子,用搪瓷杯接水,拿起那把毛都快掉光的牙刷,蘸上一点廉价的牙粉。 冰冷的水和粗糙的牙粉摩擦着牙龈,带来清晰的刺痛感。这痛感,连同水房里弥漫的消毒水味、旁边阿婆咳嗽吐痰的声音,都无比真实地告诉她:这不是游戏,这是她必须面对的现实。 早餐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白粥,配一小碟咸萝卜干。几张小板凳围着折叠桌,苏明和苏亮狼吞虎咽,苏燕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大眼睛骨碌碌转着。 “三姐,今日放学帮我睇下条算术题好唔好?”十岁的苏亮嘴里含着粥含糊不清地说。 “冇问题。”苏雯自然地应下,记忆里原主功课不错,尤其是数学,经常辅导弟妹。 “三妹,”大姐苏兰一边快速喝粥,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里面零零碎碎的硬币和几张皱巴巴的纸币,仔细数着,“呢度系呢个月嘅租,七十五蚊八毫,仲差四蚊二。你今日放学去帮林太补习,佢话今日俾尾数你,你记得收齐即刻返嚟,晏昼三点前要交俾包租婆,唔系佢又要闹交锁门了。” “知啦阿姐。”苏雯点头,看着大姐眼底的乌青和手指上被缝纫机针扎出的细小疤痕,心里沉甸甸的。四块二,对这个家来说,就是一道小小的坎。 “我食饱啦!返学喇!”苏明和苏亮抹抹嘴,抓起破旧的书包就往外跑。 “跑慢啲!睇车啊!”大姐扬声叮嘱。 苏雯帮着小妹苏燕擦干净嘴,大姐已经收拾好碗筷,拿起一个装饭盒的布袋:“我返工了。细妹,跟住三姐,唔好周围跑。”又对苏雯说:“晏昼收咗钱就返嚟,米乱使钱。” “知啦阿姐,你小心啲。” 目送大姐匆匆离开的背影消失在邨里狭窄的通道,苏雯牵着苏燕的小手,慢慢走回房间。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姐妹俩。 她环顾着这个“家”。墙壁上贴着苏燕画的歪歪扭扭的太阳花,那是这个灰暗空间里唯一的亮色。窗台上放着一个破旧的铁皮罐,里面插着几朵不知名的野花,是二妹苏梅捡回来的。大哥苏强的床铺收拾得还算整齐,床头放着一本破旧的汽车修理手册。 一种奇异的、混杂着心酸、沉重却又莫名温暖的氛围包裹着她。这个家,穷得叮当响,像狂风暴雨中一艘破旧的小船,但船上的人,都在拼命地划桨,没有放弃。大姐是当仁不让的掌舵人,沉默而坚韧地扛起一切;大哥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弟妹们虽然懵懂,却也乖巧懂事,力所能及地分担着。 她低头看着扯着她衣角、仰着小脸对她笑的苏燕,小丫头奶声奶气地说:“三姐,我今日画只大船俾你睇,好唔好?” 苏雯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她蹲下身,揉了揉苏燕细软的头发,声音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好啊,阿燕画只最大最靓嘅船,等阿姐同阿哥揾多啲钱,我哋全家坐大船去游水,好唔好?” “好耶!”苏燕开心地拍手。 在这一刻,来自未来的苏雯的灵魂,才真正地与“苏雯”这个身份,与这个一贫如洗却又顽强生存的苏家,产生了某种深刻的联结。那些属于金融精英的焦虑、不甘和对过去的留恋,暂时被一种更迫切的责任感取代。 活下去,让这个家活下去,让这些拼命划桨的家人,过得好一点。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烙印在她心头。 她牵着苏燕走出家门,准备送她去邨里简陋的幼儿园(实则是几个阿婆帮忙看着一群孩子)。走在苏屋邨迷宫般的楼道里,看着斑驳的墙壁、晾晒在走廊的万国旗般的衣物、早起忙碌的邻里,听着此起彼伏的锅碗瓢盆声、孩子的哭闹声、收音机里播放的粤曲……八十年代香港底层的生活画卷在她眼前徐徐展开。 陌生,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属于“苏雯”的记忆让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感到亲切,而来自未来的灵魂,则让她用一种全新的、带着审视和思考的目光看待这一切。 路过大姐每天推车摆摊卖些自制糕点汽水的街角,此刻空荡荡的。她停住脚步,看着那个角落。记忆里,大姐做的钵仔糕和汽水味道普通,生意很一般,勉强补贴点家用。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微弱却清晰地在她脑海中闪现:如果……能帮大姐改良一下配方呢?在这个遍地是机会的八十年代香港,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茶档,是不是也有可能……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现实压下。当务之急,是完成林太的补习,拿到那几块钱,交上房租。改变?谈何容易。她现在只是一个十六岁、家境贫寒、还在读中四(相当于高一)的女学生。 “三姐,快啲啦,迟到啦!”苏燕摇着她的手。 苏雯回神,笑了笑:“好,走喇。”她牵着妹妹,汇入邨里匆忙的人流中。阳光透过密集的楼宇缝隙洒下来,在她脚下投下斑驳的光影。属于1980年苏雯的人生,或者说,属于两个灵魂融合后的新苏雯,在这个充满烟火气与生存压力的苏屋邨,正式开始了第一步——适应,融入,然后,寻找那哪怕一丝微弱的光。 第2章 第 2 章 下午三点差五分,苏雯捏着口袋里那几张带着体温、被汗水微微濡湿的港币——那是给尖沙咀的林太儿子补习英文后收到的五块钱“巨款”——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冲回了苏屋邨。心脏在瘦弱的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肺叶火烧火燎。