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年打猎养娇夫,捡个福宝旺全村》 第11章 你咋不出去抢钱呢? “当然可以吃了,糖糖为什么这么问呢?”姜娴看着糖糖瑟缩的模样,心中好奇,不会陈三癞子家都不给孩子吃饭吧? 糖糖圆润的杏眸中顿时起了氤氲,扁着小嘴:“阿爹阿娘说糖糖是赔钱货,只配吃剩菜剩饭,来了新阿娘家糖糖才知道,原来糖糖可以吃热乎新鲜的饭菜……” 声音越往后越微弱。 姜娴和姜顺德夫妻俩看着糖糖那可怜劲心疼极了。 姜娴一把将糖糖搂在怀里,直接拿着筷子教她握筷,温柔含笑:“从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从今往后你是我们姜家的孩子,也不要喊那两个人爹娘了,他们的行为不配当爹娘,你记住了,你叫姜糖,小名糖糖,我才是你的阿娘,旁边的两个人才是你的阿爷阿奶,除了我们三个是你最亲的人,其余人都是外人,知道了吗?” 糖糖用力点头,小脑袋一升一降,牢牢记住姜娴的话。 “对,糖糖现在是阿娘的女儿,是阿爷阿奶的孙女,以后我也能吃热乎的饭菜,穿暖和的衣裳,糖糖不是没人要的拖油瓶。” “是的,快吃饭吧,一会凉了吃进肚肚会肚子疼呦!”姜娴笑意直达眼底,心想这么好的天命福宝,陈三癞子夫妻俩不珍惜,她可要好好的珍惜。 糖糖吃了一口喷香软和的米饭,不是冰冰凉凉干硬难以入口的糙米饭,又尝着味道极好的饭菜,不过糖糖还小,到底还有些胆小,只敢吃姜娴他们夹到她饭碗里的菜,不敢主动伸筷子夹菜。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姜娴他们三个人的心,心里将陈三癞子夫妻俩狠狠地骂了一通。 陈三癞子家。 终于赶走了傻丫,赵金娘特意取了一条屋檐下的腊肉剁吧剁吧炖了黄豆,慢慢一大锅腊肉黄豆喷香冒油,又炒了两个小菜,蒸了一大锅白米饭,还给双胞胎儿子一人煮个鸡蛋。 陈三癞子坐在炕头上陪着两个儿子,一双倒三角眼里满是懊恼,越想今天的事情就越亏。 赵金娘端着饭菜上炕,顺手抱着两个一岁半的儿子放到自己身边招呼着丈夫吃饭,一边问道:“你明天上隔壁村找石瓦匠把院墙重新砌起来吧,这院墙倒了,也没个院门,我在厨房做饭都怕来人偷咱儿子!” 她一边说,一边将剥鸡蛋给两个儿子一人一个鸡蛋,心想没了傻丫那馋丫头睁着一双大眼睛在炕沿边上盯着吃饭就是爽快。 要不然总觉得那丫头像是在骂人一样,哼,也不知道谁家不要的赔钱货乱丢! 害得他们搭上三年的口粮,如今还倒塌了一面院墙! 偏偏里正那个眼盲心瞎的老东西还帮着外人,不给他们做主,真不配当陈家的族长,整个桃源村的里正。 陈三癞子扭头望向赵金娘问道:“姜娴那死丫头平时都在哪个山头打猎啊?” “不就后头的大南山么!” 陈三癞子微眯倒三角眼,脑海中全是今天那一筐野味和一头成年的野猪,估摸着能卖不少钱呢! 最近走街串巷卖不动货,一到天黑附近还有夜匪抢货,陈三癞子心想要不要去山头上碰一碰运气。 听闻这些打猎的都是提前一天做好陷阱,等着猎物上钩,到第二天上山去各个陷阱察看有没有查到猎物,这附近十里八乡的猎户一个个都可讲规矩了,只拿自己陷阱里的货物,不会偷拿别人陷阱里的货物,否则被发现以后会被其他猎户排独。 山上可是危险的地方,一旦猎户们形单影只是很容易遇到危险的,真被猎户们排独万一真遭危险以后那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全靠老天爷让不让活命下山了。 所以陈三癞子才想出这么个办法,姜娴那死丫头敢坑走他一个养女踹塌了他家的院墙,他就上山抢她的货,叫她当出头鸟。 哼,反正这个亏,一点也不能吃!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赵金娘看着丈夫脸上琢磨的神情,顿时明白丈夫的意思,顺手盛了一碗米饭递给陈三癞子一边问:“那死丫头力气可大了,咱可不是她对手,你要想上山抢走她的货物,还不如找几个朋友帮忙躲在半道上打闷棍抢钱要来得靠谱!” “抢钱?她那一脚能送我上西天!”陈三癞子趁着天不亮上山偷拿猎物还行,偷摸打闷棍抢劫他可不敢。 “你怕啥,反正你街上狐朋狗友一堆,那个什么霸哥不是北城一霸么,咱花点钱找他们出面不就行了,想到姜娴踹塌了咱家的院墙,喜叔和村里人都帮着姜娴不帮咱们我就心里来气。” 这两年顺风顺水的,赵金娘何时受过今天这种气! “我再好好想想,不过明天该进城置办点年货了,你给我拿二十两银子!”陈三癞子微眯双眸,眼中闪烁着危险的芒光。 一听拿钱赵金娘一百个不乐意,嘴里牢骚不断,不过最后还是掏出十两银子丢给丈夫,将装钱的木匣子收起来放到炕头上的矮柜里锁好。 生娃那年确实捡了个块狗头金,可是卖了二百两银子以后,盖了这院子又吃香喝辣的二三年,二百两银子落到手里也就八九十两银子了,孩子还小,这两年地里收成又不好,赵金娘愈发的抠门起来。 陈三癞子下意识扫一眼装钱的地方,将十两碎银揣进怀中,开始端碗划拉着碗里的饭,思绪又开始走神都没注意到桌旁的两个熊孩子爬起身,一个扶着桌子,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往小饭桌上的汤盆抓去,另一个抓起一根筷子在手上。 赵金娘一转身瞧见孩子抓汤盆,汤盆里是她刚煮的汤十分滚烫,吓到她失声尖叫:“三癞子,快拿走汤盆!” 她这一尖叫,吓得孩子一个没站稳,手中紧紧抓着汤盆往后踉跄一倒,身后的银蛋被压摔倒,尖头的木筷怼进大腿的肉里,一盆热汤泼在两孩子身上发出凄厉的哭喊声。 “哎呦喂我的金蛋银蛋啊!”赵金娘上前赶紧抱起被烫得哭得凄厉的大儿子哄着,一边查看小儿子的伤势,冲着一旁吓傻住的陈三癞子吼道:“你还愣着干啥啊,还不赶紧去找陈郎中,呜呜呜,我可怜的金蛋银蛋,要是破相毁容了可叫娘如何受得了啊……” 陈三癞子生气地吼道:“那你干啥非要把汤盆放在桌子上,那滚烫的汤多危险啊!” 赵金娘又急又担心,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不甘心回吼一句:“那你怪我啊?平时都有傻丫看着两孩子,咱夫妻俩能安心吃饭,今天那死丫头不是被你赶走了嘛?我就放个钱的功夫你都看不好两个孩子,你还有脸哄我,陈三癞你个王八蛋快去请大夫啊!” 陈三癞子愤恨地指了指赵金娘,赶紧爬起身下炕穿着衣服打着灯笼就往陈郎中家赶。 一出门没注意脚下院子里散落的砖块摔了个狗啃泥,但屋里孩子还在发出凄厉的哭喊声,陈三癞子好不容易三十岁得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宝贝的不得了,火急火燎地爬起身就往外跑。 等陈三癞子请回陈郎中,赵金娘怀里各抱着一个孩子,披头散发地哭肿了眼睛,两个孩子也难受疼得哭累的睡着了。 陈郎中先是看了一眼浑身都是烫伤的陈金蛋,冬日里炕头上烧得暖和,赵金娘就给孩子穿着单薄的里衣,滚烫的汤水烫伤了孩子的一半脸颊,一直顺着脖子蔓延到小半个上身都是伤口,赵金娘给孩子脱光上衣抹了猪油膏在烫伤的地方,此刻已经浮起一大片红肿的水泡。 他皱眉看了一眼,语气甚是凌厉:“你们两个大人就不会看着点,让孩子遭受这么大的罪!” 赵金娘又哭了起来:“陈郎中,你快救救我两个儿子啊,我们也没想到一个不注意他们俩就能闯出这么大的祸!” “他们才多大啊?一岁半多点,你们当爹娘不知道注意孩子的安危吗?老话说得好,三岁不离眼,五岁不离手,你们怎么当得爹娘!” “是是是,都是我们不好,平时都有傻丫看着,今天我们还没习惯一不小心就闯出大祸,陈郎中你快给两个孩子看看吧,千万别留疤了……” 陈朗中冷笑:“这么大的烫伤,我能给他们看好不危及性命就不错了,留疤要看孩子情况,但丑话给你们夫妻俩说前头,这种状况基本上都会留疤,就看疤痕浅淡的程度了。” “啊?”赵金娘身子一软跌坐在炕头上,这大半张脸留疤那还能看吗? 陈三癞子也慌了神,指着小儿子的腿,小半根筷子扎进去了,别回头成瘸子了。 陈郎中硬着头皮给两个孩子处理伤势,一番折腾两个孩子醒醒哭哭,闹闹又睡着了,忙到亥时才处理结束,陈郎中给陈三癞子夫妻俩开了个药方:“有几味药材我这没有了,你们需要去县里药铺自己买,熬药给孩子们喝,千万别伤口感染了,不然那是要命的大事情,还有就是烫伤膏什么的城里药铺也有,你们可以适当买点给孩子涂抹,或许能减轻点状况!” “欸,好好,陈郎中您看一共多少钱?”陈三癞子态度极好,作势就要掏钱。 陈郎中想到糖糖的惨况,也没客气:“给五两银子就行!” “什么!!!”陈三癞子瞪大眼睛指了指床上刚安抚睡着的孩子:“你就处理个烫伤扎伤,还要我们自己去县城里抓药买烫伤膏,就动动手你要五两银子?你咋不去抢钱呢?” 第12章 带着福宝上山发财! 陈郎中眸光一冷,哼道:“你们也可以不给,但从今往后不管有什么头疼脑热别来找我,自己去城里找大夫医馆看病去,我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命撑到均溪县城里去!” 赵金娘深知陈郎中是有点本事的大夫,立即催促着陈三癞子掏钱。 