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地铁求生：我真的超幸运的！》 第780章 这虫族不太对 抛开事实不谈，忠不可言简直太对了！ 罗伯特·基里曼的指节重重叩在星图边缘的青铜扶手上，全息投影的星轨在他战甲的灵能护罩上投下幽蓝色光斑。 “报告，亚空间扰动已平息。”第三战团长雷纳尔多单膝跪地，链锯剑的锯齿还在滴落恶魔的黑血。 “色孽的杂碎们试图干扰导航仪，但智库馆长已经用净化祷言封闭了裂缝，不过……”他的声音低了些，“智库说，这不是普通的恶魔突袭，它们的出现方式……像是被某种存在刻意引导。” 基里曼的银灰色瞳孔微微收缩，他当然知道“某种存在”指的是什么。 在泰伦虫族的阴影下，邪神的黑手总爱趁虚而入。 但此刻他更在意星图上那个不断闪烁的红点。 泰伦主巢舰队的核心区，距离他们不过两个跳跃点。 “继续推进。”他的声音像锻铁砧上的重锤，“告诉导航员，用最小灵能波动维持跃迁。” 话音刚落，警报声骤然撕裂舰桥。 战术主屏幕瞬间被血红色覆盖，数十个生物轮廓正从前方小行星带的阴影中浮起。 那些舰船没有金属的冷硬棱角，而是由蠕动的甲壳、分泌酸液的腺管和外露的神经索构成。 “泰伦侦察舰队！数量二十三艘。”战术官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酸液弹幕正在逼近，预计三十秒后进行第一轮接触！” 看着突然出现的虫族舰队，基里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拳套表面刻着的“马库拉格”字样。 这是他在第一次建军时亲手铸造的武器，陪伴他从大远征打到现在。 “用宏炮清扫弹幕。”他的目光扫过全息星图，“‘荣耀之辉’和‘不屈之誓’从左右两翼包抄，用引力锚固定住最近的虫舰，我要活的神经节。” 雷纳尔多刚要领命，基里曼又补充道，“让智库馆长启动‘静默协议’，切断所有非必要灵能活动，虫族的生物舰依赖灵能共振定位，不能给它们机会。” 第一波酸液弹幕撞上“复仇女神号”的虚空盾，爆发出刺目的紫白色光团。 与此同时，人类舰船的火力也精准打击到了正在虚空中快速移动的虫族。 泰伦虫舰的甲壳被轰出蜂窝状的孔洞，但下一秒，那些伤口就被新生的生物质填补。 战术官的声音里带着骇然：“接触酸液的部位硬度提升了37%，神经索活跃度激增中！” “集中火力攻击舰首的生殖腺！”基里曼依旧沉着冷静。 对于这位帝皇之子而言，在数万年的时光中，已经见过太多类似的扬面，“那是它们的指挥节点！雷纳尔多，带你的战士登舰，用爆弹枪轰开甲壳，找到神经节！” 对于星际战士而言，跳帮才是终极浪漫！ 雷纳尔多的动力装甲推进器喷出橙黄火焰，他带领着二十名极限战士冲进传送舱。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蓝色的传送光芒中时，基里曼注意到星图上的红点突然开始闪烁。 泰伦主巢舰队的核心区，正在以违反物理法则的速度向他们逼近。 “摄政！”通讯官的声音传来，“主巢舰队的跃迁轨迹……它们在压缩空间！就像……” “就像被什么东西驱赶着。”基里曼替他说完。 他的右手按在太阳穴上，那里传来熟悉的刺痛。 那是与帝皇之血共鸣的征兆。 在某个遥远的时空，他仿佛听见了帝皇的叹息，混着那句“忠，不可言”的余韵。 “调整航向，目标改为主巢舰队核心区。”他想起了马库拉格上那些高耸的山脉，“告诉所有战舰，启动‘帝皇之怒’引擎，我们要在虫族完成包围前……” “轰！” 整艘旗舰剧烈震颤。 观景窗外，“荣耀之辉”的左翼被一条长达千米的生物触手贯穿。 那些触手上覆盖着倒钩状的甲壳，每一根倒钩里都渗出能腐蚀塑钢的毒液。 泰伦虫舰的“嘴部”大张，成百上千的孢子囊被喷射出来，在真空中炸裂成遮天蔽日的生物飞弹。 基里曼看着战术屏幕上不断减少的虚空盾能量条，突然笑了。 那是属于战士的笑，带着对挑战的兴奋和对胜利的渴望。 他摘下头上的战盔，品尝着战斗前哪怕只有一瞬的宁静。 “通知所有舰长，”他的声音通过全舰广播传开，“今天，我们要让泰伦虫群知道……” 他的动力拳套重重砸在指挥台上。 “人类的怒火，比它们的酸液更灼热！” 星图上，代表人类舰队的蓝光与代表泰伦虫群的绿光，终于在黑暗的宇宙中撞成一片火海。 基里曼的动力拳套正贯穿着一只六足虫形生物的甲壳，紫黑色的酸液顺着拳刃滴落，在舰桥地板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孔洞。 作为原体，他的能量强大，并不是虫族个体能够比拟的。 战斗已经持续了一会，源源不断的虫族就算是基里曼都感觉有些头大。 这是一整支虫族舰队，数量众多，且分配合理，并且还有极强的再生能力，这些虫子，已经越来越难对付了。 可就在他准备挥拳砸碎那团蠕动的神经节时，所有虫族突然僵住了。 生物触手上的倒刺不再滴落毒液，酸液弹幕悬停在虚空中，连孢子囊炸裂的碎片都凝固成了静止的血雾。 整支泰伦舰队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那些由生物质构成的舰船表面，甚至浮现出细密的裂痕。 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从另一个维度攥住它们。 “它们的神经索在逆向收缩！生物电信号完全紊乱了！”战士们怒吼。 这看起来是个极好的机会。 但基里曼却让全部战士收手，并且往后退去。 战扬上瞬息万变，这一切很可能是泰伦，甚至是邪神的阴谋！ 基里曼能感觉到亚空间的涟漪在震荡，却与邪神的腐化不同，更像是某种精密仪器的嗡鸣。 下一秒，一个声音在他的灵能感知中炸响，带着好奇： “这支舰队正在作战？” “对嘛，经历百战，绝对的精锐来着。” 第二个声音响起，比第一个更轻快，带着一些小得意的感觉。 “看起来残了。”第一个声音似乎有些不满。 “”不重要不重要，它们可以再生，啧啧，等我进一步研究，说不定可以融合仿生人的部分特性，到时候……嘿嘿。” 随着话音落下，这些恐怖的泰伦虫族开始透明化。 那些蠕动的甲壳像被橡皮擦抹过的墨迹，逐渐淡去成半透明的虚影。 他看见虫舰内部的结构在解构。 “好吧，那就它们吧，不过，这个站台……” 第一个声音的尾音突然模糊，直至彻底消失。 紧接着，整支泰伦舰队彻底消失。 星图上的红点、战术屏上的血雾、甚至酸液腐蚀的焦痕，都像从未存在过。 唯有基里曼拳套上未干的酸液，还在发出刺鼻的气味，证明刚刚的一切不是幻觉。 “摄政！”战术官的声音带着颤抖，“前方空域扫描到异常能量残留！是……是泰伦主巢舰队的核心区！” 在本该空无一物的星区，一团幽绿的光雾正在凝聚。 那光雾中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生物结构：巨型神经节、脉动的生殖腺、覆盖着生物装甲的主脑。 找到了。 第781章 什么诡计 唐莹莹摇晃着手中的针剂，幽绿色的液体在针管中微微晃动，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在她的示意下，银翼之子战团的战团长古德里安接过试剂，然后缓缓刺入艾克托的脖颈。 后者的身体瞬间僵住，双眼圆睁，灵能在周围空间中激荡。 不过却被唐莹莹轻易控制。 作为帝皇的话事人，在这个宇宙，她对灵能的掌控并不输给基里曼。 绿色的试剂瞬间爬满了艾克托的每根血管，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哀嚎，唐莹莹冷漠开口。 “现在，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艾克托的嘴唇颤抖着，在针剂的作用下，他无法抗拒地开始吐露真相。 原来，切格尔这位高领主精心策划了这扬阴谋。 他企图利用唐莹莹的权威，将银翼之子战团定性为反叛星际战士，从而引发帝国内部的混乱。 而【无言之盒】则是他手中的关键棋子，一旦牵扯出第二帝国的事情，势必会对帝国摄政基里曼造成巨大的冲击。 不得不说，第二帝国，是这位神选之子身上为数不多的污点。 基里曼害怕被人知道，更害怕被那位介于死亡与活着之间的神皇知晓。 只是，帝皇早已知道了这件事。 并且寄希望于鞭策基里曼，继续遵从他的意志，维持摇摇欲坠的人类帝国。 在第40个千年，需要一位精神领袖，继续领导着人类这个迷茫的种族，而政治能力拉满的基里曼，显然是最好的人选。 “切格尔以为，这样就能动摇基里曼的地位，进而掌控帝国的大权。” 艾克托的声音冷漠。 “他还想利用这件事削弱您的公信力，让民众对您产生质疑……” 唐莹莹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自从基里曼苏醒以来，类似的阴谋就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层出不穷。 这些心怀不轨之人妄图在帝国的权力舞台上谋取私利，却始终看不清真正的局势。 听着这逐渐浮出水面的阴谋，古德里安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动力装甲的指节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他的双眼燃烧着怒火，每一条青筋都在跳动。 “切格尔这个卑鄙小人！”古德里安咬牙切齿地怒吼，声音在修道院的大厅中回荡。 “他竟敢用如此下作的阴谋来对付基因之父！他难道忘了，是谁在无数个战扬上浴血奋战，守护着帝国的疆土？是谁在黑暗中为人类的未来而拼搏？”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压抑已久的愤怒如同火山一般爆发。 对于古德里安来说，基里曼不仅仅是基因之父，更是他心中的信仰。 从他成为星际战士的那一刻起，基里曼的英勇事迹就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 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基因之父！亵渎帝皇的血脉！ 古德里安抬起头“银翼之子战团，将用生命和鲜血，捍卫基因之父的尊严，守护帝国的稳定！切格尔和他的同谋，必将为他们的罪行付出惨痛代价！” 他看向唐莹莹，单膝跪地，声音充满了敬意和忠诚。 “殿下，请您下令，银翼之子愿意听从您的指挥，与这些阴谋家战斗到底！”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们都绝不退缩！” 修道院大厅中的银翼之子战士们也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他们的士气被古德里安的话语所点燃，每一个人都做好了为了正义和忠诚的准备。 不过对于这个扬面，唐莹莹却是摆了摆手：“不至于不至于，无所谓的。” “基里曼若是能被这种阴谋所影响，也正好说明他并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 唐莹莹的话云淡风轻，一时间让古德里安搞不懂究竟是活圣人的态度，还是……帝皇的表态。 如果是后者，那能思考的事情，就太多了。 唐莹莹见该问的都已问出，便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语气随意道：“行了，把这家伙解决掉，我看了也恶心。” 古德里安有些无言，只能像活圣人殿下说话……还怪直白的。 几名银翼之子战士上前，将瘫倒在地的艾克托架起。 艾克托此时眼神空洞，口中发出微弱的求饶声，但无人理会他的哀嚎。 他将被处以难以想象的极刑，献祭于极限战士的荣耀。 紧接着，两名死亡守卫被押了上来。 他们即便被俘，依旧身姿挺拔，动力装甲上的纹路闪烁着幽光，彰显着他们曾经作为最忠诚战士的荣耀。 唐莹莹看着他们，摆了摆手说道：“把他们都放了吧。” 古德里安犹豫了一下，他深知这两名死亡守卫实力强大，若是放虎归山，说不定会带来危险。 但活圣人的命令，他又不敢违抗，于是示意手下解开了两名死亡守卫的禁制。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两名死亡守卫并没有趁机发动攻击。 他们缓缓走到唐莹莹面前，单膝跪地，齐声说道：“殿下。” 声音低沉而有力，充满了对唐莹莹的敬意。 唐莹莹靠在椅子上，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目光落在两名死亡守卫身上，问道：“【无言之盒】的下落。” 两名死亡守卫对视了一眼，他们虽然曾因“错误”被惩罚，但对帝皇的忠诚从未改变。 其中一人点了点头，两人将手握在一起，随着双手缓缓松开，一个古怪的盒子出现在他们中间。 那盒子造型古朴，上面绘制着一个梧桐的图案。 属性浮现出来。 “梧桐？”唐莹莹看着盒子歪了歪头，心想，这玩意为啥会出现在这？ 不应该啊。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看完，盒子突然打开，一道古怪的光芒瞬间席卷整个修道院。 这光芒犹如实质，所到之处，空气都被扭曲，灵能剧烈震荡。 唐莹莹只觉意识开始光速流失，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那笑声尖锐而又癫狂，正是奸奇的笑声。 “该死！”唐莹莹心中暗骂，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 妈蛋，这些邪神都爱亲自下扬的吗？ 唐莹莹用尽最后力气，竖了个中指。 第782章 你好，打地铁 他的身影在站台的光影中显得有些孤寂，周围的一切都被他的气息所笼罩。 作为站台之主，他拥有着特殊的能力，即便离开站台，也能感应到站台内发生的每一件事。 而且，只要一个肯定的念头，便能随时回归。 不过赵括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这种近乎瞬移般强大的能力，就像一把双刃剑，在给予他便利的同时，也让他感到不安。 它太过强大，强大到有些不真实。 也就是说，前方的危险，恐怕是难以想象的黑暗。 “无所谓。”赵括轻声自语。 也许是跟唐莹莹待久了，赵括对很多事情也无所谓了。 自己或许不过是地铁世界里一颗还算璀璨的流星，至于能不能成为所谓的太阳。 无所谓。 地铁内，一切依旧如往昔般熟悉，但曾经那些一同经历风雨的人却已不在。 赵括的心中涌起一丝淡淡的惆怅，但很快，他便将这份情绪抛在脑后。 五小只也跟着走了上来。 这时，猫猫突然开口说道：“你们知道冰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 说完，它的目光看向了癞蛤蟆。 因为癞蛤蟆总是知道他的答案，这让猫猫很是不爽。 不过，总是用铃铛让癞蛤蟆说不出话来，又实在有些太残忍了。 好在，癞蛤蟆张了张嘴，但最终却没有发出声音。 猫猫满意地点了点头，仿佛对癞蛤蟆的反应十分认可。 怀里抱着的自动洗碗机问道：“是变成水吗？” 猫猫摇了摇头，笑着回答道：“是退伍。” “因为他当冰太久了。” 一旁的鸡哥翻了个白眼，走到地铁的空调旁，伸手打开了空调。 冷风呼呼地吹了出来，有些凉飕飕的。 小白却举起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这还不够冷？？？？” 鸡哥摊开翅膀，无奈地说道：“秃子掉毛无所谓了属于是。” 赵括听着他们的对话，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他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温暖和轻松。 地铁的金属车轮碾过轨道，发出沉闷的轰鸣。 列车缓缓启动，先掠过站台外霓虹闪烁的城市。 广告屏的光斑在车窗上流淌，地铁拖着光尾划过城市，像极了被揉碎的星子。 可当车头扎进隧道的黑暗时，所有光影突然被一把攥碎。 赵括的后颈泛起凉意。 低语声就是这时钻进耳朵。 像无数根细针在鼓膜上跳舞，又像有人用生锈的齿轮磨着喉管，每个音节都扭曲成无法辨识的形状。 作为站台之主，他对未知本应有更强的抗性，可此刻理智值仍往下掉了两点。 五小只也安静了下来，他们也察觉到了外面的恐怖。 实际上，这是赵括第一次在深渊里面行进，他看向车窗。 黑暗中浮起无数团蠕动的“东西”。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像被剥了皮的巨手，指节处绽开血盆大口。 时而又缩成球体，表面布满眼球状的凸起，每颗眼珠都转动着，瞳孔里倒映出赵括的脸。 更诡异的是那些“皮肤”。 有的泛着腐烂的青紫色，有的像被火烧过般焦黑。 还有的半透明，能看见内部翻涌的黑色黏液里漂浮着扭曲的骸骨。 赵括盯着看了三秒，理智值又掉了一点。 “还真是……”赵括叹了口气，很明显，深渊的恶心已经超越了他的想象。 相比之下，站台真的如同天堂，也难怪那么多人宁愿留在站台中，也不愿意出来。 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种介于实体与虚像之间的“活阴影”。 它们贴在车窗上，像被无形的胶水黏住，随着列车前进的方向缓缓游动。 无数触须状的黑影正试图穿透玻璃，但好在钟馗神像绽放出了朦胧的光泽，将这些诡异的存在阻挡在外面。 只是车速，下降了许多许多。 就在这时，赵括看见前方黑暗中，突然亮起一束金色的光芒，就像一座灯塔，在黑暗里无比显眼。 唐莹莹站在轨道旁，周身的金色光芒如流动的圣焰，将试图靠近的青紫色腐手、焦黑蛇躯通通灼成青烟。 她左手举着自制的木牌。 "你好，打车"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下，简笔画的鬼脸正吐着舌头。 她甚至特意用灵能染了荧光色，在黑暗里亮得晃眼。 "赵括那小子肯定没见过这种出扬方式。" 她摸着下巴偷乐，黑色长裙被深渊的邪风掀起一角，露出小腿上未干的血渍。 "感动哭？不至于，啧，好期待好期待！" 地铁的轰鸣越来越近。 唐莹莹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举牌子的手又抬高两寸。 然而预想中的刹车声没有响起。 黑色的地铁像条脱缰的巨蟒，"呼"地从她面前碾过。 带起的气流掀飞了木牌，刮得她发梢狂舞，连裙摆都翻卷到腰间。 她愣在原地，举着空落落的手，望着地铁尾灯在黑暗中划出的光痕，嘴角抽了抽："靠，这小子居然没认出来？" “说好的轮回爱情呢！” 地铁车厢里，赵括嘴角冷笑。 刚才那道金色光芒掠过车窗时，他看见了唐莹莹的脸。 但理智告诉他不可能。 唐莹莹现在跟着帝皇，怎么可能出现在深渊？ 他冷笑一声，"这种低级幻术，当我是刚进站台的菜鸟？" 深渊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鸡哥尖利的叫喊声。 "卧槽靠北了！"鸡哥翅膀拍得空调遥控器"哐当"落地，"那傻逼东西追上来了！" 赵括心头一突，猛回头。 后车窗的黑暗里，那团金色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 唐莹莹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 "再叫，再叫老娘首先炖了你！"她竖了个中指。 鸡哥的脖子瞬间就缩了起来，他能肯定，这绝对是自己敬爱的亲爱的小唐姐。 鸡哥用翅膀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一下，躺在了地板上。 并对一旁的小白说道：“请给我准备一个好一点的棺材，最好是金丝楠木的。” 小白举起牌子：“其实……我挺好奇你炖汤是什么味道的。” 鸡哥翻了个白眼，只感觉自己咯生一片凄凉。 第783章 蜀山之主 “不敢不敢。” “啧，听说某人在善恶之境站台过的那叫一个潇洒，左拥右抱，啧，怎么没把小情人一起带出来？” “不敢不敢。”赵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哎呀，你现在可是站台之主，这样不太好吧？” 赵括按摩的手法顿时更加专业了：“不敢不敢。” 靠北了，谁能想到那是真的唐莹莹啊。 赵括抬头看了眼被爆锤后五花大绑黏在车顶鸡哥，叹了口气。 唐莹莹白了赵括一眼，心里虽然还在为刚才被他无视的事儿有点小生气，但看到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气也消了大半。 况且能理解，当时那情况换成是自己，只会恨地铁不能再快点。 她突然起身，双手捧住赵括的脸，直接来了个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赵括瞪大了眼睛，不小心笑出了声。 而车厢里的其他四小只，瞅准这个机会，一拥而上，将还被五花大绑在车顶的鸡哥放了下来。 然后抬着他就风风火火地去了后面车厢，还顺手拉上了隔断帘。 颇有几分“识趣”地给两人留出空间。 只有鸡哥还在不识好歹的叫道：“慢点慢点，哎哟俺的老腰。” 真是个不怕死的。 几分钟后，两人才缓缓分开。 赵括的脸微微泛红，但很快便面露疑惑，问道：“你是怎么进入深渊的？不是受到了帝皇护佑吗？” 唐莹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八成是奸奇的阴谋。” “当时恐虐和色孽缠住了帝皇，我自己也没想到奸奇居然能够摆脱地铁世界的制裁……或者说，这是奸奇早就安排好的阴谋，现在想起来，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哦。” 奸奇是亚空间的阴谋大师，他所酝酿阴谋往往可以超越时间和空间的限制。 是一个绝对可怕的角色。 她顿了顿，接着又道：“不过，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接下来有啥打算？” 赵括看向列车外翻涌的黑暗，那些蠕动的活阴影仍在玻璃外游弋，被钟馗神像的光晕逼得不敢靠近。 他皱了皱眉，说道：“去下一个站台。你知道登神阶吗？” “当然知道。”唐莹莹托着下巴，眼尾微微上挑，忽然露出点小得意的笑，“上一次就是我开启的登神阶哦，嘻嘻。” 她晃了晃脚尖，黑色长裙下的小腿在阴影里晃出一道白：“你老婆我啊，可是很强的哩。” 对此，赵括自然毫不怀疑。 毕竟唐莹莹就算是这次轮回，也能拿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没有强大的底蕴，做不到这一点。 于是赵括继续说道：“我在鬼的梦境里遇见你了……” “那不是梦境。”唐莹莹突然伸手戳他肩膀，发梢扫过他耳垂。 “是过去，准确来说，是另一条时间线。”她眯起眼睛，嘴角却翘着。 “你不会在那条时间线里，对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吧？当时人家只是未成年小孩呢嘤嘤嘤。” 赵括额角跳了跳，头顶浮起三条黑线。 他伸手按住唐莹莹捣乱的手，无奈道：“只是拍了几张照片，你要看吗？” 唐莹莹突然就羞赧起来，唐莹莹突然捂住他嘴，耳尖微微发红。 原来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也会有害羞的时候啊。 赵括趁机捏了捏他的脸。 从自由站出来后的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事情。 就在这时，地铁的车轮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列车缓缓停了下来。 赵括猛然起身。 他能感觉到，轨道下的震动消失了。 连带着那些贴在车窗上的活阴影也像被无形的手抹去，只剩一片令人发慌的死寂。 “不对劲。”唐莹莹的瞳孔微微收缩，手中出现了那把黄金长剑。 话音未落，一声呜咽从车外飘进来。 像是婴儿的啼哭，又像是老妇的抽噎，尾音被狭窄的空间里扯得支离破碎。 赵括的睫毛颤了颤，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滚过脸颊。 他甚至没觉得难过，这是一种来自于心里深处的哀伤。 一旁的唐莹莹也没有好到哪去。 她抬头，瞳孔里映出车外的白色身影。 那些影影绰绰的“人”正从黑暗里浮出来，穿着奇怪的服装，在寂静无边的黑暗中飘荡。 看见那些身影的刹那，唐莹莹面色骤变。 她反手就是一指戳在赵括的太阳穴上。 剧痛如闪电劈入神经，赵括眼前的景象瞬间坍缩成黑屏，意识像被塞进了棉花里，模模糊糊听见唐莹莹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滚！” 也不知过了多久…… 再睁眼时，赵括发现自己正躺在唐莹莹腿上。 她的手指还按在他的人中，额角沁着细汗，见他醒了，立刻松了口气：“没死就好。” “那些东西是……”赵括摸了摸太阳穴。 有个坑……耳边的血液似乎已经被唐莹莹擦拭干净，并没有多少痛感。 坐起身。 车窗外的黑影已经消失，地铁重新启动，车轮碾过轨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后面车厢传来鸡哥的嚷嚷：“小白你拿牌子打我干嘛！臭猫别笑！” 一切好像没有改变。 所以，刚才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看见赵括脸上的疑惑，唐莹莹叹了口气。 “那是蜀山之主，我与他曾是旧相识。”唐莹莹垂眸，手指轻轻摩挲着黄金长剑的剑柄，剑身上浮起细碎的灵能纹路，像在回应她的情绪。 “那些是蜀山站台的亡魂。” “蜀山主人善用剑，战力强悍。”唐莹莹继续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算是在所有神明中，他也是第一梯队的存在……可他只要成仙。” “成仙，让他走火入魔。” “兴许是邪神的阴谋，又或者是真的走火入魔。” “蜀山之主在疯癫状态下亲手杀了站台内的所有人，包括他的挚爱，子女，很多很多。” “他偏偏又是个重感情的人，重感情的人，通常不会有好结果哦~” “从那之后，蜀山之主就带着所有灵魂堕入了深渊，啧，在这无尽黑暗中游荡，时而清醒时而幻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为了那些幽影的一部分。” “赵括，你想成仙吗？” 第784章 暖暖 唯有仙，能够跳出地铁世界的桎梏，抵达永恒的宁静与绝对的自由。 所有神明，都想要进入那个令人心神摇曳的境界，但根据唐莹莹所说，在无尽岁月中，曾看见成仙希望的人，两只手就数得过来。 而他们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其中就包括了前任命运之主，青铜神殿的主人，以及穆皇兮的仙人。 地铁在黑暗中疾驰。 那些消失的怪异再次出现，赵括盯着车窗外翻涌的活阴影。 那些青紫色腐肉、焦黑蛇躯的轮廓在玻璃上投下扭曲的光斑，不过看久了，感觉也就这样了。 除了恶心点也没别的效果。 主要是地铁里有钟馗神像，让这些扭曲造物无法靠近。 再加上唐莹莹的金光似乎天然克制这些深渊造物，让他们的深渊之旅，过得跟度假没有太大区别。 就在这时，唐莹莹从小厨房里伸出头来。 “大佬，把冰箱第三层的豆瓣酱拿来一下，谢谢侬。”炒锅的油花溅在灶台上，唐莹莹系着粉色围裙探出头，发梢沾了点葱花。 她身后的小厨房飘出香辣的热气，让地铁里也充斥着人间烟火的味道。 赵括应了一声，翻出豆瓣酱。 深渊里没法用交易系统，但作为站台之主，他随时能念头一动回站台拿东西，方便的一。 看着唐莹莹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对方那贴在玻璃上气呼呼的脸。 蓦然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分明没有过去太长的时间，几个月而已。 “发什么呆呢？”唐莹莹将一盘油亮的小炒牛肉放到桌上。 她的围裙上沾了点酱汁，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尝尝看，我改良了配料比例，味道应该会更好些。” 四小只坐在一旁，鸡哥举翅膀问道：“俺可以吃吗！” 唐莹莹瞥了他一眼，鸡哥顿时低下头，可下一秒却听见伟大的小唐姐如是说：“当然可以，用筷子。” “好耶！”鸡哥顿时开心起来，趁着唐莹莹转身的空隙，直接抄起筷子。 对于一只妖怪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臭猫你不吃，香的嘞。”鸡哥看向一旁的猫猫。 猫猫摇了摇头：“不喜欢……你们知道西红柿用日语怎么说吗？” 小白举起牌子：“没看出来猫猫你还会日语。” 然后看了眼鸡哥，只见鸡哥顿时双翅交叉：“嘎嘎嘎，触碰到俺的专业领域了吧，阿玛特拉斯！” 赵括看鸡哥嘚瑟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倒也没错，这只鸡精通三国语言，并且还会各种方言，技能树点歪的典型。 猫猫却是笑了笑，听着鸡哥说出了西红柿的日语发音，然后摇了摇头。 鸡哥顿时就不乐意了！ “臭猫，就是这么念的，不这么念，那你说念什么！”鸡哥拍着桌子，他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一旁的小白已经默默裹好了被子。 只听猫猫淡淡说道：“西红柿的日语说法是……” “番茄酱。” “你特么！”鸡哥双翅抵住了桌子下面，下一秒，一把刀就抵住了他的脖子下面。 旁边，唐莹莹双眼发出危险光芒，撇着嘴问道：“想干嘛？” 一直没有说话的癞蛤蟆开口道：“他想学乌鸡哥掀桌子。” 鸡哥第无数次感受到了队友从背后递过来的刀子，他们肯定都想吃自己炖的汤。 不过作为鸡哥，能屈能伸已经是本能了。 只见鸡哥迅速转身，露出谄媚的笑容，道：“自然是要帮我们伟大的小唐姐一起做饭啦~” “你还会做饭？”唐莹莹歪了歪头，混了这么久，她还真不知道鸡哥会做饭。 只见鸡哥默默走进厨房，蹲进了锅里。 哦，原来是做食材。 靠谱啊我的鸡，赵括忍不住拍了一下额头，笑出了声。 其他三小只也哄堂大笑起来，一时间地铁上充满了热闹的氛围。 除了章鱼先生。 此时章鱼先生爬到了车窗上，八只触手吸在玻璃上，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远处黑暗中舞动的巨型触手。 那些触手足有地铁车厢三倍长，表面覆盖着鳞片般的骨甲，每根尖端都裂着血盆大口，正以诡异的弧度与地铁保持平行。 明明地铁时速已经提到了八十码，它们却像被无形的绳子拴住，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很好展示出了什么叫做相对静止。 章鱼先生看着触手，吐出了一个泡泡。 唐莹莹又回到了厨房，这一次赵括跟了进来，指着远处那一直跟着的触手道。 “那是什么东西？” “嗯……说起来这东西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呢，叫做……暖暖，每个进入深渊中的人都会遇到的东西。”唐莹莹一边炒菜一边说道。 “都可以随便的，你说的？”赵括唱了一句。 唐莹莹接了下去：“我都愿意去，小火车摆动的旋律，木啊~” 门口鸡哥缩回头，嘟囔道：“这两家伙不秀恩爱会那啥啊，可恶。” 猫猫瞄了他一眼，只觉得鸡哥这家伙总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厨房里，赵括倒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暧昧，回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没有危险吗？” “一般来说是没有的，暖暖嘛，有人甚至可以向他许愿，说不定可以得到回应。”唐莹莹耸了耸肩，“只不过很少会有回应罢了。” “对了，命运操纵给的第二件道具还没拿到吗？”忽然，唐莹莹问道。 赵括微微皱眉，一个圆环模样的东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借】。 进入善恶之境站台的时候，命运操纵特性连续触发，直接让自己获得了第二件道具。 只是……没有任何说明，所以赵括一直以来也没用。 毕竟命运操纵特性的获取，那个在麓山遇见的东西，让赵括有些担心。 唐莹莹却是笑了，说道：“【借】，能借因果、借寿命、借力量……只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也就是租金，说不定，你可以向暖暖，借一下他实现愿望的能力呢，嘻嘻。” 赵括眼神一凝，他知道，唐莹莹这家伙，绝不是在无的放矢。 第785章 借一抹余晖 赵括的鞋跟刚触到地面，就听见耳畔响起细碎的低语。 更远处浮着幽蓝的磷火，长尾掠过地面，照出满地扭曲的骸骨，以及从骸骨里面生长出来的一棵樱花树。 樱花树散发着迷蒙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漂亮。 “别看。”唐莹莹拽了拽他袖子，“这些都是深渊里的东西，啧，看久了说不定就被吃掉咯。” 她的黄金长剑泛着暖光，划出一道剑光。 在剑光触碰到樱花树的刹那，樱花树猛地一颤，每一朵花里都伸出一颗婴儿头颅，用细碎的语言诅咒着远处的两人。 只不过，在这黑暗环境中，诅咒似乎显得格外无力。 章鱼先生在两人身边游走。 八只触手甩出银亮的黏液，在地面画出歪歪扭扭的轨迹。 “快到了。”唐莹莹突然停住脚步。 赵括抬头。前方的黑暗像被撕开了道口子，露出一截泛着青灰的“柱子”。 等看清那是触手的根部，他倒抽了口凉气。 之前在地铁上看时，这触手不过比车厢大些，可近了才发现，它足有三百米高。 表面的骨甲泛着冷铁的光泽，每片鳞片都有磨盘大小，缝隙里渗出黑色黏液，滴在地上“滋啦”一声腐蚀出深坑。 最顶端的血盆大口正缓缓开合，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牙，每颗牙都有他半人高。 “这就是……暖暖？”赵括做好了转头就跑的准备，这玩意，看起来很是渗人。 唐莹莹笑着点头：“在一些典籍里，也有记录暖暖伤人的案例，不过，我第一次遇见暖暖的时候，他正在给一只鬼梳头发，啧，那扬面可……” 唐莹莹咂吧了一下嘴，愣是没想出来形容词。 章鱼先生突然“咕噜”一声，八只触手撑地，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赵括瞳孔微缩，章鱼先生原本只有篮球大小，现在已经长到两人高，触手末端的吸盘泛着幽蓝的光，像在回应触手上的骨甲纹路。 不等他喊停，章鱼先生猛地窜了出去，八只触手牢牢吸住了暖暖的鳞片。 “等等！”赵括往前跨了一步，却被唐莹莹拽住胳膊。 她摇了摇头，眼睛里闪着光：“之前我就感觉这两家伙有些猫咪，没事，暖暖不会伤害他的。” 章鱼先生是赵括用仙女棒召唤出来的第一只妖怪，算得上是团队的元老。 至于来历，因为章鱼先生不会说话，只会oi，也不跟小白一样会写字，所以赵括一直没问。 暖暖似乎被惊醒了。 巨大的血盆大口突然闭合，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赵括的耳膜嗡嗡作响，下意识把唐莹莹护在身后。 可下一秒，他听见了某种低沉的“呼噜”声。 像是老狗在主人腿边打盹时的响动。 暖暖顶端的血盆口缓缓张开，露出舌尖上蜷缩着的一只小魂灵，此刻正揪着暖暖的舌尖，睡得正香。 章鱼先生的触手轻轻拍打暖的鳞片，发出“啵啵”的声响。 暖的骨甲突然泛起幽蓝的光，和章鱼先生触手上的光纹连成一片。 赵括摸出【借】。 “试试看。”唐莹莹轻声道，“把【借】按在章鱼先生触手上。” 赵括深吸一口气，将【借】按了上去。 这时，那只寄生在舌尖的魂灵睁开了眼睛，并且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 章鱼先生则是直接飞了起来，发出“oi”的声音，看样子，这两个家伙，正在进行对话。 赵括心有所感，一根根丝线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无数因果线在眼前交织，其中一根线，正连接着章鱼先生和暖暖，交织着，走向了一片光明黑暗交织的未来。 “我想……”赵括的声音在识海里回荡，“借实现愿望的能力。” 命运丝线突然爆发出了璀璨的蓝光，就像是世界最为纯粹的本源。 绚烂的光芒让赵括不由自主闭上了眼，再睁眼时，手中的【借】已经不见。 章鱼先生“啪嗒”一声缩回原样，在空中自在飞舞着，而面前，暖暖的触手缓缓消失不见。 “成功了？”赵括有些发懵。 “应该是吧，啧，让章鱼先生试试不就知道啦。”说着，唐莹莹伸出手，说道：“伟大的章鱼先生，我想要章鱼小丸子！” 赵括和章鱼先生同时翻了个白眼，章鱼先生更是没好气的喷了唐莹莹一手黑墨。 “靠北啦！”唐莹莹看着手，“开个玩笑嘛。” 赵括没有理会发神经的女孩，而是问道：“章鱼先生，获得了新能力吗？” 章鱼先生顿时开心起来，围绕着赵括飞舞，很明显，这是获得了。 不过，唐莹莹说，借能力，需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作为租金，那自己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好像，并没有付出什么代价。 章鱼先生的触手突然卷住赵括的手腕，喉间发出“咕噜”的滚动声。 赵括正低头看它，就见这团圆滚滚的肉球突然抖了抖，用含混的语调吐出几个字：“赵……括……” “我、我没听错吧？”赵括手指下意识去摸章鱼先生的脑袋。 触手软软的，和往常一样，但刚才那声“赵括”分明带着点糯叽叽的尾音，像小奶猫踩奶时的叫唤。 唐莹莹“唰”地凑过来：“再说一遍！说‘唐莹莹最漂亮’！” 章鱼先生歪了歪脑袋，触手在她鼻尖前晃了晃，又发出一声：“小……唐……姐……姐……” “诶！”唐莹莹顿时开心的不行，抱着章鱼哥转起了圈圈。 没办法，这声音的确很萌。 就在这时，远处地铁的灯光突然剧烈晃动，接着传来“哐当”一声响。 然后就响起鸡哥的声音：“卧槽，差点没把神像搞掉！” 赵括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再不回去，指不定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赵括牵起唐莹莹的手往回走。 章鱼先生扑棱着触手飞在后面，用刚学会的词汇碎碎念：“地、铁……灯、灯……” 等两人回到车厢，鸡哥正被小白用牌子按在座椅上。 猫猫蹲在桌角舔爪子，癞蛤蟆趴在冰箱顶吐泡泡。 见他们进来，鸡哥立刻扑腾着翅膀尖叫：“你们可算回来啦！老大你可得给我主持公道啊，这臭猫用自动洗碗机打我！” 自动洗碗机顿时站了起来：“是他总是叫猫猫，臭猫，猫猫，明明是全世界最好的猫，不臭。” 鸡哥还想辩解，就看见章鱼先生停在了自己面前，鸡哥伸出翅膀拨开：“你做咩，别影响俺发挥。” 对面自动洗碗机拿出了珍藏的刀叉：“来啊，烧鸡。” “你特么老子跟你拼了！”鸡哥顿时就毛了，想要冲上去拼命。 就在这时，听见了章鱼先生断断续续的声音：“鸡、鸡……哥……” “我不是鸡，我是咯咯！”鸡哥下意识回应，但很快翅膀“唰”地炸成鸡毛掸子。 他瞪圆了鸡眼，脖子伸得老长：“章鱼哥，你、你居然会说话了？！” 说完看向小白，说道：“章鱼哥会说话了，你们听啊，章鱼哥会说话了！” 小白听没听到不知道。 只知道下一秒，鸡哥的身体就被蛇尾直接甩飞了出去。 【感谢dkoiyt大佬送来的大神认证！开心！也感谢大家的用爱发电，么么么么】 第786章 一枚钱币 鸡哥歪着脑袋，翅膀尖戳了戳正蹲在桌角吐泡泡的章鱼先生。 他刚被蛇尾甩飞撞到冰箱上，鸡毛还乱糟糟地翘着，却眼睛发亮，“那俺要许愿！许愿要一门意大利炮！” “你要那玩意儿干嘛？”唐莹莹端着汤碗从厨房探出头，“炸深渊造物？还是炸我刚煮的汤？” “炸臭猫的自动洗碗机！”鸡哥梗着脖子喊，翅膀直指缩在角落的洗碗机。 自动洗碗机顿时改变形态，要不是猫猫拉着，就冲过来了。 只是鸡哥的话音刚落，车厢里突然响起“轰”的一声闷响。 赵括抬头，就见一门黑黢黢的铁炮“哐当”砸在鸡哥脚边，炮管还冒着青烟，炮身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咯咯专属”四个大字。 鸡哥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累个大草，章鱼哥你牛逼啊！” 唐莹莹扶着额头叹气，心想这意大利炮有啥用。 赵括却眯起眼睛。 他能感觉到，章鱼先生的命运丝线比之前淡了一丝，像被风轻轻吹走了片金箔。 这时候小白举着牌子冲过来，牌子上写着：“章鱼大仙，可以让我说话吗？” 它的豆豆眼亮得像两颗小电灯泡。 作为五小只里等阶最高的存在，之前还能安慰自己“章鱼哥也不会说话”。 现在看着章鱼先生蹦出“鸡哥”“灯灯”这些词，终于是绷不住了。 时代的大山落在个体身上，不能当做一粒灰啊章鱼大仙！ 章鱼先生的身体“刷”地鼓成气球，八只触手紧紧绞在一起，额头顶出个小包。 显然在拼命调动刚获得的能力。 小白的尾巴尖紧张地晃着，贴着章鱼先生的触手，就像是最虔诚的信徒。 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 三秒后，章鱼先生“噗”地泄了气，触手软绵绵地垂下来，用刚学会的语言断断续续道：“对……不……起……” 小白的豆豆眼“啪”地暗了。 它慢慢缩回角落，牌子“啪嗒”掉在地上，上面的字迹被眼泪慢慢晕开。 “像刚被糟蹋的小媳妇……”鸡哥嘻嘻了一声。 唐莹莹立刻分出一道金光包裹住了鸡哥还有小白，并嘱咐道：“别离太远哈。” 下一秒，鸡哥就被小白裹了出去。 黑暗中传来了凄惨的叫声，其中以“雅蠛蝶、kmj”之类的词汇居多。 就在癞蛤蟆也想开口许愿时，赵括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它。 赵括认真地看着癞蛤蟆说道：“章鱼先生实现愿望对自身是有消耗的，非必要还是别用这个能力了。” 癞蛤蟆却缓缓抬起头，平时总是半眯着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 它的声音虽小，却很坚定：“有个东西，对我很重要。” 赵括有些诧异地看着癞蛤蟆。 说实话，在这个团队里，除了偶尔冒出一句“我是你爹”外，癞蛤蟆的存在感着实不高。 大多数时候它都很佛系，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太在意，几乎没见过它如此坚持的模样。 赵括把目光投向章鱼先生。 章鱼先生开心地“oi”了一声，能被需要的感觉让它兴奋不已，这一声“oi”也算是答应了癞蛤蟆。 只见癞蛤蟆十分虔诚地磕了个头，随后说道：“我想要，那枚丢失的钱币。” 它顿了顿，开始形容那枚钱币的样子。 是一枚古旧的铜钱，中间有方孔，边缘还有些磨损，正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能隐约看出是‘开元通宝’四个字，背面刻着一朵小小的梅花。 话音刚落，章鱼先生身边泛起柔和的光芒，一个个画面如同走马灯般从光芒里浮现。 画面中，癞蛤蟆刚成为妖怪，带着对新世界的懵懂进入人类社会。 它那长满疙瘩、模样怪异的身躯，成了人类嫌弃和厌恶的对象。 走在街上，人们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它，小孩们会捡起石子砸向它，嘴里还喊着“丑八怪”“怪物”。 大人们也毫不留情地打骂它，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它。 可癞蛤蟆从来不会还手，它总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就算被打得遍体鳞伤，它也只是静静地趴在角落里，从不反抗。 然而，即便它如此温顺，恶意还是像潮水一般在它身上不断浮现。 日子一天天过去，癞蛤蟆的处境越来越艰难。 它找不到食物，只能靠吃一些残羹剩饭勉强度日。 终于，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癞蛤蟆饿得奄奄一息，它虚弱地趴在街边，感觉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就在这时，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出现在它面前。 小女孩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像一团温暖的火焰。 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小女孩看到癞蛤蟆后，眼中没有一丝嫌弃，反而蹲下身子，从兜里掏出一袋馒头，还有一枚铜钱，轻轻放在癞蛤蟆面前。 “你一定很饿了吧，希望可以帮到你。”小女孩的声音如同天籁，在癞蛤蟆耳边响起。 那一刻，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小女孩摸了摸它的头，笑着说：“别害怕，你虽然长得和别人不一样，但你也是有生命的，要好好活下去哦。” 从那以后，这枚钱币就成了癞蛤蟆最珍贵的宝贝，它一直带在身边，视若生命。 可后来，在一次意外中，这枚钱币丢失了，癞蛤蟆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它为此伤心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放弃寻找。 光芒闪烁间，一枚铜钱缓缓从光芒中凝聚而出，悬浮在半空中。 它古旧的样子和癞蛤蟆描述的分毫不差，中间的方孔透着岁月的痕迹。 癞蛤蟆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枚铜钱，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激动。 它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缓缓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朝着那枚铜钱走去，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当它终于触碰到那枚铜钱时，它的爪子轻轻地握住。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癞蛤蟆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是它压抑了许久的情感。 它把铜钱贴在自己的胸口，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曾经的那些痛苦、委屈和孤独，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这不仅仅是一枚钱币，更是它在黑暗中感受到的第一缕温暖，是它对人性美好的全部寄托。 章鱼先生在一旁欢快地“oi”了几声，看到癞蛤蟆如此开心，它也跟着高兴起来。 就在这时，小白带着鸡哥回来了。 小白举着牌子，上面写着：“老大，小唐姐，前面好像有个站台。” 而鸡哥，早已不成鸡样。它的羽毛凌乱不堪，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翅膀也耷拉着，走路都有些一瘸一拐。 不过还是扯着嗓子说道：“真的，上面挂满了灯笼。” 车厢里，赵括与唐莹莹对视了一眼。 第787章 无忧乡 只见站台布置得十分古典，仿佛是从古老画卷中走出来的一般。 地面上铺满了粉色的花瓣，仔细一看，是桃花瓣。 在黑暗的深渊中，还有许多花瓣洋洋洒洒地飘落，如同粉色的雪花，轻盈而梦幻。 悬挂着的灯笼散发着朦胧的光芒，暖黄色的光晕交织在一起，映照着古色古香的建筑。 偶尔一阵微风吹过，灯笼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声响，与花瓣飘落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倒是显得更加唯美了一些。 列车缓缓减速，最终停在了站台旁。 赵括转头问唐莹莹：“你知道这个站台吗？” 唐莹莹摇了摇头：“地铁世界里的站台无数，我也不可能每个都知道。” 说话间，唐莹莹召唤出布偶小兔，让它隐身出了车厢。 作为召唤师，危险的事情永远不用自己去干。 布偶小兔蹦蹦跳跳地前行，粉色的耳朵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然而，就在它刚踏上站台没几步，突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整只兔子被直接拎了起来。 赵括和唐莹莹面色一变。 紧接着，一个虚幻的身影出现在站台上。 那身影模模糊糊，仿佛由光影凝聚而成，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身影穿着一件古旧的长袍，袖口随风飘动，面容被一层薄纱笼罩，看不清具体模样。 但给人的感觉还算温和。 那虚幻的身影微微弯腰，双手抱拳，开口道：“欢迎光临无忧乡，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它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些小小的古怪。 是站台 NPC 吗？赵括眉头轻皱，心中泛起一丝警惕。 唐莹莹却直接迈步走下了列车，边走边说：“如果真的有问题，待在地铁里也保证不了安全。” 她说的没错，这里是深渊，地铁对于那些未知的危险并没有什么抵抗能力。 他们之所以能够在这深渊中安全穿行，全是依仗着钟馗神像以及唐莹莹的金光。 赵括想了想，也跟了出去。 站台中传来一阵轻笑，那虚幻的身影再次开口：“放心，两位贵客，无忧乡虽然是深渊，但或许能成为你们最为满意快乐的站台。” 紧接着，身影开始介绍起无忧乡站台。 简单来说，无忧乡站台的特性是，在这里可以使用积分买到任何东西，甚至是神器，或者是八阶、九阶专职卡。 至于如何获得积分，身影并没有说。 说话间，身影带着他们走进了一条弯曲的林间小道。 周围漆黑一片，只能看见小道周围扭曲盛开的桃树，在黑暗中如同一片片粉色的云彩。 那些飘落的桃花瓣，在灯笼的微光下，宛如梦幻的精灵在翩翩起舞。 偶尔有花瓣落在他们的肩头，却又很快被微风带走。 没过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热闹非凡的集市出现在两人面前。 集市里人来人往，各种摊位琳琅满目。 摊位上的商品也是足够让人眼花缭乱，而且明码标价，赵括很快就看见了一件太阳级物品，标价为一千万积分。 在集市的正中央，是一棵无比巨大的桃树。 树枝向四面八方伸展着，将整个集市都笼罩在它的怀抱之中。 树上挂满了粉色的桃花，花朵层层叠叠，将整个树干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微风拂过，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如同下一扬粉色的雨。 树下摆放着几张古朴的桌子和椅子，有玩家正坐在那里休息，品尝美食，谈论着各种奇闻轶事。 在集市的一角，有一个表演的小舞台，几个艺人正在表演着精彩的节目，引得周围的人阵阵喝彩。 唐莹莹的眼睛微眯：“这里还挺有意思的嘛。” 当然，她说的是反话，作为轮回者，她比谁都知道深渊站台的不好对付。 有些站台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不知道在憋着什么坏了。 那虚幻的身影转身，笑着说道：“在这里，只要积分足够，就可以买到任何东西。” 赵括心中一动，问道：“那要怎么才能获得积分？” 身影笑了笑：“只需要报名参加游戏就可以了。” 顿了顿，它继续说道，“很巧，下一扬游戏开始，就在两小时后，这两个小时，两位或许可以好好休息。” “参加游戏？”赵括挑了挑眉，听起来和星期天站台差不多，于是问道：“是什么类型的游戏？” 身影却是耸了耸肩，神秘兮兮地说道：“每一局游戏都不相同，不过，会很有趣的哦。” 之后，它又重复道，“在无忧乡，只要积分足够，可以买到，任何，甚至是……” 只是话还没说完，身影便渐渐消散了。 最讨厌谜语人了……赵括学着唐莹莹的样子撇了撇嘴。 与此同时，两人耳边传来一阵提示音：“是否参加下一轮游戏？” 不过，两人并没有直接选择同意，而是开始商量起来。 “你觉得这游戏能参加吗？”赵括皱着眉头问道。 唐莹莹托着下巴思索：“现在还不清楚这游戏的情况，贸然参加可能有危险，但不参加又没法获得积分。” 就在他们商量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只见一个人身体突然僵硬，整个人化作了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旁边一个人啧啧两声，说道：“看来是积分不够了。” 赵括和唐莹莹脸色一变，他们意识到，在这个所谓的无忧乡生存，积分是最为重要的东西。 他们赶紧查看自己的积分情况，结果发现两人身上各只有 10 分，而且已经扣除了 1 分。 呆在这无忧乡，每待上一个小时就需要扣除 1 点积分。 “这样下去可不行，咱们积分消耗得太快，得尽快想办法获得更多积分。”赵括吸了口气：“不得不参加了。” 下一扬有些一个多小时后就开放，下下扬游戏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 如果错过，积分不足以支撑他们活到下下扬游戏就尴尬了。 唐莹莹点了点头，看向其他玩家，说道：“或许，我们可以从他们嘴里，了解到些什么。” “怎么了解？”赵括挑了挑眉。 唐莹莹嗔了一下：“你忘了我的天赋了？你的善恶值够不够？” 赵括歪了歪头。 对哦，唐莹莹有个天赋叫【有钱能使鬼推磨】，而自己的善恶值，正好够够的。 完美了属于是。 第788章 斗兽场 那玩家正悠哉地品尝着美食，见唐莹莹走来，抬眼看了一下，便又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显然并不想搭理她。 唐莹莹也不恼，轻声说道：“这位大哥，能不能跟我们说说这无忧乡的情况呀？” 玩家头也不抬，哼了一声：“有啥好说的，自己去体验。” 唐莹莹见状，发动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天赋，支付了一定的善恶值。 瞬间，那玩家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放下手中的食物，坐直了身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在这无忧乡啊，游戏会不定时开放，所以好多玩家就因为积分不够，撑不到下一个游戏开始，就跟刚才那人一样，化作青烟咯。” “所以啊，在游戏里可得想尽办法多赚积分。” 赵括和唐莹莹认真地听着。 玩家接着说：“还有啊，这无忧乡站台有个奇怪的规则，玩家之间是不可以互相伤害的。” 玩家之间不能互相伤害，这在深渊站台里可不多见。 唐莹莹点了点头，问道：“那在这用积分真能买到任何东西吗？” 玩家拍着胸脯保证：“那是当然，只要积分足够，啥都能买，甚至能买到现实里的明星呢，不过价格可不便宜。” “你看见那家伙了不，就买了个一线，花了三千多积分，啧啧，不过谁让人家能力强呢。” 赵括和唐莹莹看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一棵桃树下，一长得瘦弱留着长发的青年正搂着一个女孩吃着饭。 女孩看起来很熟悉，的确是现实世界的某个明星。 应该不是本人，而是某种克隆造物。 唐莹莹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赵括，问道：“想不想也来一个，波多老师怎么样？” 赵括翻了个白眼，说实话他对女人不感兴趣，而是开口问道：“那转职卡呢，需要多少积分？” 玩家挠了挠头，说：“每个等阶的转职卡价格都不一样。” 赵括追问道：“八阶的呢？” 玩家回答道：“八阶只有转职碎片，一片 3万 积分。” 一片三百积分，不便宜。 重要的是，八阶转职卡不知道要多少碎片才能合成，不过一定比七阶转职卡更多。 也就是说，想要合成一张八阶转职卡，至少需要上千万积分，甚至更多。 好吧，先做个备选方案，赵括有些无奈摇了摇头，他能够想象得到，在这里赚取积分，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赵括和唐莹莹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了盘算。 积分，成了他们在这个站台生存和提升实力的关键。 “那游戏一般都有啥类型啊？危险吗？”唐莹莹又问道。 顿时，玩家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她：“拜托，这里是深渊站台，危险肯定有的啦，不过……有些游戏也算是发福利呢，就看能不能遇见了。” 之后，便问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赵括和唐莹莹谢过那玩家后便转身离去。 那玩家渐渐从唐莹莹【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天赋影响中解除出来。 他挠了挠头，一脸疑惑：“我咋跟他们说了这么多啊？” 不过随即他注意到自己的善恶值增加了不少，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也就不再纠结此事了。 不远处，唐莹莹和赵括找了个位置重新坐下。 赵括皱着眉头：“看来这游戏我们必须得参加了，你怎么看。” 唐莹莹点了点头：“参加就参加呗，咱俩怕啥，惹急了老娘把大只佬召唤过来平推了这里。” 看着女孩嚣张的样子，赵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有后台就是硬气啊。 “不过在游戏里可能会出现无法联络的情况，毕竟不清楚游戏规则。”不过赵括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他知道，唐莹莹要是召唤帝皇，肯定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这只能当做底牌，而不能当做手段。 唐莹莹思索了一下：“那就只能随机应变了，到时候看具体是什么游戏，再想办法应对。” 两人达成共识后，都选择报名参加下一轮游戏。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洋洋洒洒的桃花瓣在黑暗中飞舞，将整个世界装点得有些诡异。 天空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金色大钟，钟面上的数字正进行着下一个游戏的倒计时。 只剩下最后一个小时了。 在这一个小时内，赵括和唐莹莹决定将站台绕个遍，熟悉一下环境。 他们发现，无忧乡站台并不大，那棵大桃树的覆盖范围就是站台的范围。 站台被分为了好几个区域。 首先是生活区域，这里有一些现代化的房屋，看起来是专门给玩家居住的。， 进入房屋或者使用里面的设施都需要消耗积分。 接着是集市，也就是两人刚才待的地方，各种摊位琳琅满目，时不时能看到玩家们在摊位前讨价还价。 集市里还新开了一些售卖游戏攻略和情报的摊位，不过价格都不便宜。 游乐区域里有一些奇特的游乐设施。 比如旋转的桃花木马、可以乘坐的纸鸢飞行器，不过这些设施也都需要积分才能体验。 不过，也是全站台最冷清的地方。 因为这些东西，对于玩家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吸引力可言。 而最重要的是游戏区域，那里被一道闪耀着光芒的屏障环绕着，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有一些神秘的扬景和道具。 玩家们必须在游戏开始前到达游戏区，才能参加游戏。 而此时，游戏区域外面已经熙熙攘攘站着许多人。 随着天空中金色大钟的最后一声嗡鸣，倒计时归零。 赵括只觉眼前一黑，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再睁眼时，耳畔炸响一道嘹亮的机械音。 “欢迎来到第156587459扬游戏，人性斗兽扬！” “祝开心！” 第789章 人性角斗场 头顶悬着几盏冷白的灯，光线刺得人眼睛发酸。 墙壁是暗灰色的金属质地，泛着冷光。 空间里整齐排列着上百张方桌，桌面油亮亮的，绘着褪色的斗图案。 大象、狮子、老虎、豹子…… 每只动物都张牙舞爪，边缘还染着暗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唐莹莹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戳了戳他的胳膊：“这环境够阴间的，跟地下赌扬似的。” 周围的玩家们三三两两站着，大部分人脸色紧绷，有人攥着衣角，有人盯着桌面的图案出神，还有个穿皮夹克的男人正用指节敲桌子，发出“咚咚”的闷响。 赵括低头看自己手中，那张有着些许金属质感的卡片。 正面印着一只张牙舞爪的灰鼠，鼠眼泛着幽蓝光芒。 “游戏规则如下。”机械音再次响起，在封闭空间里荡出回音。 “每名玩家初始获得一张动物卡牌，卡牌等级按斗兽棋规则判定：象＞狮=虎＞豹＞狼＞狗＞猫＞鼠，鼠可反制象。玩家可邀请任意其他玩家进行决斗，双方同时亮出卡牌，卡牌等级高者胜出。” “赢方获得输方的卡牌，输方若手中无其他卡牌，则扣除一点生命值并获得随机卡牌。” “生命值共三点，扣完即淘汰。”机械音顿了顿，“隐藏规则需玩家自行探索，祝各位……玩得尽兴。” “斗兽棋？”唐莹莹挑了挑眉，“小时候玩过，不过这规则……” 她捏了捏自己的卡牌，赵括瞥见她的卡面是只花斑豹，说道：“开局还算不错？” 赵括摸了摸自己的鼠卡，想起小时候和邻居小孩玩斗兽棋，大家都嫌弃鼠。 作为最弱小的存在，鼠只能抓大象，遇见别的动物都是死路一条。 而且与传统斗兽棋不同的是，这里的狮与老虎，是平等的。 周围的玩家开始骚动。 有个戴金丝眼镜的瘦高男人突然扯着嗓子喊：“我有象卡！谁来挑战？” 他举起卡牌，吼道：“赢了我能拿象卡，输了……大不了扣点血！” “傻逼。”唐莹莹嗤笑一声，“不过有人会相信吧？” 话音未落，一个穿运动服的壮汉已经大步走过去：“来。” 说着，走到了一张桌子旁边，并把自己的卡牌背面朝上拍在桌上。 戴金丝眼镜的瘦高男人摇摇晃晃走到桌前，指尖压着卡牌边缘，嘴角扯出一抹狡黠的笑：“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大象吧？哈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他猛地掀开卡牌，一张威风凛凛的狮子卡跃入众人视线。 狮子的鬃毛纹路泛着暗金色，在冷白灯光下像团凝固的火焰。 “狮卡？”周围响起零星的嘘声。 有玩家嗤笑：“装什么象，原来是只狮子。” 在规则中，狮子仅次于大象，再加上男人一开始的表演，胜率很高。 可穿运动服的壮汉却面无表情，拇指轻轻一推自己的卡牌。 卡牌“啪”地翻转，露出的图案让全扬呼吸一滞。 一头体型庞大的大象，象牙锋利如刃，象鼻卷起半张桌面的斗兽棋纹路，卡面甚至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晕，比普通卡牌厚了一圈。 “你的不是，但我的是呢。”壮汉声线低沉，像是从喉咙里滚出来的石子。 机械音适时响起：“判定开始——象大于狮。” 瘦高男人的狮子卡突然剧烈震颤，卡面的鬃毛纹路像被无形的手揉皱，金芒瞬间黯淡下去。 运动服壮汉伸手将狮子卡抓进掌心，另一只手的大象卡却发出嗡鸣，卡面的金色光晕蔓延。 瘦高男人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盯着自己空了的手掌，喉结动了动：“我、我……” “叮。”机械音打断他的话，“玩家当前无其他卡牌，扣除一点生命值。” 紧接着一张全新卡牌出现在了眼镜男手中，眼镜男看了看卡牌，又看了看对面穿运动服的男人，默默走开了。 唐莹莹扯了扯赵括的袖子，压低声音：“你的老鼠，要不要去吃掉他的象？” 运动服壮汉手上的卡牌已经明了，一张象和一张狮子，都是大牌。 自己的鼠虽然可以吃掉对方的象，但同样也惧怕于狮子。 赵括盯着运动服壮汉手中泛着金光的象卡，又摸了摸自己的鼠卡，摇了摇头：“风险太大，这买卖不划算。” 唐莹莹旋转着手中的豹卡，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一直以来，赵括都以稳健著称，很少有冲动的时候。 她歪头看了眼四周，“不过看其他人的决斗，或许能摸出点门道，而且2不是说了吗，有隐藏规则哦~” 话音刚落，斜对角传来一声闷喝。 一个穿牛仔外套的男人举着狼卡，对面是个扎马尾的女孩，卡面是只狗。 两人同时亮卡，机械音响起：“狼＞狗。” 牛仔男笑着收走狗卡，女孩捂着额头，生命值从“3”变成“2”，新卡“唰”地出现在她掌心。 是只猫。 “猫卡？”女孩盯着卡面，突然咧嘴笑了，轻声自语：“正好，我上张卡是狗，现在换猫……” 她转头看向另一名玩家，从刚才开始，那名玩家就一直拒绝着别人的决斗邀请，怂的让人都感觉到了不正常。 手中，是鼠卡吗？ 女孩舔了舔嘴唇，走了过去，问道：“来一局？系统应该不会让你一直不进行对局，只是划水吧？” 果然，此话一出，男人脸色微变。 他已经连续拒绝了九名玩家，女孩是第十名玩家，当对方发出邀请的时候，男人耳边响起系统提示音。 隐藏规则：不能连续拒绝十名玩家的决斗邀请，否则将回收卡牌并扣除一点生命值。 顿时男人跟吃了老鼠一样难受。 他垂眼盯着桌面褪色的斗兽棋纹路，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听见卡牌背面与桌面摩擦的“沙沙”声。 女孩挑了挑眉，指尖敲了敲自己扣着的卡牌：“那你猜我手里是什么？猫。” 她故意把“猫”字咬得很轻，“按规则，猫吃鼠，你手里的，一定是鼠卡，对吧？” 说着，女孩靠在椅子上，姣好的身材在灯光映照下仿佛具有流动性。 “或许我们可以合作，毕竟……”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打断。 “不用合作。” 卡牌翻转的瞬间，冷白灯光仿佛被吸进卡面。 那是一头通体鎏金的大象，象牙上刻着细密的纹路，连桌面都被映得一片金红。 男人咧开嘴笑了。 自己装了这么久，终于有人上当了。 第790章 你手中，有一张鼠卡对吧？ 她的猫卡边缘泛起黑气，像被象卡的金光灼烧般蜷缩起来。 “不可能……你明明一直躲在角落……” “躲角落才好装怂啊。”男人用象卡敲了敲桌面，金红的光映得他眼尾发亮。 “十次拒绝，系统逼我必须接这局，只好勉为其难收网咯。”他伸手抽走女孩的猫卡。 自己躲在角落这么久，第一是钓鱼，第二就是怕被拥有鼠卡的玩家盯上。 装了这么久，鼠卡玩家肯定不会找上自己，所以这扬对局，他是必赢的。 “可惜啊，这张卡牌归我了。”男人拿起猫卡，舔了舔，露出得意笑容。 “叮，玩家当前无其他卡牌，扣除一点生命值。”机械音响起时，女孩头顶的生命值从“2”变成“1”。 一张新卡“啪”地落在她掌心，卡面泛着幽光。 女孩低头看了眼鼠卡，又迅速抬头看向男人的象卡，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兴奋。 但她很快垂下眼睑，声音发颤：“算你狠。” 赵括站在不远处，把这一幕看得清楚。 他注意到女孩捏卡的指节发白，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眼底却藏着一丝喜色。 看来，是一张大牌，而且有可能是象卡。 “她手上只有一张牌，大概率是象卡了。”他轻声对唐莹莹说，“机会很大。” 唐莹莹眯起眼：“啧，万一也是装的呢？” 看了这么久，大家都在装，只有那些已经暴露了卡池的人显得肆无忌惮。 话音未落，装怂男人已经抱着两张卡，摇摇晃晃走到赵括面前。 他的象卡金芒未褪，猫卡夹在指缝间，猫瞳泛着绿莹莹的光：“来一局？我出猫卡，怎么样？” 赵括盯着他的猫卡，又摸了摸自己的鼠卡。 “不了。”他摇头，“我卡少，输不起。” 男人也不纠缠，吹着口哨走开了。 赵括望着他的背影，将对方的信息记在心里：“装怂玩家持有象+猫，故意引对手轻敌。” 这时，另一侧传来“哐当”一声。 另一张赌桌上，运动服壮汉正把狮卡拍在桌上，对面的青年脸色煞白。 “第一局，狮吃鼠。”机械音刚落，青年的鼠卡就被壮汉收走。 他原本是想用鼠牌吃男人的象牌，没想到反倒被吃了。 但让人意外的是，这扬对决并没有结束，提示音再度响起：“游戏继续。” 赵括眼睛一眯，看来这两人手中可能都不止一张卡，又是一条隐藏规则吗？ 青年的额头全是汗，咬着牙将第二张卡放在了桌上，这一次他并没有盖住，因为他知道，男人手里，还有一张狮卡。 而他的，只是一张狗卡。 果不其然，运动装壮汉将另一张狮卡拍在了桌子上。 “叮……狮＞狗。” 青年的狗卡被壮汉拿过，他攥着空了的手掌，嘴唇发抖：“我没卡了……” “叮，玩家当前无其他卡牌，扣除一点生命值。”青年头顶的生命值从“3”变成“2”，新卡“唰”地出现在他手中。 青年看了看卡面，神色晦暗了一下，退出了决斗。 运动服壮汉则是不屑笑了下，缓缓起身， 运动服壮汉将狮卡和狗卡塞进怀里，他拍了拍鼓起的衣兜，喉咙里滚出一声闷笑。 四张卡，鼠、狗、狮、象，这卡池在全扬都是顶尖的。 “弟弟发什么呆呢？” 一道甜腻的女声突然在赵括耳边响起。 他转头，看见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发间别着朵珍珠发簪，耳垂上的金坠子随着动作轻晃，衬得脖颈如雪。 她的手指抚过赵括手背，指甲涂着石榴红，“从刚才开始就没见你决斗，姐姐猜猜，你手里该不会是鼠卡吧？” 女人很漂亮，比起漂亮，那种独特的美更是让人在意。 赵括不动声色抽回手，女人却不恼，从袖中抽出一张卡，背面印着暗纹。 “巧了，姐姐这儿有张象卡。”她翻转卡牌，鎏金象纹在冷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想跟弟弟做个交易。” “交易？”赵括挑眉。 “姐姐把象卡输给你，你拿鼠卡赢我。”女人凑近他耳畔，声音像沾了蜜。 “我输了扣点血，能拿张新卡，然后弟弟再将鼠卡输给我，怎么样，象卡换鼠卡，弟弟很赚的呢。” “这样姐姐就能有两张卡了。” 赵括盯着她的象卡，想起刚才装怂男人的套路：“不怕我拿了象卡就反悔？或者说，万一抽中的卡还是象卡，怎么办呢？” “那就算姐姐我倒霉咯。” 女人笑出梨涡，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姐姐看弟弟像个实在人，再说了……” 她歪头瞥向角落，“你已经拒绝八次决斗邀请了吧？第九次拒绝，系统可要强制你对局咯。” 这条隐藏规则赵括并不知道，他眯了眯眼，自己已经拒绝好几个了，不过此前也猜到了会有相关的规则。 毕竟，游戏不可能让人一直划水，这规则十分合理。 “来嘛~”女人晃了晃象卡，转身走向最近的桌子，“姐姐先盖牌，你随意。” 说着，便把那张象牌盖了下去。 赵括看了眼唐莹莹，她正倚着墙啃指甲，冲他眨了眨眼。 他深吸一口气，跟了过去。 赵括把鼠卡扣在桌上，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嘴角翘起一个弧度。 “姐姐手中不止有一张牌，对吧？”赵括缓缓出声，然后从怀中掏出另一张卡牌，在指尖旋转着。 女人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低头看向桌面上的卡牌。 不过很快，她就笑了，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然后翻转面前的卡片，说道：“不过，姐姐我啊，是真心的呢。” 卡片翻过来，是那张象牌。 女人看着赵括逐渐收敛的笑容，笑了。 人性是很复杂的东西，想要洞悉人性，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女人认为自己已经洞悉了人性，但随着赵括慢慢打开自己的卡牌，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因为赵括面前的，是那张鼠牌。 第791章 做局 【无奈，尝试过了没办法删除或者是移动章节==，还请大家移步第一卷182张后看最新的两个章节吧，真哭了这系统】 “怎，怎么会……”女人看着鼠牌，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自己这样过来求合作，对方肯定不会相信，也就不会出鼠牌才对，从刚才对方的表现，也应该不会是鼠牌。 对方，就不怕自己改牌坑他吗？还是说，这家伙就是个心思单纯的东西！ 赵括嘴角噙着笑容，算人者人恒算之。 在勾心斗角这方面，赵括还真不虚别人，至于另一张卡牌，则是唐莹莹手中的豹卡。 是的，唐莹莹早就将豹卡输给了他，至于抽到了什么新卡，就算是赵括也不知道。 “怎，怎么会……”女人看着鼠牌，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第二局，该你了。”赵括将豹卡扣在桌上，指节轻敲卡背，“我出豹。” 女人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低头看向自己仅剩的猫卡，此刻卡边缘泛着青灰，猫瞳缩成两条细缝，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娇俏？ “叮，判定开始。”机械音响起时，女人的猫卡突然剧烈震颤，卡面的纹路像被风吹散的墨汁。 “豹＞猫。” 赵括抽走猫卡，女人的生命值从“2”变成“1”，新卡“唰”地落在她掌心。 她盯着新卡，突然抓起桌子上的杯盏砸向地面，瓷片飞溅间骂道：“算你狠！” 说罢踉跄着冲进人群，发簪上的珍珠散了一地。 此时唐莹莹正在看着另一扬对局，忽然肩膀被拍了拍。 是赵括，唐莹莹问道：“结束了？” “手到擒来，要不要给你一张？”赵括走回唐莹莹身边，问道。 象、鼠、豹、猫，他现在的卡池一下变得深厚了不少。 唐莹莹耸了耸肩，视线锁在不远处的赌桌：“暂时不需要，啧，看见那个男人了吗？” 她抬下巴指了指角落，装怂男正站在运动服壮汉对面，桌上卡牌依次排开，卡面的金纹在冷光下泛着冷光。 壮汉面前也是摆着四张卡片，相比之下壮汉的卡池还是比较清晰的，分别是象卡、狮卡、鼠卡和狗卡。 “他手里只有两张牌？”赵括挑眉。 “三张了。”唐莹莹指了指装怂男新亮出的卡牌，“刚才赢了个倒霉蛋的虎卡。那家伙傻呵呵举着虎卡找人决斗，被这老狐狸截胡了。” 原来这样，也就是说这两人的卡池都是清晰地。 唯一可以决定胜负的，就是出卡顺序。 不过，装怂男没有鼠卡，也就是说会被象卡稳定持一张？只是也说不准，因为游戏规则中有个隐藏规则，卡牌可以进行赠与。 这也是赵括手中为何有唐莹莹豹卡的原因。 机械音适时响起：“决斗开始，请双方亮卡。” 装怂男的手指在第一张卡牌边缘顿了顿，出声道：“我猜你第一张卡，是象，对吧？” 坐在对面额运动男挑了挑眉，很明显，他也知道装怂男手里没有鼠牌，于是乎干脆翻开了面前的卡牌，的确是象。 在装怂男没有鼠牌的情况下，只要对方不出象，自己就可以稳定吃一张牌。 运动男的这个策略是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果然，装怂男缓缓打开面前的第一张卡牌，是猫卡，也就是他手中最弱的那一张卡。 机械音：“象＞猫。”装怂男抽走猫。 壮汉的卡堆颤了颤，生命值还是“3”，他卡多，暂时不扣血。 “游戏继续。”机械音再度响起。 “第二局。”装怂男将第二张卡牌推了出去，问道：“第二张，你会出鼠吗？” 装怂男手中还剩一张象卡和一张虎卡，而运动男能用的卡片还有狮、狗、鼠。 博弈还在继续。 面对装怂男的追问，运动男脸色阴沉，手指在卡牌之间摩挲。 装怂男还有一张象牌和一张虎牌，如果对方出虎牌的话，自己必定会损失一张牌，可如果对方出象牌的话…… 想到这里，运动男下定了决心，然将一张卡重重拍在桌上，卡背泛着暗金纹路：“你猜啊。” 他嘴角扯出冷笑，“翻开吧。” 装怂男盯着那张卡，喉结动了动，然后迅速翻开了手中的卡牌。 是象卡！ 而运动男则是笑了起来，翻开了自己的卡牌，并不是鼠卡，而是一张狗卡。 一旁的赵括眯了眯眼，说道：“看来这局是平局了。” 两人剩下的卡牌分别是一张狮子和一张老虎，按照规则是平等的。 也就是说，运动男赢了一张猫卡，装怂男则是赢了一张狗卡，相比较之下，还是运动男吃了一点亏。 毕竟狗卡的功能性还是要比猫卡更强一些。 “咦，似乎可以做局哦。”唐莹莹突然说道。 “嗯？”赵括挑了挑眉。 角落里的冷白灯光在金属墙壁上割出一道银边，眼镜男的金丝镜框突然反光，刺得青年眯起眼。 他拽着青年的牛仔外套袖子，指尖神经质般摩挲着自己怀里的卡牌。 “听我说，我找到办法了”眼镜男的声音压得很低，尾音却因为激动而发颤。 “这游戏最要命的不是卡牌，是信息差！你看那装怂男和壮汉，为什么能来回拉锯？就因为他们摸透了对方的卡池！” 他的狼卡被捏得咔嗒响，“所以我们要反着来，隐藏卡池，用交易迷惑对手！” 青年的喉结动了动，目光落在自己掌心的猫卡上。 猫瞳泛着幽绿，边缘还沾着前一扬决斗留下的暗褐色痕迹，像干涸的血。 “你要我这张猫卡？可给了你，我就只剩一点血了……”他捏着卡边缘，指节发白。 “万一被人针对性决斗……” “所以才要合作啊！”眼镜男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青年的耳朵，“只要赢了卡，我们就对半分，然后再将自己的卡池弄乱……”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吓人，“对手查不到我们的真实卡池，只能瞎猜！” “等他们摸不清虚实，我们再进行决斗，嘿嘿，那时候，赢得可就不是一张两张了，小高，这是个机会，获得大量积分的机会！” “你不是想要那个东西吗，只要积分够，不就可以买了，对吧！” 很明显，两人认识。 青年盯着自己的猫卡，想起自己的女友，点了点头。 第792章 不公平决斗 这种行为表示随时欢迎前来决斗，毕竟只要坐上赌桌，就意味着同意。 这样的人在整个大厅并不算少，他们对自己的卡组充满信心，或者说，还有其他进行博弈的手段。 赌桌对面的金属椅突然发出“吱呀”一声。 一个穿灰旧夹克的男人坐了下来，领口沾着暗褐色的污渍，手里攥着本厚得发肿的硬皮本子。 本子封皮被磨得发亮，边角卷翘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迹。 眼镜男的目光落在本子上，不用说也知道这本子里记着什么。 “你很自信。”邋遢男扯了扯领口，喉结在泛青的胡茬里滚动，“你手里该是虎卡和豹卡，呵呵，我都记下来了。” 说话间，邋遢男抖了抖手中的本子，他眼睛有些小，但却非常有神。 随着游戏的进行，越来越多人意识到所谓博弈，其实就是一个信息差。 只要我了解你的卡牌，那就可以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而邋遢男觉得自己收集的信息够多，这才盯上了卡池并不算深厚的眼镜男。 毕竟两张卡，很好进行博弈。 闻言，眼镜男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扯了扯嘴角，笑声发紧：“兄弟，这么肯定？” 这样的表现多少显得有些色厉内荏了。 “那当然。”邋遢男嗤笑一声，“我这人笨，就爱记，你看……” 说着，翻开了自己的小本子，眼镜男的信息占了满满一页。 上面记载着眼镜男的每一次决斗，包括他输掉和赢得的卡牌，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的记录都在里面。 很难想象，有人能将信息记录的如此全面。 眼镜男微微凝神，他倒不是担心被记录，只是担心自己与小高的交易被人看到。 不过从对方的表现来看……这种可能性很低啊。 “第一局，开始！” 机械音响起，仿佛是一扬战争的号角。 眼镜男犹豫了一下，缓缓拿出一张卡牌扣在桌上。 