远远就看到包租婆肥婆珍那身标志性的、印着俗艳大花的的确良衬衫,像一堵移动的花墙,正叉着腰杵在她家门口,满脸横肉都写着不耐烦。 “死女包!仲唔返嚟?想拖到几时?当我流嘅(当我好欺负)?唔交租就即刻执包袱(收拾行李)滚蛋!”肥婆珍的嗓门洪亮得能穿透三层楼板,震得楼道里晾晒的衣物都仿佛在瑟瑟发抖,几户邻居的门缝后,隐约有好奇的目光闪烁。 “唔好意思珍姐!嚟啦嚟啦!”苏雯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到跟前,顾不得擦汗,赶紧把紧紧攥着的钱递过去,“八十蚊,齐数,你点下。”那几张纸币和硬币,沉甸甸的,是她和这个家这个月喘息的空间。 肥婆珍一把夺过,手指熟练地沾了点唾沫,像点钞机一样飞快地捻过一遍,肥厚的嘴唇撇了撇,脸色总算由阴转多云,但还是重重哼了一声:“算你识做!下次再咁晏(晚),锁你门冇情讲!水电费月底记得交!”撂下话,扭着水桶腰,踩着那双快被压扁的塑胶人字拖,“啪嗒啪嗒”地走了,留下劣质香水和汗味混合的余韵。 苏雯靠着冰冷的铁门,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后背的薄汗被门板的凉意一激,让她打了个哆嗦。关上门,狭小、昏暗、充斥着各种生活气味的劏房将她包围。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刚冒头,就被更汹涌、更尖锐的焦虑和不甘狠狠压了下去。 八十块! 全家七口人,大姐在制衣厂踩到脚抽筋,大哥在修车行弄得满手油污,她和二妹苏梅牺牲课余时间做补习、洗碗,三弟四弟捡纸皮,六岁的小妹懂事的让人心疼……整整一个月,勒紧裤腰带,省下每一分能省的铜板,就为了这八十块,为了保住这个抬头能撞到上铺、转身能碰到墙壁的鸽子笼! 这日子,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大姐苏兰才十九岁,眼角已经有了细纹,手指上被缝纫机针扎出的细小疤痕新旧交错;大哥苏强沉默寡言,每次回来都带着一身洗不掉的机油味;弟妹们身上穿的都是别人给的旧衫,洗得发白。改变!必须改变!这个念头如同野火,在苏雯心底熊熊燃烧,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热、都要迫切。 她走到唯一那扇小小的、糊着旧报纸挡光的窗前,用力推开。带着尘埃和远处海腥气的风灌进来,稍稍吹散了屋内的闷浊。楼下,那个熟悉的街角空着——那是大姐苏兰每天下午四点雷打不动推着那辆改装婴儿车出来摆摊的地方。此刻,大姐还没收工回来。那辆吱呀作响、承载着几块钵仔糕和几瓶自制汽水的小车,此刻在苏雯眼中,不再仅仅是大姐微薄的希望,更像是一个亟待开发的宝藏,一个撬动命运的支点。 “点样开始呢?”苏雯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框上剥落的油漆,大脑飞速运转。她最大的“金手指”,除了重生带来的、对八十年代香港经济腾飞(尤其是地产、娱乐)的模糊预知,就是前世作为金融精英积累的见识和……一些看似无用的技能。比如,为了搞定一个极其挑剔的香港客户,她曾专门飞去香港,跟着一位退了休的茶餐厅老师傅,认认真真学了两个礼拜的地道港式丝袜奶茶和菠萝油制作,从选茶拼配到撞茶拉奶,每一个步骤都力求完美。 改良大姐的摊位! 这是目前最可行、成本最低、风险相对可控、且能最快看到成效的切入点!目标:把那个无人问津的小破摊,变成苏屋邨的人气王! 等大姐苏兰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推着那辆几乎没怎么“瘦身”的车仔(钵仔糕只卖出去三四个,汽水剩了大半)回来时,苏雯已经迅速整理好了思路,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苏兰从未见过的、名为“搞事情”的光芒。 “阿姐,返嚟啦?辛苦晒。”苏雯立刻迎上去,主动帮忙卸东西。看着车里剩下的“库存”,她心里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 “唉,冇计啦,”苏兰疲惫地叹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今日个天热到癫(疯),啲人净系想饮凉茶,边个想食甜腻腻嘅糕同汽水?蚀晒本……”失望像一层灰,蒙在她年轻的脸上。 “阿姐,”苏雯接过话头,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属于“突发奇想”的兴奋,“我……我今日放学经过中环嗰边,见到美心饼屋门口排晒长龙啊!你估佢哋排咩?排奶茶啊!香到成条街都系!我哋……不如都试下卖奶茶?” 她巧妙地模糊了地点,中环离苏屋邨很远,但“美心”和“排长龙”足够有说服力。 “奶茶?”苏兰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但随即皱眉,现实的问题立刻涌上,“痴线!边有钱买鲜奶?靓茶叶贵过金!我哋冇地方煮,冇工具,点卖?发梦咩!” “阿姐,唔使鲜奶嘅!”苏雯早有准备,立刻抛出解决方案,“我听同学讲,可以用炼奶同淡奶!平好多!茶叶……我哋买最平嘅粗茶碎就得啦,一样煮得香!至于煮……”她指向公共厨房角落里那个家里唯一的大号、边缘有点变形的铝锅,“用呢个!煮一大锅茶胆(茶底)!保温就用阿妈以前用嘅大暖水壶!工具……”她眼睛一转,“我谂到办法,唔使钱!” 苏兰被她说得有点心动,炼奶花奶确实比鲜奶便宜,茶碎也便宜,但……“炼奶淡奶都要钱买噶!仲有糖!万一冇人买,啲奶摆唔到两日就坏,蚀死我哋啊!十蚊八蚊都系钱!” 她的顾虑非常实际,每一分钱都关乎生存。 “阿姐!”苏雯抓住大姐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眼神无比恳切,“信我一次!真系好多人钟意饮!