陈三癞子不情不愿地付了五两银子,送着陈郎中到门口,一转身回家就开始骂骂咧咧,迁怒到赵金娘头上,夫妻俩久违地发生争吵,在家里又打又砸,谁也不让着谁,两个孩子凄厉的哭声一直哭到后半夜直到嗓子哑了才没声,可烦死陈三癞子家隔壁的几户人家了。 姜家。 姜娴和钱氏一左一右陪着糖糖睡在温暖的炕头上,小丫头双眸亮晶晶的不敢相信阿娘和阿奶都陪着她睡觉,要不是不合适,姜顺德也想上炕一起挤挤。 从前苦的时候一家人睡在一张炕头上,越挤感情越深。 现在他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睡在炕头,没媳妇没孩子没孙女,嘤嘤嘤,想哭! …… 东屋里。 糖糖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舔着嘴角,还在回味晚上的美餐:“阿爷做的饭真好吃呀,糖糖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她又紧紧牵着姜娴的手,另一只手紧紧牵着钱氏有些干瘦的手,满脸天真地问:“阿娘,阿奶,糖糖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有宽敞舒适的大房间住着,温暖的炕头,漂亮温柔的阿娘,会梳头发的美人阿奶,还有会做美食,随便她敞开肚子吃的阿爷。 而且她还有漂亮的花衣裳,从小到大她第一次穿这么漂亮的衣服,衣角还绣着好看的花儿,虽然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花,但是真的好好看。 姜娴笑着搂住她,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不是做梦,是真的,好了快睡吧,明天早上阿娘带你上山玩!” 糖糖一双水灵的眸子顿时亮起来:“哇,真的吗?糖糖真的能去吗?” 钱氏嘟囔一句:“你这丫头,自己上山挨冻去,可别叫我乖孙女去吃苦!” 糖糖却赶紧跑到钱氏的怀里蹭了蹭,声音软糯着哄钱氏:“阿奶,糖糖不怕吃苦,糖糖想陪着阿娘一块上山打猎好不好……” 小丫头一撒娇,比姜娴小时候好玩多了。 钱氏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想到姜娴的大力气,又进山多年,无奈答应:“行吧,那明天阿奶给你炖冰糖木耳,你早点和你阿娘下山回家喝!” “阿奶最好了!”糖糖柔软的小脑袋轻蹭着钱氏的脖颈,钱氏心都瞬间化掉了。 本来她们还怕糖糖不习惯,会认生认床,没想到糖糖很快就适应了住在姜家,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只是睡梦中时不时会皱眉嘟囔几句梦话,大多是阿娘不要打我,不要骂我之类的话。 可见孩子在陈家被欺负的都梦魇了,更惹人心疼! 第二天天一早,外面天还黑得厉害,一出门冷得人彻骨地发寒。 马上就要到腊八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冷。 陈三癞子背着个背篓,戴好皮毛大檐帽子捂住耳朵离开家门出发,赵金娘不放心给他背篓里放了一把砍柴刀,千叮咛万嘱咐:“你上山千万注意,偷不到猎物就回来,可千万不要和山上的猎户硬碰硬!” 这三百六十行,行行规矩都不一样。 陈三癞子昨晚找陈郎中看病又亏了五两银子,和赵金娘吵到半夜,心里那个气啊,越想越睡不着觉。 这不,天不亮就爬起身要去山上捷足先登,抢姜娴的猎物。 赵金娘也恢复了贤惠的妻子模样,总归日子还要过下去,这两个儿子一个破相一个伤到了大腿,都要好好养伤,她再也不能像是从前那样丢下孩子就跑回娘家,等着陈三癞子低声下气地哄她回家,只能忍气吞声地继续糊弄着过日子。 看着丈夫走远的背影,赵金娘心里越想越不安,这怎么傻丫才走一天家里就出了这么多事?她还和丈夫大吵一架。 这久违的不吵架,猛地一吵,赵金娘嘴皮子都有点不利索了。 不会真是那个丫头把福气带进门,随着她走福气也走了吧? 转念一想,三年能省下二三十两赋税银子,赵金娘猛地一甩脑袋,将荒谬的想法挥散开来。 …… 姜家。 姜娴已经起床了,这十几年她每天早上都是卯时起来绕着河堤跑一圈强身健体,再砍一担柴火挑回家,顺便给家里的水缸灌满。 谁叫她有一把子好力气,做这些事一点也不费劲。 看河水都快上冻了,她今天早上多折腾两圈给家中三个大水缸都担满水,够一家人吃喝个十天不成问题。 刚放好水桶,姜娴已经活动热身结束,就瞧见一抹身影鬼鬼祟祟地顺着小路上山去了,姜娴微眯双眸,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真是上山的稀客啊! 姜娴进屋喊醒爹娘,又跑去东屋里喊糖糖。 “小懒猪起床了,不是答应阿娘,今天咱们一起上山玩去吗?” 一来家里闲着没事干,二来糖糖可是天命福宝,有她在自己肯定能沾染上好运,没准今天收获的猎物会更多,反正自己力大无穷,背着糖糖上下山几圈都不是问题,她也有能力保护好小丫头,三来就是爹也要忙着翻地的事情,虽然是冬天不用管收成,但现在就已经开始要为明年的春耕做准备,家中就钱氏一个人,姜娴怕累着她。 糖糖听见温柔的叫喊声,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阿娘未施粉黛,唇红齿白,漂亮得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儿。 糖糖睡醒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骨碌坐起身乖巧软糯地喊了一声:“阿娘!” 姜娴只觉得浑身涌起一股暖意,酥酥麻麻直窜天灵盖。 “欸,我家小糖糖睡好了吗?” “嗯嗯!”糖糖用力点头,她从来没有在这么暖和松软的炕头上睡过觉,这一觉睡得她浑身舒畅,满满的幸福感。 小丫头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呆萌又可爱,姜娴忍不住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柔软滑溜的乌发一点也没有粗糙乱翘,她顺手拿起一旁矮柜上的木梳给糖糖梳好双丫髻,戴上两朵桃粉色的绒花,将昨天晚上穿的那身衣服穿好。 糖糖低头摸着暖和漂亮的衣裳,发自内心地看向姜娴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谢谢阿娘给糖糖买的衣裳,以后糖糖也要给阿娘做好多好多漂亮的花衣裳回报阿娘!” 姜娴笑着伸出手抱着她出屋,不过一夜的功夫糖糖仿佛长了好几斤肉,比昨天沉多了。 热水已经打好放在墙角的洗脸架上,姜娴端了个小椅子给糖糖,教她用柳枝条剔牙,然后洗脸,洗漱过后姜顺德和钱氏已经端着早饭上桌。 姜家的早饭一般都是稀饭配咸菜,姜顺德起得早就做包子吃,起得晚就蒸馒头煮鸡蛋,炒一碟子小菜。 光是这伙食就已经比寻常人家好太多了,更何况这三年大旱民不聊生。 姜顺德怕小丫头吃不习惯,还给她煮了一碗葱花面,面上卧着两个糖水蛋,让她赶紧补上点营养。 糖糖一瞧见姜顺德他俩小嘴甜甜地喊了声:“阿爷,阿奶!” 姜顺德笑眯眯答应一声:“乖孙女,昨晚睡得好不好啊?” “糖糖睡得好香,好暖和,糖糖这辈子都没睡过这么暖和的炕头了。” 想到这,小丫头眸中闪过一抹失落,原来小朋友是能睡热炕头,不会被烤成焦人的。 陈家人骗她! 姜顺德将筷子递给糖糖:“那你快吃饭吧,吃饭陪你阿娘上山打猎去!” 钱氏闻言抬头扫了一眼姜顺德,她起床在厨房和姜顺德说了这事,让他稍微阻拦一下姜娴。 哪有大冷天的带着个五岁半的孩子上山,她一个人在家能看得了糖糖。 姜顺德不以为然,早在姜娴六岁的时候就跟着他上山打猎下套,姜娴带糖糖也没啥事,再说姜糖还有一把子好力气,五个男子的力气加一起都抵不过她,没啥可担心的。 他回以一个安心的眼神,旋即笑眯眯地看着新得的便宜孙女,越瞧越觉得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啊,跟年画娃娃似的,就是这脸怎么看怎么眼熟呢? 但姜顺德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张脸,或许是他多虑了。 等吃过早饭,姜娴收拾好打猎的工具放在背篓一侧挂着,又在背篓里放了个棉垫子,带了个披风,叫糖糖坐在背篓里背着她上山,要是冷就把披风披在头上。 钱氏和姜顺德不放心的一直送到山脚下,见糖糖一上山眼神亮堂地左看右看,十分新奇,夫妻俩也就不再多虑。 顺着入山的小道上山,糖糖的嘴里就没闲着。 “阿娘,你看那边好大的蘑菇呀!” 姜娴定眼一看:“!!!” 靠!这犄角旮旯什么时候长一颗这么大的灵芝? 她赶紧摘了放进一旁腰侧的挂袋子里。 “咦,阿娘,那红色的灯笼果子是啥啊?” 姜娴震惊! 靠! 这人来人往的小道旁边竟然有野山参,她飞快上前一把揪住拽起,看年头估摸着得有百年以上了! 发了发了! 姜娴走到半山腰停下歇会,抱着背篓里的糖糖又亲又抱:“好闺女,我果然没看错你,带你上山就是个十分正确的决定!” 