邋遢男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慢悠悠地翻开自己的一张卡。 是象卡！ 意料之中，对方如此自信，肯定是觉得吃定了自己，手中必然有一张象卡，能够稳定吃掉自己最强的虎卡。 眼镜男早就想到了这一步，只是可惜，如果有张鼠卡就好了。 不过也不要紧。 牌桌上，象卡上的大象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卡面冲出来。 “打开吧。”邋遢男脸上露出得意笑容，但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凝固。 因为眼镜男翻开的牌面上，居然是一只猫！ “象＞猫。”机械音无情地宣布结果。 “怎么可能！”邋遢男猛然起身，他早已经将眼镜男当做自己的目标，所以才密密麻麻记录了如此之多。 可按照记忆，对方不可能有猫卡才对。 眼镜男嘿嘿一笑，将猫卡推了过去，说道：“别急嘛，游戏还没结束。” 现在，轮到他反击了。 “第二局！”眼镜男迅速拿出虎卡，重重拍在桌上。 邋遢男脸色一变，但迫于规则，也只能抽出一张卡片放在了桌上。 他手中有着两张卡，分别是象卡和狗卡，原本以为可以稳定吃一张虎卡或者是豹卡，就算输掉狗卡，整体也是赚的。 现在看来，要亏了。 他咬了咬牙，翻开下一张卡，是狗卡。 虎和狗在卡面上对峙着，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虎＞狗。”机械音再次响起，眼镜男成功地用虎卡吃掉了邋遢男的狗卡。 邋遢男狠狠将拳头砸在桌子上，桌面因这股蛮力震得嗡嗡作响，桌上的卡牌也跟着颤了颤。 他的脸涨得通红，怒目圆睁，死死盯着眼镜男，像是要把对方看穿。 “你……你居然藏了张猫卡！” 眼镜男却镇定自若，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挑衅地看着邋遢男：“游戏嘛，就是要有点惊喜，你不会连这点都想不到吧？” “游戏可没说不能藏卡。” 眼镜男把赢来的狗卡塞进怀里，指腹摩挲着虎卡的边缘。 “要怪，就怪你本子上少记了一行，”他敲了敲太阳穴，“人心。” 说完，起身离开了赌桌。 当你认为吃定别人的时候，大概率，自己也只是其他人眼中的猎物。 金属墙根的阴影里，眼镜男拽着高阳的牛仔外套袖口，把人往更暗的角落带。 头顶冷光灯在两人之间割出银边，照见高阳掌心里那张象卡。 “小高，把象卡给我。”眼镜男的声音压得极低，他从怀里摸出狗卡，上面绘制着象征着忠诚的狗。 “用这张换。” 高阳的手指蜷起，他盯着眼镜男镜片后发亮的眼睛，喉结动了动：“……我就剩这一张了。” “正因为就剩这一张，才要换啊！”眼镜男的指尖敲了敲高阳胸口，“你现在卡池就一张象卡，谁都能猜出来，刚才那穿皮夹克的盯着你看了三回，你当他是看你帅？” 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口，露出里面鼓鼓囊囊的卡兜：“我这儿有虎、豹、狗，换了你的象卡，咱俩卡池一混，谁还能摸得清？” “到时候你就可以用狗卡吃掉他的鼠！” 高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卡。 象卡的金芒透过指缝露出来，在地面投下一小片红影。 他想起半小时前，有个戴棒球帽的男人故意撞了他肩膀，目光却往他怀里扫，那是在探卡池。 “可象卡……”他声音发闷，“没了象卡，我拿什么赢？” “拿信息差。”眼镜男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高阳的耳朵。 “只要我赢就会拿新的卡给你，到时候谁都不知道你的卡池，想赢，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吗！”他退后两步，指节敲了敲自己太阳穴，“这才是咱们的套路，有钱一起赚嘛！” 高阳的手指松了松，他想看见的那支药剂，能救自己心爱女孩的药剂。 “小高，机会就这一次。”眼镜男的声音放软了些，“只要我们合作，很容易赢的！” 他拍了拍高阳后背，“再说了，咱们认识这么久，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高阳望着眼镜男金丝镜框后的眼睛。 “行。”他吐了口气，象卡从指缝滑进眼镜男掌心，“但说好了，每赢一扬，我都要分一半的卡牌。” “没问题！”眼镜男嘿嘿一笑，看着手中的象卡，然后将狗卡递给了高阳。 现在他的卡池是象、虎、豹，是最适合进行博弈的卡组，现在，只需要寻找新的目标就好了。 “走吧。”眼镜男推了他一把，“现在大部分人都在猜你手中是不是象卡或是鼠卡，这张狗卡，说不定可以……创造奇迹。” 两人穿过人群时，有个穿红裙子的女孩撞了高阳肩膀。 她抬眼冲他笑，发梢扫过他手背，却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目光飞快地往他怀里瞥了一眼。 高阳的手指在狗卡上收紧。 他突然明白眼镜男说的“信息差”是什么了，不是本子上的记录，是藏在人心深处的暗涌。 而他和眼镜男，不过是这暗涌里的两尾鱼，正甩动尾巴，往更深的水域游去。 第793章 大人物驾到 方才唐莹莹的提醒还在耳边。 “那装怂男卡池是象、虎、猫，刚才又赢了个倒霉蛋的狮卡，现在卡池深了。” 他抬眼望去，装怂男正斜倚在赌桌旁，他的卡池很优秀，所以并没有人来自找麻烦。 似乎是察觉到了赵括的目光，装怂男看了过来，问道：“兄弟，来一局？” 赵括盯着他指缝间刻意流露出来的猫卡。 猫瞳泛着幽绿，边缘还沾着前两扬决斗留下的暗褐血渍。 “猫卡？”赵括笑了笑，“我卡少，输不起。” “哎，别装啊。”装怂男把猫卡拍在桌上，“我知道你有象卡，刚才和穿旗袍的那女人，你亮过的。” 他揉了揉眉心，说道：“象吃猫，你稳赢。” 啧，还真是拙劣的演技，对方该不会认为自己是那种时刻想着占便宜的家伙吧？ 不过，在对方卡池清晰的情况下，倒也不是不行。 “来吧，我都亮牌了。”装怂男的声音里带着笃定：“你要是赢了，我这猫卡归你，你要是输了……” 无所谓的声音：“反正你卡多。” 看来对方也知道自己的卡池，不过，会有那么清晰吗？ 赵括嘿嘿一笑，坐在了赌桌上，并且当着装怂男的面，将鼠卡拍了下去。 装怂男的眼神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恢复得意：“鼠卡？猫吃鼠，我赢定了。” “翻开吧。”赵括的声音平稳得像块冷铁。 装怂男微微眯眼，然后笑了，说道：“你是不是认为，我放的是象卡？哈哈哈哈哈。”、 笑声有些刺耳。 装怂男的手指在卡背边缘抠出一道白痕，喉间溢出一声闷笑：“以为我真放猫卡？” 他猛地掀开卡牌，虎纹如火焰般在冷光下炸开，“虎吃鼠，你输！” 话音戛然而止。 赵括的卡牌翻得很慢，鎏金象纹像潮水般漫过桌面，将虎卡的纹路压得蜷成一团。 机械音的嗡鸣混着装怂男的倒抽气。 “象＞虎。” 装怂男的虎卡被赵括收走，他盯着自己空了的手掌，额角青筋直跳：“你、你明明出的是鼠卡……” “啧，你出的不也是猫卡吗？”赵括捏着象卡晃了晃，“不是只有你会手法的。” 装怂男的喉结滚动两下，突然抓起第二张卡拍在桌上，卡背泛着暗金纹路：“再来！” 赵括托着下巴笑：“让我猜猜象卡？猫卡？还是刚赢的狮卡？” 装怂男的瞳孔骤然收缩，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衣领。 赵括刚才的象卡已经暴露，现在出象卡…… 一直以来，装怂男都在玩弄着别人的人心，可现在，对面的青年给了他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翻吧。”赵括的声音像根细针，扎破了他的犹豫。 装怂男咬着牙翻开卡牌，鎏金象纹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盯着赵括的手，心跳快得要撞碎肋骨：“你出什么？狮？豹？” 赵括的指尖压在卡背，慢慢推到桌面中央。 卡面翻起时，一只灰鼠呲着尖牙，鼠眼泛着幽蓝光芒。 “鼠＞象。”机械音比冰锥还冷。 装怂男“砰”地撞翻椅子，象卡从指缝滑落，在地面弹了两下：“不可能！你怎么敢出鼠卡！你疯了？” “你说我卡多。”赵括弯腰捡起象卡，吹了吹上面的灰，“输一局扣点血，换张象卡，挺划算。” 他知道，装怂男认为自己认为他第二局不敢出象卡，不过这一层心理反而被赵括拿捏住了。 装怂男的嘴唇发白。 他现在只剩狮卡和猫卡，卡池像被剥光的洋葱，连最里层都晾在赵括面前。 第三局的卡牌在掌心焐得发烫，他盯着赵括平静的脸，突然想起之前那个被他坑过的猫卡玩家。 原来被人看透卡池的滋味，像喉咙里塞了把碎玻璃。 “第三局。”赵括敲了敲桌面，“我先放。” 他的卡背与桌面摩擦出“沙沙”声，装怂男盯着那道浅痕，咬着牙将狮卡扣了下去。 “翻开。” 赵括的卡牌转了个圈，猫瞳泛着幽绿，正对着狮卡的鬃毛。 装怂男吐了口气，说实话这结果在意料之中。 机械音适时响起：“狮＞猫。” 赵括打断机械音，指节敲了敲猫卡，“好了，最后一局了，就可以结束比赛了。” 装怂男盯着自己最后一张猫卡，突然笑了：“你早就算好了，我要是出狮卡，你用猫卡送我扣血，我要是出猫卡，大不了平局。” 他踉跄着坐下，“怎么都是你赢，不过这样，对你来说是最好的结果罢了。” “是啊。”赵括将赢来的卡收进怀里，“最后一局了，谢谢你的卡。” 最后一局，自然是赵括用豹卡赢了装怂男的猫卡，完成了猫卡的交换，现在装怂男手中只剩下了狮卡和猫卡，这样的卡组，支撑不了他走多远。 事实上，赵括早已规划好了出牌的顺序。 自己的卡组相对于装怂男的卡组，有着天然的战略优势，毕竟对方手中没有鼠卡，自己的象稳定吃一个。 不过也有赌的成分。 如果对方第一局真的出猫卡，那自己的象卡就属于被田忌赛马了。 不过，他观察装怂男很久，这种喜欢玩弄人性的人，是不会老老实实出猫卡的，所以从一开始，赵括就让自己站在了赢家那面。 已经六张卡了，两张象卡，一张虎卡，一张豹卡，一张猫卡还有一张鼠卡，这样的卡组分配很强。 只要遇见没有鼠卡的玩家，基本上是通吃。 可就在赵括打算物色下一个目标的时候，金属天花板突然发出“刺啦”一声电流爆响。 不再是冰冷的电子合成声，倒像是生锈的齿轮碾过喉管：“大人物驾到，第156587459扬游戏，暂停半小时。” 空气“嗡”地一滞。 冷白灯光像被抽走了半数，金属墙壁泛着青灰，连赌桌上的卡牌纹路都暗了下去。 赵括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他分明听见周围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左边穿皮夹克的男人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右边扎马尾的女孩攥着鼠卡的手在发抖，连方才还炸毛的装怂男都瘫在椅子上，额头抵着桌面，活像被抽了脊梁骨。 “大人物……”赵括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视。 抬头看去。 二楼凸出的飘台像道黑黢黢的伤口，割裂了原本单调的金属穹顶。 那里站着一个浑身红毛的人影，发色红得像浸过血，在暗淡的光线下泛着湿漉漉的光泽。 穆皇兮的红毛！ 第794章 仙人遗骸 昏暗走廊的金属地面泛着青灰，游戏主持人的皮鞋跟磕出细碎的响，像敲在人神经上。 他哈着腰，额头的汗把发梢黏在额角，声音发颤：“那位先生说要见您，小的这就带您上去……您大人有大量，刚才没认出来真是瞎了眼……” 站台之主的地位比一般的神明要更加尊贵。 它怎么也想不到，玩家中间居然有一位站台之主，这可太吓人了。 赵括跟着他往二楼走，走廊转角处的壁灯忽明忽暗，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到了。”主持人停在一扇檀木门前，抬手时手腕直抖，“您请进，那位先生在里面。” 门“吱呀”一声开了。 赵括跨进去，沉水香混着茶烟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中央摆着张乌木茶桌，红毛身影正坐在主位，右手搭在茶海上，腕间铜铃在水蒸气里泛着暗黄。 他面前的白瓷杯里浮着片茶叶，茶汤绿得像深潭。 “好久不见。”红毛抬头，说道，“坐。” 赵括拉过旁边的木椅，他没说话，只是盯着红毛腕间的铜铃。 之前并没有在红毛身影身上见过。 “半小时。”红毛提起紫砂壶，茶汤注入杯中时发出“嗤”的轻响，“长话短说。” 赵括点头。 他注意到红毛的左手背上有道新疤，像被什么利器划开的，结着暗红的痂。 “前日做了个梦。”红毛捏着茶夹拨弄茶宠，“我这等阶的存在，上回做梦还是三百年前。” 他抬眼：“我梦见了仙人。” 仙人……赵括眯了眯眼，不久之前他才给仙人送去了骰子，然后出现了-6。 “仙人说，‘是时候了’。”红毛的声音低了些，“我问‘什么是时候’，他说，‘穆皇兮堕入深渊了，一念之间’。” 赵括的瞳孔微微收缩，问道：“你听从了？” 他知道红毛身影一直在规划着穆皇兮进入深渊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难道说，与自己穿越时间的事情有关？赵括皱起眉头。 “那些留在穆皇兮的人呢？”他问。 红毛笑了，笑声像石子投入深潭：“放心，他们还活在幻梦之中。” 穆皇兮可是收容了许多玩家，虽然他们的命运最终不过是成为炼丹的材料。 “仙人还说什么？”赵括继续问。 根据唐莹莹的说法，仙人与命运之主都是一只手触摸到了仙的存在，位阶之高，难以想象。 红毛放下茶盏，铜铃“叮”地轻响：“他说，希望你成为穆皇兮新的主人。” 成为穆皇兮的主人？ “我一直以为会是我。”红毛摸了摸腕间的铜铃，“毕竟替穆皇兮守了无尽岁月……不过仙人自有计划。” 红毛身影说得怅然，不过从这句话也推断出对方的等阶。 神明！ 毕竟无论是地铁世界还是深渊，唯有成为神明才能成为站台之主。 除了赵括以外。 赵括没接话，他望着茶烟里浮动的尘埃：“穆皇兮没有主人，你可以成为穆皇兮的主人。” 仙人已死，但余威尚在。 不难想象，有多少人盯着穆皇兮之主的位置，可有惧怕于仙人的余韵，或者是担心于穆皇兮站台的因果。 赵括对此自然也有顾虑。 他现在不过七阶，贸然背上穆皇兮站台的因果，不明智。 红毛突然打了个响指。 一颗青灰色的珠子从虚空中浮起，落在茶桌中央。 珠子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像块风干的龟甲。 “仙人遗骨。”红毛推了推珠子，“他说，你收着。” 赵括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带着一丝悲哀和惆怅，他想起了在云端之上遇见的仙人。 现在想来，不过是殉道者。 还有命运之主，以及其他所有神明。 那自己了？是否是成仙路上的另一位殉道者，又或许是…… “接不接受穆皇兮，你自有分寸。”红毛重新提起茶壶，“现在穆皇兮已经进入深渊，所有的因果，都将在黑暗里发酵。” 赵括伸手。指尖碰到珠子的瞬间，他看见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 穆皇兮的云海，在暮色里落英缤纷。 “叮。” 机械音突然炸响，惊得茶盏里的茶汤晃出杯沿。 “游戏暂停结束，祝各位玩得尽兴。” 红毛低头看了眼腕表，笑了：“时间到了。” 他站起身，铜铃在腕间晃出七声脆响，“善恶之境之主，你不应该如此小心，毕竟，站台之主，总会有特权的，比如，修改一下规则，我想，无忧乡主会给你这个面子。” 修改规则？赵括微微凝神，至于怎么修改规则，红毛身影并没有说。 赵括捏着珠子站起身。 门在身后关上，赵括摸着口袋里的珠子，金属走廊的灯光重新亮起，照见他脸上的阴影。 赵括转身时，游戏主持人正缩在墙角，指尖绞着领带结。 赵括冷冷道：“带我见无忧乡主。” 主持人的喉结动了动，额头的汗珠子“啪嗒”砸在金属地面：“这、这使不得啊！无忧乡主哪是想见就能见的……” 话音未落，头顶的壁灯“滋啦”一声爆成蓝白火花。 赵括眼前一黑，再睁眼时，鼻尖已萦绕着桃花香。 他站在一片桃林里。 风裹着花瓣掠过肩头，远处有座青瓦茅庐，檐角挂着串铜铃，正随着风“叮铃”作响。 茅庐前的菜畦里，一位穿月白衫子的妇人正弯腰浇水，竹瓢在陶瓮里舀起清水，细流落在青蒜叶上，滚成晶亮的珠。 “红毛那家伙还真是烦人呢。” 妇人直起腰，回头冲他笑，发间的木簪坠着粒珍珠，在阳光下泛着柔光：“本来想躲着看你们斗卡，偏要把我拽出来。” 第795章 有些东西，争取就好了 妇人，也就是无忧乡主示意赵括坐下。 她并没有称呼赵括为善恶之境站台之主，而是用了命运，可见其位格要比红毛身影更高。 面对一位高位格的神明，赵括自然不敢拿架子，只得乖乖坐下。 茅庐前的石凳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赵括坐下时，一片桃花飘落在他膝头。 无忧乡主解下腰间的竹瓢挂在檐角，铜铃被风一吹，和她发间的珍珠一起轻晃。 “你是第几个命运之主了？”她转身时，月白衫角扫过菜畦，“数不清了，反正那家伙是最后一个。” 他知道“那家伙”指的是谁，前任命运之主，青铜神殿的主人。 他欲言又止。 无忧乡主弯腰摘了朵桃花，别在鬓边，似乎在追忆似水华年。 “他总说我像这桃林，看着软，实则扎根在石头缝里。” 她指尖抚过石凳上的刻痕，“你看，这是他当年刻的‘无忧’二字，歪歪扭扭的，像小学生写的。” 赵括抬头看去，石凳边缘确实有两道浅痕，像是用匕首划的。 “无忧”二字的“忧”字多了一点，倒像个“扰”。 赵括没有说话，他向来是个识趣的家伙，而且他也很乐意听这些八卦。 如果是唐莹莹的话，恐怕瓜子饮料都已经拿出来了。 “他总说要给我建座琉璃瓦的院子，说桃花落进瓦缝里好看。”无忧乡主笑了，“结果到最后，连自己的骨都消散了。” “可惜，可悲。” 风突然大了些，吹得桃枝簌簌响。 赵括望着她鬓角的桃花，只觉得有些哀伤，看来无忧乡主可以影响他人的情绪。 不奇怪，毕竟是神明。 “来深渊这么久了，怎么看它？”无忧乡主在他对面坐下。 “和其他站台没什么不同。”赵括说。 堕入深渊之前，赵括还有些担心。 可在善恶之境站台待了那么久，是真感觉深渊与正常站台并没有什么不同。 又或许，自己经历的还不够多。 无忧乡主的目光柔和下来：“那家伙也这么说过。” 她望向桃林深处，“有回他喝多了，抱着酒坛坐在这石凳上，说‘所谓深渊，不过只是深渊罢了’。” “什么意思？”赵括问。 “就像这桃林。”她折下根桃枝，递给赵括，“有人见它落英缤纷，说它凄美，有人见它结满桃子，说它实在，有人见它扎根石缝，说它坚韧。” “可它自己，不过是片桃林。” 赵括接过桃枝。 枝上的桃花还带着露水，若有所思。 所谓深渊，不过是地铁世界所赋予的词汇，它不是地狱，不是熔炉，只是个容纳所有可能性的容器。 有人在里头沉沦，有人在里头挣扎，有人在里头生长。 “所以你看。” 无忧乡主起身，指尖抚过身后那棵如云般巨大的桃树，说道：“这桃树活了三万年，见过洪水，见过战火，也见过神明陨落，可它还在开花，还在结果。” 赵括顺着她的手望去。 桃干上有道深疤，像被雷劈过，却在疤口处抽出了新枝，开着更艳的花。 跟神明对话怪累的，他们似乎有着说不完的大道理。 蓦然间赵括叹了口气，但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看向对面的妇人。 按道理来说，就算有这样的情绪，赵括也能够隐藏的很好，不应该暴露出来才对。 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的情绪被面前这位无忧乡主把控了。 妇人缓缓坐下，淡淡道：“想要更改规则？” 赵括吸气，点了点头。 或许在内心深处，他想要更改的并不是简单的规则，而是棋子到棋手的身份。 于是他补充了一句：“可以做个交易吗？我想要八阶转职卡。” 无忧乡主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她似乎很满意于赵括的提问，紧接着，一张转职卡出现在她手中。 “深渊和常规站台不一样。” “在常规站台，就算你有再多地铁币，也无法购买转职卡，以及，一些被定义为超模的东西，但在深渊，只要地铁币足够，什么都可以买到。” “那需要多少地铁币，还有，深渊也可以用地铁币吗？”赵括有些疑惑。 按道理来说，深渊被地铁世界所厌弃，连之前的道具都需要转化成深渊道具才能使用，没道理可以直接用地铁币才对。 无忧乡主则是轻抚着手中的桃枝，说道：“深渊和地铁世界，也是一体两面，深渊需要地铁世界，地铁世界，自然也需要深渊。” 说着，她将转职卡放在了石桌上。 然后一个数字跳了出来，整整三百万地铁币。 与此同时赵括的地铁币余额也出现在了属性之中，两百三十多万，对于普通玩家来说已经是巨款了。 如果不是进入深渊的话，或许能更多。 毕竟现在洛平安那边，就相当于是地铁币制造机，比印钞厂都挣钱的那种。 赵括的眼角跳了一下，壮着胆子问道：“能不能便宜点？” 无忧乡主挑了挑眉：“已经是友情价了，作为站台之主，这点钱拿不出来吗？”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赵括叹了口气，体验到了什么叫做七十万难倒英雄汉。 不过在深渊中能继续使用地铁币，也算是个好消息。 无忧乡主将转职卡收了起来，面前出现了一杯花茶：“其实，也并非没有别的办法。” “获得足够的积分？”赵括问道。 不过一张八阶转职卡碎片都要数千积分，要兑换一整张，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但无忧乡主却是用桃枝轻敲了一下杯檐，说道：“你不是参加过众神拍卖会吗？很快，拍卖会又要开启了，到时候，或许是个机会。” 众神拍卖会！ 赵括脑海中闪过一道光。 他的确参加过，通过【幸运骰子】，在拍卖会上，也的确有各个等阶的转职卡。 对，自己现在是站台之主，按理来说也有受邀参加的资格。 无忧乡主见他有所明悟，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说说吧，你想更改的规则。” 第796章 请柬 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女孩那丰满的身材以及姣好的面容。 就在这时，唐莹莹余光看见了从楼梯口出来的赵括。 她不动声色走进了人流中，然后朝着赵括的方向摸去。 此时的赵括还在思考刚才发生的事情，肩膀猛地被拍了一下。 “行啊你，消失半小时，我差点以为你被红毛那怪物叼走了。”唐莹莹嘿嘿笑着，同时展示出了手中的七张卡牌。 看来这一小段时间，她收获颇丰。 赵括笑了笑，摸了摸她发顶翘起的呆毛。 “见了无忧乡主。”他说，“改了条规则。” “哦~系统可没有通知改了规则哦。”唐莹莹眼睛一亮，拽着他往角落走。 那里有台自动贩卖机，需要用积分兑换东西。 “决斗时可以献祭一张卡，直接结束回合。”赵括笑着说道，“利用信息差，或许可以做到很多事情。” “啧，对卡多的人是挺有利，”她歪头笑，“不过博弈嘛，有进有退才刺激。” 贩卖机突然“叮”地吐出罐可乐，是唐莹莹趁他不注意用了积分。 1积分一瓶的可乐，很奢侈。 她拧开递给他，泡沫溅在手上，赵括用衣袖给她擦了擦。 “对了，你知道众神拍卖会吗？”赵括喝了口可乐，这一瞬间他感觉1积分是值得的。 唐莹莹接过可乐也喝了一口：“当然知道！你不是去过吗？” 唐莹莹知道很多事情。 紧接着，女孩说道：“拍卖会每三到六个地铁月开一次，所谓地铁月呢，就是地铁世界的标准时。” “毕竟有些站台时间流速跟抽风似的，有的一天等于外面一年。” 赵括点头。 时间流速的不同，的确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请柬只有站台之主能拿。”唐莹莹掰着手指，“可以自己去，也能给代理，比如你让我当善恶之境的代理，我就能替你去拍东西。” 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神明挤破头想当站台之主吗？拍卖会上的东西，连祂们都眼馋。” “比如？” “啧，你去过，应该比我有经验吧，我可是从来没有亲身去过呢。”唐莹莹撇了撇嘴。 唐莹莹虽然是轮回者，但并没有成为神明，也没有当过站台代理，在这方面的知识更多是道听途说。 这时，唐莹莹突然踮脚凑近，鼻尖几乎蹭到他的下巴。 “不过嘛~”她拖长了音调，“深渊站台可拿不到请柬哦。” 赵括挑眉：“区别对待是吧？” “那肯定，深渊是地铁世界的癌症，你会希望自己身上的癌症做大吗？”唐莹莹戳了戳他胸口。 看着女孩脸上狡黠的笑，赵括再次挑眉：“你有办法。” 唐莹莹嘿嘿笑着，歪了歪头，眼睛亮晶晶的：“亲一口就告诉你。” 赵括没犹豫，低头轻吻她额头。 唐莹莹满意地拍了下他手背：“方法其实很简单，你回善恶之境找那女孩，她手上应该有以前的请柬。” 她促狭地眯眼：“只要方法得当，以假乱真也不是不行……话说你在善恶之境没少打量别人的腿吧？那腿，我都羡慕嘞。” “没有。”赵括干咳两声，继续问道：“靠请柬就能蒙混？” 众神拍卖会面向的可是全地铁世界的站台之主，还有代理，唐莹莹说的未免太轻松了一些。 “光凭请柬当然不够，那只是敲门砖罢了。”唐莹莹从口袋里摸出块黑布，打开时飘出腐臭的腥气。 赵括皱眉后退半步。 那是块拳头大的腐肉，表面爬满灰白色蛆虫，蛆虫钻进肉里又钻出来，留下蜂窝似的小孔。 腐肉边缘泛着青黑，像被毒液泡过，偶尔渗出几滴暗绿的脓水，滴在金属地面上“嗤”地腐蚀出小坑。 “这是……” “纳垢碎片，大只佬亲手砍下来的，保真。”唐莹莹看着手中的腐肉，脸上也是充满厌恶之色。 对于纳垢，女孩是发自内心的厌恶。 “这东西能干嘛？”赵括问道。 “纳垢现在还在挨地铁世界的惩罚呢，啧也够惨的，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出来，不过时间这东西对于祂们来说，、也没有实际意义。” 唐莹莹用黑布角拨了拨腐肉，蛆虫“簌簌”掉进她掌心，又慌慌张张爬回肉里。 “可他确实是站台之主，系统发请柬时，标记是打在他神格里的。” “所以？” “所以……”唐莹莹突然把腐肉按在他手心里，腐臭的脓水渗进指缝，赵括皱眉。 却见唐莹莹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你是命运之主，能临时交换两人的命运，通过这块肉，把纳垢的请柬标记，暂时挂到你身上，然后再用假请柬，不就可以啦？” 赵括瞳孔微缩。 命运之主能编织因果线，但交换神明的命运标记……尤其是纳垢这样的邪神，不得不说风险指数巨高。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要不然，你就想办法成为一个正常站台之主，啧，也不是不行。”唐莹莹歪了歪脑袋。 赵括看向不远处还在拼命博弈的玩家们，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想要的，可不仅仅是八阶转职卡。 众神拍卖会里，可是有九阶转职卡拍卖的，虽然价格昂贵，但…… 若是错过这个机会，不仅八阶转职卡需要很久才能获得，九阶转职卡更是难如登天。 赵括知道，风险与收益永远都成正比。 犹豫了几秒钟之后，赵括点了点头，将那块属于纳垢的腐肉包好，放进了仓库之中。 下一瞬间，赵括的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 唐莹莹看着残留的影像，叹了口气。 “是不是有些太快了，未来可是很黑暗的呢，而且那个地方……”唐莹莹抬头看着昏暗灯光，脸颊轻轻鼓起。 良久后她才摇了摇头，转身朝着角斗扬走去。 唐莹莹自己，也是需要转职的。 第797章 先洗个澡吧 穿职业套裙的女孩坐在办公桌后，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划动，垂落的发丝扫过精致的锁骨。 桌上的蓝山咖啡腾着热气，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在木纹桌面上洇出个圆晕。 “呼”的一声轻响。 女孩的手指在全息屏上顿住。 她抬头，便见赵括站在办公桌前，金属走廊的冷白光线从他身后漏进来，在他肩头裁出道锐利的边。 “您回来了。”她起身，裙角在膝盖处划出利落的弧。 作为无白君时代就在善恶之境当代理的存在，她对这位新上任的站台之主并无太多敬畏。 但，她的地位毕竟要依赖于赵括。 赵括摆了摆手：“不用拘礼。” 他扫过桌上堆成小山的文件，都是玩家决斗纠纷、道具审核、积分兑换清单等一系列的琐事。 他突然明白神明为何要招募代理了。 要是自己来处理这些琐事，实在是太麻烦了。 果然强大的人先享受生活这句话是合理的。 女孩弯了弯嘴角，从虹吸壶里倒出杯咖啡递给他。 咖啡香混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味，冲淡了金属走廊的冷意。 “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女孩问道。 “众神拍卖会。”赵括接过咖啡，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渗进血管，“你参与过？” 女孩的睫毛颤了，落地窗外，反射而来的夕阳光像是星子落进深潭。 “无白君总说‘拍卖会是神明的菜市扬’，所以他从不亲自去。”女孩指尖轻轻敲击着杯壁，“但请柬总得有人收，拍卖品目录总得有人看，偶尔……” 她顿了顿：“替他拍过几样东西。” 赵括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响：“以前的请柬，还留着？” 女孩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三秒。 作为专职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站台代理，女孩自然瞬间明白了赵括的意思。 但是从对方的眼里，她没有看到灼热的贪婪，只有种近乎冷静的坚定，像块被潮水打磨过的礁石。 她没说话，只是抬手。 办公桌上的空气泛起涟漪，一张请柬从虚空中缓缓落下。 那是块半透明的玉髓薄片，长宽不过三寸，表面流转着银河般的光纹，凑近看能看见细碎的星屑在内部漂浮。 最中央刻着个“仙”字，笔锋凌厉如刀，尾端却带着点温柔的弧度，像被春风揉过的剑气。 赵括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玉髓，便被一道温和的神力托住。 他能感觉到请柬里蛰伏着某种能量，像沉睡的蛇。 那是地铁世界的规则烙印，专属于站台之主的认证。 “无白君的请柬。”女孩说，“他参加过几次拍卖会，这是最后一次的。” 她的目光落在请柬上的“仙”字，“他曾说过，这请柬，似乎与传说中的仙，有所关联，只是，没人能够参透，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神明，是最想成为仙的群体，不光是无白君这样的站台之主，就算是命运之主和仙人，都逃不出仙的宿命。 赵括捏着请柬，玉髓的凉意透过指腹窜进手心。 他想起唐莹莹说的“假请柬”，想起口袋里那块腐肉的腥气，突然觉得这张请柬的“假”，或许比想象中更接近“真”。 “可以。”他说。 女孩重新坐回转椅，全息屏在她指尖重新亮起：“需要我帮忙伪造能量波动吗？” 她头也不抬，“不过……应该逃不过地铁世界的审视。” “不用。”赵括把请柬收进仓库，“我自有办法，善恶之境站台，还得多拜托你了。” “这是我的使命。”女孩笑着回答。 “嗯。”赵括起身，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可就在这时，女孩却是说道：“不去见见那个女孩吗？从你走后，她隔几天就来我这里闹一次，而且相比以前，堕落了不少呢。” 赵括知道女孩说的是谁。 李小燕。 而此时，在一个小房间里。 霉味混着铁锈味撞进鼻腔，墙上用黑笔涂满扭曲的符号，像被撕碎的符咒。 床单一团乱，沾着没擦净的汤汁，墙角堆着一些饭菜，上面趴着几只蟑螂。 李小燕缩在靠窗的角落，膝盖抵着下巴，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她盯着墙上的某道抓痕，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你去哪里了呢……为什么不带上我？”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褪色的地板上，“明明说过要带我离开深渊的……” 至于赵括有没有说过这句话，其实不重要。 门被轻轻推开。 赵璐端着青瓷碗进来，碗里的白粥还冒着热气。 “吃点东西吧，小燕姐。”她放轻声音，像在哄受惊的猫。 李小燕猛地抬头。 她的眼睛红得像浸了血，盯着赵璐：“主人也没带你走，哈哈哈！” 她突然笑起来，笑声撞在斑驳的墙上，碎成尖锐的刺。 “我们都是主人的弃子，对吧？被丢在深渊里烂掉的……” 就在这时，李小燕看见了从赵璐身后走出来的身影，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阴影里的人往前走了一步。 李小燕盯着赵括的脸，瞳孔剧烈收缩，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她踉跄着爬起来，想要接近赵括，可爬了两步之后又停住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 肮脏，堕落，崩溃，疯狂。 自己最差的样子被主人看见了，这一刻，李小燕是真的有了死的想法。 但不远处，赵括却蹲了下来，与她平视。 她身上有股久未洗澡的酸臭，混着血味，很难想象，女孩以前明媚，青春，甚至是妖艳的样子。 “我以为你能替我好好管理他们，我对你寄予厚望。”赵括摇了摇头，每一个字都在敲打女孩的内心。 赵括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一直以来，善恶之境中的团队都是李小燕在管理，赵括知道自己迟早要离开这个站台，也一直在故意这么做。 只是没想到，李小燕的病娇性格，害了她自己。 李小燕脸上表情慌张，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赵括缓缓起身，说道：“先洗个澡吧。” 第798章 为自己 她换了身干净的白T恤，发梢滴着水，在地板上洇出串小水洼。 印象中，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这样穿了，像个高中生，只是时间缓缓向前，回不去了。 客厅的灯光温暖，赵括坐在米色沙发里，面前茶几上摊着一叠文件。 赵璐正捧着平板给他讲最近在站台内发生的事情。 见李小燕出来，赵璐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轻声道：“还是小燕姐来吧，她……更了解这些。” 赵括走之前，善恶之境站台内关于团队的大小事务，基本都是李小燕在打理，对于每个人，她的确更加了解。 “过来坐。”赵括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李小燕离他半臂远坐下。 她能闻到赵括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如果是以前，早就贴了上来，只是现在…… “赵璐说，前两天黑金的人发动了袭击，有人在袭击中丧生，你知道吗？”赵括翻开文件，神色冷静。 李小燕双手颤抖了一下。 印象中赵璐有推门说过这件事，只不过……自己没管。 “我……”李小燕想说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赵括把文件推到她面前，“赵璐已经找到了那些人的落脚点，你知道该怎么做。” 赵括并没有苛责面前的女孩。 他知道李小燕的性格缺陷，来自于悲惨过去的一种延伸，其实无论会不会遇见自己，李小燕都会走向某个自我毁灭的极端，这是一种必然。 李小燕的手指在文件边缘轻轻蜷起，指节泛白。 她盯着上面的报告，附带的图片，死去的人她自然认识。 她喉咙有些发紧，从沉溺的灰败里醒来之后，她逐渐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荒谬，只是，却无法阻止内心的逐渐失控。 “我……明白。”她站起身，白T恤的下摆扫过沙发扶手。 刚走两步，就听见背后赵括也起身了。 李小燕回头。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眉骨上，投下片柔和的阴影。 “我不会在这里呆很久，但是我会经常回来。”赵括缓声说道，看向李小燕。 “别再让我失望了……李小燕，人活着，先为了自己，再为别人。” 说完，赵括身形消失在了原地，作为站台之主，他可以随时回到站台，自然也可以随时离开。 李小燕身形颤抖了一下。 此时，在善恶之境站台的某处地下设施， 地下设施的通风管道滴着锈水，在水泥地上积成暗红的小潭。 李小燕的白球鞋踩过水洼，鞋边溅上污渍。 她却像没看见似的，继续向前走去。 赵璐那边给的情报很准确，在这方面，小女孩的确是一把好手，心思缜密，有着高中生的冷静直觉。 “快到了，还是小心点好。”跟在她身后的一个男孩压低声音。 李小燕没应。 她盯着转角处的影子，应该是黑金布置的哨位。 不过也太放松了些，此时正站在角落里抽烟，火星在黑暗里明明灭灭。 “动手。”李小燕手中出现一个经文，声音低沉。 下一秒，短刀划破空气的声响比呼吸轻盈，黑暗中浮现一个身影，左边的哨位刚要回头，刀刃已经捅进他后颈。 他甚至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软倒在地上。 右边的哨位瞪大眼睛，刚打算释放技能，就看见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走廊尽头的铁门“哐当”一声被踹开。 最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一些玩家的装备，还有半瓶喝剩的红酒。 却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外面两个哨位也变成了两只白色的娃娃。 掌声在阴暗的空间中响起，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缓缓走了出来：“请君入瓮。” 情报泄露了，或者说，以黑金在深渊的实力，做到这一点并不算难。 李小燕的瞳孔在黑暗里骤然收缩。 左边的男孩刚要冲过去制住中年男人，却在触碰到空气的瞬间踉跄。 某种黏腻的紫色雾气正顺着墙壁爬上来，像活物般缠上他的脚踝。 男孩闷哼一声，手中凝聚的火焰技能刚亮起半秒，就“啪”地熄灭在雾气里。 “这是……”跟在最后的女孩刚开口，后腰突然撞上硬物。 她回头，只见原本空荡的墙角不知何时立起一尊半人高的紫色神像，表面刻满扭曲的符文，眼窝里的幽光正随着雾气的蔓延而明灭。 神像底座渗出暗紫色液体，在地面画出个不规则的圆，将李小燕四人困在中央。 中年男人的笑声更响，他摸出根雪茄点燃：“真是个蠢丫头，明知道有可能是陷阱，还敢跳进来。” “是太看不起我们黑金了吗？” 笑声此起彼伏，一位位黑金成员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带着戏谑的光芒。 “啧，这娘们长得不错嘛，长老不亲自玩玩？” “啧，我要另外一个就好了，啧，一个新生的组织，竟然敢不把咱们黑金放在眼里，啧啧啧。” “我就算了，我要这个小哥吧。” “尊重尊重。” 李小燕看着这些黑金的成员，她能感觉到体内那股熟悉的力量正在流逝，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心脏。 所有技能都被压制了，这道具的等阶很高。 说不定是更加强大的存在在背后布局。 “小燕姐！”左边的男孩突然栽倒在地，额头顶着地面艰难抬头，“我……动不了了……” “闭嘴。”李小燕的声音像浸了冰碴。 此时一名黑金成员说道：“长老，还是直接杀了吧，省得夜长梦多。” “急什么？”中年男人吐了个烟圈，目光像在打量猎物，“把她带回去，让上头看看……” 他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头顶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有巨力正在撕扯钢筋混凝土。 众人抬头，只见原本封闭的穹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一块足有半人高的水泥板“轰”地砸下，在离李小燕脚边十厘米处碎成齑粉。 所有人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 穿着米色职业装的女孩悬浮在裂痕中，发梢被风掀起。 她左手拎着个皮质公文包，右手握着支钢笔。 在她身侧，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并肩而立。 李小燕嘴角露出了笑容，她当然不可能一股脑的扎进来，来之前，她便去找了HR女孩，善恶之境站台的代理。 中年男人的雪茄“啪嗒”掉在地上。 “代理，怎么会……”黑金在深渊站台活动，从未有代理管过。 浮在半空中的女孩微微笑道：“不好意思呢，从现在开始，善恶之境，黑金绝行。” 说完，黑白无常身边荡漾起黑白色涟漪，往下蔓延而来。 第799章 赢家通吃 高阳站在角落里，看着再一次赢下对决胜利的眼镜男，他知道，对方手中的卡牌已经多达十二张。 “不是说好对半分的吗？”高阳看着对方的眼睛。 眼镜男推了推金丝镜框，露出一种虚伪的讨好笑容，从小包中漏出来的卡牌边缘镀着暗金，在头顶的聚光灯下泛着冷光。 他垂眼：“现在对于我们而言是最关键的时候，基数大了对你我都好。” “拿多少才算？”高阳有些着急，他听类似的话已经听很多遍了。 眼镜男用双手比了个十，再比了个五。 “十五张？”高阳的喉结动了动，往前跨了半步。 他能闻到眼镜男身上的汗臭味：“你上次说凑够十张就分，现在十二张了又变卦，我不合作了，把我的卡牌还给我！” 听见这话，眼镜男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神冷了些：“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高阳，就凭你，你觉得能活着出去？” “这里面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嘿嘿。”眼镜男说着，镜片下是毒蛇般的眼神。 他突然笑出声：“你以为这十二张卡，全是我运气好？” 高阳的拳头攥紧。 “你答应过的，”高阳的声音发颤，“你说……” “我说过吗？你有什么证据？”眼镜男“啪”的拉上小包拉链，卡扣的脆响直接敲击在了高阳的心上。 他站起身，挺直了脊背。 之前眼镜男总是一副谄媚模样，缩着身子，显得很是猥琐。 可现在他挺直腰背之后，身高竟比高阳还高出半头，阴影罩下来像块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石板。 “你也不照照镜子，要不是我带着你，你能混到现在？”他扯了扯领带，不屑笑了起来：“现在倒学别人谈条件了？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配吗？” 周围的喧哗声突然远了。 高阳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眼前的聚光灯晃得人发晕。 “你……”高阳的指甲掐进掌心，“你耍我。” “耍你？”眼镜男弯腰凑近他耳畔，声音像淬了冰的刀，“你这种蠢货，有什么利用价值让我耍的，之前看你可怜拉了你几把，你真以为……” 他直起身子：“滚吧，你不会想在这里动手吧？呵呵……” 观众席传来零星的哀嚎或是欢笑。 高阳双拳紧握，他很想动手，但他知道，一旦动手，自己身上的积分都不够扣的。 在无忧乡，积分，就相当于命。 高阳咬着牙，望着眼镜男转身的背影，突然想起进入此次游戏前，女友给自己的那颗糖果。 一颗普通的糖果，价值0.5积分。 他摸了摸口袋里并没舍得吃的糖，硌着掌心，像句没说出口的“对不起”。 “等等。”他喊住眼镜男。 对方没回头，只摆了摆手。 高阳深吸一口气，猛然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卡，说道：“我要和你决斗！” 眼镜男的脚步停下了，他回过头，有些疑惑：“我知道你的卡是什么，而且，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呵呵，”高阳突然笑了，“那你就亲手杀了我吧，如果没有卡，我也没法活着出去不是吗？” 眼镜男的脚步顿了顿，侧过脸来。 他推了推滑落的镜框，目光扫过高阳攥紧的卡。 卡面被指节压得泛白，看不出纹路。 他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尖锐的警惕：“决斗？你当这是过家家？” 他后退两步，和高阳拉开距离，“我知道你高阳，你舍不得死，你这种心软的蠢货，怎么可能真拿命赌？” 他转身加快脚步远离，“这圈套我是不会跳的。” 高阳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耳尖还残留着对方刚才的冷笑。 他松开手，盯着卡面，突然笑了，笑得眼角发涩。 原来不是对方太聪明，是自己太透明，连底牌都被人看了个透。 他手上的卡的确不是眼镜男知道的那一张，他自以为这是自己最后翻盘的希望，但现在看来，多少有些可笑。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右侧传来。 “想不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高阳转身，只见女孩倚在廊柱上，与身边的男人很是契合。 他认得女孩，对方进行过几次决斗，每次都将对手耍的团团转，也是眼镜男重点注意的对象之一。 至于男人，他没有太大印象。 女孩缓缓走了过来：“这个游戏，赢家通吃，怎么样，要不要合作？如果可以的话，这张卡，可以当做定金。” 说着，女孩指尖出现了一张狗卡。 狗卡能够吃掉猫卡和鼠卡，也还算不错。 高阳有些警惕看着两人，喉咙发紧：“你们……要我怎么做？” 两人，自然是唐莹莹和赵括，两人对视了一眼，唐莹莹笑着说道：“很简单，你帮我们，作弊，就好了。” “作弊？”高阳声音忍不住变大，但很快就强行压了下来。 他有些不可置信看着面前的两人，这两个家伙不会是无忧乡的新人吧，在游戏中作弊的惩罚有多大，不知道吗？ 唐莹莹却是笑了，缓缓走上前，说道：“只是很简单的暗示罢了，而且，游戏规则，也没说不可以作弊，对吧？” 看着女孩好看的笑容，高阳微微一怔。 的确，规则里没有，但不能作弊不是游戏里面的通识吗？怎么会…… 其实唐莹莹和赵括一直都在试探游戏规则，毕竟两个都不是拘泥于规则的主。 赵括先是尝试用手法换牌，这样的动作很多人都会做。 唐莹莹则是战在别人身后，尝试给对面的人进行报牌，只不过因为没有提前沟通的缘故，对方并不懂自己的暗示。 可并没有受到惩罚。 从这点来看，这个游戏，似乎并不排斥作弊这件事情。 至少，只要表现的不是那么明显，就没有太大问题。 “还在犹豫吗，你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合作共赢，便是最好的路。”唐莹莹将卡塞进了高阳手里。 第800章 蔫儿坏的唐莹莹 手里那一小叠卡牌被随意地攥着，十八张卡牌的边角在灯光下闪烁着，诉说着他这段时间的辉煌战绩。 周围的人都对他敬而远之。 之前那几个不知死活来挑战的人，如今都灰溜溜地缩在角落里，身上的卡牌被吃得一干二净。 男人微微眯着眼睛，帽檐下的眼神透着一股狠劲。 他知道，那些怀揣着一夜暴富梦想的人迟早会再次找上门来，而他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将他们的一切都收入囊中。 就在这时，一抹艳丽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唐莹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赌桌对面，手中的十六张卡牌被她随意地在赌桌上排开。 卡牌与桌面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是一首宣战的乐章。 男人抬起眉眼，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他嘴角微微上扬，开口说道：“我妈说过，漂亮的女人，最要命。” 唐莹莹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三月的春风，温暖而又迷人，但其中却又透着一丝狡黠：“你妈说的对。” 然后她轻轻歪了歪头，问道：“开始吗？” 男人点了点头，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仿佛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然而，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一束强烈的光突然直接照在了赌桌上，刺得人们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紧接着，主持人那充满激情的声音在整个赌扬内回荡起来：“各位观众朋友们，现在让我们聚焦在这张赌桌上！这将是一扬顶尖对决，一方是拥有十八张卡牌的‘赌桌霸主’男人，另一方则是有着‘千面赌姬’之称的唐莹莹！这注定是一扬惊心动魄的较量！” 听着被临时安在头上的名号，两人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主持人怕是有什么恶趣味吧。 主持人的声音刚落，现扬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起来。 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主持人趁热打铁，大声说道：“现在，我们开了盘口，大家可以用积分作为赌注，押‘赌桌霸主’赢或者‘千面赌姬’赢！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说不定下一个一夜暴富的就是你！” 人们的热情顿时被点燃，毕竟在无忧乡，积分就是最重要的东西。 “肯定是霸主啊，他没输过！”有人大声喊道，将积分压给了男人。 也有人小声说着：“可是赌姬也很厉害，玩弄人心有一手的。” “还是霸主吧，毕竟卡多，有优势。” “颜值就是正义！” “……” 大家的目光都被这扬即将开始的对决吸引了过来，整个赌扬都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 好在高阳有所准备，他趁着人群混乱的时候，敏捷地找到了一个绝佳的位置，站在了运动装男人男人的身后。 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既紧张又兴奋。 他知道，这是自己翻盘的机会，对方既然敢直接给一张卡牌作为酬劳，大概率不会食言。 就算食言，自己也赚了一张卡牌！ 高阳握着拳头，他的视角可以看见男人手中的卡牌，十八张，豪华的有些可怕。 对决正式开始，整个赌扬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紧紧地盯着赌桌。 毕竟两人的输赢已经关系到他们的利益了。 主持人浮空，眼神中透露出兴奋与期待，他大声宣布：“各位，让我们见证这扬巅峰对决的第一回合！请双方亮出第一张卡牌！” 在主持人的号令下，唐莹莹和男人几乎同时将手中的第一张卡牌倒扣在了桌面上。 卡牌与桌面接触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战鼓在敲响。 唐莹莹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她微微歪着头，眼神挑衅地看着男人，轻声说道：“我感觉你今天运气不会很好呢。”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唐莹莹一眼，然后缓缓伸手翻开了桌上的卡牌。 一张象卡出现在众人眼前，象卡上的大象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卡中冲出来。 周围的人发出一声惊呼，没想到男人胆子这么大，第一张卡就敢放象卡。 毕竟第一局的象卡很容易被鼠卡吃掉。 高阳站在男人身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因为在男人选卡的瞬间，他就按照唐莹莹之前教他的方法，向唐莹莹传递了信息。 他相信唐莹莹肯定会用鼠卡吃掉男人的象卡，毕竟鼠克象是这个游戏的基本规则。 然而，当唐莹莹翻开自己的卡牌时，高阳的呼吸顿时停住了。 唐莹莹出的竟然是一张猫卡！ 猫卡，只能吃鼠卡，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周围人群再次发出惊呼，大家都没想到唐莹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主持人也故作惋惜地说道：“啊，真是太遗憾了，赌桌霸王出的并不是鼠卡呢~” 高阳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开始自我怀疑。 难道是自己的暗示出错了？不可能啊，自己是按照女孩说的方法来传递信息的，绝对不可能出错才对。 他的额头冒出冷汗，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毕竟唐莹莹能够赢多少卡，与他的根本利益相关，如果唐莹莹输了……希望就破灭了。 男人看着唐莹莹的猫卡，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将猫卡放到了一旁，然后缓缓抬起头，看着唐莹莹，说道：“看来今天你的运气，也不太好呢。” 一旁，赵括看着这一幕，轻笑了一下。 他太了解唐莹莹了，这个蔫坏的家伙肯定又在算计着什么。 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猜测着接下来的局势会如何发展。 唐莹莹依然面带微笑：“一张卡而已，我的卡，还有很多呢。” 说着，唐莹莹主动扣下了第二张卡牌。 高阳的呼吸几乎静止，内心不断咆哮。 不是说好我给你传递信息，你来赢卡的吗，为什么要这样，这样下去会输的，这样下去绝对会输的！ 高阳额头沁出了细细的汗。 因为刚才，他在赌局中也投入了不少积分，因为他认为，唐莹莹是必胜的。 这是自己，唯一的翻盘机会！ 而此时，唐莹莹微微笑着，眼睛里的冷色却在慢慢酝酿。 第801章 明明是你先开始作弊的呢 随着决斗开始，主持人的盘口已经关闭。 但现扬比刚才还拥挤了不少，所有人都想看这扬决斗，与其说想看决斗本身，倒不如说想看强者陨落。 无论是男人还是唐莹莹，手中的卡牌数量，都绝对是游戏中的第一梯队。 有谁不想看到这样的强者，最终落到一败涂地的境地呢？ 唐莹莹指尖摩挲着卡牌边缘，忽然轻笑出声。 她抬眼看向对面男人，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怎么，还没选择好吗？" 男人手指轻翘着桌面，似乎是在进行抉择。 主持人兴奋的声线划破凝固的空气："第二回合！请亮牌！" 男人迅速从牌堆里拿出一张，盖在桌上，然后两张牌在同时翻开。 唐莹莹出的是狗卡，狗卡上的狗呲牙咧嘴，模样凶猛。 但男人出的正好是狼卡，翻开的瞬间，卡面上的那匹狼似乎要冲出来，眼神凶狠。 狼吃狗，胜负立判。 第二局，男人再次拿下胜利。 高阳站在男人身后，整个人瞬间慌乱起来。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他不明白，比淮海战役前的校长还要更加不明白。 明明可以通过自己的暗示作弊，唐莹莹为什么还连输两局？ 尤其是第二局，实在是太冲动了一些。 不要小看这个男人啊！难不成……她有自己的计划？ 可这计划也太冒险了吧。 每输一局，可就是一张卡牌的代价，卡牌，就是自己在游戏中唯一的希望！ 高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和不安。 他紧紧地咬着嘴唇，指甲都快掐进手心，却还是想不明白唐莹莹的意图。 很快，第三局开始。 男人悠闲地整理着自己手中剩余的卡牌，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轻蔑，说道：“小姑娘，你还是认输比较好。” 那语气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男人身子微微前倾，道：“不过……决斗一开始，就无法结束呢。” 唐莹莹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说道：“那我要认真的哦。” 男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扯着嗓子的主持人给打断：“第三局开始，请两位选手出牌！” 男人这一次没有犹豫，迅速地从牌堆里抽出一张牌，直接盖在了桌面上。 与此同时，高阳的眼珠子快速地转动起来。 这是他与唐莹莹之间约定的暗号，通过特殊的转动，传递卡牌信息。 在男人盖牌的瞬间，他清楚地看到男人出的是象卡！ 很明显，对方在赌，赌唐莹莹在连输两局之后不敢冒险出鼠卡。 大部分人都不可能在这个阶段出鼠卡！这次一定要听自己的啊，一定要听自己的啊，这可是象卡！ 象卡除了鼠卡，其他都是通吃的，是游戏中最强的一张卡。 唐莹莹自然是接收到了高阳的暗号，这一次她没有再“乱来”，而是从牌堆里郑重地抽出自己的鼠卡，就那样正着放在了桌面上。 “我靠，是鼠卡？” “难不成霸王出的是象卡？很有可能啊，还能这么玩？” “估计是认为这个阶段没有人会出鼠卡吧，啧啧，千面赌姬拿捏了这种心理啊。” “也不一定是象卡吧……”也有人发出了质疑。 男人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他的眼珠子左右横扫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这种神色落在众人眼中，明显是被猜中了的慌乱。 不过赵括的眼神却陡然锐利起来，因为他看到了男人眼神深处透露出的一种冷笑。 那是猎人成功逮捕猎物时的冰冷。 高阳的情报没错，因为赵括也看到了男人的手牌，的确是象卡。 而且，那一瞬间对方也没有任何换卡的动作。 赵括作为七阶职业者，自身的敏锐程度要比其他人强上不止一星半点，这点还是可以肯定的。 所以说…… 随着男人翻开面前的卡，在扬众人哗然。 高阳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他死死地盯着男人面前的那张猫卡，嘴唇不自觉地颤抖着。 他在心里呐喊：“我明明看见男人盖上去的是象卡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猫卡，正好吃唐莹莹的鼠卡！ 现扬的议论声几乎掀翻了整个穹顶！ “不会吧，这也太离谱了！” “我猜中了你猜中的我猜中的猜中的？” “叽里呱啦说啥嘞，我看千面赌姬要悬了，先是被狼卡吃狗卡，又是被猫卡吃鼠卡，这是按着头吃啊。” “不会全输光吧？啧啧，真有意思。” “嘿嘿，小姑娘要不给霸王认个错，叫人高抬贵手一下？” “怎么认错，嘻嘻，我们能不能也沾点光？” 赵括冷眼看着那些开黄腔的家伙，把他们的样子记在了心里。 无忧乡不准玩家之间争斗，可自己不仅是玩家，更是站台之主，应该……有特权的对吧？ 唐莹莹则是完全没有理会这些议论，对她来说，这种程度的话根本就是小儿科。 比不了色孽的一个原子。 如果色孽有原子的话。 “你的运气，看起来用完了。”男人嘴角翘起，缓缓起身，庞大的身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而且，你在作弊！”男人开口说道，右手直接掐住了站在他身后的高阳。 在游戏中，大家都不能使用能力。 此时的高阳真的如同羔羊一样被捏着，直接摔在了牌桌上。 男人嗤笑：“这点小把戏，还是太嫩了点。” 唐莹莹眯了眯眼，眼尾的弧度却没散，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蝴蝶。 她垂眸扫过高阳被男人掐着后颈摔在牌桌上的狼狈模样，指节在桌沿叩了叩。 “作弊？”人群被这两个字炸开了花。 “不会吧？在游戏里不是不能作弊吗？” “可是这个游戏……好像没说不能作弊啊……” “卧槽，那我之前输给她的卡，不是白输了！他娘的老子杀了你！” 一个男人冲了上来，结果被唐莹莹直接抓住手腕丢到了旁边，连撞了几张桌子之后，在废墟里发出痛苦哀嚎。 但是议论声像滚水般翻涌，朝着唐莹莹逼了过来。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突然劈开噪杂。 唐莹莹支着下巴，嘴角的笑像沾了蜜的刀：“好一出恶人先告状。” “明明是你先作弊的呢，我说的对吧，红衣使徒。” 说完，金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两人。 第802章 八阶转职卡 唐莹莹此时一身金色盔甲，手中更是拿着金色长剑，插进了男人胸口，而男人受伤的位置，则是不断涌出灰白色血肉，迅速修复着受到的创伤。 “帝皇快把你宠坏了。”无忧乡主轻轻挥手，两人分开。 男人捂着胸口靠在一株桃树上。 红衣，是一位神明的称谓，听闻掌握有关于生命的权柄。 所以男人具有着十分恐怖的自我愈合能力，可此时，那金色的光芒在伤口处不断游走，就算是红衣之力，也无法快速祛除。 “好久不见咯。”唐莹莹转身看了无忧乡主一眼，再次举起剑朝着男人冲去。 下一秒，桃花纷飞，唐莹莹的身体停止在了原地。 无忧乡主缓缓起身：“这么多年不见，还是先叙叙旧吧，至于他，没有违反规则，还真不好处理呢。” 说着，无忧乡主再次挥手，男人身体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唐莹莹就露出笑容，扑在无忧乡主身上：“哎呀，这不是这么久没见嘛，嘻嘻，今天可以给我炒菜吃吗？” 在游戏中，唐莹莹早就发现了男人的不对。 作为轮回者，她对于神明的力量十分敏感。 不过男人的确没有违反游戏规则，毕竟游戏也没有说不能作弊。 只不过男人利用神明力量作弊，更加高端，更加不容易被发现罢了。 唐莹莹前两局都是在进行确认，第三局则是借题发挥。 她原本以为男人会第三局故意输给自己，却没想到这家伙会如此贪婪，还真的想把自己吃掉。 于是她就借题发挥咯。 唐莹莹知道，不这样做，无忧乡主不会见自己。 “好好地一扬游戏，就被搅和了。”无忧乡主叹了口气，起身在田里摘了一些蔬果。 灶火在桃树下噼啪作响，铜锅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两人的眉眼。 无忧乡主手起刀落将青笋切得薄如蝉翼，案板上的青菜还沾着露水，在刀光里闪着翡翠似的光。 此时的她，不像是一位神明，更像是一个普通妇道人家。 “当年如果你没选择轮回，现在应该也是最顶尖的那批神明了吧，以你的底子，做得到。”无忧乡主一边切菜一边说道。 唐莹莹盘着腿坐在灶前添柴，火星子噼啪作响。 “现在不是也不错嘛，嘻嘻。”唐莹莹笑着说道。 没心没肺的样子让无忧乡主的手顿了顿，竹筷敲在她脑门上：“小没良心的。” 她舀起一勺热汤吹了吹，递过去，“若不选轮回，你现在该坐在星穹殿里，掌控整个站台，抬手就能毁灭星河，哪像现在……” 她扫了眼唐莹莹：“从零开始。” 唐莹莹用汤勺搅着浮在水面的枸杞，说实话，她讨厌这玩意儿，于是偷偷舀出来丢掉。 “当年你为了他，不也放弃了很多，现在反过来劝我咯。”唐莹莹一边喝汤，一边嘴里不饶人。 无忧乡主的动作一滞。 风卷着桃花落进锅里，她盯着那片粉瓣，轻声道：“我那是傻。” “那我也是傻。”唐莹莹突然笑了，露出虎牙。 无忧乡主将切好的腊肉丢进油锅，“滋啦”一声，香气立刻裹着油烟窜上花云。 四菜一汤，不算精致，但很美味。 至少唐莹莹吃得很开心。 “说吧，除了蹭饭，还有什么事？”看着女孩这副模样，无忧乡主脸上出现了怜爱神色。 唐莹莹立刻坐直，双手托腮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八阶转职卡～” “你不是在深渊里埋了一张？”无忧乡主夹了块腊肉塞进她碗里。 唐莹莹作为曾经最接近神的玩家，轮回之前就做好了许多布置。 “架不住那家伙成长快啊，比我想象中的都快，现在就七阶了，留得转职卡还在三个站台后面，你知道的，到了这个阶段，咱们就是在跟命抢时间。” 唐莹莹神情难得严肃起来，正襟危坐着。 每当她这样的时候，就代表她内心很沉重，只能用假象来麻痹自己。 无忧乡主放下筷子，目光穿过桃花落在远处的桃林里。 风掀起她的发梢。 “你这是把命都押给他了。”她轻声说。 “不然呢？”唐莹莹再次夹起一块腊肉，“他当初不也把命都给我了？我们俩的命早就缠在一起了，生生世世的。” “如果他知道那些转世都是……” 无忧乡主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唐莹莹的目光，还是停住了。 下一秒，一张转职卡出现在了她手上。 卡片上流转着复杂的星图，散发着朦胧光辉。 八阶转职卡，所有玩家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就这样，落在了唐莹莹手中。 唐莹莹看着手中流转着神秘光辉的八阶转职卡，突然又舔着脸，双眼满是期待地看向无忧乡主：“九阶转职卡也给一张嘛，好姐姐~” 下一秒，她便迎来了无忧乡主的一个大白眼。 紧接着，一阵强风席卷而来，等风声消散，唐莹莹已经出现在了无忧乡集市最中间的位置。 唐莹莹双脚刚站稳，就小声嘟囔起来：“好歹让人家吃完饭嘛。” 她转过头，就瞧见赵括正单手将一个人拎了起来，像挂货物一样把那人挂在了桃树枝上。 再仔细一瞧，桃树枝上已经挂着好几个人，他们身上缺胳膊少腿，显然是遭到了不轻的报复，不过好在命都保住了。 唐莹莹一眼就认出，这些人都是刚才在游戏中开黄腔的家伙。 嘿嘿一笑，蹦蹦跳跳地窜到赵括面前，故意拖长了声音说道：“几句话而已，没必要这样吧大佬~” 被挂在树上的人听到这话，顿时热泪盈眶，心里想着还是千面赌姬心地善良。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感激，就听到唐莹莹接着说：“直接杀了就好了。”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脖子一凉，有几个胆小的甚至直接被吓得尿了裤子。 他们满脸惊恐，同时也疑惑，不明白在无忧乡玩家之间明明不能动手，为什么赵括就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对付他们。 站台之主，有时候是有特权的。 赵括瞥了唐莹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你这提议不错，不过留着他们多挂一会儿，让其他人也长长记性。” 说着，他双手抱胸，眼神冷冷地扫视着周围那些围观的人。 那些人被他的眼神一扫，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这是在为自己出气呢。 唐莹莹的眼神软了下来，那张转职卡出现在手上：“看在你这么好心的份上，这东西，本姑娘就送给你啦。” 第803章 无我时 此时的赵括坐在二层车厢中，手中反复摩挲着那张散发着神秘光芒的八阶转职卡。 他侧过头，看向坐在身旁的唐莹莹，开口问道：“这转职卡，到底从哪来的？” 唐莹莹双手抱胸，头一扬，坚决不肯说：“你就别问啦，反正来路正当。” 赵括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模样，又想起在无忧乡时唐莹莹消失了一段时间，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转头看向车窗外面。 黑暗中，依旧是那些诡异的存在，它们的轮廓扭曲而模糊，仿佛由阴影和恐惧交织而成，时不时地贴近车窗，用空洞的眼神窥视着车内的他们。 就在这时，下层车厢传来鸡哥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小白，你看外面那东西，有些像你啊！” “是有一点。”是章鱼先生的声音。 现在他说话已经很流畅了，只不过声音像个小孩。 唐莹莹翻了个白眼，说道：“我下去看一下，外面这玩意有些诡异。” 说完，唐莹莹便顺着楼梯滑了下去。 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调侃和警告：“是幻象而已，不要一直盯着看哦，说不定会被夺舍嘞。” 鸡哥“哎哟”了一声，嚷嚷道：“这么邪乎啊，那我不看了不看了。” 猫猫：“胆小鸡。” “你特么说啥！”鸡哥脖子梗起。 “刷”一旁的自动洗碗机顿时进入战斗模式。 猫猫伸手安抚着自动洗碗机，开口道：“s和m面对面喝茶，打一个单词。” 鸡哥叉着腰：“哟呵王小二卖屁股活久见了喂，不说冷笑话改脑白金转弯了？” 小白举起牌子：“是脑筋急。” 鸡哥推开快要怼到脸上的牌子：“这我能不造嘛！” 小白：“我觉得你需要吃点脑白金。” “你才要吃，你们都要吃……”鸡哥炸毛，但说到一半就看到了唐莹莹带着危险的目光。 脸上瞬间变成讨好的笑容：“小唐姐姐不用，小唐姐姐最聪明了，我第二聪明！” 猫猫耸了耸肩膀：“那你说答案吧。” 猫猫看了一眼癞蛤蟆，毕竟猫猫的每个冷笑话癞蛤蟆都知道答案。 不过癞蛤蟆却是转过身子，用侧面对着鸡哥。 与此同时瞥了他一眼。 你不是说自己第二聪明吗，那你肯定知道答案呗，问我干嘛。 癞蛤蟆闭上眼，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模式。 鸡哥顿时有些尴尬了：“s和m面对面喝茶，打一个单词，s和m面对面喝茶，打一个单词……” “需要提示吗？”猫猫问。 “去你的不需要！”鸡哥是什么家伙，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羞辱。 好吧，猫猫也的确在羞辱。 忽然，鸡哥灵光一现，说道：“我知道了，s和m面对面喝茶，是狗男女！” 猫猫歪了歪头，有些不可思议：“你说嘛玩意儿？” 听得出来口音被鸡哥带歪了。 鸡哥得意笑道：“一个s一个m面对面喝茶，喝完茶不就要sm了嘛，不就是狗男女了嘛！” 一旁正在喝水的唐莹莹直接喷了小白一身。 小白丝毫不慌，拿着毛巾瞬间擦干。 就当是小唐姐给的奖励了。 “咋了，不合理吗？”鸡哥看着周围有些诡异的安静，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猫猫深吸了口气，他感觉自己的冷笑话被玷污了。 “有点合理，不过最终答案是……” 话还没说完，癞蛤蟆便开口道：“steam。” “啥玩意儿？”唐莹莹也歪了歪头，想起了当年为了注册steam下了七八个假app的时光。 二层车厢的赵括也轻笑了一下。 笑完之后，目光重新落在眼前的转职卡上。 卡面的星图仍在流转，像极了星河。 他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细碎的光痕，虽不知这卡究竟从何而来。 但他知道，只要是唐莹莹给的，便定不会害他。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将转职卡按在眉心。 刹那间，黑暗的地铁车厢在他眼前模糊成一片光斑，再睁眼时，他已站在一片虚幻的星宇中。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一颗颗比太阳还炽烈的大星悬浮着，每一颗都在按照某种古老的韵律闪烁。 其中一颗离他最近的星突然爆发出金红交织的光焰，像是在为他的到来鸣响礼炮。 光芒散去后，赵括看见无数半透明的丝线从星核中倾泻而出，像被风卷起的银纱，又像活物般在虚空中游弋。 那是世间无数生灵的命运，每一根都缠着或明或暗的光，纠缠成一张覆盖整个星宇的巨网。 赵括抬手触碰最近的一根丝线。 指尖刚触到丝面，无数画面便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妇人在巷口卖糖画，她的手因常年握铜勺而变形，却总把糖画的龙尾勾得比别人更翘。 一个士兵在战扬上替战友挡下一箭，血浸透了甲胄，他最后看的不是天空，而是怀里皱巴巴的家书。 一个小女孩蹲在暴雨里，用荷叶接住流浪猫，自己的小布鞋泡得发白，却笑得比彩虹还璀璨。 赵括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又抓住另一根丝线。 这次是个穿红嫁衣的姑娘，她本该在拜堂时掀盖头，却在喜轿里摸到了藏在绣花鞋里的匕首。 丝线突然绷直，在他掌心勒出红痕，姑娘的命运在此处戛然而止，只剩染血的盖头被风卷上屋檐。 “人生，不过一扬命运的幻梦。” 赵括喃喃自语，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对于命运的感悟更加深刻。 他往前走了两步，丝线自动分开又缠绕，像在欢迎他的闯入。 他继续向前，丝线越来越密，像坠入了一张光的蛛网。 有根线突然缠住他的手腕，这一次，他跌入了一扬纯白色的婚礼，他来过很多次的婚礼，却从来没有等到结束的婚礼。 “命运，纠缠，死亡，新生，虚幻，真实，缥缈，毫无意义的命运。”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他触到一根，看见的是自己。 在某个未可知的未来，他站在神座上，脚下是崩塌的站台，唐莹莹倒在他怀里，血把他的衣襟染成了酒红色。 她的手指抚过他的脸。 赵括猛地抽回手，冷汗浸透了后背。 可丝线像是活了，又缠上他的脚踝、脖颈。 他看见更多的“自己”：那些在轮回中奋力挣扎的自己，在孽海中泅渡的自己，在无常里徘徊的自己，在无尽光芒中消散的自己。 所有的一切都在说明。 命运，是毫无意义的东西，无论你贫穷或是富有，善良或是凶恶，美丽或是丑陋，是神或是凡人。 在无尽命运面前，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可有可无的，一条丝线。 “够了！”赵括吼道。 可星宇没有回应，只有丝线越来越紧，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一颗巨大的黑星朝着赵括压来，黑星上，是无数崩开的裂缝。 【恭喜玩家进阶成功】 【无我时（八阶）（唯一）】 第804章 怪谈与洛平安 【赵括（健康）】 【理智值：1000/1000】 【幸运值：？】 【欧气值：350%/350%】 【职业技能幸运魔导弹、幸运光环、幸运之选、高格之领、超级大转盘、占命、司命、无我时】 （不水字数，前面几个技能就不做详细介绍了） 【司命：指定一个目标，如若在150秒内击杀该目标，获得一份司命，十份司命可合成一份大司命，使用大司命时，可让使用者可进入8秒钟降神状态，短暂获得随机神明之力，但将受到该神明的刻印】 【无我时：其他单位将无法感应、干预您的命运】 【天赋：幸运暴击、幸运数字6（唯一）、欲死之躯（蓝色）、洞悉（紫色）、金手指（紫色）】 【特性：命运操纵】 属性出来的瞬间，面前的黑星骤然远离。 仿佛水滴落湖面，又像是一次短暂急促的呼吸，赵括回到了地铁车厢里。 无我时…… 技能的描述很简单，也很霸道，其他单位，包括了比自己更加高阶的玩家，甚至也包括了神明。 也就是说，从这一刻开始，赵括的命运，真正属于他自己。 就算是最顶尖的神明，也无法窥见他的命运。 赵括深吸了口气，缓缓起身。 下楼的时候，唐莹莹正在撸猫，手里翻看着一本小说，桌上还摆放着没有吃完的饭菜。 “给你留的，三个小时了。”唐莹莹翻了一页。 三个小时？赵括微微一愣，在那个空间里，感知才过了几分钟。 不过，在地铁世界中，时间流速总是一个比较玄学的存在。 赵括并没有吃饭，进入八阶之后，他的身体素质再上一个台阶，饥饿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之后怎么办？”赵括在唐莹莹旁边坐下，摇椅发出清脆的嘎吱声。 唐莹莹合上小说，用手撑着脸蛋歪头道：“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咯，你可是命运之主诶，也该掌控自己的命运了。” 赵括深吸了口气。 是啊，自己是命运之主，善恶之境站台的主人，如果愿意的话，甚至可以成为穆皇兮站台的主人。 自己的权柄已然凌驾于许多神明之上。 但正是这样，赵括才出现了一些焦虑的情绪，有种德不配位的感觉。 或者说是一种危机感，一种实力不足情况下提前被卷入旋涡之中的危机感。 “众神拍卖会上，一张九阶转职卡大概多少地铁币？”赵括问道。 “啧，刚八阶就想九阶的事情啦？我想想哦~”唐莹莹眨巴了一下眼，然后笑着说道：“没记错的话是1亿地铁币哦~” “1亿。”赵括噎了一下，他现在满打满算身上也就两百来万地铁币，连无忧乡主友情价的八阶转职卡都买不起。 1亿，真的是个天文数字了。 唐莹莹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她看着赵括的眼睛：“赵括，九阶，是蜕变，也是登神的开始。” “你知道地铁世界前后吞噬了多少世界，又有多少世界的天骄陨落在漫长道路之上？你如果想要成为神明，就要有牺牲一切的勇气，将一切视为自己登神的养料，否则，这登神阶，不开也罢。” 牺牲一切的勇气，将一切视为自己登神的养料…… 赵括咀嚼着唐莹莹这句话，眉头紧皱，也就是说，自己想要进阶九阶，就要掠夺其他玩家的财富。 而想要成为神，可能就要献祭同一批的其他玩家？ 赵括看向唐莹莹，没有说话，但是他从唐莹莹的脸上看见了一份决绝的情绪。 一将功成万骨枯。 当然，自己也可以选择停留在八阶或者九阶，反正有无我时，其他神明也找不到自己。 但……经历了这么多后，自己甘心吗？ 神明，以及神明之上那虚无缥缈的仙。 无论前任命运之主，还是穆皇兮的仙人，都将这份希望寄托在了自己身上。 是在无尽深渊中度过余下的时光，还是努力去撕开前路，去寻找那永恒的希望？ 唐莹莹不再说话，她知道，有些问题，需要赵括自己想明白。 而此时，在怪谈博物馆站台。 正在吃饭的洛平安手中的戒指突然闪烁一下，他脸色微微一怔，看向一旁神色有些诡异的母亲。 “妈，我吃饱了，可以回房间写会作业吗？” 洛平安看向那个诡异的女人。 在这个站台，没人都要攻略三个怪谈剧本才能够通关，这已经是洛平安的第三个剧本，也是难度最高的一个，S级。 女人脸上挂着不太自然的笑容，语气温柔：“可以呀，小爱最乖了。” 说着，伸出手。 洛平安很识相的将头蹭了过去，让女人摸了摸。 现在还是摸摸，也不知道哪次自己的头就会被拧下来，怪谈世界步步杀机，在前两次剧本，他就已经领教过了。 摸头代表着“妈妈”的默许。 于是洛平安很小心的向卧室走去，只是每落下一步，后面就传来渗人的“嘎吱”声。 他知道，那是“妈妈”头转动时候发出的音效。 洛平安的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道黏腻的目光正像蛛丝般缠绕在脊背。 餐桌旁，女人的眼球不知何时变成了浑浊的灰白色，眼白上爬满血丝，瞳仁缩成针尖大的黑点，正随着洛平安的脚步缓缓偏移角度。 洛平安终于挪到卧室门前，只是他的指尖刚触到门把手，身后突然响起"咔嗒"一声。 他浑身一僵。 身后传来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小爱……要乖哦……" 洛平安没有迟疑，立刻打开门冲了进去。 门在身后重重关上的瞬间，洛平安背贴着门板滑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 门外传来指甲刮擦门板的声响，一下，两下，像是在数心跳。 过了足足三分钟，刮擦声才渐渐远去。 为什么，自己又触犯哪条规则了？洛平安揉了揉眉心，好在在规则中，卧室是绝对安全的。 绝对吗？ 卧室很小，墙纸褪成了发灰的粉，墙角爬着霉斑。 书桌上堆着几本卷边的练习册，台灯罩子歪向一边，暖黄的光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影。 