我谂咗个办法,保证唔会蚀大本!我哋先买少少材料试下,唔得就算!就当……当我哋几个细路想饮奶茶,阿姐你买材料整俾我哋饮,好唔好?” 她祭出了杀手锏——弟妹,语气里带着点记忆中“苏雯”才会有的、小心翼翼的撒娇。 提到弟妹想喝,再看看三妹亮得惊人的眼睛,苏兰坚硬的心防裂开了一道缝。是啊,弟妹们多久没尝过什么像样的好东西了?再看看车子里几乎没动过的糕点……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好啦好啦!怕咗你!不过讲明先,最多……最多拿十蚊出嚟试水!蚀咗就当买餸加餸(加菜)!冇下次!” “多谢阿姐!包在我身上!”苏雯开心得差点蹦起来,十块钱!在这个年代,精打细算下,足够启动她的“奶茶帝国”第一步了!嗯,苏屋邨分“帝”。 启动资金到位,苏总立刻开干! 她迅速化身指挥官: 情报官苏梅:“阿梅!你口齿最伶俐,同我落街市!目标:搵到最平嘅锡兰粗茶碎!记住,同老板讲,话我哋系茶餐厅入货,以后长期买!一定要讲到最平!” 采购兼跑腿苏明:“阿明!你跑得快过差人追贼!去杂货铺买一罐炼奶,一罐淡奶,要最平最大罐嗰只!再买一包砂糖,一包粗盐!记住睇保质期!最新鲜嘅!” 后勤支援苏亮 & 临时工苏燕:“阿亮!你同阿燕负责帮我搵嘢!去垃圾站附近睇下,有冇人掉咗嘅、冇穿冇烂嘅……丝袜!要新净啲嘅!同埋,搵几个干净嘅大号玻璃樽,最好系汽水樽!” “丝袜?!”苏明和苏亮异口同声,眼睛瞪得像铜铃,连正在整理东西的苏兰都愕然回头。 “冇错!就系丝袜!”苏雯笑得像只偷到鸡的小狐狸,“我哋嘅‘秘制武器’!搵到记你哋大功!” 小小的劏房瞬间变成了热火朝天的临时作坊。苏雯居中调度,大姐苏兰虽然将信将疑,但也开始帮忙打下手。 煮茶胆(灵魂基础):用苏梅成功压价买回来的廉价锡兰粗茶碎(花费$1.2),倒入大铝锅,加入足量的水和一小撮粗盐(苏雯秘技:盐能吊出茶香,中和涩味)。大火煮沸,茶香初显,转小火慢煮,让茶味充分释放。浓郁的、带着微微焦香的茶气开始在公共厨房弥漫,引来隔壁阿婆探头:“苏兰,煮咩咁香?” 制作“神器”:苏亮和苏燕不负众望,居然真找到了两条半新的肉色尼龙丝袜。苏雯如获至宝,反复用滚水烫煮消毒,然后小心地剪掉脚趾部分。将处理好的丝袜套在一个洗刷得干干净净的大号搪瓷杯口,用橡皮筋紧紧固定——一个简易却至关重要的“冲茶袋(丝袜)”诞生了! 撞茶:待茶胆煮好,稍凉至合适温度。苏雯屏住呼吸,将热茶汤高高倒入套着丝袜的搪瓷杯中。然后,她提起杯子,让滚烫的茶汤通过丝袜细密的网眼,像一道小小的琥珀色瀑布,冲击到下方另一个容器里。这个过程重复多次,茶汤与空气充分接触碰撞,泡沫细腻丰富,茶色越发红亮通透,涩味神奇地消失,只留下醇厚的香气。大姐和围观的弟妹们看得目瞪口呆,这架势,跟变魔术似的! 调奶:在另一个干净容器里,按照苏雯前世记忆的黄金比例(炼奶:花奶 ≈ 3:7),混合苏明买回来的炼奶($1.8/罐)和花奶($2.0/罐)。炼奶提供甜度和醇厚的挂壁感,花奶则赋予顺滑口感和奶香。 融合:将撞好的、呈现诱人红褐色、热气腾腾的茶汤,从高处冲入装有混合奶的杯子里!热茶与冷奶激烈碰撞融合,瞬间激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浓郁丝滑的焦糖奶香!一杯属于苏屋邨苏家的简易版“丝袜奶茶”雏形,正式诞生! “哇!好香啊!比糖果店仲香!”小妹苏燕第一个叫起来,小鼻子使劲吸着。 大姐苏兰也惊讶地看着那杯色泽诱人、香气霸道直钻鼻孔的奶茶,这跟她印象中茶餐厅那种稀薄的、带涩味的奶茶完全不同。 苏雯自己先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嗯,茶叶品质所限,香气层次稍欠;奶用的是罐装炼奶和花奶,少了鲜奶的清甜。但是!口感足够顺滑,茶味和奶味达到了一个平衡的甜点,甜度适中,最关键的是——没有涩味!在这个年代,在苏屋邨,这绝对算得上降维打击! “阿姐,你试下!讲真话!”苏雯把杯子递过去,眼神期待。 苏兰将信将疑地接过来,吹了吹,小心地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入口腔,丝滑的口感、浓郁的奶香和醇厚的茶味瞬间包裹了味蕾,咽下去后,嘴里还留着淡淡的回甘。她的眼睛猛地睁大,又赶紧喝了一大口,细细品味,脸上渐渐绽放出惊喜的光芒:“真系……好饮好多!滑溜溜,又香又唔涩!同茶餐厅有得一拼啊!” 初步成功! 全家人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连内向的二妹苏梅都好奇地凑过来看。 “但系……”苏兰很快又想到实际问题,眉头微蹙,“点卖呢?冇杯啊!唔通学人用胶袋装?定系用碗?边个会企喺街边托住个碗饮奶茶?好肉酸噶!” “我哋用樽!”苏雯早有准备,变戏法似的拿出苏亮苏燕捡回来的几个洗刷得干干净净、在灯光下甚至能反光的大号汽水玻璃樽(约600ml容量),“我谂好啦!我哋唔卖一杯杯,我哋卖樽装!一支樽装满,卖……五毫子!” “五毫子?!”苏梅惊呼出声,“咁贵?人地一碗细云吞面都系八毫咋!一支水先两毫半!” “唔贵!”苏雯信心十足地拿起一支装满奶茶的玻璃樽,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映衬下格外诱人,“阿姐你睇,我哋支樽咁大支,装得满满嘅,一支点都顶两细杯奶茶嘅份量!而且,我哋嘅奶茶好饮咁多!最重要系……”她将瓶子举高,夕阳透过窗户给瓶子镀了层金边,“够架势!够特别!够干净!后生仔女拎住支咁靓嘅樽仔行街,几型!几有面!五毫子,抵饮啦!” 她继续描绘蓝图:“我哋听日就试卖奶茶!钵仔糕照旧摆,但系重点推奶茶!阿姐你负责收钱同招呼客人,阿梅帮手装樽同盖盖,阿明阿亮负责帮手搬樽、收空樽同睇住细妹。我……负责係度冲茶、撞茶、调奶,同埋……嗌咪(吆喝)!” 看着苏雯眉飞色舞、条理清晰、甚至有点“蛊惑人心”的样子,苏兰心中那点疑虑渐渐被一种久违的、名为“希望”的东西取代。这个三妹,自从上次发烧醒来后,真系……唔同咗!