说吧,姜娴有些懊悔,早知道把陈郎中给的那本药草杂记拿出来,叫糖糖对着上面的图找药材就好了,这药材可比猎物值钱多了。 母女俩正歇歇脚呢,不远处传来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 “啊!!!” 第13章 话语里满满的威胁! 糖糖朝着传来响声的那边看去,水灵的眸中攀上一丝担忧,扭头望向姜娴:“阿娘,那边好像有人出事了。” 姜娴笑得眯起眼睛:“是啊,走,闺女,阿娘抱你过去看看,瞅瞅是哪个倒霉蛋这么倒霉!” “噗嗤”一笑,糖糖伸出小胖手捂住小嘴,笑得没了眼睛,“阿娘都说他是倒霉蛋了,那他肯定倒霉呀。” 等母女俩走到声音传来的陷坑附近,此时山上已经聚集不少附近村里的猎户围着那陷阱坑往里头看,七嘴八舌地畅谈起来。 “这人谁啊?怎么没见过,是新来的猎户吗?” “不认识!” “看着不像新猎户,他都没带打猎的工具。” “没准是偷猎物的,我今儿起早上山发现昨天几个套子里怎么一个猎物都没有,你看他篓子里好几只野鸡野兔,没准就是他偷的。” “那摔死活该,叫他上山偷咱们的猎物。” “这是谁的陷阱啊?别戳死人惹官司呦!” “好像是姜娴的!” 大南山附近一共有七八个村子,几乎每个村子里都有一两家没田没地的流户上山打猎,靠山吃饭,其中以百花村和双水村的猎户居多,那边村里的田地贫瘠,地理位置不好。 而环溪村和桃源村的因为紧挨着一条贯穿均溪县的大河,大河水势遄急,很少干涸,是以村民们都愿意种地,捕鱼卖钱,很少有打猎为生的人家,还是姜娴一家子搬来以后桃源村才有了猎户。 这些猎户人家共同上绵延几百里的大南山里打猎,为了不发生矛盾,早些年立下一个猎户们之间共同遵守的规矩,便是所有上山打猎的猎户必须遵守下套的规则,先到先得,然后每个猎户上山下套挖陷阱只能选十处地方,做上各家独有的标记,下套十处以后就必须收手,谁也不许碰别的猎户套里陷阱里的猎物,否则将会被猎户们排挤针对。 久而久之,不管新老猎户都按照这个规矩来,大家伙之间相处得很是和谐,哪怕姜娴次次都收获满满,也从未招人嫉妒陷害过,反而新的年轻猎户都愿意和姜娴取经学习,不耻下问。 姜娴也没藏私,该交的都交给大家伙,至于观气运和凭感觉这个就没法传授了。 几个猎户正说着话,姜娴慢悠悠地走过来,身后背篓里还背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两个人走在这冬日光秃凋零的山野中,仿佛一对山中精灵下凡一样。 “姜娴来了!”双水村的张猎户喊了一嗓子,大家伙纷纷看过去。 热心肠的百花村猎户雷大头喊了一声:“娴丫头,你快过来瞧瞧,你这陷坑里今天可稀奇了,套中个大活人!” “姜娴今天怎么背个孩子上山了,是她闺女吗?” “什么闺女,姜娴才十七岁还没婚配呢,估计是妹妹吧!” “要不是我年纪大了,我非要娶娴丫头回家,这娘们又泼辣又讲义气还能干,娶回家不愁吃喝了!” “雷大头你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你就是年轻个二十岁你也配不上姜娴!” “哈哈哈……” 几个猎户说说笑笑,根本不管坑里已经摔疼晕过去的陈三癞子。 姜娴背着糖糖走近,看着几个猎户大哥,冲着身后的背篓里提醒:“糖糖,给各位叔叔伯伯打个招呼!” 背篓里的糖糖立即窜出头笑得甜美地冲着几个猎户软软糯糯地喊道:“叔叔伯伯好,我是糖糖!” 小丫头一笑,几个猎户们瞬间觉得浑身都暖和起来,一点也不僵冷了! “糖糖好呀!” “小嘴真甜,来,伯伯兜里还有半块干馍给你吃吧!” “这孩子长得真漂亮,跟年画里的胖娃娃走出来似的。” 几个猎户夸赞一番糖糖,糖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抚摸一把她那滑溜乌黑的齐刘海。 雷大头好奇问道:“姜娴这孩子是谁啊?” 姜娴一脸自然得意地伸出大拇指,朝着自己指了一下:“我闺女,怎么样,长得好看吧?” 众猎户:“!!!” “噗!”的一声,其中一个喝水的猎户被姜娴的话惊得吐光嘴里的热水,差点呛着不敢置信地指了指姜娴,又指着糖糖:“你、你才多大啊……” “收养的亲闺女!”姜娴说罢走上前探头看了一眼陷坑里的现状。 姜娴每次挖好的陷阱,为了让猎物能够一击毙命,死得痛快一些,她基本上会插上五六个削尖的竹子,这要是掉个人下去,不死也残。 只见陈三癞子跌摔在陷坑里,算他命大,只一根削尖的竹子穿透了他的小臂,腿上的厚熬裤子炸穿个大洞,身上背着的背篓里还散落两只野鸡,一只野兔子。 后背背篓的小丫头也探出脑袋往陷坑里看。 “咦,是陈阿——”糖糖下意识地喊出口,意识到不对立即又捂住小嘴四处抬头看了一眼,见没人关注自己,糖糖紧抿小嘴巴不再乱喊了。 阿娘说了,从昨天开始她就要和过去不好的说再见,只当不认识陈家的人。 糖糖怕喊陈三癞子阿爹,会惹心的阿娘伤心难过。 还好没有喊出口! 糖糖心里庆幸及时捂住嘴。 姜娴勾唇冷笑一笑:“果然是他!” 其余几个猎户纷纷围上来问道:“娴丫头,你认识他啊?” 姜娴点头:“嗯,我们村的货郎陈三癞子!” “就是那个捡到一块狗头金的赖皮?他咋上山偷猎物了?”一个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猎户惊讶出声,姜娴看了他一眼,是近日新来的环溪村猎户叫朱福生。 别看姜娴最年幼,但论进山的年头,姜娴可是这七八个猎户里的老前辈了。 “哼!问他自己啊!” 姜娴解开腰间挂着的水囊,扒掉塞子毫不手软地冲着陷坑里淋下去,陈三癞子被滚烫的热水浇灌,瞬间清醒过来如溺水般猛地睁开眼呼吸,这一动又刺痛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细长的鞋拔子脸快皱成一团。 “哎呦!疼爱我了,快救救我,救我上去……” 陈三癞子还没搞清楚状况,胡乱大喊。 姜娴冷笑,清脆的嗓音犹如一盆冷水浇头。 “三癞子,你一个偷猎物的小偷,偷我们的猎物,你还指望我们救你?怎么长得丑想那么美呢?” 陈三癞子猛地一抬头看见姜娴似笑非笑的模样,一双澄澈的眸中如寒潭,他瞬间意识到自己可是为了偷姜娴的猎物上山,才摔进这陷坑的,他眯起倒三角眼,漆黑的瞳仁提溜直转,立即颠倒黑白还倒打一耙。 “姜娴你少在那血口喷人,我是、我是上山捡到的这些猎物,倒是你们这帮黑心肝的猎户啊,好好的山头叫你们到处挖了陷阱,害得老子摔进来受伤,你们不赶紧救我上去,等回头我脱了困定要去衙门告你们意图谋害村民们性命……” “欸你这小偷咋还反咬人呢,明明是你偷鸡不成蚀把米,咋不摔死你这赖皮!” “就是,我们可是亲眼看见的,你偷了我们套子里的猎物!” “没准我天天下套却什么猎物都套不中,就是这贼东西偷的。” “别没准了,肯定就是这小偷干的,哥几个,咱们搭把手把这偷东西的贼弄上来抓去送官府,咱们人多力量大,人证物证都在这,看他这惯偷跟县太爷怎么解释明白。” “大头哥说得对!” 雷大头扭头望向姜娴:“娴丫头,这贼最后栽进你的陷坑人赃并获,你来决定咋办,你说报官哥几个立马一声应下,咱们大南山的猎户们必须抱团一致对外,否则日后来个人就跑山上偷猎物,还倒打一耙,我们还要不要生活啦?” “大头哥说的没错,姜娴你可不要因为他是你们村的人,就心慈手软啊!” “偷我们猎物者,必须严惩不贷!” 几个猎户三言两语给陈三癞子钉死在耻辱柱上,气得陈三癞子差点二度昏厥过去。 姜娴望着陷坑里的陈三癞子,挑眉得意一笑:“听见没啊?陈三癞子,你现在的命可是在我们手上,再敢胡说八道那就先让你在这坑里困着吃尽苦头,这山上野兽多啊,听说还有老虎,一口把你吃了也没人能追究到我们头上,你要有力气爬出来呢我们就立马抓你去报官,反正我们现在是人赃并获,凭你三癞子如何能赖皮,都免不了去衙门里挨一顿板子。” 陈三癞子意识到姜娴和这帮猎户不好忽悠,他现在浑身疼得厉害,胳膊仿佛被千刀万剐一样的疼,实在是没力气辩驳了,连忙认栽:“好好好,我、我错了,我不该吓唬你们,是我不好,不该跑这山上瞎溜达,求求你们快救我上去吧,我日后再也不敢来大南山了,我也不告你们行不行?” 姜娴蹲下身看着陈三癞子,又扭头看了一眼仗义的猎户兄弟们,冲着陈三癞子眯眼坏笑:“三癞子,那你偷我们的猎物怎么算啊?” “啥猎物?”陈三癞子一怔,又瞥见陷坑里跟着自己摔下来的野兔野鸡,他赶紧指着猎物说:“都在这呢,你们谁要谁拿走啊!” 姜娴眸中闪过一抹狡黠:“这被抓现行的在这我们可以收回来,那从前偷的猎物怎么算啊?你要不说清楚,今天你罪得遭,县衙也得走一趟,保不齐还要蹲大牢,尝一尝牢狱之灾的滋味。” 话语里满满的威胁,是个人都能听明白! 第14章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陈三癞子欲哭无泪,放软了语气:“姜娴,咱俩姑且不说一个村的,也算是亲戚啊,毕竟我也从前也是傻丫的爹爹不是。” 话落陈三癞子冲着姜娴背篓上安静看戏的傻丫大吼:“你这个死丫头,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老子好歹养你三年,你不会跟你新娘亲帮老子求个情吗?” 