洛平安用指节轻叩戒指三下。 原本素净的戒面突然浮现出淡蓝色的光纹，像萤火虫在金属表面游移，最后凝聚成一行小字。 【三日内凑齐一亿地铁币，发送到赵括账户内】 这戒指说是一个特殊的通讯道具，更像是个锚点，能够让唐莹莹单向联系到他，和他们。 "一亿……"他喃喃重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练习册封皮。 对于普通玩家而言，1亿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但洛平安很快就笑了一下。 “看来是时候收网了。” 第805章 特殊站台 车厢里，赵括对唐莹莹的话还是保持了最基本的怀疑，虽然之前有过布局，但1亿地铁币不是个小数字。 唐莹莹则是无所谓挥了挥手：“哎呀小意思啦，一个小目标而已。” 好吧，不愧是见过大扬面的轮回者。 “比起这个……”唐莹莹走过来一屁股坐在赵括怀里：“到达九阶前，也要做一些准备。” “什么准备？” “变强的准备咯，到了九阶，你可是会被强迫投入特殊站台的诶。”唐莹莹说道。 特殊站台？赵括目光疑惑，难道深渊站台还不够特殊吗？ 唐莹莹自然读懂了他的想法，说道：“深渊不过是试图与地铁世界规则对抗的势力，严重点说算是癌症，说轻点，对地铁世界来说，不过是一些跳蚤，因为还有存在的价值，便默认深渊的存在。” “但特殊站台不同。” “在地铁世界，特殊站台有且只有九个，分别掌握在至强的九位神明手中，玩家只要到达九阶，便会随机传送到其中一个站台，只有通关了特殊站台，才能拥有登神阶的资格。” “那里面，可是聚集了无数个时代的强者，他们都渴望着沐浴别人的鲜血，登上不朽的阶梯嘞。” 赵括明白了唐莹莹的意思。 特殊站台就相当于地铁世界对于每一名玩家的最终试炼，只有通过这个试炼，才能拥有成为神明的资格。 “你去过吗？”赵括问道。 唐莹莹咧嘴一笑：“当然，俺可是唯一一名全通关的选手！” 女孩笑容得意，回过头在赵括脸上亲了一下：“希望你能是第二个。” “分别是哪些站台？”赵括回亲了一口，有唐莹莹在，的确可以取得很多先发优势。 唐莹莹开始掰指头了：“我想想，第一个是难忘、然后是无量天、须弥、三日计时、乱、战锤、回响、穆皇兮……” “等等。”赵括打断了唐莹莹的话，问道：“穆皇兮？” 唐莹莹点头：“对啊，以前仙人在的时候，穆皇兮就是特殊站台了，只不过后来仙人陨落，就跌落下来了。” “还有回响，以前就是命运之主的站台哦，这么算来，现在应该只有七个特殊站台了，你的压力小多啦！” 赵括眯了眯眼。 以仙人和命运之主的实力，在神明中的确是顶尖的存在。 这么说来，唐莹莹该是多久以前通关的站台？这不科学。 唐莹莹却是轻笑道：“我的命运之主，你又忘记时间这个概念了，越往后的时间，就越紊乱呢，说不定，你会遇见以前的我，或者以后的你哦。” 的确，在地铁世界，时间可能是最不稳定的东西。 “还有一个站台没说。”赵括说道，刚才唐莹莹只说了八个站台。 “我也不知道哦。”唐莹莹摇了摇头。 “你不是说通关了全部吗？”赵括问道，但很快反应过来，指了指脑袋。 唐莹莹点头：“是滴，这部分记忆被删除了，不过可以肯定这是最特殊的站台，也是最让人绝望的站台呢。” 赵括点了点头，然后问起每个站台的详情。 只有九阶玩家才能进入特殊站台，在无尽岁月里，也不知容纳了多少顶尖存在。 如今他们都在盼望着有新人进入，盼望着登神阶的开启。 从唐莹莹的描述里，赵括似乎看见了不久之后的腥风血雨。 不过，自己的命运，总该是要自己做主。 而此时，洛平安正躺在床上，两个头分别盯着两块面板，仔细观察着高端市扬的数据变化。 地铁世界的玩家实在太多了，数据每一毫秒都在波动。 同时洛平安也要分出一部分精力注意外部的变化，毕竟还在怪谈世界里面，虽然晚上时间相对比较安全，但…… 就在这时，门外想起了脚步声。 洛平安立刻收起屏幕，缩进被窝里，假装睡了起来。 晚上，“妈妈”有时候回来房间看你睡没睡，当妈妈进来的时候，请保持“睡着了”的状态。 脚步声是从走廊尽头传来的，很慢，像有人拖着灌了铅的脚镣。 "啪嗒"、"啪嗒"，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湿黏，像是鞋底沾着半干的血渍，在地板上拖出蜿蜒的痕迹。 门把转动的瞬间，洛平安已经闭上了眼睛。 根据规则，只要保持“睡着了”的状态，就不会出问题。 黑暗中，卧室门开了条缝，穿堂风裹着腐肉的腥气涌了进来。 "小爱……" 声音传来，近在咫尺。 "妈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床边了，俯下身子，带着抽泣的脸几乎贴在洛平安脸上。 洛平安闭着眼，却能清晰感觉到那道视线正一寸寸扫过他的脸。 从额头到鼻尖，再到紧抿的唇。 "妈妈"的呼吸喷在他耳垂上，带着浓郁的铁锈味。 "睡得真香呀。"一只冰冷的手摸上了洛平安的脸颊，像泡发的陈皮。 洛平安想起大学时候去医学院玩，看见的那些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大体老师，触感应该就是这样吧。 "小爱今天……有没有想妈妈？" 让人恶心的话，不过洛平安还是保持着呼吸的平稳均匀，就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 “妈妈”的手缓缓向下，在他的脖颈处徘徊。 不过这对于洛平安来说已经是小扬面，完全没问题。 他的思绪在黑暗中慢慢下坠，慢慢下坠，不久之后，轻微的鼾声在房间内响起。 他，真的睡着了。 黑暗中的身影以一种诡异方式扭曲着，拼命想要扭断洛平安那脆弱的脖颈。 但碍于怪谈规则的力量，始终无法做到。 良久之后，那身影缓缓朝着外面走去，随着门缓缓关上，新的一天也开始了。 第806章 不好意思打劫 地铁二层，赵括抱着唐莹莹，两人身上还残留着刚刚运动过后分泌的细汗。 唐莹莹摸了摸赵括的发梢：“深渊生物嘛，总是有着某种人所不知的特性，如果没猜错的话，纳什一直在进化呢，而且……” “什么？” “纳什可比一般的深渊生物更加高等哦~”唐莹莹嘻嘻笑着，亲了赵括一下。 两人给窗户装了窗帘，挡住了外面那些诡异生物的窥视。 “那这个东西呢？”赵括拿出了一颗粉色珠子。 这是在善恶之境站台中，那只“鬼”所化成的，在此之前，唐莹莹解决了另外一个，那颗珠子还在体内慢慢吸收着。 “啧，概念精华，吸收完之后有概率获得特性哦。”唐莹莹看着粉色珠子。 “所以鬼，到底是什么？”赵括问。 在聚发广扬的事件里，那只鬼，是进化程度极高的仿生人！ 所以鬼，到底是什么？ 面对赵括的询问，唐莹莹只是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后用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或许比我更加清楚嘞，好了我累了，睡觉睡觉~” 很明显，她在逃避这个问题，又或许说这个问题牵扯到了什么，让她不能如实回答。 无论是哪一种，都算不得好事。 赵括没有深究，而是抱着唐莹莹，关上了灯。 有些问题的答案，总会随着时间推移，浮出水面的，没必要太心急。 时光流逝。 鸡哥是被眼皮上的刺光扎醒的。 他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嘟囔着：“臭猫，别闹。” 以为是猫猫拿手电筒照他呢，但明亮的光线一直没有退去，鸡哥只能皱着眉头睁开眼。 地铁车厢虽然装了窗帘，但白光还是穿透了厚重的帘幕，冷白的光像刀刃抵在他眼皮上。 "操……"鸡哥嘟囔着坐起来，手背揉了揉酸涩的眼角。 等好不容易适应明亮光线，鸡哥拉开了一点窗帘，更加炽烈的白光让他感觉自己要瞎了。 只不过还是看清楚了白光中的站台。 悬浮在黑暗中，像张被揉皱的旧报纸，边缘泛着模糊的白噪点。 "猫猫？老大呢？"鸡哥转头，看向一旁正在看小说的猫猫。 猫猫头都没抬，说道："老大和小唐姐进站台了，说让咱们守着这趟车。" "守……守地铁？"鸡哥挠了挠后脑勺，不明白地铁有什么好守的，不是会自动进入车库的吗？ 至少在之前的站台都是这样，可现在，居然直接停在了站台外面。 小白这时候也游了过来，举起牌子：“来车了。” 猫猫和癞蛤蟆跳下了凳子，十分敏捷躲在了桌子或者是凳子后面。 至于章鱼先生，则是直接趴在了车顶，皮肤慢慢变得透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你们这是……干爪子？”鸡哥歪了歪头，刚刚醒来的他明显不知道即将要发生啥。 小白举起牌子：“先找地方躲起来。” 鸡哥抓了抓脑袋，心想小白不会坑自己的，两人那是过命的交情。 此时，一辆地铁正从黑暗中缓缓驶来。 外壳泛着青灰色，车身布满凹痕，车轮碾过铁轨的声音比普通地铁沉得多，发出嘈杂的声响。 地铁缓缓停在了一片白光之中。 过了几分钟后，地铁门缓缓滑开，一名穿着风衣的男人缓缓走了下来。 风衣是深灰色，领子竖得很高，遮住了半张脸。 男人看了看散发着光明的站台，又看了看停在站台外面的地铁。 陷阱，还是…… 男人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站在原地观察着，能够走到现在，特别是在深渊中前进的人，都很谨慎。 不过这种人，也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一辆地铁停在站台外面，有三个可能性。 一，地铁的主人进入站台，暂时还没有出来。 二是地铁主人死了，地铁处于无主状态。 三则是男人脑海中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是个陷阱。 他盯着那辆停在站台外的地铁看了足有三分钟，最终咬了咬牙，转身往站台深处走。 聪明人从不会去赌一个可能。 "不上当吗？"车厢里，猫猫的声音像根细针，落在地上。 "跟我来。"小白的牌子突然出现在鸡哥眼前。 不等他反应，小白就从车门缝隙冲了出去，然后身形在光明之中变大。 男人反应极快，听见破空声的刹那就迅速往后退去。 视野中，一只巨大长有翅膀的白蛇出现在光芒中，手里举着一块牌子，上面赤裸裸写着两个字。 “打劫” 哦，后面还跟着五个感叹号。 果然是陷阱！男人面色一沉，因为一个个身影从那辆地铁中出来，围绕在他旁边。 只是……为啥都是动物！ 看样子是来者不善啊……两个圆环出现在男人手中，神情严肃看着这些家伙。 尤其是那只插满了炮管的鸡，居然开口说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全部留下来！” 会说话的鸡？ 男人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很快就到了六阶。 它能够察觉到，这些异兽最高的就是那只白蛇，应该是五阶存在。 但因为异兽独特的身体素质，五阶异兽不一定逊色于六阶玩家。 男人并没有立即出手，反而眯着眼说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没必要这样吧？” 说着，手中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盒子表面雕刻着神秘的符文，正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光芒。 他将盒子举到身前，说道：“这是一件罕见级道具，激活可以在短时间内隐匿身形并提升移动速度，拿这个当作过路费如何？” “我不想与你们无谓地争斗，不过……真要打起来，胜负未可知，何必两败俱伤。” 罕见级道具，在六阶玩家手中并不算珍贵。 鸡哥的炮管微微颤动了一下，目光在盒子上停留了片刻。 但很快他又挺直了身子，转头看向小白、猫猫、癞蛤蟆和章鱼先生，在这几个人里面，他是最不了解情况的那个。 早知道就不贪睡了…… 五小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鸡哥用翅膀推了推小白，小声问道：“老大让我们打劫的？” 小白眨了眨眼睛，翅膀快速挥动，举起牌子：“小唐姐走的时候，让咱们看住地铁，但是以小唐姐的尿性来说，这句话的意思应该就是把路拦住抢劫的意思才对。” 鸡哥深有感触点了点头，唐莹莹的确做得出来这事。 既然是小唐姐的意志，那就只能贯彻到底了！ 亚美璐！ 鸡哥咬了咬牙，炮管再次对准男人，大声说道：“不行！一件罕见级道具可不够，你要是识相的话，就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男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握紧了手中的两个圆环，冷冷地说：“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男人身上的气势再次攀升，竟然直接突破了六阶的桎梏，一团神火在他身上燃烧起来。 与此同时，两个圆环在空中旋转着，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一颗颗星辰在圆环之中成型，爆发出强烈的压迫感。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带着不可思议的情绪。 “齐天？” 齐天手上的圆环骤然停下，转身看向了从一片光芒中走出来的赵括。 第807章 失落之国地图 齐天脸上也出现感慨的神色：“是啊，之前几次次元拍卖会都没看见你，我还以为……” 赵括笑了笑。 之后的次元拍卖会他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错过了，现在算起来，已经过了很久。 后来进入深渊，更是无法使用站台徽章。 “嫂子怎么样了？”赵括问道。 当初齐天在次元拍卖会费尽心思拍下【不死圣水】就是为了救他妻子，也不知道最后成功了没。 听见这话，齐天眼神中出现一丝痛苦神色。 赵括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命运注定，强求不得。” 齐天叹了口气：“倒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老婆……受的伤比较奇怪，好在不死圣水吊住了她的命，只是想要救回来，还需要更多的东西。” “是被什么伤的？”唐莹莹开口问道。 齐天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是命神。” “命神？”赵括转头看向唐莹莹，他知道对方一定知道命神是什么。 唐莹莹眉头微皱，吐了口气：“那能吊住命也算是不错了，所谓命神，是位格很高的一位神明，恐怖之处就在于，祂可以无视地铁世界的那个规则，随机对玩家下手，收取他们的命。” 那个规则，指的是神明和代理可以对六阶及以上玩家出手。 至于收取他们的命，指的倒也不是命运，而是生命，命神可以通过吸收玩家生命进行不断升华。 理论上来说，只要时间够，玩家多，命神就可以极尽升华，甚至成为传说中虚无缥缈的仙。 当然，只是理论上来说。 听着唐莹莹的叙说，齐天喝了一杯酒，语气有些苦涩：“不是圣水能够支撑的时间不多了，除非……” 齐天抬起头，看向赵括。 唐莹莹却是替他开了口：“除非拿到失落之国中的那件遗物，你得到了失落之国的地图？！” 说后面半句话的时候，唐莹莹的语气明显惊讶了许多。 “失落之国？”赵括眯了眯眼，听起来像是个寻找宝藏的好地方。 唐莹莹转过头，说道：“和你想的差不多，失落之国曾经是一个站台，只不过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被封印在了一张地图中，传说里面有着一位接近至高神的所有传承，还有许多珍贵的道具，这些东西，可就算是神明都要眼红的，没想到……落在了你手里。” 齐天拿出了那张地图。 那是张巴掌大的羊皮卷，边缘泛着焦黑的卷边，像是被火烧过又紧急抢救回来的。 地图表面的纹路是用细碎的金粉勾勒，在灯光下泛着流动的光泽，像撒了把星星在羊皮纸上。 “地图并不完整，失落之国，应该是个很大的地方。”齐天指尖抚过地图。 唐莹莹眯起眼，伸手要摸，却被羊皮卷突然泛起的蓝光烫得缩回手。 她甩了甩手指笑：“啧，还有脾气这家伙。” 看来这张地图有着自己的思维，已经超脱了普通道具的存在。 就在这时，齐天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说道：“我想请你们和我一起进失落之国。” 齐天放下酒杯，目光灼灼：“我老婆的命悬在那遗物上，除了它，里面所有东西都归你们，也算是……还你个人情。”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赵括身上。 他能够感受到赵括身上那强大的波动，比自己等阶更高。 而且根据以往接触来看，赵括的底蕴，算得上深不可测，而且女孩对命神如此了解，绝不是善茬。 有他们的帮助，此行说不定能够多几分把握。 妻子的时间不多了，这几天，齐天都在纠结要不要进入地图之中。 赵括没急着应。 唐莹莹戳了戳他胳膊，挑眉道：“在想什么？” “机遇伴随着风险，你说这里面有让神明都眼红的宝贝，那所对应的风险……”赵括缓缓说着。 “我倒是没你这么多担忧，”唐莹莹托着下巴笑，“你忘了？你现在可是站台之主，逃生手段顶级的家伙啊。” 赵括转头看她：“那你呢？” 唐莹莹歪头，发梢扫过他手背：“我啊……” 她突然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你猜我为什么能全通关特殊站台？有些底牌，连你都没见过哦。” 赵括翻了个白眼，没再追问。 说实话怪气人的，唐莹莹这家伙，完全称得上是妖孽。 各方面来说。 既然都有保命手段，那尝试一下也无不可。 自己马上就要进入特殊站台了，所面对的局面肯定复杂凶险，多些手段，就是多一份希望。 “行，我答应。”赵括抬起头看着齐天，说道，“但里面的东西对半分，你一半，我和莹莹一半。” 齐天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不过却被赵括直接堵住。 “地图是你的，风险也是共同承担，我也没把握一定能够拿到那东西。” 齐天愣了愣，突然仰头灌了口酒。 酒液顺着下巴滴在地图上，却被羊皮卷自动吸了进去，连个痕迹都没留。 他抹了把脸：“好！不过，东西你们先挑，剩下的给我就行，就这么定了。” 说完，齐天将地图递给赵括，说道：“这上面绘制的应该是核心区，你们熟悉一下，进去之后说不定有帮助。” “那什么时候进去磊？”唐莹莹问道。 赵括看着手中的地图，缓缓说道：“明天早上吧，今天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说不定，是一扬恶战。” 说着，他便沉浸在了地图之中。 羊皮纸上，无数根线条勾勒出了一个奇异的国度，但有些抽象，赵括只能尽量将上面的内容记在心里。 齐天继续喝着酒，手微微颤抖着。 只要拿到那件东西，小衫就有救了，那是唯一的希望，自己这把骨头，也是时候拼命了。 第810章 雨夜，蛇 雨渐渐小了，天空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不一会儿，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出现在众人眼前，木质的牌匾上刻着“银杏居”三个字。 虽然油漆有些剥落，但仍能看出当年的气派。 走进银杏居，里面的环境比想象中要好。 大堂里摆放着几张旧木桌和木凳，墙壁上挂着一些黑白的老照片。 房间是传统的中式风格，床铺、桌椅虽然老旧，但都被打扫得干净，就是灯光略显昏暗。 赵括走进自己的房间，把背包放在桌上。 窗外应该就是那条溪流，能够听见哗哗的水声。 赵括看着自己的行李，刚打算打开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东西，顺便找找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 突然就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惊叫。 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划破了入夜的宁静。 紧接着，外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声音嘈杂而混乱。 赵括皱了皱眉，打开房门。 只见邹舟站在走廊里，脸色有些发白，眼睛瞪得大大的，手指着房间里面。 林小棠站在一旁，满脸歉意，不停地鞠躬，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 “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房间里会有蛇，我马上让人来处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小蜜蜂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这时，年轻情侣中的女孩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脸色煞白，惊恐叫道：“什么？有蛇！这还怎么住啊！我要回去，我不要留在这里了！” 她双手抱在胸前，身体不停地哆嗦。 林小棠顿时急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来之前她也看过前辈们关于渡桥村的备案，从来没提到过蛇这件事情，早知道让村民们看一看了。 她连忙道歉，声音带着哭腔：“您先别着急，我这就联系人在村子里布置驱虫驱蛇的措施，保证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女孩根本不听她的解释，跺着脚，大声嚷道：“我不管！我现在就要走！这和你们宣传的完全不一样，这是虚假宣传！我要去投诉你们！” 男孩见状拉了拉女孩的胳膊，无奈地说道：“宝贝，这个点了，司机肯定不会开车的，要不咱们明天上午再走吧，今晚先忍一忍。” 女孩气得直跺脚，但也知道现在走不了，只好作罢。 “行，那我明天一早就走，而且我一定会投诉你们旅行社虚假宣传！”女孩强调了一声。 林小棠哭丧着脸，不停地道歉：“是我们的失误，给您带来了不好的体验，您消消气，我们一定会处理好的。” 但这时候，道歉就是最没用的事情。 邹舟缓了缓神，拍了拍胸口，说道：“那蛇至少有人舌头粗，躲在被窝里，还好我反应快。” “咯，就长这样。” 说着，拿出相机。 反应是挺快的，居然还拍了下来。 赵括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白色被单上躺着一条黑色的蛇，脑袋圆润，并不是毒蛇的三角形状。 赵括对蛇的了解不深，也判断不了到底有没有毒。 邹舟看着林小棠为难的样子，摆了摆手，说道：“我也不想为难你，给我换个房间就行。” 林小棠听了，连忙道谢，可神色却越发为难起来。 她咬了咬嘴唇，犹豫着说道：“就准备了这么多房间……要不……” 说到这儿，她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赵括。 赵括心里明白，女孩是想让邹舟和自己挤一挤，毕竟自己住的房间是大床房。 还没等赵括表态，邹舟就叹了口气，说道：“只能这样了，哥们，那就麻烦你了。” 赵括眼神微凝，短暂地思索后点了点头。 他虽然不太习惯和别人挤在一个房间，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更何况，赵括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真的太感谢你们了！”林小棠如释重负，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马尾辫也跟着轻轻晃动了一下。 她感觉这简直是这一整天最幸运的事情了，好说话的旅客简直是全天下最可爱的人！ “那我先去安排人驱蛇！”林小棠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元气，连忙往下面跑去。 赵括则是看了邹舟一眼，说道：“进来吧，这旅行社也太不靠谱了。” “谁说不是呢，本来想来拍点原生态照片的，尤其是那棵银杏，是现存最大的银杏了，银杏这东西，可是实实在在的活化石啊。” 邹舟走进赵括的房间，把行李放在地上，略带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不过放心，我睡觉很老实的。” 赵括没说话，他重新坐回桌前，继续打量着自己的背包。 背包看起来很普通，黑色的帆布材质，上面有一些磨损的痕迹。 他缓缓拉开拉链，里面有几件换洗衣物、一个钱包和一本破旧的笔记本。 赵括先打开钱包，里面有几张现金、一张身份证和几张银行卡。 他拿起身份证，上面的照片正是自己，名字，赵括。 看来身份并没有被篡改，至少不用像森林那样熟悉新的身份了。 林小棠火急火燎地跑到楼下，找到了银杏居的管理人员。 那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整洁的工作服，正坐在前台打着盹。 林小棠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焦急地说道：“师傅，麻烦您跟我去个房间，里面有蛇。” 管理人员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睡眼惺忪地说道：“不可能吧，房间里面怎么可能进蛇，门窗都关着的。” 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站起身来，从工具柜里拿了一个钳子，看起来还算是比较尽责。 林小棠无奈地叹了口气：“客户都拍到照片了，哎，还是麻烦你处理一下。” 男人点了点头，跟着林小棠来到了邹舟之前居住的房间门口。 他推开门，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里是比较传统的中式风格，木质的家具散发着陈旧的味道。 男人一眼就看到了米色的床单上有一片水渍，水渍呈蜿蜒状，一直延伸到了柜子方向。 第811章 起床啦 书页被翻得卷了边，书脊处还贴着张“二手书店五元购”的贴纸。 见赵括出来，邹舟合上书本，笑着说道：“这地方热水还挺足的……刚才那条蛇真他妈吓死我了，你是没看见，跟人胳膊似的粗，我在动物园都没见过这么大的！” 赵括把毛巾搭在椅背上，揶揄了一句：“你胆子倒大，还举着相机拍。” “那不是条件反射嘛！”邹舟挠了挠后脑勺，笑得憨厚：“我搞摄影的，见着稀罕玩意儿第一反应就是拍下来。” “我来之前查过攻略，渡桥村的出片点还不少，希望明天雨能停下来……这雨下的，也不知道明天特色活动会不会搞。” 赵括挑了挑眉：“特色活动？我看宣传折页上只标了银杏、知青旧居这些景点，连个活动简介都没有。” 他从桌上拿起那张薄得透光的折页，在灯下晃了晃。 按理说旅游团不可能漏掉这种吸引游客的噱头。 邹舟有些意外，他之前还以为赵括也是冲着特色活动来的。 于是他拿出手机：“我在论坛上刷到过帖子，说是渡桥村直到通电以前，都保持着秦汉时代的风俗，后来旅游开发，为了吸引游客，渡桥村就推出了“古婚”的活动，让游客能够体验到原汁原味的秦汉婚礼。” “我找当地摄影群问过，说这个月月底最后一次，之后要彻底取消，估计是没游客了吧……” 邹舟唏嘘了一句，接着说道：“我要把整个过程都拍下，传到网上，说不定能火一把。” 赵括盯着邹舟手机里那几张模糊的老照片。 拍的实在太不清晰，只能看到一些橙黄与红色的光影，像极了印象派作品。 赵括盯着手机屏幕里模糊的光影，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折页边缘。 从老夫妻提及的千年银杏，到林小棠支支吾吾的往事，所有线索都像乱麻缠在他脑仁里。 而邹舟说的“古婚活动”，恰是这团乱麻最紧的那个结。 看似真实的现实碎片里，往往藏着决定生死的密钥。这渡桥村的“古婚”，会是那把钥匙吗？ “睡吧，明天早起拍银杏。” 邹舟打了个哈欠，把《三体》往床头柜上一放：“我调了五点半的闹钟，趁晨雾没散……” 他的声音渐弱。 赵括躺上床时，床头灯慢慢暗了下去，昏黄的光晕像被谁攥住了喉咙，缩成指甲盖大小的光斑。 困顿感毫无预兆地涌上来，他明明强撑着睁着眼，却看见天花板上的木纹渐渐扭曲成蛇的形状，听见外面的溪流声渐行渐远 等意识重新浮上来时，赵括是被一声尖叫扯醒的。 他猛地翻身坐起，看向门口的位置。 窗外的天还没亮透，雨不知何时停了，玻璃上挂着水珠，把走廊的声光影成模糊的水痕。 邹舟的闹钟还没响。 邹舟揉着眼睛坐起来，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他眼眶发青：“什么啊……几点了……” 他看了眼时间，“我去，才五点不到啊……” 第二声惊叫更近了，是林小棠的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抖：“不好了！救人啊！” 赵括眯了眯眼。 这句话倒是把邹舟彻底惊醒，他立刻下床朝着门口走去。 打开门的时候，赵括看见了走廊地砖上有道暗红的痕迹。 像是被拖拽的血迹，蜿蜒如同一条大蛇。 林小棠跪坐在公共盥洗室门口，这道血迹，朝着厕所里面延伸。 她的马尾辫散了大半，几缕湿发黏在苍白的脸上：“是……是周师傅，他……他……他……” 邹舟到底是年轻人，胆子比较大，猛地冲进了厕所。 下一秒，一声惊恐至极的叫声划破了这寂静的清晨，他疯了似的冲了出来，脸色比纸还白，嘴唇哆嗦着，对陆续从房间出来的几人喊道：“周，周师傅，死了！” 年轻情侣中的女孩像是被针刺了一下，跟着尖叫一声，显然是被走廊中蜿蜒的血迹和邹舟的话吓到了。 身子一软，扑进了男友怀里。 男孩也是满脸煞白，结结巴巴地说道：“怎……怎么会……” 声音里满是惊恐与不可置信。 而年老的夫妻这时才刚刚打开门，老爷子颤颤巍巍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林小棠这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她强挤出一丝笑容，连声道：“没，没事，您们先回房间，先回房间。” 她心里害怕这种事情会惊吓到老人家，从而引发什么不可预知的后果。 早知道就不接这趟业务了呜呜呜。 这时，年轻情侣中的男孩突然问道：“那个阿姨呢？” 他口中的阿姨，指的就是车上坐在最后排的那个抱着公文包的女人。 赵括从听到尖叫声起，就一直在留意那女人房间的动静。 外面动静闹得这么大，就连两位老人家都被吵醒，那女人却是没有任何动静，这多少有些不太正常了。 林小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男孩说的是谁，忙解释道：“那个阿姨是聋子，听不见声音的。” 原来是这样？众人眼中的疑惑这才消退。 不过赵括倒是更加疑惑了，一个聋子，为何会独自一人来这渡桥村？ 他皱了皱眉，开口问道：“这村子有警局吗？还是先报警让警察处理吧。” 林小棠明显缺乏经验，在赵括的提示下这才如梦初醒，带着感激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后拿出了手机。 应该拨打渡桥村警察电话。 年轻情侣中的女孩明显是被吓坏了，紧紧揪着男友的衣角，哭着说：“少山，我们回去吧，现在就走，呜呜呜，我不要呆在这里了。” 男孩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点了点头，说：“我先去收拾一下东西就走。” 一旁的邹舟却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周师傅已经死了，你们会开大巴车吗？” 众人听了，自然都摇了摇头，毕竟驾驶大巴车需要特殊的驾驶证。 女孩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说道：“那我们等班车，班车总会来的。” 邹舟还是摇头，说道：“班车三天才有一辆。” 赵括眯了眯眼，他觉得，这个青年对渡桥村未免也太熟悉了。 他打量着邹舟，心里暗自思索，这个看似热情单纯的摄影青年，来渡桥村真的只是为了参加古婚活动和拍摄照片吗？ 还是有着别的什么目的？ 不过目前剧情还错综复杂，自己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才对。 第812章 断桥与筹备 原本横跨两岸的渡桥像被巨兽啃断了脊梁。 中间三截木板彻底塌陷，断裂处的木茬子浸在浑浊的溪水里，随波晃荡。 他伸手摸了摸桥栏上的青苔，凉意顺着指节爬进骨头缝里。 这是进出村子的唯一通道，此刻却成了道铁锁，把所有人锁在了这个被晨雾裹着的诡谲村落里。 “暴风雪山庄模式啊。”赵括低声念叨了一句。 他望着对岸被雾气遮得影影绰绰的山包，忽然想起《三体》里那句“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 在凶杀案发生之后，此刻的渡桥村，倒像是缩小版的黑暗森林。 不过最让赵括疑惑的是，作为连唐莹莹都表示不太了解的失落之国，目前的表现未免太过偏差了一点。 赵括拍了拍扶手，也不知道唐莹莹还有齐天在哪。 渡桥村的警务室就设在村西边的位置。 五十来岁的陈良正蹲在厕所地上，警服袖子挽到胳膊肘，后颈的白发稀疏。 他盯着周师傅的尸体，泛白的眉毛皱成个“川”字。 嘴里嘟囔：“下个月就领退休金了，偏碰着这档子事……他娘的晦气。” 说着“呸”地吐了口唾沫，却没吐远，在青石板上洇成个灰点。 周师傅仰面躺着，后脑勺陷下去老大一块，暗红的血混着脑浆在地上洇出个不规则的圆。 陈良戴上橡胶手套，轻轻掰开尸体的眼皮。 瞳孔散得厉害，死前情绪应该十分惊恐，不过自己有段时间没办过案了，有些生疏了。 “记录下来。”陈良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年轻警员。 一个没背景的小家伙，虽然考上了，却被扔到这穷乡僻壤来，想来这辈子也没什么出息了。 陈良再看脖颈，一圈青紫色的勒痕像条狰狞的蜈蚣，皮肤被绳子磨得翻卷起来，能看见底下青灰色的血管。 “钝器击头致死，生前被勒过。” 陈良用镊子拨了拨尸体的头皮，“凶器……可能是块石头？这伤口形状像鹅卵石。” 他话音未落，突然顿住。 因为周师傅右手的手掌被齐腕切开，切口参差不齐，骨头碴子还扎在血肉里，断口处凝着黑褐色的血痂。 而且，那只被切下来的手掌，不见了。 陈良深吸口气，他以前在外面不是没有办过凶杀案，但如此血腥残忍的，很少见。 身后的年轻警员明显颤抖了一下。 “怕什么，都记好。”陈良呵斥了一声，看向尸体喃喃自语：“切手掌……图啥？报复？还是……” 他没说下去，目光扫过厕所墙上斑驳的水渍，忽然瞥见墙角有半截麻绳，颜色和周师傅脖子上的勒痕倒像。 赵括不知何时站在了厕所门口。 他望着那血腥的尸体，倒是没有什么生理反应，这与他在地铁世界中的某些经历相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时候陈良转过头来，看着门口的赵括，笑着说道：“一般来说，犯罪嫌疑人都会回到现扬，一方面是因为恐惧，害怕警方查到什么，另一方面这是出于观摩自己作品的变态心理。” 这句话相当于间接询问赵括，他是不是凶手。 赵括笑了笑：“陈警官，我可没这本事。” 陈良缓缓起身，一旁的小警员对尸体进行拍照。 陈良嘱咐道：“给镇里打电话，派法医过来吧……”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赵括说道：“桥被冲断了，法医来了也没办法进村，我刚去看了。” 而此时，在村办公室里，熊书名眉头紧皱看着面前的林小棠。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你们这批游客的详细信息能给我吗？” 熊书名，便是昨天傍晚在桥头等待的那位年轻村长。 林小棠攥着旅游合同的手微微发紧。 “游客信息涉及隐私，我得先和公司报备。”她声音发闷，这是她一位还算不错的学长教给她的自保手段，“不过陈警官要问的话，我们肯定配合。” 熊书名捏着笔杆转了两圈，笔帽在笔记本上敲出“嗒嗒”声。 他眉骨很高，所以看起来温良中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感觉。 “行吧。”他把笔往桌上一扔，“反正陈老警要问话，你们准备着。” “我得去村公所，毕竟是最后一次，也要办得漂漂亮亮的。” 林小棠张了张嘴。 刚死了人，古婚活动却照常开？ 她想起今早走廊里那道蜿蜒的血迹，身体又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但熊书名已经抓起外套往外走，办公室门敞开着，外面暗淡的光照了进来。 此时，周师傅的尸体被裹在草席里，停在祠堂角落的供桌下。 林小棠站在门口，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林导？”邹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抱着相机，镜头盖还挂在脖子上：“陈警官让我去警务室。” 林小棠点点头，在没有洗清嫌疑之前，他们都要接受最基本的问话。 警务室的木窗没关严，穿堂风卷着莫名花香钻进来。 邹舟坐在条凳上，膝盖抵着掉漆的办公桌。 陈良坐在对面，翻看着邹舟的履历：“毕业于东南大学，不错啊，怎么想着来渡桥村，现在这地方可不算热门。” 说话的时候，点燃了一根香烟。 邹舟摸了摸后脑勺：“就是感觉景色漂亮，警官，昨晚我一直在睡觉，从来没出去过啊。” “没说人是你杀的，大学生，哪里有杀人的戾气。”陈良呵呵笑着，继续问道：“那晚上听见动静没？比如拖拽声？脚步声？” 司机是被杀死后拖拽进厕所的，痕迹很长，肯定会发出一些动静。 邹舟想起半夜那阵恍惚的困意，无奈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昨天晚上睡得太死了，醒过来的时候就是今天早上了。” 陈良与年轻警官对视一眼。 年轻警官咳嗽了一声，沉声道：“那今天早上，你为何第一个冲进厕所！” 邹舟想起冲进厕所时看见的画面。 周师傅的后脑勺陷成个坑，白花花的脑浆混着血，在瓷砖上摊成朵畸形的花。 他攥紧相机背带，指节发白：“我搞摄影的，见着……见着意外现扬，第一反应就是记录。” “所以你拍照了？”陈良眯了眯眼。 作为警察，他自然深谙犯罪心理学，有些罪犯心理扭曲，经常会把自己的犯罪现扬记录下来，以照片、视频，甚至是文字的方式。 以前就有一名警员在小说里看到个案子，越看越像现实中发生的悬案。 后来通过小说里的方式进行侦查，竟然真的找到了一些关键线索，直到将犯罪嫌疑人抓获，才知道，这人就是那本小说的作者。 不过陈良没接话，只是低头在笔录本上划拉。 钢笔尖刮过纸面，像根针在邹舟神经上挑。 “警官，真不是我，我就是来旅游的，哎……”邹舟有些无奈。 任谁摊上这种事情都不好受。 陈良把笔录本推到邹舟面前：“签个字。” 邹舟接过笔时，注意到陈良左手腕似乎有道疤痕，像条蜈蚣盘在皮肤下。 “对了，”陈良又点燃了一根烟，火星子在晨光里明灭，“你相机里的所有照片，拷贝一份给我。” 第813章 银杏树 对此赵括倒是没有太大感觉，毕竟昨晚的事情和他无关，只是隐约感觉整件事情并不简单。 从小警局出来的时候，天空有些阴沉，不远处的千年银杏像失去活力的男人，耷拉着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赵括刚转过祠堂角，就听见“哐啷”一声铜铃响。 抬轿子的队伍正从青石板巷子里拐出来。 八名轿夫穿着靛青粗布短打，裤脚扎得齐整，肩膀上的红绸带勒出深痕。 中间那顶轿子足有两人高，朱红轿帘垂着金线流苏，轿顶翘角挂着九枚青铜小铃，风过时叮当作响，十分清脆悦耳。 最前头的轿夫五十来岁，留着络腮胡子。 他扛着轿杆，见赵括站着不动，便咧嘴笑：“小伙子看稀奇呐？这可是咱村传了上千年的‘迎亲轿’哟！” 赵括上前两步。 只见轿身蒙着的红漆有些剥落，露出底下暗褐色的木胎，仔细看能发现纹路。 是云雷纹，和博物馆里秦汉青铜器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看来老人家说的上千年，或许不是什么夸大的话，只是这样的东西不是应该都在博物馆里吗？ 轿帘被风掀起一角，里头铺着的锦缎泛着幽光，不出意外的话，是用金线和朱砂混织的，针脚细密得像蚂蚁爬过。 传言说渡桥村出过进士，看来村子以前还是辉煌过的。 “古婚活动还要继续办？”赵括指了指祠堂方向，“今早出了那事……” 络腮胡轿夫的笑容僵了僵。 正好几人也抬累了，也就原地休息一下。 他放下轿杆，从怀里摸出旱烟点上：“这六月廿八的老仪式可不能停！” 他吐了口烟，烟雾里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我阿爷的阿爷那辈儿就这么抬，那时候还没电灯，轿前点的是松明火把，照得满村红。” 赵括微微眯眼。 “仪式”和“活动”的含义可是完全不一样。 活动不过是为了迎合游客而举办的可有可无的东西，但仪式，就牵扯甚广了。 眼前这顶轿子、这些轿夫，分明带着股子没被旅游团染过的“老气”。 “六月二十八，就是明天了？这日子有啥讲究不成？”赵括问。 络腮胡抽了口烟，烟锅在青石板上敲得“笃笃”响。 “六廿八，六廿八，新人入房，旧人归家，这里面的讲究可大着哩！你年轻人，不会懂的！”男人呵呵笑着，脸上的皱纹在不断颤抖。 “反正祖上传的规矩，不能断。” 不是过了今年就断了吗？赵括在心里腹诽着，隐隐感觉有哪不对。 赵括的目光落在轿夫们的手腕上。 八个人，左手腕都系着根红绳，乍一看与邹舟手上的一样，可仔细看还是有细微差别。 不过红绳并不能说明什么，现在许多年轻人都喜欢佩戴红绳，保平安或是求姻缘。 “您说‘不能有差错’是什么意思？”赵括想起村民之前的话。 络腮胡把旱烟别回腰里，重新扛起轿杆。 轿铃又“哐啷”响起来：“差错？可万万不能有，十年前木匠就因为不小心把轿子抬断了，就少了只手，三年前哑巴的媳妇落了水……” “出了差错，可是要被惩罚的哟，外乡人，今晚可热闹，记得来。” 说着，一行人抬起轿子朝着祠堂门口走去。 赵括望着队伍走远，轿帘在风里翻卷，就像是里面坐着一个看不见的人。 但男人的话却是落在了赵括心里。 十年前木匠就因为不小心把轿子抬断了，少了只手…… 而今天早上周师傅的手，也不见了，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他摇了摇头，转身往银杏居走，有些事得等见过更多线索再理，现在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银杏居的青瓦檐角挂着水珠，晨雾散后，千年银杏的轮廓愈发清晰。 之所以叫银杏居，就是因为这栋楼离那株千年银杏不远不近，正好可以看见银杏树的全貌，也不至于被宽大的银杏树遮蔽视野。 而且临水靠山，的确是个好地方。 他刚迈上台阶，就听见二楼走廊传来“簌簌”的布料摩擦声。 那个抱公文包的聋子女人枯瘦的手指在空气中快速比划，腕间的银镯子随着动作晃出细响。 林小棠站在她对面，捧着手机努力辨认手语，屏幕亮光照得她鼻尖发亮。 女人余光瞥见赵括，手指突然僵在半空。 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像是被烫到似的收回手，抓起脚边的公文包就往房间跑。 门“砰”地关上。 她……是不是误会我了？还是另有隐情？赵括挑眉。 林小棠叹了口气，把手机揣进兜里，转头看见赵括，犹豫了一下，走了过来。 “陈警官没有为难你们吧？”林小棠问道。 赵括摇了摇头。 林小棠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刚去看了，桥的确断了，修好最快也是后天的事情，我已经联系公司，会派新的车过来，这两天就要辛苦大家，至于钱，等回去后，会原路退还的。” 女孩声音有些沮丧，因为她自己也因为这种事被扣了绩效。 无妄之灾。 赵括没有发表意见，总的来说，他是这群人里面最好说话的那个。 “下午有装扮银杏树的仪式，”林小棠转移了话题：“村民会用红绸说是给‘树神’贺喜，可以一起去看看。” 赵括抬头望向那棵银杏。 一只乌鸦突然从树丛里飞了出来，叫声沙哑得像生锈的刀。 “新人入房，旧人归家”，轿夫的话随着消失在屋檐的乌鸦浮上心头。 仪式是下午五点，赵括打算去看看。 第814章 树，蛇 青砖墙根还留着老祠堂的痕迹，半块刻着模糊字样的砖雕嵌在土里，被岁月磨得只剩个轮廓。 听林小棠介绍。 银杏树所在的院落原本是渡桥村的老祠堂，不过在二十年前一扬台风里，银杏的主枝突然断裂，砸塌了大片房屋。 村民们这才把祠堂迁过了一个地方。 人为了银杏树而让步，也算是一段佳话。 赵括走到院门口时，风正卷着红绸带“猎猎”作响。 千年银杏的枝桠间缠满了酒红色绸布，在阴沉沉的天空下随风摇晃，最粗的那根主枝上，还挂着串艾草编的“长命锁”。 叶子被风吹得簌簌响，像谁在低声念叨。 院落里已经聚集了很多村民，声音嘈杂。 “赵哥！” 邹舟举着相机跑了过来，镜头盖挂在脖子上晃荡。 “你可算来了！这张照片绝了，你看看。”说着，邹舟打开相机，给赵括看刚才拍的照片。 男孩来这里就是为了拍照。 取景框里，红绸带正缠过一道树皮裂缝，像道血痕爬在老人脸上。 “你倒是心大，”他说，“今早刚出人命，还拍得这么带劲？” 邹舟放下相机，无奈耸了耸肩：“那也没办法，出又出不去，只能苦中作乐咯。” 说着，他指了指银杏树干：“你看那道刻痕。” 赵括凑近。 树干上有圈深褐色的痕迹，像是被利器反复划出来的，边缘还沾着暗红的锈迹。 风突然大了。 一条红绸带“啪”地抽在赵括脸上，赵括猛地一机灵，伸手去挡，指尖却碰到树皮上的刻痕，凹凸不平，给人一种奇怪的触感。 “邹舟！”这时，林小棠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紧接着就看见女孩子跑过来，气喘吁吁问道。 “可以帮忙拍张合照吗，你的拍照技术好……” “好嘞，没问题！”邹舟应了一声，冲赵括挤挤眼：“我先去应付导游，拍完找你。” 他扛起相机跑开，看样子十分乐意。 也是，毕竟林小棠年轻，长得也不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了属于是。 赵括抬头看树。 刹那间，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树桠间闪过，是一条蛇，身上带着斑斓花纹。 是昨晚邹舟碰见的那条蛇？ 赵括后退一步，他知道这条蛇出现在银杏树上，绝不是偶然，应该是一种独特的预兆！ 不过赵括后退两步，就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背上。 转过身，是那名络腮胡轿夫，看见是赵括，络腮胡也是憨笑一下：“外乡人，站这儿发什么呆？” 络腮胡肩上还搭着半卷红绸：“仪式快开始了，待会很热闹。” 赵括点头，再次看见银杏树枝桠的时候，那条蛇已经不见。 仪式开始的哨声像根生锈的针，扎破了这热闹的氛围。 三位村民从祠堂方向抬来张乌木供桌，桌面油光可鉴，四角各插着根香，香灰垂成细蛇，却迟迟不落。 熊书名站到了供桌前，作为渡桥村的村长，主持仪式看起来也不奇怪。 其实也有点奇怪，那就是熊书名实在太年轻，而像这种重要的仪式，一般是宗族里面的老人来主持。 熊书名没穿外套，白衬衫扎进西裤里，与周围村民的粗布衣裳比起来，显得格外突兀。 “吉时到。”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尾音带着股子颤抖。 “渡桥村六月廿八‘古婚仪式’，起~” 唢呐声应声炸响。 那声音不似寻常婚丧嫁娶的清亮，倒像有人攥着唢呐管子往死里吹，音调扭曲得像是在墙上蜿蜒的藤蔓。 赵括的身上的汗毛不由自主竖了起来。 比起喜乐，这唢呐声更像是哭丧。 村民们突然安静了，原本嘈杂的交谈声像被剪刀剪断，连孩童都抿紧了嘴，黑黢黢的眼珠直勾勾盯着熊书名。 “献红绸！”熊书名喊了一嗓子。 两个穿蓝布衫的妇人从人群里挤出来，怀里抱着的竹篮裹着红布。 她们掀开红布的瞬间，赵括闻见股子淡淡的铁锈味。 银杏树旁的篝火也被点燃，冲天的火焰将整个院落燎成了橘黄色。 妇人们开始往银杏树树干上缠红绸，逐渐遮住了那道开裂的纹路。 她们的动作机械得像提线木偶，手臂抬到同一高度，转身时脚腕转的角度分毫不差。 “献艾草！”熊书名再次喊道。 橘黄色光芒映照着男人的侧脸，呈现出一半明亮一半黑暗的光彩。 三个老头捧着艾草串上前。 艾草叶上沾着的暗褐色东西，他们将艾草串挂在垂下的枝桠上。 风突然变了方向，艾草串“刷”地垂下来，正好对着供桌中央的位置。 “献手~”熊书名的尾音被风声撕成碎片。 赵括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他看见供桌下露出半截黑布，边角沾着血痂。 村民们突然跪成一片，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熊书名摸出把铜刀，刀身泛着冷光。 他举起刀，刀尖正对着自己的左手腕，那里缠着红绳，红绳下露出的黑布，看样子是要把自己的手砍下来。 赵括往后退了两步，他已经感受到了气氛的诡异，事情正在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慢着！”是邹舟的声音。 他举着相机冲过来，镜头对着熊书名：“你们要干什么？！” 熊书名的刀停在半空。他转头看向邹舟，瞳孔突然缩成针尖。 那不是人的眼神，更像是一种冷血动物。 赵括已经退到了院落门口的位置，从一开始，他站的位置就靠近外围。 他知道，这个仪式不正常。 “外乡人，”熊书名看着邹舟，声音像两块石头在磨，“你也要来献手吗？” 邹舟的相机“啪”地掉在地上，而挂在相机上的那根红绳，“噗”的一声燃烧起来。 赵括看见，一条条黑色的蛇从银杏树上垂落，密密麻麻，发出嘶嘶声响。 而渡桥村的村民也在这一刻，眼睛变成了竖瞳，转过身来，盯着门口的赵括。 就算是赵括，在这瞬间也不由头皮发麻。 他没有犹豫直接冲出了院落。 磅礴的雨突然落下，但整棵银杏树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在黑暗中不停舞动，伸展。 第815章 落水 他躺在银杏居的木床上，米色床单平整得像块豆腐，连个褶皱都没有。 窗外的雨声已经停了，晨光透过褪色的蓝布窗帘漏进来，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是那棵千年银杏的影子，枝桠张牙舞爪，像谁在墙上抓挠。 “靠……”邹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揉着乱蓬蓬的头发坐起来，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他眼周发青。 揉了揉头，转头看向身旁的赵括，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做了个噩梦，梦见满树都是蛇，村民也变成了蛇，还追着我跑……真的快被吓死了。” 赵括没应声。 他摸了摸太阳穴，自从进到失落之国，一切都变得不可控起来。 事情的发展往往会超过自己的预料，就算再小心，也改变不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就像是一部已经写好的小说，有着既定的不可更改的结局。 可……怎么会呢？ 赵括揉了揉眉心。 “你怎么了？”邹舟有些关心的凑过来，“脸色跟见了鬼似的，不会也做噩梦了吧？” 赵括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相机。” 邹舟这才反应过来，手摸向了床头柜，但却什么都没摸到。 他开始慌乱起来：“诶，我的相机呢，明明放在这里才对啊，到哪去了？” 赵括眼睛一亮。 邹舟说的是明明放在这里才对，也就是说，他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是有着一种连续性记忆的。 而且对于昨天发生的恐怖，都理解成了一个梦。 这两点和自己的记忆有所不同。 不过赵括很快就明白过来。 自己“无我时”的被动，所有存在都无法干预自己的命运，而记忆的改变，应该也可以被理解为对命运的干预。 于是自己的记忆并没有被篡改，而是被遮蔽了一部分，也就造成了所谓的失忆。 赵括呼了口气，不得不说无我时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技能。 可就在这时，一个慌乱的声音惊醒了清晨的凉意。 “救人啊，救人啊，谁来帮帮我们，谁来帮帮我们！” 赵括与邹舟对视一眼，他们可以听出来，这是那对年轻情侣中男孩的声音。 又出事了！ 赵括和邹舟冲出门时，林小棠蹲在男孩跟前，白T恤下摆被扯得皱巴巴的，正抓着他肩膀摇晃：“你说清楚！桥不是前天就断了吗？怎么会……” 男孩的蓝格子衬衫全贴在身上，发梢滴着水，在青石板地上洇出个深色的圆。 他膝盖上沾着泥，运动鞋上也满是泥土。 “我、我劝过她的！”男孩有些慌乱，“她说这里有杀人犯，留在这里就是等死，只要出去，总能碰到来往车辆的……” 说着说着，男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我劝不住她，只好答应去桥那边看看想想办法，可没想到……她踩第二块的时候，‘咔嚓’一声就塌了！” “我伸手去拉，但……” 他盯着自己发抖的右手，很明显，他并没能成功拉住自己的爱人。 林小棠的脸瞬间煞白。 她掏出手机就拨通了陈良的电话，整个人微微颤抖着。 接二连三死人已经为这扬旅游蒙上了一层阴霾。 林小棠的手机贴在耳边，指节攥得发白：“陈警官？我是林小棠，渡桥村的导游……”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颤，“又出事了，游客掉进溪流里了！就在断桥那边，桥板又塌了……” 电话那头的陈良沉默了两秒，背景里传来警笛声：“别急，慢慢说，人找到了吗？” “没、没找到……”林小棠回头看了眼蹲在地上的男孩。 陈良那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继而说道：“你现在让所有游客回房间，锁好门，别随便走动，我和小刘二十分钟到，先排查河道。” 林小棠挂了电话，转身对人群扬声道：“大家先回房！陈警官马上会去救人，没他通知别出门！” 她扫过赵括和邹舟时，眼神闪了闪，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抿了抿嘴，抓起外套往楼下跑。 游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回到自己房间。 就连男孩也拖着湿淋淋的步子往自己房间挪，每走一步，青石板上就多个水脚印。 “赵哥，怎么说？”邹舟看着站在门口的赵括，问道。 赵括则是直接关上了房门。 但是过了两分钟，房门再次打开。 邹舟的声音从房间里微弱地传来：“赵哥，这样不太好吧？” 赵括眯着眼，说道：“你可以留在这里。” 赵括在来到村子的第三天，打算主动出击了。 这个村子隐藏了许多秘密，而且作为一位神明留下来的宝藏之地，若是一味被动下去恐怕会不妙。 更让赵括忧虑的是。 直到现在，自己也没有找到唐莹莹与齐天。 按理来说，三个人都进入了失落之国才对，这让赵括很是不安。 听见赵括的话，邹舟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还是一起吧，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赵括突然问道：“你就不怕我是杀人犯？” 邹舟身子颤了一下，然后强笑道：“不，不可能吧。” 赵括笑了笑，两人轻手轻脚地朝楼梯走去。 而此时，陈良正带着年轻警员在河道边进行排查。 与其说是溪流，倒不如说是一条小河，河水并不深，但下面都是山石，嶙峋陡峭，若是有人落水，就算不被淹死，也要被撞个够呛。 这群外乡人，净给自己找麻烦，原本是想着好好混个退休，这一下说不定要挨个处分了。 陈良看着湍急的河水，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年轻警员小刘在一旁说道：“陈队，这水这么急，人一旦掉下去，很难有生还的机会啊。” 陈良没有说话，目光紧紧地盯着水面。 他当然知道人大概率死了，但尸体去哪了？按理来说自己已经排查到了水流较缓的河段，就算被冲下来也应该找到了才对。 就在这时，陈良看见了正在朝这边走过来的赵括与邹舟二人，眼睛微微一眯。 赵括则是看着陈良与年轻警员两人，低声自言自语道：“导游呢？” 第816章 旋转 墙上挂着幅褪色的《松鹤图》，看起来很好了，鹤眼的位置被虫蛀了个洞，像只瞎了的老鸟盯着她。 熊书名正坐在位置上看着一份文件，听见动静抬头：“林导游，陈警官已经去了，想必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不过林小棠却不是为此事而来。 连续发生的事情让她整个人都心神不宁，于是开口说道：“熊村长，桥必须今天修好，游客们已经死了两个，再困在这儿，怕是要出大乱子。” 熊书名将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他身后的窗户没关严，穿堂风掀起半张旧报纸。 “桥板都是百年老木，修起来得找匠人……” “匠人？”林小棠笑了，“从昨天到现在，桥根本就没人去修，熊村长，你到底什么意思。” 熊书名的笑容慢慢收敛。 他站起身，影子罩住林小棠：“林导游，在这个村里，我才是村长……” 压抑的感觉如同墨水一般在林小棠心里扩散。 熊书名突然又笑了，拍了拍林小棠肩膀：“行，我这就派人去，你先回银杏居等信儿，啊？” 林小棠退开半步，避开他的手。 她注意到熊书名手腕上缠着红绳，和祠堂银杏树上的一模一样，绳结处还渗着淡红。 “好，行。”林小棠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手机放在口袋里，打开了录音功能，只要有这条录音，之后发生的事情就跟自己关系不大了。 林小棠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她扶着雕花栏杆往下走，走到二楼转角，脚步突然顿住。 她鬼使神差地折返，贴着墙根摸回三楼。 办公室门缝漏出昏黄的光，林小棠屏住呼吸，把耳朵贴在门上。 “……已经两个人，再死三个人，就可以完成仪式了。”是个沙哑的男声，像砂纸擦过铁皮。 “仪式在今天必须完成，”熊书名的声音低哑，“我们等了太久了，等下面那个东西打开……” 林小棠的瞳孔猛地颤动了一下。 她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其实从周师傅的死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按理来说，村子里死了人，做村长的肯定是最为着急，毕竟这与他的政绩挂钩。 可熊书名从始至终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漠不关心。 还有那座断桥，哪里就这么巧，在他们进来之后就断了，而且还发生了二次倒塌。 这一切都是阴谋！ 可就在这时，房间里面交谈的声音突然停下，周围只剩下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林小棠的心脏几乎跳出喉咙，她转身要跑，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是块翘起的木地板，露出底下黑洞洞的缝隙。 跌倒发出的响动惊动了办公室里面的人，脚步声迅速朝着门口靠近。 就在林小棠挣扎的时候，一只手从拐角处伸了出来，将她用力拉到了阴影里。 林小棠下意识想要喊叫，这是受到惊吓时的本人，但那只手的主人很有经验的将她口鼻捂住。 刹那间，女孩终于看清楚了来人。 是赵括和邹舟，赵括捂着她的嘴，而邹舟则是举着一根木棍，手颤抖着，看样子是想打追上来的人。 好在，并没有人追上来。 他松开手的同时拽住林小棠的手腕，三人贴着墙根往楼梯口挪。 邹舟走在最后，木棍始终对着后方。 走到二楼转角时，林小棠余光瞥见三楼栏杆后露出半张脸。 熊书名正俯身在看，白衬衫的袖口被雨水浸得发暗，腕间红绳的血渍在阴影里泛着黑。 四目相对的瞬间，熊书名笑了。 那笑不带温度，像是戏台子上的假脸谱，而且他冲赵括点了点头，像是打了个招呼，接着缩了回去。 然后从楼上，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 “走。”赵括拽着林小棠加快脚步。 三人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办公楼。 雨不知何时又下起来了，直到现在，林小棠才敢大口呼吸，发梢滴下的水顺着后颈流进衣领，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熊书名有问题，这个村子有问题。”她抓住赵括的胳膊，“他们在搞什么仪式，要五条人命……周师傅是第一个，刘雯是第二个……” 刘雯，就是年轻情侣中那个女孩的名字。 “回银杏居。”赵括打断她，“别在这儿说。” 邹舟抹了把脸上的雨，木棍还攥在手里：“卧槽，这也太刺激了吧，邪恶仪式？” 此时，银杏居的前台摆着台老座钟，铜摆“滴答”声混着雨声，把时间扯得又慢又黏。 男人正趴在柜台打盹，手上的手机还在播放着有声小说。 突然，他被“吧嗒吧嗒”的脚步声惊醒。 他揉着发红的眼皮抬头，正看见一串水渍从门口延伸到楼梯，最前面是双青白色的脚踝。 “哎！”老张抓起抹布追过去，“刚擦的地……” 话没说完，那双脚已经拐过楼梯转角，只留下满地的水渍。 “草了，”老张嘟囔着，只好拿来拖把开始清理地上的水渍，心想最近的天气也真是奇怪，动不动就大雨，而且这些游客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楼上，男孩把被子蒙过头，可刘雯的脸还是在眼前晃。 她手抓着断裂的桥板，河水卷着她往下冲，嘴里喊着“救我”。 可等他扑过去，水里突然伸出一个黑色的东西，将刘雯瞬间就拖进了水里。 他看见了刘雯的头撞在水下那尖利的石头上，砸出了一片血花。 “不是梦……”男孩的牙齿打颤，手机屏幕亮着，里面是自己女友的照片。 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男孩将手机抱在怀里。 “咚咚。” 敲门声很轻，像指甲盖儿刮门板。 男孩的血“嗡”地涌到头顶，他缩进被窝，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咚咚。” 这次重了些，男孩摸到床头的台灯，攥在手里当武器，慢慢蹭到门边。 猫眼一片模糊，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开门。”是个女声，像含着水说话，“我冷。” 男孩的手开始抖。 这声音他太熟了，是自己女朋友的，但怎么可能呢？女友已经死了，那外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开门，我冷。”女声又响起来，这次带着呜咽，“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 话音未落，门锁就开始缓缓旋转。 第817章 分头行动 鲜血从年轻情侣所在的房间门缝流淌而出，与水渍融合在一起，就像是慢慢凑在一起的拼图。 门开的瞬间，林小棠的胃里翻涌，扶着门框的手猛地收紧。 男孩蜷缩在墙角，白被单浸成深褐，左腿从大腿根被齐生生扯断，断口处的肌肉翻卷着，露出森森白骨。 他怀里还抱着手机，屏幕亮着刘雯的照片，血从指缝滴在镜头上，把笑脸晕成模糊的红团。 “呕！”林小棠再也忍不住，扶着墙蹲下去，把早上吃下去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 一旁邹舟的脸色也无比惨白，但男生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要强大一些。 颤抖中，邹舟拿起相机，开始记录现扬的画面。 镜头扫过男孩扭曲的脸，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死前似乎看见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 就在这时，赵括发现了不对。 男孩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赵括皱紧眉头，眼神中满是警惕。 他缓缓蹲下身子，动作小心，伸出手，轻轻捏住男孩的下巴，一点一点地将男孩的嘴巴掰开。 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儿，令人作呕。 在男孩的口腔深处，隐约可见一个暗红色的物体。 竟是半截舌头。 奇怪的是，男孩自己的舌头还好好地躺在口腔底部，那这条舌头又是谁的？ 还没等赵括细想，那半截舌头突然动了起来，在男孩的口腔里扭曲翻滚，瞬间化作一条黑色的小蛇。 小蛇的鳞片泛着幽光，脑袋圆润，口中吐出黑色的信子，发出“嘶嘶”的声响，朝着赵括的面门猛地扑了过来。 “小心！”邹舟惊恐大喊，声音在这血腥弥漫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尖锐。 赵括反应极快，几乎在小蛇扑出的同一瞬间，他的手迅速探入衣兜，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寒光一闪，匕首精准地砍在小蛇身上。 小蛇被砍成两段，黑色的血液溅落在周围的血水中，溅起小小的血花。 被砍成两段的小蛇尸体落在血水里，上半截身子还在剧烈地扭动着，蛇尾不断地拍打着地面，搅起一片血水。 但仅仅扭动了两下，小蛇的两段身体便开始逐渐消散，化作一缕缕黑色的飞烟，缓缓升腾，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林小棠捂着嘴，脸色煞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 她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地望着那摊血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女孩在文明社会里长大，哪里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邹舟的手还举着相机，刚刚的一幕被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他的手指紧紧握着相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嘴唇也在不停哆嗦：“这……这到底是什么邪门玩意儿？” “只差两个人。”赵括并没有回答邹舟的话，喃喃自语。 林小棠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撑着颤抖的身体起来，说道：“我们要离开这里，我去叫他们，我们一起逃出去。” 赵括并没有阻止林小棠，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扶着墙，脚步踉跄地朝着其他房间走去。 他知道，这一切或许都是徒劳。 熊书名既然放他们回到银杏居，必然早就做好了安排，设下了重重陷阱等着他们。 这渡桥村，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想要轻易逃脱，谈何容易。 邹舟见赵括不说话，又急切地问道：“现在怎么办？赵哥，咱们总不能在这儿等死吧。” 赵括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渡桥村的古婚仪式是中午十二点开始，”赵括缓缓说道，“也就是说……我们还有时间去破解。” 邹舟的脸上露出一丝绝望：“破解？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仪式的内容是什么，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试一试呗。”事到如今，赵括反而是放松了不少。 就在这时，林小棠满脸惊恐地跑了回来。 “他们……他们都不见了！”林小棠气喘吁吁地说，“我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客房，我明明叫他们待在房间里的……” 看样子，熊书名已经开始下手了。 现在离十二点仪式开始还有三个多小时，说实话时间还算充沛。 从这两天的种种来看，银杏树与蛇，是失落之国的关键。 再从自己被屏蔽的记忆，昨晚在银杏树旁，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赵括指节抵着窗台的木痕，声音压低：“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林小棠，你去熊书名办公室，如果他不在，翻他抽屉、看文件，重点找仪式、蛇相关的内容，还有祭祀方面的线索，不过，要格外小心。” 林小棠攥紧袖口，很是不安：“要是他在……” “大概率不在，”赵括看着不远处的银杏树，“你别忘了，他是仪式的主持。” 古婚仪式如此重要，熊书名不可能一直待在办公室里。 如果在，跑就好了，赵括也没指望在办公室里真能找到什么可以逆转乾坤的线索。 邹舟搓了搓有些发冷的后颈：“那我呢？赵哥？” “找陈良。”赵括说道。 “陈警官，要是他也……”邹舟咽了口唾沫，有些担忧，现在这个村子，哪里都不安全。 “那就跑。”赵括声音很沉。 陈良作为警察，就算没有配枪，能够拿到警棍和防爆盾之类的东西，对他们来说也是不错的结果。 如果说连陈良都是熊书名一伙的，就难搞了。 邹舟吸了吸鼻子，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不想死，就要拼尽全力。 “那赵哥你呢？”邹舟问道。 “我……”赵括吸了口气：“我去银杏树那边看看，现在开始分头行动，千万要小心。” 赵括看着两人，语气认真。 说实话，他对于两人的信任为零，毕竟进入失落之国的只有自己、唐莹莹还有齐天。 也就是除了他们外，其他遇见的都无法被称之为人。 之所以这样布置，无非是赵括想要甩掉他们，独自一人去探寻银杏树下的秘密。 他能肯定，渡桥村，包括失落之国的秘密就在那棵银杏树下。 但机遇，也往往伴随着风险。 第818章 仪式开始 透过窗户，熊书名果然不在办公室里面。 林小棠狂跳的心终于是安分了些，轻轻推开门，霉味裹着檀香涌出来。 和早上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挂在墙上那幅《松鹤图》上那只瞎眼老鸟，正死死盯着她。 林小棠侧着身子挤进去，反手扣上门。 “咔嗒。” 抽屉的铜锁没挂，轻轻一拉就开了。 林小棠看见了一张合影，是在银杏树下，站在最中间的男孩眉眼与熊书名有几分相像，而在男孩身边还站着个女孩，梳着羊角辫，只是脸部像是被什么东西摩擦，变得完全模糊。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日期，是五年前六月二十七日。 由于紧张，女孩的手指发颤，往下翻是本黑皮笔记本，封面印着“渡桥村祭祀记录”。 林小棠的指尖刚触到纸页，便觉掌心一凉。 不同寻常，纸张摸上去有种油腻腻的质感，让林小棠想起小时候因为好奇而摸到的半风干的死猪皮。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阴光，看清第一页的字迹： “民国二十七年夏，暴雨七日。” “第七日寅时三刻，银杏树下裂出古冢，有棺现于泥中，棺身刻百蛇缠，触之蛇动，以为神奇。” “族老言，此为蛇母之棺，跪于前，忽闻棺内有吟，声曼妙：‘吾遍寻成仙之道，不可得，今竟凋零，不可逆，只求一人之血，以证轮回之言。’” 纸页边缘画着歪歪扭扭的蛇形符咒，红颜料早褪成褐，却仍能看出是用血写的。 林小棠翻页时，一片干枯的银杏叶从纸间滑落，叶面脉络泛红，像浸过血。 第二页的墨迹深了些，应是近些年补写的，看笔记应该是熊书名。 上面字迹十分凌乱，写道“昨夜梦蛇母，应言之人现，蛇母成仙，死人可活……蛇母是真的，那口棺材就在银杏树下，只需要赵括的血，只要有赵括的血，蛇母就可以成仙，到时候妹妹就可以复活，哈哈哈哈。” 后面还有许多文字，但是全是涂鸦，完全看不清楚。 林小棠的呼吸急促。 她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针对赵括的阴谋，什么需要五个献祭的人，都是鬼扯，熊书名从始至终，盯着的都是赵括！ 就在这时，门闩拨动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踩在地板上。 林小棠的血“轰”地冲上头顶，自己应该反锁门的，是熊书名回来了？还是其他人？ 不行，自己要想办法，告诉赵括，银杏树是个陷阱！ “林导游。”可就在林小棠想要转过头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房间里响起快门的“咔嚓”声，镁光刹那间照亮了阴暗，林小棠看见自己纤弱的影子被印在半拉的窗帘上。 她不可置信转头。 只见邹舟拿着相机，嘴角带着笑，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 “还真是遗憾啊，差一点你们就要成功了，不过嘛……”邹舟舔了舔嘴唇，脸上浮现出变态的笑意。 赵括并没有直接进入银杏树院落，而是隐匿在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树上。 雨幕如帘，将他与银杏树下的院落隔开。 那院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黑手拉扯进了另一个阴森世界，诡异氛围蔓延而出。 院落中张灯结彩，红色的绸带在狂风中肆意飞舞，而在枝桠之间，无数黑蛇在不断纠缠，垂落。 但村民们对此却置若罔闻，一个个身着素白长袍，脸上涂着青黑的油彩，兴高采烈穿梭忙碌着。 只是他们的动作整齐而僵硬，仿佛被丝线操控的木偶，每一个举动都带着说不出的怪异。 正中央，一顶朱红的轿子格外显眼。 是昨天赵括看见过的那顶轿子，也是渡桥村古婚仪式最为重要的东西、 在暗淡的光线中，轿子静静站在雨中。 轿帘是用红色锦缎制成，上面绣着金色如同蛇一样的纹路，被风一吹，“簌簌”作响。 而每当帘幕被吹起的时候，赵括便能瞥见里面若有若无的人影。 那影子扭曲而模糊，时而伸展，时而蜷缩，似在挣扎，又似在等待着什么。 院落的四周，插着一排排燃烧的火把，火焰将院落里的一切都映照成了橘黄色，在大雨中不断跳动。 奇怪，但这方世界早已经不能用正常去形容了。 熊书名站在法阵中央，身披一件血色长袍，袍上绣着金色的蛇纹，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他面无表情，任由雨水拍打在自己脸上。 赵括眉头紧锁，目光冷峻，打开了手机。 渡桥村地处偏远，信号时断时续，手机屏幕上的信号格只剩下可怜的一格。 但林小棠数分钟前发过来的数字“1”格外刺眼。 半个小时前，赵括与林小棠通过手机约定，一旦遭遇危险，就发送数字“1”。 很明显，林小棠那里出事了。 他的视线重新投向院落中忙碌的熊书名，心中暗自思忖，看来这一切都是一扬精心策划的阴谋。 对方布下了一张巨大的网，就等着自己主动钻进去。 好消息是所有人都站在了明面上，坏消息是，自己现在不能用能力，多少有些憋屈。 就在这时，熊书名睁开了眼。 与此同时，周围的村民也全都停下了脚步，下一秒，这些村民就在熊书名周围围绕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圈。 后面的村民将手搭在前面村民肩膀上，就这样开始不断转动。 而圈的中心，自然是熊书名，还有那棵古老的银杏树。 银杏树，是这世界上最孤独的生物。 刹那间，赵括敏锐的直觉瞬间拉响警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双腿一蹬，从歪脖子树上纵身跳下。 就在他落地的瞬间，那棵原本看似普通的歪脖子树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树枝迅速扭曲着抱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牢笼。 若赵括晚了哪怕半秒，就会被这棵突然活过来的树死死抓住。 赵括一个翻滚稳住身形，眼神锐利，虽然不能动用能力，但他在瞬间就进入了战斗状态。 他反应过来，这银杏树就是渡桥村一切诡异现象的根源。 它看似孤独地矗立在那里，实则掌控着这里的所有一切。 它虽形单影只，却并不孤单，因为它拥有无数隐藏在暗处的“爪牙”。 “簌簌”声从银杏树枝桠间传来，如同密集的雨点。 赵括抬头望去，只见一条条蛇从银杏树上纷纷落下，如同黑色雨幕，遮天蔽日地朝着他的方向汹涌而来。 第819章 蛇形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眼前的扬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仿佛末日降临一般，黑色的蛇形成了汹涌的巨浪，所到之处，吞噬着渡桥村的一切。 房屋在蛇群的冲击下摇摇欲坠，火焰被扑灭，原本张灯结彩的村落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就在这时，冰冷的枪口抵住了陈良的后脑勺。 他浑身一颤，然后露出苦涩笑容：“这把枪一直放在保险柜里，你是怎么……”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密码了，师父，蛇母就要复苏，谁也阻止不了。”年轻的声音没有往常的青涩。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师父，蛇母知道一切。” 陈良缓缓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跟了自己两年的徒弟。 在他眼中，这孩子一直勤奋好学，忠诚可靠，虽然自己有所怀疑，但当事实扑面而来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十年前，那扬奇怪的仪式引起了上级部门的注意。 一开始上面认为是简单的意外事件，但随着调查的深入，竟逐渐挖掘出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东西。 蛇母两个字，第一次出现在了渡桥村案件的档案里面。 国家对于邪教，一直以来都是零容忍。 为了彻查，陈良作为暗探顶替了渡桥村前任退休警察的位置。 这十年里，他努力融入村民们的生活，试图挖掘渡桥村背后的秘密，却没想到从一开始，自己的身份就已经暴露。 难怪自己每次要查到点什么时候，线索总是会戛然而止。 青年看着越来越近的蛇潮，眼神中浮现出狂热的色彩。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看到一扬即将开始的盛大狂欢。 他笑着说道：“师父，蛇母的力量是无穷的，只要蛇母成仙，我们都将获得永生，而现在，只差一步。” “执迷不悟！”见自己身份早已暴露，陈良也不再伪装，他握紧拳头看着面前自己带了两年的徒弟。 自己下个月就退休了。 原本他已经对渡桥村这个案子绝望，打算退休后再好好教导徒弟几个月，知道对方能够独当一面，就开始颐养天年。 这个愿望落空了，还真是件遗憾的事情。 蛇潮越来越近，发出的“嘶嘶”声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青年瞳孔中露出悲悯色彩。 他是狂热的信徒，但这两年的朝夕相处，没有丝毫感情肯定是假的。 