眼神更亮,主意更多,胆子更大。虽然有点“癫癫地(”,但……是好事! “好!”苏兰用力一拍大腿,眼中也燃起了斗志,“搏一铺!就听你讲!横掂都蚀惯,唔差呢十蚊!” 次日,下午四点,苏屋邨街口。 苏家姐妹的“流动车仔档”再次出摊。但与往日门可罗雀的景象截然不同!摊位上最显眼的位置,整整齐齐摆着十几支擦得锃亮、装满诱人琥珀色液体的玻璃樽,在阳光下折射着诱人的光芒。旁边用硬纸板立着一个醒目的招牌,上面是苏雯用烧过的木炭头写的、歪歪扭扭却充满力量的大字: “苏记秘制樽仔奶茶!香滑到震!试过翻寻味!每支五毫!” 苏雯深吸一口混杂着灰尘和远处大排档香气的空气,看着下班放学的工厂妹、后生仔、学生哥人流逐渐增多,清了清嗓子,然后扯开喉咙,用她能发出的最清亮、最有感染力的声音喊道: “行过路过千祈咪错过!新鲜出炉苏记秘制奶茶!香过拍拖,滑过丝绸!五毫子一支,包你饮过翻寻味!靓仔靓女,试下啦喂!唔试走宝啊!” 清脆又带着点少女特有活力的声音,醒目的招牌,特别是那装在透亮玻璃樽里、看起来就高级又特别的奶茶,瞬间像磁石一样吸住了路人的目光。 第一个顾客,是一个穿着“XX制衣厂”工服、满头大汗的后生仔,被那霸道的香气勾了过来,又看到玻璃樽觉得新奇:“喂,阿妹,吹到咁大,真系好饮?唔好呃人啊!五毫子唔系,湿湿碎!” “阿哥,包好饮!唔好饮我请你饮多支!唔收钱!”苏雯拍着平坦的胸脯,信誓旦旦,手脚麻利地打开一瓶递过去,“试啖先,不合适唔使钱!” 那后生仔将信将疑地接过来,闻了闻,香气确实诱人。他小心地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入口,丝滑的口感、浓郁的奶香和茶味瞬间让他眼睛一亮!他咕咚咕咚又连喝了几大口,喉结滚动,长长哈出一口气,脸上露出舒爽的表情:“哗!正啊!真系冇呃人!够香够滑!再嚟一支!打包!” 他爽快地掏出一块钱。 “多谢晒阿哥!慢慢行!好饮下次再嚟帮衬!”苏雯笑容灿烂如花,利落地递过奶茶和找回的五毫子。 开张大吉! 有了第一个满意的回头客,吸引力倍增!一个放学的女学生被瓶子吸引:“咦?樽仔奶茶?好得意(可爱)哦!阿姐,俾支我试下!” “好嘞!靓女,包你钟意!”苏梅赶紧递上一瓶。 一个刚下班的阿叔也被香气吸引:“咩咁香?奶茶?五毫……试下啦!” “阿叔,饮完包你精神爽利!”苏兰笑着收钱。 苏明苏亮像两只小蜜蜂,忙着把空瓶收回、用清水简单冲洗;苏雯则一边热情招呼,一边见缝插针地继续煮茶、撞茶、调奶,忙得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嗓子也开始发干发哑,但心里却像那沸腾的茶汤一样,热气腾腾,充满干劲。 夕阳的金辉洒满苏屋邨密集的楼宇时,他们准备的二十多支奶茶,连同之前滞销的钵仔糕和汽水,竟然全部卖光了!收摊时,苏兰数钱的手都在微微发抖。那些带着茶香、汗水和希望的硬币纸币在她掌心堆成小山。 “九……九蚊三毫?!”苏兰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反复数了几遍。光是奶茶就卖了十一块五毫,奶茶净赚接近九块!加上钵仔糕汽水微薄的利润,今天一天的总收入竟然接近九块三毫!这几乎是过去大姐摆摊好几天的收入总和! “阿姐,冇数错!”苏雯累得瘫坐在小板凳上,嗓子沙哑,但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仿佛盛满了整个维港的灯火,“我哋成功咗第一步!” 改变,就从这一杯装在简陋玻璃樽里、却凝聚了全家心血和智慧的“苏记秘制樽仔奶茶”,正式拉开了序幕。苏雯看着大姐脸上激动兴奋的红晕,看着弟妹们因为参与其中而闪闪发亮的眼睛,一股强大的力量充满了她的胸腔。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起点,但她知道,只要方向对了,坚持下去,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苏家这艘在贫困浪潮中飘摇的小船,终于挂起了第一面前进的风帆! 她望向远处九龙半岛方向,那里,璀璨的霓虹已经开始点亮属于夜晚的繁华。苏雯的嘴角,弯起一个疲惫却无比坚定的弧度。 如果不喜欢粤语,后面就都改成白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苏记樽仔奶茶火了! 这把火,烧得比苏雯预想的还要快,还要旺。 第一天净赚九块三,让全家都像打了鸡血。第二天,苏雯和苏兰咬咬牙,把利润几乎全投进去,采购了更多茶叶、炼奶、花奶,清洗准备了足足四十支玻璃樽。结果下午四点半不到,奶茶就销售一空!钵仔糕也沾光卖光!净赚超过十五块! 第三天,摊位前破天荒地排起了小队!苏雯那清亮的“嗌咪”声成了苏屋邨街口下午的标志。苏兰收钱收到手软,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苏梅装樽、盖盖的动作越来越麻利。苏明苏亮两个“运输大队长”跑得满头大汗,回收空瓶、冲洗、传递,忙得不亦乐乎。连六岁的苏燕,也煞有介事地坐在小凳子上,负责看管装钱的饼干铁罐,小脸绷得紧紧的,仿佛在守护一座金山。 “三妹!你睇!”第五天收摊,苏兰激动地把沉甸甸的饼干罐塞到苏雯怀里,声音都在发颤,“廿……廿八蚊七毫啊!” 短短五天,刨去所有成本,净赚接近六十块!这几乎抵得上大姐在制衣厂辛苦一个月的工资!狭小的劏房里,第一次弥漫着不再是生存的压抑,而是希望和兴奋的甜香。弟妹们围着装钱的罐子,眼睛亮得像星星。 “阿姐,我哋可以买新书包了!”苏亮兴奋地喊。 “我想食烧鹅髀!”苏明吸着口水。 “阿燕想要条花裙仔……”小妹小声说,带着期盼。 苏兰看着弟妹们,眼圈有点红,用力点头:“买!都买!等我哋再赚多啲!” 然而,人红是非多,钱多招人眼。苏记奶茶的爆火,像一块肥肉,引来了苍蝇。 最先发难的是同在邨口摆摊、卖凉茶和鱼蛋的“黄婶”。她的摊位就在苏家斜对面,以前苏兰生意惨淡时,她还偶尔会“施舍”般买一两个钵仔糕。