糖糖被嚷得小嘴一扁,白净的小脸上满是委屈,缩着脖子就要躲进背篓里,一只小麦肤色略微粗糙的手抓住她有些轻颤的手,一句安抚犹如天籁之音。 “糖糖不怕,记住阿娘跟你说的话,你如今是姜糖,是姜家的孩子,作为姜家的孩子首先要如何啊?” “要勇敢!”糖糖说完,瞬间像是充满了力量,缩回的脖子又竖起来,目光直视着陷坑里的陈三癞子,奶声奶气地回话:“我不是白眼狼,是你和赵婶婶不要糖糖了,你还偷我阿娘的猎物,我不能帮坏人求情!” 姜娴唇角高高翘起,夸赞一句:“好样的,糖糖!” 陈三癞子一噎,气得咆哮:“什么糖糖乱七八糟的,反正老子养你三年,你吃了我们陈家三年的粮食,就是养条狗还有感情呢,你倒好跟着个新主人就咬旧主人你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糖糖眸中盈着泪水,紧紧握住小拳头摇头否认,满脸的倔强坚定冲着陈三癞子喊道:“糖糖不是白眼狼!糖糖天天吃剩饭,糖糖还干活,糖糖很棒!” “对!我们糖糖最棒了!”姜娴安抚完孩子,眼神如刀剜向陷坑里的陈三癞子不客气道:“你再敢说我闺女半句不好的话,信不信我给你嘴巴撕烂?” 陈三癞子顿时抿起嘴巴,瞪大眼睛看着姜娴。 姜娴看着陈三癞子额头上的黑气逐渐浓郁,她还要带着糖糖上山捡钱,没空在这和陈三癞子磨时间,问他:“三癞子,从前你偷的猎物就不细算了,你按照如今的市价一人赔一只野兔,从前的事情就过往不究,我们再给你救上来送你下山,你答不答应?” “我今天是第一次上山!”陈三癞子气得大喊,猎物没偷到还受伤了,被姜娴当众奚落,现在还要赔钱,陈三癞子心里如何能公平? 姜娴一脸无所谓,一摊双手耸了耸肩:“那没办法了,你自己在这等着人来救你吧,我就权当损失一个陷阱而已。” 话落姜娴就要走,其余猎户也都跟着作势要走。 “欸——我,我给还不成么……” 陈三癞子只能认栽,下意识扫了一眼头顶上站着的人,包括姜娴在内一共七个人,岂不是说他要赔七两银子? 而且这三只猎物也要还回去,自己的手和腿上都受伤了,找陈郎中来看病又是一笔钱,加上昨晚两孩子的看病费用,里外里花出去二十多两银子。 他的心都在滴血,可是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如果他不答应,姜娴一定会带着所有的猎户离开,让他在这陷坑里自生自灭。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陈三癞子愤恨地看了一眼姜娴,心中又记下一笔黑仇。 临出门前他还打算偷完猎物就去均溪县卖掉,再去置办年货,正好身上揣着二十两银子。 众人齐心协力地将他救上来,姜娴顺手将那三只猎物用稻草编的绳子绑好挂在背篓的另外一侧,陈三癞子还指望着众位猎户送自己下山回家,当众掏出银两,一人给了一两碎银子,姜娴也得了一两碎银。 这可把大家伙高兴坏了,不过他们高兴的是抓到偷猎物的惯偷,把从前丢了的猎物损失要回来了,不然陈三癞子为什么要这么痛快答应赔钱? 大家伙收了银钱,不停地教育唠叨抬着送陈三癞子下山。 在陈三癞子的指引下顺着小道下山,走到田埂上见人就打招呼好好给陈三癞子宣扬了一下‘做贼’被抓的教训。 气的陈三癞子没到家就昏厥过去了。 赵金娘在家里招呼两个病患孩子,累得一上午连口热水都喝不上,丈夫又浑身是血地被人送回家,赵金娘坐在家里哭天抹泪,邻居看不过去帮赵金娘去喊陈郎中去了。 陈郎中也没客气,又坑了五两银子。 赵金娘气得眼前一黑,却又不得不强撑着精神照顾家里的三个病患。 陈三癞子家一倒霉,可让昨天被气的村里人狠狠出了一口气,纷纷骂他们夫妻俩活该! …… 姜娴背着背篓一边去各个陷阱坑里察看猎物,一边在糖糖的意外发现下,采摘了不少珍贵的药草,平日里很少见的灵芝人参今天就跟路边的杂草一样简单遇见。 十个陷阱坑被陈三癞子拆除了一个,又摔毁了一个,还剩下八个陷坑,一共收获了六只野鸡,七只野兔,一只傻狍子,一只野猪,还有一只獾子,可谓是满满的大丰收。 要不是姜娴力气大,拿着个大麻袋将猎物都装在一起拎着下山,寻常人还真处置不了这么重的猎物。 糖糖跟着姜娴在山里转悠大半天,可新奇了,到处问,跟个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 姜娴十分有耐心地给糖糖一一解释,顺便告诉她一些珍稀药草的长相,如七叶一枝花,如黄精,如何首乌,如天麻这些珍贵的药草,糖糖全给记住不停帮姜娴寻找,还真叫她发现了不少。 本来冬日里山上都是枯叶枯草,药草比其他季节难寻多了,可带着糖糖上山,姜娴快要将一年的珍稀药草都采集够了。 母女俩收入颇丰地下山回家。 一进门钱氏还以为姜娴打劫去了。 “我的天呐,娴儿,你今儿猎到这么多猎物吗?” 刚下地进门的姜顺德也看着院子里的壮观景象,下意识反问:“不会是要起地龙了吧?这猎物咋这么多乱跑的全钻进你挖的陷坑里了?” 姜娴笑着看了一眼背篓里的福娃娃,扭头望向姜顺德和钱氏说道:“爹,娘,我觉得是糖糖跟我上山的缘故,你看她的面相多有福气啊,陈三癞子家有了糖糖才一年,就生下两个大胖小子,双胎男孩,搁咱们桃源村是头一份吧?陈三癞子天天不着家还能走狗屎运捡到一块狗头金,要我说就是糖糖能给家里人带来好福气,这丫头有福着呢!” 话落,姜娴又将一旁单独装药草的布袋子打开。 “爹娘,你们瞅瞅我今天在糖糖的指引下采摘到了人参、灵芝,还有两根何首乌,一斤多的天麻,这比我一年碰见的次数都要多,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糖糖身上,否则冬日深山老林的咋可能会有这么多的好事都聚在一起嘛?” 姜糖有意将爹娘把糖糖是福宝的概念上牵引,没准爹娘日后能更疼爱糖糖,到时候糖糖的福宝也就反哺到爹娘身上,没准爹娘的身体还能因为糖糖的缘故好转起来。 姜顺德和钱氏相互对视一眼。 再看姜娴满脸的认真,又瞧着一袋子珍稀药草和摆满院子里的猎物,对姜娴的观点深信不疑。 钱氏将自己昨天的疑惑说了出来:“昨天我吓晕了过后,一只温暖的小手抓着我的手以后,我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一睁眼看见糖糖那股暖意更浓,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呢,被娴儿这么一说,那咱家还真是捡着宝了啊!” “我就说糖糖有福气,要不然陈三癞子家咋日子过得那么好!” 姜顺德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伸出双手抱住背篓里的糖糖就往天上荡悠悠,高兴得合不拢嘴:“我的福宝乖孙女耶,谢谢你来到我们姜家,你日后就是阿爷的亲孙女,连你娘都要靠边站,等天气暖和点阿爷也带你上山,教你狩猎,教你射箭抓小兔子,抓野鸡,抓大野猪好不好呀?” 糖糖第一次被抛空中有点害怕,可是看着姜顺德那笑嘻嘻的脸,宽大有力的臂膀接着自己再一往上抛,笑的声音如银铃,咯咯直乐。 钱氏生怕吓到糖糖,一边催促姜顺德一边哄着糖糖:“姜顺德你小心点,别吓着咱们宝贝孙女,糖糖,阿奶日后也是你亲奶,天天给你梳漂亮的小头发哈,给你做漂亮的衣服鞋子哈!” 其实钱氏更想说,若是能保佑她和姜顺德生下个亲生的子女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金娘好像就是成婚十年后才怀上的孩子,一胎双生,两个大胖小子谁人不说好福气。 钱氏又看了一眼逗弄孩子玩的姜顺德,这个疼爱了自己大半辈子的男人,她身为他的女人若是连个孩子都替他生不了,这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若不是当年下定决心,两个人一块离开京城在荒郊野岭捡到娴儿,夫妻俩都没什么活着的奔头。 好在老天有眼,赐予他们一个懂事听话又能干的女儿,如今又赐予他们一个福气满满的小孙女,仿佛日子越过越有意思起来。 一家人正在逗乐糖糖,姜娴将院子里的猎物归拢一下,打算明日一早去均溪县城去卖货送药材。 想着陈郎中那一直问她有没有天麻和何首乌,姜娴拾起一半天麻和一根何首乌装进背篓里,扭头看着还在逗糖糖玩的姜顺德:“爹,我要去陈郎中家一趟,顺便带糖糖去看看伤势。” “哦哦,行!”姜顺德这才停止了逗弄孩子,问道:“要不要爹送你们去啊?” “不用,几步路的事,我抱着糖糖去就行了!” 姜娴反正力气大,平时折腾折腾还有累意,现在有了糖糖,她只觉得身上的力气永远也用不完一样。 母女俩刚走,十里八村最有名的王媒婆带着个婆子登门进院。 “姜家大哥,嫂子,都在家呢!” 第15章 王氏荐儿自卖自夸 王媒婆喜笑颜开自来熟地推开院门走进来,一瞧见地上的猎物,心想好家伙,这姜家在荒年日子都过得这么好,她从前怎么没打听到过还有这么好的人家藏着未嫁小闺女呢。 这两三年日子不好过,嫁女娶妻的少了,她这媒婆的营生都不景气。 大旱这三年的红封都不抵从前一年当媒婆得到的多,要不是家中人口多都要等着吃饭,王媒婆都想跟着城里的老姐姐去做牙婆子的事了。 