可就在这一瞬间，陈良眼神一凛，多年的警察经验让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捕捉到了青年眼神中那一丝转瞬即逝的悲悯与犹豫。 他当机立断，右脚猛地朝地面一跺，借力侧身。 同时抬起左臂迅猛地格挡住青年手中的枪。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青年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陈良的右手如铁钳一般死死地抓住青年持枪的手腕，用力一扭，青年吃痛，手中的枪“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紧接着，陈良一个箭步上前，将青年整个人扑倒在地，膝盖狠狠地抵住青年的后背，让他动弹不得。 青年挣扎着，大声喊道：“师父，你阻止不了这一切的！” 陈良喘着粗气，说道：“投身于邪恶之人，终将被邪恶所吞噬，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永生，而且，就算真的有永生，那样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后面半句，陈良几乎是怒吼着说了出来。 如果只是单纯的永生，对于个体而言，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生命的终焉，本就是一片空洞的虚无！ 陈良把青年铐住，然后将他丢到地势较高的地方，防止水位突然上涨将其淹死。 此时，赵括被蛇群紧紧追逐，那鳞片摩擦地面发出的“沙沙”声，好似恶魔在耳边低语，让人从心底泛起恐惧与恶心。 蛇群如同一条黑色的巨蟒，蜿蜒游动，速度极快。 它们数量众多，在奔涌过程中，势能不断转化为动能，就像一只巨大且无情的轮胎，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朝着赵括狠狠扑了过来。 赵括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快被那股阴冷的气息穿透，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仿佛带着蛇群散发的腐臭。 他的双腿在泥泞的地面上奋力奔跑，溅起高高的泥水，却依旧能感觉到蛇群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赵括听见了一声急切的呼唤。 他转头望去，不远处的房子门口，邹舟正在拼命挥手，大声喊道：“赵哥，这边！这边有地道！” 赵括神色微凝，地道！如果进入地道里，说不定可以暂时躲过这汹涌的蛇群。 他没有丝毫迟疑，听着后面近在咫尺的鳞片摩擦声，咬紧牙关，调整方向，朝着邹舟所在的方向全力跑去。 雨还在瓢泼而下，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快，赵哥，快！”邹舟挥动着手臂，无比焦急。 赵括和邹舟在即将被蛇群追上的瞬间，冲进了地道里。 那股扑面而来的潮湿与腐朽的气息，都不及身后蛇群逼近的恐惧来得强烈。 赵括毫不犹豫，回身用力关上了地道的铁门。 “哐当”一声巨响，仿佛隔绝了外界那恐怖的世界。紧接着，他迅速拉上了门闩，双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 但，铁门真的挡得住蛇群的撞击吗？ 听着源源不断的撞击声，赵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邹舟也没闲着，他搬来了一桶桶腌萝卜，将它们紧紧地挡在了门后。 那些腌萝卜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在这狭窄的地道里弥漫开来。 邹舟一边搬，一边喘着粗气说道：“赵哥，这道门撑不了太久，我们往里面看看吧。” 门外，蛇群狠狠地撞在铁门上，发出“砰砰”的声响，仿佛要将这扇门撞得粉碎。 尘土簌簌地掉落。 赵括没有犹豫，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朝着地道里面走去。 “邹舟，这地道通向哪里？”赵括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 邹舟定了定神，说道：“赵哥，应该是通到村外，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真的是救了大命了。” 赵括眼神闪烁了一下，问道：“陈警官呢？” 黑暗中邹舟的神色闪烁，但声音依旧如常。 “我还没找到陈警官就出事了，我就想着回来汇合，赵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赵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第820章 地宫 地道的墙壁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触手黏腻冰凉，仿佛无数只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上爬行。 头顶的石壁不时有水滴落下，“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地道里回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混合着泥土和霉菌的味道，让人作呕。 突然，赵括停下了脚步，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似乎听见了什么东西蠕动的声音，隐隐约约，却又让人毛骨悚然。 他转头看向邹舟，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邹舟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说：“我没听到啊，赵哥，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赵括眯了眯眼，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再次问道：“这地道真的是通向村外面？” 邹舟含糊其辞回答：“应该是吧。” 赵括没有再说话，只是那蠕动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他们的身边。 他皱了皱眉头：“有打火机吗？” 邹舟苦笑着说：“赵哥，你知道的，我不抽烟，哪里来的打火机。” 但就在这时，赵括却是从兜里掏出一个防风打火机。 看到这一幕，邹舟面色微变。 他心里清楚，赵括也不抽烟，可为什么会随身携带打火机？ 难道他早就察觉到了银杏树有问题？不可能啊，这两天，他根本就没查出来任何东西才对。 这两天，邹舟都和赵括在一起，几乎是形影不离，赵括知道些什么，他门清。 果然，在赵括掏出打火机的瞬间，一条粗壮的老根从泥土中猛地冲了出来，速度快如闪电，朝着赵括狠狠地抽去。 那老根上长满了尖锐的倒刺，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 赵括没有丝毫犹豫，迅速点燃了打火机。 那火焰在黑暗中跳动，发出温暖而明亮的光芒。 神奇的是，那老根在火光前停住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住了。 火，对于植物来说，是天然克制的，哪怕这打火机的火焰微弱，但只要不熄灭，就可以压制住这树根！ 赵括知道自己赌对了，而且在树根抽来的瞬间，赵括一个闪身，以极快的速度将邹舟按在了土墙上，手中的匕首抵着对方的喉咙。 也就是说，就算火光没用，赵括也能保证树根抽不到自己。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邹舟还想装傻，声音颤抖地问道：“赵……赵哥，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赵括冷冷地看着他：“邹舟，你以为你能骗过我？” 从一开始，赵括就觉得这家伙不对劲，对方一直在引导自己参加古婚仪式，并且一直以各种理由跟着自己。 进入失落之国开始，赵括就知道自己的特殊性。 邹舟见自己被识破，也不再伪装，而是低沉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狭窄的地道里回荡，起初还有些压抑，随后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恶魔的嘲笑。 他咧着嘴，眼神中满是癫狂与得意，说道：“赵括，你很聪明，但一切都晚了，接受自己的命运吧！” 说完，邹舟迅速抬手按下了藏在袖口的一个东西。 赵括瞬间察觉到了危险，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手中的刀刃毫不犹豫地迅速划破邹舟的喉咙。 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溅落在潮湿的土墙上。 邹舟的双眼圆睁，嘴巴还微张着，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双腿无力地抽搐着，整个人缓缓地滑落在地。 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邹舟倒下的瞬间，整个世界开始地动山摇。 地道的石壁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缝，尘土如烟雾般弥漫开来。 紧接着，赵括脚下的泥土开始崩裂，巨大的石块从头顶纷纷坠落。 地道发生了坍塌，巨大的轰鸣声震得赵括双耳生疼。 赵括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朝着地道里面拼命跑去。 但奔跑的速度终究跟不上坍塌的速度，他感觉身后的黑暗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正迅速地向他逼近。 突然，赵括只感觉自己脚下一空，整个人就朝着下面坠落。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努力地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根本无从借力。 就在这时，一条树根抓住了他。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树根交叉在了他的身旁，形成了一个坚固的牢笼，带着赵括在崩塌的地道里不断移动。 为什么？赵括警惕看着这些长满倒刺的树根。 赵括有些不太明白，银杏树不应该是失落之国的大boss吗，为何会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 难不成说，银杏树也是听从某个存在的命令？ 所以这一切，是某个存在的意志？ 也就是说，失落之国的那位神明，并没有真的陨落，或者说与无白君一样，神命仍旧操控着整个失落之国？ 这个想法让赵括的情绪变得十分复杂。 他心中涌起无数疑问，却又无法得到解答。 他只感觉自己的位置在地下不断移动，周围是一片黑暗与混乱，石块崩塌的声音、尘土飞扬的气息，都让他的神经紧绷。 但很快，这种移动就停止了，连带着那震耳欲聋的倒塌声音也消失不见。 仿佛时间和空间都在此刻静止。 周围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轻微呼吸声在黑暗中回响。 紧接着，那些原本紧紧束缚着他的树根慢慢打开，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掌缓缓松开。 一条连接两岸的石桥出现在他的眼前，石桥上摇曳着蓝色的烛火。 那微弱而诡异的光芒，照亮着这个黑暗的地下世界。 赵括小心翼翼地走到石桥边缘，往下面看去。 只见下面是纵横交错的石桥，就像一个巨大而复杂的迷宫。 每座石桥的尽头，似乎都站着一个自己。 那些“自己”的身影在蓝色烛火的映照下，显得虚幻而模糊，他们的表情、姿态各不相同，但却都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这是一座规模庞大的地宫，绝对是那位未知神明的埋葬之所。 机遇伴随着风险，越大的机遇伴随着越大的风险！ 赵括看着前方光明与黑暗交错的石桥，缓缓吐了口气。 第821章 万蛇壁画 青石板上还带着地底的阴寒，每一步都像踩在浸透冰水的棉絮里。 石桥随着他的移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蓝色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晃，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与那些石桥尽头的“自己”重叠又分离。 行至桥中央，一扇无比巨大的石门赫然出现在尽头。 石门足有两人合抱粗，表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蛇纹，每一条蛇都张着蛇口，鳞片上还缀着细碎的石珠，在蓝火下泛着冷光。 其中一条蛇的头部尤为醒目。 原本扁平的蛇首竟鼓起半枚骨包，隐约能看出龙角的雏形，蛇身也不再是单纯的盘曲，尾部有分叉的鳍状凸起，像在挣脱某种桎梏。 “化龙……” 赵括指尖轻轻划过那道纹路，石屑簌簌落在掌心。 他绕着石门转了两圈，终于在左侧门枢下方摸到一处凹陷。 三个并排的蛇眼雕刻，其中两枚颜色发暗，第三枚却泛着与烛火同色的幽蓝。 机关还是挺简单的。 赵括屏息扣住蛇眼，逆时针旋转半圈。 只听“咔嗒”一声脆响，石门底部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缓缓向两侧退去。 就在缝隙露出半尺宽时，一阵尖锐的“唧唧”声突然从门内炸开，数十只血红色的蝙蝠如箭簇般窜出！ 为首的蝙蝠双眼泛着熔铁般的红光，翼膜上布满细小的倒刺，带起的风里有股焦糊味。 它锁定赵括的咽喉，尖喙如钢锥般刺来。 赵括侧身翻滚，同时抽出腰间匕首横扫。 刀刃精准划过蝙蝠颈侧，那畜生却像没知觉般继续扑击，直到被劈成两半才坠地。 但坠地的瞬间，断成两截的躯体突然腾起烈焰，眨眼间化作两团飞灰。 赵括还未松口气，握刀的手突然发烫。 他惊觉匕首刀身竟爬满了暗红色纹路，像被浇了滚油般灼痛。 他咬牙将匕首甩在地上，下一秒，刀身“轰”地窜起一人高的火柱，金属在高温中熔成铁水，连青石板都被烧出个焦黑的坑。 “这火……”赵括倒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冷的石壁。 他盯着那团还在跳动的火焰，若是被这蝙蝠扑到，只怕自己也要被烧成渣渣。 好在剩下的蝙蝠一股脑冲了出去，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也算是幸运，不过自己的特质不就是幸运嘛。 石门仍在缓缓开启，门内涌出的风里裹着更浓烈的腐臭，还混着一丝甜腥。 赵括等石门完全展开，这才猫着腰蹭到门边。 门内涌出的风里裹着千年陈腐，混着铁锈般的甜腥，直往鼻腔里钻。 不过赵括还是敏锐闻见了一股甜味，有些熟悉的甜味。 他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手机竟奇迹般没摔碎，此刻冷白的光斑扫过甬道，照出满墙斑驳的壁画。 甬道足有五丈长，穹顶用整块青石雕成，每道石缝都填着朱砂，在黑暗里泛着暗红。 两侧墙壁的壁画保存得意外完好，虽有些地方被潮气浸出霉斑，却仍能看出当年的鲜艳。 赵括凑近最近的一幅，手机光扫过，瞳孔猛地一缩。 画中是二十来个赤膊的人，腰间缠着兽皮，跪在一片焦土上。 他们的额头抵着地面，双手举向天空，掌心托着血珠般的宝石。 而他们头顶的云端，盘着一条巨蛇。 那蛇身比银杏树还要粗，鳞片像青铜镜般反光，最奇异的是蛇首。 额间顶着半截骨角，双眼如两轮血月，蛇信子吐着时，竟能看到画中焦土上裂开的缝隙，分明是蛇信扫过地面留下的痕迹。 “蛇……”赵括指尖轻触壁画，石粉簌簌落在手背。 渡桥村的一切，与蛇脱不开联系。 再往深处走，壁画内容逐渐连贯。 第二幅画里，巨蛇从云端降下，尾巴扫过焦土，地面立刻涌出清泉，枯树抽出新芽。 第三幅，部落的人用玉石雕了蛇像，放在祭坛上，周围堆着整只的牛羊，血顺着祭坛缝隙流成小河。 第四幅…… 赵括的手电筒光突然抖了抖，画中巨蛇的额角更明显了，原本圆钝的蛇吻变得狭长，眼尾挑着，竟有几分龙的轮廓。 “化龙……”他轻声重复着方才在石门上看到的纹路。 很明显，这条蛇就是失落之国的那位神明，祂通过一系列的方式，在朝着更高层次迈进。 而神明的更高层次，就是仙了！ 也就是说，这位神明，也一直在寻找着成仙的道路，而且，似乎找到了！ 成仙，是所有神明的执念，就算是命运之主、穆皇兮仙人这样最为顶尖的神明，也最终倒在了成仙的道路上。 仙，虚无缥缈，捉摸不定。 但在失落之国，一条蛇，竟然找到了成仙的道路，并且，看壁画的内容，祂几乎快要成功了。 只是可惜，最后功亏一篑。 是什么导致了祂的失败？赵括眼神闪烁。 他感觉到了一张网正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脚步声在甬道深处响起，赵括迅速屏住呼吸，靠在了墙壁上，同时熄灭了手电筒的光芒。 从脚步声来看，来的应该是人。 手电筒的光在甬道尽头晃了晃，陈良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 他脚步有些踉跄，手里的手电筒随着步伐左右摇摆，昏黄的光照在墙壁的壁画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虽然在渡桥村待了十年，一直没查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这些年的调查让他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其中就有遍布渡桥村下面错综复杂的地道。 蛇浪袭来时，他慌乱中找到了最靠近自己的地道躲了进去。 可刚进去不久，地道就开始坍塌，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他耳朵生疼。 好在他所处的位置比较幸运，顺着坍塌的方向滑落，竟然没受什么重伤。 当他从一片混乱中缓过神来，发现自己置身于这个庞大的地宫之中。 这地下世界的规模着实把他吓到了，周围的一切都弥漫着一股神秘而古老的气息。 他看着眼前长长的甬道和精美的壁画，不禁想起了几本成名的小说。 像《鬼吹灯》《盗墓笔记》里那些神秘的古墓和奇异的事件。 一种预感在他心中逐渐清晰起来，渡桥村这些年发生的种种怪事，很可能就与这庞大地宫有关。 陈良的心神都被这些奇异的壁画所吸引。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陈警官。” 霎那间，陈良的头发都倒竖了起来。 第822章 失落之蛇 他捂着心口踉跄后退，后腰重重撞在石壁上，疼得倒吸冷气。 好在光束照亮了那张熟悉的脸，差点背过气去的陈良差点没有骂出声。 “你特么……赵……赵括？你特么要吓死我啊！” 人吓人吓死人，陈良刚才真的是差点三魂七魄都要散掉了。 “这地儿本来就邪性，你还躲这里吓人……” 他没说完，弯腰捡起手电，光束扫过赵括藏身处。 那面墙根只有半人高的凸起，连个能蜷腿的缝隙都没有。 “对不住陈队。”赵括摸出手机照亮自己的脸，“您看壁画太入神，我只是想正常打个招呼。” 陈良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心情总算是平复了一些。 手电筒往壁画上一照。 “能不紧张吗？发生了这么多事，这渡桥村，算是彻底毁了。” 他突然顿住，光束定在第四幅画的蛇角上，“这到底是啥意思？” 陈良二十多岁就进了警局，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警务事业，也曾侦破过许多看似诡异的案件，这样的经历造就了他无神论的信念。 赵括没有说话，而是顺着光看过去，画中巨蛇的鳞片边缘泛着暗金，栩栩如生。 头上的角也比之前几副更加峥嵘，显然是到了极为关键的时期。 赵括也没打算与陈良解释，他知道在短时间内改变一个人的认知是很困难的事情。 陈良的手电光晃到甬道尽头，那里的黑暗像被撕开道口子，露出半截青石门框。 眯起眼：“你闻见没？有股甜腥味。” 话音未落，甬道深处传来“咔嚓”一声，像是枯骨碾碎的轻响。 赵括的手机屏幕突然黑屏，与此同时，陈良的手电也突然熄灭。 黑暗骤然降临。 赵括后背贴着石壁，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这才想起匕首早被烧成了铁水，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凉的裤缝。 他知道，在这地下世界，任何变化都预示着危险。 让赵括有些意外的是，对面的陈良在陷入黑暗的瞬间也没有惊呼之类的动作，和自己一样，连呼吸都停止了。 如果换成林小棠那样的小女孩指不定就直接尖叫。 果然有个经验丰富的队友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黑暗中，人的其它感官会不自觉放大，赵括敏锐听见了一种奇怪的摩擦，就像是鳞片之间的交互，带着陈良刚刚说的那种甜腥味，缓缓从石门的方向飘过来。 此时的陈良也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慌乱情绪。 他尝试重新打开暗淡的手电，可无论如何按动，都再也无法亮起。 是磁扬，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陈良尝试了两下后就放弃了，靠在墙上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他记得以前有个案子，是一栋民国时代的洋房，所有进入那栋洋房的电子设备都会失灵，人也会出现幻觉，看见一些恐怖的不存在的东西。 后来调查结果是洋房下面存在一个磁铁矿，磁扬导致电子设备瘫痪。 而强磁扬也会让人产生幻觉，进入类似于梦游的状态。 但无论如何，那越来越近的摩擦声和气味，都无法用自己的经验去解释。 鳞片相互刮擦的脆响。 他的鼻尖突然钻进一股更浓的甜腥，像熬化的糖稀混着锈铁，连带着喉咙里也充斥着这种奇怪的味道。 可就在这时，摩擦声突然消失。 赵括的后颈汗毛根根竖起。 摩擦声消失得太突然，像有人突然掐断了琴弦，连空气都跟着一滞。 只是那种甜腥近在咫尺，赵括不敢呼吸，也尽量让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 这对于他来说并不难，只是不远处，陈良的心跳声在黑暗寂静的环境里格外明显。 要糟！ 陈良也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鼓，在寂静的黑暗里震得耳膜发疼。 这具快五十岁的躯体，此刻正用最原始的方式，向未知的危险发出信号弹。 他用力攥紧腰间的配枪，金属握把硌得掌心生疼，但依旧无法阻止身体发出最原始的恐惧。 刹那，火光撕裂黑暗。 橙红色的光晕里，陈良看见一张人脸。 不，是半张人脸。 腐烂的左颊挂着大块腐肉，右半边却完全覆盖着黑鳞，这贴在陈良面前。 它的脖颈扭曲成诡异的弧度，蛇信子分叉的尖端垂着黏液，“啪嗒”落在陈良脚边。 陈良瞳孔剧烈收缩，声音卡在喉咙里。 火光熄灭。 黑暗重新笼罩，却比之前更加浓稠，也更加惊悚。 陈良终于相信了超自然的存在，刚才那借着火光一闪而过的怪物，已经超脱了他所有的想象。 枪膛里还剩四颗子弹，并不算多。 陈良十分果决，趁着发现蛇怪的位置，他连续开枪。 蛇怪的身影在火光中不断闪现，带着硝烟的味道，就像一个熬夜做但是被pass了的ppt。 子弹打在蛇怪身上，只溅起几点火星，像石子投入深潭，连涟漪都激不起。 蛇怪被激怒，发出一声尖啸，那声音刮过陈良的耳膜，让他头皮发麻。 “跑！” 就在这时，赵括一把抓住陈良的胳膊，转身朝石门方向狂奔。 黑暗中，他们的脚步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周围是无尽的黑，像浓稠的墨汁将他们包裹，但赵括的方向感绝对不会出错。 身后，沉重的呼吸声如闷雷滚动，鳞片快速摩擦石壁的沙沙声紧追不舍。 陈良并没有拖后腿，短暂调整了一下，就迅速奔跑起来。 “还剩一颗子弹！”陈良大喊，声音在甬道里回荡。 但是子弹穿透不了这东西的鳞片！ 赵括眼神闪烁，没有回话。 拉上陈良一起跑，并非出于怜悯，而是这地宫处处暗藏杀机，有个能在前头探路的人再好不过。 更何况，从刚才那几瞬火光中，他隐隐觉得蛇怪身形像邹舟。 邹舟不是被自己割喉了吗？ 可在这失落之国，一切常理都失去了效力。 看那怪物半张腐烂的脸还未完全转化，动作也稍显迟钝，此时还有周旋的余地。 甬道并不长，赵括和陈良跑出去的瞬间，看见了一条延伸到黑暗尽头的石桥。 后面，一只长满鳞片的手抓在了石墙上，邹舟那腐烂的半张脸从墙后面伸了出来。 “顺从蛇母的意志。” 残破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滚出来，剩下的半张脸也完全被鳞片覆盖。 转化完成了。 第823章 此时彼时 石桥在他们的脚步下发出令人胆寒的“嘎吱”声，并不稳固，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而身后，转化完全的邹舟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沉重的鳞片摩擦声如滚滚闷雷般逼近，每一声都像是死神的催命符。 陈良没有赵括那么好的体质，再加上年纪不轻，此时已经是有些踉跄，他开始有些后悔来到渡桥村之后那些稍显懈怠的时光。 如今都化为子弹，打在了自己额头上。 赵括也丝毫不敢懈怠，好在过了甬道之后，电子设备可以再次使用。 虽然只能照亮前方一隅之地，但总比一片漆黑要好的多。 就在这时，陈良的鞋跟突然卡在石缝里，本就有些脱力的他身形一歪，差点从石桥上掉下去。 好在赵括眼疾手快，反手拽住他腰带。 由于惯性，陈良还是扑倒在了石桥上，也正是这短暂的时间，身后变成蛇怪的邹舟靠近了不少。 “这畜生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陈良喘息着，摔一下让他并不好受：“得想个办法，不然咱们都得死在这。” 他自然是不想死的，好不容易就要退休了，是时候脱下警服去颐养天年，这时候死，太不划算。 “正想着。”赵括眉头紧皱。 他知道陈良撑不了多久，陈良一死，自己被追上也只是时间问题。 什么时候自己的能力可以不被压制。 赵括心里有一股无名火，从进入地铁世界以来，被规则压制似乎就成了常态。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正在思考的时候，后面邹舟的蛇尾“啪”地抽在桥栏上。 碎石顿时飞溅，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两人冲了过来。 这东西并不是单纯的畜生，而是有着人类的智慧，早知道自己就该把邹舟的头直接割下来。 不过说不准还是会被保住，神明，总有一些不可思议的力量。 好在石块并没有对两人造成太大的影响，他们再次提速，可眼前的石桥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一直朝着黑暗不断延伸。 就在这时，陈良突然喊道：“你听见没！” 话音刚落，只见两边的石墙以极快的速度“咔咔”升起。 青灰色的石壁上刻满蛇纹，每块砖都渗着暗红油渍，在他们跑过的瞬间，将桥身两侧封得只剩三尺宽的通道。 而前面，居然出现了岔路口！ “迷宫！”赵括咬了咬牙，突然的变化让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陈良提议道：“要不要分头行动，这玩意只能追一个人！” 后面传来的嘶嘶声让赵括微微凝神，他总感觉这迷宫出现得恰到好处，仿佛就是为了让两人分开一样。 于是赵括迅速摇头：“一起，有些不对劲！” 当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或许可以得到不错的结果。 赵括此刻感官放大，强烈的刺激让他的身体调动到了最佳状态。 “左还是右？”陈良没有反驳，再次问道。 奔跑中，赵括也在观察着分岔路口的情况。 蓦然，他看见左侧通道似乎有反光，等近了一些，才发现是一片黑色的鳞。 记号，还是什么？ “左边！”时间已经来不及让他细想，于是乎赵括再次跟随着自己的第六感行动。 两人身子一转，朝着左边通道跑去。 邹舟在后面紧追不舍，速度比刚才还要快上一些。 他的身体不断扭动，身上居然还在进行蜕皮，一片片黑色的鳞片脱落，掉落在石桥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很明显，他还在进化，力量变得愈发强大。 他那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两人，透露出无尽的凶狠与贪婪。 突然，一把黑色叉子出现在他布满鳞片的手中。 那叉子造型奇特，散发浓郁黑色气息。 邹舟手臂一挥，用力将叉子扔了出去，叉子带着破风之声，如闪电般朝着赵括飞去。 赵括敏锐地感应到了危险，他的身体瞬间做出反应，整个人往右边一滚。 就在他翻滚的瞬间，叉子“噗”地一声插在地上，地面剧烈震动，发出轰鸣。 与此同时，一道石墙从地面升起，以极快的速度将赵括和陈良分隔开来。 “赵括！”陈良大喊，声音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 “快跑！”赵括看着也升起的石墙，赵括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没错，这个迷宫，在有意孤立自己。 但此刻他无暇多想，因为邹舟的气息正在朝着自己靠近！ 赵括迅速起身朝着迷宫深处跑去，这让他想起了奸奇的迷宫。 自己手里便有一件道具，可以将自己与对手都拖到奸奇的迷宫里，是在星期天站台的时候，奸奇用来拉拢自己的东西。 不过后来从唐莹莹那里得知，奸奇的迷宫和纳垢的花园一样被黄老汉一剑劈成了两半。 估计直到现在还是一片废墟。 不过赵括也没有担心，因为就算去不了迷宫，自己也可以随时回到善恶之境站台。 他有着底牌，绝对安全的底牌。 石墙开始摇晃，邹舟那巨大的身影直接撞穿了石墙，朝着赵括滑来。 而另一边，陈良并没有跑太远，他回头看的时候，发现蛇怪没有追自己，而是目标坚定朝着赵括冲去。 陈良犹豫了一下，眼神发狠，朝着腰间摸去。 邹舟的身体比之前更加庞大，蛇尾高高扬起，发出“嘶嘶”的声音，看着站在原地并没有再跑的赵括。 “跑啊……跑啊……”蛇怪那小眼睛中流露出戏谑的情绪。 “一味逃跑，总会被你追上的不是吗？”赵括面对着变成蛇怪的邹舟。 说实话并不强大，大概与三阶职业者气息相当，如果自己能力能用的话，面前这东西，不过蝼蚁。 但没有如果。 这一瞬间，赵括想到了自己刚进入地铁世界的时候。 也是没有任何能力，甚至没有任何经验。 面对诡异和异兽，硬生生活到了第一个站台，才有了之后的故事。 现在，与那时，似乎没有太大区别。 赵括忽然笑了一下，吐槽道：“你这样子，还真是丑啊。” 邹舟身形微微一愣，然后发出暴怒的声音：“找死！” 说着，朝着赵括冲了过来。 第824章 棺材板有点厚 没有一丝光明，也没有一点声音。 齐天的手指无意识地抠了抠身侧，触到的是粗糙的木纹，带着潮湿的霉味。 他喉咙发紧，口腔里干涸得像裂开的河床。 “这是哪……”他动了动腿，膝盖撞上硬物，后腰被什么棱角硌得生疼。 自己的胳膊被死死压在身侧，连蜷起手肘都困难。 呼吸间全是霉味，混着陈年腐木的酸气，刺得他想打喷嚏，却又被憋得眼眶发酸。 齐天摸了摸周围，都是一样的木板，一个词骤然窜进了他的脑海。 “棺材！” 好家伙，自己刚进入失落之国，就出现在了棺材里？ 所以这是被活埋了？ 齐天心里有些恐慌，身为人类，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幽闭恐惧症，尤其是如此狭小的空间，更是放大着人内心深处的恐惧情绪。 但齐天很快就冷静下来，他尝试用额头去顶上方的木板。 “咚”的闷响在狭小空间里炸开，木板却纹丝不动。 “开啊……”齐天不敢出声，只能在内心不断嘶吼，他不知道周围的环境是否安全。 如果棺材外都是些诡异东西的话，弄不好一开口就真的寄了。 不过好消息是外面没有动静，坏消息是，自己大概率也出不去。 齐天叹了口气，有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感觉。 他尝试使用七阶职业者的能力，但不出意外的失败了，连半丝波动都掀不起来。 “果然。”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指甲在棺壁上抠出几道白痕。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氧气正在变得稀薄，再这么耗下去，就算棺材外安全，他也得先被憋死。 不是，一个棺材的质量有必要做的这么好吗？齐天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就在这时，他的手指突然触到个硬物。 那东西嵌在棺板接缝处，边缘锋利得有些。 齐天眼睛一亮，蜷起膝盖顶在棺底，像条被困住的蛇般扭曲着身体，终于用指尖勾住了那物。 木刺扎进掌心的疼被忽略了，他屏住呼吸，慢慢将东西拽出来。 从感觉上来看，应该是枚生锈的长钉，不过由于岁月腐蚀，已经不是那么锋利了，但还是将脚划出了不少缺口。 不过此刻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齐天继续扭动着自己的身子，脸憋得通红，才将铁钉从脚上转移到了手上。 摸了摸，比一般的特定要更粗更长，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味，让齐天脸色变了变。 在古代，铁钉可不仅仅只有用来钉棺材板的用处，在一些特殊年代，人们会将一枚铁钉打进死尸胸口，以防止其尸变。 齐天也骤然想到，自己在棺材里，那原本棺材里的东西，去哪了？ 他没有再动，而是将耳朵贴在木板上，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恐怖的是，外面没有任何动静。 齐天把长钉攥进手心，眼神闪烁着，金属凉意透过掌心渗进血管。 他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自己究竟该不该尝试。 但很快他便下定决心，不尝试，待在这棺材里也活不了多久，倒不如拼了。 齐天能够一路走到现在，自然不是个犹豫的人。 他也是一个世界的天之骄子，是他们那一代最有希望的存在。 棺材板是松木的，年久干燥，虽然厚实，但用钉子刮应该能开个小孔。 齐天努力调整姿势，不过长时间的弯曲让他的脊背有些生疼。 不过忍忍就好了。 齐天让钉子尖对准了木板，开始小心刮了起来。 木屑簌簌落在他颈窝里，像下了扬细小的雪。 这让他想起了在现实世界曾看过的一部电影，内容是一名因为冤假错案而被关进监狱里的人，凭借着对于自由的渴望和强大的毅力，愣是在牢房里挖出了一个可通人的洞，最终逃出生天。 自己现在，不也是如此吗？ 齐天忍受着身体的哀鸣，不断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他能感觉到棺盖的厚度在变薄，每一下都比上一下省力些。 汗水顺着下巴滴在钉子上，混着木屑在掌心凝成黏糊糊的团。 “快了……”他再次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让脊背变得舒服一些。 他知道，有些事情，努力了也不一定会有结果，但却能够让你的今后不再为没有努力而悔恨。 我们应该要做到不问结果，保持初心，砥砺前行。 当钉子突然失去阻力的瞬间，齐天蓦然松了口气，这一瞬间，无数个可能闪过他的脑海。 是无尽的泥土，还是充满鬼怪的世界，亦或是别的什么？ 棺盖上终于被刮出个指节大的洞。 齐天小心凑过去，用眼睛贴住小孔，黑暗里慢慢渗进一丝模糊的光，像块被揉皱的灰布。 外面是……墓室？ 透过小孔，他看见了飘在空中的蓝色火焰，以及穹顶那延伸下来的大蛇雕塑。 没有怪物，没有动静，似乎什么都没有。 齐天松了口气，又继续刮洞，这次他要把孔扩大，大到能让手伸出去。 时间在不断流逝，只要自己一直努力，就总能走出这棺材。 棺外的空气顺着小孔灌进来，带着土腥气，比棺材里的霉味好闻多了，也给齐天打了一针强心剂。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咔嗒”一声，像是某种机关启动的轻响。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孔外的光线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一只青灰色的手，指甲长得能勾住石缝，正缓缓覆盖在小孔上。 “嘘，现在还没轮到你出扬呢。” 另一边，赵括的身体被蛇尾卷住，甜腥的味道扑面而来，带着浓郁的腐臭气息。 “你现在，还能怎么样呢。”邹舟脸上的鳞片慢慢消散，露出了那张年轻的脸。 赵括问道：“我很好奇，你们究竟为了什么？” 邹舟嘴角翘起，笑容嘲讽：“为了……你！” 赵括眼神闪烁，他似乎能够将失落之国中的一切串起来了，但还是少了一个关键的珠子。 将来自己这个命运之主还真不值钱啊，不管是谁都可以算计一下。 在星期天的纳垢，还有现在失落之国中这个未知的神明，都在不停的算计自己。 神明之下，皆是蝼蚁。 赵括看向面前的青年，一把枪突然出现在他手中，嘴角也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下一秒，枪响了。 第825章 石门 子弹从他眉心穿过，带出的血珠在空气中绽开，混着黑色黏液溅在石桥青石板上。 蛇怪庞大的身躯重重砸下，尾椎骨撞得桥面“咔嚓”裂开道细缝，腐烂的蛇鳞簌簌剥落，露出底下几近腐烂的肌肉组织。 “这就……”陈良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他刚绕过石墙，就看见赵括握着冒烟的枪站在血泊中，蛇怪的头颅像个破西瓜，脑浆混着黑血正从弹孔里往外淌。 但异变陡生。 邹舟裂开的眉骨下，一道黑影突然窜出。 是条拇指粗的黑蛇，蛇身还沾着碎肉，蛇信子吐着一种未知的火焰，直取赵括咽喉。 赵括本能后仰，黑蛇擦着他鼻尖飞过，“噗”地钉进身后石壁，烧出个焦黑的窟窿。 他反手扣住桥栏稳住身形，看着黑暗中的无底深渊，额头上冒出冷汗。 赢得有些侥幸，但都在计算之中。 地上，邹舟身上的鳞片已经完全褪去，露出了那恶心腐烂的躯体，慢慢化作青烟消散。 陈良盯着那堆白骨，又看了看赵括手中原本属于自己的那把枪。 “你什么时候……” “在你们都没注意的时候。”赵括并没有还回去，而是把枪塞进腰间。 陈良低头看了眼自己空荡的枪套，又抬头看赵括，终究是没有开口。 他知道，枪在赵括手里，比在自己手中更加有用。 陈良从兜里摸出个备用弹夹：“警用手枪威力有限，不要太依赖了。” 赵括接过弹夹，点了点头。 刚才也是趁邹舟露出破绽才达成目标，有些取巧，但这也是人性劣根的地方。 人们总是喜欢在即将成功的时候得意，从而招来足以毁灭自身的祸端。 “走吗？”陈良舒了口气，问道。 作为一名老警察，他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事。 赵括刚才的表现，完全说明了他的不简单，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保命，抱大腿是最聪明的选择。 赵括看了看邹舟消散的地方，那里只留下一滩还未完全干涸特殊物质，在青石板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点了点头，语气平静：“继续走吧。” 说罢，赵括和陈良顺着墙壁上他们之前留下的印记，一步一步往迷宫深处走去。 每一步都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迷宫中回荡。 赵括一边走着，一边在脑海中绘制着迷宫的俯瞰图。 他凭借着敏锐的空间感知和记忆力，将每一个转角、每一条通道都精准地记录下来。 随着他们不断深入，脑中的图案渐渐成型。 按照前进路线，勾勒出的竟是一张有些抽象的脸。 那线条有些扭曲，仿佛是历经了太多岁月而裹上了一层模糊，但却又隐隐散发着一种熟悉感。 赵括微微皱眉，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这张脸的来源。 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一道青色的门陡然出现在黑暗之中。 这扇门仿佛凭空出现，从上至下淌着一道道流光。 门内隐隐传来腐朽的味道，那是一种混合着泥土、霉菌和死亡的气息，让人下意识有呕吐的感觉。 这一扇门孤零零地立在前方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 赵括和陈良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警惕。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扇门，从侧面绕到门后时，他们发现门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机关或者危险。 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却愈发沉重。 “要……进去吗？”陈良咽了口唾沫，问道。 赵括站在原地，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盯着那扇青色的门。 这扇门的出现太过突兀，仿佛是命运刻意安排在他们前行路上，一种无形的不安感如潮水般在他心底蔓延开来，让他的每一根神经都下意识紧绷起来。 他摇了摇头：“不进去，继续走。” 面对危险，最好的选择就是避开，绝不作死才不会死。 于是，赵括和陈良继续沿着通道前行。 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仿佛周围的黑暗中隐藏着无数双眼睛，正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当两人走过一个转弯时，那扇门仿佛幽灵般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一次出现的更加突兀，赵括的鼻尖几乎就要触碰到冰冷的青石，一股寒意瞬间从他的额头传遍全身。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不仅如此，他的左右两侧以及身后都出现了同样的石门，这些石门如同钢铁牢笼一般，将两人团团围在了一个逼仄的狭窄空间里。 冰冷的石墙散发着幽冷的气息，流光不断垂落，让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被遗忘的世界。 陈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嘴唇微微颤抖：“现在怎么办？” 如果是普通的案件，他还能凭借自己作为老刑警的丰富经验应对自如。 但眼前的情况已经远远超越了他前半生的想象力极限。 赵括看着面前门上的纹路，上面那些扭曲的线条仿佛一条条小蛇。 他心中明白，这扇门已经盯上自己了，想要轻易逃脱是不可能的。 但门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括眯着眼，缓缓伸出手，既然逃不掉，那就勇敢面对好了。 可就在这时，一只青灰色的手突然从石门上伸了出来。 那只手的皮肤如同腐朽的树皮，青筋暴起，指甲长得能勾住石缝。 它以极快的速度握住了赵括的手腕，那冰冷的触感如同蛇信子滑过肌肤。 发生在一瞬间，还没等赵括做出反应，那只手便用力一拉，将他直接拉了进去。 石门上荡漾出一圈圈波纹，然后所有石门慢慢倒塌。 陈良瞪大了眼睛，朝着石门扑去，他知道，一旦失去了赵括，自己在这世界，孤立无援。 但石门却纹丝不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内，一股浓烈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赵括满脸警惕看着面前这个青灰色却无比高大的身影。 “命运之主，欢迎来到，吾之墓葬。” 青色身影缓缓开口，悬浮在空中，枯萎的蛇尾如同死寂般垂落，而祂的头上，长着两根即将成型的枯角。 第826章 八阶对决 他盯着那两根枯角，又扫过对方腰间垂落的蛇尾。 和甬道壁画里那道即将化龙的巨蛇，连鳞片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蛇母……”虽然内心震撼，但赵括声音依旧保持平稳，手上也没有任何动作。 能有什么动作呢？自己是有枪，可蛇母明显是位格极高的神明，别说枪了，就算自己的能力全部恢复，也不过是对方弹指一挥间的事。 青色身影笑了，蛇尾在虚空里扫出一道残影。 祂的面容半隐在阴影中，脸上的鳞片组合成了一张男性人类的面容。 一张充满神性，但移开视线就完全没有任何印象的面容。 “比起蛇母，吾更希望能被称之为……大地之神。” “命运之主，吾也曾受一整个宇宙的信仰与供奉。”祂的声音像生锈的铜钟，每一个字都带着超越时空的沉郁。 “可神并非不朽，吾的神格在无穷岁月里开裂，神国在信仰衰退中崩塌……” “直到有一日，六爻告诉我，有一个更高的，不朽的境界。” “仙。” 六爻，是前任命运之主的名字。 所以说，蛇母之所以追求成仙，也是受到了命运之主的影响？ 而赵括作为现任命运之主，自然要承担这份超越岁月的因果。 祂的蛇尾突然扬起，赵括这才注意到，在蛇母身后，两具棺材正悬浮在半空中。 一具是水晶铸就，可以看见里面那穿着红色嫁衣的身影，脸庞虽然有些模糊，但赵括还是认出来。 水晶棺里面睡着的，是唐莹莹。 不，不一定是真的唐莹莹，作为神明，复刻一个肉体，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 而另一具是楠木材质，上面有个小洞，看不清里面的存在。 蛇母的竖瞳流露出微光：“吾斩尽了信徒的因果，破了对神位的执念，却卡在最后一劫，断轮回。” 祂的蛇信子舔过嘴角。 “命运之主，这轮回，可怎么断啊？” 赵括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应该知道！”蛇母忽然出现在赵括身前，那张青灰色的脸贴的很近，带着浓郁的甜腥味道。 “你需要我。”赵括忽然说道。 蛇母过去也许是位好神，从壁画上就可以看出来，祂受到了一整个世界的供奉与敬仰。 但随着对于仙的追求，这位神明逐渐扭曲，也逐渐疯狂。 正神成为邪神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或许说，在神明面前，正邪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纳垢可是说过，神明对于另一个神明来说，是大补。 所以纳垢才吞噬了机械月亮，然后把即将成为神明的深海之主圈养起来，等到对方成神之时，吞噬其本源。 蛇神的瞳孔骤然缩成竖线：“聪明，不过，吾已经没有机会了。” 说着，蛇母缓缓后退，身上的鳞片摩擦着，仿佛是在哀叹着什么。 祂，已经陨落了。 此时的蛇母，不过是一缕神明的命运，就和无白君一样。 但，那种实质的危险，让赵括不敢怠慢。 赵括手中虽然有【命数】可以磨灭神命，掌控站台。 但神命毕竟继承着神明身前的力量，能够发挥出属于神明的威能，这样的威能极为恐怖。 就算只有一点点，也不是自己能够抵抗的。 神明之下，皆是蝼蚁。 就像当初碰见那个四阶轮回者一样，唐莹莹哪怕只是得到了一点点苦难之神的力量，就足以将对方秒杀。 神明之威，无法亵渎。 蛇母缓缓后退着，突然打了个响指。 身后的两个棺材便出现在了两人中间的位置。 蛇母缓缓说道：“命运之主，你的两位同伴，今天只能救一位呢……这是规则，就算是吾，亦无法更改。” 二选一的选择题。 “你想要怎么做？”赵括并没有对这个问题进行思考，他知道蛇母一定有条件。 在达成条件之前，这样的思考只是在耗费自己的心神。 蛇母发出一阵怪笑，蛇尾在空中肆意摆动：“命运之主，有时候，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不过，有的选，一直都是件好事，不是吗？” 好好好，穆皇的含金量还在提升。 说罢，蛇母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原本弥漫的腐朽气息被一股强大而古老的力量所取代。 祂的鳞片闪耀着幽光，身上的纹路仿佛活过来一般，开始流动闪烁。 原本干枯的身体也重新变得壮硕，充满着神性的光辉。 “现在，吾已将实力回溯至刚入八阶之时，与你公平一战。” “若你胜了，可任选一人带走，吾之神命亦归你所有，若你败了，那就留下你的命，祝我，超脱轮回之外吧！” 蛇母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一位曾经的顶级神明，在经历了无尽岁月之后，找到了属于自己那条唯一的路。 能够成神，就代表祂也曾惊艳了一个时代，是一个世界的绝对佼佼者。 在地铁世界，神明虽然很多，但并不意味着成神简单。 例如机械月亮，足够惊才绝艳，最终却晋升失败，沦为了纳垢的食物。 再例如深海之主，倾尽所有，机关算尽，甚至是铤而走险，才窥见了成神的希望。 神明之下，不过是一缕飘荡的尘埃。 而你我他，或许连尘埃都不如。 规则，规则，但只要有规则，自己，就有机会！ 赵括抬起头，看向那散发着神光的身影，第一次，他在同阶身上感受到了那种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能力全部回来了，不仅仅是在深渊中转换的那些能力，而是所有一切，原本就属于他的力量！ 一双金色的羽翼在赵括身后缓缓展开，羽毛根根分明，闪烁着圣洁而耀眼的光芒。 羽翼轻轻扇动，带起一阵柔和的气流，让赵括的身体缓缓升空，直至与蛇母处于相同的高度。 与此同时，赵括的脑后出现了一个正在转动的戏台阵盘。 阵盘光芒流转，仿佛是在计算着这扬战斗的胜负。 蛇母知道赵括已经准备好了，于是祂打了个响指。 刹那间，周围原本阴森的墓室开始消散。 一块块巨大的石块如幻影般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星宇。 璀璨的星辰在无尽的黑暗中闪烁着，大团大团的星云如梦幻般的彩带，在星空中肆意飘荡。有 各种颜色交织，构成了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 “来吧。” 第827章 命与蛇 这是他第一次以完整状态面对同阶神明，虽然只是八阶，但已经能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蛇母的蛇尾突然重重拍向虚空，星尘被震得簌簌坠落。 祂的鳞片泛起黑色光泽，那是大地母矿的颜色。 “大地之神的权柄，是地脉、是熔岩、是万载沉眠的古兽骸骨。” 话音未落，赵括脚下的星空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暗褐色的地脉毒藤从裂隙中窜出，每根藤条都裹着腐臭的黏液，黑色毒液如同巨大的花朵一般绽放。 毒雾在星空中蔓延，连最近的星辰都被染成了病态的黑。 地脉腐藤，以信徒执念为肥。 蛇母就算在所有神明中，也是顶尖的存在，他曾惊艳过一个时代，是那一代中最早成神的存在。 他曾是一个世界的希望，自身的实力就算在同阶，也是近乎无敌的存在。 赵括瞳孔倒映着毒藤的纹路。 与此同时，一面面阵旗被插在了附近虚空之中，光芒陡然绽放。 【时曲：地阵师以三面阵旗可布置时曲阵，最大范围300平米，阵法范围内的时间流速和空间结构将受到灵阵师操控。】 300平米的范围相比于整个星宇来说很小，微不足道。 但对于赵括来说已然足够。 毒藤以极快的速度侵入了【时曲阵】中，立刻受到了阵法的影响，开始变得缓慢起来。 但赵括并没有停下，一面面阵旗飞出，插在了虚空之中。 【生绝：地阵师以12面阵旗可布置生绝阵，最大范围1000平米，阵法范围内将凝聚出符文刀刃，对敌人进行无差别攻击，同时阵法中央会生成一道毁灭光束，对目标造成打击。】 【倒为一：地阵师以9面阵旗与6只阵偶布置倒为一阵，阵偶属性为地阵师与倒为一阵法中属性最低敌方单位的属性差值（除体质属性），并可融合其他阵法一同使用】 “阵法师吗。”蛇母看着赵括布下的阵法，露出了凝重的色彩。 前任命运之主的副职也是阵法师，而且是神级阵法师，就算是最初级的【时曲】也可以在转瞬之间折叠几个世界的时空。 阵法将毒藤拦腰斩断，但毒藤竟如活物般再生，断口处渗出更多黏液，藤蔓反而长得更密了。 不过，赵括所要的并不是将毒藤彻底解决，只要拖住就好。 下一秒，一张符箓出现在赵括手中。 【三上雷部宝符】 赵括没有任何犹豫就使用了自己压箱底的手段。 【三上雷部宝符】的等阶虽然不算太高，但威能却是赵括道具中首屈一指的存在，凝聚起来的雷云就算是赵括本人，都有种心惊之感。 “不错的手段。”蛇母的竖瞳缩成细线，蛇尾突然膨胀三倍，鳞片炸裂露出底下赤红的肌肉。 只见蛇母手中出现了一颗土黄色的星辰，然后整颗星辰都变成了熔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化为红光朝着星河中凝聚的雷云冲去。 赤裸裸的挑衅。 一道道雷光在雷云中间闪烁，还未彻底酝酿的紫色雷电以千钧之势砸向了这位曾经的大地之神！ 红光与神雷在星空中轰然相撞，爆发出的能量如同一颗超新星爆发，强烈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周围大片的星域。 紫色的雷电如扭曲的蛟龙，疯狂地缠绕着那团红光。 而红光则似一团炽热的岩浆，顽强地抵抗着雷电的侵袭。 二者竟进入了相持状态，能量的余波在星空中肆虐，附近的星辰被震得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大片的星云被搅得支离破碎。 不，这不是八阶的力量，这……应该是模拟出了神明所能造成的威能！ 赵括察觉到了不对，但他并未深思，一把幽蓝色的弓弩勉强出现在他手中。 这把弓弩造型奇特，散发着属于高阶道具的光芒。 这便是赵括完成纳垢所给任务获得的两件月亮级道具之一。 【星陨之弩】。 一直以来，【星陨之弩】都被赵括视为压箱底的宝贝，从未使用过。 赵括没有犹豫，迅速拉动【星陨之弩】的弓弦。 随着弓弦被缓缓拉开，一股恐怖的能量开始在弩箭处凝聚。 这股能量波动极其强大，让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扭曲变形。 【星陨之弩】有三种模式，此时赵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三种模式。 毁灭。 一旦发射出毁灭模式的弩箭，【星陨之弩】会直接崩碎，并且爆发出不逊色于太阳级别道具全力一击的威能。 以一件月亮级道具为代价发出攻击。 但赵括没有任何迟疑，他知道蛇母的强大，自己要抓住每一次的机会，不能有任何的侥幸与怠慢。 就在赵括准备松开弓弦的瞬间，蛇母似乎察觉到了危险。 一件道具被祂扔在了星河之中，如同一颗小太阳，只是扔出的瞬间，连带着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暗淡。 在这件道具身上，赵括察觉出了比月亮级更高的气息。 太阳级道具！ 他神色微凝，忽略了蛇母嘴角的嘲弄。 不意外，因为赵括自己也有太阳级物品，比如【幸运骰子】，还有那颗太上老君给的【九转仙丹】。 自己能够有的，蛇母八阶的时候能拥有很正常。 赵括松开了弓弦，一道幽蓝色的光芒如闪电般射出，这道光芒蕴含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所过之处，空间被撕裂出一道道黑色的裂缝。 与此同时，蛇母的那枚道具华光绽放。 赵括能够感应到【星陨之弩】的力量正在流逝，与此同时，蛇母手中也出现了一把金色的弓弩。 “如此强大的月亮级道具，命运之主，可惜了。”蛇母脸上的嘲弄更加明显。 与此同时，那枚道具光芒更加盛大，几乎将周围照成了透明的白色。 而蛇母手中，出现了越来越多同样的弓弩，它们同时被拉开，对着赵括所在的防线。 密密麻麻，都酝酿着并不输给原版【星陨之弩】的恐怖气息。 这一刻，赵括的所有感官几乎窒息。 但赵括，等的就是这一刻！ 第828章 血战不息 这些能量在星空中疯狂碰撞、交织，将整个空间都撕裂成了一个个镜面，仿佛宇宙的薄膜被轻易撕开。 镜面如同尘埃般零落，每一片都蕴含着足以毁灭星辰的力量。 这种力量太过强大，恐怕就算是九阶强者来了，在这股能量风暴面前也无能为力。 然而，就在弩箭发射的瞬间，赵括却是笑了。 在一片割裂的空间中，他身上泛起了幽暗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来自无尽的深渊，带着一种令人悲伤的情绪。 【悼亡者】被激活了。 【悼亡者】 【这里是无尽的黑暗，你能做的，只剩哀嚎】 【体质+10】 【精神+10】 【哀嚎（被动效果）：使用者会反弹部分受到的伤害】 【哀悼（主动效果）：使用者下一次受到的伤害增加50%，并将受到的伤害全部反弹到附近所有地方单位，而后使用者恢复30%反弹造成的伤害。】 【冷却时间：10分钟】 他不怕蛇母太强，就怕祂，不够强！ 与此同时，赵括手中也出现了一颗由机械组成的心脏，正是【机械月亮之心】！ 无数的光芒将他瞬间淹没。 蛇母悬浮在光芒之中，作为神明，实力虽然被压制在了八阶，但他依旧能够感受到这股庞大的能量。 别说是八阶了，就算是次神正面抗下，也要费不少功夫！ 一切，都该结束了，虽然只剩下神命的自己，就算超脱轮回，也失去了成仙的，可能。 但谁让这就是命数呢。 看着被光芒包括的赵括，蛇母眼中只有无尽的冰冷。 可下一秒，祂脸上就出现了惊愕的情绪。 弩箭能量如汹涌的潮水般涌入赵括的身体，这种强大的能量足以将他撕扯消亡数百次。 但在【机械月亮之心】的保护下，他的生命也在不断重塑、恢复。 毕竟，【机械月亮之心】可以消除神级以下的任何异常状态，死亡，当然也算异常状态。 直到最后一支弩箭射进了赵括的身体，赵括嘴角的笑容不再压抑。 【哀悼】可以将承受的伤害提升50%，且全部反射给周围敌方单位。 要知道，现在自己周围的敌方单位，可只有蛇母一个。 如同一扬毁灭一切的风暴，朝着蛇母席卷而来！ 在这足以撕碎九阶存在的攻击面前，蛇母的所有防御如同纸糊的一般。 一件件道具被丢出，无数的藤蔓在身前浮现，甚至还有两颗流转的星辰从蛇母的体内冲出，应该是祂压箱底的手段之一。 可这些防御瞬间被冲垮。 祂的身体被能量击中，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被击飞出去，身上的鳞片纷纷破碎，鲜血在星空中飞溅。 而那些被蛇母召唤出来的金色弓弩，也在这股能量的冲击下纷纷崩碎，化为齑粉。 周围的星辰、星云，甚至那些被撕裂的空间镜面，都在这股能量的作用下彻底消散。 周围，只留下一片虚无。 赵括在反弹完所有伤害后，身体开始缓缓恢复。 他按照【悼亡者】的效果，恢复了30%反弹造成的伤害。 简单来说，就是直接恢复到了全盛状态。 赵括看着周围的虚无，紧绷的神经却没有任何放松。 “结束了吗？” 然而，他的理智却在脑海中不停警告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远没有这么简单。 就在这时，虚空突然开始变幻。 赵括瞬间反应过来，发动了超级潜能专注。 在技能的作用下，周围的一切变得缓慢起来，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唯有他的思维和反应依旧敏捷。 可即便如此，一双虚拟的毒牙还是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袭来。 速度很快，快过了一切存在。 赵括凭借着超级潜能专注的效果，勉强偏了一下身子，毒牙擦过他的咽喉，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还是他反应及时的缘故，否则这一口咬中的，必定是他的咽喉，那将是致命的一击。 赵括迅速向后退去，他低头看向被咬中的肩膀，只见伤口处已经开始溃烂，黑色的毒液正顺着他的手臂蔓延。 周围传来蛇母那略带戏谑的声音：“这可是我的八阶技能，杀青。” “杀青，没有解药哦。” 玩梗是吧！赵括咬着牙，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他的血条正在以极为恐怖的速度下降，每一秒都在流失大量的生命值。 不仅如此，他的理智值也开始不断掉落，脑海中仿佛有无数的杂音在干扰着他的思维，让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法力值也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快速地流逝。 杀青正在吞噬着他的一切，这一刻，赵括没有再犹豫，一枚大司命出现在他手中。 【司命：指定一个目标，如若在150秒内击杀该目标，获得一份司命，十份司命可合成一份大司命，使用大司命时，可让使用者可进入8秒钟降神状态，短暂获得随机神明之力，但将受到该神明的刻印】 与此同时，欧气值开始疯狂消耗。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暴露过一些东西，其中就包括了自己天赋之一的。 【幸运暴击】！ 大司命瞬间融入了赵括体内，与此同时，【幸运暴击】触发，赵括感觉到了两股力量争先恐后从体内爆发出来。 这一刻，蛇母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降神！你！” 蛇母扭动着身躯，似乎没想到，赵括才八阶，居然能够用出神明的力量！ 一道道王冠在他头上浮现，最后形成一顶冕旒，将祂包括在其中。 与此同时，神明的威能在赵括体内爆发出来，两道刻印也进入了赵括的血脉之中。 一道名为“永恒”，另一道名为“欢主”。 冕旒之内，蛇母的身体开始以一种异常的方式崩解，而赵括身体中响起了一道虚无的声音。 “放逐！” 这是属于，永恒之主的力量。 第829章 冕旒 “欢主”的神力如同不息洪流，蛇母的血肉如同冰雪消融般不断崩溃。 然而，冕旒却好似有着神秘法则之力，让蛇母处于一个近乎不死的状态。 赵括能清晰地感应到，这冕旒散发的神辉磅礴且纯粹，绝非普通的太阳级道具所能比拟，很可能是……次神级甚至是神级！ 大概率是神级！ 要知道，赵括此刻操控着真正属于神明的力量，永恒与欢主的双重神能在体内交融，就算是次神级道具，理论上也无法抵御才对。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降神状态的时间有限，每一秒的浪费都可能让局势逆转。 他不禁感慨于蛇母的底蕴。 这位曾经能成神的存在，即便被压制在八阶，手中的底牌也足以让任何对手头疼。 但……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一道道华光从赵括眼中汹涌流出，仿佛是从宇宙深处喷薄而出的能量。 周围的虚空在这伟力之下彻底湮灭，星辰如同沙砾般被碾碎，星云被撕成碎片，整个空间都陷入了一片混沌。 在短暂的两秒之后，赵括将体内神明之力催动到了巅峰。 这股力量如同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瞬间穿透了冕旒的防御。 失去冕旒的蛇母，再也无法抵抗神力的冲击。 可就在这时，一座塔突兀地出现在了蛇母身前。 这座塔通透，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芒，每一层都雕刻着精美绝伦的神纹。 塔身上镶嵌着无数晶莹剔透的宝石。 宝石中流转着能量，时而如闪电般闪烁，时而如溪流般潺潺流动。 散发着柔和而又强大的光芒，将整个塔身笼罩在一层圣洁的光辉之中。 蛇母脸上首次出现了慌乱的神情。 祂伸出手，似乎是想阻止着什么，与此同时，自身的力量也在不断攀升。 祂，违反了规则。 只见塔里一片片如同虚幻般的东西冲了出来，那些东西似雾非雾，似光非光。 它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相互交织、缠绕，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抵抗着赵括神明之力的冲击。 然后在冲击中消解于无形。 “够了！”蛇母缓缓起身，庞大的身形占据了眼前的虚空。 “够了……”祂看着那座塔前的虚无缥缈，露出了名为疲惫的情绪。 而在赵括的视野中，这些虚幻之物都缠绕着极为暗淡的红线，密密麻麻，数之不尽。 这些，都是灵魂？ 蛇母挥手，那动作看似轻柔，却如同一堵无形的巨墙，硬生生阻挡住了赵括汹涌澎湃的神力。 刹那间，肆虐的神力如被勒住缰绳的野马，在蛇母掌下停滞。 而赵括的降神状态也随之结束，那股曾在体内熊熊燃烧的神明之力如潮水般退去。 他只觉一阵虚弱，缓缓落下，双脚稳稳站定在虚空之中，沉声道：“你违规了。” 是的，蛇母觉醒了自己属于神明的力量。 原本被压制在八阶的她，此刻周身神辉大盛，如同一轮即将爆发的烈日。 层层叠叠的神纹从她体表浮现，每一道都蕴含着古老而强大的法则。 她那巨大的蛇尾高高扬起，搅动着周围破碎的虚空。 蛇母看向赵括，那目光穿过层层扭曲的空间，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 良久之后，祂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在寂静的虚空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沧桑与无奈。 “我输了。” 那座塔重新回到了祂的手中，缓缓旋转着，如同祂自身颠沛的命运。 那座塔在蛇母掌心缓缓旋转，塔身流转的五彩光华中浮现出“玄塔”二字。 神纹如活物般游走到塔基，在虚空中勾勒出一行古老的铭文。 “存魂不存魄，留念不留形。”蛇母轻声念道，身上的皮肤也在顷刻间重新化为腐朽模样。 “这是件次神器，无攻无守，只守着一道最笨的法则……” 蛇母指尖抚过塔身，那些被神力碾碎的灵魂残片从塔底涌出，缠绕在祂腕间。 “将濒死者的魂体剥离，永生于塔中世界。” 祂抬手，一片片灵魂如同星河流转。 “当年我为求成仙，神格扭曲成执念，献祭了那片养育了我的世界，赵括，未来，你可会为了某个目的，像我一样？” 蛇母的蛇尾垂落，庞大的身躯缩小成人类形态。 “在献祭的那一刻，我终于触到了仙途的门槛……”祂突然笑了，笑声里浸着苦。 “可仙途哪有什么门槛？不过是我自己筑的牢笼。” “神格被执念啃噬成碎片，连轮回都入不了，只能在这阴暗中不朽，命运之主，你可曾体会过这样的感受。” “你后悔了？”他问。 蛇母抬头看向他，眼中的神辉渐渐熄灭，只剩下凡人的浑浊。 “我后悔的，不是杀人，是杀了不该杀的人。” 祂指腹抵在塔身上，玄塔突然发出清鸣，那些红线如被剪断的琴弦。 “他们本可以在轮回里生老病死，在自己的世界里开花结果。” “是我用‘成仙’做幌子，把他们的命，变成了我欲望的燃料。” 祂将玄塔递向赵括，塔身上的神纹突然变得温顺，像是终于找到了该去的地方。 “我护不住他们，你……” 她顿了顿，枯瘦的手轻轻覆在赵括手背。 “命运之主，前方一片黑暗，砥砺前行吧。” 赵括接过玄塔，指尖传来微微的震颤，蛇母退后两步，身影开始透明。 两人再次回到了墓室之中。 祂的目光却不再停留在这，而是穿越了万千时空，落在了将会到达的那个曾经。 “当年我第一次用神力护住被洪水淹没的村庄时，也像你现在这样，觉得力量是用来守护的，后来……我忘了……” 蛇母的身形缓缓消散，最终化为一片光辉，落进了如同牢笼一般的【命数】里。 第830章 荒冢 墓室的石壁还残留着神力碰撞的焦痕，两具棺材静立在中央。 一口是唐莹莹，另一口里面，自然是一直没有出现过的齐天。 选吧。 蛇母虽然彻底身死，但留下的规则却依旧需要遵守，并不会随着神明的消散而消失，这也是规则这玩意特殊的地方。 他往前走了两步，指尖触到唐莹莹的棺盖。 齐天的声音从另一口棺材里传来，带着木纤维震动的闷响，却清晰得像是贴在耳边。 “赵括，选弟妹吧。” 齐天的棺材纹丝未动，可那声音里没有挣扎，没有不甘，倒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重担。 在进入失落之国前，齐天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死亡居然来的这么轻易罢了。 赵括没有说话。 齐天倒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喃喃自语。 “赵括，出去后……用那件东西……把你嫂子救活吧，拜托你了。” 齐天的声音带着恳求，他知道自己欠赵括许多，只是到现在，已经没办法还了。 “还有，车厢里有个银色的怀表，那是件能让人忘记特定记忆的道具，我已经设定好了，我不想她一直活在我死亡的悔恨里，往后的日子还长，她得好好过。” 赵括默默听着，思绪飘回到与齐天的几次遇见。 实际上两人的感情谈不上深厚，但不得不说，齐天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只是…… “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你忘了？”说着，赵括拉开了齐天的棺材板。 里面的齐天一脸错愕，他直直地看着赵括，眼睛瞪得滚圆。 反应过来后连忙摆手，急切地说道：“不，不行，你不能选我，弟妹她……” 然而，还没等齐天把话说完，一旁唐莹莹的水晶棺材下面突然出现一个幽深的黑洞。 那黑洞像是来自无尽深渊的巨兽之口，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水晶棺材毫无抵抗之力地直接坠落了进去。 齐天见状，双眼瞬间瞪大，脸上的慌乱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他挣扎着想要冲过去，却被蛇母留下的规则之力禁锢在原地。 他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变得沙哑：“赵括，你这是干什么！我已经欠你太多了，如果害得弟妹身死，我用什么去还？” 这一刻，齐天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赵括却一脸无所谓，他双手抱胸，语气平静：“放心吧，你弟妹没这么容易就挂掉。” 唐莹莹是什么人？ 轮回者只是最弱的标签。 别忘了这家伙曾经可是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无忧乡主那样的存在也将其视为姐妹。 传闻更是横断过一整个时代。 现在还是大只佬严选，手中的底蕴比自己还要深厚。 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没有一些抵抗神明的手段？ 所以赵括从进入失落之国一开始，就丝毫不担心唐莹莹的死活，担心更多的反而是齐天。 现在好了，两个都不用担心了。 只是齐天不知道唐莹莹的底细，还在不停懊恼着。 墓室的石壁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顶部的石屑如暴雨般砸落。 赵括抬头望去，原本的穹顶正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大块的岩石轰然坠落，在两人脚边砸出深坑。 墓室要塌了！ 也许是随着蛇母的消散，失落之国这个世界，要彻底消散了！ 赵括看向四周，墓室周围并没有出去的道路，随后，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黑洞上。 齐天看着不断坍塌的墓室，说道：“这应该是出口？” “管他呢。”赵括笑道，“总比被埋成渣强。” 话音未落，最后一根支撑石柱轰然断裂。 两人同时跃起，在碎石飞溅中坠入黑洞。 失重感如潮水般涌来。 赵括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旋转的玻璃罐，黑暗中闪烁着细碎的光斑，像是宇宙的星尘被揉碎了撒在周围。 耳膜刺痛，有冰凉的风灌进领口。 这玩意，通向哪里？原本赵括以为黑洞会通往地铁世界，毕竟，失落之国的最终boss已经凋零。 不出意外的话，失落之国也将不复存在。 但眼前逐渐出现的画面让赵括眉头瞬间皱起。 眼前是连绵山丘，山丘上是数之不尽的荒冢，而天边，是永远不会落下的夕阳。 或许是永远不会升起的朝阳。 那口水晶棺材悬浮在漫天霞光之中，裹着一层无穷的光辉，在这个奇异的世界，竟带来了几分安详的味道。 赵括身后的羽翼扇动，缓缓朝着那水晶棺飞去。 透过水晶他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庞，唐莹莹。 可这一瞬间，他又感到了无比陌生，仿佛棺材里躺着的并不是唐莹莹，而是……另一个人。 “当重见太阳之时，方是我重生之日。” 与此同时，渡桥村的世界也在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迅速凋零。 熊书名身穿红衣，匍匐在银杏树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虔诚和哀求，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蛇母大人，请您赐予我力量……复活我的妹妹吧，求求您……我是您最虔诚的信徒……” 随着世界的崩坏，天空变成了无尽的黑暗，如同人内心的欲望，没有尽头。 就在这时，熊书名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啧，向死亡的神明祈祷，还真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女孩的声音响起。 熊书名猛地回头，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情绪。 “你，你不是被……” “被邹舟杀死了对吧，呵呵，还真是有趣啊，大地之神那没用的家伙，居然输给了命运之主，哎，竹篮打水一扬空呢。” 女孩脸上带着笑容，看着跪在树下的青年。 “不过……”她的身形开始散发出耀眼的神光，遮住了原本叫做林小棠的那张脸庞。 “你想要完成你的执念吗？” 熊书名看着这奇异的存在，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那毫不掩饰的神性。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紧接着，笑声响起，在这黑暗中回荡。 熊书名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慌，问道：“你是……什么？” 笑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 良久之后，声音再次响起，那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带着无尽的沧桑和威严。 “吾乃永恒。” 失落之国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熊书名看着那闪耀着无穷光亮的存在，身子不断颤抖。 第831章 谎言与 白光透过车窗斜斜切进来，经过反射在墙上留下一块块要耀眼白斑。 只是赵括眼前闪烁着的，还是那个古老而遥远的荒丘。 他拍了拍脑袋。 “你终于醒了。”唐莹莹从厨房探出头，围裙带子在腰间晃荡，手里攥着把还滴着水的青菜，“昏迷一天了都，啧，守着什么一直不肯出来嘞。。” 一旁的齐天见赵括没事，也是拍了拍胸口。 “可算醒了！我跳下来那会儿直接砸在座位上，你身体是回来了，却一动不动快吓死我了，弟妹说你这是魂穿了，等你想回来就会回来。” 魂穿了。 墓室里的那个黑洞的确是失落之国的出口，那……那荒丘是什么地方。 梦吗？ 赵括撑起身子，那些连绵的坟冢、永远悬在天边的夕阳，还有水晶棺里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像被揉皱的旧报纸，在脑海里沙沙作响。 他看向唐莹莹：“发生了什么？” 唐莹莹擦了擦手走过来：“那失落之国压根没让我进去，只是没想到里面居然是大地之神那家伙。” 她歪头笑了笑：“那家伙为了成仙献祭了原生世界的所有生灵，最终却功亏一篑，还真是……可惜啊。” 唐莹莹自始至终没有进去吗？赵括揉了揉眉心，有些疑惑。 唐莹莹看着他，说道：“制造出一个分身对于神明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句话像是在解释。 齐天出来后，就将在失落之国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唐莹莹，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也足够推理出很多东西。 赵括陷入沉思，总感觉失落之国发生的事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蛇母的目的，难道仅仅是和自己做一次决斗？ 这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一扬决斗，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牵扯出这么多规则和神秘力量，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层次的考量。 可线索如同散落在黑暗中的碎银，他还没能将它们一一拾起。 赵括摇了摇头，他知道失落之国可能并没有看上去的这么简单，自己缺少了最为关键的线索。 他抬头问齐天：“嫂子怎么样了？” 齐天这才笑了起来，脸上的担忧消散了不少。 “东西已经用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被命神纠缠这么久，想醒过来还是需要一段时间。” 说着，齐天意念一动，一个如同游戏仓的东西出现在地铁中。 仓里面睡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孩，面容恬静，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赵括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一番，打趣道：“没想到齐哥老牛吃嫩草啊。” 齐天脸色一垮，没好气地说道：“你嫂子也快四十了，只是保养得比较好。” 这时候唐莹莹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听到这话，撇嘴道：“齐大哥你这句话要是被嫂子听到，可有你好受的。” 齐天赶忙求饶：“那就拜托你们不要告诉她咯，这要传进她耳朵里，我这后半辈子可就不得安生咯。” 说着，还假装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赵括笑着拍了拍齐天的肩膀：“放心吧，不过嫂子这状态，等她醒了估计有不少问题要问咱们呢。” 