如今看着苏家摊位前人头攒动,自己这边门可罗雀,黄婶那张刻薄的脸拉得比马脸还长。 “哼!唔知用咩下作嘢(下作东西)整嘅奶茶,饮坏人啊!”黄婶故意拔高嗓门,对着排队买奶茶的街坊指桑骂槐,“啲樽都唔知边度执番嚟(捡来的),干唔干净噶?小心饮到屙呕肚痛(上吐下泻)啊!” 排队的人面面相觑,有些年纪大的阿婆阿伯脸上露出犹豫。苏雯心里一沉,知道这是最恶毒的“食品安全”攻击。 没等她开口反击,大姐苏兰先炸了。她“噌”地站起来,双手叉腰,对着黄婶的方向就吼回去:“喂!黄婶!你讲嘢小心啲!我哋啲茶叶炼奶全部街市正货,单据都喺度!啲樽洗到反晒光(洗得反光),滚水烫过晒!你唔好喺度乱噏廿四(胡说八道)!自己冇生意就眼红人?冇品!” 苏兰平时温顺,但护起犊子来战斗力爆表,一番连珠炮怼得黄婶脸一阵红一阵白,噎得说不出话。苏雯趁机拿起一瓶奶茶,大声说:“各位街坊邻里!我哋苏记做嘅系街坊生意,讲嘅系良心!材料新鲜干净,步骤大家有目共睹!黄婶唔信,可以当场试饮!唔好饮我赔十支!饮坏咗,我苏雯担医药费!” 她眼神坦荡,语气铿锵。 这番表态,加上苏兰的泼辣和苏雯的自信,立刻打消了大部分人的疑虑。排队的队伍甚至更长了。黄婶气得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黄婶的明枪易躲,暗箭却难防。 就在生意如火如荼的第七天傍晚,人流渐少,苏雯和苏兰正收拾东西准备收摊。三个流里流气、穿着花衬衫喇叭裤、头发留得老长的“飞仔”(混混)晃了过来,为首一个叼着烟,脖子上挂着条掉色的金链,斜睨着她们。 “喂,阿妹,生意几好啊?” 为首的金链仔一脚踩在苏家装空瓶的纸箱上,皮笑肉不笑。 苏雯心头警铃大作,立刻把苏燕拉到身后,苏兰也警惕地护住装钱的铁罐。 “托赖(托您的福),揾两餐啫。” 苏兰不卑不亢地回应。 “揾两餐?”金链仔嗤笑一声,吐了个烟圈,“喺我大飞哥嘅地头揾食(在我的地盘上混饭吃),唔使打个招呼?唔使孝敬下?” 果然来了!收保护费!苏雯心道。这是八十年代香港街头小贩几乎无法避免的“成本”。 “大飞哥,”苏雯抢在大姐前面开口,脸上堆起营业性假笑,“我哋细路女摆个小摊,日晒雨淋赚几个辛苦钱,交租都艰难啊。孝敬……唔知点样孝敬法呢?” 她需要探探对方的底线。 “简单!”大飞哥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一个月三百蚊‘清洁费’,包你哋平安大吉,冇人敢搞事!” 三百?!苏雯和苏兰倒吸一口冷气!这几乎是她们现在大半个月的纯利润! “三百?!大飞哥你讲笑咩!”苏兰又惊又怒,“我哋一日赚得几多?边有三百俾你!” “冇啊?”大飞哥脸色一沉,一脚把旁边的空樽踢飞,“咁就唔好怪我唔俾面!听日嚟见唔到‘清洁费’,你哋个摊就唔使要了!”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狞笑着上前一步,气势汹汹。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苏梅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抓住苏雯的衣角。苏明苏亮两个半大少年,虽然害怕,却也攥紧了拳头,挡在姐姐们前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略显沙哑、带着点戏谑的男声插了进来: “哇,大飞哥,咁大阵仗?吓亲啲细路女(吓坏小姑娘)喔!”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牛仔裤和旧皮夹克、头发微卷、胡子拉碴的男人靠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上。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气质有些颓废,但眼神却很亮,手里还拿着半瓶苏记的樽仔奶茶,慢悠悠地吸着。 “边个(谁)啊你?关你咩事?”大飞哥被打断,很不爽。 “我?路人甲咯。”男人晃悠过来,站到苏家摊位前,仿佛没看到大飞哥难看的脸色,反而对苏雯笑了笑,“阿妹,你啲奶茶真系正,日日帮衬,冇呃人。” 他扬了扬手里的空樽。 苏雯心思电转,这个男人她有点印象,好像是最近几天下午都会来买一支奶茶,总是默默地站在角落喝,喝完就走,很少说话。此刻他突然出声,是路见不平? “Paul哥?原来系你。” 大飞哥似乎认出了这个男人,嚣张的气焰莫名收敛了一点,但语气依然不爽,“呢单嘢(这件事)你最好唔好理!” “哦?点解唔理得?” 被称作Paul哥的男人挑了挑眉,语气还是懒洋洋的,但眼神却锐利起来,“我同苏伯以前都算识得(认识)。睇住佢啲女畀人虾(看着他的女儿被人欺负),点都要出句声嘅。” 他这话半真半假,苏雯完全不知道父亲是否认识他,但这无疑是个极好的借口! 大飞哥脸色变幻不定。这个Paul哥虽然看起来潦倒,但以前在邨里好像有点“威名”,听说还跟过某个社团大佬,后来不知为啥落魄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飞哥这种底层小混混,对他还是有些忌惮。 “哼!Paul哥,你识得佢哋老窦(认识她们老爸)又点?规矩就系规矩!” 大飞哥嘴硬道。 “规矩?”Paul哥嗤笑一声,“咩规矩?收细路女三百蚊一个月嘅规矩?你大佬牛荣(假设的混混头子)知唔知你咁大胃口啊?信唔信我依家call佢问下?” 提到“牛荣”这个名字,大飞哥和他两个跟班的脸色明显变了变,显然这才是他们真正忌惮的人。 “你……你识牛荣哥?” 大飞哥语气软了下来。 “使唔使攞佢电话俾你听下(要不要拿他电话给你听听)?” Paul哥作势要掏口袋。 大飞哥赶紧摆手:“唔使唔使!Paul哥你讲笑啫!” 他眼珠转了转,权衡利弊,为了这三百块得罪Paul哥甚至惊动牛荣哥,太不值当。 “好啦好啦!俾面Paul哥你!” 大飞哥换上一副假笑,“苏家阿妹,睇在Paul哥份上,以后每个月交一百蚊‘茶水费’就得啦!