嫁女娶妻的人少,卖儿卖女的人多啊! 不过想来想去,觉得倒腾孩子买卖是缺德事,王媒婆还是忍住了。 王氏紧跟着王媒婆进了院子,粗略一扫姜家的条件,还算不错。 算起来王氏和王媒婆还有点亲戚关系,王氏的爹和王媒婆的爹是一个五服的叔侄关系,真抡起来王氏还得喊王媒婆一声表姑。 姜顺德和钱氏一看王媒婆的穿红戴绿,头上一朵大红花就深知她是做什么的了,这两年倒是也有媒婆登门,不过一瞧见姜娴扛着野猪进门,亦或是手提两担水进门就被她吓跑了。 这帮媒婆还乱传话,搞得姜娴恶名在外,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女猎户,一身好力气,正经人家一听谁敢找姜娴这么个恶女子做媳妇,人人都想要温婉贤淑能勤俭持家的,可不愿意找个舞刀弄棍,天天在山野里钻来钻去的女猎户。 这不,至今已经有二年没媒婆登门了。 两个人客气地迎着王媒婆和王氏进屋坐着喝口茶水。 四个人坐在堂屋里大眼瞪小眼。 王媒婆笑眯眯地开口介绍:“姜家大兄弟,大妹子,这位是我娘家的堂侄女王桂香,她家三郎乔荀是咱均溪县十里八乡有名的文曲星,十三岁就考上了童生,长得一表人才,如今年岁十九,是咱们附近十里八乡都难打听到的好后生。 我这堂侄女心想小儿子都十九了,先成家再立业也不错,便拖我到处打听想着找个合适的儿媳妇,要年纪相仿,还要性子泼辣能镇得住事,毕竟她家三郎是个文弱书生,平日里嘴笨怕挨欺负。 这找来找去没看中合适的,谁知这么巧,昨个你家丫头登门找她家三小子办事,她就一眼便相中了你家丫头,一打听年岁十七未婚陪,这不着急忙慌地喊来带着她登门,来问问你们可有意愿两家了解一番,结个两姓之好?” 姜顺德和钱氏不知道昨天是什么个情况,但听闻姜娴已经去过乔家一趟,叫这个乔童生的娘看上了。 王氏瞧着人精明能干,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不过光看一眼是看不出什么名堂。 姜顺德脸上堆起一抹笑,矜持着开口:“我家那丫头如今年岁十七,也不着急婚嫁,不过既然你们找上门来了,那是可以互相了解一番,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看孩子们的意愿,我们姜家不兴强娶强嫁那一套。 还有我家娴儿从小跟着我上山打猎,风吹日晒的一身糙皮子,她有一把子好力气,打猎采药她在行,什么针线女红厨艺样样不精,我们夫妻俩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也是骄纵的养着从不给她受气,所以养得闺女真性情,脾气爆,一言不合可能就翻脸。 前几回来上门打听的媒婆出去还乱传话,搞得我家娴儿恶名远扬,你们来之前难道没在外头打听一番?老姐姐家要说亲事的三小子可知晓自己日后娶的是怎样的媳妇?” 钱氏的眼刀子快刺穿姜顺德,这死老头子这么说,岂不是又要吓跑个新上门的媒婆! 姜顺德装作看不见媳妇的眼神,虽然惧内,可事关女儿的终生幸福,姜顺德肯定要给她好好把关。 且他说的是实话,若是这点都承受不住就跑,那趁早走人。 大不了他姜顺德养闺女一辈子就是了。 钱氏真是快要被丈夫气死,独坐在那尴尬地冲着王媒婆和王氏笑笑,解释一句:“其实我们家娴儿就是真性情,其实人很不错,就是传言可能不太好听,但绝对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孩子。” 王媒婆和王氏却听得脸上一怔。 这夫妻俩,似乎对自家闺女很没信心。 别说寻常媒婆跑了,王媒婆现在也想跑。 不过这门亲事是王氏自己找上门来想要谈成的,而且王氏还看姜家闺女,王媒婆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笑着回答:“自然是打听过,她家三小子也知道要求娶你们家女儿的事,愿意得很,而且我这堂侄女啊就希望找个你们家闺女这样的英姿飒爽的好姑娘。” 姜顺德眸中顿时一亮! 嗯?没吓跑! 那可以好好聊聊了! 王媒婆说的话,钱氏都不敢相信,她疑惑着问王氏:“你家三郎真愿意找我家娴儿这样的?” 王氏脸不红心不跳用力点头:“是啊,你家姜娴昨日也见过我家三郎了,还一起去了县城办事,回来的途中叫你们村的陈大牛给我家三郎送到家门口,还送了两包糕点和一只野兔的钱做酬谢呢,对了姜姑娘不在家吗?” 姜顺德顺嘴一提:“她抱着闺女去看郎中了,估摸着等会就回来了!” 一句闺女,王媒婆和王氏两个人当场石化。 “啥闺女?”王媒婆吞了吞口水,怔愣着询问。 王氏瞪大眼睛心想昨儿那姑娘不是说刚满十七未婚配吗?这就有孩子了? 钱氏怕姜顺德嘴笨解释不清不楚的叫人误会,赶忙解释:“王媒婆,老姐姐,你们别误会,是我家娴儿她,嗐,昨儿我们村有个人家不想要闺女了,要给孩子扔出门,那孩子本也是他们家收养的,现在狠心不要了我家娴儿看不过去就打算替我们老两口再收养个女儿,谁知道县衙里办事的小吏给弄错了,阴差阳错成了她闺女,不是亲生的孩子,你们可以去打听的!” 姜顺德点点头:“是,我孙女长得可水灵漂亮了,虽说不是亲闺女,但跟我家娴儿小时候长得还有些相似呢!媳妇,你说是不是?” 钱氏白了丈夫一眼,赶紧去看王氏她们的表情。 本来就因为力大无穷又是个跟山上到处乱窜的女猎户,这下再未婚收养个孩子,一般人家谁家还愿意娶这么个媳妇? 钱氏没姜顺德那般心大无脑,她还是想女儿能找个不错的婆家,和正常的女人一样结婚生子,过上自己幸福的小日子,否则一直待嫁闺中光是村里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更何况大夏朝是没有自梳女这个风俗的,女子到二十五岁不嫁人还要累及家中父兄,本人也要被官府抓取强行婚配,实在婚配不上的就要蹲大牢流放去边疆做苦劳力。 姜顺德一个粗汉子啥也不懂,自然不操心。 可钱氏却生怕姜娴真到最后被官府强配嫁人亦或是去流放吃苦。 王氏想起来了,说:“哦,昨天姜姑娘叫我家三郎去办收养手续,好像就是为了收养这孩子的事,这可是做好事嘞,寻常人家小姑娘哪能有你们家丫头这般热心肠,说明孩子心地仁善是个好姑娘。” 王媒婆暗暗伸手拽了一下王氏的衣角。 王氏不动声色地拂去堂姑手,笑眯眯地望向姜顺德和钱氏自夸起来:“我们三郎也是个仁善孝顺的,这种好人好事他若知晓也会请尽绵薄之力支持,要不说咱们两家的孩子若是能凑成一对,那绝对是令人艳羡的鸳鸯对偶。” 姜顺德和钱氏大为意外,看王氏脸上没有一点点勉强的神情。 姜顺德追问:“老姐姐此话当真?即便我家娴儿不会洗衣做饭,不会女红种地,只会舞刀弄棍,你家三小子当真不介意?” 钱氏心里犯嘀咕,这寻常的好人家,真能同意? 莫不是这王氏家中的三小子有什么问题吧? 王氏点头:“不介意,你们是不知道我家三郎是个读书人,考取功名以后说亲的快要踏破门槛,但读的书多要求就高,一般人家他都看不上,我昨儿晚上说起这事这傻小子还害羞上了,我这个当娘的心领神会赶紧请了我堂姑来说媒,怕你们不愿亲自跟着一块来了。 当然,我知道你们姜家肯定会顾虑,我家三郎都十九岁了咋还没有婚配,我也不怕你们笑话,都是孩子十三岁考上童生以后,这几次院试还没考就出岔子耽搁了,有那嘴碎的一传十十传百非说我家三郎文曲星的命当到头了,日后一辈子都没有考中秀才的指望了。 咱姑且不论童生,就是二十岁的秀才放眼整个大夏朝都是凤毛麟角啊,这帮人光盯着我家三郎考不考的中在这幸灾乐祸,我也不愿意与那一般的人家说亲,省得受窝囊气。 这不才想着找个性子泼辣一些的,跟我家三郎那温吞的性子互补,什么洗衣做饭女红种地这些事也不用她做,平日里有我,若我家三郎考中当官日后就要进城当官太太也做不了这些事,自有下人操劳的,您两位觉得这门亲事如何?” 王氏提起这事就生气,一时没注意越说越多,王媒婆拦都拦不住也就由着这个堂侄女了。 姜顺德和钱氏反而觉得这个王氏够坦率,真性情。 夫妻俩相互对视一眼,当即做出了决定。 第16章 你家闺女喜欢药草? “行,既然老姐姐你这么诚心诚意地上门提亲,那我表一下态。”姜顺德清了清嗓子,神色认真凝重几分:“我们姜家就娴儿这一个闺女,给她挑选夫婿是头等大事,光听你们在这说半天我们没法做出答复,直接回绝你们又觉得不妥,不如这样,等腊八节后咱们两家人找个由头结伴上街置办年货,到时候让两个孩子私下见一面,若是两孩子看对眼,那一切好商量,两孩子看不对眼那我们夫妻俩也不会强按着闺女嫁人,你觉得如何?” 两家虽然不是一个村子的,但就隔着一条大河,细细一打听到腊八节左右差不多就能有准确的消息,到时候再让两个孩子做决定。 不管婚事成不成,双方都不会丢面子,也不会影响日后男婚女嫁。 王媒婆看王氏自己这么能说,索性闭嘴由着王氏自己做主。 王氏双眸放光,心满意得地答应:“行,还是姜家大兄弟做事敞亮爽快,那就这么定了,腊月初九我带着孩子来桃源村村头等着你们一起结伴去城里购置年货,等两个孩子看对眼以后,咱们再细谈成婚的事。” 这姜家办事也算体面,不是那刁钻的人家,让王氏更加想促成这门亲事了。 等姜顺德夫妻俩送走王媒婆姑侄俩,还有些不敢置信。 “顺德,这王氏她儿子不会有隐疾吧?