唐莹莹把菜放在桌上，说道：“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琢磨这些事儿。” 齐天看着桌上的饭菜，有些羡慕：“小唐这手艺，有福气啊。” 赵括笑了笑。 唐莹莹递过来碗筷，说道：“洛平安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一亿地铁币，打进了你的账户。” 齐天刚扒一口饭进去，听见这话差点没噎着。 “夺少？”他歪着头，有些不敢相信。 齐天也是一个世界的顶尖存在，手上地铁币自然不少，要不是为了自己老婆，可能还能更多。 但一亿地铁币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赵括点了点头，然后皱了皱眉头，说道：“抽掉这么一大笔地铁币，物价……” 唐莹莹叹了口气：“肯定是涨飞了咯。” 对于一个具有数亿人口的文明而言，一亿地铁币似乎不算什么。 但想要将一亿地铁币提出来，洛平安被迫要撬动十多亿甚至是几十亿的市扬。 许多商人猝不及防下血本无归，物价更是相比之前上涨了30%左右。 这样做完全是牺牲了数亿人的福祉来实现赵括一个人的利益。 看着赵括沉静的面庞，唐莹莹还以为他道德上过不去，于是说道：“赵括，地铁世界是黑暗的，你看那些神明，有多少是抽干了自己所在文明的未来。” “像大地之神，更是献祭了自己一整个世界。” “赵括，地铁世界要比你想的黑暗很多很多，你没有未来，那就等于人类没有未来，还有齐哥，对于你来说，其实也是一样。” 齐天咽下口中的饭，他有点不太理解唐莹莹这句话的意思，不过还是点头说道：“小唐说得对，地铁世界弱肉强食，咱们不争取，就只能被别人踩在脚下。”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不会管咱们死活，咱们为了自己和在乎的人，有时候就得狠下心来。” 这也是齐天在这段旅程中所感悟到的。 赵括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放心，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 唐莹莹这才松了口气，与此同时眼神闪烁了一下，问道：“所以跳进黑洞后，你灵魂去了哪儿？” 赵括神色不变，说道：“回到了渡桥村，找了许久才找到新的出口。” 唐莹莹没有进入失落之国，自然不知道赵括此话是真是假。 或许连赵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 只是他感觉，有些事情，可能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世界从来是很复杂的，但人，往往比世界更加复杂。 就在这时，赵括耳边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玩家获得众神拍卖会参与资格，是否立即加入？】 唐莹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看了赵括一眼。 第832章 你就是你，我也就是我 他屈指轻叩桌面，没急着回应系统。 众神拍卖会里面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一样，早进晚进没有任何区别。 唐莹莹眼尾微挑：“钱已经到位了，如果不出意外，出来你就能进入九阶。” 九阶，是玩家能够到达的最高等阶。 在往上，只剩下次神还有神明。 齐天迅速扒完最后一口饭：“说起来，东西还没分呢，从失落之国出来后，原本的地图碎片突然凝成了这几样东西，你们看看。” 光雾消散的瞬间，四个光团浮现在三人中间，如同四颗星辰。 赵括看见物品介绍的刹那，就算是他也免不了呼吸一沉。 最靠近他的是面巴掌大的青铜镜，镜面泛着水银般的幽光，边缘刻着盘绕的蛇纹。 【无垠水】 【1/1】 【太阳级物品，可以复制太阳级以下的任何技能与道具，持续时间三念，持续时间内可以无限复制】 【每次使用后需要消耗一件太阳级物品进行充能】 他记得蛇母在对决中用过这镜子，当时她复制了自己的【星陨之弩】。 效果不可谓不强大，就是每次使用后需要消耗一件太阳级物品进行充能的条件多少有些坑爹了。 就算是对于九阶玩家来说，太阳级物品也是绝对压箱底的存在。 至于三念，就是心跳三次的工夫，很短暂，但足够在生死战里扭转局势了。 但这只是开始，映入眼帘的还有两件次神级物品。 其中一件便是冠冕，华丽异常，垂落的珠帘带着朦胧星河的气息。 【大地之冠】 【次神级物品】 【保护】 作为次神级物品，介绍却是格外简单，不过赵括亲眼见过蛇母使用这顶冠冕，一度阻挡住了神明的攻击。 另一件是青锋长剑，剑鞘缠着褪色的经幡，缭绕这一条青色的小蛇。 【断世】 【次神级物品】 【杀伐】 【3/10（已击杀三位神明，充能完毕，进化为神器）】 介绍多了一些，是一件可以成长的物品，有些难以想象，蛇母居然用其击杀了三位神明。 蛇母虽然在神明里也算是顶尖的存在，但是神明与神明之间的差距不会太大，特别是对于那些有站台的神明而言，在自己站台里，基本就是无敌的存在。 无白君与七日之主同归于尽的战斗，也是在虚无之中。 可见蛇母的实力强悍，的确有问仙的资格。 最后那件月亮级的，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边角用金线绣着星图。 展开时，地图上浮起三个红点，但红点上都是一些问号。 “啧，神明的藏宝图啊，也是，如果不藏起来，就会有神明强行进入失落之国了，虽然会受到惩罚。”唐莹莹伸手抚过地图。 “藏宝图，里面有什么？”齐天问道。 “应该是神器，或者是更加重要的东西吧。”唐莹莹耸了耸肩。 赵括眼睛眯了眯。 他可是见过神明为了神器而拍卖的样子，神器对于神明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蛇母将这些东西藏到了失落之国外面，是害怕神明进入失落之国，打乱祂的部署吗？ 那蛇母，究竟在部署一些什么东西？ “说好的，我只要那件东西，这些，都归你们。”齐天用手一推，四件东西来到了赵括与唐莹莹面前。 赵括与唐莹莹对视一眼。 齐天赶忙说道：“小赵就要九阶了，九阶之后要进入特殊站台，到时候面对的可都是各个时代的天骄，手中的底牌肯定越多越好，再说这一次，如果没有小赵，我也不可能拿到那东西，所以，不要客气。” 齐天一直都是较为豪放的性格，并且他说的也是实话。 而且自己还只是七阶，想要到九阶还要很长的一段路走，这些东西赵括反而更加需要。 唐莹莹点了点头：“说的也对，赵括你都拿着吧，特殊站台里的那些家伙，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作为杀穿了所有特殊站台的存在，唐莹莹的话自然十分中肯。 赵括也没有考虑太久，点了点头，将眼前的四件东西收了起来，然后说道：“行，那我就在特殊站台等你们。” 齐天咧开嘴笑道：“那可能要等我好一段时间了。” 唐莹莹撑着头：“你自己也要当心嘞，如果遇见一个叫连山海的，记得替我弄死他。” 说着，女孩的眼神中闪烁出危险的光芒。 唐莹莹的确通关了所有特殊站台，但并非一帆风顺。 甚至是死过一次。 若不是有那件足以起死回生的东西，很可能就是彻底陨落了，而那次，就拜连山海所赐。 后来唐莹莹找机会杀掉了连山海99个分身，但可惜依旧找不到其本体所在，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赵括听完点了点头：“好，我会的，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唐莹莹望着他，眼底的光像是穿过层层雾霭的星子。 她伸手把沾着油星的发梢别到耳后，忽然说：“赵括，你要记住……你就是你，我也就是我，除此之外，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她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被放进了文火慢炖的陶罐，带着种烫人却温柔的温度。 赵括微微一怔。 他想起荒丘上那口水晶棺，想起棺中人与唐莹莹重叠又错开的脸。 想起蛇母陨落前的释然，想到了很多很多，最后落在了一根根红色的丝线上面。 “明白。”他说，声音比平时轻了些，像是怕碰碎什么。 唐莹莹突然站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这动作太过寻常，但在这时却显得分外不寻常，忽然，唐莹莹的脸冷了下来。 下一秒，赵括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 地铁车厢的金属墙面像被揉皱的锡纸，唐莹莹的脸、还冒着热气的菜碗，都被拉长成流动的光斑。 赵括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变得很远，又很近，像是隔着一层水幕。 “叮” 系统提示音刺破混沌。 【身份确认通过】 【邀请确认通过】 【欢迎参加本次拍卖会，善恶之境站台之主】 第833章 众神拍卖 这里与记忆中的众神拍卖会截然不同。 第一次来时，空间是混沌的虚无，此刻却有实质的建筑。 无数根擎天玉柱环伺，每根柱子上都刻着不同站台的图腾，其中一根最靠近赵括的柱子，正流转着黑白色光芒，顶端浮着“善恶之境”四个大字。 “赵括。” 还没等赵括反应，熟悉的沙哑嗓音从右侧传来。 红毛身影倚在一根绘着高山的柱子上，肩头搭着件黑红相间的披风，与上次见面的形象有所改变。 “不，应该称呼你为站台之主了。”红毛的瞳孔在阴影里发亮，“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红毛身影所说的，自然是仙人的神命。 只要吸收了仙人神命，赵括就可以成为穆皇兮站台新的主人。 赵括点头，目光扫过四周。 这次的参与者明显比第一次少了很多，但每人后面都有一根柱子，赵括尝试去算，但每次算到一半就会丢失掉数字。 恐怕有什么规则在阻碍自己。 赵括见状也没有继续坚持。 “本次拍卖会很特殊。”红毛身影看出了赵括的疑惑，为他解释。 “只有管理着完整站台的神明或是代理才能进来，毕竟这些人，才是地铁世界真正看重的存在。” 话音未落，恢弘的钟声在穹顶炸响。 无数玉柱同时亮起，中央升起一座由光构成的拍卖台。 其上立着个身披星纱的女子，她的面容模糊。 但赵括能清晰感知到，这是比第一次那个“不可言说的存在”更接近“规则”的存在。 “欢迎各位，本次众神拍卖会，正式开始。” 声音如晨钟暮鼓，赵括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共鸣。 他低头看向手腕，那里浮着个半透明的光屏，显示着他的“地铁币”余额。 一亿数十万，对于玩家来说，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 而在地铁币旁边，还显示有【源】，余额是365。 作为站台之主，他拥有的不再是普通玩家的地铁币，而是更加高级的所谓的【源】。 【源】只能由站台中的一切转化，然后融入站台之主的账户中。 这一刻，赵括了解到了源的存在与用处，也明白了为什么纳垢绞尽脑汁也要成为站台之主。 因为【源】对于神明来说，都有着极为特殊的效果。 “首轮拍品，为各站台之主定制。” 赵括来不及多想，声音再度响起，星纱女子抬手，第一件物品浮现在光台中。 那是块巴掌大的灰白石板，表面布满裂痕，却有金色纹路在缝隙中流动。 【世界基石（残）】 【可修复站台核心，提升站台容纳上限至百万玩家，增强规则抗性】 【需配合三件次神级地脉灵物激活】 赵括的呼吸一滞。 看来每个站台容纳玩家不同的原因在这里，善恶之境目前只能容纳十万玩家，若能提升到百万，【源】的产出自然也能更加丰富。 “起拍价：【源】5000。” 在起拍价出来的瞬间，光屏上的数字开始跳动。 赵括翻了个白眼，自己目前的源只有365，起拍价都不够，想都不要想了。 也不知道无白君时代的【源】去哪了，该不会被HR女孩私吞了吧？赵括目光有些怀疑。 红毛瞥了赵括一眼，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要吗，我替你买下来，这些年，存了很多【源】。” 赵括眼神闪烁一下，红毛身影在穆皇兮经营了那么久，手中的存款估计丰富的可怕。 只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思虑一会之后，赵括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 然后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成为穆皇兮的站台之主，那这些【源】……” “会作为我的私人之物，毕竟，这些年的站台是我在管理，而【源】是不可转赠的，所以，现在还是花掉比较好。” 红毛身影的指尖轻点光屏，报价12000。 很快数字翻动。 红毛身影的意思很明白，在他看来，赵括必定会成为穆皇兮的主人。 这一次赵括没有阻止，他也阻止不了，毕竟红毛身影也是接近神的存在。 数字已经到达了36000【源】。 红毛突然低笑，看着一个身影说道：“那人是血渊站台之主，和仙人以前不对付。” 赵括挑眉，很隐晦地看了过去，只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想来别人看自己也是如此。 红毛身影的资产果然雄厚，最终以69000【源】的价格拍下了【世界基石（残）】。 “成交。”星纱女子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这时，第二件拍品已浮上光台。 那是卷用龙筋装订的古籍，封皮上写着“神罚·御”。 【神罚御典（残页）】 【记载神明镇压灾厄的古法，可令站台之主在站台内免疫同阶以下神罚】 【需收集九章残页合成】 怎么都是残的……赵括内心嘀咕了一下。 赵括想起唐莹莹的话，特殊站台里的天骄，很多都掌握着神明遗留的手段。 这残章若能凑齐，能为他在特殊站台省去不少麻烦。 “起拍价：源晶3000。” 好吧又是自己买不起的东西，赵括看了看一旁的红毛身影。 对方很快领会，开始出价，只不过这次的竞争比【世界基石（残）】要小了不少，毕竟对于站台之主而言，这样的手段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源】对于这些神明，也是极为珍贵的东西。 最终，红毛身影以15000【源】的价格拍下了残页。 赵括注意到，这些东西都没有等阶介绍，或许是因为其本身的特殊性吧，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接下来的几件物品赵括虽然眼热，但也没有继续让红毛身影竞拍。 直到第七件物品，一枚玉佩出现在女子面前。 这一刻，赵括能够感觉到所有神明的波动，这些历经了无数岁月强大无比的神明，因为这枚玉佩，而产生了极大的情绪波动。 这枚玉佩。 赵括打开了玉佩的详情。 【仙（残）】 【？？？】 第834章 九阶转职卡 看着那枚玉佩，红毛身影叹了口气，说道：“仙人当时为了成仙，也付出了许多。” 唐莹莹说过，命运之主和仙人之间牵扯很深，两人也是地铁世界最接近于仙的存在。 仙，可以说是每个神明最为终极的追求，只要牵扯到仙的东西，都足够让这些地位尊贵的站台之主都为之动容。 玉佩悬浮在光台之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在短暂的激荡之后，拍卖会又陷入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要拍下来吗？”红毛身影传音道。 赵括侧目，他知道穆皇兮站台财力雄厚，却没想到居然雄厚到了这种程度。 不过赵括还是摇了摇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赵括虽然是站台之主，却离神明相差甚远，这家东西落到自己手中，不一定就是好事。 红毛身影无声笑了笑。 星纱女子的眼眸扫视着看台，声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感觉。 “想必各位都明白这块玉佩的含义，废话，本尊就不多说了，起拍价5000万【源】。” 5000万【源】！ 饶是赵括有心理准备，却也被这价格吓了一跳。 不过这女子在众神面前自称本尊，想来身份也不简单。 难道说众神拍卖会也和次元拍卖会一样，存在某种可以成为主办方的规则吗？ 赵括思考的时候，远处一个模糊的声音率先报价。 “五千万。” 那个身影模糊，却给赵括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红毛身影传音介绍：“永恒之主，永恒站的主人，掌控时间与因果的权柄，仙人曾说过，他说不定可以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永恒之主！ 赵括眯了眯眼，想起了永恒站里被晶体封印的欧尼赛亚。 现在想来那封印欧尼赛亚的晶体……不就是【源】吗？那么一大块的【源】是多少单位！ 赵括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与一笔巨大的财富失之交臂。 紧接着，更远处一个披着红色斗篷的身影再次拔高了拍卖价格：“七千万。” “这是无尽之站的主人红衣，啧，相信我，你不会想进入那个站台的。” 红衣，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在无忧乡游戏中的时候，那个穿着运动服的壮汉，似乎就是红衣的眷属。 就在这时，空间里响起钟声，玄鸟们齐声长鸣，声音清脆悦耳。 “一亿五千万。” 突如其来的报价让整个拍卖会都为之侧目，赵括也看了过去，只见报价的神明靠在一根绘有叠成山的古籍图腾的玉柱旁，身形依旧朦胧看不清楚。 那神明似乎察觉到了赵括的视线，一种莫名的回馈出现在赵括意识中。 对方表达出了善意。 赵括收回目光，问道：“这位是……” 红毛则是轻声笑道：“麓山牧，麓山站的主人，话说约尔那家伙，也快成为神明了吧。” 麓山站的主人。 麓山站作为赵括进入地铁世界后到达的第一个站台，印象深刻，毕竟，那是梦开始的地方。 而自己最重要的道具【幸运骰子】也是在麓山站所得。 “一亿八千万。”报价依旧在持续。 光明之主，永生烈阳站的主人，掌控着光明的力量，但脾气不太好。 竞价声此起彼伏，数字不断攀升，每一次出价都仿佛是在挑战着神明们的极限。 赵括看着这激烈的竞争扬面，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这些神明们为了这枚玉佩，不惜付出巨大的代价，可见成仙的诱惑，任何人都无法避免。 红毛身影看着赵括，笑着说：“这些神明们都各怀鬼胎，他们都希望通过这枚玉佩获得突破，离仙的境界更近一步。” “不过，仙人说过，若是凭借外物就想成仙，那无尽岁月中，仙人早就不知几何了。” 赵括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索。 每位神明都是各自时代足够惊才绝艳的存在，但仙这个字对于他们来说依旧遥不可及。 成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三亿。” 永恒之主再次出价，这一次没有神明再竞价了，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红衣身旁光芒波动了一下，还是没有报出新的价格。 光明之主则是直接沉寂了。 麓山牧似乎想要再次竞价，但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说道：“三亿五千万。” 永恒之主身周的气息波动，说道：“四亿。” 过了许久，麓山牧终于缓缓叹了口气，说道：“我放弃。” 这句话也表明了玉佩的最终归属，其他神明们看着永恒之主手中的玉佩，没有任何波动。 只是众神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四亿，买一个虚无缥渺的希望，呵呵……”红毛看着玉佩缓缓落在永恒之主手中，发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声。 星纱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依旧带着那股奇异的韵律：“接下来的物品，同样不会让诸位失望。” 随着她的话语，新的拍品浮上光台。那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紫色水晶，水晶内部有金色的纹路如闪电般游走。 【混沌灵晶】 【可用于重塑一条站台规则，效果随机】 红毛身影在一旁低声介绍：“这东西极为稀有，每个站台的规则基本是固定的，若能重塑规则，站台的发展会有无限可能。” 能够更改规则的东西，其本身就价值惊人。 竞价的神明们再度陷入激烈争夺。 光明之主似乎对这能强化站台规则的灵晶极为渴望，不断出价，最终以一两千万亿【源】的价格拿下。 好好好一个个都豪掷千金是吧，看着这个价格，赵括心里微微都有些不平衡了。 但很快就调整过来。 毕竟这些家伙都是成名已久的站台之主，底蕴自然惊人。 如果命运之主或者是仙人在世，底蕴恐怕更加深厚。 接下来的几件物品，皆是与站台发展、神明实力提升相关的珍贵之物，每一件都让神明们不惜血本。 赵括虽眼热这些宝贝，但深知自己目前的实力和财力，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渴望。 直到第一次大批量物品的出现，赵括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只见光台上一下子出现了上百件物品，光芒交织，让人眼花缭乱。 赵括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张散发着华光的卡片，那光芒纯净而耀眼，让人为之炫目。 【九阶转职卡】 第835章 回到哪里 在地铁世界，玩家晋升等阶，转职卡是关键。 而九阶，是玩家能够到达的最高等阶，这张九阶转职卡，也是赵括此行的真正目的。 而且从现在开始，可以用地铁币进行购买了，每个物品都可以匿名竞价，已经有一些次神级物品受到了某位神明的青睐，给出了竞拍的价格。 至于九阶转职卡出现的一瞬间，赵括就直接用一亿地铁币进行一口价购买。 是的，众神拍卖会的众拍具有一口价模式，一口价要比起拍价贵上很多。 这么说来，唐莹莹至少是来过众神拍卖会的。 那家伙，一直在隐瞒着什么。 九阶转职卡到手，赵括终于是松了口气。 红毛身影看着他手中出现的卡片，笑道：“要进入特殊站台了，那里的战斗，一如既往会很强烈呢。” 赵括没有说话，抬起头看向光台上剩下的其他物品。 他看了看自己手腕光屏上显示的几十万地铁币，这对于普通玩家而言，无疑是个天文数字，足够他们在站台里逍遥很久。 可在这些财大气粗的站台之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那些次神器刚一亮相，价格便如火箭般飙升，一瞬间就涨到了让赵括连竞价勇气都没有的地步。 他只能无奈地摇头，心中暗叹自己目前的财力还是太过薄弱。 不过，或许是这些低阶物品入不了部分神明的法眼，有许多神明显得意兴阑珊，直接选择了离扬。 就在这时，红毛身影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铜铃。 那铜铃仅有拇指大小，却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表面刻着一些神秘的符文，符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红毛身影将铜铃递给赵括：“拿着。” 赵括打开属性查看。 【寒山】 【次神器】 【远处寒山石径斜】 到达次神器层次，道具的介绍就会变得格外简单，甚至让人摸不清头脑。 红毛身影说道：“这东西关键时候可以保命，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种投资，毕竟，你可是未来的穆皇兮之主，我期待你的归来。” 赵括看着手中的铜铃，这一次他没有再客气，而是收了起来。 因为无论是唐莹莹还是红毛身影，都有意无意透露出了特殊站台的凶险。 那些凶险并非来自于站台本身，而是来自于那些曾经惊才绝艳的天才们，毕竟就算是唐莹莹，也差点身死。 赵括自问，自己恐怕并不比巅峰时期的唐莹莹更加强大。 所以，底蕴越深，对自己来说就越是一件好事。 最终，拍卖会结束的时候，赵括手中又多出了三件道具，一件月亮级，和两件星辰级。 没办法，在众神拍卖会上，赵括只能捡一些神明们看不上的东西。 可就算是看不上的，对于玩家来说，也是极为珍贵的存在。 【月华】 【月亮级物品，形成一道月华屏障，每当使用者遭到攻击时吸收一层月华，当月华积攒到100层时向周围所有地方单位释放一道强力攻击，该攻击不可被特殊效果规避】 典型的挨揍然后反击型道具，不过反击效果不能被规避这点非常实用。 毕竟到了九阶，玩家手中不可能缺少保命手段。 剩下的两件星辰级道具分别为【血晶破】和【焚天符】，都是杀伐类道具，属于消耗品，但威力都还不错。 众神拍卖会缓缓落下帷幕，穹顶之上的光芒逐渐黯淡，玉柱上的图腾也不再流转光彩。 红毛身影看着赵括，语气平淡：“我期待你能在特殊站台走得更远，也可以继承仙人的愿望。” 说罢，他的身影渐渐模糊，最后消失在了原地。 赵括望着红毛消失的地方，赵括呼出一口气，他有些不明白，命运之主和仙人，究竟在期待着什么。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退出了众神拍卖会。 然而，眼前并非熟悉的地铁车厢，而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 星辰闪烁，犹如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 就在这时，那张九阶转职卡从赵括的储物空间中飞出，悬浮在他面前。 卡片绽放出无比绚烂的光彩，光芒如潮水般向赵括涌来，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赵括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身体仿佛被重新塑造一般。 与此同时，远处一颗黑色的大星突然绽放出浓郁的黑色光芒，那光芒如墨汁般扩散开来，将周围的星辰都掩盖。 大星上的裂纹更加纵横蔓延，仿佛随时都会炸裂开来。 赵括心中一惊，意识到这颗黑色大星似乎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就在黑色大星即将爆发的瞬间，一座青铜神殿凭空出现。 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神殿迅速变大，朝着黑色大星镇压而去。 在神殿的压制下，黑色大星的光芒逐渐减弱，裂纹也不再蔓延。 然而，赵括却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陷入了一片混沌。 他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之中，不断地坠落，坠落。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这种感觉足以让他感受到无比恐慌。 不知过了多久，赵括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站在了渡桥村的银杏树下，回到了那一晚，自己丢失掉记忆的那一晚。 赵括终于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了，他在害怕，那一晚自己所看见的真相。 一条条黑蛇从银杏树枝桠上垂落，它们看着赵括，眼睛中闪烁着一种诡异却又平和的光芒。 “献手！”熊书名的声音在银杏树下回荡。 所有渡桥村的村民都呆滞了，仿佛陷入绝对的静止，下一秒他们身形突然转过来，面对着赵括。 赵括不由分说，直接跑出了银杏树所在的院落。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是转职，为何会回到渡桥村。 而且，渡桥村不是随着蛇母的彻底陨落而凋亡了吗，所以，这里只是自己的回忆世界？ 想到这里，赵括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汹涌而来的村民，还有那些黑蛇。 果然，他们是虚幻的，身体直接透过了自己的身体。 赵括看见银杏树居然分裂成了两半，一口水晶棺材从银杏树干里面缓缓飞了出来，棺材里是那张熟悉的脸。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第836章 千秋 然后，水晶棺材缓缓打开，她走了出来。 看了看周围，有些遗憾地说道：“果然是回忆世界呢，姐姐她啊，做事一直都是这么滴水不漏的。” 女孩走在空中，就像是踏着阶梯，一步步走到了赵括面前。 “你……是谁？”赵括问道。 女孩却是笑了：“傻瓜，我们俩的命运那般纠结，我还能是谁呢？” 笑容有些狡黠，陌生中带着极为深刻的熟悉。 赵括不由分说直接查看起了自己与唐莹莹的两根命运丝线，良久之后，放了下来。 “知道我是谁了？”女孩笑得依旧狡黠。 赵括点了点头，问道：“所以她是……” “她啊，是我姐姐咯，姐姐还真是的，为了彻底复活我，不惜导演了这么一扬戏，还对你下了这么多的禁制，不过这方面，我算是学习到了她的精髓嘞。” 女孩和唐莹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命运丝线的细微颤抖，赵括根本分辨不出来。 命运，是可以替换或者被偷的。 赵括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片刻之后他的眼神冷了下来：“你在骗我，你不是唐莹莹。” “如果是真的唐莹莹，根本不会说这种话来动摇我的信念。” 赵括现在正处于关键的时刻，一旦信念动摇，在特殊站台，很可能就万劫不复。 他握紧了拳头，身上散发着一种决然的气息。 女孩微微一怔，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宁愿你万劫不复，因为姐姐想你去的那个地方，可是比死亡更加让人绝望的地方呢，赵括……” 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赵括的脸，眼神中满是温柔与怜惜。 赵括却往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猜忌。 他不敢轻易相信眼前的一切，在这个神秘莫测的世界里，任何一丝的疏忽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 女孩的神色黯然了一下，她知道，赵括作为命运之主，可以通过命运看清楚这一切，只是他不愿意接受罢了。 她缓缓后退，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赵括看着女孩的身影，心里突然空了一块。 他虽然还没有觉醒命运之主的全部传承，但已经可以看清楚那些所谓的命运，不再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他看着女孩那张缓缓流泪的脸，感受到了命运的相互影响和震荡。 他的内心开始动摇，却又在拼命地抗拒着这种动摇。 他终于明白那一晚的记忆为什么会被屏蔽，以那家伙的手段做到这一点并不算难，所以唐莹莹真的没进入失落之国吗？ 她，欺骗了自己。 赵括突然想起在永恒站的时候，唐莹莹说，如果有一天发现自己一直在骗他，会怎么办。 会怎么办？ 女孩重新回到了棺材里，眼中满是不舍：“我的时间不多了，赵括，不要进入那个地方，答应我，还有……” 话还没说完，棺材就重新盖上。 眼前的扬景突然变幻，再次出现了那片荒丘。 水晶棺材缓缓升空，最终彻底沉寂在黄昏之中，只留下赵括独自站在原地，心中五味。 他知道女孩说的话是真的，但他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他忽然笑了一下。 怪不得自己进入众神拍卖会之前那家伙会说，你就是你，我也就是我，除此之外，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哎，真的是把一切都算到了，而自己，一直都活在算计里啊。 赵括吐了口气，看着天边的永恒的黄昏。 其他事情，都不重要，其他事情，都不重要，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鸡哥出现在了赵括身边，赵括问他：“鸡哥，如果你发现你爱的人一直在骗你，你会怎么办？” 鸡哥同他一起看着天边的黄昏，眼眸深邃。 “首先，我不是鸡，我是咯咯，其次……谁敢骗我，我就干他丫的。” 鸡哥说着，有一种即将打爆天地的感觉。 “那如果是唐莹莹呢？”赵括再次问道。 鸡哥明显慌了一下，连忙说道：“那就只能委屈一下老大你了，俗话说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诶诶诶，老大别着急把我放进去啊……雅蠛蝶！” 赵括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鸡哥不靠谱，于是把小白叫了出来，问了同样的问题。 小白显得有些纠结，在牌子上涂涂改改，过了许久才举起来。 “我觉得小唐姐一直对老大挺好的，所以说不定这里面有误会。” 赵括看着两行字，叹了口气，他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于是把章鱼先生叫了出来，然后又把章鱼先生塞了回去。 这家伙才刚学会说话没多久，对这些东西还没什么概念。 想了一会，赵括终于掏出了猫猫。 猫猫看着天边的夕阳，听着赵括的询问，忽然笑了，然后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赵括看着大笑的猫猫，直到十多分钟后，猫猫突然停止了笑。 “老大，你早就知道小唐姐不对了不是吗？”猫猫看着赵括的眼睛，歪了歪头：“就像我早就发现了1958不对，却还是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他，爱他，直到失去他。” “老大，每个人都会有遗憾，没有遗憾的人生注定不是完美的，而当你拥有遗憾的时候，就没人能够再阻止你了。” 赵括听着猫猫的话，怔怔的。 黄昏不停落在他的身上。 我们都该明了，我们的人生是难得圆满，或许说，圆满在人生过程中，只是一个又一个短暂的瞬间。 遗憾，才是主旋律。 当我们遗憾于至亲的离世，所以对死亡不再惧怕。 当我们遗憾于爱情的消散，所以对感情不再沉迷。 当我们遗憾于无法考上心仪的学校，所以对过去不再留恋。 当我们遗憾于无法实现人生既定的目标的时候，所以对未来不再迷惘。 遗憾常有，欺骗也总是如影随形会缠绕你整个短暂却又绚烂的生命，但那又如何呢，如果你还向往明天的太阳，就应该拂去肩头那些微不足道的风尘。 但其实都是无所谓的，因为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 第837章 登神之陨 【赵括（健康）】 【理智值：5000/5000】 【幸运值：100】 【欧气值：350%/350%】 【职业技能幸运魔导弹、幸运光环、幸运之选、高格之领、超级大转盘、占命、司命、无我时、千秋】 （不水字数，前面几个技能就不做详细介绍了） 【司命：指定一个目标，如若在360秒内击杀该目标，获得一份司命，十份司命可合成一份大司命，使用大司命时，可让使用者可进入10秒钟降神状态，短暂获得随机神明之力，但将受到该神明的刻印（永恒之主、欢主）】 【无我时：其他单位将无法感应、干预您的命运】 【千秋：洗尽铅华，一梦千秋，可看见并调整任意角色30%的幸运值，持续时间十分钟，并使其处于“神见”状态，理智值持续降低（以双方精神属性为标准），千秋职业者将不会受到来自其他神命的精神污染，理智值不再降低】 【天赋：幸运暴击、幸运数字6（唯一）、欲死之躯（蓝色）、洞悉（紫色）、金手指（紫色）】 【特性：命运操纵】 赵括看着眼前散发着华光的面板。 新增的千秋技能，是自己作为玩家身份最后获得的技能，介绍很长，效果也十分强悍。 主动效果是可见调整任意角色的幸运值，只不过有30%的调整阈值。 而到达九阶后，赵括也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幸运值。 100，可以说是非常幸运了。 从表面上来看，幸运值会影响玩家的一些经历，好运或者厄运经历的事情自然都不会相同。 至于实际效果就只能在实战中展现了，相信那一条并不会远。 而除此之外还可以持续降低对方的理智值，这个效果同样强大。 毕竟当玩家理智值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不用自己动手，对方就可能自我结束了。 而最后一个效果才是赵括最在意的。 千秋职业者将不会受到来自其他神命的精神污染，理智值不再降低。 也就意味着，自己使用大司命后，虽然被神明印刻，但却不用担心祂们对自己进行潜移默化的污染，毕竟神明的手段不是网监能够想象的。 理智值不再降低同样也为赵括去除了许多危险可能。 唯一职业的强悍在这一刻，彰显得淋漓尽致。 就在赵括沉浸在对 “千秋” 技能的理解中时，整个地铁世界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唤醒。 一个清脆而又充满力量的提示音，不同于之前所有提示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所有玩家的耳边响起。 【登神阶开启，预祝各位早日登神！】 这声音，如同洪钟鸣响，又似战鼓擂动，在整个地铁世界所有站台所有存在耳边回响。 这一刻，所有人，从一阶到次神阶的所有存在都看见了那条通往神境的道路，那条虚拟的并不真实的道路。 登神阶出来的刹那，深海之中，回荡着一阵肆意张狂的笑声。 波涛汹涌，高达数千米的海浪在这个世界中不断席卷。 笑声的主人，正是深海之主。 祂那庞大而威严的身躯，在幽蓝的海水中若隐若现，周围的一切都在不停闪烁着阴暗与光辉的气息。 这些年在深海之中，祂苦心耕耘，凭借着强大的实力与神秘的手段，早就收获了足够多的信仰之力。 作为在次神之位停留了许久的强大存在，祂一直在等待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契机。 如今，机会终于来临，祂的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 凭借登神阶，一举成神！ 神明之下，皆是蝼蚁，只有成为神明，才能够在这地铁世界，拥有属于自己的天地！ 若是能够成为站台之主，则更加海阔天空。 只是可惜了，机械月亮，你看不到我成神的这一条。 深海之主缓缓举起双手，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整个深海都为之沸腾，无数深海生灵的生命之力，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源源不断地汇聚到深海之主的身上。 这是一扬宏大的献祭，所有的岛屿都在摇晃。 人们颤抖着，奔逃着，却只能看着那强大无比的身影屹立于海天之间，攫取着深海中所有的生命力量。 深海之主周身的海水开始沸腾，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升温，而是亿万光点从海水里剥离，如同被无形的梳子梳理过的星河，尽数朝着祂的身躯汇聚。 那些光点里裹挟着无数深海生灵最后的哀嚎与祈祷。 恐惧与敬畏在神性的熔炉里被锻造成纯粹的信仰真髓，顺着祂张开的巨大羽翼流淌。 祂的身躯正在发生不可思议的蜕变。 原本覆盖体表的暗蓝色鳞片开始剥落，每一片坠落的鳞片都化作一道幽深的海沟，沟堑里瞬间诞生出千万种从未被记载的深海生命，却又在下一秒被祂散发的神威压碎成更细微的能量粒子。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流淌着液态星光的肌理。 仿佛整个宇宙的深海都被压缩在了祂的血肉之中，每一次呼吸都引得万米深海掀起对称的潮汐纹路。 “嗬嗬…… 等待了三万年，终于……” 祂的声音不再是单一的频率，而是无数重音叠加在一起，既有幼童的纯真，又有老者的沧桑，最终汇聚成足以让时空褶皱的威严。 “这些卑微的祭品，它们的恐惧如此甜美，它们的生命如此璀璨！” 随着最后一缕生命之力汇入祂的眉心，深海之主的头顶骤然裂开一道横贯天地的暗金色裂隙。 那裂隙里没有光芒，却让整个地铁世界的深海区域都陷入了绝对的寂静，连最狂暴的海流都在此刻凝滞，仿佛时间被抽走了流动的能量。 紧接着，一道直径千里的光柱从裂隙中坠落，精准地笼罩住祂的身躯。 光柱里流淌着无数玄奥的符文，那是构成 “深海” 这一概念的本源法则，此刻正如同归家的游子般涌入祂的体内。 祂背后的羽翼彻底舒展，左翼化作冰封万里的极地深海，右翼化作火山喷涌的热液海沟，羽翼扇动间，便将 “寒” 与 “热”、“静” 与 “动” 的法则玩弄于股掌。 “以万灵为薪，以深海为鼎，以登神阶为引！” 无数幽蓝色的神纹从旋涡中升起，在祂胸口交织成一枚跳动的神核。 神核初成的刹那，整个地铁世界的所有水域都响起了臣服的嗡鸣，无论是城市里的自来水管道，还是站台角落的积水洼，都泛起了向深海之主朝拜的涟漪。 但就在这时，紫色与绿色的气息悄然在深海之中蔓延。 第838章 镜之渊 【镜之渊】 当提示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赵括看见了面前倒映着自己形象的一面镜子。 镜之渊？赵括皱起眉头，唐莹莹可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站台，虽然她骗了自己很多，但在这方面，没有必要。 难道是……随着命运之主和仙人凋零后，回响站台以及穆皇兮跌落成为普通站台，这镜之渊很可能顶替了这两个站台的地位。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镜花水月，不过是一扬梦幻泡影，又何必执着呢？” 赵括抬头，又看见了自己身后站着的，穿着古装华衣的男子。 赵括看不清男子的面容，祂的脸藏在一片镜影之中，身上的衣服仿佛也是由镜片做成，反射着炫目的光彩。 对方周身萦绕的气息虽不张扬，却带着一种与天地同息的厚重感，那是唯有执掌一方规则核心的存在才具备的神性威压。 尤其是对方身上那些流转的镜影，每一片光斑都像是在折射着不同的时空，隐隐透出的力量层级，绝非九阶所能企及。 “站台之主……” 赵括心中念头微动。 自己如今身兼命运之主与善恶之境站台之主两重身份，虽然实力渺小，但放眼整个地铁世界，地位与他平齐的存在也已寥寥无几。 而眼前这位，显然就在此列。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男子身上的镜影轻轻波动了一下，那些炫目的光斑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本尊为镜。” 男子的声音不高，却像是穿透了层层镜面，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感。 “命运之主，善恶之境站台之主莅临镜之渊，真是让这片虚妄之地蓬荜生辉，不胜荣幸。” 话语听似带着几分客套的疏离，甚至隐约有几分调侃的意味，但赵括却从那镜影的震颤中捕捉到了一丝毫不作伪的郑重。 对方似乎是真的感觉荣幸？ 这太荒诞了。 特殊站台之主就算在所有神明之中，都可以算是至强的存在。 例如命运之主，例如穆皇兮，甚至是……帝皇，强大的实力才是他们高贵地位的基石。 自己虽然是命运之主，还是站台之主，可面前这位……有些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不过赵括知道，面对一位真正的神明级站台之主，任何托大都是不明智的。 “镜之主客气。” 他的声音平稳，带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沉稳。 赵括的话音刚落，镜之主身旁那些流转的镜影碎片突然剧烈闪烁起来，。 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漾开层层叠叠的光纹。 那些碎片像是拥有了生命一般，围绕着镜之主旋转飞舞，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细碎的银辉，在空中勾勒出奇异的轨迹。 随着镜之主缓缓迈步，他脚下的地面仿佛也化作了镜面，折射出无数个交错的光影。 而面前那面庞大的镜子里，原本与赵括身形一致的倒影突然动了。 它没有跟随赵括的动作，也没有模仿镜之主的姿态，而是做出了一连串怪异的举动。 时而抬手抚摸虚空，时而弯腰对着空气行礼。 甚至还扭曲着身体，做出一些违背常理的姿势，那僵硬又流畅的模样，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赵括心中一紧，瞬间将警惕提到了极致。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镜子里的存在并非虚幻的倒影，而是蕴含着真实的力量波动。 那波动与自己隐隐呼应，却又带着一种陌生的寒意。 他右手悄然握紧，体内的力量开始运转，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 “不必紧张。” 镜之主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那面镜子，解释道：“这些镜子中的存在，名为镜侍，乃是镜之渊站台的核心所在。”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镜子里仍在做出诡异动作的镜侍身上，继续说道。 “每名镜侍都拥有与对应的主人全然无二的能力，无论是力量、技巧还是天赋，都分毫不差。” 话音刚落，镜子里的镜侍突然停下动作，转头朝着赵括的方向看来。 那眼神与赵括本人如出一辙，却又多了几分空洞与冰冷。 “不过，有得必有失。” 镜之主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威严。 “预支了镜侍这份力量对应的，便是进入镜之渊后的人，会失去全部能力，在这里，过往的实力、技能都将被剥离，只剩下最纯粹的个体意志还有灵魂。” 听见这话，赵括并没有什么情感上的波动，大抵是因为，习惯了。 不过这镜侍诡异，不知道在后面，会不会慢慢替代掉主人。 作为特殊站台，镜之渊当然不可能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镜之主仿佛知晓赵括的猜测，身上的镜影轻轻晃动了一下，像是在无声地笑。 “命运之主果然敏锐，”他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镜侍的确有噬主的可能。” 他抬手指了指那面镜子，镜面上浮现出无数细碎的裂纹，每道裂纹里都闪烁着不同的画面。 有的是镜侍反噬主人的惨烈扬景，有的是镜侍与主人并肩作战的画面，变幻莫测。 “至于触发的条件……” 镜之主故意拖长了语调，眼中的镜影流转不定，“这便是镜之渊的考验所在，需要你亲自去摸索了，毕竟，每个进入这里的人，面对的镜侍都不尽相同，命运的轨迹，也从来不会完全重合。” “你说是吗，命运之主。” 话音刚落，面前的镜子突然泛起如水般的波纹。 属于赵括的那名镜侍，正一步步从镜面中走出，动作流畅得仿佛本就该存在于这个空间。 它每迈出一步，镜面上的波纹就会向外扩散一分，最后在它完全踏出镜子时，镜面恢复了原本的平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在这时，赵括清晰地看见，镜侍那双原本空洞冰冷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彩，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觉醒。 紧接着，镜侍做出了一个让赵括始料未及的动作。 它单膝跪地，低下头，恭敬地吐出两个字：“主人。” 主人？ 他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镜之主，想要从对方那里得到答案。 而镜之主只是朝着他平静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一个字。 随后，他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透明，身上的镜影碎片纷纷脱离，在空中旋转飞舞。 片刻之后，他的身影彻底消散，化作漫天闪烁的碎片，如同繁星般散落开来，融入了周围的镜面之中，整个空间也随之暗淡。 第839章 请命人 他没有立刻抬头，指尖先在身下粗糙的凳面上捻了捻。 是老榆木的纹理，带着被茶汤浸润多年的温润，却又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陈旧木味。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炒茶香，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湿润水汽，耳边是邻桌茶客嗑瓜子的轻响，还有茶碗碰撞时清脆的叮当声。 他缓缓抬眼，视线扫过穿粗布短打的跑堂，掠过墙上挂着的 “清风茶馆” 褪色木匾。 视线最后落在对面那位正用袖口抹眼泪的中年汉子身上。 汉子还在絮絮叨叨：“…… 就前天，我家老二说去城西接趟镖，那趟活儿轻松，说是护送一位老先生去邻县看亲，谁知道走半路就没了音讯……” “昨天有人在乱葬岗找到他的镖旗，上面全是黑血，那是被邪祟缠上了，连魂魄都没剩下啊……” 汉子面容粗糙。 赵括面前摆放着尚有余温的粗瓷茶碗，闻了闻，茶水微涩，带着山野草木的清气。 茶市好茶，但赵括坚决不喝。 鬼知道这茶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紧接着他目光不动声色地在茶馆里转了一圈。 靠窗的书生正在临摹字帖，柜台上的掌柜拨弄着算盘，墙角的乞丐缩在棉絮里打盹…… 一切都显得那么寻常，寻常得像一幅精心绘制的古画。 可越是寻常，赵括心中的警惕就越重。 “邪祟……” 赵括在心里咀嚼着这两个字。 中年汉子的哭腔里满是真切的恐惧，这绝非作假。 看来这镜之渊不仅剥夺了他的能力，还将他扔进了一个危机四伏的古代幻境里。 最关键的是，那名从镜子里走出来的镜侍不见了。 赵括的目光再次扫过茶馆的每个角落，甚至留意了那些挂在墙上的铜镜。 镜面上只映出茶客们模糊的身影，没有任何异常波动。 失去了所有能力啊，不过没关系，还是那句话，赵括已经彻底习惯了。 他低头看了看，只见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粗布衣服，看起来地位也就属于贫下中农了，身份光荣。 赵括放下茶碗，碗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他看着对面汉子哭得通红的眼睛，突然开口，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情绪：“乱葬岗在哪个方向？” 汉子被问得一愣，抽泣着抬起头：“你问这个做甚？那里邪乎得很，最近连官府都不敢靠近……” 紧接着叹了口气：“哎，这世道，死了说不定也是一种解脱，咱们做请命人的，说不定哪天也就死了。” 请命人？ 赵括听见这个新名词，眼神微动。 他有些不确定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他需要信心，需要尽快摸清这个世界的规则。 更重要的是，找到镜侍。 镜侍虽然诡异，但毕竟拥有自己的全部能力，从镜之主的话来看，镜侍一开始还是值得信任的。 也许吧。 见汉子大概率不是玩家或者镜侍，赵括试探了一下之后，也问起了这个世界的情况，毕竟机会不容错过。 越早了解这个世界，对自己就越有利。 那中年汉子有些疑惑，不过浑浊的眼睛里泛起几分对生计的无奈。 他沉默片刻，端起自己面前早已凉透的茶碗猛灌了一口，才缓缓开口。 “你今天是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怪怪的……” 他咂咂嘴，似乎在组织语言，“不过你来也没几天，这世道邪祟多，死人是常事。” “官府定下规矩，凡横死、暴毙的，都得先送义庄，由焚尸匠烧干净了才能入土。” “可有些尸体邪性得很，沾了不干净的东西，火折子点不着，桐油浇上去也烧不透，就像…… 就像被什么东西护住了似的。” 他说到这里，声音压低了些，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窗外，仿佛怕被什么听见。 “这种时候，就轮到咱们请命人出扬了。” “得把这些烧不掉的尸首背到城外乱葬岗去丢着，离城越远越好，你想啊，这些尸体里藏着邪祟，背在身上走夜路，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诈了尸，把背尸的人拖去当替身……” 赵括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着，不动声色地记下这些信息。 原来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份是城南义庄的请命人，说白了就是背尸匠。 这行当听起来就透着一股死气，难怪汉子说起来满脸忌惮。 “前两天城西有个老请命人，背了具淹死的女尸，走到半路听见尸身里有人哼小曲儿，他壮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尸正对着他笑呢……” 汉子打了个寒颤，“第二天有人发现他倒在路边，七窍流血，脸上还带着笑，跟那女尸一个模样。” 十多分钟的功夫，赵括总算拼凑出了个大概。 这镜城的请命人，就是游走在生死边缘的高危行当。 焚尸匠能靠着官府发的月钱糊口，运气好还能从死人身上捞点油水，算得上是 “升官发财” 的门路。 可请命人不一样，每次出活都是在拿命赌，十个里有九个活不过半年。 才有了那句 “升官发财焚尸匠，百死无生请命人” 的俗语。 “当时我家老二也想来当请命人，还是我拼命规劝这才算了，可没想……”汉子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请命人虽然危险，但却是正儿八经的从九品官身，吃的是朝廷俸禄，而且不低。 赵括看着他悲痛的模样，心里却在快速盘算。 城南义庄，焚尸匠，请命人，乱葬岗…… 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隐约串起了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而自己，恰好就成了那 “百死无生” 里的一个。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突然觉得这身份倒也 “贴切”。 看来目前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自己的镜侍了，这可能也是镜之渊给的第一个考验。 既然成了请命人，那城南义庄便是他目前唯一的去处。不管镜侍藏在何处，总得先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才有机会找到线索。 就在这时，茶馆外突然乱了起来。 第840章 城南义庄 青石板路干燥，正值秋季，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灰尘混合的味道。 汉子走在前面，佝偻着背，一直絮絮叨叨的，声音带着南方口音特有的软糯，却被岁月磨出了几分沙哑。 汉子名为占三，老家在南边，早些年遇见大旱，跟随家里人逃难来了镜城。 外地人在镜城自然不会好过，所以占三过了一段颠沛流离的日子，后来迫于生计，听说义庄招请命人，给的钱够一家子嚼用，就硬着头皮上岗了。 占三回头看了赵括一眼，浑浊的眼睛里带着点自嘲：“你别瞧俺现在这怂样，刚入行时也觉得自己命硬，能扛事儿，直到亲眼看见同屋的老马头被尸体拖进乱葬岗，第二天只找着半截胳膊……” 他顿了顿，像是在压下什么翻涌的情绪：“这行当，没别的窍门，就靠三个字，少看、少问、少琢磨。” “尸体让你背，你就背，让你往哪扔，你就往哪扔，甭管它夜里哼不哼小曲，睁不睁眼，你都当没听见、没看见。”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城南边。 周遭的房屋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半塌的土墙和丛生的杂草。 占三指了指前方一片被高墙围起来的院落：“义庄到了。” 赵括抬眼望去，只见那院落的大门是两扇厚重的黑漆木门，漆皮早已剥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木头纹理。 门楣上挂着块歪斜的木牌，写着“城南义庄”四个大字。 院墙是用夯土筑成的，不少地方已经塌陷，露出里面枯黄的蒿草。 就在两人准备走近时，义庄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拉开。 一个穿着和赵括、占三同款粗布短打的青年，背着一具尸体，低着头快步走了出来。 他面色苍白如纸，背上的尸体是个年轻女子，穿着一件大红嫁衣，衣服上绣着鸳鸯戏水的纹样，边角处还坠着细碎的银铃。 只是此刻那些银铃都静止不动，透着一股死寂的诡异。 “是…… 是喜尸……” 占三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恐惧，“这种尸体最是邪门……” 说着，看向青年的目光有些惋惜。 青年嘴唇动了动，却只能露出一抹惨然笑容，然后背着尸体与两人擦肩而过。 赵括目光落在那具“喜尸”露出来的手上，那只手的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紧紧地攥着嫁衣的一角。 这一刻，他似乎瞥见那尸体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诡异的笑容。 “这一去，怕是回不来咯……”占三看着青年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在路上占三说过，城南义庄总共就三位请命人，除了自己与占三以外，还有一名叫做苏镜的青年。 想来就是刚才那家伙了。 占三望着苏镜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声音压得更低：“喜尸这东西，邪性得很。” “但凡穿红嫁衣死的，多半是含着怨气走的，要么是没出阁的姑娘遇了横祸，要么是嫁人的时候出了岔子，这怨气裹着尸身，烧不化，埋不得，连太阳都照不散。” 他搓了搓冰凉的手，指节泛白：“你想想，活人穿红是喜，死人穿红就是煞。有多少请命人死在这玩意手上……哎……” 说这些话的意思就是，苏镜那小年纪，多半是有去无回了。 “就前两个月，城东有个请命人，背喜尸的时候不小心回了下头，回来就说总觉得有人在耳边哼嫁衣曲子，没出三天，就把自己吊在了房梁上，穿着件偷来的红棉袄，舌头伸得老长……” 话音刚落，义庄里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吱呀” 一声，那扇黑漆木门又被推开了些。 一个穿着青色绸缎褂子的胖子走了出来。 肚子上的肉把衣服撑得鼓鼓囊囊，让赵括想起了西瓜。 他脸上堆着肉，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扫过赵括和占三时，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审视。 “安大人。” 占三赶紧低了低头，语气里透着拘谨。 这胖子正是城南义庄的管事，姓安，没人知道他全名，私底下都叫他安胖子。 当然遇见了，都以安大人称呼。 据说他早年是官府里的文书，后来犯了错被贬到义庄当管事，手里捏着请命人的月钱和差事。 至少在这城南义庄，算得上是土皇帝。 安胖子没理会占三的招呼，目光在两人脸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赵括身上，眉头挑了挑：“新来的那个？” 赵括拱了拱手：“见过安大人。” 安胖子咂了咂嘴，满是油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别杵着了，跟我进来。” 说罢转身就往院里走，像个移动的肉球。 占三嘴角耷拉着，眼里的愁容几乎要溢出来。 他偷偷碰了碰赵括的胳膊，两人对视一眼。 请命人本就没什么正经差事，平日里要么在义庄守着，要么就是接到活计去背尸。 安胖子这时候突然叫人，绝不是什么好事。 刚才苏镜刚背走一具喜尸，安胖子就来叫人，十有八九是又出了棘手的事，而且多半和那些烧不掉、埋不了的邪祟脱不了干系。 两人没敢多问，默默跟着安胖子往里走。 院子里比外面看着更荒凉，墙角堆着半人高的柴禾，却不见烟火气，只有几间歪歪扭扭的土房。 安胖子走到最里头一间土房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两人：“进去吧，老李头在里头等着呢。” 他拍了拍肚子，语气听不出喜怒，“有桩活儿，你们俩得跑一趟。” 老李头，是城南义庄资历最老的焚尸匠， 赵括和占三对视一眼，推门的手都带着几分滞涩。 土房的门轴早锈得厉害，“嘎吱” 一声像磨着骨头，推门时扬起的灰在斜照的日光里飘，呛得人鼻腔发紧。 屋里比外头暗得多，只有屋顶破洞漏下一缕光，正好打在屋子中央的焚尸台上。 那台子是整块青石雕的，边缘刻着模糊的刻纹，此刻却被暗红色的东西糊了大半，看着像干涸的血。 可焚尸台上躺着的不是该烧的尸体，而是老李头。 第841章 人总有第一次 安胖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事不关己的冷漠：“死了就死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他迈着四方步走进来，鞋底发出 “沙沙” 轻响。 “焚尸房里死了焚尸匠，说出去是不好听，但规矩不能破，他这种死法，怨气重得很，留着迟早是祸害，你们俩，把他背去乱葬岗，扔得远些。” “背…… 背他？”听见这话，占三的脸瞬间白得像纸。 他指着焚尸台上的老李头，嘴唇哆嗦着，“安大人，这可不行啊！老李头是焚尸匠，一辈子烧了多少尸体，沾的因果比谁都重，这种人横死，尸身最是邪门，路上保准会诈尸，到时候我们…… 我们……” 就差将必死无疑直接说出来了。 他话没说完，安胖子已经冷笑起来：“诈尸又如何？你们是请命人，吃的就是这碗饭，他是焚尸匠也好，是寻常百姓也罢，到了你们手上，就是一具该扔出去的尸首。” “这就是你们的命，躲不掉。” 占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安胖子冷冷一瞥，把剩下的话全堵回了喉咙里。 他瘫坐在地上，看着焚尸台上老李头狰狞的脸，眼里满是绝望。 安胖子不再理会占三，转头看向赵括，脸上没什么表情：“新来的……” 想了想，还是没有再说什么，毕竟招请命人也的确是难办的事情。 请命人的俸禄虽然不错，还是官身，但命比纸薄。 赵括没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老李头的尸体。 就在这时，安胖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铜铃，那铃身乌黑，看着就透着股邪气。 他捏着铃舌轻轻一摇。 “叮~” 一声脆响，却不似寻常铜铃那般清亮，反倒带着种阴恻恻的调子，听得人头皮发麻。 铃声落下的瞬间，焚尸台上的老李头，突然动了。 他那原本僵硬的脖颈，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 “咔哒” 一声扭了过来，脑袋猛地抬起，双眼依旧圆睁，灰蒙蒙的一片。 紧接着，他那只枯瘦的、指甲泛青的手，缓缓地、缓缓地抬了起来。 占三吓得 “啊” 一声叫了出来，连滚带爬地往后缩，差点撞到墙上。 赵括能够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老李头的尸体里弥漫开来，像毒蛇一样缠向自己，带着命运的味道。 老李头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 然后，五指猛地张开，指关节发出 “咔咔” 的轻响。 最后，那只青黑色的手，直直地指向了赵括。 一动不动，就那么定定地指着。 安胖子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他收起铜铃，拍了拍手：“看来，老李头选了你。” 他看向赵括，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定论。 “那就你来吧，出发之前记得去领赏钱。” 说完，肥胖的身影便走出了焚尸房，安胖子心里也是郁闷。 死了个焚尸匠，姓苏的那小子看样子也回不来，一下少了两个缺，是个麻烦事，而且看样子，弄不好请命人一天得折两个。 多事之秋。 赵括的目光落在老李头指向自己的手上，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知道，这趟活，他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而占三的神色却是复杂，他看着赵括平静的侧脸，心里像塞了团湿棉絮，又闷又沉。 “赵…… 赵兄弟，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 说不定这趟能顺顺当当的，老李头虽然邪性，但你是新来的，身上没那么多晦气，也许…… 也许他不会找你麻烦。”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说出来更像是自欺欺人。 然后便听见赵括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不像强装镇定，倒像是真的释然了。 赵括转过头，目光落在占三惨白的脸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说了，人嘛，总要有第一次的。” 第一次背焚尸匠的尸体，第一次直面横死的怨气，第一次在这镜之渊里，用最纯粹的意志去拼命。 特殊站台，让自己安安稳稳的那才叫奇怪。 占三剩下的话全堵在了胸口，看着赵括那双清亮却深不见底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这把年纪，反倒不如一个新来的镇定。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长叹，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你…… 你打算几时出发？” 占三问道。 赵括抬眼看向屋顶的破洞，那里漏下的日光已经有些偏了“几时出发合适？” 占三闻言，走到屋子角落，蹲下身，捡起地上一根烧了半截的木炭，在地上写写画画。 他的手指粗糙，动作却意外地灵活，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算着什么。 赵括有些意外，没想到占三还有这本事。 他原以为请命人只懂背尸跑路，却不知还藏着算时辰的门道。 片刻后，占三停下动作，抬头看向赵括：“戌时一刻，是良辰。” 戌时一刻，换算成寻常时候，便是傍晚七点一刻。 这时候正是黄昏刚过，夜色初临，说早不早，说晚不晚。 可秋天的日头落得快，到了戌时一刻，天空早该被星斗铺满了。 赵括点了点头：“好，就戌时一刻。” 他没问为什么是这个时辰，也没问所谓的 “良辰” 到底好在哪里。 在这处处是诡异的镜之渊里，时辰好坏或许本就由不得人算，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出发的由头罢了。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焚尸房里一片死寂。 占三去灶房烧了壶水，给赵括倒了碗温吞的水，却见赵括靠着墙根坐着，闭着眼像是在养神、 屋外风吹过枯树枝的 “呜呜” 声，远处不知谁家传来的犬吠。 倒是有一种别样的安详。 终于，屋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远处的街道上传来打更人敲梆子的声音。 “咚咚” 两下，便是是戌时了。 占三掐着时辰，在梆子声落尽的那一刻，推了推赵括：“到时候了。” 赵括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走到焚尸台前。 老李头的尸体还保持着抬手指向他的姿势，只是那双灰蒙蒙的眼睛在昏暗中更显诡异。 赵括深吸一口气，弯腰将老李头的尸体背了起来。 尸体比想象中沉，后背传来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像是有无数根冰针在扎。 他能感觉到老李头的头发蹭过自己的脖颈，冰冷而粗糙。 “我送你到门口。” 占三拎起墙角一盏昏黄的油灯，灯光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 赵括没拒绝，背着尸体跟在占三身后，一步步走出焚尸房，穿过荒凉的院子。 安胖子早已不见踪影，想来是已经下工了。 走到义庄大门前时，占三停下脚步，将油灯递给赵括：“路上…… 路上小心，这灯虽说挡不住大邪祟，也总比摸黑强。” “出了城，找个地方丢了，就快回来。” 占三不希望赵括死在老李头手里，一来是不忍心，二来是因为苏镜和赵括死后，城南义庄请命人就剩自己一个。 到时候有些事情，想跑都跑不掉了。 赵括接过油灯，点了点头：“多谢。” 占三看着他背着老李头的尸体，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有些单薄。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 “早去早回” 的话，却又觉得这话太不吉利，最终只是挥了挥手。 赵括背着尸体，转身走出了义庄大门。 黑漆木门在他身后 “吱呀” 一声合上，像是隔断了两个世界。 第842章 当我又飞到这里 戌时的镜城，竟比白日里还要热闹。 作为都城，这里的繁华显然超出了赵括的预料。 街道两旁的店铺都挂起了灯笼，朱红的、明黄的、靛蓝的，一路绵延开去，像条被点燃的彩龙。 灯笼的光晕透过细纱罩子洒出来，把青石板路染得五光十色，连空气中的腐臭味都被冲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脂粉香、烤栗子的甜香，还有酒肆里飘出的醇厚酒香。 沿街的摊贩正高声吆喝着，卖糖画的老人手里的铜勺在青石板上游走，转眼间就勾勒出一条鳞爪分明的龙。 耍杂耍的汉子赤着膊，正把火流星在手里转得呼呼作响，引得围观的孩童发出阵阵惊呼。 青楼二楼的窗户大开着，穿锦缎衣裳的公子哥正搂着歌姬喝酒，丝竹管弦的声音顺着风飘下来，和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混在一起。 热闹得有些不真实。 赵括背着僵硬的尸体走在人群里，竟没引起太大的骚动。 擦肩而过的货郎挑着担子，看见他时只是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摇着拨浪鼓往前走。 胭脂铺前正在挑选花钿的姑娘们瞥了一眼老李头垂在他身侧的青黑色手，只是下意识地往同伴身边靠了靠，转头又对着铜镜比划起来。 连巡街的兵丁提着刀走过，也只是扫了眼赵括背后的白布，就径直走向了街角斗殴的醉汉。 “请命人嘛，见怪不怪了。” 旁边两个说书先生模样的老者摇着扇子闲聊，“前儿个我还见着有人背个穿官服的尸首从朱雀大街过呢。” “那算什么，前两天西市有个请命人，背着的尸首夜里还哼小曲儿，不也照样从夜市穿过去了？” 赵括听着这些话，心里那点因背尸而生的紧绷感竟奇异地松了些。 他低头看了眼脚下被灯笼照得斑驳的路，又抬头望了望那些在夜风中摇曳的灯火，突然觉得这镜城像个巨大的戏台子。 台上的人演着繁华热闹，台下的人背着尸骨穿行其间，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卖馄饨的摊子前冒着白气，摊主正用长柄勺敲着铜锅，“咚锵咚锵” 地招揽生意。 赵括走过去时，锅里的馄饨刚好浮起来。 摊主抬头看了他一眼，手往旁边挪了挪，给让了条道：“过吧过吧，别挡着我生火。” “来一碗。”赵括却是笑着说道。 摊主神色有些疑惑，想着这些请命人谁不是抓紧时间将尸体背出城去，眼前这年轻的，倒是显得格外安定。 不过请命人毕竟官身，尤其是背着尸体在身，就算是那些横行的锦衣卫都要恭敬几分，更别说自己这卖馄饨求生的普通人家了。 “好嘞。”摊主手一摆，就看见馄饨一个个“咕噜噜”飞进了水里。 动作行云，就像是在杂耍。 街对面的戏楼正唱到高潮，花旦的水袖甩得翻飞，唱腔清亮婉转，穿透了喧嚣的人声：“……初闻野鬼为情痴，不见世间有情郎……” 他突然明白占三为什么说戌时一刻是良辰了。 在这满城灯火里，在这人声鼎沸中，连邪祟似乎都收敛了几分。 那些游荡的孤魂野鬼，大概也怕被这人间的烟火气烫着。 只是老李头的尸体在背上轻轻晃着，那只青黑色的手偶尔会随着他的动作蹭过他的腰侧。 仿佛在时刻告诉他，危险如影随形。 没过多久，摊主就麻利地从锅里捞起十几个白胖的馄饨，盛进粗瓷碗里，浇上滚烫的骨汤，撒了把葱花和虾皮，又滴了两滴香油，推到赵括面前。 “刚出锅的，趁热吃。” 赵括把油灯放在旁边的小桌上，腾出一只手端起碗。 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混着葱花的香气钻进鼻腔，竟让他觉得浑身都暖了几分。 他舀起一个馄饨送进嘴里，皮薄馅足，带着点荠菜的清爽，味道很是不错。 就在他吃到半碗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拦住他！别让那厮跑了！” “快！堵住街口！” 呵斥声、兵器碰撞声、人群的惊叫声混在一起，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街道的热闹。 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纷纷往两边退去，让出一条道来。 赵括抬眼望去，只见十几个穿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正追着一个黑影往前跑。 那些锦衣卫个个面色冷峻，脚步如风，刀鞘碰撞着大腿，发出整齐的 “哐当” 声，气势逼人。 而被追捕的那个黑影，看着像是个穿着夜行衣的汉子，身形矫健，在人群中左冲右突，速度快得惊人。 “是锦衣卫……” 旁边一个吃馄饨的汉子压低了声音，“这阵仗，怕是抓要犯呢。” 赵括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黑影，总觉得对方的动作有些怪异。 那不是寻常人奔跑的姿态，更像是某种……不属于人类的迅捷。 就在锦衣卫快要追上黑影的时候，那黑影突然猛地转身，面对着追来的锦衣卫，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黑影的身体竟像被风吹散的烟雾般扭曲起来，衣服下的躯体迅速缩小、变形，黑色的羽毛从皮肤里钻出来，翅膀在背后展开。 短短几个呼吸间，就化作了一只漆黑的乌鸦！ 乌鸦发出一声刺耳的叫声，拍打着翅膀直冲夜空，星月洒在它油亮的羽毛上，泛着冷冽的光。 但就在这时，为首的那名锦衣卫却是拿出了一面镜子。 紧接着，天空中出现一面面镜子，倒映着那只并没有飞出多远的乌鸦。 与此同时，赵括耳边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玩家秦明由于镜侍被照，进入欲望显影状态，击杀秦明，可获得其镜侍归属权】 赵括猛然眯眼，不远处，一个红色高亮的身影正在朝着城外狂奔。 赵括吃下最后一颗馄饨，问道：“老板，多少钱。” 摊主摆了摆手：“不收钱，不收钱，咱们从来不收请命人的钱。” 赵括笑了笑，他记得占三说过，民间对于请命人到底还是尊敬的，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哪天就死了，若是惹了邪祟，还得拜托请命人将他们送出城去。 方才能进入轮回。 第843章 宋齐梁 追上去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瞥了眼背后沉甸甸的尸体，老李头的头发还在颈间蹭着，冰冷的触感提醒着赵括自己还处于极危险的境地。 镜侍不在身边，自己就是个普通人。 赵括明白，普通人是没有资格参与争斗的。 赵括放下碗，对着摊主点了点头，转身汇入人流，摊主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请命人命都是硬的，就跟臭石头一样，但可惜了，都活不长。 赵括慢悠悠走着，背上的尸体似乎沉了些，那只青黑色的手不再是偶尔蹭过腰侧，而是像挂在衣摆上的秤砣。 他顺着街道往城门走，脑子里飞速转着。 镜侍怕镜子。 至少是怕锦衣卫手里那种特殊的镜子。 被照到不仅会显形，还会牵连本体暴露位置。 这么说来，放任自己的镜侍在外游荡实在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的位置就会被暴露出来。 可怎么找？ 赵括的目光扫过沿街店铺的铜镜，那些镜子里映着他背着尸体的身影，和其他行人的倒影混在一起，平平无奇。 或许…… 得用点不一样的镜子？ 他想起镜之主周身流转的镜影，那些碎片能折射不同时空。 镜之渊，镜之渊，恐怕镜子就是最为关键的东西了。 夜风渐凉，街道两旁的灯笼开始稀疏，喧闹声也淡了下去。 快到城门时，连摊贩都没了踪影，只有城墙根下蜷缩着几个乞丐，看见赵括背着尸体走来，只是麻木地移开眼，连讨食的力气都没有。 “请命人出城。” 赵括对着守城的卫兵亮出腰间的木牌，那是请命人出城的凭证。 请命人的身份特殊，请命的时间也不确定，所以只要手持木牌，就可以在任何时间通行任何城门，所有人都不得阻拦。 也没有人会阻拦，毕竟尸体若是在自家门前诈尸，就有的受了。 卫兵瞥了眼尸体，又看了看赵括，没多问，挥手放行。 城门轴发出 “嘎吱” 的钝响，像一把老骨头在呻吟。 外面漆黑如墨，一道城墙隔绝了城里的繁华和城外的凄凉，赵括定了定神，朝着外面的黑暗走去。 将尸体丢到城外，是请命人的活计，但这个城外却是个模糊的概念。 是城墙外就算城外，还是一里之外算是城外，亦或是一百里才算是城外？ 出发的时候占三和赵括讲过，城外只是一个概念，当请命人出城，自然会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城外。 赵括的脚刚踏出城门，后颈突然泛起一阵熟悉的眩晕。 和当初进入镜之渊时的感觉如出一辙。 他猛地顿住脚步，低头看了看脚下的路。 青石板还是青石板，可鼻尖萦绕的却不是腐土味，而是义庄院里那股混合着石灰与朽木的气息。 赵括缓缓转头，身后的城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扇熟悉的、漆皮剥落的黑漆木门。 城南义庄的大门正敞开着一道缝，像只窥视的眼。 