当系大家交个朋友!” 从三百降到一百,虽然还是割肉,但已是巨大的让步。苏雯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她立刻给大姐使了个眼色。 苏兰虽然心疼,但也明白形势比人强,忍着气,从铁罐里数出十张十元纸币,递给大飞哥:“大飞哥,呢个月嘅。” 大飞哥接过钱,哼了一声,带着两个跟班悻悻走了。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 “多谢Paul哥!”苏雯和苏兰真心实意地向男人道谢。 Paul哥摆摆手,把空樽还给苏雯:“举手之劳。你啲奶茶真系好饮,唔好畀啲咁嘅人搞到冇得饮。” 他顿了顿,看着苏雯,“细路女,醒目系好事,但喺呢度揾食,有时要识得睇餸食饭(看菜吃饭,量力而行)。” 这话似有深意,带着点过来人的沧桑。 “我明白,Paul哥。”苏雯点点头,心中一动,试探着问,“Paul哥好似好识得音乐?” 她注意到Paul哥夹克上别着一个褪色的吉他拨片徽章,手指也比较修长。 Paul哥眼神闪过一丝讶异和黯然,随即自嘲地笑了笑:“识少少啦,以前喺band房(乐队排练房)混过,冇乜出息。宜家……揾食艰难咯。” 他显然不想多谈,挥挥手,“走先,听日再帮衬你。” 看着Paul哥有些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苏雯若有所思。音乐人?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八十年代,正是香港乐坛黄金时代的开端啊!许冠杰、罗文、徐小凤、谭咏麟……巨星辈出!如果…… “三妹!发咩呆啊?快啲收摊!吓死我啦!”苏兰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打断了苏雯的思绪。 回到家,一家人围坐在小桌旁,气氛有些凝重。一百块保护费像块石头压在心头。 “唉,一个月一百,仲要交租……”苏兰愁眉苦脸。 “冇计啦阿姐,破财挡灾。”二妹苏梅小声说。 “等我大个(长大)咗,打死佢哋!”苏明愤愤不平。 “打打杀杀冇用!”苏雯打断他,眼神锐利,“我哋要谂办法,赚更多钱!多到佢哋唔敢虾(欺负)我哋!” “点赚啊?”苏兰叹气,“奶茶系好赚,但一日卖到尽都系四五十支,再多人手都唔够,地方都唔够大煮啦!而且宜家黄婶同大飞哥都盯住我哋……” 困境,往往也是机遇的温床。 苏雯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几块大姐做的、卖剩下的、口感偏硬的钵仔糕上。一个大胆的想法跳了出来! “阿姐!”苏雯眼睛发亮,“我哋唔单止卖奶茶,我哋要卖套餐!卖独门秘方!” “套餐?秘方?” “冇错!我哋要研发一款——配奶茶嘅绝世好包!”苏雯语出惊人,“要外皮酥到掉渣,里面软到好似棉花,仲要……冰冰冻嘅牛油夹心!一啖热包,一啖冰牛油,再饮啖热奶茶!冰火两重天!嗌佢做……‘冰火菠萝油’!” “冰火菠萝油?”全家人都被这个新奇的名字和描述吸引了。 “但……菠萝油好难整噶!要搓包,要发酵,仲要酥皮……”苏兰有些犯怵,她只会做简单的钵仔糕。 “阿姐,你整包嘅手势(手艺)一向好!搓包交俾你!酥皮同牛油夹心,我谂办法!”苏雯信心满满,“至于地方……公共厨房朝早冇乜人用,我哋可以早啲起身整!” 说干就干!接下来的几天,苏家劏房变成了烘焙实验室。天还没亮,苏雯和苏兰就溜进公共厨房。苏雯凭着前世吃过无数菠萝油的经验和模糊的记忆,指导大姐揉面、发酵。酥皮是难点,苏雯尝试用猪油混合面粉反复折叠冷藏,折腾得满头大汗。至于最关键的冰镇牛油块,苏雯忍痛斥“巨资”买了一块品质较好的牛油(方砖),切成厚片,用家里唯一一个小号保温饭盒装着,再塞些碎冰块勉强维持低温。 失败,失败,再失败…… 不是面包发不起来,就是酥皮不够酥脆,或者牛油融化得一塌糊涂。 看着浪费的面粉、猪油和牛油,苏兰心疼得直抽气:“三妹,唔好再试啦,蚀本啊……” “唔得!差少少!就快成功!”苏雯却异常执着,像着了魔。她知道,这个“冰火菠萝油”一旦成功,将是比奶茶更具爆发力的爆点!它能极大地提高客单价,也能分散单一产品的风险。 终于,在一个微凉的清晨,当苏雯将一块冰冷的、足有半厘米厚的牛油片,夹进刚出炉、热得烫手、表皮金黄酥脆得直掉渣的菠萝包中间时,奇迹发生了! 牛油片在热力的作用下微微融化,渗透进蓬松柔软的面包组织里,散发出浓郁诱人的香气。苏雯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咔嚓!” 酥脆滚烫的外皮在齿间碎裂。 “唔……” 柔软温热的包身包裹着舌尖。 “嗞……” 冰凉咸香的牛油在口腔中化开,与面包的甜味、酥皮的油香完美交融!冰与火,酥与软,咸与甜,几种看似矛盾的口感与味道,在这一刻达到了惊人的和谐与平衡! “成……成功了?!”苏兰看着苏雯瞬间亮起来的眼睛,紧张地问。 苏雯说不出话,只顾着拼命点头,把剩下的半个菠萝油塞进大姐手里,眼神催促:快尝尝! 苏兰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口,下一秒,她的眼睛也猛地瞪圆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艳! “点……点会咁好食?!” 这味道,完全颠覆了她对面包的认知! 闻香而来的弟妹们一拥而上,瓜分了剩下的试验品,瞬间被这“冰火两重天”的奇妙美味征服!小小的厨房里充满了“好食!”“正啊!”“脆到飞起!”的惊叹。 “阿姐!呢个就系我哋嘅新武器——苏记冰火菠萝油!”苏雯激动地宣布,“定价:一个五毫!配奶茶一支,套餐价八毫!” 有了这个杀手锏,苏雯对即将到来的新挑战,充满了信心。她不仅要守住奶茶的江山,还要开辟新的战场!而那个偶然结识的落魄音乐人Paul哥的身影,也再次浮现在她脑海。或许,奶茶和菠萝油的香气,不仅能吸引食客,还能吸引到一些意想不到的“贵人”? 