咱闺女都被你说成筛子了,他们家竟然一点都没不喜,反而还迫不及待想赶紧促成这桩婚事,我这心里怎么好不踏实啊!”钱氏抬手捂着胸口,满脸焦虑。 姜顺德笑道:“你怕啥,咱又没答应她,一会我就去找人打听打听王氏她家三小子如何,等腊月初九,她家三小子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不好咱就不谈这婚事了,又不是非嫁她儿子不可。” 钱氏脸色这才好转一些:“行吧,先答应着瞧瞧,晚上回来先别同娴儿说,一说她又要抗拒嫁人的事,等腊月初九咱们喊着她一块进城再告诉她。” “欸,都听你的!” 钱氏又翻眼瞪了一下姜顺德:“日后在外人面前别那么说娴儿,有什么话叫我来说,哪有你这样当爹的这么损自己的亲闺女!” “我哪有?莲花你可别冤枉我啊,我那不是实话实说好筛选人么,你说些不符的日后成了亲人家还要怪咱家骗婚呢!” 钱氏伸手作势要打,姜顺德一瘸一拐地跑去收拾院子里的猎物去了。 看着丈夫瘸腿的背影,钱氏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咋好端端摔断个腿接回来以后咋都长不好,还瘸腿了! …… 姜娴抱着糖糖在村中溜达一圈去了陈郎中家,人人都差点没认出来姜娴怀中抱的是傻丫,一个个上前打招呼,姜娴不厌其烦地纠正他们,并麻烦大家伙广而告之,日后傻丫叫姜糖,小名糖糖,可千万不要叫错了名字! 姜娴一家为人还算不错,村中不少村民租种姜家的地,给他们家干过活,大家伙也都愿意配合着她。 而且姜糖这名字也好听,比招娣傻丫靠谱多了。 如此一对比,谁是真心要收养孩子,谁是假意,一目了然。 村里人又将陈三癞子夫妻俩一顿数落。 赵金娘在家照顾着三个病患,不一会一个喷嚏,不一会一个喷嚏,吓得赵金娘摸了摸自己额头,又跑去拿热水洗把脸,还以为自己累病倒了。 …… 姜娴抱着糖糖路过稻田,只见里正带着不少村里汉子都围绕在塌陷下去的大坑那观望。 “阿娘,那边围着好多人是在干啥啊?”糖糖有些好奇。 姜娴笑着问她:“糖糖想去看看吗?” 糖糖眨巴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问道:“我可以去看热闹吗?” “当然可以了,只要你想,糖糖你记住,你是阿娘的闺女,阿娘的闺女应该如何啊?”姜娴引导着糖糖变得勇敢起来,不过她到底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又被陈三癞子夫妻俩恐吓欺辱,能迅速做出改变已经很难得了。 “阿娘说,糖糖要大方得体,要勇敢说不,要捍卫自己应有的……额……好像是尊严还是权利!”说完,小丫头歪着小脑袋抬手点着下巴左思右想,扭头又看姜娴,委屈嘟嘴:“阿娘对不起,糖糖没记住,后面的忘记了。” “没关系,我们糖糖才五岁半,能记住一半就已经很厉害了,以后我们慢慢记,不用向阿娘道歉!” “嗯,阿娘,我以后一定认真听阿娘的话!”糖糖生怕再次被嫌弃,努力表现着自己。 姜娴笑眯眯的抬手,轻轻捏了小家伙如鸡蛋般嫩滑的小脸蛋,心想这皮肤弹性真好啊! “走,阿娘带你去看看热闹!” 糖糖立即伸手搂住姜娴的胳膊,恨不得整个人都要跟新阿娘贴在一起,嗅着姜娴身上一股淡淡的丁香的味道,小丫头的内心无比安定。 姜娴抱着孩子凑上前,大家伙瞧见都客气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姜娴抱着孩子也和里正打了个招呼,见里正额头红光更盛,这是有好事要发生的征兆。 “里正,你们在这干啥呢?”姜娴带着糖糖带过招呼,好奇问道。 “娴丫头你来得正好,昨天咱们俩路过这里不是突然塌陷了么?今天早上刘福禄家的一个没注意掉进去了,不过发现里面有点水,泥土都泡松软了,这不大家伙赶紧跑过来给他救上来,听刘福禄说里面的水都快到小腿深了,我就让人下去探一探,看是个啥情况!” 姜娴顿时想到了,好像有些特殊地貌的区域因为长时间的干旱,或者抽取河水过度,会导致地下的河水干涸,突然塌陷一个大坑暴露地下的状况。 若是能利用起来从这里开始挖凿,可以大大减少了村民们浇地用水所需的时间。 桃源村挨着大河而建,可大河到底距离农田远了一些,挖水渠什么的劳民伤财,且也没那个能力能挖通一道沟渠来,万一淹了田地怎么办? 大家伙只能挑水,或者用驴车拉水来浇地,这几年大旱无形之中增加了许多的劳动活,各家苦不堪言。 姜娴面露喜色,看向里正解释:“里正,我之前在书斋看过地理杂记,上面就说过可能因为干旱导致河水下降,地下河附近的溶洞坍塌暴露出地下河,若是咱们能将这一块区域挖凿利用起来,引着地下河水灌田,明年开春就能节省浇地的时间了。” “啊?还有这种好事吗?”里正有些不敢相信,如果这条地下河的泉眼真的挖凿出来,就在这里建造个抽水风车,那对全村大家伙而言都是益事。 “嗯,不过要确定这一片区域,然后规划好,等地下河水升到一定水位就不会再涨,到那时利用附近的地挖凿水渠,用上抽水风车抽水,灌溉农田就是极顺手方便的事情了。” 里正喜不自禁,若真能按照姜娴所说,那可是造福全村的大好事。 这三年大旱,环溪村附近的大河虽然没有干涸,但渐渐的已经露出不少河床,清澈的可见河底的淤泥,里正有想过万一今年还要旱下去,大河干涸的那一刻就是他们要背井离乡逃难的时候了。 现在有了这地下河口,让里正心中有了底气。 “好,那我回头叫几个懂的老家伙过来瞧一瞧,看怎么修建水渠风车!” “嗯!”姜娴看着里正额头红光渐盛,估摸着可能是昨天里正为了糖糖的事情来回奔波反哺回去的好运。 里正一心想要带领桃源村的人致富,造福全村,所以里正的好运事关全村大计,可见里正真是个无私有德的好人啊! 同里正告辞,姜娴抱着糖糖往陈郎中家走去,糖糖一边说:“阿娘,里正爷爷他为什么那么高兴啊?” 姜娴舒展开眉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因为你里正爷爷是个无私为公的大好人,如今地里旱得厉害,收成年年减少,突然有地下河口,回头若是修建成水渠然后灌溉农田,那可是解决了他的心头大患,他当然要高兴了!” “里正爷爷一定会实现的!”糖糖满脸坚定地说。 姜娴点头狡黠一笑:“当然了,有我们糖糖在,什么都会有的!” 糖糖有些不太理解:“阿娘,我怎么不明白你的意思啊?” “没事,等你以后长大就明白了!” 糖糖见姜娴笑也跟着笑,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笑得弯弯像是月亮,露出像小贝壳一样的乳牙。 母女俩很快走到陈朗中单独住的茅草屋,一屋一院,虽然不大,但胜在陈郎中收拾的小院清雅。 此时院中摆着几个架子晒着药草,一间小屋分里外两间,里屋里头一张炕,炕头上摆着矮桌,矮柜,柜子旁边一个大箱子不知放了什么,用吊锁锁起来了,外屋放着一张给病人看病的竹床,一个八仙桌配着两把竹椅子,另一侧则全是木架子,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药材。 屋外檐下搭着个棚子砌了个灶台,两口锅,一口锅煮饭吃,另一口锅都是陈郎中研制煮药或者炒制药草所用。 整个院子里弥漫着药草的清香味,此刻陈郎中正在屋中生了个吊炉,煮着强身健体的热茶,桌子上还放着一本医书。 陈郎中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的样子,整个人十分清瘦,常年板着一张脸,身着一袭青色长袍,姜娴好几次想要是陈郎中把头发束冠,插一根桃木簪子,都有仙风道骨的道长姿态了。 将姜娴母女进来,陈郎中放下手中的活儿问道:“糖糖怎么了?” 姜娴噗嗤一笑,放下背篓:“我是得了好东西来送给你,顺便带糖糖溜达玩!” 糖糖乖乖地被姜娴放在平地上,由着她牵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架子上的那些药草,她都没想到,一株花,一棵草,竟然还会有医人治病的用途。 想到阿娘在山上看见药草双眼放光很开心的样子,糖糖立即小跑到架子旁边踮起双脚看架子里的药草,十分认真地记下各种药草的模样。 姜娴和陈郎中都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 陈郎中微挑眉梢看向姜娴,感慨一句:“你家闺女,似乎对我这药草很感兴趣啊!” 第17章 医术天纵奇才糖糖 似乎是察觉到注视着自己的目光,糖糖一扭头看见姜娴和陈郎中,对着他们灿烂一笑。 “这孩子笑起来真好看!”陈郎中情不自禁说了一嘴。 “那当然,是姜娴的闺女能丑吗?”姜娴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低头从背篓里拿出何首乌和半斤天麻递给陈郎中,“瞧瞧能值多少钱?我家里还剩一半天麻,还有点一颗何首乌,若是你结得起账,我回头再给你送来!” 至于灵芝和百年人参,陈朗中这实在赚不到多少油水,姜娴打算卖给松鹤堂。 陈郎中淡定地拿起姜娴这回挖到的何首乌和天麻,仔细看了一眼,一丝不苟的认真模样:“这大冬日能挖到这两样,你这运气不错,这些包括你家里剩下的都给我,一共给你十两银子,你能接受我就全收着了!” 