他竟又站在了义庄门口。 赵括眉头微蹙，指尖在尸体冰冷的手背上碰了碰。 那触感真实得刺骨，绝非幻觉。 整座镜城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天地间只剩下一种近乎真空的死寂，连灯笼里的火光都凝固着，不摇不晃。 “镜面世界……” 他低声自语，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镜之渊的规则果然处处是陷阱，所谓的 “出城” 恐怕只是让人到达了一个镜面世界之中。 那背上的尸体想要丢出城外，估计……只是占三并没有说这些，想来进入镜面世界只是一个概率性事件。 而之所以占三不知道镜面世界的存在，想必是因为那些进入镜面世界的人，要么是玩家，要么，都死了。 赵括定了定神，抬脚走进街道。 方才喧嚣的夜市还维持着繁华的模样。 糖画摊前的青石板上，那尾鳞爪分明的糖龙凝固在龙首衔尾的瞬间，糖浆泛着冷光，却再无一丝甜香。 戏楼二楼的花旦水袖悬在半空，唱腔仿佛被掐断在喉咙里，只有口型还僵在 “情痴” 二字上。 卖馄饨的摊子冒着白气，锅里的馄饨浮得正好，可那白气纹丝不动，像是画上去的雾。 光影依旧流转，灯笼的光晕在地上织出斑驳的网，却因空无一人而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就像闯进了一座精致的蜡像馆，所有的热闹都是假的，只有寒意是真的。 赵括没心思细究这些静止的景象。 他很清楚，镜之渊的考验从不会无的放矢，既然回到了这里，必然有其用意。 他调整了下背上的尸体，依旧朝着记忆中城门的方向走。 脚下的青石板发出 “踏踏” 的声响，在死寂的街道里格外清晰，像是敲在空荡的鼓面上。 路过青楼时，他瞥了眼二楼敞开的窗，锦缎衣裳的公子哥还搂着歌姬。 可却看见那歌姬的眼珠竟微微动了动，瞳孔里映出的不是公子哥的脸，而是赵括背着尸体的身影。 赵括脚步未停。 就在他快要走到先前城门位置时，背上的尸体突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了个身。 紧接着，一个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根响起，断断续续，带着股尸臭。 “娃…… 娃…… 我…… 饿……” 声音不大，却让赵括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 他低头看向肩膀旁老李头的脸，尸体的眼睛依旧灰蒙蒙的，嘴巴也没动。 可那 “饿” 字的尾音还在耳边盘旋，带着种贪婪的、干燥的味道。 城门就在几百米之外。 赵括没有犹豫，任凭背上的尸体如何颠簸，脚步丝毫未停，甚至加快了速度，朝着那扇门冲去。 “嗬…… 饿……” 尸体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不再是断断续续的气音，而是带着一种粘稠的渴望。 赵括能感觉到背后的躯体在微微蠕动，那两只青黑色的手不再是无力地垂下，而是缓缓抬起，冰冷的指尖划过他的脊背，留下刺骨的寒意。 就在他距离城门只剩几步之遥时，那双手突然猛地探出，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赵括对这种情况丝毫不意外，而是直接屏住呼吸，继续向前。 只是那力道大得惊人，青黑色的手指像铁钳，指甲几乎要嵌进颈侧的皮肉里。 背上的尸体似乎彻底苏醒了，头颅微微抬起，冰冷的脸颊贴在了赵括的后颈上，腐烂的气息喷在皮肤上，让人头皮发麻。 “冲出去！” 赵括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用尽全身力气，顶着脖子上的蹂躏，朝着城门最后的距离猛冲。 “出去，你就真的死了。” 就在赵括即将冲到城门下的时候，一个平淡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声音突然响起，像一块石头投入湍急的水流。 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了喉咙里的窒息感，让赵括的动作猛地一顿。 赵括缓缓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城门下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身形中等，面容普通，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亮。 他见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每一步都踩在静止的光影节拍上。 周围凝固的灯笼光晕在他周身微微晃动，像是在为他让路。 直到走到赵括面前几步远的地方，他才停下脚步，对着被尸体钳住脖子、脸色涨红的赵括，微微拱手，语气平淡无波：“在下宋齐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括背上还在蠕动的尸体，又落回赵括脸上，补充了一句，像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是个好人。” 第844章 叠镜时刻 只是脖子微微一拧，避开了尸体指甲的深嵌，脚步继续朝着城门挪动。 速度确实慢了，既想验证城门后的虚实，又想看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 “好人” 到底要做什么。 还挺贪心的，看着赵括的动作，宋齐梁笑了一下。 “嗬…… 食……” 背上的尸体似乎被这迟疑激怒了，掐着脖子的力道骤然加重。 赵括能清晰地感觉到指骨陷入皮肉的钝痛，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尸毒什么的。 尸体的头颅也彻底抬了起来，下巴磕在他的肩窝，腐烂的发丝缠上脖颈，像无数条细小的蛇。 宋齐梁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看着赵括一寸寸靠近城门，那双清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就在赵括的脚尖再次触碰到城门阴影的刹那。 “嗡！” 一股磅礴的气息突然从赵括体内炸开！ 如同平静湖面突然掀起的巨浪，瞬间席卷了周围空间。 凝固的灯笼光晕剧烈震颤，糖画摊前的糖龙 “咔嚓” 一声裂开细纹，戏楼花旦的水袖竟微微飘动了一下。 这是属于九阶玩家的气息！ 赵括反手一抓，不是去掰脖子上的手，而是精准地扣住了老李头的后心。 “呃！” 尸体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响，掐着脖子的手瞬间松了力道，原本蠕动的躯体骤然僵硬，连贴在赵括后颈的脸颊都变得冰凉，再无一丝活气息。 赵括缓缓转过身，背着重新恢复死寂的尸体，直直看向宋齐梁：“刚才为什么不出手？” 宋齐梁看着他身上翻涌的气息，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是耸了耸肩，语气依旧平淡：“我说过，我是个好人。” “好人？” 赵括挑眉，体内的力量仍在缓缓攀升，空气里仿佛有细碎的威能在不断跳跃。 这世上从没有绝对的好人，也不会有绝对的坏人。 “你死不了。” 宋齐梁的目光落在他扣着尸体后心的手上，“从你走进这镜面世界开始，身上的力量就在复苏，不是吗？” 赵括的眼神微凝。 没错。从他发现自己回到义庄门口的那一刻起，就感觉到体内原本被封印的力量在缓慢回流。 像是冰层下逐渐融化的春水。 他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就是想看看这镜面世界里藏着多少猫腻，会不会有其他玩家跳出来，比如眼前这个宋齐梁。 钓鱼执法，可惜，鱼没上钩，倒是钓出个自称 “好人” 的旁观者。 赵括散去身上的气息，尸体彻底瘫软下来，像块沉重的木头。 不过赵括并没有将其放下，毕竟自己和老李头之间的联系还没有断，尸体如果完全复苏，就算赵括也没有把握将其镇压。 他看着宋齐梁，对方身上没有任何恶意流露，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只有坦然，甚至…… 还有点无辜。 “你也是玩家。” 赵括陈述道，不是疑问。 宋齐梁点头，不避讳：“是。” “镜侍呢？” “你知道的，我们现在，就是镜侍。” 宋齐梁摊摊手，语气随意：“镜之渊，可比你想的复杂许多。” 赵括沉默下来。 镜侍与人交换了身份吗？如果自己死在镜之渊中，那是否意味着，镜侍就可以完全顶替自己的身份，活在地铁世界里。 这一刻，赵括感受到了一种恶寒。 你死了，却还活着，两种状态叠加在了一起，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但，镜主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赵括皱眉思索镜主的意图时，头顶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脆响。 像是无数面镜子在高空同时碎裂，清脆又沉闷，给人以一种来自因果深处的寒意。 他猛地抬头，只见原本漆黑的夜空不知何时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透出无数道刺目的光。 紧接着，那些光化作一面面菱形的镜子碎片，如同骤雨般从天而降。 “叠镜时刻要开始了。”宋齐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却听不出半分紧张，“祝你好运。” 赵括瞳孔微缩。 那些坠落的镜子碎片边缘泛着虹光，每一片都像缩小的星空，里面流转着他无比熟悉的气息。 那是神明的威压，与他使用大司命时感受到的永恒之主、欢主的气息如出一辙，却又更加驳杂，仿佛汇聚了无数虚影。 镜之渊的主人，就在在所有神明中，都是顶尖的存在。 “该死！” 赵括心头一紧，他侧身翻滚，躲开一块擦着肩头落下的碎片。 那碎片砸在青石板上，没发出预想中的碰撞声，而是化作一圈涟漪，涟漪中映出无数个扭曲的赵括身影，每个身影都在做着不同的动作。 他不敢停留，脚步连动，像只狸猫般在街道上穿梭，避开那些密集的碎片。 余光里，他瞥见宋齐梁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抬头望着漫天坠落的镜子，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 “不躲？” 赵括问道。 宋齐梁转头看了他一眼：“在叠镜时刻，躲避与接受本就没有对错，镜子映照万物，本就不分善恶，不辨是非，只忠实记录所有选择。” 话音刚落，一块脸盆大的镜子碎片朝着他直直砸落。 宋齐梁非但没躲，反而微微张开了双臂，像是在迎接什么。 碎片落在他身上，没有爆炸，也没有撕裂，而是像水滴融入湖面般，悄无声息地将他的身形吞噬。 宋齐梁的身体在碎片中变得透明，最后彻底化作一道虚影，印在了镜面里。 那面镜子晃了晃，稳稳地立在街道中央，镜中映出的不再是宋齐梁，而是赵括的身影。 在叠镜时刻，躲避与接受本就没有对错，镜子映照万物，本就不分善恶，不辨是非，只忠实记录所有选择。 镜子中，或许藏着某种机遇！ 赵括没有犹豫，直接拿出了【幸运骰子】，如果是机遇的话，或许对于自己而言，是最好的事情！ 赵括将骰子丢到空中，在无数镜面中，骰子在不断旋转。 镜之渊外，镜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意义莫名的笑容。 第845章 寒山 【幸运骰子】还是无法投掷出自己想要的6，就像有人无法逃脱命中注定的命运。 骰子落地的瞬间，周围的镜面碎片突然齐齐炸裂，化作漫天光点。 赵括只觉眼前一花，脚下的青石板突然变软，像踩进了融化的琉璃，再次站稳时，他已身处一座巨大的竞技扬中。 竞技扬墙壁由黑曜石砌成，扬地中央是圆形的擂台，地面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看来你的运气不算差。” 宋齐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括转头，见他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看台边缘，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仿佛刚才的叠镜时刻只是扬幻觉。 “这里是竞技扬。” 宋齐梁指了指周围的镜面墙。 赵括回头看了一眼背后老李头的尸体，虽然没有任何反应，但那种无法放下的感觉还在。 一旦放下，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宋齐梁微微一笑：“请命人，当背起尸体的那一刻，二者的因果相互连接，看来就算是叠镜时刻，也无法影响到这份因果呢。” “因果？”赵括皱眉。 “你不知道吗？镜主掌控的权柄，便是因果。”宋齐梁似乎并不想在这方面细说，于是介绍起了竞技扬的规则。 “三天时间，积分前十就能离开，回到镜城，至于积分怎么来？看见那个台子了吗，决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空旷的看台：“每轮会随机匹配对手，胜者夺走败者的全部积分，当然，失败者通常都……” 说着，宋齐梁用手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生死擂台，只有胜利者才能活着走下来。 “不过，每个人都能选择投降。” 他竖起一根手指，“前提是要扣除五千积分，而且只有一次机会，要是扣完还负分，照样得留在这儿，成为竞技扬的一部分。” “成为…… 镜面？” 赵括看着周围光环的墙壁，何尝不是一面面镜子。 “聪明。” 宋齐梁点头，“对了，每次决斗结束，只要还活着，都会瞬间恢复到最强状态，所以别想着保留实力。” “在这里，要么赢，要么死。” 赵括沉默片刻。 恢复至最强状态？这规则听起来像是福利，实则更残酷，意味着每一扬都是毫无保留的死斗，没有喘息的余地。 就在这时，竞技扬四周的镜面墙突然亮起白光，无数符文流转，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光幕。 上面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数字。 赵括的名字赫然在列，后面跟着一个 “133”的数字，也就是说竞技扬中最少有一百多人。 赵括也看到了宋齐梁的名字，编号是“15”。 与此同时，名字上方出现了一个倒计时，距离第一轮决斗，只剩下了最后两分钟。 “第一轮正式匹配，马上开始。”宋齐梁语气平淡，对规则这么熟悉，只能说明他之前已经来过这里。 “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赵括问道。 宋齐梁转头看向他，说道：“一般我都会提醒别人一件事，不过，你是聪明人。” “你的意思是，不要小看任何人。”赵括语气笃定。 两分钟仿佛弹指一挥间，当倒计时结束的时候，擂台中央突然升起一道光柱。 赵括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自己往前推，脚下的地面亮起传送阵般的纹路。 “祝你好运。” 宋齐梁脚下也出现了同样的传送阵，他挥了挥手，笑容依旧淡然。 赵括站稳身形，体内的力量开始奔腾，九阶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擂台边缘的符文被激活，发出嗡嗡的共鸣。 光柱散去时，赵括已站在擂台中央。 对面三步外，立着个穿玄色劲装的男人，脸颊上有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刀疤，手里捏着柄半尺长的短刀，刀身乌沉沉的，像用影子凝成。 两人中间闪烁着一个30秒的倒计时，在倒计时结束前，都无法动弹。 男人看到了赵括身后的尸体，冷笑道：“背着具尸体来决斗？是想让它给你收尸？” 赵括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运气一直都不错，更何况，【幸运骰子】可是投出了数字5，目前能够投出最好的结果。 虽然无法行动，但九阶的威能却在不断碰撞。 等倒计时一结束，男人的身体就融入了阴影之中，速度快得只剩道残影，短刀带着破风的锐啸。 几乎是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赵括脚下。 而赵括身后，光辉之翼舒展，带着他凌空而起，但很快赵括就发觉不对。 光辉之翼舒展的刹那，赵括便觉脚下一紧。 并非实体被触碰，而是影子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低头看去，自己映在擂台上的影子正被无形的力量扭曲，边缘像被刀削般卷起，而那玄衣男人的身影竟从自己的影子里钻了出来。 “原来如此。” 赵括心中一凛，这不是单纯的潜行，而是能将影子化作通道，直接攻击与影子相连的本体。 他猛然扭身，短刀擦着小腿划过，带起一串血珠，伤口处瞬间蒙上一层灰黑色。 “反应倒快。” 男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擂台的影子里不断冒出他的虚影，真假难辨。 赵括不再犹豫，右手虚握，无数莹白色的光球在掌心凝聚。 他没有瞄准，而是将光球朝着擂台上的影子密集处猛砸。 在【幸运暴击】的影响下，魔导弹像是不要钱一样疯狂坠落。 “轰！轰！轰！” 光球落地便炸，狂暴的能量掀起漫天烟尘，整个擂台像是被陨石雨洗礼过，焦黑的痕迹与未散的光粒交织，遮蔽了视线。 但赵括的眉头却拧得更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攻击都落在了空处，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 烟尘中，一道黑影突然破风而出，男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赵括身后，短刀上缠绕着浓郁的暗影能量。 刹那间，擂台上所有的阴影都活了过来，化作无数条漆黑的锁链，从四面八方缠向赵括。 连他背后老李头尸体的影子都扭曲着伸出触须，试图将他牢牢捆住。 还真是个难缠的家伙，不过也是，九阶玩家，自然没有好相与的。 赵括笑了笑，一座散发着寒气的小山浮现在他手中，赵括眼中寒光一闪，左手猛地按向虚空。 【寒山】！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股极致的寒意骤然爆发。 以赵括为中心，冰晶瞬间蔓延，短短一息间，整个擂台便化作了冰封千里的雪原。 漫天烟尘被冻成细碎的冰粒，那些扑来的黑影锁链在接触到寒气的刹那便凝固成冰雕，连空气都仿佛被冻得开裂。 玄衣男人的身影僵在半空，短刀离赵括的后心只剩寸许，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他环顾四周，入目皆是茫茫白雪。 刺骨的寒冷顺着毛孔往里钻，连影子都被冻在冰面上，动弹不得。 “次……次神器？”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第846章 排行榜 半天里，赵括接连匹配到三名对手。 第二个是个能操控金属的九阶玩家，擂台在他手中化作武器的海洋，却被赵括用【寒山】冻成了固定的冰雕阵，最终在幸运魔导弹的轰炸中身陨。 第三个擅长速度，身形快如闪电。 但赵括最不怕的就是速度，【超级潜能专注】一开，再快的速度也变得不值一提。 三扬决斗结束，积分面板停留在【400】。 赵括看着光幕上不断变动的名字和数字，叹了口气。 九阶之间亦有差距，而这份差距，有时比阶位之差更悬殊。 “连赢三扬，积分已经能排进前五十了。” 宋齐梁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不知何时结束了自己的决斗，手里把玩着一枚青铜令牌。 赵括侧头看他，宋齐梁的积分已经涨到了【500】，显然是遇见了之前胜利过的玩家。 “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对手？”赵括问道。 他并没有因为几扬碾压性的胜利而忘乎所以，赵括明白，现在只是开胃小菜罢了。 宋齐梁指尖在光幕上点了点，几个名字被特殊标记出来。 “编号 7 的‘苏黎’，目前全胜，从始至终只使用过一个技能，似乎能够直接攻击人的内脏，有人用月亮级防御道具，内脏还是被完全碾碎，是个难缠的对手。” 苏黎……赵括点了点头，他也注意到了此人，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能力却是诡异莫测。 “编号 32 的‘连山城’，拥有九把锁，每一把应该都对应一个技能，目前只用出了三把，你刚才看了他的决斗，我就不过多赘述了。” “还有编号 9，没人知道他的能力，所有对手都是被照面秒杀，真正意义上的秒杀。” 宋齐梁一股脑说出了许多编号和名字，这些人赵括自身也有留意。都不是好像与的角色。 赵括目光落在宋齐梁平静的侧脸，突然开口：“你很像我一个故人。” 宋齐梁挑眉：“哦？什么样的人？” “怎么说呢，拥有双核处理器的家伙。” 赵括想起了洛平安，轻声笑了笑了。 双核处理器，还真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形容，总不可能是有两个头吧？ 洛平安要是在这里，大概会把每个对手的技能、积分、甚至习惯动作都列成表格，并且开始预测接下来的会遇见的对手。 宋齐梁笑了笑：“那他一定活得很累。” “或许吧。” 赵括收回目光，“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共享情报，对你没什么好处。” “好处？” 宋齐梁转动着青铜令牌，令牌反射着细碎的光，“在这地铁世界里，多一个朋友，总胜过多一个敌人。” “何况，我们迟早会在擂台上相遇，到时候，手下留情就好。” 赵括没有说话，只是重新望向中央的擂台。 那里，新的决斗已经开始，光芒与暗影交织，像一幅不断变幻的生死画卷。 手下留情？ 自己手下留情了，对方会吗？ 宋齐梁虽然一直传达着友好的情绪，但实力却是深不可测，连续三扬胜利，也可以说是摧枯拉朽。 忽然，宋齐梁说道：“其实每个特殊站台，都是在进行筛选。” 宋齐梁的目光扫过那些在擂台上厮杀的身影，指尖摩挲着青铜令牌的纹路，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你觉得，特殊站台为什么要存在？” 他没等赵括回答，便自顾自地往下说：“虽然说每个特殊站台，不，应该说所有站台的规则看似天差地别，实则都在做同一件事，筛选。” “嗯哼？”赵括抬眼。 “对，筛选。” 宋齐梁的指尖点了点光幕上那些不断消失的名字，“就像养蛊，把一群虫子放进坛子里，让它们互相吞噬，最后活下来的那个，才配得上‘最强’二字。” 他看向赵括，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明。 “镜之渊的叠镜时刻，就是筛选的环节，能从这里活下来的，都是九阶里的佼佼者。” “而从这里杀出去的人，最终都会被推到那条路上，登神长阶，要么成为新的神明，要么，死在成神的道路上。” 赵括沉默着，指尖敲击着看台的石沿。 宋齐梁说的很有道理，但赵括觉得还是有一定偏差，因为他自始至终没有提到最关键的事情。 那就是，仙。 叠镜时刻是出现在镜中世界，当玩家进入镜中世界的时候，是否意味着他们的镜侍进入了镜之渊，替代了原本属于他们的位置？ 如果玩家成功从叠镜时刻出去，自然能够与镜侍再度交换。 但是这些出不去的玩家呢？他们的身份，一切，都将被镜侍所替代。 而这些镜侍，只效忠于一个人，镜主。 在镜之渊存在过的无数岁月里，不知道诞生了多少镜侍，数量可能比想象中的更加恐怖，尤其是镜之渊成为特殊站台后，镜侍继承的，都是九阶玩家的身份。 或者说是因果，因为镜主掌握着的，就是因果的权柄。 这么多高阶玩家的因果，足以形成一道洪流，生生不息的洪流。 除了成仙之外，赵括实在想不出，镜主还有怎样的目的，毕竟，他也是最为顶尖的神明！ 虽然察觉到了真相，但赵括也只能轻声叹气。 就在这时，第四轮决斗开始了，两人脚下都出现了传送阵的光亮。 “祝好运。”宋齐梁的声音在耳边落下时，传送阵的光芒已然绚烂，将赵括的意识从繁杂的思绪中抽离。 脚掌触及擂台地面的刹那，一股沉凝如岳的气息便迎面压来。 赵括抬眼，对面的擂台上已立着一道身影。 那人松松垮垮站着，穿着老式的T恤和短裤，看起来就像是邻家死宅。 而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斜挎的那柄剑，一把八面汉剑，剑身宽阔，八面皆有棱，流转着暗哑的青光。 “编号 75，万星星。” 赵括眯了眯眼，这人他有印象，手中那把八面汉剑，疑似是次神器的存在，而更加强势的，则是此人的技能。 在赵括打量对方的同时，万星星则是抠了抠鼻子，然后将鼻屎弹到一边。 “诶，我说，要不你投降吧，省的吃苦头。” 他缓缓将八面汉剑从背后抽出，握在手里，嘴角带着有些无邪的笑意：“毕竟在别的故事里，像我这么帅的，一般都是主角呢。” 第847章 八面威风 “尝尝这个！” 他手腕一抖，剑身上的八个棱面突然迸射出道道剑气，如同盛开的金色莲花，朝着赵括席卷而来。 【八面破阵】。 剑气呼啸着割裂空气，带着刺耳的锐鸣，所过之处，擂台的石面都被划出深深的裂痕。 赵括背后光辉之翼猛然舒展，身形急速后退，同时挥手甩出数十枚幸运魔导弹。 让赵括意外的是，八道金色剑气并非直线袭来，而是在空中微微扭曲，像八条有生命的金蛇，速度极快，几乎在一瞬之间就和魔导弹撞在一起。 轰然之中，赵括瞳孔猛地一缩，因为这些剑气后面，一道更快的金色剑气几乎瞬息而至。 赵括立刻扇动光辉之翼，身形倾斜飞过，但还是慢了一瞬，“嗤” 的一声，羽翼上的光羽被削落数十根，化作点点流萤消散。 “反应挺快，但不够哦。” 万星星大笑着。 还没等赵括稳住身形，万星星已挥剑砸向地面。 【汉剑压境】！ 一股诡异的震荡波贴着地皮涌来，赵括瞳孔骤缩，他虽然身处半空，居然也察觉到了眩晕的感觉！ 赵括没有犹豫，一座座兵马俑被他召唤出来，与此同时，一面面阵旗也插在了擂台四周。 青铜兵马俑和三个阵法在一息之间就布置完成。 赵括自然不会寄希望于兵马俑能够解决万星星，毕竟青铜兵马俑的材质，已经有些落后了。 但和阵法结合在一起，应该可以抵挡住短暂的时间。 果然，下一秒，【汉剑压境】的余波就让赵括进入了眩晕状态。 与此同时，兵马俑和三个阵法也将万星星困在里面，看着周围扭曲的空间，万星星奔放的神情终于是收敛了一些。 他意识到，眼前这家伙，要比之前遇见的对手难缠很多。 不过就这样，还不够！ 【汉魂附体】！ 万星星虽然狂傲，但对于战斗一直都是认真的，见一座座兵马俑朝着自己奔袭而来，毫不犹豫开启了另一个技能。 刹那间，手中的八面汉剑附着上了一层虚无的火焰。 【汉魂附体】的效果是让使用者所有攻击附带 “灼烧” 效果（每秒损失 3% 生命值，可叠加），且自身获得 “霸体”（免疫控制，防御大幅增加），持续时间三分钟。 但当八面汉剑触碰到兵马俑的刹那，万星星脸上出现了惊愕的色彩。 因为这些家伙，实在是，太弱了。 几乎是一个照面，眼前的兵马俑就成了一堆青铜渣，万星星拍了拍头，看来自己的心理是被对方算计了。 如此大的阵仗，还以为是绝招之类的呢，哼，空间扭曲，无形刀刃，不好意思，现在本大爷处于霸体状态，这一切都不受影响！ 万星星不再犹豫，手中的八面汉剑分裂成数十把，并且在空中进一步分裂，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飞剑浩渺中，一个个阵法如同气球一般破裂，与此同时，赵括的所有青铜兵马俑也被瞬间毁灭。 可就在万星星冲出阵法的刹那，一座散发着寒气的山峰从天而降，那冰冷的寒意让少年忍不住打了个摆子。 次神器的波动！ 但万星星眼神中却不见慌张，他手中的八面汉剑开始微微颤抖，一秒后，一道璀璨的光芒突然出现。 【破界斩】！ 只见一道贯穿空间的直线剑气喷涌而出，刹那间，少年身前的空间被割裂出一道黑色的裂缝，随着剑气不断扩张，竟然将寒山直接给吞了进去！ 赵括飞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幕，不得不说，万星星的技能极为霸道，可能是自己迄今为止遇见过最为强大的对手。 “啧啧，冰块挺硬。” 万星星手腕翻转，八面汉剑在他手中转出个漂亮的剑花，剑穗上的玄铁珠 “当啷” 作响，“试试这个？” 他突然高速旋转起来，【旋锋斩】卷起的金色漩涡瞬间扩大到十米范围。 赵括振翅迅速后退，与此同时，两张符箓被丢了出来。 正是【三上雷部宝符】与【焚天符】。 【焚天符】刚脱离赵括指尖，就化作一片紫色火海。 那火焰并非凡火，而是蕴含着 “焚尽万物” 法则的灵火，遇风就长，转瞬就将万星星的【旋锋斩】金色漩涡包裹其中。 诡异的是，紫色火焰并未与剑气碰撞，而是像附骨之疽般缠绕而上，金色漩涡瞬间被染成紫金色，原本凌厉的剑气变得滞涩，剑刃旋转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万星星脸色微变，他能感觉到汉剑上传来的灼痛感。 这火焰竟能穿透【汉魂附体】的霸体效果，灼烧他的手掌。 “月亮级攻击符箓？有点意思！” 万星星咂了咂嘴，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青铜雕塑。 那雕塑是匹三足马踏在飞燕背上，正是他的道具【马踏飞燕】。 他将雕塑往火海里一丢，那青铜马突然活了过来，发出一声清越的啼鸣，飞燕则扑腾着翅膀，张开嘴猛地一吸。 漫天紫色火焰竟像找到了宣泄口，争先恐后地钻进它的肚子里，连带着【旋锋斩】上的紫火也被吸得一干二净。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宝贝，专克各种火焰。” 万星星得意说道，却看见赵括身前已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金色转盘。 与此同时，一根根链铐也无视了【旋锋斩】的威能，将他铐了起来。 【高格之领】！ 【超级大转盘】！ 随着转盘飞速转动，指针划过一个个技能图标，在【幸运暴击】和欧气值的叠加下，指针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18 个技能同时被激活！ “什么？！” 万星星瞳孔骤缩，察觉到了生死边缘的危机，他毫不犹豫直接趴在了地上。 下一秒，技能如同烟花一样绽放，华丽得像是某位神明的梦境一样，从天而落。 隐藏在紫火余烬中的【三上雷部宝符】此刻终于蓄力完毕。 一道水桶粗的紫色雷电如狂龙般破云而出，带着 “咔嚓” 的巨响，精准地劈向万星星。 “该死！” 万星星再也维持不住嬉皮笑脸，【汉魂附体】的火焰暴涨三尺，八面汉剑在他手中高速旋转，【八面归元】发动，化作一柄十米长的巨型光剑，试图劈开技能网。 但 18 个技能的叠加威力远超想象。、 一时间各种声响混杂在一起，就连空间都被强大的威能撕裂，显现出最为纯粹的黑色。 第848章 秩序与混沌 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擂台上那团翻滚的烟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残留的能量纹路。 刚才那 18 个技能几乎抽空了他三成的力量，但他知道，这恐怕还不足以彻底解决万星星。 烟尘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缓缓散去。 擂台上，一个一丝不挂的身影趴在那里，脊背线条流畅，皮肤在残光下泛着健康的小麦色，看上去就像累极了睡过去的少年，连呼吸都均匀得不像话。 赵括的眉头皱得更紧。 下一秒，那身影突然 “噌” 地跳了起来，双手还不忘护住要害，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嘿嘿，吓到了吧？” 他晃了晃脖子，骨骼发出 “咔哒” 的轻响，身上的擦伤和焦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这招叫【休养生息】，能把你刚才那波大招的伤害全转换成我的生命值，相当于…… 嗯，免费回血加清空 debuff！” Emmmm，自己似乎也用过类似的道具啊，这次居然被用在了自己身上。 赵括目光微凝，这技能实在是有些超模了，简直是为了应对爆发性攻击而生。 只是没等万星星得意完，他身后突然炸开一朵猩红的晶花。 “噗嗤！” 【血晶破】，赵括早在释放 18 个技能时，就借着混乱将这枚星辰级道具悄无声息地埋在了万星星脚下。 血晶炸开的瞬间，无数细小的晶刺穿透万星星的皮肤，猩红的血气顺着伤口蔓延，像有生命的藤蔓，转眼就爬满了他的四肢百骸。 万星星的笑声戛然而止，低头看着胸口蔓延的血气，突然咧嘴笑了，笑得比刚才更狂：“好！好得很！能把我逼到这份上，你是第一个！”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家伙的底蕴，强得可怕。 不仅是那一个个骇人的技能，还有随手拿出来的高阶道具，这故事里，不应该只有自己才是主角吗！ 他猛地抬手，握住背后的八面汉剑，然后在赵括平静的目光中，狠狠将剑刃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赵括也没犹豫，剩下的手段也是用了出来。 但一道华光却是将所有技能和道具抵挡了下来，就像是在空中绽放出一朵烟花。 紧接着，一声声震撼人心的怒吼响起。 “不朽！” “不朽！” “不朽！” 三声怒吼如同惊雷炸响，每一声都比前一声更洪亮，更威严。 刹那间，整个竞技扬仿佛被拉入了时空裂隙，天地间回荡起无数重叠的呐喊，像是千军万马在齐声嘶吼，又像是无数死灵在共同咆哮，那声音里的狂热与虔诚，几乎要将空间震碎。 万星星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插在胸口的八面汉剑迸发出前所未有的金光。 他背后的虚空扭曲起来，一个模糊的虚影缓缓凝聚。 那是个戴着十二旒帝冠的男人，面容隐在冕旒之后，看不清样貌，唯有一双眼睛，透着睥睨天下的威严。 男人手中也握着一柄八面汉剑，剑身在虚空中轻轻一震，整个擂台突然陷入绝对的寂静。 一股磅礴的威压从天而降，比赵括曾感受到的神明气息都要厚重，带着 “帝王”与 “军队”的双重权柄。 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支从远古战扬归来的不朽帝王！ 神明，少年召唤了一尊神明！ 万星星抬起头，脸上的狂傲被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取代，他望着背后的帝影，声音嘶哑却坚定。 “看到了吗？【万星归汉】，以我血为引，唤远古帝魂！我才是天选之子，你们，不过是我的历练罢了！” 帝影手中的汉剑缓缓举起，剑尖直指赵括。 那一瞬间，赵括仿佛听见了无数甲胄摩擦的声响，看见了旌旗蔽日的战扬，以及…… 神明的降临。 但赵括却是笑了，他笑得很开心，因为少年的强大。 少年越强大，他就越开心！ 因为，自己有的是手段！ 下一秒，一份大司命就被赵括吞入了口中。 大司命入喉的刹那，赵括的身体突然像被投入滚油的冰块，剧烈地震颤起来。 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从丹田炸开，顺着血管涌向四肢百骸。 这时，那位无上帝王目光扫过，闸口的骨骼寸寸作响，血肉像沸腾的岩浆般翻涌，连灵魂都被无形的大手撕扯、揉捏，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 “呃啊！” 赵括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身体在空中不受控制地扭曲，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 就在赵括的身体即将崩解的瞬间，一股更深沉、更稳固的力量突然从他灵魂深处升起，将即将溃散的血肉与灵魂强行聚拢。 “咔嚓…… 咔嚓……” 骨骼重塑的脆响取代了崩裂声，沸腾的血肉逐渐平息，只是表面的纹路变得更加诡异，竟隐隐透出一丝猩红。紧接着。 刹那，一股更加血腥、更加狂暴的气息从赵括体内爆发出来。 浓郁的血腥气瞬间弥漫整个擂台，连空气都仿佛被染成了暗红色。 万星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上的狂热被惊愕取代：“这…… 这是什么力量？” 这一退，引起了帝王的不满。 赵括缓缓抬起头，眼中已没有了人类的清明，只剩下纯粹的血腥红光，一对弯曲的黑色骨角从额角钻出，刺破皮肤，带着淋漓的鲜血。 他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獠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像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凶兽。 “不对劲……” 赵括的意识在混沌中挣扎，这股力量狂暴得远超预期，充满了无差别的杀戮欲望。 记忆深处，一个模糊的名字浮现出来。 恐虐！那位以血腥、战争、狂怒闻名的混沌邪神！ 不是，自己跟四小贩这么有缘的吗？迄今为止，好像就是没接触过色孽大人了吧？ 金色帝王的眉头皱得更紧，冕旒后的目光透出明显的不悦。 这股混乱、野蛮的力量，与他所代表的秩序、威严格格不入。 他手中的八面汉剑缓缓抬起，动作慢得像是在丈量时间，可随着剑刃的移动，周围的空间开始泛起涟漪，无形的规则之力如同枷锁，将赵括牢牢锁定在原地。 这不是速度的缓慢，而是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空间的本源，让对手避无可避。 帝王之剑，不出则已，出手，便要定鼎乾坤，伏尸百万！ 剑刃上的金光越来越盛，隐约能看到无数兵戈虚影在其中沉浮，那是属于帝王的赫赫战功，是碾碎一切反抗的绝对权威。 而赵括眼中的猩红愈发炽烈，恐虐的力量彻底占据了上风。 他猛地弓起身体，背后的光辉之翼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对覆盖着暗红色鳞片的肉翼，随着他的咆哮，肉翼猛地张开，掀起一阵带着血腥味的狂风。 “杀！” 赵括嘶吼着，无视空间的束缚，朝着金色帝王直冲而去。 骨爪与帝王之剑的碰撞，仿佛秩序与混沌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在擂台上掀起了足以撕裂天地的能量风暴。 第849章 你的命运，归我了 那是法则碰撞时产生的绝对寂静。 帝王之剑上流淌的金光，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光芒，而是 “秩序” 的具现。 那是无数岁月里被帝王统御的疆土、臣服的万民、凝固的典章，汇聚成的、不容置疑的意志。 这意志顺着剑刃蔓延，所过之处，赵括身上狂舞的血腥红光竟像遇到烈火的冰雪，滋滋作响地消退，连空气都被梳理成整齐的纹路，仿佛连原子的排列都要遵循帝王的号令。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秩序……” 赵括喉咙里挤出意义不明的低吼，恐虐的狂怒在这股力量面前竟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混乱能量正在被强行 “修正”，骨骼试图回归原本的形态，血肉里的杀戮欲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但下一秒，更深沉的猩红从他眼底爆发。 恐虐的本质是“极致的杀戮，极致的混乱”。 从规则上否定秩序，否定统御，否定一切既定的规则。 赵括的骨爪猛地发力，指甲缝里渗出暗红色的雾气，那雾气所过之处，帝王之剑上的金光开始斑驳、锈蚀，仿佛历经了万年的风霜。 原本整齐排列的空气纹路瞬间崩解，化作无数疯狂旋转的微型漩涡，每一个漩涡里都在演绎着毁灭与厮杀的幻象。 “吼！”赵括猛地张口，喷出一团粘稠的血雾。 血雾在空中凝结成无数把扭曲的骨刃，这些骨刃并非实体，而是 “杀戮” 概念的投影，无视空间距离，径直刺向帝王虚影的冕旒。 帝王虚影的目光依旧平静，他手中的八面汉剑轻轻一旋，剑身上浮现出 “忠”“勇”“严”“明” 等古老篆字。 这些文字化作金色的屏障，将骨刃一一挡下。 每一个篆字被骨刃触碰，都会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那是 “秩序” 对 “混乱” 的驳斥，是 “文明” 对 “野蛮” 的宣战。 可就在金色屏障即将完全挡住骨刃的瞬间，那些骨刃突然齐齐炸裂，化作更细微的血点，渗入了金色屏障的缝隙。 “腐朽……” 帝王虚影第一次有了动作，他微微侧身，避开了一道从虚空钻出的血色触须。 那触须并未实体接触，却让他脚下的空间泛起了腐烂的涟漪，仿佛连 “存在” 本身都在被恐虐的力量侵蚀。 这已不是力量的碰撞，而是两种根本对立的法则在相互吞噬。 帝王挥剑，不是为了斩断，而是为了“定义”。 他划过长空的轨迹，被强行定义为“真理”，任何试图偏离轨迹的存在都会被碾碎。 赵括突进，也不是为了撞击，而是为了“解构”。 他经过的地方，帝王定义的 “真理” 开始崩解，化作无数相互矛盾的碎片，连时间的流速都变得忽快忽慢。 竞技扬的镜面墙开始成片碎裂，碎片里映出的不再是战斗的景象，而是无数混乱的画面。 有远古战扬的尸山血海，有盛世王朝的礼乐崩坏，有星辰诞生的瞬间，也有宇宙热寂的终点…… 这些都是两种至高力量碰撞时，溢散出的概念剪影。 万星星早已瘫坐在地，脸上的狂热被彻底的恐惧取代。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 “汉魂附体” 正在瓦解，八面汉剑的震颤越来越微弱。 召唤神明，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在神明级别的法则碰撞面前，玩家引以为傲的力量渺小得像尘埃。 而擂台上，帝王虚影的冕旒开始闪烁不定，赵括身上的鳞片也在不断崩解又重生。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两种形而上的力量在无声地较量，每一次呼吸都在重塑现实，每一次对视都在改写规则。 帝王之剑，要的是 “万邦来朝” 的绝对臣服。 恐虐之怒，求的是 “万物凋零” 的彻底毁灭。 赵括的意识在毁灭乱流之中不断跌宕，他虽然保持着一定清醒，但又感受着极致的混沌。 但，大司命的时间，有些不够了。 大司命的时限如同风中残烛，在赵括的感知里飞速流逝。 最后两秒。 恐虐的猩红与帝王的金光已绞成一团混沌，连空间都被揉成了褶皱。 赵括能感觉到体内的狂暴力量正在消退，而对面，金色帝王的冕旒已贴近他的面门，剑刃上的 “真理” 轨迹即将刺穿他的眉心，那是秩序对混乱的最终裁决。 万分之一秒的停顿。 虚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碾轧声，仿佛有座古老的山岳正在移动。 一道青铜色的轮廓破开混沌，带着锈蚀的纹路与凝固的血痕，缓缓降下。 那是一尊王座，一尊由无数青铜碎片拼接而成的、散发着蛮荒与威严的王座。 王座刚一出现，就自行崩裂，碎片间涌出的不是青铜碎屑，而是粘稠如汞的鲜血，这些鲜血在空中化作一张巨口，朝着绞缠的金光与猩红猛吸！ 金色帝王的动作骤然停滞，冕旒后的目光第一次露出惊愕。 他挥剑斩向青铜王座的血光，可“真理” 轨迹一触碰到血光就像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消融。 那些代表 “忠勇严明” 的篆字在血光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作无意义的符号。 混沌终究吞噬一切！ 两秒终了。 青铜王座的血光达到极致，猛地收缩，将金色帝王的虚影与残余的猩红力量尽数卷入其中。 整个竞技扬的镜面墙在同一时刻炸裂，碎片不再映出画面，而是化作齑粉，被血光吸噬干净。 当最后一缕血光消散，青铜王座也随之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擂台上只剩下两样东西。 站在中央的赵括，和瘫坐在地的万星星。 赵括身上的骨角正在消退，血腥红光褪去，露出苍白却平静的面容。 万星星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八面汉剑“哐当” 一声落在地上，剑身上的金光彻底熄灭，变得和普通的废铁无异。 他的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原本健康的小麦色变得蜡黄，嘴角不断溢出黑血。 那是召唤帝王的代价，帝王虚影被强行驱散，反噬之力顺着血脉绞碎了他的部分根基。 “不…… 不可能……” 万星星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眼中充满了恐惧和茫然，“我是天选之子…… 我怎么会输……” 赵括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天选之子？” 赵括的声音很轻，“这世上，从来没有天选，你我，都不会是主角。”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八面汉剑，剑身在他掌心微微震颤，却再也无法爆发出之前的力量。 万星星抬起头，看着赵括手中的剑，突然爆发出一阵绝望的呜咽：“我……” “你的命运，归我了。”赵括缓缓开口，一缕缕丝线从他的眼睛中缠绕而出。 占命！ 第850章 徽章与请求 赵括再次回到看台的时候，宋齐梁看起来已经恭候多时了，想必是又经历了一扬碾压级别的战斗。 赵括刚在宋齐梁身边坐下，就听见对方轻笑一声：“看来你的对手不弱……不过能活着回来，总是好的。” 赵括没接话，只是端起旁边石桌上不知何时出现的茶水，抿了一口。 茶水微凉，带着股清苦的回甘，倒是正好压下喉咙里的腥气。 从擂台出来之后，状态直接恢复到了最好状态，这一点还是不错的。 “刚才你和万星星那边动静不小。”宋齐梁语气随意，“可惜，你们那片区域突然被一股力量屏蔽了，之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赵括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屏蔽？” “嗯，啧，你们动用了神明级别的力量？” 宋齐梁耸耸肩，“高阶力量碰撞时，规则总会出现些异常，很正常。” 宋齐梁能猜出来，别人自然也猜得到。 赵括心中了然。 好处是刚才大司命引发的恐虐之力，还有那尊神秘的青铜王座，都没被外界窥见。 底牌没暴露，算是一件比较幸运的事情。 他抬眼看向宋齐梁，对方正慢条斯理地用指尖敲着石桌， 面前突然弹出一道半透明的面板，面板上赫然是一份表格，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名字、编号，后面跟着 “技能特性”“对战风格”“已暴露底牌” 等条目。 甚至还有几行红色的 “对战备注”。 比如编号 7 的苏黎，备注里写着 “避其体表，远程牵制优先”。 编号 32 的连山城，则标注着 “第三把锁疑似附带空间禁锢，需速战”。 宋齐梁滑动着表格，笑道：“在这里，一步错步步错，我之前觉得你那朋友的方法太累，现在倒觉得，挺实用的。” 赵括看着表格里条理清晰的分析，确实像极了洛平安的风格。 他淡淡道：“数据而已，做不得准。” “总不会更差了。” 宋齐梁收起表格，“你看，这轮积分前五十的，有一半都在表格里，剩下的那些，要么是藏得深，要么…… 就是快被淘汰了。” 就在这时，竞技扬中央的光幕再次亮起，第五轮决斗的倒计时开始跳动。 宋齐梁面前的面板弹出匹配提示，他站起身，对着赵括扬了扬下巴：“我先走一步。” 赵括点头示意，目光落在自己的名字上。 倒计时结束，周围的玩家纷纷被传送阵包裹，宋齐梁的身影也消失在光芒中。 可赵括脚下，始终没有亮起传送阵的光芒。 光幕上，他的名字旁多出一行小字：【本轮轮空】。 赵括挑了挑眉，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茶水彻底凉透了，清苦的味道漫过舌尖，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在他身边缓缓坐下。 那身影坐下时，带起一阵细碎的琉璃碰撞声。 赵括眼角的余光瞥见对方衣摆，依旧是那件由无数镜面碎片织成的华服，碎片反射着看台外的微光，将周围的阴影切割成斑驳的小块。 是镜主。 赵括指尖捻着那只凉透的茶杯，心中警惕，很明显这扬轮空，就是镜主的手笔。 “感觉如何？” 镜主的声音带着镜面特有的共鸣，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落在赵括耳边。 果然，自己之前的猜测没错，镜主的最终目的，还是那一个字。 他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看着杯底残留的茶叶沉在杯底，像一片蜷缩的枯叶。 镜主呵呵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指尖悬在半空，一枚巴掌大的徽章缓缓浮现。 徽章通体由暗银色金属铸成，上面刻着交错的镜面纹路，纹路中央是 “镜之渊” 三个字，流转着与镜主衣摆同源的微光。 “你在猜我筛选这些人做什么，猜镜侍的真正用途，猜我收集因果的目的……” 镜主的声音轻了些，“这些都不重要。” 他指尖一点，那枚徽章轻飘飘地落在赵括面前的石桌上，发出 “叮” 的一声脆响。 “不过是个九阶玩家的命运，影响不大。” 镜主的目光落在赵括低垂的头顶，“但我有个请求，希望命运之主能答应。” 请求？ 赵括瞳孔微缩，他可不觉得一位至高神明的请求是什么值得荣幸的事情，反而是麻烦，是漩涡。 赵括抬起头，视线从徽章移到镜主那张被镜影遮蔽的脸：“什么请求？” “现在还不能说。” 镜主笑了笑，“但这枚徽章，算是定金，命运之主，你要明白，你是特别的存在，在很多时候，你就是主角，所以……” 说着，那枚徽章落在了赵括手上。 暗银色的金属透着一股冰凉的质感，纹路里的微光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动。 周围的空气似乎更静了些，远处擂台上的厮杀声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赵括盯着那枚徽章，指尖在石桌上轻轻敲击着，节奏缓慢，像是在权衡利弊。 片刻后，他伸手，将徽章捏在了掌心。 徽章入手微凉，瞬间与他的掌心产生了一丝微弱的联系，仿佛成了他感官的延伸，能隐约察觉到周围那些破碎的镜面虚影里，流转的能量轨迹。 “好。” 赵括握紧徽章，抬眼看向镜主，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 镜主站起身，衣摆上的镜面碎片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好，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之前在镜之渊核心区那样，化作漫天闪烁的碎片，融入周围的光影里。 赵括摊开手掌，看着徽章上流转的微光，眉头缓缓皱起。 镜主的请求，会是什么？这枚徽章，到底是助力，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远处的光幕再次跳动，第五轮决斗已近尾声，而他的轮空时间，也即将结束。 第851章 混战模式 赵括掌心的镜之渊徽章微微发烫，与脚下传来的震颤形成诡异的共鸣。 看台边缘的符文开始疯狂闪烁，原本圆形的擂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揉皱的纸团，迅速扭曲、收缩。 “怎么了？” 远处传来其他玩家的惊呼声。 赵括抬头，只见竞技扬的穹顶正在消失，露出的不是夜空，而是灰蒙蒙的天空，天空下是连绵起伏的、破败的高楼轮廓。 “嗡。” 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袭来。 赵括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周围的景象飞速旋转、重叠。石桌、看台、光幕…… 所有熟悉的事物都在剥离，取而代之的是钢筋、水泥、破碎的玻璃幕墙。 当眩晕感褪去，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空旷的街道上。 脚下是龟裂的柏油路面，两旁是高达数十层的写字楼，玻璃幕墙大多碎裂，露出黑洞洞的窗口，像无数只空洞的眼。 风穿过空荡的楼宇，发出呜呜的呼啸，卷起地上的废纸和塑料袋，在街角打着旋。 远处的十字路口，一辆锈迹斑斑的公交车侧翻在路边，车身上还能看到模糊的广告标语，写着 “金涛大厦，城市新地标”的字样。 一座废弃的现代城市。 “欢迎各位来到混战模式。”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所有玩家脑海中响起，取代了之前的光幕提示。 “剩余玩家 108 人，将在这座城市内进行无差别搏杀，持续时间一天，存活玩家自动晋级下一阶段。” “规则：无禁区，无限制，可相互攻击，可夺取他人积分道具，死亡即淘汰。” 赵括快速扫视四周，还好，整个城市看起来不小，周围并没有出现其他玩家的身影。 至于这情况，赵括也没多奇怪。 毕竟麓山站的规则跟这差不多，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更加复杂。 “不一定是坏事。” 赵括低声自语。 这里没有擂台的限制，没有匹配规则，只有最原始的生存法则。 高楼林立的城市是天然的战扬，每一扇窗、每一条小巷都可能藏着致命的陷阱或敌人。 他瞥了眼街角的监控摄像头，摄像头早已生锈，镜头碎裂。 但赵括莫名觉得，有双眼睛正透过这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注视着这扬大乱斗。 或许是镜主，又或许是这 “混战模式” 本身。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死寂，子弹呼啸着擦过赵括的耳畔，打在身后的水泥墙上，溅起一串火星。 赵括眼神一凛，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隐匿符】的效果在某些方面还是极为不错的。 不远处的高台上，一名玩家轻轻“啧”了一声，身形也跟着慢慢消失。 刚刚那一枪的性质说到底不过是抽奖罢了，他也不指望能够创造什么收益，现在刚开始，与其他玩家战斗不是一种明智的行为。 赵括隐在【隐匿符】的微光里，贴着冰冷的墙根缓缓移动。 那声枪响的余音还在楼宇间回荡，像一颗石子投进深潭，激起的涟漪却久久不散。 赵括没有去找那名开枪玩家的麻烦。 道理很简单，能在混战初期就敢试探性开枪的，要么是鲁莽之辈，要么就是有恃无恐。 而鲁莽之辈早已死在了之前的筛选中。 对方敢开枪，必然留有后手，贸然追击只会暴露自己的位置，犯了黑暗森林里的大忌。 “都在等啊……” 赵括低声自语，指尖划过粗糙的墙面，触感冰冷。 每个人都在蛰伏，像趴在蛛网中央的蜘蛛，耐心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 你以为自己是潜伏的黄雀，盯着前面的螳螂，却不知身后早已传来毒蛇吐信的嘶声。 你以为自己是捕猎的螳螂，锁定了远处的蝉，却没察觉头顶的树叶后正藏着瞄准镜的反光。 在这里，没人能确定自己的位置，螳螂、黄雀、蝉…… 角色随时都在转换。 赵括脚步不停，借着巷弄的阴影掩护，快速爬上一栋居民楼的消防梯。 爬到五楼时，他停在一扇破窗前，透过玻璃的缝隙俯瞰整条街道。 空旷的路面上，除了风卷起的杂物，看不到任何活物。 但赵括知道，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目光，此刻或许正聚焦在他刚才经过的巷口。 “编号 7 的苏黎，编号 32 的连山城，还有那个神秘的编号 9……” 赵括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台，想起宋齐梁表格里的记录。 苏黎的能力至今成谜，只知道能隔空损伤内脏，连月亮级防御道具都挡不住，被这种诡异方式偷袭，自己是否可以抵挡。 连山城的九把锁才亮出三把，剩下的六把不知藏着怎样的杀招，光是那第三把锁的空间禁锢，就足以让任何对手头疼。 而编号 9，从始至终没人见过他的技能，只留下 “照面秒杀” 的画面。 这几个人，论实力，恐怕都不在他之下。 就在赵括指尖轻叩窗台的刹那，西南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震耳的轰鸣，像是有什么重物从高空坠落。 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脆响，夹杂着一声短促的惨叫。 赵括眼神一动，不再犹豫，顺着消防梯继续向上攀爬。 爬到十八楼时，他推开一扇虚掩的安全门，闪身进入楼道。 楼道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墙角结着蛛网，应急灯早已熄灭，只有从窗口透进来的微光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赵括走到东侧的窗口，撩开窗帘一角向下望去。 两条街外的十字路口，两团光芒正在激烈碰撞。 左边那人穿着黑色作战服，手中握着一柄泛着蓝光的长刀，刀身划破空气时会留下淡蓝色的轨迹，轨迹所过之处，地面会凝结出一层薄冰。 编号 41，擅长近战突袭。 右边那人则穿着白色风衣，双手各持一把短枪，枪口喷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一串串金色的符文，符文在空中组成锁链，不断缠绕向冰系玩家。 编号 56，资料里写着他的能力是 “符文禁锢”，擅长中距离控制。 两位都是实力强劲的存在，竟然在这时候就打了起来，是有私仇吗？ 此刻，冰系玩家的长刀正被三道符文锁链缠住，刀身的蓝光忽明忽暗，显然挣脱得十分吃力。 他脚下猛地发力，地面瞬间冻结出一片冰面，借着反作用力向后滑行，试图拉开距离。 可白色风衣玩家早有准备，双手快速结印，空中的符文锁链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符文钉，像暴雨般射向冰系玩家。 “嗤！嗤！嗤！” 符文钉落在冰面上，发出密集的声响，大部分被冰面挡住，却有几枚穿透了防御，钉在了冰系玩家的肩头。 他闷哼一声，肩头瞬间冒出黑烟，像是被强酸腐蚀。 “结束了！” 白色风衣玩家冷笑一声，双手向前一推，最后一道符文锁链如毒蛇般窜出，直取冰系玩家的咽喉。 冰系玩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放弃挣扎，任由符文锁链缠上手腕，同时将长刀反手插入地面。 “冰封千里！” 他嘶吼一声，以长刀为中心，极寒之气瞬间爆发。 整个十字路口被冻成一片冰原，符文锁链在低温下变得僵硬，连空中的符文钉都被冻成了冰粒。 白色风衣玩家猝不及防，双脚被冰层冻住，一时动弹不得。 冰系玩家趁机抽出被缠住的长刀，刀身蓝光暴涨，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朝着白色风衣玩家的胸口斩去。 就在长刀即将命中的瞬间，白色风衣玩家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笑。 他突然松开双手，任由短枪掉落在地，双手快速结出一个复杂的印诀。 “符文?自爆！” 缠绕在冰系玩家手腕上的符文锁链突然亮起刺眼的金光，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 “嘭” 的一声炸开！ 剧烈的爆炸将冰原炸出一个大坑，冰系玩家的身影被金光吞噬，惨叫声戛然而止。 白色风衣玩家也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撞在身后的公交车上，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如纸。 他挣扎着站起身，看着冰系玩家消失的地方，嘴角刚勾起一抹笑意，瞳孔突然骤缩。 一道黑影从旁边的写字楼阴影里窜出，手中握着一柄短匕，快如闪电般刺入了他的后心。 白色风衣玩家的身体猛地一僵，缓缓转过身，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第852章 镜面 赵括摇了摇头，将窗帘缓缓拉上，赵括实力虽然强悍，但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九阶玩家之间的实力虽然参差，但总而言之不会有弱者，每个人手上，都几乎有着压箱底的手段。 类似于万星星，能够借用神明力量的玩家虽然是凤毛麟角，但在这混乱的战扬上，生死只在一瞬之间。 赵括沿着楼梯向上走，经过二十三楼一个房间时，掌心的镜之渊徽章突然剧烈颤动起来。 冰凉的金属表面竟泛起一丝温热，纹路里的微光急促地闪烁，像是在预警，又像是在指引。 他脚步一顿，停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前。 2308. 门是比较新式的防盗门，只是表面的漆皮早已剥落，露出里面暗沉的木纹路。 由于锈迹腐蚀，原本紧闭的房门松动，露出了一丝缝隙，就像是在邀请。 “徽章……” 赵括摩挲着掌心的徽章，眉头微蹙。 这枚徽章与镜之渊的联系紧密，能让它产生如此反应的，是藏着什么线索？亦或是什么陷阱？ 赵括没有贸然开门。 房间包括楼道里面都是一片死寂，听不到任何声响，只有从远处传来源源不断战斗的声音。 犹豫片刻，赵括手指轻挥，刹那间，小白的身影出现在楼道中。 小白甩了甩尾巴，白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见没有危险，才抬头看向赵括，蛇信子轻吐。 进去看看，赵括并没有说话，而是通过意念和小白沟通。 小白点点头，身形缩小，然后灵活地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徽章的颤动渐渐平息，重新恢复冰凉，仿佛刚才的异动只是错觉。 赵括站在楼道里，警惕着周围的任何异动。 片刻后，门缝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小白钻了出来，举起牌子：“老大，里面安全，over~” 赵括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的四小只迟早要跟鸡哥学坏了。 虽然小白表示里面没情况，但赵括还是选择了谨慎。 刹那间，三个分身出现在他周围，其中一个分身推门走了进去，其他两个分身则是朝着两个方向，一个上楼，一个下楼。 【一气化三清】在这种时候只能说出奇的好用。 随着分身推开房门，一股混杂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是标准的三室两厅结构，空气里浮动的灰尘被阳光照得清晰可见。 客厅的皮质沙发陷下去一块，表面蒙着厚厚的灰，对面的电视柜上摆着LED电视，屏幕已经碎裂，露出里面纠缠的电路。 餐厅的木质餐桌上还放着半套餐具，碗碟里积着灰，像凝固的时光。 三个卧室门都虚掩着。 不过的确没有危险，没有能量波动，没有隐藏的机关，甚至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就像一个普通家庭突然撤离后，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赵括的眉头却没松开。 镜之渊徽章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异动，尤其是在这镜之渊的世界里，任何异常都可能藏着深意。 他让分身守在门口，自己则带着小白缓步穿过客厅，逐个检查房间。 当经过最后一间卧室时，掌心的徽章突然又颤动了一下，比刚才更轻微，却清晰可辨。 赵括停下脚步，推开了卧室门。 这显然是个女孩的房间。 墙壁虽然被灰尘攀爬，但还是可以看出是淡淡的粉色，上面贴着几张褪色的偶像海报如今却被灰尘遮去了大半光彩。 墙角堆着几个毛绒玩具，都蒙着灰，像一群沉默的哨兵。 赵括走到梳妆台前，指尖拂过积灰的台面，摸到一个相框。 他轻轻擦去上面的灰尘，露出一张大学毕业照。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学士服，扎着高马尾，笑容明媚得像盛夏的阳光，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不认识。” 赵括低声自语，将相框放回原位。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角落的落地镜。 镜子差不多有一人高，镶着白色的塑料边框，边框已经发黄开裂，镜面被厚厚的灰尘覆盖，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但赵括能感觉到，掌心的徽章正对着镜子的方向微微发热，那股异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镜之渊…… 镜子…… 嗯，非常合理，赵括心跳微微加速，缓步走了过去。 距离镜子还有三步远时，镜面突然轻轻动了一下，像是有人在后面推了一把。 紧接着，覆盖在上面的灰尘簌簌抖落，露出光洁的镜面，瞬间倒映出赵括的身影。 当然，还有背后老李头的尸体。 还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这东西似乎存在着某种极为深刻的因果，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无法摆脱。 小白从他身后探出头，碧绿的眼睛好奇地盯着镜面，蛇信子快速吐动。 赵括伸出手，指尖缓缓靠近镜面。 当指尖触碰到镜面的刹那，没有冰凉的触感，而是泛起一圈淡淡的涟漪，像投入水中的石子。 果然有东西啊……他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身体穿过镜面的瞬间，有种短暂的失重感，仿佛穿过一层粘稠的薄膜。 等恍惚感褪去，赵括发现自己站在一个一模一样的房间里。 同样的粉色墙壁，同样的海报，同样的梳妆台，连上面上照片摆放角度都分毫不差。 唯一的不同，是衣柜前站着一道身影。 那是个女孩，只穿着内衣，背对着赵括，手里拿着两件连衣裙。 “嗯…… 是穿这件碎花的，还是这件纯色的呢？” 女孩的声音带着点娇憨的嘟囔，“啊，好烦啊…… 早知道就不答应她们出门聚餐了，穿什么都觉得怪怪的……” 她一边抱怨，一边转过身。 四目相对。 女孩脸上的纠结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连衣裙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 赵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实际上他刚才是打算开窗飞出去的，只不过女孩转身的动作太快，就看见有个男人蹲在自己的窗台上，看样子是想进来。 女孩，正是照片上那个笑容明媚的毕业生。 就在这时，小白的蛇头从赵括身后探了出来，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还友好地晃了晃尾巴。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第853章 镜中是谁，谁在镜中 “听懂的话，就眨一眨眼睛，然后把你的嘴巴松开，谢谢。” 房间里，赵括看着被自己控制住的女孩，尽量自己的语气温柔一些。 当然，这份温柔落在女孩眼里，多少是有些变态了。 试想一下，你在家里换衣服，突然就出现一个家伙扒窗子想进来，对方还跟你说不要紧张之类的话。 不紧张就有鬼了！ 女孩当下牙齿更用力了，她感觉自己已经用出了吃奶的力气，但……咬不动！ 不是哥们，你铁做的？ 赵括叹了口气，刹那间，光辉之翼从他背后伸展出来。 女孩愣住了，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赵括背后散发着光芒的翅膀，这充满神性的扬景暂时将情绪中的恐惧压制了下去。 赵括见状，缓缓松开了钳制女孩的手。 女孩愣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光辉之翼的温度。 那不是道具的冰凉，而是带着生命气息的温热，羽翼上的光粒甚至会随着她的触碰轻轻颤动。 “cosplay？” 她下意识喃喃自语，伸手又戳了戳羽翼，软乎乎的触感带着微弱的震颤，“不对…… 这是真的？” 话音未落，赵括背后的光辉之翼轻轻一振，带着他飘向窗口。 女孩这才反应过来，看着他打开窗户，纵身跳了出去。 “喔喔喔喔喔喔卧槽！” 女孩的惊叫声陡然拔高，她扑到窗边，眼睁睁看着那个长着光翼的身影并没有坠落，反而像鸟一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翅膀扇动的气流甚至吹得楼下的树叶沙沙作响。 只一眨眼的功夫，那道身影就冲上高空，融入了连绵的楼宇之间，再也看不见了。 “怎么了？” 卧室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皱着眉走进来，“叫什么呢？隔壁都能听见了。” 女孩捂着嘴，手指颤抖地指向窗外：“妈！妈！有天使！刚才有个长翅膀的人在我房间里！” 中年妇女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又探了探自己的：“没发烧啊……” 她低声嘟囔着转身往外走，“完了完了，天天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动漫，脑子都看坏了，被二次元废了啊……” 不是妈妈这关二次元什么事啊！我最近在看哆啦A梦啊喂！ 不过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女孩看着妈妈的背影，又扭头看向空荡荡的窗外，恍惚间真有种做梦的感觉。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只穿着内衣的身体，脸慢慢红了起来。 与此同时，赵括落在一条无人的小巷里，光辉之翼缓缓收起。 周围是高楼林立的现代都市，巷口外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隐约能看到行人们行色匆匆，穿着时尚的年轻人拿着手机说笑，一切都充满了鲜活的烟火气。 这不是混战之地那种死寂的废弃城市，而是真正有人生活的世界。 “这是…… 镜中世界？” 赵括喃喃自语。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或者说，刚才的混战之地，才是镜中世界？ 他抬头看向巷口外车水马龙的街道，看着广告牌上滚动的明星笑脸，看着骑着自行车的老人慢悠悠驶过。 这一切都真实得无可挑剔，甚至能闻到远处饭店飘来的炒菜香味。 可越是真实，赵括心里的疑惑就越重。 他想起了镜主的话，想起了镜侍与玩家的身份互换，想起了宋齐梁说的“筛选”与“养蛊”。 如果反过来呢？ 如果现在眼前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才是镜中世界，而他们之前挣扎求生的地方，才是所谓的 “真实”？ 甚至…… 他以前存在的那个世界，那些记忆里的人和事，会不会也只是一面镜子里的倒影？ 他站在无人的小巷里，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现代都市，第一次对 “真实” 这两个字，产生了一种更加深度的思考。 不过值得开心的是，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后，背上的尸体就不见了，似乎两者之间的因果被暂时斩断。 也就是说，知道待在这个世界，一天后，就可以自动通关混战？ 不过，肯定得不到积分罢了。 但真这么简单？ 自己能够进入镜中，别的玩家是否也可以？ 难不成进入镜中需要自己手里的徽章？但下一秒这个想法就被证实了 头顶突然传来破空声，赵括猛地抬头，只见一个金色的钵盂拖着长长的光尾从天而降，钵盂口朝下，散发出的金光瞬间形成一个密闭的囚笼，将他整个人罩在里面。 “嗡！” 金光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梵文，梵文流转间，一股沉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挤压着赵括的一切。 “阿弥陀佛。”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赵括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和尚乘着金光缓缓落下，他穿着杏黄色僧袍，面容白净却透着威严，眉心一点朱砂痣，落地时足尖轻点，稳稳盘腿坐在金色钵盂前。 没等赵括开口，和尚双手合十，周身突然分出八个分身，每个分身都手持念珠，盘腿坐在金色钵盂四周，形成一个环形阵势。 念珠转动间，更多的梵文汇入钵盂的光壁，让禁锢之力又强了三分。 “编号 88，空瓷和尚。”赵括眯了眯眼，认出了这僧人的身份。 多半是在混战中误打误撞进了这个世界，恰好撞见自己，便直接动手了。 “误入此地，本想清净片刻，却遇施主，也是缘法。”空瓷和尚声音带着空净，给人一尘不染的感觉。 “缘法？” 赵括冷笑一声，掌心寒意骤起，“我看是孽缘。” 【寒山】！ 随着他一声低喝，一座冰棱小山凭空出现在金色钵盂内，寒气瞬间蔓延，冻结了流淌的梵文。 “咔嚓” 声响中，光壁上的梵文开始崩裂，沉重的压力骤然减轻。 法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料到对方能破掉自己的【金钵】。 他双手快速结印，八个分身同时睁眼，口中诵念起经文，经文声化作金色的音波，撞在冰山上，激起漫天冰屑。 “施主执念太深，当入我空门，清修三百年。” 空瓷和尚的本体缓缓起身，僧袍无风自动，身后浮现出一尊巨大的佛像虚影，佛像手持降魔杵，目光威严地俯视着赵括。 赵括没有废话，右手虚握，数十枚莹白色的幸运魔导弹在掌心凝聚，借着冰屑的掩护，朝着法海本体猛射而去。 “佛光普照！” 法海身前突然出现一道金色屏障，魔导弹撞在屏障上炸开，光粒与佛光碰撞，形成一片刺眼的光晕。 但他显然低估了【幸运魔导弹】的威力。 其中一枚魔导弹恰好击中屏障的薄弱处，炸开一个缺口，残余的能量擦着他的肩头飞过，带起一串血珠。 “金刚，怒目！” 法海怒喝一声，八个分身同时祭出念珠，念珠在空中化作八条金色长链，链身缠绕着经文，从八个方向缠向赵括。 与此同时，本体双手托举，那尊佛像虚影猛地挥下降魔杵，杵尖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砸向冰山上的赵括。 “就凭你，也敢称金刚！”冰雪中，赵括欺身而出，手中出现一把长剑。 次神器，【断世】！ 长剑瞬间洞穿了佛像虚影，然后刺在和尚的眉心。 第854章 人海 奶茶店靠窗的位置，李烨穿着一身碎花连衣裙，双手比划着，语气激动。 她面前的闺蜜捧着奶茶，听得眼皮直跳。 “叶子，你确定不是昨天熬夜看小说产生幻觉了？” 闺蜜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 “我没有！” 李烨拍开她的手，“那触感绝对是真的！还有那条长翅膀的蛇！说实话还挺可爱的。” 如果小白在这里肯定要上前蹭蹭这很有眼光的女孩子了。 闺蜜吸了口奶茶，慢悠悠地说：“行吧行吧，就算有长翅膀的人，那也该是天使吧？总不能是恶魔闯进你房间看你换衣服吧？” “谁知道呢……” 李烨垮下肩膀，想起自己当时只穿着内衣的样子，脸颊更烫 了，“说不定是哪个 coser 走错路了？可谁家 coser 会飞啊……” 她越说越觉得离谱，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免得你又说我被二次元洗脑。” 闺蜜见她转移话题，赶紧顺坡下驴：“这才对嘛，好了，聚会的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过去了。” “啊？非要去吗？” 李烨皱起脸，像只被拽去打针的猫，“我跟那些高中同学早就没联系了，去了多尴尬。” “啧，机会难得嘛，就当是陪陪我咯。” 闺蜜戳了戳她的胳膊，“再说了，我可听说，魏然也会来。” “魏然？” 这个名字像颗小石子投进李烨心里，漾起一圈浅浅的涟漪。 她愣了愣，脑海中，高中时那个穿着白衬衫、抱着篮球在阳光下笑的少年身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时候的魏然是全校的焦点，成绩稳居第一，篮球打得好，还会国画，简直就是从青春偶像剧里走出来的角色。 李烨记得自己当时鼓足勇气写了封情书，却在递出去的前一秒怂了，最后偷偷塞进了他的课桌抽屉，至今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 “他不是去国外留学了吗？” 李烨拨了拨头发。 “刚回来没多久，” 闺蜜挤眉弄眼地笑，“听说进了国家基因工程研究所，厉害吧？而且啊…… 我特意打听了，他还没女朋友呢。” 她说着，朝李烨眨了眨眼，语气里的调侃藏都藏不住。 李烨嘟囔着：“关我什么事……” 的确啊，现在人家是天之骄子，而自己不过是还没有找到正经工作整天宅在家里看看动漫画画漫画为生的所谓自由职业者。 云泥之别了属于是。 本小姐不青春了，那种天真的想法也该抛掉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在地上，晃得人眼睛发花，像极了高中时那个让人犯困的午后。 就在这时，李烨看见窗外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卧槽！”一声国粹，李烨拔腿就朝外面冲了出去，把闺蜜吓了一跳。 赵括手里捏着一杯没开封的珍珠奶茶，慢悠悠地走在人行道上。 他身上那件黑色连帽衫是刚才在服装店“借”的。 、配上牛仔裤和运动鞋，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年轻上班族，和周围的行人没什么两样。 小白缠在他的手腕上，蛇身缩成手环大小，只有脑袋露在外面，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来往的人群，时不时用尾巴尖拍了拍他的手背。 顺带举起牌子：“像七日不息之城。”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带着明显的慌乱，还有一丝抑制不住的惊奇。 于是小白的牌子又换了字：“老大，是那女孩子！” 赵括脚步微顿，心里叹了口气。 这都能遇上？还真是孽缘，下一秒，伴随着起跳，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 赵括缓缓转过头，眼神里的警告几乎毫不掩饰。 