当苏雯再次推着车仔档出现在街口时,摊位上的招牌旁,多了一块更醒目的牌子: “震撼味蕾!苏记首创——冰火菠萝油!**酥脆 冰镇牛油!独此一家!单点五毫,奶茶套餐八毫!” 那散发着致命诱惑香气的金黄菠萝包,静静地躺在干净的油纸上,等待着它的第一位顾客。 苏家的“美食帝国”,迈出了更具野心的第二步!更大的风暴,也似乎正在酝酿。 第4章 第 4 章 “苏记冰火菠萝油”五个字,像一颗投入苏屋邨的味觉炸弹,瞬间引爆! 那金黄酥脆、散发着致命诱惑热香的外表,那夹在中间、在晨光下微微反光的冰凉牛油厚片,以及苏雯那句极具画面感的“冰火两重天”宣传语,对习惯了普通面包和廉价糕点的街坊来说,无异于降维打击。 开业首日,配奶茶的套餐定价八毫,单点菠萝油五毫。这个价格在当时的苏屋邨绝对算“轻奢”,但架不住它实在太新奇、太诱人! “哗!咩嚟噶?菠萝包夹冰牛油?听都未听过!” “睇个样好鬼正!**辣加冻冰冰?试下先!” “阿妹,俾个套餐我!快啲!” 好奇心驱使着第一个、第二个……第十个顾客。当第一个顾客小心翼翼地咬下第一口,那“咔嚓”的酥脆声、随后脸上露出的那种混合了震惊、满足和享受的复杂表情,就是最好的活广告! “正到痹啊!(好吃到极点)” “个皮脆到飞起!入面又软!啲牛油冻冰冰,咸咸香香,同啲包夹埋一齐……绝配!” “真系冰火两重天!过瘾!” 赞誉如同潮水般涌来。原本排队买奶茶的队伍,瞬间延长了一倍!人们不仅是为了奶茶,更是为了尝一口这新奇又美味的“冰火菠萝油”!四十个菠萝油,在奶茶卖完前就宣告售罄!后面排队的顾客只能望“包”兴叹,懊悔不已。 “听日!听日一定要早啲嚟!” “阿妹,听日留两个俾我啊!” 收摊时,苏兰数钱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光是菠萝油就卖了二十块,奶茶套餐更是供不应求,加上单卖奶茶,一天的净利润竟然突破了二十五块!创下历史新高! “二……二十五蚊八毫?!”苏兰的声音都变调了,看着铁罐里满满的硬币纸币,感觉像做梦。 “阿姐,冇数错!我哋发达啦!”苏明兴奋地跳起来。 “系菠萝油嘅功劳!”苏梅也笑得见牙不见眼。 苏雯累得腰酸背痛,嗓子彻底哑了,但看着家人脸上难以置信的狂喜,所有的疲惫都化作了动力。她知道,苏家的“美食双璧”算是立住了! 然而,树大招风。火爆的生意像探照灯,将苏家摊位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里,也引来了更深的嫉妒和更阴险的手段。 黄婶的凉茶摊彻底成了摆设。她看着苏家摊位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龙,听着顾客对菠萝油的交口称赞,那张刻薄的脸扭曲得如同恶鬼。她不再满足于口头攻击,开始暗地里使坏。 先是苏雯发现,她们放在公共厨房冷藏牛油的保温饭盒,里面的冰块被人恶意换成了热水,差点让宝贵的牛油融化变质。接着,几个流里流气的生面孔开始在摊位附近晃悠,对着排队的女顾客吹口哨、说下流话,吓得一些女工和学生不敢靠近。甚至有一次,苏明刚收回来的几个干净玻璃樽,被人偷偷摔碎了! “肯定系黄婶同大飞哥搞鬼!”苏兰气得浑身发抖,“佢哋见唔得我哋好(见不得我们好)!” “冷静,阿姐。”苏雯按住大姐的手,眼神冷静,“佢哋越系咁,越证明我哋做得好!我哋唔可以乱,要想办法应对。” 大姐苏兰的蜕变,在这一刻悄然发生。 也许是连日来管理摊位、统筹弟妹、应对突发状况的锻炼,也许是“冰火菠萝油”的成功给了她巨大的信心,苏兰身上那股属于长姐的坚韧和潜在的领导力被彻底激发出来。 “三妹,你讲得啱!”苏兰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异常坚定,“我哋唔可以坐以待毙!” 她开始主动部署: 核心资产保护:牛油和保温饭盒由她亲自看管,寸步不离,或者锁在家里唯一的小柜子里。冰块的来源也严格保密。 安全升级:和附近相熟的报摊阿伯、杂货店老板打好招呼,请他们帮忙留意可疑人物。苏明苏亮两个半大小子,不再只是跑腿,被赋予了“安保观察员”的任务,时刻留意摊位周围的动静,一有不对劲立刻大声示警。 舆论反击:对于黄婶背后散布的谣言(如“奶茶落咗药”、“菠萝油用隔夜油”),苏兰不再沉默。她利用收钱、打包的间隙,主动跟熟客聊天,语气真诚:“黄婶成日乱讲,我哋啲材料单据都喺度,街市张叔李婶可以作证!大家食咗咁多日,有冇人唔舒服?清者自清!” 朴实有力的话语,加上苏家产品过硬的口碑,成功稳定了大部分客源。 统一战线:苏兰甚至主动去找了同样被大飞哥收“保护费”、但生意一般的另一个卖鸡蛋仔的阿婆,暗示可以互相照应,分享一些客流信息。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她无师自通。 苏雯看着大姐有条不紊地处理这些麻烦,心中既欣慰又震撼。这个曾经只会埋头踩缝纫机、为几十块房租发愁的大姐,正在飞速成长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甚至懂得合纵连横的小摊主!家庭的力量,在共同的目标和压力下,凝聚得更加紧密。 就在苏家与暗流汹涌的麻烦周旋之际,那个曾帮她们解围的落魄音乐人Paul哥,再次叼着烟,晃悠到了摊位前。今天排队的人不多,被小混混骚扰影响了一些,他很快就买到了一个珍贵的“冰火菠萝油”套餐。 “唔该,Paul哥!”苏雯哑着嗓子招呼,特意给他挑了个烤得特别金黄酥脆的菠萝油。 Paul哥咬了一大口,滚热的酥皮碎屑沾在胡子上,冰凉的牛油在舌尖化开,他满足地眯起眼,长长“唔”了一声:“正!真系冇得弹!阿妹,你哋真系有谂头(有想法)!” “托赖托赖。”苏雯笑了笑,趁机问,“Paul哥,最近有冇band房玩啊?” 她记得他提过乐队的事。 Paul哥眼神一黯,自嘲地摇摇头:“冇咯,散band好耐啦。宜家……喺间细嘅唱片公司打杂,帮人抄下谱、执下demo(小样),揾两餐啫。” 他语气里的落寞藏不住。 唱片公司?打杂?抄谱?苏雯的心猛地一跳!