正好他的药方里差这两味药,如今总算是凑齐了。 姜娴甚是惊讶,毕竟陈郎中上一次的药草钱还欠着,一下子能拿出来十两银子,她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也捡狗头金发财啦?” 陈郎中忍俊不禁,轻咳一声:“从捡狗头金的主人手上坑来的!” 姜娴好奇,陈郎中便如实相告,说了昨晚陈家两个孩子受伤,今天陈三癞子又受伤的事情。 姜娴下意识看了一眼还在观察药草的糖糖,笑着打趣一句:“看样子陈三癞子家的好运到头了,日后有他们家受得。” “此话怎讲?”陈郎中迅速捕捉到姜娴话语里的一丝笃定。 姜娴摇了摇头:“没啥,那你给我拿钱去吧!” 陈郎中收下药材转身进屋拿钱去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姜娴掂量着手中份量差不多的碎银,加上今天在山上坑陈三癞子的一两碎银子,一天进账十一两碎银,姜娴心满意足,今天可以悠闲地带着闺女瞎溜达半下午了。 两个人交易完,看糖糖还在认真的观察药草,却很懂礼貌的只在架子一旁围观,没有上手去搞破坏。 姜娴走上前摸了摸糖糖的小脑袋问她:“糖糖,你对药草很感兴趣吗?” 糖糖睁大眼睛,想着阿娘看见药草就高兴的样子,她用力点头。 陈郎中走过来,蹲下身子拿着一块米糖递给糖糖:“那糖糖对药草这么感兴趣,要不要和伯伯后面学认识药草啊?” 姜娴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陈郎中。 “不是吧?你又来?” 想到当初刚相识的时候,姜娴才十三岁,陈郎中远远地盯着她看,她还以为此人是坏人,不过陈郎中印堂微红泛金,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至于为什么眉心总是萦绕着一股黑气,却又没倒霉,她就不得而知了。 姜娴没理睬他,直到后来他说姜娴手上的药草值钱,卖了几次药草陈郎中给钱也爽快,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悉了。 突然有一天,陈郎中也是这般笑眯眯地问她,要不要跟着他后面学医术。 姜娴实在对这个不感兴趣,果断拒绝,不过倒是舔着个脸跟着陈郎中后头学习辨别药草,这样上山才知道哪些是值钱的药草,哪些是杂草。 陈郎中每每看她都会有种没忽悠成徒弟的遗憾。 姜娴一句话,气得陈郎中吹胡子瞪眼。 “你这什么口气,我又不害你家闺女!哼!”陈郎中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高抬起下巴一脸骄矜:“一般人我还不教呢!要知道当年想跟着我后头——” 回忆戛然而止。 姜娴和糖糖都一脸好奇的看着陈郎中。 陈郎中轻咳一声,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总之,能跟着我后头学医术,那是看得起你们,你们不学拉倒!” 话落人已经跑屋子里去了。 姜娴无奈笑着摇头,这陈郎中真是个心地善良的怪人。 她扭头看着眼前的糖糖,问道:“你想和这个伯伯后头学习认识药材吗?” 糖糖目光坚定地点头:“嗯,糖糖想学,糖糖想认识天底下的所有药草,到时候都采摘来送给阿娘!” “噗嗤!”一声,姜娴忍不住笑起来,心里还有点感动:“所以,你想学,你好奇这些药草的形状,就是因为阿娘喜欢?” 糖糖用力点头,童真无邪的脸上满是认真。 不知是想到什么,糖糖又摇了摇头,指着其中一个竹筛子里的药草说:“糖糖还能闻到它们好香,各种不同的香味可好闻了,糖糖喜欢!” 姜娴一脸奇怪,药草香吗?她怎么闻哪个药草都是一股求草味呢! 一抹身影箭步飞快地冲出屋,跑到姜娴他们身旁,脸上满是窃喜和不可思议,伸手拿着糖糖刚才指过的药草问道:“你能闻到这个药草的香味?” 姜娴差点被陈郎中吓一跳。 糖糖抬起头昂着个小脑袋点头:“对呀,这个好像有一股兰花香味,跟阿娘身上的香味很相似。” “嗯,这是木兰!”陈郎中嘴角不断扩散,又拿起另一个竹筛子里晒干的药草给糖糖:“那这个药草呢?你能闻到什么味道?” 糖糖凑近闻了一下:“冰冰凉凉的让人好清醒呀!” “嗯,藿香的味确实让人清凉!” 陈郎中接连拿着几个给糖糖闻,糖糖都能描述出准确的味道,虽然描述的很稚气,但大概意思都差不多。 陈郎中如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姜娴激动的说:“好苗子,这绝对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姜娴你要不让她学医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从前你也这么说我的,不过你别问我,你问糖糖,我不做孩子的主,她不愿意你就是说破天我也不答应!”姜娴无所谓,糖糖感兴趣学啥都行,要是不感兴趣,她才不会勉强。 “姜娴!”陈郎中板着脸,又和颜悦色的看向糖糖,笑得一脸慈和的问:“糖糖,你跟伯伯后头学医术吧,伯伯会将毕生所学全都传授给你,日后你阿娘有个头疼脑热你顺手就给看了,还能帮你阿娘辨识药草,好不好呀?” 糖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扭头又看向姜娴表达自己的想法,而不是询问。 “阿娘,糖糖想和伯伯后面学认识药草。” 姜娴心中不禁感叹,天命福宝果然悟性高啊,说啥都理解的透彻,适应的也快:“嗯,你想做什么自己决定就好,阿娘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阿娘真好,糖糖好喜欢阿娘呀!!”糖糖不忘吹一口彩虹屁,这才答应陈郎中:“陈伯伯,糖糖愿意跟你后头学医术。” 陈郎中喜出望外,整个人身上的清冷脱俗感都减轻不少。 他也没想到,本以为在这个乡野隐世,可能哪天就无疾而终了,倒不曾想还能叫他遇见两个天纵奇才。 陈郎中的眼神在姜娴身上迅速掠过一眼,又看向糖糖。 人不能太贪心,能将毕生所学传授到一个天纵奇才上也不错。 “好,那以后我便是你的师父,你便是我陈瑜疾唯一的关门弟子了!” 糖糖双眸亮闪闪地弯成月牙儿,懵懂天真的问:“师父是什么?是糖糖的爹爹吗?” “噗,师父就是糖糖的老师,也可比喻成糖糖的半个阿爹,总之除了你的亲人,便是师父对你最好了!”陈郎中说完,生怕姜娴和糖糖反悔,立即跑回屋中将吊炉上的茶水拎下来,倒了一杯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放在白瓷茶盏里,端着跑出屋找个凳子自己坐下,看向糖糖。 “糖糖,今日你便在这乡野茅庐,向我陈瑜疾三叩首,敬上一杯茶便算是正式行拜师礼了!”陈朗中满脸喜色又看向一旁站着的姜娴:“你这个当娘的做旁观,拜师礼成,糖糖可就是我陈瑜疾此生唯一的关门弟子了。” 姜娴还是头一次知道陈郎中叫陈瑜疾,这名字,生来就是做郎中的料子。 不过这家伙还蛮注重理解,姜娴望向糖糖:“糖糖,既然你答应要和陈伯伯学医,就按照他所说的做吧!记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拜师礼以后你要像敬重阿娘和爷奶他们一样敬重你师父,听你师父的话,知道吗?” 糖糖似懂非懂,其实大多的意思糖糖不知道,但糖糖知道跟着师父后面学认识药草,就能给阿娘分忧。 她立即跪在地上,模仿着麻蛋跪拜他阿奶时的样子,蹑手蹑脚地给陈郎中叩头三下。 陈郎中赶紧端着一杯茶水哄着糖糖:“小糖糖,你起身端茶给师父喝,要说师父喝茶,千万别弄洒了!” “哦哦!” 糖糖端起白瓷茶盏,步伐平稳地走上前看着陈郎中笑,温暖的眼睛里满是认真:“师父喝茶!” “欸,好徒儿,哈哈哈,没想到我陈瑜疾此生还能有徒弟……”陈郎中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仿佛在喝琼浆玉液。 姜娴:“……” 这陈郎中怎么收个徒弟兴奋的上蹿下跳的,和平时那仙风道骨的姿态判若两人。 不过糖糖既然愿意学,姜娴还是十分支持的。 在这个风寒都能带走性命的时代,学点医术确实能傍身,而且陈郎中的医术在桃源村是有目共睹的,不是那种赤脚大夫糊弄人的水平。 正式拜师礼后,陈郎中跑回屋子里面先拿了两本书给姜娴,叫她拿回家先给糖糖看上面的图画,等回头每日下午送糖糖来他这里学辨识药草,读书识字。 约定好以后姜娴惊奇地发现陈郎中印堂里常年缠绕的一股黑气和金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红的印堂。 她惊讶扭头看着糖糖,这天命福宝的气运反哺可真强啊! 姜娴揣好银子,抱着糖糖回家。 糖糖冷不丁地问了一句:“阿娘,别的小朋友都有阿娘阿爹,那糖糖的阿爹是不是刚才那个师父呀?” 第18章 我要找个上门女婿 小孩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姜娴笑着摇头:“不是,师父是师父,阿爹是阿娘的丈夫,这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哦哦!”