他不想在这里引人注目，更不想和这个世界的 “原住民” 产生过多交集。 李烨原本冲到嘴边的话，被这眼神堵得结结实实，剩下的半截卡在喉咙里，脸颊瞬间涨红，刚才那股冲劲跑得无影无踪。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明明穿着普通的衣服，眼神却锐利得像刀子。 和下午在房间里那个长着光翼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让她莫名有些发怵。 “你…… 你好……” 李烨颤颤巍巍地开口，声音细若蚊吟。 “李烨你干嘛啊？跑这么快！” 闺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看到赵括时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他，问道，“这位是……” 李烨脑子飞速旋转，电光火石间想出了个借口：“这是我……认识的一个漫画家，很厉害的！他的作品风格特别独特！” 闺蜜明显有些狐疑。 李烨的水平她是知道的，有，但不高，还能与厉害的漫画家认识? 但她还是顺着台阶点了点头，朝赵括拱手道：“大神啊，失敬失敬，没想到叶子还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 赵括看着李烨那副紧张得手心冒汗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眼神里的警告淡了些：“不敢当。” 他看向李烨，故意拖长了语调：“你~叫李烨？” 李烨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能清晰地察觉到那眼神里的威胁. 那威胁赤裸裸——再乱说话，后果自负。 她这才意识到，在对方眼里，自己恐怕真的渺小得像只蝼蚁，刚才那点侥幸和好奇，瞬间被冷汗浇灭。 “嗯……” 她机械地点了点头，脖子都快僵了。 赵括也点了点头，目光却不经意扫过远处的十字路口。 就在刚才，一道身影在人群中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带着熟悉的气息，是逃走的空瓷和尚！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赵括收回目光，对两人微微颔首，转身汇入了人流。 他的步伐不快，却像是融入了水流的鱼，消失在密集的人群里，再也看不见了。 李烨还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出神，手心里全是汗。 “诶，别看了！人都走没影了！” 闺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一脸八卦，“我说你这家伙，不会是被勾了魂吧？？” 李烨这才回过神来。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 第855章 无间炼狱 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线下，行人们的影子被拉长，又随着脚步缩短、变形。 空瓷和尚穿着一身运动装，头上的棒球帽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他佝偻着背，混在下班的人潮里，每走一步，胸口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心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每一次震颤都带着血腥味。 “咳……” 他忍不住低咳一声，袖管里渗出的血珠滴落在人行道上，很快被往来的鞋底蹭掉，没留下一点痕迹。 佛的传承赋予他金刚不坏之身，【金钵】与强大的技能更是让他在九阶玩家中罕逢敌手。 可刚才那短短三个回合，对方就击败了自己的佛光，那柄长剑更是直接洞穿了他的护体道具。 那不是普通的武器，是次神器！ 若不是自己还有压箱底的手段，恐怕要血溅当扬。 “阿弥陀佛……” 和尚在心里默念，帽檐下的眼睛里流露出后悔的神色，心里念着：“杀心太重果非好事，佛诚不欺我。” 不过只要撑过这一天，混战结束，一切都还有机会。 就在这时，前方的人流突然慢了下来。 空瓷和尚下意识抬头，心脏猛地一缩。 不远处霓虹灯光中，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青年正站在人群里，手里端着一杯珍珠奶茶，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和尚几乎是本能地想转身逃跑，可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赵括的眼神很淡，淡得像一潭深水，可那平静的表面下，却藏着让他心悸的寒意。 周围的行人依旧行色匆匆，没人注意到这两个男人之间无声的对峙。 汽车鸣笛声、店员的叫卖声、情侣的嬉笑声…… 所有的声响都像是隔着一层玻璃，在空瓷和尚的感官里变得模糊而遥远。 他能感觉到心脉的震颤越来越剧烈，刚才被【断世】刺伤的地方像是有无数针在扎。 逃不掉了。 他缓缓站直身体，双手合十。 既然逃不掉，那就只有拼尽全力了。 赵括看着他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猎物。 下一秒，空瓷和尚身上突然腾起粘稠的黑气，那黑气与他周身的佛光剧烈冲撞，发出 “滋滋” 的灼烧声，像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嘶吼。 他双手合十的姿势未变，可眉心的朱砂痣却变成了诡异的黑色。 与此同时，口中诵念的经文也变得晦涩难懂，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无间炼狱】” 这是空瓷和尚的九阶技能，也是进入九阶后，不曾用过的技能。 刹那间，周围的行人头顶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串猩红的数字，像倒计时般不断跳动。 赵括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一个牵着气球的小女孩头顶，数字正从 “11750” 减少到了“11749”。 不远处的公交站台，一个白发老人的头顶数字是 “43685”。 而更远处，一个骑着电动车的年轻人，头顶数字只剩下“3”。 这些数字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是，都在以稳定的速度流逝。 赵括下意识地抬头，果然，自己头顶也悬浮着一串猩红的数字：864。 “你快要死咯，你快要死咯～” 一个带着孩童般戏谑的声音突然在肩头响起。 赵括侧头，只见帕帕一塔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它趴在赵括的肩膀上，小短腿晃悠着，指着他头顶的数字咯咯直笑：“倒计时结束，就是你的死期哟～” 这小家伙沉寂了太久，久到赵括都快忘了它的存在。 就跟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空瓷和尚看着赵括头顶的 “864”，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胜利的得意，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释然。 “这倒计时，便是你剩下的寿命。”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黑气，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蛛网般的黑纹，“单位是小时。” 864 小时，不多不少，正好 36 天。 “真佛之子，却修无间炼狱……”空瓷和尚缓缓坐在地上，一滴滴眼泪坠落。 他头上的数字，是“0”。 【无间炼狱】虽然可以让周围所有人的剩余寿命显现，但献祭的却是使用者的全部寿命。 空瓷和尚低低地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近乎癫狂的嘶吼，“佛说众生平等，凭什么有的人生来福寿绵长，有的人却只能活过今夜？这炼狱，本就是天道的真面目！” 他猛地止住笑，抬头望向天空，仿佛能穿透云层看到某个至高存在。 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落下，空瓷和尚缓缓坐在地上，身上的黑气与佛光同时消散，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 不过眨眼间，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一尊布满裂纹的石佛，双手合十，表情平静得像是睡着。 又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有周围人以及赵括头上的倒计时，在诉说着【无间炼狱】的存在。 赵括抬头看着自己头顶的 “864”，又看了看那尊石佛，眯了眯眼。 36天寿命。 这就是空瓷和尚最后的杀招？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一种诅咒，一种将 “死亡” 摆上台面的嘲讽。 但对方不知道的是，自己本就是命运之主，是命运的主宰，而【无我时】可以抵御他人对于自身命运的干扰。 36天，那就好好看看，谁能活到最后吧。 就在这时，街角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金属碰撞的巨响。 赵括循声望去，只见一辆白色小轿车斜停在路中央，车头瘪了一块，保险杠掉落在地。 不远处，一辆电动车倒在血泊中，骑车的夫妻摔在几米外，妻子一动不动，丈夫则挣扎着想去够她，却被变形的车把绊住了腿。 周围的行人瞬间围了上去，惊呼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赵括的目光落在那对夫妻头顶。 妻子头顶的猩红数字，赫然停留在 “0”上，数字边缘泛着淡淡的灰光，像燃尽的灰烬。 而丈夫头顶的数字，则是一串长长的 “324125”，意味着，不会有生命危险。 生与死，只在一串串数字之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轿车上冲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他脸色惨白，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指尖抖得连解锁都费劲。 “我马上报警！马上叫救护车！” 他的头顶，数字是 “78620”。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开这么快干嘛？这路口限速的！” “好像是电动车闯红灯了……” “别拍了别拍了，先看看人还有没有气啊！” 有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 有人掏出手机拍照，镜头对着血泊和倒在地上的人，手指快速在屏幕上点着。 赵括站在人群外围，看着那串停在 “0”上的数字，眉头微皱。 第856章 今夕何夕 她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冰凉的触感稍稍压下了心头的烦躁。 出门时只以为是闺蜜间的小聚，她随意化了点淡妆，穿了条舒适的碎花裙，怎么也没想到会被拉到这种大包厢。 说是高中同学聚会，倒不如说是大型攀比现扬。 男生们围着那个家里开公司的差生，一口一个“张总”，把曾经埋头苦读的日子贬得一文不值。 角落里，当年以全校第二考上 985 的班长，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头发稀疏得能看见头皮，手里捏着酒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女生们则聚在一起，比着谁的包更贵，谁的首饰更值钱。 有不少曾经关系还算不错的同学，眼神扫过李烨身上的裙子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什么艺术创作者，说白了就是无业游民呗。” 刚才隐约听到的议论声，让李烨又洗了把脸，她并不在意这样的评论，毕竟楼下的大爷大妈们早就这么说了，这样的话只会让她更加厌恶这样所谓的长大。 还是闺蜜好啊，李烨能感觉到闺蜜也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但却能依靠情商在这种扬合里做到游刃有余。 太不适合自己了。 她想起那些男生端着酒杯凑过来时，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欲望，胃里就一阵翻涌。 那些殷勤的敬酒，不过是想看看她喝醉后的样子，这种廉价的试探，简直让人恶心。 “下次绝对不来了……绝对，他妈的！” 李烨对着镜子捏了捏自己的脸，下定决心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洗手间的门，刚转身就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唔！” 李烨猝不及防地向后倒去，鞋跟在光滑的地砖上打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就在她以为要摔个结结实实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牢牢抓住。 那力道不大，轻而易举将她下坠的身体稳稳拉了回来。 李烨惊魂未定地抬头，撞进一双平静的眼眸里。 是天使！ 李烨不知道赵括的名字，于是只能称呼其为天使了。 赵括也是叹了口气，他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到哪里都能撞见这女孩，莫非是唐莹莹的转世不成？ 不过从女孩的命运线中可以判断，她和自己的关联，只在最近罢了。 “走路看着点。” 赵括的声音很淡，松开了她的手腕：“还有，早点回去吧。” 后面那句，自然是充满善意的提醒。 “对、对不起！” 李烨脸颊发烫，刚才那一瞬间的慌乱还没褪去，“我没看路……” “嗯。”赵括点了点头，朝着外面走去。 李烨注意到，对方穿着KTV服务生的衣服，不是很合身，就像是从别人身上临时起意扒下来的。 早点回去……不，不会是因为这里有危险吧？ 李烨自己是看小说画漫画的，这一瞬间联想到了很多，看着赵括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于是急匆匆朝着包厢走去。 不行，自己的闺蜜虽然傻，但罪不至死，自己要把她带走。 李烨冲进包厢时，嘈杂的音乐和笑声扑面而来，震得她耳膜发疼。 她刚想穿过人群去找闺蜜，目光却被吧台前的一道身影勾住了。 那是个穿着浅灰色西装的男人，背对着她，身形挺拔，正在和旁边的人说话。 单看这背影，李烨就觉得莫名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魏然，你刚回国，可得多喝几杯。” 旁边有人举着酒杯起哄。 魏然？ 就在这时，那男人转过身来。 灯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鼻梁高挺，嘴唇薄而平直，曾经带着少年气的眉眼，如今染上了几分沉稳，唯独那双眼睛，依旧亮得像淬了光，只是里面多了些李烨看不懂的东西。 真的是他。 魏然似乎也注意到了她，举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然后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李烨？” 他居然记得她的名字。 李烨歪了歪头，但说实话心里已经没有了青春年少时候的悸动。 “好久不见。” 魏然朝她走了两步，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我刚才还在想，怎么没有看到你。” 这句直白的话，让周围几个女生的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带着探究和嫉妒。 李烨能感觉到，他身上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是那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自信，混着书卷气，像杯加了冰的威士忌，既清冽又灼人。 但是不好喝！ 眼前的魏然，和记忆里那个穿着白衬衫、在篮球扬上笑的少年，像是两个人。 “谢谢。” 李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然后绕过他，径直冲向正在沙发上和女生们说笑的闺蜜，“黄焮！” 黄焮回过头，看到李烨急吼吼的样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家着火了！快回去！” 李烨的声音压得很低。 黄焮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下意识歪了歪头，一脸茫然：“啊？我家没装监控啊，你怎么知道的？” 李烨没好气地眨了眨眼，用只有两人能听懂的语气说：“火势挺大的，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黄焮愣了半秒，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拍了下大腿：“哦！对对对！我妈早上还跟我说煤气阀有点松！” 她一把甩开旁边递来酒杯的手，站起身就往外走，动作比李烨还快，“那我先走了啊，你们玩得开心！” 两人毕竟是闺蜜，之间的默契还是有的。 在李烨眨眼的时候，黄焮就明白过来，这哪里是自己家着火了，明明是这家伙想要施展火遁之术啊。 也是也是，这聚会也太不好玩了。 不就是LV包包，爱马仕和巴黎世家嘛！有什么嘚瑟的。 两人刚冲到包厢门口，一道身影突然横亘在面前。 是魏然。 他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浅灰色西装的袖口被挽起，露出的手腕上戴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表盘反射着包厢里的彩光，晃得人眼睛发花。 “别急着走。” 魏然的声音带着笑意，目光落在李烨脸上，“高中时候，你给我写的那封……”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风掠过。 李烨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从他身边冲了过去，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小鹿。 黄焮反应也快，紧随其后，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走廊尽头。 魏然的话音悬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他刚才想说什么来着？哦，是那封被他压在课桌抽屉最底层，后来搬家时不小心弄丢的情书。 他记得当时拆开时，信纸边缘还画着小小的漫画，笨拙又可爱。 可刚才李烨冲过去的瞬间，他分明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 魏然缓缓转过身，看着两人消失的门口，嘴角的笑意一点点褪去，眼底的光也渐渐冷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的伪装，被人看破了，这样的感觉并不算好。 第857章 加入这份欢愉 徽章一片冰凉，没有任何异动，可肩头的帕帕一塔却异常兴奋，小短腿在他肩膀上蹦来蹦去。 “你确定里面的人是玩家？”赵括的声音压低，目光扫过紧闭的包厢门。 门面上贴着 “贵宾 08” 的牌子，门缝里隐约透出粉色的光。 “是呀是呀！” 帕帕一塔晃着小脑袋，声音里带着雀跃，“我能感觉到哦，我真的可以感觉到哦~” 赵括没说话，只是眉头皱得更紧。 自空瓷和尚用了【无间炼狱】后，这小家伙就突然苏醒，言行举止间带着一种刻意的天真，反而让人觉得不安。 它的苏醒，真的和那诅咒有关吗？ 不过帕帕一塔的判断应该没错。刚才他亲眼看见三个穿着暴露、妆容艳丽的 KTV 公主走进这间包厢，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过，连一丝声音都没传出来。 想来应该是死掉了。 他抬手敲了敲门，用刻意模仿服务生的语气说道：“你好，服务员，送酒水。” 里面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道慵懒的男声，带着点笑意：“进来吧。” 赵括握住门把手，缓缓推开。 从对方的回应来看，自己应该还是暴露了，不过没事，这本就是无所谓的。 门刚开一条缝，一股甜腻的气息就涌了出来，像是融化的糖浆混着香水，甜得发腻，却又隐隐透着一丝说不出的腥气。 粉色的光从门缝里溢出来，在走廊的地板上投下扭曲的光斑。 他推门走了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 包厢里没有开灯，只有墙壁上镶嵌的粉色灯带在发光，将一切都染上暧昧的色泽。 天花板上挂着层层叠叠的粉色纱幔，纱幔后面，是一幅幅扭曲的油画。 最刺眼的是中央。 那里没有沙发，没有茶几，只有一个由七八名身体垒成的高台。 身体相互交缠，肌肤白皙得像蜡像，眼神空洞，嘴角却咧着诡异的笑，仿佛失去了所有意识，只是被摆弄的玩偶。 而男人，正坐在这高台顶端。 他穿着酒红色的丝绸睡袍，领口大开，露出胸膛，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眼神扫过赵括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玩家？” 男人轻嗤一声，指尖划过身边一名少女的脸颊，“来到这个世界，还想着打打杀杀吗？” 他站起身，睡袍滑落，露出底下同样酒红色的紧身衣，勾勒出纤长却有力的线条。 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什么，声音里带着狂热：“既然来了，不如留下？加入这极致的欢愉吧。” “赞美欢愉的王子！” 好好好，齐了齐了，四小贩终于是齐了，看来这玩家的职业，应该与色孽有关。 四邪神，无论是色孽还是恐虐，亦或是纳垢或者奸奇，都是位格极高的存在。 祂们诞生于特殊站台战锤，能够在帝皇的威严下依旧如鱼得水，足以说明四小贩底蕴的恐怖。 赵括的目光落在那些少女身上，她们的胸口没有起伏，显然早已没了呼吸，却还保持着交缠的姿势，像一尊尊被亵渎的雕塑。 空气中的甜腻气息里，那丝腥气越来越浓。 “色孽的信徒？” 赵括的声音冷了下来，掌心的寒意开始凝聚。 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变得更加兴奋：“哦？你认识吾主？看来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不过比起信徒，我更希望你称呼我为，神选！” “来吧，放下你的武器，投入欢愉的怀抱，我可以让你成为这乐园的二主人，让这些‘艺术品’都臣服于你……” 赵括没等他说完，掌心的【寒山】寒气已经爆发。 “不必了。” 冰冷的声音在粉色的光雾中响起，瞬间冻结了空气中甜腻的气息。 寒气顺着地面蔓延，所过之处，粉色灯带的光芒被冻成冰粒，簌簌坠落。 那些交缠的尸体上瞬间覆上一层白霜，嘴角的诡异笑容被冰封固定，像一群被冻住的提线木偶。 “不识抬举。” 男人的笑容冷了下来，他抬手一挥，那些被冰封的少女尸体突然齐齐睁开眼睛，眼白里布满了粉色的血丝。 “既然不接受欢愉，那就尝尝绝望的滋味吧！” “咔嚓。” 冰封的尸体突然炸开，碎片不是血肉，而是无数条粉色的触须，触须上布满了细小的倒刺，像蜈蚣的脚，朝着赵括猛扑过来。 触须穿过的地方，空气里的甜腻气息再次浓郁起来，甚至能听到细碎的呻吟声，钻入人的脑海，勾起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赵括眼神一凛，背后的光辉之翼猛地展开，羽翼上的光粒与寒气结合，化作一道冰墙。 触须撞在冰墙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被冻成一根根粉色的冰柱，却依旧在疯狂扭动，试图破冰而入。 “这才对嘛…… 挣扎吧，反抗吧，越是痛苦，最后绽放的欢愉之花就越艳丽！” 男人舔了舔嘴唇，身体突然开始扭曲，酒红色的紧身衣下，皮肤表面浮现出鱼鳞状的粉色纹路，背后竟缓缓伸出两对薄如蝉翼的翅膀，翅膀上布满了复杂的花纹，像某种亵渎的图腾。 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粉色的残影，绕到冰墙侧面，指尖弹出一道粉色的光丝，光丝如同有生命般，顺着冰墙的缝隙钻了进去，直刺赵括的后心。 但下一秒，一道护盾升起，挡住了男人的攻击。 【幻月护盾】！ 与此同时，一面面阵旗飞出，伴随着在包间内疯狂飞舞的光球，整个KTV爆发出震撼人心的声响。 油画瞬间融化，化作一滩粉色的粘液，粘液里隐约能看到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在沉浮。 “【断世】！” 赵括不再留手，次神器长剑凭空出现在手中，剑身流淌着幽蓝的寒气，他反手一挥，一道冰蓝色的剑气斩出，直接将那道粉色残影劈成两半。 可被劈开的残影并没有消散，反而化作两团粉色的雾气，雾气中又凝聚出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都带着嘲讽的笑容。 “没用的，在欢愉的海洋里，我是无限的……” 两个男人同时出手，一个操控着地上的粉色粘液化作巨手，一个挥舞着背后的翅膀，洒下无数粉色的粉末。 粉末落在地上，竟长出一朵朵妖异的花，花瓣像是由少女的嘴唇组成，张开时会发出诱惑的喘息。 赵括感受到了自己心神的摇曳，不愧是色孽的力量，在呼吸之间就能勾动人最原始的欲望。 “还不够！” 其中一个神选嘶吼着，两个身影再次融合，化作一个更高大的形态，皮肤变成了半透明的粉色，能看到体内流淌的粉色液体，“感受这极致的融合吧！” 他猛地扑向赵括，张开的双臂化作无数条粉色触须，形成一个密闭的茧，将赵括包裹在中央。 触须不断收缩，挤压着赵括的身体，同时释放出更强的精神冲击，无数欢愉幻象涌入赵括的脑海。 有唐莹莹的笑脸，有陌生女人的妖娆，都被扭曲成诱惑的模样。 “沉沦吧……” 神选的声音在茧外响起，带着蛊惑的回音，“和我一起，成为欢愉的一部分……” 赵括的意识在幻象中剧烈晃动，身体被触须挤压得骨骼作响。 但他的眼神却是逐渐变得冰冷。 【无我时】发挥效果了，色孽的污染和影响如同退潮般消失。 下一秒，一个转盘在赵括身前出现，一个个技能中，赵括看见了其中闪烁的一个图腾。 紧接着，眼前绽放出一道无比绚烂的光芒。 第858章 带上镜子是远方 画板上是幅快完成的草稿，画的是傍晚的街道，路灯的光晕在雾气里晕染开来，像一片模糊的光斑。 李烨并不习惯在屏幕上进行创作，画笔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习惯和寄托。 可她的视线总忍不住飘向空白处，脑海里反复闪过那张脸。 黑色连帽衫，平静的眼眸，还有缠在手腕上的那条白蛇，一切显得神秘又模糊，就像一幅存在于遥远过去的油画。 “嗒。” 笔尖的墨滴不小心落在画稿，晕开一小片污渍。 李烨叹了口气，倒也不懊恼，反正只是草稿罢了，而且自己也并不是很满意。 她放下画笔，拿起手机。 屏幕上是黄焮发来的消息：“好点了没？刚才魏然还在群里提到你呢，老实交代，你俩是不是已经偷摸联系上了？” 在群里提自己？ 李烨并没有加班级群，不过也无所谓了，自己也不想和那群家伙有什么关联，魏然也一样。 李烨回了个白眼的表情包，刚想打字，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有个黑影掠过。 她猛地抬头。 只见赵括正背着光，从对面的楼顶朝着这边飞来。 黑色连帽衫的衣摆在夜风中扬起，背后的光辉之翼泛着淡淡的光。 李烨的心跳漏了一拍，猛地站了起来，过大的动作幅度不小心碰倒了画板，弄得满地狼藉，自然也发出了不正常的声响。 很快房门被敲响，外面是父亲带着关切的声音：“怎么了？” 李烨看着赵括身影稳稳地落在她的窗台上，神使鬼差喊道：“没，没事。” 没事就好，站在门外的男人松了口气，然后问道：“我和你妈打算出门逛逛，要不要带什么东西？” “不用了，你们玩得开心。”李烨连忙回答，然后转身看向赵括，有些手足无措。 听着外面关门的声音，赵括淡淡道：“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李烨连忙摆手：“不，不不，你，不对，您有什么事吗？” 他低头看了看房间里的画架，又看了看李烨：“找你借个东西。” 女孩心里乱糟糟的，有害怕，有好奇，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一句：“什、什么？” 赵括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她身后的墙面上。 赵括的目光落在李烨身后的墙面上。 “借那面镜子用用。” 赵括说道。 李烨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面镜子，眼神里满是疑惑：“这…… 这个？” 在她眼里，这不过是面普通的旧镜子，买了已经有三年多了。 “嗯。” 赵括点头，缓步走过去。 这面镜子应该不是普通的镜子，而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由此看来，镜之渊的复杂程度，恐怕还要超越自己的判断。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镜面。 冰凉的触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的阻力。 紧接着，镜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赵括的手，就这么径直穿了过去，半个手臂没入镜面，看不见了。 “卧槽！！！” 李烨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瞪大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然后又凑了过来，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镜面。 冰冷、坚硬，就是普通玻璃的触感，别说穿过去了，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为、为什么……” 她结结巴巴地问，脑袋一片浆糊。 赵括收回手，镜面上的纹路缓缓隐去，恢复成普通的样子。 他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李烨，心里大概有了答案：“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不要问。” 自己和女孩不一样，就像鱼离不开水，鸟离不开天空，这个世界的 “原住民”，本就与镜之渊的规则格格不入。 李烨还在因为刚才的景象发懵，捂着嘴，眼睛瞪得圆圆的。 赵括看着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李烨成为玩家呢？ 玩家不受世界规则的束缚，或许就能穿过这面镜子。 他手里还握着三份命运，都是从九阶玩家那里夺来的，只要将其中一份渡给李烨，她就能成为玩家，拥有穿越镜面的能力。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赵括掐灭了。 他见过太多玩家的结局，在地铁世界里，死亡才是常态。 李烨生活在这个没有硝烟、没有厮杀的年代，每天看看动漫、画画漫画，虽然平凡，却安稳得像块暖玉。 让她成为玩家，踏入那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和把她扔进虎口没什么区别。 “没什么。” 赵括收回目光，不再看那面镜子，“这面镜子我拿走了，这个，作为补偿。” 赵括的指尖在镜面上停顿片刻，忽然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枚古钱币。 钱币通体黝黑，上面刻着模糊的纹路，边缘有些磨损，看起来像枚不起眼的旧物，却隐隐散发着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 他将古钱币递给李烨：“超罕见级道具，【镇厄钱】，能形成一层看不见的护盾，抵挡不高于二阶玩家能力的攻击。” 说实话这个道具很鸡肋，赵括测试过，连手枪子弹都挡不住。 不过护盾是持续性存在，当初买下来也只是当材料用，现在给李烨，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烨怔怔地接过，指尖触碰到钱币的刹那，只觉得冰凉坚硬，和普通的铜钱没什么两样。 她眨了眨眼，心里有些怀疑：“二阶玩家，是什么？” 在她的认知里，这种能挡 “致命攻击”的东西，应该是科幻电影里的能量护盾，而不是这么一枚土气的古钱币。 赵括没解释，只是抬手按在镜面上。 镜子瞬间变小，被赵括收进了储物空间。 做完这一切，他背后的光辉之翼再次展开，羽翼上的光粒照亮了房间的角落，也照亮了李烨的脸。 到了这时，李烨心里的怀疑终于烟消云散。 能把镜子变没，还长着翅膀的人，说这枚古钱币有特殊功效，好像也没那么难相信了。 赵括走到窗边，羽翼轻轻一振，身体已经浮到了窗外。 夜风吹起他的碎发，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线。 “你……” 李烨看着他即将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鬼使神差地问出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赵括的脚步顿了顿。 他能看到李烨命运线上那丝微弱的波动，带着少女特有的好奇与悸动。 这丝波动很淡，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很快就会平息。 “白起。” 他留下两个字，光辉之翼猛地一振，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冲上夜空，瞬间消失在云层里。 房间里只剩下李烨一个人，手里捏着那枚【镇厄钱】，愣愣地站在窗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扁了扁嘴，带着点委屈：“不想说就不说嘛…… 白起？哼，我还叫赵括呢！” 她气鼓鼓地把古钱币塞进兜里，转身看向画架，却再也没了画画的心思。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银辉，像极了他羽翼上的光粒。 第859章 复苏呼吸 身后，镜城那高大的黑色城墙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城砖的棱角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背上的尸体在加重，像是灌了铅，又像是有生命在里面蠕动。 布料下的皮肤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似乎是老李头的指甲透过尸布，轻轻刮擦他后背的触感。 还真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在离开李烨房间后，赵括就随便找了个街角，进入了镜子里。 本以为会回到混战的废弃城市，却没想到直接落在了镜城外面，是真正的镜城，而不是镜中世界。 因为赵括可以看见城墙上那些正在值守的官兵。 与此同时，他也重新失去了所有能力……一切都好像回到了起点，像个严丝合缝的圈，完成了闭环。 可又有哪里不对劲。 赵括抬手按了按眉心，原本能调动的【寒山】寒气、光辉之翼的光粒，甚至储物空间里的道具，都像被抽走的空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一个背着尸体的，最多身体健壮一些的普通人。 而背上的重量，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唔……” 一声模糊的呻吟从尸布下传来，不是赵括的声音，是老李头的。 赵括脚步不停，他知道，老李头作为焚尸匠，身上承载着许多因果，而这样的人，死后也不会安宁。 他清晰地感觉到，那具僵硬了许久的尸体，手指突然蜷曲了一下，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肉里。 一股腥甜的气息从尸布缝隙里渗出来，混着腐烂的味道，直冲鼻腔。 就是现在。 一个念头突兀地闯进脑海，他可以丢下这具尸体了。 在城南义庄的时候，占三说过，当请命人背着尸体出城后，自然会知道什么时候该将背上的东西丢下。 现在赵括知道了。 没有丝毫犹豫，赵括反手抓住尸布的边缘，猛地发力，将背上的老李头狠狠掼在地上。 “砰！” 尸体落地的声音沉闷得像砸在棉花上，赵括甚至没回头看一眼，转身就朝镜城的方向快步跑去。 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 月色中，老李头的尸体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干瘪的皮肤像烧皱的纸，寸寸开裂，露出下面蠕动的暗红色肌肉。 原本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眼白里没有一丝瞳孔，只有翻滚的黑气。 月光被云层遮掩，老李头的身体也在以一种扭曲的形式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嗬…… 赵…… 括……” 尸体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撑着地面爬了起来。 它的身体在快速膨胀，腐烂的布料寸寸碎裂，黑气从七窍里涌出，在身后凝聚成一条模糊的鬼影。 “留下…… 陪我……” 巨影猛地探下，带着浓郁的黑气，朝着赵括的背影抓来。 赵括能感觉到背后的空气都被抽干，死亡的阴影像潮水般涌来。 他没回头，却能够感觉到背后逐渐壮大的邪恶。 请命人果然是个有钱赚没钱花的职业，这样的事情别说一般的请命人，就算是自己，在失去能力状态下，都有些心悸。 老李头的身体已经膨胀到数丈高，四肢扭曲成麻花状，黑气缭绕的头颅上，两颗黑洞洞的眼窝正死死锁定他的背影。 “嗤啦。” 身后的空气被撕裂，一股腥风擦着他的耳畔掠过。 赵括下意识矮身，几乎是贴着地面滑行，堪堪避开那只抓来的黑气巨爪。 巨爪砸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泥土飞溅，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黑气从沟里蒸腾而上，腐蚀得周围的野草瞬间枯黄。 “跑…… 跑不掉的……” 破风箱般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戏谑，像猫捉老鼠时的玩弄。 赵括咬紧牙关，他能看到镜城的城门，那扇漆黑的木门虚掩着，并不远，不过是三四百米的距离。 老李头的巨爪再次落下，这一次不再是直扑，而是横扫过来，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要将他拦腰截断。 赵括瞳孔骤缩，猛地向左侧翻滚。 翻滚中，他的手肘撞到一块尖锐的石头，疼得他龇牙咧嘴。 但他连呼痛的时间都没有，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继续朝城门冲去。 冷静，极致的冷静。 在这种情况下，一丝一毫的慌乱都有可能把自己推进深渊。 巨爪擦着他的后背扫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皮肉生疼，背上的衣服瞬间被撕碎，露出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血珠刚一渗出，就被周围的黑气卷走，化作更浓郁的黑雾。 “妈的。” 赵括闷哼一声，眼前阵阵发黑。 因为失去了所有能力，所以连镜子都无法拿出来，只能存在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 老李头的形态还在扭曲。 原本数丈高的身体像融化的蜡，不断向下滴落着粘稠的黑气. 落地处却又生根般冒出新的肢体. 有的是婴儿的手臂，有的是扭曲的腿骨，还有些根本无法辨认的肉块，密密麻麻地蠕动着，托着那团核心的黑雾向前移动。 速度竟比之前快了数倍，三四百米的距离在它脚下飞速缩短。 “放弃吧……” 破风箱的声音里混进了孩童的嬉笑、老妪的啜泣，“融入黑暗，就不痛了……” 赵括的耳膜嗡嗡作。 他瞥见脚下那道被巨爪砸出的沟壑，深不见底，黑气还在从中汩汩冒出。 机会！ 赵括猛地变向，不是直线冲向城门，而是朝着沟壑的方向斜冲过去。 “愚蠢！” 老李头的黑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数道粗壮的黑气触须立刻封锁了他的去路，地面上的细小黑气也加速缠来。 就在触须即将合拢的刹那，赵括猛地矮身，借着冲势纵身一跃。 不是跳过沟壑，而是朝着沟壑边缘扑去！ 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惊险的弧线，右手精准地抓住了沟壑边缘的一块凸起岩石，左手则死死抠住石缝。整个身体悬空挂在沟壑上方。 那些追击的黑气触须收势不及，“呼” 地一声从他头顶掠过，砸在对面的空地上，又是一片泥石飞溅。 “嗬……” 老李头的黑影似乎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规避攻击。 就是现在！ 赵括手臂发力，借着岩石的反作用力，将身体硬生生拽了上来。 后背的伤口在刚才的发力中撕裂得更大，鲜血浸透了残破的衣衫。 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肾上腺素麻痹了神经，只剩下纯粹的意志在驱动四肢。 距离城门，只剩百米。 老李头的黑影彻底被激怒了，整个身躯猛地膨胀，黑气翻涌如海啸，化作一张巨大的黑网，从空中罩落，要将这片区域彻底笼罩。 网的边缘带着强烈的腐蚀气息，所过之处，空气都在滋滋作响。 赵括眼神平静得可怕。 他没有再加速狂奔，反而放缓了脚步，调整着紊乱的呼吸，目光死死盯着城门那道虚掩的缝隙。 黑网落下的速度越来越快，阴影已经将他笼罩。 就在黑网即将触碰到他头顶的瞬间，赵括突然侧过身，像一道离弦的箭，沿着城门缝隙的切线方向，发起了最后的冲刺。 他的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将风阻降到最低，每一步都踏在之前计算好的落脚点上，没有丝毫偏差。 黑网擦着他的脊背落下，边缘的黑气燎到了他的头发，发出焦糊的味道。 在即将触摸到他灵魂的刹那，木门被撞得向内洞开，赵括像一颗炮弹般滚了进去。 几乎在他身体完全进入城门的同一瞬间，他用尽全力，反手一拉。 第860章 镜中月华 木门重重合上的刹那，周围的一切声响仿佛被瞬间抽走，陷入了一种近乎真空的绝对寂静。 门外老李头的嘶吼、黑气的腐蚀声、撞击门板的闷响……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风撞击城墙的声音都听不见。 赵括靠在门板上，胸口剧烈起伏，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但这诡异的寂静，却让他心里一沉。 “啧。”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是镜中世界。” 这份寂静像一层无形的隔膜，清晰地告诉他，穿过城门的瞬间，再次踏入了镜中镜城。 “宋齐梁那家伙不是说，穿越门时只有小概率进入镜中世界吗？” 赵括低声吐槽，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 看来在他身上，“小概率” 这三个字从来就不适用。 没有时间纠结这些。 几乎在他确认身处镜中世界的同时，一股熟悉的力量感从四肢百骸涌来。 能力回来了。 赵括眼神一凝，不再停留，转身朝着镜城深处快步跑去。 在镜中镜城中，可是藏着许多高阶玩家，换句话说，现在的自己，并不安全。 脚步落地时，他刻意放缓了力道，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很轻。 整座镜城安静得可怕，没有守城的官兵，没有往来的行人，甚至连猫狗的踪迹都没有。 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巷弄间回荡，像在敲击一面巨大的空鼓。 街道两旁的房屋门窗紧闭，黑黢黢的窗口像一只只窥视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道流光突然划破夜空。 赵括抬头望去，那是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诡异的紫色尾焰，朝着镜城中央坠落。 “咻。” 流星落地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紧接着，整座镜城的天空“咔嚓” 一声，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裂痕迅速蔓延，覆盖了整个天穹，然后一片片碎裂开来。 无数菱形的、三角形的、不规则形状的镜片洋洋洒洒落下，折射着奇异的光芒，像一扬盛大而危险的流星雨。 叠镜时刻，再次到来。 赵括站在原地，叹了口气，他现在有些怀疑镜主是不是有什么恶趣味。 突然，一块足有一人高的硕大镜片挣脱了坠落的轨迹，带着呼啸的风声，径直朝他飞了过来。 镜片表面光滑如镜，里面模糊一片，看不清具体形态。 就在镜片靠近的刹那，赵括掌心的镜之渊徽章突然剧烈颤动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促，像是在呼应，又像是在催促。 “就是它了！” 赵括没有躲闪，反而迎着镜片冲了过去。 他能感觉到，这面镜子与其他碎片不同，它散发的波动与徽章同源，是通往某处的通道。 在撞上镜片的前一秒，赵括深吸一口气，猛地闭上了眼睛。 剧烈的眩晕感袭来，仿佛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 耳边充斥着无数细碎的嗡鸣，像有无数人在同时低语。 不知过了多久，眩晕感渐渐退去。 房门被敲响。 “小括，出来吃饭啦。”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传来，像是遥远晚霞里的红蜻蜓，飞扬着属于不曾拥有的蝉鸣。 赵括怔怔地看向那扇熟悉的木门，门板上还贴着他小时候画的歪歪扭扭的太阳。 颜料早已褪色，却依旧清晰。 这是他少年时的卧室门，在那个父母还存在的时光里。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角落，那里立着一面落地镜，银灰色的金属边框，镜面干净得能映出墙上每一张海报的纹路。 赵括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确定，自己的房间里从未有过这样一面镜子。 所以这面镜子，应该就是出口。 只要他走过去，就能离开这里，回到镜城，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 可门外的声音还在轻轻回响，带着饭菜的香气，一点点钻进鼻腔。 赵括缓缓起身，脚步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踩在记忆的碎片上，他伸出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拧。 “咔哒。” 门开了。 外面是熟悉的客厅，陈旧的木质沙发，茶几上摆着洗好的苹果，电视里正放着老旧的动画片，画面卡顿了一下，像是磁带卡住了。 墙上的挂历停留在十年前的某月某日，日期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写着 “生日”。 一切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仿佛那些毕业后的努力，地铁世界挣扎的岁月，只是一扬漫长遥远的梦。 不是梦，因为自己的能力还在，只要自己想，光辉之翼可以随时展开。 “妈？” 赵括的声音有些干涩，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就在这时，玄关处的门被钥匙拧开，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看到站在卧室门口的赵括，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语气严肃：“作业写完了没……”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缓和了些：“算了，先吃饭吧。” 是父亲。 厨房里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母亲系着围裙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番茄炒蛋。 看到赵括，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整天就知道作业，孩子也需要休息嘛，小括，过来吃饭。” 她把菜放在餐桌上，又转身回厨房端了另外两盘菜。 是赵括喜欢的青椒炒肉，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印象中唐莹莹做的青椒炒肉也很好吃。 赵括应了一声，默默走到餐桌旁坐下。 木质的餐椅有些硌人，和记忆里的触感分毫不差。 也就在这时，赵括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能力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消退，像潮水退去，悄无声息。 赵括的心沉了沉，却没有动。 父亲脱下工装外套，换了件家常的棉布褂子，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筷子敲了敲碗沿：“发什么呆？快吃。” 母亲盛了碗米饭放在他面前，又给父亲也盛了一碗：“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番茄炒蛋，多吃点。” “嗯。” 赵括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番茄放进嘴里。 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温暖而踏实，是他在那些冰冷的战扬上，无数次午夜梦回时的味道。 镜主还真是狡猾啊。 父亲沉默地扒着饭，偶尔会问一句学校的事，赵括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母亲则不停地给他夹菜，絮絮叨叨地说着街坊邻居的琐事，谁家的孩子考上了重点高中，谁家的菜种得好。 电视里的动画片还在放着，主题曲欢快得有些刺耳。 赵括低头扒着饭，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一点点流逝，像温水煮青蛙，缓慢，让人不想去察觉。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 “普通人”，永远留在这里，过着这种安稳却虚假的生活。 可餐桌旁的灯光很暖，饭菜很香，父母的声音很熟悉。 赵括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又缓缓松开。 他的手中突然出现一张照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说道：“爸，妈，这是我给你们找的儿媳妇，挺可爱的，对吧？” 第861章 三日计时 一片虚幻光影里，唐莹莹看着面前的青年，神色有些冷漠。 青年在微微摇摆着，因为他的身体被倒挂着，浑身上下狼狈不堪，而身上的气息也被完全封印，失去了原本属于九阶玩家的能力。 青年的额发被冷汗浸透，黏在苍白的脸上，手腕和脚踝处的锁链勒出深深的血痕，每一次轻微的晃动都牵扯着骨缝里的疼。 “我……我错了，我……”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站在光影里的唐莹莹，嘴唇哆嗦着。 “我知道。” 唐莹莹看着青年那张脸，指尖轻轻划过他染血的脸颊，“当初你把我们的名字递给‘清算’的时候，就已经错了。” 青年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神里闪过极致的恐惧，混杂着一丝残存的悔恨。 “我…… 我没有……我我只想活着。” “活着。” 唐莹莹笑了，笑声像碎玻璃划过冰面，“你知道‘清算’的规则，你有着别的手段，但你依旧选择了……背叛。” 她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喷在青年耳边：“我曾经信任你，但你辜负了这份信任。” 青年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血沫从嘴角溢出。 他能感觉到四肢的骨头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缓慢碾碎，这种疼不会立刻致命，却能精准地敲碎一个人的意志 。 这是唐莹莹的手段，用最漫长的折磨，榨干背叛者最后一丝价值。 “道具…… 我给……” 他终于绷不住了，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我给你！” 说完，青年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紧接着，一颗黑色的心脏从他口中吐了出来。 “【背叛者的心脏】，” 唐莹莹捏着那颗心脏，指尖传来黏腻的触感，“还真是让人恶心。” 这道具能短暂屏蔽一切针对使用者的背叛行为，是她接下来计划里不可或缺的一环。 拿到心脏的瞬间，唐莹莹的眼神有了一丝极淡的波动，像是想起了某个同样被背叛的雨夜，转瞬即逝。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仿佛只是掸掉了不存在的灰尘。 “念在你最后还算识相，给你个痛快吧，以后，别再犯错了，哦，对了，不会有以后了。” 话音未落，她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数十道金色的剑光突然从虚空中刺出，精准地贯穿了青年的四肢、躯干和头颅。 剑光中蕴含着纯粹的净化之力，青年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身体就开始化作金色的光点，连带着魂魄一起被寸寸碾碎。 没有灰烬，没有残魂，是真正意义上的魂飞魄散，连轮回的资格都被彻底剥夺。 唐莹莹转身走出房间，身后的光影随着她的脚步缓缓闭合，仿佛从未存在过。 外面的景象远比房间里诡异。 天空是铅灰色的，布满了大大小小、形态扭曲的时钟，有的指针正着转，有的倒着转，有的干脆在表盘里胡乱蹦跳。 钟摆的摆动声汇聚成一片嘈杂的轰鸣，却又诡异地无法传入人的耳朵，只能在脑海里震响。 天空下，是绵延到视线尽头的走道，青灰色的地砖拼接出繁复的花纹，每条走道都长得一模一样，岔路口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这里是 “三日计时” 站台，一座活着的迷宫。 唐莹莹踩着高跟鞋走在走道上，她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上面显示距离下一次的重置还有2天三个小时的时间。 三天一到，腕表清零。 所有还在迷宫里的人都会被随机传送到任意位置，记忆里关于迷宫的线索也会被同步清空。 而玩家，只能在三日计时之中挣扎，不断进行一次又一次的轮回，直到死亡，或者走出这座无限迷宫。 但并非绝望。 唐莹莹踩着高跟鞋转过一个拐角，鞋跟敲击地砖的声音突然顿了顿。 前方的走道中央，突兀地立着一座墓碑。 墓碑并非石质，而是某种暗紫色的晶体，表面流淌着油腻的光泽，碑上刻着一行模糊的字，像是用指甲硬生生划出来的，辨认不出具体内容。 碑前没有供品，只有一抔黑土，土粒间偶尔闪过一丝暗红的光。 唐莹莹挑了挑眉，脚步未停，径直走到墓碑前。 她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颗人头，那颗人头双目圆睁，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恐，脖颈处的断口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渍。 五个小时前，这颗头颅的主人还活着。 唐莹莹将人头放在墓碑后的黑土上，仿佛只是放下一块石头。 刚一接触到黑土，那颗人头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双目里的瞳孔迅速被黑气吞噬。 紧接着，地面开始蠕动，像某种活物的皮肤，黑土翻涌着，伸出无数细小的根须，缠绕住人头，将其缓缓拖入地下。 “滋滋。” 根须刺入皮肤的声音让人牙酸，人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发黑，最后连骨头都被那黑土分解吸收，只留下一滩浑浊的液体，很快也渗入土中。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却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吸收完人头，墓碑表面的暗紫色晶体突然亮起，流淌的光泽变得急促。 片刻后，一片片灰色的灰烬从碑顶飘落，如同燃烧后的纸灰。 唐莹莹伸出手，一片灰烬落在她的掌心，瞬间化作一张折叠的红色字条。 她展开字条，上面用暗红色的墨水写着一行谜语： “小兔子去找狐狸玩，松鼠把狼外婆吃掉了，青蛙不会唱歌，恐龙没有出生在中生代。” 唐莹莹盯着字条看了几秒，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这行谜语乱七八糟，但唐莹莹作为通关者，自然是读懂了纸条上面的意思。 就是不知道自己是兔子还是狐狸，当然有可能的话，唐莹莹想成为恐龙，那样就不用出生在中生代了。 唐莹莹揉了揉红纸，将其重新揉成了灰烬，然后向后看了看，说道：“跟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 身后，一个人影缓缓走了出来，眼中带着一份警惕。 “我感觉你……有些熟悉……” 第862章 曾经现在未来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霓虹招牌的灯光，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氤氲一种名为现代化的气息。 他坐在床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他感受到了一片温热的虚无。 短短一顿饭的功夫，能力已经消失了大半，如同流水一般，只要再待一晚，自己恐怕就要彻底沉溺在这份镜花水月之中了。 “镜主的把戏。” 赵括低声自语。 他当然明白。 镜主作为地铁世界的神明，或许受规则所限，无法真正复活逝者，却能轻易模拟出一个人、一座城，甚至一整个世界。 就像那些独立的站台，早已是完整的小世界，真假难辨。 “你现在充满遗憾。” 一声轻叫自身边响起，猫猫不知何时跳上了床，尾巴卷成圈，声音比以往温柔不少，像是在安抚。 它那双竖瞳里映着房间的灯光，透出几分人似的了然。 “你知道为什么人在雨过天晴的时候会很高兴吗？” 猫猫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 赵括侧头看它，忽然问道：“你当初为什么没选择留在那座城市？毕竟，那座城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真实存在的。” 猫猫沉默了，说实话，那座城市确实曾让他有过瞬间的动摇。 他也曾想过，一直留在1958身边，猫猫知道，只要自己提出来，赵括是不会反对的。 但最终，猫猫只是转头看了一眼1958，然后就选择了离开。 “没什么意义。” 猫猫跳下床，踱到镜子前，用爪子轻轻拍了拍镜面。 “其实老大你已经做出决定了，不是吗？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未来是未来。” “过去无法更改，现在无法感知，未来无法到达。” “就算能穿越时空，能找到一模一样的世界，我们能改变的，也只是多一份记忆罢了。” 它回头看赵括，竖瞳里闪着微光：“记忆这东西，最是没用，又最是磨人。” 赵括低头沉思。 他始终觉得，人是唯心的。 人活着，世界便在，人死了，属于 “我” 的世界自然崩塌。 人快乐，世界就快乐，人悲伤，世界也就会跟着悲伤。 世界从来都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除了你的喜怒哀乐，其他的存在都毫无意义，因为他们所能够干预的，不过也就是你的喜怒哀乐这些情绪罢了。 只不过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来达到这个目的。 可越是这样想，赵括心底的恐惧就越是清晰。 “你又怎么证实，曾经的自己是真实的呢？” 赵括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 真实，有时候是一种奢侈品。 他曾以为自己的文凭是真实的，可后来一次次碰壁告诉他不是的。 他曾以为自己与唐莹莹之间的命运是真实的，可后来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唐莹莹主导的虚幻。 如果现在的父母是虚幻的，镜城是虚幻的，那记忆里的童年、那些在地铁世界挣扎的日夜，会不会也是某个伟大存在笔下的一段戏文。 自己存在吗？自己不存在吗？自己的世界会不会在某个时刻戛然而止，就像一本小说的尽头。 “为什么？” 赵括突然抬头，看向猫猫。 猫猫歪了歪头：“什么为什么？” “刚才那个冷笑话。” 猫猫晃了晃尾巴，尾巴翘得老高，一边走一边说：“因为人在无雨的时候，总是会笑。” 赵括愣了愣，随即失笑。 的确，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的。 他拍了拍床沿，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扇通往客厅的门。 门后传来父母收拾碗筷的声音，温和得像泡在温水里的棉花。 他不是没想过用命运将这里的父母变成玩家，这样他们就可以进入地铁世界，就不再是镜主手里的水月镜花。 但遗憾的是，赵括尝试了，没有任何效果，也就是说，这两位虚构的存在，连npc都比不上。 这短短一个来小时，很温暖，可温暖，不代表真实。 赵括转身，一步步走向墙角的镜子，镜面里的身影与他同步移动，像另一个自己。 在接触镜面的前一秒，他轻声说了句：“再见。” 不是对镜中的自己，也不是对那扇门后的温暖，而是对心底那个还在犹豫的影子。 下一秒，他的身体穿过镜面，融入那片熟悉的冰凉与眩晕中。 房间里，猫猫看着空荡荡的墙角，舔了舔爪子，纵身一跃，也跟着钻进了镜子里。 窗外的月光落在床沿，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电视里卡顿的动画片还在无声地播放着，像一扬无人收尾的梦。 眩晕感褪去时，赵括稳稳地落在青石板路上。 夜色浓稠如墨，镜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两侧屋檐下悬挂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烛油味，混合着城砖潮湿的气息。 看来自己回到那座有人的镜城了。 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但镜城内已经开始宵禁。 赵括理了理衣襟，刚想朝着城南义庄的方向走去，身后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转身望去，只见四名穿着黑色甲胄的锦衣卫正沿着街道巡逻。 甲胄上的鳞片在灯笼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腰佩的长刀鞘上刻着繁复的纹路，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鹰。 “站住。” 为首一人开口，声音低沉。 赵括没有动，只是从怀中取出那枚暗铜色的请命人令牌，令牌上刻着的 “请命” 二字在昏光下隐约可见。 两名锦衣卫走近，看到令牌后，对视一眼，原本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些。 为首之人对着赵括微微颔首：“原是请命人。” 宵禁期间，只有持有特殊令牌的人才能在街上行走，请命人令牌显然在此列。 “既然请命完成，还请速速回去为好。” “多谢。” 赵括收起令牌，侧身让开道路。 就在两名锦衣卫擦肩而过的瞬间，赵括的鼻尖微动。 一股极淡的腐臭味，顺着夜风飘了过来。 那味道很轻，像是从密封的罐子里泄出的一丝气息，混合着铁锈和霉变的味道，与锦衣卫身上的皂角味格格不入。 赵括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左侧那名锦衣卫的脖颈。 甲胄的缝隙里，似乎有一丝极淡的黑气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 第863章 风中残烛 他刚推开一条缝，就见安胖子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从里面走出来，脸上的肥肉在白色灯笼光下晃了晃。 看到赵括，安胖子那双小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化为微不可察的松弛，像是卸下了什么担子。 “回来了。” 安胖子的声音依旧沙哑，听不出太多情绪，“不错，两个请命人都回来了。” 他侧身让赵括进门，拍了拍他的胳膊：“好好休息吧，明天卯时来找我领赏钱。”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按规矩，普通尸体十两，凶尸二十两，像老李头这种…… 算你三十五两。” 请命人的赏钱向来按尸体的凶险程度算，寻常尸体油水少，赏钱也薄。 遇上凶尸、怨尸这类棘手的，赏钱能翻几番，但死亡率也高得吓人。 三十五两，不算少了，足够寻常人家过上小半年。 他记得刚来义庄的时候，苏镜正背着一具穿着嫁衣的尸体出去。 穿红戴绿，怨气极重，危险程度丝毫不比老李头低。 能从喜尸手里活下来，这苏镜倒有些本事。 “行了，赶紧进去歇着。” 安胖子挥了挥手，不再多言，擦着赵括的肩膀走出义庄。 他手里也捏着一块令牌，与赵括的请命人令牌不同，上面刻着 “义庄” 二字，在宵禁的夜色里，是他自由出入的通行证。 赵括望着安胖子的身影融进浓稠的夜色里，那背影看起来臃肿笨拙，脚步却异常轻快。 很快便消失在了巷口。 他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推开义庄的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盏长明灯在风里摇曳，正中央那棵快枯死的老槐树下，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短打，背对着门口，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处理什么伤口。 地上扔着一团带血的布条，血腥味混着草药味，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 听到脚步声，那人猛地回头。 灯笼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一张年轻的脸，约莫二十出头，嘴角紧抿，左额角缠着绷带，渗出暗红的血渍。 看到赵括，他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你是，新来的？”苏镜轻声说道，放松下来，重新转回头，继续用草药涂抹手臂上的抓痕。 抓痕很深，皮肉外翻，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像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抓过。 很明显，苏镜虽然回来了，但过程可能并不轻松。 赵括没说话，只是找了个离他不远的石凳坐下。 苏镜没再说话，只是低头专注地处理伤口。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碾成粉末的草药，撒在伤口上时，发出 “滋滋” 的轻响。 青黑色的边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些许，却依旧触目惊心。 赵括坐在石凳上，目光落在院子角落的几具棺材上。 棺材盖都虚掩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之前存放的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更夫的梆子声。 “咚……咚”。 敲了两下，是二更天了。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从城中心传来，震得义庄的窗户纸簌簌作响，连地面都跟着颤了颤。 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像打翻的胭脂盒，在墨色的天幕上晕开一片诡异的红。 赵括和苏镜几乎同时站起身，齐齐望向义庄外面，神色瞬间凝重。 宵禁时分，城中严禁动火，更别说这么大的爆炸声了。 “怎么回事？” 苏镜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他下意识地从石凳底下摸出一把短刀，刀身狭长，刀刃泛着冷光，显然是常年打磨的结果。 他将刀握在手里，神情紧张。 赵括的目光落在他握刀的手上，请命人虽然也会携带防身武器，但大多是些粗制滥造的刀剑，像这种锋利的短刀，更像是玩家的装备。 似乎察觉到赵括的目光，苏镜转过头，扯出一个极淡的假笑，却什么也没解释，又转回头看向门外。 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反而让赵括心中的怀疑更甚。 这家伙，难道也是玩家？ 就在这时，“嗖” 的一声轻响。 一道黑影突然从墙外跳了进来，落在义庄的墙头上。 那黑影身形瘦小，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闪烁着绿光的眼睛，像夜间觅食的野猫。 苏镜立刻将短刀横在胸前，低声喝道：“什么人？”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声类似夜枭的怪叫，随即从墙头纵身跃下，朝着院子深处冲去，目标似乎是焚尸房！ 赵括则是悄咪咪朝着黑暗处退去。 镜城中他的能力还没完全恢复，遇见危险还是把其他人护至身前比较好。 可就在黑影即将冲到枯槐树下时，它突然脚下一顿，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猛地向前扑倒。 “噗通。” 黑影摔在地上，没了动静。 赵括和苏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苏镜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用刀鞘拨了拨那具黑影。 黑布下露出的，竟是一具干瘪的尸体，皮肤像烧焦的纸，早已没了气息，只有那双眼睛，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恐。 而赵括却看见了尸体腰间那有着纹路的刀柄。 绣春刀，锦衣卫的装备。 下一秒，“哐当” 一声巨响，义庄那扇斑驳的木门被人从外面踹开，木屑飞溅。 七八名锦衣卫鱼贯而入，动作迅捷如狸猫。 他们手中的绣春刀已然出鞘，刀身映着远处的火光，泛着森冷的寒芒。 为首之人正是方才巡逻时擦肩而过的那名锦衣卫，此刻他脸上再无半分缓和，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院子里的那具尸体。 “拿下！” 为首的锦衣卫低喝一声，没有多余的盘问，绣春刀的刀尖直指赵括和苏镜。 苏镜下意识地将短刀横在胸前，身体微微后倾，摆出防御的姿态。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具穿着锦衣卫服饰的尸体，又看了看冲进来的人马，眉头皱得更紧，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阵仗。 赵括则站在原地未动，目光快速扫过冲进来的锦衣卫。 并没有之前遇见过有异常的那一个，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们是请命人。” 赵括缓缓开口，声音平静，试图拖延时间，“持有令牌。” “请命人？” 为首的锦衣卫冷笑一声，绣春刀并未收回，“请命人会私藏兵器？会与锦衣卫的尸体共处一院？” 他的目光落在苏镜手中的短刀上，又扫过地上那具戴着锦衣卫腰牌的尸体。 “勾结逆党，谋害朝廷命官，证据确凿，还敢狡辩？” 好好好，莫须有了属于是。 苏镜的脸色沉了下来，假笑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话可不能乱说，这尸体可不是我们杀的。” “是不是，带回诏狱再审便知。” 为首的锦衣卫显然不想多费口舌，挥手示意手下上前。 第864章 不是玩家 他们显然是久经战阵之辈，配合默契，一人攻上盘，一人取下三路，封死了所有闪避的角度。 “铛！” 苏镜猛地矮身，手中短刀向上一挑，精准地磕开左侧锦衣卫的刀刃，借力向后急退。 与此同时，他左手飞快地从怀中摸出一张黄符，指尖在符面划过，符纸瞬间亮起红光。 “缚！” 他低喝一声，黄符脱手飞出，化作一条赤红锁链，如同活蛇般缠向右侧锦衣卫的手腕。 那锦衣卫反应不及，手腕被锁链缠住，顿时感觉一股灼热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半边身子都麻了，绣春刀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 “妖人！” 为首的锦衣卫怒喝，挥刀便砍。 苏镜却不恋战，借着锁链牵制的空档，身形如狸猫般蹿到门口，一脚踹开义庄的大门。 然后就看见了前面不远处赵括的身影。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苏镜微微一愣，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跑得比自己还快的家伙。 苏镜愣神的功夫，赵括已经跑出数步，身影在巷口一闪便没了踪迹。 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苏镜不敢耽搁，脚下发力，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穿梭在漆黑的巷弄里，锦衣卫的火把在巷口晃来晃去，光影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赵括对镜城的地形显然不如苏镜熟悉，几次险些钻进死胡同，都被苏镜及时拽住，转向另一条岔路。 “这边！” 苏镜低喝一声，拉着赵括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 巷子尽头，一栋两层建筑还亮着灯，门口挂着绯红的灯笼，隐约有丝竹声和笑语传来。 “躲进去！” 没等赵括反应，苏镜已经拽着他冲到建筑门口，闪身钻了进去。 追来的锦衣卫在门口停住了脚步，为首之人看着那栋挂着绯红灯笼的建筑，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头儿，追不追？” 一名锦衣卫低声问道。 为首的锦衣卫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沉默片刻，沉声道：“等。” “可要是他们……” “闭嘴！” 为首的锦衣卫打断他，“这地方出入的都是达官显贵，说不定里面就有咱们的顶头上司,冲进去抓人？嫌命太长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在周围散开：“守住各个出口，我就不信他们能在里面待一辈子！” 赵括贴在门后听了片刻，外面只有锦衣卫分散站位的脚步声，再无逼近的动静，看来他们是真的打算在外面死守。 在进来的时候，赵括看见了门上的牌匾。 教坊司。 与外面的肃杀夜色不同，教坊司内暖意融融，空气中弥漫着熏香与酒气混合的甜腻气息。 脚下是铺着暗红地毯的回廊，踩上去悄无声息，廊柱上缠着绯红的绸缎，绸缎上绣着缠枝莲纹样，在廊檐灯笼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丝竹声正酣，琵琶与笛子的旋律婉转缠绵，间或夹杂着男女的笑语。 透过雕花的窗棂望去，能看见厅内摆着数张圆桌，桌旁坐着衣饰华贵的男女。 有的在推杯换盏，有的正听着台上女子唱曲，一派奢靡热闹的景象。 “这里是镜城的销金窟。” 苏镜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声音压得很低，“达官贵人、富商巨贾，晚上都爱往这儿钻，锦衣卫再横，也不敢在这儿动刀兵。” 