机会! “Paul哥好犀利啊!识得咁多音乐嘅嘢!”苏雯适时地送上真诚的崇拜眼神,“我细个都好钟意听歌,成日自己乱写啲词玩下,唔知似唔似样……” 她故意露出一点羞涩和向往。 “哦?你识写词?”Paul哥果然被勾起了兴趣,上下打量了一下苏雯。眼前这个少女虽然衣着朴素,但眼神灵动,谈吐清晰,不像一般的屋邨妹。 “乱写嘅啫。”苏雯谦虚道,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作业纸,上面是她昨晚凭记忆“默写”下来的、一首尚未在这个时代出现的、旋律简单却极易上口的粤语流行歌的歌词片段。歌词主题是少女暗恋的甜蜜与忐忑,用词清新直白,带着八十年代特有的纯真感。 “Paul哥,你系专业人士,得闲帮我睇下?当指点下细路女啦!”苏雯把纸条递过去,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期待和忐忑。 Paul哥本来只是随意扫一眼,但几行看下去,他的眼神渐渐变了。他叼着的烟忘了吸,烟灰掉在裤子上都没察觉。 “偷偷望一望他,心似小鹿乱撞, 偷偷望多一趟,面红心跳发烫…” 这歌词……简单、直接、抓耳!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把少女情窦初开那种羞涩、甜蜜又慌乱的心情描绘得淋漓尽致!非常符合当下流行的都市情歌路线!而且,韵律感极强,一看就很容易配上旋律! “呢个……真系你写嘅?”Paul哥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审视。 苏雯用力点头,脸不红心不跳:“系啊,有次睇到隔篱班个靓仔(隔壁班的帅哥),乱咁写嘅……系咪好肉酸(好差劲)?” “唔系!绝对唔肉酸!”Paul哥斩钉截铁,眼中甚至带上了兴奋的光,“阿妹,你写得好!好有feel(感觉)!好啱而家啲后生仔女听!” 他激动地来回踱了两步,猛地站定,看着苏雯:“阿妹,信唔信得过Paul哥?” “信!Paul哥帮过我哋,梗系信!”苏雯毫不犹豫。 “好!”Paul哥压低声音,“我呢排喺间新开嘅细公司帮手,佢哋想捧个新人女歌手,正头痛冇好嘅歌。公司个监制系我旧识,我……我可以帮你把呢份词递上去!如果佢哋睇中,可能……会有少少酬劳!” 他强调,“不过系好少嘅,几十蚊嗰种,而且未必成事,你唔好抱太大期望。” 几十蚊?!苏雯心中狂喜!这简直是意外之财!更重要的是,这是踏入娱乐圈边缘的第一步!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 “真嘅?!多谢Paul哥!”苏雯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紧紧抓住Paul哥的手臂,“唔理成唔成,都好多谢你!酬劳唔紧要,最紧要系有人睇下我写嘅嘢!” 她表现得像个纯粹热爱创作的少女。 “好!份词我攞走先!”Paul哥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皱巴巴的作业纸折好,放进贴身口袋,“有消息我嚟揾你!记住,唔好同人讲住!” 他叮嘱了一句,匆匆离开,背影都似乎挺直了一些。 送走Paul哥,苏雯的心还在怦怦直跳。填词!这扇门,终于被她撬开了一条缝! 傍晚收摊,一家人疲惫却满足地回到家。苏兰一边揉着酸痛的肩膀,一边看着铁罐里依然可观的收入(虽然被骚扰影响了些,但仍有近二十块),再环顾这个越来越显得拥挤不堪、连转身都困难的劏房,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越来越清晰。 “三妹,阿明阿梅阿亮阿燕,”苏兰忽然开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我哋……不如租个铺头?” “租铺头?!”所有人都惊呆了,连正在喝水的苏雯都呛了一下。 “冇错!”苏兰的眼睛亮得惊人,“你哋睇下,我哋个摊越做越大,啲樽、啲材料、仲有整菠萝油嘅家伙,屋企点摆得落?朝早整包霸住公共厨房,成日被人盯着看,迟早出事!而且,有个铺头,唔使日晒雨淋,唔使惊大飞哥黄婶搞捣乱,生意肯定更好!” 她越说越流畅,思路清晰:“我哋计下数,而家一日赚二十几三十蚊唔难,一个月就系六七百!租间邨口附近嘅、最细最平嘅铺仔,我估……一个月两三百蚊应该得呱?就算俾咗租,我哋净赚都多过以前成倍!仲可以卖多啲嘢,比如整多几款包,或者卖下柠茶、咖啡?” 苏兰的提议,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巨石。弟妹们先是震惊,随即被大姐描绘的前景点燃了热情! “好耶!有铺头就唔使惊落雨啦!”苏亮欢呼。 “我哋可以挂个大招牌!”苏明想象着。 “阿姐整包就唔使咁辛苦!”苏梅也支持。 苏燕懵懂地拍手:“铺头!新屋!” 苏雯看着大姐眼中闪耀的光芒,心中充满了骄傲和感动。租铺位!这是她计划中的下一步,没想到大姐不仅想到了,还主动提了出来,并且做了初步的财务估算!大姐的成长速度,超乎她的想象! “阿姐!我撑你!”苏雯第一个举手,“租铺头系大势所趋!我哋一齐搵!搵间又平又近嘅!” “冇错!一家人,拍住上(一起上)!”苏兰伸出手。 苏雯、苏梅、苏明、苏亮、苏燕,几只手,大的小的,带着薄茧的、稚嫩的,都坚定地叠在了大姐的手上。 “拍住上!”稚嫩而充满力量的声音在狭小的劏房里回荡。 就在这充满希望与斗志的时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有一个陌生的、带着点急切的声音: “请问苏记冰火菠萝油系咪住喺度?我系《星岛晚报》嘅记者!” 全家人都愣住了。记者?找上门了?! 苏雯和苏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愕和一丝……机遇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