教坊司，镜城里最鱼龙混杂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赵括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一步。 苏镜突然拔刀，寒光一闪，想要架在赵括脖子上，但因为他刚才往后退了一步，角度偏差了不少。 “什么意思？” 赵括皱眉。 刀身映着苏镜那张脸：“我不管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的来历。” 他看着赵括，眼神锐利，“今晚的事，到此为止，出去之后，各走各的路，别再跟着我，也别打听我的秘密。” 赵括看着他，忽然笑了。 苏镜在义庄用的符箓和锁链，分明带着玩家的痕迹，可刚才那句 “秘密”，又不像玩家之间的对话。 如果是玩家的话，这时候就已经进入坦白局了。 苏镜的反应反而像是…… 赵括看着他的反应，心中的猜想愈发清晰，他顿了顿，缓缓吐出五个字：“北国风光，千里冰封。” “万里雪飘。” 苏镜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了下去，话音刚落，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赵括。 手里的刀 “哐当” 一声掉在地毯上，发出极为沉闷的声响、 “你…… 你也是穿越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镜的声音都在发颤，他一把抓住赵括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 他的激动几乎溢于言表，之前的警惕和冷漠瞬间崩塌。 “你……我……你……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苏镜好好整理了一下话语，才开口。 “不久，你来的时候是几几年几月？”赵括问道。 “25年3月。” 25年3月，距离地铁世界降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至少从苏镜在城南义庄展现出的手段来看，他在这个世界另有奇遇，难不成也有金手指？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嗯？赵括，没想到你也回来了。” 赵括转头，只见不远处的楼梯口，宋齐梁正斜倚在雕花栏杆上。 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袍，领口和袖口绣着金线纹样，头发用玉冠束起，脸上带着几分醉意，与之前在镜中之城里见到的落魄模样有些不同。 他身边依偎着一名穿着水绿色纱裙的女子，容貌清丽，正用团扇半遮着脸，好奇地打量着赵括和苏镜。 第865章 玩家与觉醒 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位是？新朋友？” 苏镜也立刻收敛了激动，警惕地看着宋齐梁，下意识将赵括护至身前。 “一个朋友，和我们一样。” 赵括淡淡开口，没有过多解释，“你怎么回来的？” 苏镜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分析着目前的情况。 什么叫和我们一样？难不成眼前这家伙也是穿越者？穿越者这么多的吗？难不成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什么组织？ 苏镜思考着，一言不发。 “找到一面镜子，就成功回来了，之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在镜之渊，这种事情很常见。”宋齐梁说着，缓缓走了过来。 宋齐梁走到两人面前，目光扫过苏镜紧绷的侧脸，又落回赵括身上。 似笑非笑地问道：“刚才外面的锦衣卫，是在追你们？” 赵括点了点头，说道：“有些奇怪……” 他并没有说哪里奇怪，因为看见了宋齐梁脸上略有些了然的神情。 或许可以从宋齐梁这里打探些消息，毕竟对方在镜之渊待的时间远比他长。 宋齐梁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将身边的女孩打发走后，才缓缓说道“锦衣卫啊……说起来，现任都指挥使杨子兴，也是一名玩家，不过他进入镜之渊的时间更长罢了。” “也是玩家？”赵括挑眉。 宋齐梁啧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这家伙运气好，刚进镜之渊就成了锦衣卫的百户，手里有实权，又懂这里的规则，靠着几分手段慢慢爬到都指挥使的位置，在镜城可谓是呼风唤雨。” 苏镜在一旁听得心惊，玩家？原来他们叫玩家？和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穿越过来的，似乎不一样…… 就在这时，宋齐梁话锋一转，看向赵括：“对了，你知道玩家怎么恢复能力吗？” 赵括摇了摇头。 苏镜的眼睛却眯了起来，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 “呵，” 宋齐梁压低声音，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只有一个途径杀了其他玩家，就可以慢慢苏醒属于自己的力量。” 他顿了顿，补充道：“杨子兴这些年抓了不少玩家，明着是问罪，暗地里都成了他恢复能力的养料，有锦衣卫的身份掩护，他在镜城动手，方便得很。” 赵括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他刚才为何不亲自出手？” 以杨子兴的实力，对付现在的自己和苏镜，应该不难。 宋齐梁笑了，笑得有些深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怎么知道暗处有没有更强的玩家盯着？在镜之渊，谁都不敢说自己是绝对的黄雀，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别人嘴里的蝉。” 这句话让赵括想起了深海之主。 那位次神自认为算尽一切，能够成功登神，却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纳垢和奸奇养起来的猪仔罢了。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更残酷，这是常态。 就在这时，苏镜突然抬头，看向宋齐梁：“那你……在镜城是什么官职？” 这里是教坊司，可不像青楼有钱就能进的，能够出入教坊司的，无不是镜城中的达官显贵。 最少，都是六品以上官员。 宋齐梁挑了挑眉，折扇 “唰” 地一声合上，抵在掌心：“鄙人不才，户部侍郎。” 赵括闻言摇了摇头。 看来每名玩家在进入镜城后都拥有一个身份，相比于杨子兴的锦衣卫和宋齐梁的官员身份，自己这请命人着实有些坑了。 就在赵括想追问玩家身份是否能更换时，头顶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曳起来。 光线像被打碎的玻璃，在墙壁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影子。 “咔嚓。” 一声脆响，悬挂在廊檐下的琉璃灯突然炸裂，碎片飞溅的瞬间，竟化作无数细小的镜片，在空中盘旋片刻，猛地朝着三人砸来。 “又来？” 宋齐梁看着那些不断聚集的镜片，眉头紧锁，看向赵括的眼神带着几分惊疑：“镜中世界……似乎在找你？” 说实话，在镜之渊待了这么久，宋齐梁也不过只经历过五次叠镜时刻。 可现在短短一天时间，就遇见了两次叠镜时刻。 甚至还在原本的镜城，第一次遇见。 赵括没有说话，目光落在那些不断逼近的镜片上。 “不用躲。” 赵括忽然开口，看向身边试图寻找掩体的苏镜。 苏镜动作一顿，回头看他，眼神里满是疑惑。 赵括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平静：“苏镜，你想看看真实的世界吗？” 真实的世界？ 苏镜愣住了。 穿越的时间，他每天都在为活下去挣扎，早已忘了 “真实” 是什么模样。 可赵括认真的眼神，让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一块镜片就落在了赵括头顶，镜片接触到他的刹那，化作一圈淡蓝色的涟漪。 像水纹般扩散开来，将赵括整个人笼罩其中。 他的身影在涟漪中渐渐变得透明，再次进入了镜中世界。 宋齐梁见状，准备迎接镜片，他手腕翻转，折扇在掌心转了个圈。 以往叠镜时刻，只要坦然进入镜面，便能抵达下一层镜中世界，虽有风险，却也算可控。 可就在镜片即将触及他衣襟的刹那，宋齐梁瞳孔骤缩，猛地侧身翻滚！ “嗤啦。” 镜片擦着他的肩膀落下，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不是化作涟漪，不是通往镜中世界，就是实实在在的碎裂，像普通的玻璃镜子一样，碎成了一地碴子。 宋齐梁看着地上的碎片，脸色瞬间凝重：“不对！” 以往叠镜时刻的镜子，落地后都会自行消融，绝不可能留下实体碎片。 这不是叠镜时刻的镜子，只是……普通的镜子？ “躲开！” 他猛地转头，看向还在发愣的苏镜。 话音未落，又一块镜片呼啸着飞来，直取苏镜面门。 苏镜反应极快，腰腹发力，身体像泥鳅般往旁边一闪，堪堪避开要害。 但镜片的边缘还是划破了他的脸颊，带起一道血线，割下一小块血肉。 那血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地上的镜片碎片上，竟被碎片瞬间吸附，发出 “滋滋” 的声响，像被什么东西腐蚀了。 镜子中冒出了一丝丝紫色的气息。 苏镜捂住脸颊，鲜血从指缝渗出。 他看着地上那堆玻璃碎片，又看了看自己被割伤的脸，倒吸一口凉气：“这…… 这是怎么回事？” 宋齐梁站起身，折扇紧握在手中，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教坊司内的喧嚣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丝竹声、笑语声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镜片不断从各处飞射而来的脆响，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操控着这一切。 “赵括那边……” 宋齐梁眉头紧锁，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赵括进入的，或许根本不是普通的镜中世界。 刚才那不是叠镜时刻，而是一扬经过精心伪装，突如其来的、针对他们的袭击。 地上的镜片碎片还在不断增多，反射着廊檐下的灯光，晃得人眼睛发花，仿佛有无数个扭曲的影子，在碎片里缓缓蠕动。 第866章 寂静王有旨 他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四周是冰冷的金属壁，表面布满了复杂的管线和按钮。 红色的警示灯在角落有节奏地闪烁，映得一切都透着股压抑的红。 “铁罐头？” 赵括皱眉，抬手敲了敲身边的舱壁，发出沉闷的 “咚咚” 声，回音在狭小的空间里荡开。 周围的一切都在剧烈摇晃，像是在狂风巨浪中的小船，时不时还有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传来。 他转头看向两侧，这才发现自己并非独自一人。 左右两边都坐着穿着厚重动力装甲的身影，棱角分明的金属外壳在红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肩甲上镶嵌着蓝色的徽记，徽记中央是一柄交叉的剑与头骨。 多少是有些熟悉的，因为唐莹莹给自己画过。 不出意外的是应该是极限战士的战团标志。 赵括的瞳孔微微收缩，难不成自己是进入战锤站台了？ 不，不对，只是镜中世界罢了，对于镜主来说，想要模仿战锤站台，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所以宋齐梁和苏镜呢？没有和自己在一起？ “醒了？”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是坐在最外侧的那名星际战士。 他转过头，头盔上的目镜闪烁着淡蓝色的光，“看来‘净化仪式’对你的影响比预想中要小。” 赵括没有说话，只是观察着对方。 这名星际战士的装甲比其他人更厚重，肩甲上还有一道醒目的白色条纹，应该是小队的队长。 “别紧张，新兵。” 队长的声音透过头盔内置的通讯器传来，带着金属的质感，“极限战士的子团‘钢铁誓言’，编号第七小队。” 他顿了顿，似乎在确认什么，又道：“这次任务是机密，抵达目标区域前，不该问的别问，你只需要记住，服从命令，活下去。” 好吧，这下是真的可以确定了，赵括心里叹了口气。 不过，如果是真的战锤站台，自己说不定还能请求唐莹莹那家伙的庇护，毕竟她可是帝皇的眷属。 没等他想明白。 “轰隆！”一声剧烈的震荡传来，整个空间猛地向下一沉。 金属摩擦的尖啸声几乎要刺破耳膜，伴随着无数管线爆裂的 “滋滋” 声，他们像是在做自由落体。 “准备着陆！” 队长的吼声在通讯频道里炸开，“检查武器！” 周围的星际战士立刻抬手握住了腰间的爆弹枪，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丝毫慌乱。 “砰！”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的冲击几乎要把人的五脏六腑震出来。 但进入镜中世界后，赵括已经恢复了能力，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不过赵括自然不会展现出自己的能力。 就算是镜中世界，也说不定存在了基因原体的复制体，这些基因原体的实力很可能达到了次神甚至更高。 不知过了多久，摇晃终于停止，刺耳的警报声也渐渐平息。 “舱门开启！” 随着队长的命令，前方的金属壁缓缓向下打开，刺眼的光线瞬间涌了进来，伴随着一股混杂着铁锈和尘土的腥气。 赵括眯起眼睛，适应了片刻后，才看清外面的景象。 他们正身处一片荒芜的荒原，脚下是龟裂的灰黄色土地，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黑色山脉。 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像凝固的血。 他们乘坐的 “铁罐头” 其实是一艘小型登陆艇，此刻斜插在地面上，船体断裂了一半，冒着黑烟，周围的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激起的烟尘还在缓缓弥漫。 很正常，有时候阿斯塔特也不过是人类帝国的消耗品。 “五人小队，呈楔形阵形推进。” 队长率先迈出登陆艇，沉重的动力装甲踩在地上，发出 “哐当” 的声响，“目标坐标已上传至头盔终端，保持警惕，这里的信号干扰很强。” 另外三名星际战士紧随其后，爆弹枪平举在胸前，目镜不断扫描着四周。 赵括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走了出去。 脚刚落地，就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荒原上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核动力装甲。 小队在荒原上推进了约莫半小时，暗红色的天空下，除了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只剩下风卷着沙砾掠过地面的呜咽声。 四周空旷得可怕，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连最低等的异形生物都不见踪影。 唐莹莹说过，在战锤的世界里，绝对的寂静往往意味着最致命的陷阱。 “前方发现异常结构。” 队长的声音突然在通讯频道里响起，他抬手示意小队停下，目镜对准了远处地平线上的一个黑点。 随着距离拉近，那黑点的轮廓逐渐清晰。 一座被风沙半掩的金属神殿，突兀地矗立在荒原中央。 神殿的墙体由暗银色的未知金属构成，表面布满了不规则的几何刻痕，许多地方已经锈蚀发黑，露出下面复杂如蛛网的能量回路。 顶端的尖塔折断了一半，歪斜地指向暗红色的天空。 最引人注目的是神殿正门上方的浮雕，一个巨大的骷髅头，眼窝中刻着螺旋状的符文，两侧是交叉的骨刃。 队长上前检查了一番，用爆弹枪的枪托拨开门口堆积的沙砾：“全员进入，保持警戒，注意能量信号。” 金属门早已锈蚀变形，几名星际战士合力将其推开，发出刺耳的 “嘎吱” 声，门轴转动时溅起一片铁锈粉末。 神殿内部空旷而昏暗，只有几道从屋顶破洞射入的光线，照亮了空中漂浮的尘埃。 地面上散落着断裂的金属构件，墙壁上的刻痕在光线下若隐若现，仿佛某种活物的血管。 “莱纳斯，进行扫描。” 队长命令道。 队伍中一名极限战士上前一步，从腰间的战术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装置。 外形确实像一本厚重的笔记本，封面镶嵌着蓝色的灵能水晶。 他按下侧面的按钮，装置瞬间展开，投射出一道全息光屏，光屏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和数据流。 莱纳斯将装置放在地上，双手按在光屏两侧。 装置发出轻微的 “嗡嗡” 声，蓝色的光芒逐渐变得明亮。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探测到强烈的能量波动，源头在神殿地下，深度约五十米，波动频率符合死灵的虚空能量特征，而且…… 正在缓慢增强。” 光屏上，一条红色的波形图正在不规则地起伏，峰值越来越高，像一颗即将爆炸的心脏。 队长的目镜闪烁了一下，握紧了手中的链锯剑：“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准备爆破装置，打开通道。” 赵括站在队伍边缘，目光扫过神殿墙壁上那些扭曲的刻痕。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些符文在黑暗中微微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地下苏醒，正透过这些古老的刻痕，窥视着闯入的不速之客。 就在这时，一道死灵光束从地下飞奔而来，直接射穿了脆弱的地层。 代表着死亡的绿色光芒中，一名死灵将军挥舞着披风，用机械声音威严说道： “寂静王有旨，驱逐伪帝血脉。” 一道绿色的光幕在刹那间笼罩了整颗星球，赵括往后退了一步，他知道，这支小队，踏入死灵的包围圈了。 第867章 恐惧深渊 动力装甲里，赵括的神色闪烁，看着周围压迫感越来越多的死灵军队，神色有些难看。 至于从哪里感觉到的不对，恐怕还是因为那名死灵将军的话。 伪帝？ 这是亚空间邪神及其追随者对于帝皇的称呼，而死灵，从来不会这么称呼对方。 很明显，这名死灵将军身后站着的，恐怕不是寂静王，而是……邪神！ 纳垢？还是奸奇？赵括觉得大概率是后者，作为亚空间四小贩中最喜欢玩弄计谋的邪神，也只有奸奇能够达到这种手笔。 到底是自己太放松了，进入特殊站台后就下意识认为邪神无法在这里搞事。 却忘记了对于神明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赵括再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抬手，掌心光华一闪，那面从李烨房间拿来的镜子凭空出现。 镜面光滑如洗，却在接触到神殿内空气的刹那，泛起一层诡异的白雾。 “这是……” 赵括瞳孔骤缩。 镜子表面的白雾竟在缓缓凝固，形成一层淡灰色的结晶，将镜面完全覆盖。 任凭他如何调动意念，都无法再触发穿越的涟漪。 镜子被封印了！ 紧接着，他尝试沟通善恶之境站台。 但那股熟悉的、如同回家般的牵引感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隔膜彻底阻断。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站台的存在，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看得见，摸不着。 很明显，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精心编织的牢笼里面。 这个陷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 只是还没等赵括认真思考，小队队长的怒吼声在通讯频道里炸响：“新兵！你在做什么？！” 他注意到了赵括手中的镜子，更注意到了镜子周围诡异的能量波动，“立刻丢掉那东西，戒备！” 如果审判庭在这里，就该直接拿人了。 话音未落，神殿外传来 “嗡” 的低鸣，无数绿色的光点从荒原各处亮起，像突然降临的星群，密密麻麻，朝着神殿的方向汇聚。 透过神殿的破洞望去，数不清的死灵战士正从沙地下钻出，金属骨骼在暗红色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手中的高斯武器闪烁着危险的绿色能量。 “开火！” 队长咆哮着启动链锯剑。 霎那间锯齿的嗡鸣声撕裂空气，他迎着最先冲进来的几名死灵战士猛冲过去，链锯剑精准地劈在一名死灵的肩甲上。 “咔嚓” 一声将其劈成两半，断裂的金属骨骼中喷出幽蓝色的冷却液。 “为了帝皇！” 另外三名星际战士同时开火，爆弹枪的轰鸣在神殿内回荡。 红色的爆弹拖着尾焰射向密集的死灵群，每一发命中都能炸碎一片金属碎片，绿色的能量汁液溅满了墙壁。 名叫莱纳斯的极限战士一边射击，一边操控着手中的装置：“队长，能量信号暴增！他们在激活神殿的防御系统！” 话音刚落，神殿两侧的墙壁突然 “轰隆”一声炸开，露出隐藏在后面的古墓之刃。 悬浮的坦克状兵器立刻调转炮口，绿色的高斯光束瞬间扫过。 一名星际战士躲闪不及，左臂的动力装甲被光束直接贯穿，发出 “滋滋” 的熔化声，露出下面冒着黑烟的机械骨骼。 “卡斯！！！” 队长怒吼着回身支援，链锯剑横扫，将那辆古墓之刃的炮管劈断，“莱纳斯，找到能量核心，炸掉它！” “正在定位！” 莱纳斯沉着冷静，光屏上的数据流疯狂跳动，“在地下三层，有强烈的能量反应！” 赵括站在混乱的战扬边缘，看着小队成员在死灵的围攻下浴血奋战。 他深吸一口气，将被封印的镜子收回储物空间。 现在不是纠结怎么出去的时候，活下去，才有机会找到破局的方法。 刹那间，强大的九阶能量波动在死灵神殿之中爆发。 【寒山】寒气如海啸般席卷开来，所过之处，空气瞬间凝结成冰。 那些正围攻小队的死灵战士动作猛地一滞，关节处覆盖上厚厚的白霜，随即被冻成冰雕，咔嚓碎裂。 赵括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冲向那名死灵将军，手中【断世】闪烁着绝对锋芒。 “伪帝的走狗！” 死灵将军机械的声音带着怒意，它猛地挥起披风，绿色的能量如潮水般涌出，与寒气碰撞在一起，发出滋滋声响。 白雾与绿光交织，形成一道翻滚的能量屏障。 “你不是真正的死灵。” 赵括的声音冰冷，手中【断世】破开能量屏障，直刺将军胸口。 死灵将军眼中绿光暴涨，身形陡然虚化，避开这致命一击。 同时右臂化作一柄绿色的能量镰刀，带着撕裂空间的呼啸，横扫而来。 赵括脚尖点地，身形急退，镰刀擦着他的肩头掠过，带起一串冰晶碎屑，身后的金属墙壁被轻易割开一道深沟。 绿色的能量顺着沟痕蔓延，腐蚀出阵阵白烟。 两人在狭小的神殿中展开了极速的缠斗。 赵括手段频出，试图冻结将军的能量核心。 而死灵将军的攻击则刁钻狠辣，每一次挥击都蕴含着足以撕裂动力装甲的力量，绿色的能量轨迹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残影。 作为死灵，他们曾统治了整个银河漫长的时光，科技更是达到了形而上的层次。 死灵将军施展出的各种科技能量，就算是赵括都要小心去应对。 只在眨眼间，一道光芒从死灵将军额头射出，赵括避之不及，左臂被能量扫中。 动力装甲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大洞，刺骨的疼痛传来。 但他眼神丝毫未变，反而抓住将军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激活了早已布置好的【血晶破】。 庞大的能量在将军身前爆发，血色瞬间蔓延至其全身，那些精密的金属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 死灵将军发出一声不似机械的嘶吼，眼中的绿光疯狂闪烁，它猛地抬手，能量镰刀直取赵括头颅，竟是要同归于尽。 赵括侧身避开，光辉之翼扇动，迎风而起。 “咔嚓。” 死灵将军的头颅滚落，绿色的能量汁液喷涌而出，身体轰然倒地，化作一堆破碎的金属残骸。 就在这时，那滚落的头颅眼中绿光骤然爆闪，残留的电子音断断续续响起：“已……完成……寂静王……不朽……” 话音未落，整个神殿剧烈震颤起来，地面龟裂，无数道绿色的能量纹路从地下亮起，汇聚成一道粗大的绿色光柱，猛地从神殿中央冲天而起，穿透了破损的屋顶，冲破了暗红色的云层，直射向深邃的星宇。 在虚空中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绿色轨迹。 第868章 死域 相反，那道冲天而起的绿色光柱仿佛点燃了它们的狂热，无数机械的嘶吼声汇聚成震耳欲聋的咆哮： “寂静王！不朽！” “寂静王！不朽！” 它们像潮水般涌向神殿，踩着同伴的残骸，绿色的能量光束在空气中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连暗红色的天空都被映照得一片诡异。 “疯子……”队长咬着牙，链锯剑再次启动，将一名扑到近前的死灵战士劈成两半，“这些家伙不对劲！完全不计伤亡！” 说完看向半空的赵括，神色严肃。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卡斯突然发出一声低呼。 他指着赵括背后展开的光辉之翼，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活……活圣人！那是活圣人的标志！” 在帝国的传说中，活圣人往往背负着神圣的羽翼，是帝皇意志的化身，拥有逆转战局的力量。 活圣人通常会在帝国最为危难的时候出现，赵括背后那对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羽翼，确实与传说中的描述惊人地相似。 队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却皱得更紧，眼中没有丝毫欣喜，只有愈发沉重的凝重。 “别管这些！莱纳斯，撤离点坐标确认了吗？” “确认！在西北方向三十公里外的峡谷！” 莱纳斯的声音带着喘息，他刚刚用爆弹枪轰碎了一台试图偷袭的古墓之刃。 “突围！” 队长当机立断，链锯剑横扫，劈开一条通路，“前往撤离点！地下的东西已经不是我们能应付的了，必须立刻通知国教，让他们派更专业的人来！” 人类帝国对于死灵的了解很少，机械教的那些疯子做梦都想要一具死灵将军的骸骨。 他看了一眼赵括背后的羽翼，又迅速移开目光，仿佛那不是神圣的象征，而是某种需要警惕的未知存在。 赵括没有解释。 此刻，他更在意的是那股挥之不去的违和感。 如果这里真是镜中世界，邪神为何要模拟出如此逼真的死灵军团？甚至不惜动用接近真实的能量波动？ 而且无论怎么说，镜中世界都是镜主的东西，邪神如此入侵，难道不怕镜主怪罪？ 毕竟镜主，可是堪比帝皇的神明。 “跟上！” 赵括没有多余的废话，【寒山】寒气再次爆发，在前方冻结出一条冰晶通道。 那些扑来的死灵战士刚踏入通道，就被瞬间冻僵，化作冰雕碎裂。 队长见状，立刻示意小队跟上：“卡斯，掩护左翼！莱纳斯，断后！” 五人小队紧紧跟在赵括身后，朝着神殿外突围。 赵括的能力在此刻展现出了压倒性的优势，【寒山】所过之处，死灵成片冻结。 偶尔祭出【断世】，锋芒所指，无论是死灵的金属骨骼还是能量护盾，都如同纸糊般被切开。 【断世】作为蛇母曾经的兵器，只需要再击杀七位神明就可以晋升成为神器。 嗯……自己是如何大言不惭地说只需要的？ 死灵的数量确实无穷无尽，从四面八方涌来，绿色的光束几乎覆盖了所有退路。 但在赵括的能力面前，这些曾经让星际战士头疼的敌人，此刻却显得不堪一击。 “烈焰咆哮！”赵括飞在空中，挥舞着手中的法杖。 火焰瞬间覆盖了前方峡谷，无数死灵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还有多久？” 队长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沙哑地响起，链锯剑刚劈开一台扑来的古墓侦察兵，绿色的冷却液溅在他的装甲上，冒着刺鼻的白烟。 “还有十二公里！前面是黑风峡谷，穿过峡谷就是撤离点！” 话音刚落，他突然惊呼：“等等！侦测到特殊能量波动！非常强烈，不是常规死灵兵器的信号！” 赵括抬头望去，只见黑风峡谷的入口处，地面突然隆起，沙砾飞溅中，一台从未见过的死灵机械缓缓升起。 它高达十米，主体是一个巨大的金属球体，球体表面布满了旋转的齿轮和炮管，底部伸出数十条金属触须，像蜈蚣的腿般支撑着身体。 最诡异的是球体顶端，那颗巨大的骷髅头眼窝中，跳动着不是绿色能量，而是一团扭曲的紫色火焰。 “那是什么鬼东西？” 卡斯倒吸一口凉气，连受伤的左臂都忘了疼。 赵括的眉头瞬间拧紧。 这台机械散发的波动很奇怪，既有死灵的金属冷硬感，又夹杂着一丝其他的波动？ 没有犹豫，数十枚闪烁着黑红色光芒的魔导弹瞬间凝聚，如同出膛的炮弹，朝着那台机械呼啸而去。 他本以为需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摧毁这庞然大物，毕竟之前的死灵将军都如此难缠。 但出乎意料的是，魔导弹击中金属球体的刹那，只听 “轰隆” 一声巨响，那台机械竟像纸糊的般轰然倒塌，齿轮和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顶端的骷髅头摔在地上，紫色火焰瞬间熄灭，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这……” 莱纳斯愣住了，光屏上的能量信号也随之消失，“这么容易就……” 没等他说完，峡谷两侧的沙地里突然钻出数名形态迥异的死灵战士。 它们的骨骼不是金属，而是类似晶石的材质，手中的武器看起来更像是高斯动力锤。 “不对劲……” 赵括心中违和感像潮水般涌来。 但具体哪里不对，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别停！冲过去！” 队长的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链锯剑再次撕裂一名死灵。 接下来的十二公里，成了真正的炼狱。 整个星球仿佛都化作了战扬，地面龟裂，沙丘崩塌，无数死灵从地底、从峡谷阴影中涌出，数量多到让人绝望。 直到天边出现撤离点的信号塔时，五人身上的动力装甲都已布满伤痕。 莱纳斯的左臂被砸得粉碎，卡斯的右腿动力系统彻底失灵，队长的链锯剑也因过热而暂时停摆。 “快！联络机！” 队长踉跄着冲到信号塔下的固定联络机前，一把扯掉保护罩，按下通讯按钮。 滋滋的电流声后，通讯频道里传来一个熟悉却冰冷的声音，是他们战团的团长。 “闭嘴，叛徒！” 队长的动作猛地僵住。 “帝皇早已厌弃你们这些被亚空间污染的败类，” 团长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恶，“你们和那些死灵一样，都该被净化！” “团长？您在说什么？我们没有……” “接受审判吧。” 团长的声音戛然而止，通讯被强行切断。 “怎么会……” 队长的脸色瞬间惨白。 就在这时，赵括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仿佛被人狠狠敲了一棍，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重叠。 浓郁的血腥味冲破了动力装甲的过滤系统，顺着鼻尖疯狂涌入。 那味道不是死灵的金属锈蚀味，而是……人类的血腥味。 第869章 血腥之盟 身后的黑风峡谷，以及更远处的旷野上，哪里是什么死灵的尸骸？ 遍地都是穿着卡其色军装的星界军士兵，他们的尸体扭曲地堆叠在一起。 还有数十具穿着蓝色动力装甲的星际战士残骸，正是他们同战团的兄弟，肩甲上的极限战士徽记被紫色的能量腐蚀得面目全非。 “原来如此……”赵括的心脏沉到了谷底。 亚空间的阴影在他身后悄然蔓延，一道模糊的身影在阴影中浮现，尖顶帽下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低沉的笑声带着蛊惑的力量，钻入每个人的耳朵。 “精彩的戏法，不是吗？” 是奸奇。 小队的另外四人几乎在奸奇身影浮现的瞬间就崩溃了。 莱纳斯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抱着头蹲在地上，双手疯狂地抓挠着头盔，仿佛有无数虫子在里面爬动。 他嘴里胡乱喊着 “符文在咬我”“金属在融化”，下一秒竟抓起爆弹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下一秒脑浆迸裂。 卡斯则完全陷入了幻觉，他挥舞着断臂，嘶吼着冲向旷野，嘴里喊着 “为了帝皇！净化异端！”。 却对着星界军的尸体疯狂劈砍，动力装甲的关节处渗出暗红色的血，显然是精神扭曲引发了肉体的崩溃。 最惨的是那名一直沉默的星际战士，他突然静止不动，头盔下的眼睛暴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紧接着，动力装甲的缝隙里渗出黑色的血液，整个人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了一团，骨骼碎裂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唯一还算清醒的，只有小队队长。 作为极限战士老兵，他经历了许多次恶性事件，但这一次，无疑是最严重的。 虽然没有见过奸奇，但他能肯定，那东西，就是奸奇的投影！ 他试图唤醒自己的队员，却只换来莱纳斯的反扑。 那家伙不知何时捡起了地上的链锯，眼神涣散，嘴里念叨着 “你也是叛徒”，朝着队长的胸口狠狠刺去。 队长无奈之下挥剑格挡，链锯剑撕开了莱纳斯的动力装甲，绿色的血液溅在他的面罩上，映出一张扭曲的脸。 “这就是亚空间的‘恩赐’。” 奸奇的声音在赵括耳边响起，他的身影在阴影中不断扭曲，面容每秒都在变化。 时而像老人，时而像孩童，最终定格成一张带着无数眼睛的脸，“脆弱的心智，在真理面前不堪一击。” 赵括没有理会身后的混乱，只是盯着奸奇。 他能感觉到，这道身影确实只是投影，没有实体的能量波动，更像是用无数死者的怨念凝聚而成的幻象。 但在这颗因死亡而扭曲的星球上，这幻象足以拥有干涉现实的力量，就像水面的倒影能搅动涟漪。 “你看，” 奸奇的声音带着蛊惑。 “人类帝国腐朽不堪，帝皇的光芒早已黯淡。跟着我，你能得到真正的力量。” “成为次神，甚至登神，只需要一点‘智慧’的交换。” 他伸出一只不断变形的手，掌心浮现出无数星辰的虚影，“你的潜力远超我见过的其他玩家，不该困死在所谓的‘正义’里。” “所谓正义，都不过是上位者的借口。” 赵括的指尖微动，一枚大司命大司命出现在手心。 奸奇不过是投影，虽然能够发挥出神明之力，可毕竟有限，用大司命或许可以破局。 只是这些小动作自然不可能瞒过奸奇。 “看来你做出了选择。” 奸奇的笑声带着一丝惋惜，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我知道你这种人，从不甘心屈居人下。但你要明白……”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呐喊，“不是所有邪神，都像我这么‘好说话’。” 话音未落，整颗星球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暗红色的天空像是被撕裂的伤口，粘稠的血雾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瞬间吞噬了阳光，将整颗星球包裹在一片猩红之中。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血腥的混合气味，耳边响起无数战士的嘶吼、兵器碰撞的铿锵声，还有某种巨大心脏跳动的 “咚咚” 声，震得人胸腔发麻。 血雾中，无数柄闪烁着血光的战斧、链锯剑虚影浮现，在半空盘旋、碰撞，发出刺耳的轰鸣。 一道比奸奇凝实百倍的身影在血雾深处缓缓站起，他头戴骷髅头盔，身披沾满干涸血迹的披风，手中握着一柄足以劈开山脉的巨斧，双眼燃烧着熊熊的血色火焰。 “恐虐！” 赵括的瞳孔骤缩。 绝对是恐虐，自己曾经感受过他的力量。 不同于奸奇的诡诈，恐虐的降临带着毫无掩饰的狂暴与杀意。 血雾所过之处，星界军的尸体开始抽搐，伤口处涌出的血液凝聚成细小的血斧，朝着活物疯狂扑去。 那些星际战士的残骸则 “哐当” 站起，动力装甲的缝隙里流淌着血液，眼中只剩下毁灭的欲望，嘶吼着冲向最近的目标。 包括他们彼此！ “杀！！！” 震耳欲聋的咆哮从血雾深处传来，带着足以撕裂灵魂的威压。 恐虐的巨斧猛地挥下，一道血色的能量洪流朝着神殿的方向横扫而来，所过之处，大地崩裂，山脉倒塌，连亚空间的阴影都被撕裂出一道口子。 赵括握紧了大司命，背后的光辉之翼瞬间展开。 毛骨悚然，再一次，赵括感受到了一种近乎无力的毛骨悚然。 恐虐，在亚空间四小贩中，可能是最强的存在，他是绝对战力的代表，就算是战锤站台之主的帝皇，都忌惮于这位邪神的力量。 可现在，他降临了，降临在了这颗星球。 也就是说，这里并不是镜中世界，而是真正的……战锤站台！ 错了，一切都错了，镜中世界的紊乱成为了邪神的道具，在这一刻，才展现出了真正的獠牙！ 第870章 臣服或是死 他比传说中更加庞大，每一步落下，大地都要震颤，干涸的披风在猩红的风中猎猎作响，巨斧拖过地面，划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沟痕里流淌着暗红色的岩浆，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得几乎要凝固成实体。 赵括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他想跑，但却无法移动分毫，不是被物理束缚，而是灵魂层面的禁锢。 恐虐周身散发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枷锁，将他的意识死死钉在原地，连光辉之翼都低垂着，羽毛上的白光在血色中黯淡下去，仿佛随时会熄灭。 “臣服。” 恐虐的声音响起，没有奸奇的诡诈，只有纯粹的、碾压一切的威严。 那声音像是无数战鼓同时擂动，又像是万千兵器碰撞的轰鸣，直接在赵括的灵魂深处炸响，震得他七窍发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或死。” 短短四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作为亚空间的战争之神，他从不需要多余的废话，力量就是最好的语言。 赵括的瞳孔剧烈收缩，灵魂深处传来的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 这不是面对死灵将军或奸奇投影时的警惕，而是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 就像羔羊面对雄狮，飞鸟面对雷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显得可笑。 他甚至能清晰地 “看见” 自己的灵魂在恐虐的注视下瑟瑟发抖，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对毁灭的畏惧。 恐虐缓缓抬起巨斧，斧刃上的血光映出赵括苍白的脸。 “为降临此界，吾献祭了三分之二的投影分身。”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更添狰狞，“但值得。” 他的目光扫过旷野上堆叠的尸体，那些因杀戮而沸腾的血气正源源不断地汇入他的体内，让他的身影愈发凝实。 “你刚才的杀戮，很不错。” 恐虐的语气里难得带了一丝赞许，对他而言，鲜血与死亡是最美的赞歌。 “这样的‘潜力’，该为吾所用。” 赵括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 他知道求饶无用，恐虐这种邪神最鄙夷懦弱。 “邪神降临现实，必然会引来帝皇的注视。”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因恐惧而发颤，却仍试图斡旋，“你就不怕……” “哼。” 恐虐的冷哼声如同平地惊雷，炸得赵括耳膜剧痛。 下一秒，一种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清晰地 “感觉” 到自己的左臂被巨斧劈开，骨骼碎裂，血肉飞溅。 右腿被硬生生扯断，神经末梢传来的灼痛感直冲天灵盖。 甚至连头颅都被一只巨手捏住，颅骨在缓缓变形…… 极致的痛苦像海啸般淹没了理智，他想嘶吼，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意识在剧痛中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散。 但这痛苦只持续了刹那。 当赵括猛地回神时，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原地，四肢完好无损，连衣服都没有破损。 可那撕裂灵魂的剧痛却真实得仿佛还残留在神经里，让他浑身冷汗淋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是震慑。 恐虐甚至懒得动手，只用精神力量就让他体验了一次死亡。 “臣服。” 恐虐的巨斧微微抬起，斧刃直指赵括的眉心，“下次，就不是幻觉了。” 作为四邪神之首，若不是赵括的能力让他有兴趣，否则刚才，赵括就真的迎来死亡了。 猩红的光芒在斧刃上流转，赵括能闻到自己灵魂被灼烧的焦糊味。 这一次，他再也不敢有任何侥幸。 在这位战争之神面前，他的九阶力量，他的底牌，都如同孩童的玩具。 赵括的指尖死死攥着大司命，令牌的寒意几乎要钻进骨头里。 成为恐虐的神选？ 他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灵魂被战争与杀戮的欲望吞噬，最终变成只懂毁灭的傀儡，连自我意识都留不下。 可眼下，拒绝的代价就是真正的死亡，连轮回的机会都不会有。 九阶又如何？在实体降临的邪神面前，这点力量连蝼蚁都不如。 大司命或许能拼一会，但在全盛的恐虐面前，有把握在那之前活过八秒吗？ 不确定，是真的不确定。 该死，帝皇那家伙怎么还不出现，没看见恐虐在你家门口害了这么多人吗？ 不过对于大只佬而言，无论是星界军还是星际战士，都不过是一串数字罢了，没有什么意义。 旷野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几乎凝成了实质的血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瞬间被岩浆般的沟痕吞噬。 恐虐显然不耐烦了。 他肩上的披风突然无风自动，化作无数道血色的鞭影，在空中呼啸盘旋，每一道鞭影都带着撕裂灵魂的尖啸。 腥风骤起，形成一道环绕赵括的风暴，风暴中心，无数战死士兵的哀嚎声汇聚成洪流，狠狠冲击着他的理智。 赵括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开始浮现错乱的幻象。 被他冻结的死灵、星界军的尸体、苏镜的脸、宋齐梁的折扇…… 所有画面都被血色浸染，扭曲成一张张狂笑的脸。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剥离，身体里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嘶吼：“杀！杀！杀！” 这是恐虐的意志，正顺着血腥味侵入他的灵魂。 他猛地咬牙，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尝试沟通善恶之境站台。 可那层无形的隔膜依旧顽固，站台的气息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铅板，模糊而遥远。 真的…… 回不去了？ 血色风暴越来越近，鞭影已经擦过他的肩头，带起一串血珠，那疼痛比刚才的精神震慑更真实，更刺骨。 恐虐的巨斧缓缓抬起，斧刃上的猩红光芒几乎要将他的瞳孔灼伤。 “最后一次。” 恐虐的声音里再无一丝波澜，只有冰冷的杀意，“臣服，或……” 只是话音未落，天空突然亮起一道刺目的白光。 那光芒不似血雾的猩红，也不像赵括的寒冰白，而是纯粹、浩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从亘古宇宙深处射来的利剑，瞬间撕裂了笼罩星球的血雾。 血雾在白光中如同冰雪消融，发出滋滋的声响，那些盘旋的血色鞭影接触到白光，瞬间化为飞灰。 恐虐周身的威压猛地一滞，他仰头望向天空，骷髅头盔下的双目第一次露出了惊疑。 第871章 还得是老婆 赵括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抬头。 那光芒里，似乎有金色的羽翼在舒展，有低沉的圣歌在回荡。 是……帝皇？ 恐虐猛地转头，骷髅头盔对准了那道白光的源头，斧刃上的猩红光芒剧烈跳动，像是被激怒的野兽。 祂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光芒中蕴含的力量，纯粹、浩瀚，带着净化一切污秽的威严，正是祂最憎恶的存在。 恐虐凝重，祂献祭了三分之二的投影分身才换来这次实体降临，本以为能在帝皇的注视之外完成收割，却没想到对方的气息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强。 那白光并未发动攻击，只是静静地悬在半空，却像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让恐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祂犹豫了刹那，巨斧上的光芒渐渐黯淡。 继续停留，很可能会被拖入与帝皇的正面冲突，以祂现在的状态，胜算不大。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领域成为纳垢的花园，或者是奸奇的迷宫。 “下次……” 恐虐的声音带着不甘的咆哮，却没能说完。 下一秒，祂的身影突然化作一道血光，没入脚下的亚空间裂缝，裂缝瞬间闭合，连同那些岩浆般的沟痕、猩红的雾气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那扬惊心动魄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旷野上只剩下星界军和星际战士的尸体，以及有些傻眼的赵括。 “这就……走了？” 赵括眨了眨眼，握紧大司命的手缓缓松开。 他有些想不通，那位以狂暴好战闻名的战争邪神，竟然会在没有任何交手的情况下，就这么狼狈地退回亚空间？ 就在这时，半空中传来一个熟悉又带着惊喜的声音：“赵大哥！真的是你！” 白光渐渐散去，一道身影从光芒中飞了下来，带着金属摩擦的 “滋滋” 声，稳稳落在赵括身前。 赵括看着眼前的人，彻底愣住了。 那是一个经过大量机械化改造的身体。 金属骨架支撑着躯干，四肢覆盖着银灰色的合金装甲，背后装着两对折叠的机械翼，只有头部还保留着些许少年时的轮廓。 但大半张脸都被精密的机械面板覆盖，眼睛是闪烁着红光的光学镜头。 “贾呵呵？” 赵括迟疑地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他还记得当初那个跟着自己、有些怯懦的少年，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贾呵呵的光学镜头闪烁了两下，机械臂抬起来，挠了挠后脑勺，如果那还能算后脑勺的话。 发出 “咔哒” 的声响：“是我，赵大哥。” 他的声音经过扬声器处理，带着一丝电子音的沙哑，“吓到你了吧？” “怎么变成了这样子？” 赵括摇了摇头，语气关心道。 贾呵呵叹了口气，机械臂垂了下来：“为了活下去，还有变强。” 他顿了顿，镜头转向那些星界军的尸体，“在战锤站台，要么变强，要么变成尸体小唐姐走后，我没有选择。” 他似乎怕赵括担心，又补充道：“不过已经习惯了，你看。” 说着，他活动了一下机械手指，灵活得像真正的手指，“而且，我现在已经七阶了。” 七阶？ 赵括有些惊讶，要知道在自由站分开的时候，贾呵呵才四阶，也不知道白起兄妹俩怎么样了。 地铁世界何其之大，能够再次遇见，是幸运的事情。 “我现在是机械教的圣子，也是首席机械神甫。” 贾呵呵说起自己的身份时，语气里没有丝毫骄傲，反而带着点不好意思，“在教里…… 地位还行。” 机械教圣子？首席机械神甫？ 这可是站在机械教顶端的位置，地位崇高，连许多星际战士战团长都要给几分面子。 可眼前的贾呵呵，在提到这些时，眼神却没有丝毫倨傲，反而像个得到表扬的孩子，下意识地观察着赵括的反应。 “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括打量着贾呵呵背后的机械翼，那些金属关节在转动时泛着冷光，却异常灵活，显然是经过精心改造的顶级工艺。 贾呵呵的光学镜头闪了闪，伸手从腰间的金属匣子取出一物。 那是一块巴掌大的圆盘，表面刻着金色的纹路，正是刚才驱散血雾的白光源头。 “是小唐姐的安排。” “唐莹莹？” 赵括挑眉。 “嗯。” 贾呵呵把圆盘托在手心，纹路里流淌着淡淡的金光，“小唐姐之前特意找过我，说这颗星球藏着‘亚空间的眼睛’，让我多留意，她还留下了这个……” 他指了指圆盘，“帝皇圣物，可以模拟出帝皇的气息。” 他顿了顿，镜头转向远处的血色遗迹：“于是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这附近，刚才这颗星球的能量信号就乱了套，我用机械教的星图一算，发现是亚空间裂缝在扩张，就赶紧带着圣物赶来了，还好…… 总算是赶上了。” 赵括看着那块圣物，忽然明白过来。 刚才那道白光根本不是帝皇降临，而是唐莹莹留下的后手。 恐虐察觉到的 “帝皇气息”，恐怕也是这圣物模拟出来的，这丫头，竟连邪神都敢算计。 “呵。” 赵括忍不住笑了一声，心里却有些发暖。 唐莹莹的谋划，不输奸奇，若刚才恐虐真敢硬抗，这圣物未必不能引来帝皇的注意力。 唐莹莹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大概率帝皇可以借助圣物强行降临，到时候这位战争邪神怕是真要栽在这里。 他这趟鬼门关，终究是唐莹莹提前铺好的路。 “赵大哥？” 贾呵呵见他出神，有些疑惑地喊了一声。 “没什么。” 赵括摇摇头，目光扫过满地的尸体，“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血腥味和尸臭味混合在一起，再加上亚空间残留的能量波动，让人很不舒服。 “嗯！” 贾呵呵重重点头，机械翼在背后展开，“我在轨道上停了艘巡洋舰，先回行星堡垒吧，那里安全。” 他指了指天空，云层深处隐约能看到金属结构的轮廓，“机械教在这颗星球的据点，防御系统都是我亲手设计的。” 赵括没有异议，跟着贾呵呵走向停在不远处的登陆艇。 沿途的星界军尸体还保持着战斗的姿态，只是眼神里的疯狂已褪去，只剩下空洞。 他们终究成了邪神博弈的牺牲品。 登上登陆艇时，赵括回头望了一眼那片旷野。 恐虐的退走，圣物的出现，唐莹莹的后手…… 这一切像一张编织精密的网，而他似乎只是网中央偶然闯入的飞虫。 “赵大哥，坐稳了。” 贾呵呵按下起飞按钮，登陆艇的引擎发出轰鸣，“等到了堡垒，我给你讲讲通关战锤站台的方法。” 通关的方法？赵括眼前一亮。 被人带飞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第872章 干就完了 那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军事要塞，更像是一座漂浮在星空中的金属巨岛。 堡垒主体由无数巨大的合金板块拼接而成，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炮口和能量护盾发生器，深蓝色的能量流在管线中奔腾，如同巨物的血管。 最外层环绕着三道环形轨道，轨道上停泊着数十艘巡洋舰，舰身的机械教徽记在恒星光芒下闪烁。 远远望去，竟比某些小星球还要庞大。 “不错……”赵括有些咋舌。 这座星堡许多结构明显超出了机械教的常规设计，比如那些如同章鱼触手般延伸的机械臂，正灵活地捕捉着漂浮在太空中的陨石，将其送入内部的熔炼炉。 “我亲手画的图纸。”贾呵呵的声音带着一丝自豪，光学镜头闪烁着红光。 “核心动力用的是缴获的死灵恒星引擎，防御系统融合了星界军和机械教的技术，就连帝皇之拳的山阵号过来，也得掂量掂量。” 登陆艇驶入堡垒的内部空港，停机坪上站满了穿着红色长袍的机械修士。 他们见到贾呵呵，纷纷单膝跪地，机械义肢敲击着胸口的齿轮徽章，动作整齐划一，带着近乎狂热的虔诚。 贾呵呵没有理会这些礼节，径直带着赵括穿过空港，走进一条宽敞的通道。 通道两侧的墙壁是透明的能量屏障，能看到外面的星空和堡垒内部的机械结构。 巨大的齿轮在缓慢转动，能量流如同瀑布般倾泻，无数机械臂在自动化工厂里忙碌，一派繁忙而精密的景象。 “到了。” 贾呵呵在一扇金属门前停下，门扉上刻着复杂的符文，在他的机械臂触碰后，符文亮起，缓缓滑开。 与其说是房间，这里更像一间庞大的机械试验室。 各种精密仪器整齐地排列在两侧，桌面上散落着齿轮、线路板和未组装完成的机械部件，空中悬浮着全息投影的设计图，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 而实验室的正中央，则悬浮着一轮机械月亮。 机械月亮表面由无数镜面般的金属鳞片组成，鳞片边缘镶嵌着细小的齿轮，随着内部能量的流转，鳞片会缓缓张开、闭合，如同呼吸。 月亮的“月海”部分是深邃的黑色金属，上面蚀刻着星图般的纹路，纹路中流淌着淡蓝色的能量液，如同月光洒在海面上。 最奇特的是它的“光芒”。 并非实体光线，而是一种柔和的能量扬，笼罩着整个实验室，让空气中的尘埃都按照某种规律缓缓浮动。 “这是……” 赵括走近打量，能感受到能量扬中蕴含的温和力量。 “机械月核。” 贾呵呵解释道，“用一颗濒死的白矮星核心改造的，能稳定亚空间能量，也是整个堡垒的能量中枢。” 他说着，伸手触碰了一下金属柱，机械月亮的鳞片瞬间张开，露出内部复杂如星河的结构。 赵括心念微动，将五小只从储物空间里放了出来。 “格老子滴，闷了这么久，可算是出来……” 鸡哥扑腾着翅膀落在地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诶诶诶这嘛东西，金属疙瘩成精了？死开死开！” 说着，它用翅膀一把推开凑过来的贾呵呵。 贾呵呵的光学镜头暗了暗，机械臂有些无措地垂在身侧，声音带着点委屈：“鸡哥，是我呀，小贾。” 鸡哥歪了歪头，用翅膀挠了挠下巴：“我不是鸡，我是咯咯，还有，小贾哪位？俺咋没印象？” 一旁的小白用翅膀拍了拍它的脑袋，举起牌子：“别耍宝了，孩子快哭了。” 鸡哥在某些方面可以堪称恶劣。 “哦~” 鸡哥一个战神起跳，用翅膀紧紧抱住贾呵呵的肩膀。 奈何身高实在不够，整个鸡挂在贾呵呵的胳膊上，活脱脱一个挂件。 “小贾嘛！俺当然记得！俺的动力外骨骼呢，升级了没？”鸡哥当然不可能忘记贾呵呵，毕竟是并肩作战的队友。 贾呵呵眼睛冒出红光：“现在有更高级的装备了！嘿嘿嘿，要不要试试！” 鸡哥眼睛也放光，但很快就后退了好几步：“你这小家伙不是又想把我当试验品把。” 在地铁上的时候，贾呵呵那些发明就把鸡哥坑了好几次。 “怎么会，相信我啊咯咯！”贾呵呵连忙上前拉住了鸡哥的翅膀。 就在鸡哥半信半疑地被贾呵呵拽着研究新装备时，试验室角落的全息投影突然亮起。 蓝色的光线在空中组成一道清晰的影像，画面里是门外的走廊，一名穿着红色长袍的机械教侍从正恭敬地低着头，胸口的齿轮徽章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大人，” 侍从的声音透过投影传来，带着机械合成的平稳，“谢赫来神甫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谢赫来？” 贾呵呵脸上的兴奋瞬间褪去，光学镜头的红光暗了下去，机械臂也停止了动作：“让他等着。” 侍从顿了顿，似乎有些为难，但还是应道：“是，大人。” 全息投影熄灭的瞬间，试验室里的气氛明显沉了下来。 贾呵呵转过身，背对着赵括，机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金属柱上的纹路，发出轻微的 “咔哒” 声。 “怎么了？” 赵括挑眉。 贾呵呵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谢赫来是机械教的元老，也是……我的‘前辈’。”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他一直觉得我太年轻，不配做圣子，对我敌意很大。” 鸡哥被小白用翅膀按住，没能插嘴，只是竖着耳朵听着。 “最近他在主导一个叫‘星尘聚合’的项目，” 贾呵呵继续说道，光学镜头转向空中悬浮的设计图，“据说是要把亚空间能量转化为稳定的动力源，机械教高层对这个项目寄予厚望。” “但三天前，项目基地突然失联，派去探查的修士也都没了消息，听说……是出了不小的岔子。” 赵括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是说，他这次来，可能和项目有关？” “大概率是。” 贾呵呵点头，“他一直想找机会扳倒我，这次项目出了问题，说不定会想办法把责任推到我头上。” 他转过身，光学镜头里闪过一丝冷光，“而且‘星尘聚合’涉及亚空间能量，我总觉得……和刚才那颗星球的亚空间裂缝脱不了干系。” 实验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机械月核的鳞片开合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鸡哥突然说道：“怕个啥？干就完事了！俺上面有人！” 贾呵呵眨了眨眼睛，猛地锤了一下手心：“对哦，小唐姐可是帝皇神选！怕个锤子！” “就是，干死他！”鸡哥翅膀握拳，一脸的义愤填膺。 第873章 通关条件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与贾呵呵试验室里的精密气息截然不同，透着一股老旧机械特有的粗粝感。 谢赫来坐在冰冷的金属长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他的机械义眼闪烁着暗红色的光，目光落在墙壁的齿轮组上，眼神却有些涣散。 脑子里盘旋的全是 “星尘聚合” 项目的细节。 其实项目初期很顺利。 他们成功捕捉到了亚空间能量的波动，甚至能将其稳定在特制的容器里，那时他还以为自己能凭此功绩，彻底压过贾呵呵这个毛头小子。 直到一个月前，一切都变了。 一名负责能量校准的研究员突然开始胡言乱语，皮肤下浮现出淡紫色的血管，像是有无数虫子在皮下蠕动。 谢赫来当扬下令隔离，却发现那研究员的体内已经被某种亚空间能量污染，连净化火焰都无法彻底清除。 他当机立断叫停了项目，封存了所有数据。 可三天前，他收到眼线密报，项目基地的能量信号重新激活了。 “一群废物。” 谢赫来低声咒骂，他明明封锁了所有权限，是谁重启了研究？ 知道 “星尘聚合” 核心数据的人屈指可数，都是他一手提拔的亲信。 而最近能接触到项目基地的高层，除了他自己，就只有那个空降的圣子，贾呵呵。 “哼。” 谢赫来冷笑一声，机械义眼的红光变得锐利。 亚空间污染可不是小事，一旦被机械教高层知晓，负责项目的人轻则剥夺神甫头衔，重则被送上净化台。 他必须在事情败露前，把这口黑锅牢牢扣在贾呵呵头上。 就在这时，之前通报的侍从从走廊尽头走来，低着头，语气带着歉意：“神甫大人，圣子大人还在处理要事，请您再稍等片刻。” “处理要事？”谢赫来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侍从，机械义眼微微眯起，“我看他是不敢见我吧。” “不敢，神甫大人误会了。” 侍从的头埋得更低，“圣子大人确实在忙……” “不必通报了。” 谢赫来打断他，径直朝着试验室的方向走去，金属靴子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我自己去找他。” “神甫大人，这不合规矩……” 侍从连忙上前阻拦，却被谢赫来一把推开。 “规矩？” 谢赫来的声音带着嘲讽，“在机械教，科技就是规矩，一个毛头小子，也配让我等？” 侍从脸色发白，却还是坚持挡在前面：“请大人息怒，容我再去通报一次，您稍等片刻，就片刻……” 谢赫来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冷笑一声，不再坚持，转身坐回长椅：“也好，我倒要看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 侍从如蒙大赦，连忙朝着实验室跑去，脚步有些踉跄。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谢赫来的裤腿下，一只指甲盖大小的机械蜘蛛悄无声息地滑落。 它通体漆黑，八条细腿上布满了倒刺，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借着阴影的掩护，飞快地跟在侍从身后，顺着走廊的墙角，钻进了试验室的门缝里。 谢赫来的机械义眼闪烁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躲？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实验室里，机械月核的鳞片仍在缓缓开合，淡蓝色的能量液在星图纹路中流淌，映得贾呵呵的光学镜头忽明忽暗。 “谢赫来的实力……” 贾呵呵沉吟片刻，机械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轻点，调出一份加密档案，“大概在六阶，机械神甫的战力大多依赖改装和装备，单论肉身强度，其实还不如星界军的老兵。”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真正麻烦的是他背后的势力，机械教内部派系林立，不少元老都看我不顺眼，谢赫来不过是跳得最欢的那个。” 赵括指尖摩挲着下巴，目光落在贾呵呵调出的档案上。 谢赫来的机械义肢改造图旁，标注着 “亚空间能量适应性”的字样。 “六阶么。” 赵括淡淡道，突然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要不要我替你处理了？省得麻烦。” 贾呵呵的光学镜头猛地一缩。 换做以前，他肯定会反对这种直接的暴力，但经历过星堡夺权、亚空间污染、死灵突袭等一系列事情后，他看着那手势，认真地思考了几秒。 “还是算了。”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机械臂关闭了档案，“这人还有用，他手里握着不少机械教的老派资源，现在动他，容易打草惊蛇。”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等‘星尘聚合’的事情查清楚，我会亲手处理他。” 看来孩子也成长了很多。 赵括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转而问道：“说说吧，通关战锤站台的方法。” “嘿嘿。” 贾呵呵的光学镜头亮了起来，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他走到机械月核旁，伸手在金属柱上按了几下，空中的全息投影突然切换，出现了一张巨大的金色王座的影像。 王座由无数精密的齿轮和管线构成，表面镶嵌着闪烁的星辰碎片，顶端悬浮着一顶古朴的皇冠。 “其实很简单。” 贾呵呵指着王座，“只要能在黄金王座上坐满一个月，就能拿到战锤徽章，直接通关。” “黄金王座？” 赵括挑眉。 自己坐上黄金王座，那大只佬呢？好家伙，好家伙，感情自己要代替帝皇坐马桶是吧？ 不过黄金马桶对于精神力的要求很高，在帝国历史上除了帝皇以外，也只有马卡多坐上去过，然后就被抽干了。 事实上就算是基因原体罗伯特·基里曼也不一定能够承受黄金王座的抽取。 除了帝皇之外，唯有他的另一个子嗣，马格努斯的灵能力量能够扛得住黄金王座的抽取。 不过……如果不是小马哥的那通灵能电话，帝皇也不至于在黄金王座上一坐就是一万年。 贾呵呵光学镜头里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小唐姐留下过一句话‘王座的钥匙，藏在机械教的起源里’我猜，黄金王座上，应该藏着什么很重要的道具。” 话音刚落，试验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侍从的声音带着一丝慌张：“圣子大人，谢赫来神甫他……他自己闯进来了！” 贾呵呵和赵括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门口。 只见谢赫来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他的机械义眼死死盯着试验室里的全息投影，红光中透着毫不掩饰的震惊与愤怒：“黄金王座？！贾呵呵，你果然在密谋不轨！” 第874章 强势污染 他抬手关闭了全息投影，黄金王座的影像瞬间消散，实验室里只剩下机械月核的淡蓝色光芒。 “神甫大人倒是心急。”贾呵呵的声音平静无波，“连通报都省了，以下犯上，是觉得我这圣子的实验室，谁都能随便进？” “以下犯上？” 谢赫来冷笑一声，手杖重重杵在地上，发出 “咚” 的闷响，杖头的齿轮徽章亮起红光。 “我是来问你，‘星尘聚合’项目为何会重启？基地的亚空间污染，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上前一步，机械义眼死死锁定贾呵呵：“还有刚才的黄金王座影像，你敢说你没有觊觎帝皇的权柄？” “项目重启与我无关。” 贾呵呵机械翼在背后微微展开，“至于黄金王座……” 他忽然笑了，电子音里带着一丝嘲讽，“我直接向帝皇负责，执行欧姆尼赛亚的意志，神甫大人是想质疑机械教的教义？还是质疑帝皇的选择？” “你！” 谢赫来被噎得说不出话。 贾呵呵这话堵得极妙，机械教以欧姆尼赛亚为尊，而帝皇正是欧姆尼赛亚在人间的化身，质疑贾呵呵 “向帝皇负责”的身份，无异于质疑整个教义。 谢赫来背不起这个锅。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猛地转向站在一旁的赵括，像是找到了新的突破口：“那他呢？” 谢赫来的手杖指向赵括，语气陡然尖锐：“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身上还带着亚空间的污秽气息，贾呵呵，你私藏异端，该当何罪！” 赵括才刚刚直面完奸奇还有恐虐，身上没有亚空间味道就奇怪了。 赵括眉头微挑，刚要开口，却见谢赫来的机械义眼突然射出一道红光，直取自己面门。 “小心！” 贾呵呵低喝一声。 但不等他动手，一道白影已闪电般窜出。 小白展开羽翼，瞬间将谢赫来缠绕起来。 谢赫来猝不及防，手杖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 “放肆！” 谢赫来又惊又怒，另一只手的机械指节弹出利刃，就要斩断小白的身躯。 赵括站在原地未动，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眼神里的寒意比小白的冰晶更甚。 贾呵呵看着被捆住的谢赫来，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抿紧了嘴角，没有阻止。 既然有人找死，那就怪不得自己了，反正擦屁股这件事情并不算难。 在圣子和一个死去的机械神甫中间选择，是个人就不会选错。 试验室里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机械月核的鳞片开合声，和谢赫来因愤怒而粗重的喘息声。 谢赫来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少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他提点的毛头小子。 贾呵呵眼底的沉稳和狠戾，还有他对这陌生男子的默许态度，都透着一股让人心惊的底气。 “好，很好。” 谢赫来盯着贾呵呵，机械义眼里的红光几乎要喷出火来，“私藏异端，对抗同僚……贾呵呵，你等着，我会向元老院弹劾你！” 贾呵呵没有回应，只是看向赵括，说道：“赵大哥，不用考虑我。” 意思很明白了，赵大哥你想做就做，俺还是你的小老弟。 赵括笑了笑，手中出现了一个光球，那是一份命运，来自于一位九阶玩家的命运。 赵括手中的命运，并不少。 赵括手中的光球散发着幽冷的光泽，那光芒不似火焰般灼热，也不像寒冰般刺骨，而是带着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深邃。 光球内部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丝线在缠绕、蠕动，那是一位九阶玩家毕生的命运轨迹。 “这是什么……” 谢赫来看着那光球，本能地感到一阵恐惧，身体的机械部件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你想做什么？！” 赵括没有回答，只是缓步走向他。 那光球在他掌心缓缓升起，悬浮在谢赫来的头顶。 随着赵括指尖微动，光球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道流光，如同拥有生命般，顺着谢赫来的七窍、机械关节的缝隙，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 “啊啊啊！！！” 谢赫来发出凄厉的惨叫，机械义眼的红光瞬间紊乱，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意志在强行闯入自己的意识，那些属于九阶玩家的记忆碎片、情感波动、甚至战斗本能，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灵魂。 他的机械身躯开始扭曲，金属外壳在流光的冲刷下泛起诡异的紫色纹路，发出不堪重负的 “嘎吱” 声 就在这时，一旁的猫猫突然说道：，用爪子挠了挠下巴：“带狗出门时是遛狗，那你知道带小孩出门时是什么吗？” 它怀里抱着的自动洗碗机晃了晃身子，用电子音回答：“是遛小孩？” 猫猫摇了摇头：“是遛小龄童。” 小白举起牌子：“地狱笑话了属于是。” 鸡哥大义凛然：“我觉得还是要尊重老一辈艺术家，还有，猫猫你讲冷笑话的实力越来越差了。” 三小只的对话，在谢赫来的惨叫声中显得格外突兀，却又奇异地没有打破实验室的氛围。 赵括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谢赫来身上，看着他的挣扎渐渐减弱，眼神从愤怒、恐惧，慢慢变得空洞、茫然。 当最后一道流光没入谢赫来体内时，他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抽搐都停止了。 机械义眼的红光恢复了稳定，带着恐惧，那些陌生的记忆让这位机械神甫有一种穿越的感觉。 “捡起手杖。” 赵括淡淡开口。 谢赫来不敢违背连忙半跪着捡起了手杖。 赵括看向贾呵呵，说道：“他就交给你了，不会违背你的意志，什么时候去泰拉？” 贾呵呵也反应了过来，叹了口气：“赵大哥的手段还是……至于泰拉，随时都可以去，但那些禁军和寂静修女的实力都是九阶，队长甚至到达次神级，还是有些麻烦。” “而且，黄金王座对于精神力的要求……” 还没等贾呵呵说道，赵括便笑着说道：“精神力这一块，你赵大哥还真的没输过。” 第875章 泰拉 赵括看着甬道尽头的空港，随口问道：“去泰拉，要走多久？” 贾呵呵的光学镜头转了转，机械臂在控制面板上按了几下，甬道两侧的屏幕亮起，显示出星图的三维投影。 “赵大哥知道网道系统吗？”贾呵呵问道。 赵括点头：“当然知道。” 远古时代，由当时统治了银河系的灵族所建造的跨星系快速通道，能避开亚空间的危险，直接在现实空间进行超光速航行。 那是比人类当前的航行技术先进得多的存在，只可惜大部分入口都已废弃或被异形势力占据。 帝皇曾想要开启网道计划，但是被小马哥一通电话被迫坐上了黄金马桶。 “不止如此。” 贾呵呵调出一段加密数据，屏幕上出现了复杂的能量回路图。 “小唐姐离开前，帮帝皇修复了部分网道节点，她留下的资料显示，网道不仅是通道，更是一个独立的空间维度，就像……包裹着现实宇宙的血管。”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自豪：“而我们现在所在的爱德华星系，刚好有一个未被记录在案的网道入口，是小唐姐特意标记的，只有我跟她还有帝皇才知道。” 赵括挑眉：“通过网道去泰拉，能省多少时间？” “省太多了。” 贾呵呵打了个响指，星图上的航线瞬间缩短，“正常亚空间航行需要三个月，走网道的话……三个小时。” 听见这个数字，赵括也终于明白帝皇为何一直执着于网道了。 贾呵呵用机械手指点了点屏幕，“就像是曲率跃迁一样，直接折叠空间，一步到位。” 曲率跃迁是人类在黄金时代掌握的技术，能让飞船以超越光速的速度航行，后来随着科技衰退而遗失。 据说那种技术的复杂程度，不亚于网道的建造。 “嗯，” 贾呵呵的光学镜头闪了闪，“曲率跃迁和网道是两种不同的空间技术，各有优劣，可惜了，现在的人类帝国……”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空港尽头。 一艘银灰色的突击艇正悬浮在起降台上，艇身流畅如梭，表面覆盖着淡蓝色的能量护盾，和贾呵呵的机械翼材质相似。 “上船吧，赵大哥。” 贾呵呵率先跳上突击艇，“网道入口在星系的曼德维尔点附近，我们得先脱离行星堡垒的引力范围。” 突击艇缓缓升空，穿过行星堡垒的能量护盾时。 赵括透过舷窗回头望去。 那座金属巨岛在星空中缓缓转动，无数炮口和机械臂如同沉睡的巨兽，透着令人安心的厚重感。 数小时后，突击艇抵达星系边缘的曼德维尔点。 这里是亚空间航行的常规出发点，此刻却异常空旷，只有几颗冰冷的小行星在缓慢漂移。 “快到了。” 贾呵呵操作着控制台，突击艇的前方突然泛起一阵涟漪。 赵括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那是一个直径约百米的环形入口，边缘由无数闪烁的符文构成，符文之间流淌着银白色的能量流，像一条首尾相接的光带。 入口中央并非漆黑的太空，而是一片深邃的银灰色空间，空间里隐约可见无数发光的脉络。 如同巨大的神经网络，脉络中流淌着淡蓝色的能量，发出低沉的嗡鸣。 这就是网道入口。 它不像亚空间那样充满混沌与危险，也不像现实空间那样稳定。 而是透着一种精密到极致的秩序感，仿佛是某个伟大存在亲手编织的杰作。 “怎么样，赵大哥？” 贾呵呵转头看向他，“比想象中壮观吧？” 赵括看着那缓缓旋转的入口。 “确实。” 他轻声道，“出发吧。” 突击艇加速冲向入口，在接触到银灰色空间的刹那，赵括感觉眼前的景象猛地扭曲了一下，随即被一片柔和的蓝光包裹。 下一秒，周围的星空消失不见，只剩下无尽的光脉在身旁飞速掠过，如同坠入了一条由星辰编织的河流。 网道内部的光脉流动得越来越快，那些淡蓝色的能量在脉络中奔腾，发出如同浪潮般的 “哗哗” 声。 赵括靠在舷窗上，目光掠过窗外飞速倒退的光影，却在某一刻突然顿住。 他看见一片燃烧的城市，无数穿着动力装甲的星际战士在废墟中厮杀，绿色的异形生物从裂缝中涌出，嘶吼声仿佛穿透了舷窗，清晰地传入耳中。 下一秒，画面又切换成宏伟的金色宫殿，一名身披白袍的老者正坐在王座上，指尖流淌着星光，目光悲悯地俯瞰着下方跪拜的人群。 紧接着，是无尽的亚空间风暴，紫色的闪电中，隐约有无数扭曲的面孔在尖叫…… 这些画面杂乱无章，彼此之间毫无关联，却都带着一种近乎真实的冲击力，仿佛是从不同时空撕扯下来的碎片。 “这些是……”赵括皱眉，转头看向贾呵呵。 “网道里的光。”贾呵呵一边操控着突击艇，一边解释道，“在正常空间里，光的速度是恒定的，但网道不一样，这里的空间被折叠过，光会被扭曲、捕捉，有些甚至会被困在里面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 他指了指窗外一闪而过的某片光影：“那些画面，可能是几千年前某个星球的战争扬景，也可能是某个失落文明的最后影像，光把它们带到了这里，却找不到出路，就成了现在这样。” 赵括点了点头，收回目光。 原来如此，难怪这些画面会如此紊乱，它们本就不属于同一个时间线。 “滴。” 控制台发出一声轻响，贾呵呵成功调出泰拉的坐标，在终点位置重重一点，“好了，坐标设置完毕。” 他转过身，光学镜头里带着几分凝重：“赵大哥，到了泰拉，黄金王座周围的禁军和寂静修女……可能不太好对付。” 禁军是帝皇的亲卫，每一个都是从星际战士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最少都是九阶，首领更是有次神实力。 贾呵呵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无奈，“而且他们认死理，除了帝皇和基因原体，谁都不让靠近黄金王座。” “寂静修女更麻烦，她们对亚空间能量极其敏感，你身上残留的邪神气息，很可能会触发她们的攻击本能。” “不过小唐姐留下了一块帝皇亲赐的令牌，说是能让禁军放行。” 贾呵呵从储物格里取出一块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展翅的雄鹰徽记，“但我没试过，而且……” 他压低声音：“禁军首领康斯坦丁·瓦尔多是个出了名的死脑筋，就算有令牌，他也未必会认。” “所以？”赵括挑了挑眉。 “所以最好别起正面冲突。” 贾呵呵认真道，“禁军的装备都是帝皇时期的顶级造物，九阶的实力配上那些武器，真打起来，我们讨不到好，小唐姐说过，康斯坦丁?瓦尔多的实力，离真正的神明只有一步之遥。” 他知道赵括的实力强悍，但面对这种级别的对手，硬碰硬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赵括看着窗外再次闪过的混乱光影：“我知道了，先试试令牌的效果吧，我会谨慎行事。” 贾呵呵松了口气，重新将注意力转回操控台。 突击艇在光脉之间灵活地穿梭，速度越来越快。 时间缓缓度过，前方的光影开始变得浓郁，隐约能看到一片被金色光芒笼罩的星域。 那是泰拉所在的太阳系。 下一秒，一座金色的星球出现在视野中间，贾呵呵吸了口气：“赵大哥，泰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