糖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好奇问道:“那阿娘的丈夫是谁呀?” “……额,阿娘目前还没丈夫,等以后有丈夫了再告诉糖糖是谁好不好?”姜娴笑眯眯地看着糖糖,心想童言无忌果然是真的,应付小朋友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嗯嗯好!”糖糖笑着看着阿娘,心里却想着阿娘好可怜呀,都没有丈夫,等以后她要给阿娘找个绝顶好的丈夫,阿娘肯定会夸她。 小丫头美滋滋地想着,紧紧搂着姜娴的脖子,母女俩一道溜达回家。 走到半道又碰上了里正。 “里正叔,你这又是干啥去啊?”姜娴笑着打声招呼,糖糖甜甜地喊了一声里正爷爷。 里正笑道:“我挨家挨户通知娃儿们读书的事,昨天你不是请了乔童生办事么,傍晚我就跟他提了一嘴,希望他能来我们村的学堂里教孩子们读书,这样回头春耕农忙时节,大家伙也省得带孩子一块下地,顺便去找一下你有财叔,他会木匠活,回头琢磨一下那个地下河水坑的事情。” “这是好事,那您快去通知吧,我抱着糖糖回家去了!”姜娴也没多想,绕路准备回家。 正要走,想到姜娴的出手相助,按理说村学堂是不许女娃子进去读书的,里正想着还是问了一嘴:“娴丫头,你家糖糖要不要送学堂里读书?” 姜娴微挑眉梢有些惊讶:“啊?村学堂不是在陈家祠堂里办的么,从前说只许族中男娃娃读书,不许女娃子进去吧?” “嗐,现在饭都吃不饱,人更凑不齐了,甭管男娃女娃,能把村学堂办下去就成!”里正是个一心为民的好村官,而陈家祖宗在此驻扎立村的那一刻,村学堂就没停过,可惜一个能读出头的人才都没有,陈来喜可不想村学堂在自己任职的期间停办就荒废了。 “还是里正思想觉悟高,那我家糖糖算一个,到时候开课了要交多少束脩啥的您说个话就成!” 里正一脸欣慰,摆摆手又着急忙慌走了。 姜娴抱着孩子往家走,越往山脚边人家越稀疏,渐渐看不着人。 天刚擦黑,姜娴母女俩踩着点进门。 姜顺德已经坐在院门口用木头雕刻一把小弹弓,特意在地上磨的木头光滑不刺手,还在两边用红绳子绑了一圈,这样的弹弓拿在手上就不担心木刺扎到手。 姜娴也有一把,不过早已经被她玩散架了。 一瞧见娘俩回来,姜顺德立即笑眯眯地招呼道:“乖孙女快来看,阿爷给你做了什么好东西!” 姜娴这才放下糖糖,小丫头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小嘴甜甜答应:“好嘞!” “哇!好漂亮的弹弓啊,阿爷是做给我的吗?”糖糖发出一声惊叹,情绪价值满满。 姜顺德满脸傲娇,点头道:“当然是给糖糖的,咱们家不就你一个孩子嘛!你快拿起碎木头试试,看看怎么样!” 对于自己做的东西,姜顺德一向很自信。 糖糖立即照着姜顺德架势用力的拉开弹弓,砰的一下,射出去一个碎木头块,似乎打中了院墙,高兴的糖糖蹦蹦跳跳地拍手叫好。 “哇!阿爷你快看,我打中了!” 姜顺德笑着抱着糖糖走到挂着猎物的架子,亲自教糖糖射猎物,先学会基础瞄准,日后再去山里实践,等糖糖长大没准是比娴丫头还要厉害的女猎手。 钱氏听闻动静从屋里走出来一脸无语,但看见丈夫他们高兴也就没说扫兴的话。 姜娴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今天赚来的十一两银子尽数交给钱氏。 “娘,这是今天卖何首乌和天麻的钱!” 钱氏一掂量,估摸着十两多重,很是惊讶:“那点何首乌和天麻这么值钱啊?那岂不是比打猎猎到野味还要值钱?” “是啊,不过珍稀的药草难得,又不是天天都能碰到的!”姜娴解释一句,又问:“对了娘,咱家现在一共有多少存银啊?” 钱氏认真想了一下,掂量着手中的碎银子:“加上你今天给我的,一共攒了快七十两银子了!” 姜娴心里有了数。 其实姜家不顿顿吃干粮,每天有鱼肉荤菜,穿衣什么的再节俭一些,估摸着还能多攒出几十两银子。 自从姜娴说的人生得意须尽欢,别苦着嘴巴肚子,省得哪天突然一命呜呼,剩下一堆白花花的银子便宜了旁人。 姜顺德和钱氏也就看得开了,在姜娴日积月累的灌输下,早已经接受了吃好穿好,别没苦硬吃的概念。 姜娴点头,看向钱氏商量:“娘,近日村里卖儿卖女又搬走了好几户人家,他们的田地带不走自然归了村里,有几块水田位置不错,我寻思着买下来,多置办田地总归是没错的。” “啊?还买田置地啊?咱家现在都有三十亩良田了,还有二十亩地,雇人种都种不过来,是不是不用置办那么多田地啊?”钱氏其实更想说,他们是外来户,日后—— 不管以后怎样,有五十亩地也绝对足够吃用了,这年头地旱的厉害也不好种! 姜娴笑道:“娘,有田有地,等日后达到一定的规模咱们就专门在家中当地主,再也不用上山奔波多好啊,现在才五十亩还不够,怎么也要一百亩地才能悠哉地当地主呢。” “我和你爹又没儿子,等你嫁出去,家里那些田地不还是没人继承,到时候都要变卖换算成钱给你带走!” 姜娴没好气道:“那我找个女婿上门不就好了,就非要把我嫁出去,好你让和我爹享受二人世界是吧?” “你这孩子,又浑说什么!”钱氏心里嘀咕,乔家一个读书人,还有功名在身的哪里愿意入赘啊! “嘻嘻,娘,你就听我的,明早给我拿五十两银子置办田地,保管没错!”姜娴咧嘴嘿嘿一笑,钱氏也是拿她没办法,便由着姜娴了。 不过事实证明女儿当家,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不像是丈夫当家的时候,家里清苦的十天半个月才能吃一次荤腥,哪有现在的日子舒坦。 “嗯,好,明早你出门喊我一声!” 姜娴跑了一天身体有些累了,冲着教糖糖一身劲的姜顺德好喊道:“爹,我饿啦!” “欸,我这就做饭!”姜顺德答应一声,将糖糖交给钱氏赶紧钻进厨房开始烧晚饭。 …… 王氏送着堂姑婆回家以后,才回了环溪村。 一进院子瞧见两个儿媳妇谁也不让谁的样子就烦,她抬手锤了锤腿,直接往老两口住的房里一钻,竟谁也没搭理。 这倒是让小王氏和赵氏因为好奇休战。 “咱娘一大早出门干啥去了?怎么回来无精打采的?” “不知道啊,大早上包了一块红缎子还有一斤白糖出了门,不会是给三郎提亲去了吧?” 小王氏一脸狐疑地点头:“有可能,没准就是昨天那姑娘。” 赵氏满脸好奇地看向小王氏:“大嫂你说咱娘这次能给三郎媳妇家多少聘礼?” 小王氏是给了五两银子的聘礼,还给打了一根银镯子,王家陪嫁过来一套婚床和柜子以及梳妆桌和六床棉被。 因为赵氏是乔熹回家闹着非要娶的,王氏没办法只能提高了聘礼,十两银子和一根银镯子,还给赵氏买了一身现成的嫁衣,这可把小王氏气坏了,娶回赵氏那一阵子天天阴阳怪气,最后王氏为了息事宁人只得私下带着王氏去买了一身成衣,又补了二两银子的私房钱,小王氏这才消停。 一听给三郎家的聘礼,小王氏撇了撇嘴:“估摸着也就能给十两银子吧?咱家不是刚分家么,家底就那么多,爹娘估计也没钱给更多的彩礼了!” 赵氏嘟哝一句:“那三弟媳妇进门也是舒服的,不用伺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还能白得这么一座五间屋子的大瓦房,到时候爹娘还能挣钱贴补他们! 哪像是咱们一进门就要受婆婆磋磨立规矩,天天洗全家人的衣服,起草做饭喂猪喂鸡,还要下地干活,如今分家了还要自己出力盖房子,什么活都变成自己的活,连公婆的帮衬都没了。 逢年过节咱还得给爹娘年礼,爹娘跟着三郎过,那年礼什么的岂不是自然而然落到三房头上?要说起来啊,还是三弟媳妇有好福气啊!” 小王氏一听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顿时心里不平衡起来:“凭啥她一进门就不用做新媳妇该做的事啊?还有这房子是给爹娘的,又不是给三郎夫妻俩,老二家的,你说要不我们这样……” 说着小王氏凑上前贴在赵氏耳朵边小声嘀咕。 赵氏闻言瞳孔倏地放大:“这样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咱就这么干!”小王氏一口反驳,满脸的坚定。 主要小王氏现在手头没钱,实在是盖不起新的砖瓦房子,要盖个黄土坯子的茅草房倒是容易,可小王氏住久了砖瓦房还真不愿意住满屋子都是泥灰,刮风下雨都要担惊受怕的茅草屋。 第19章 简直buff叠满了啊! “啊?要是被爹娘知道……”赵氏满脸胆怯。 小王氏才不管不顾,道:“搞黄了这门婚事,咱们两家就能在这多住一段时日,你现在有钱出去选宅地基盖房子吗?” 赵氏立即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小王氏感慨一句:“那不就得了,只有搅黄了三郎的婚事,咱们才能够一直在这里住着,否则爹娘一定会拿这五间砖瓦房说事,给脸上贴金你信不信?到时候爹娘为了给三郎筹备婚事,肯定催着咱们赶紧盖新房搬走,省得叫三弟媳一进门就发觉自己受骗了。” 小王氏自认为十分了解自己的婆婆,毕竟她和王氏同出一宗,王氏不仅是她婆婆还是堂姑呢! 赵氏一脸胆怯像是不敢这么做,王氏看得气不打一处来:“赵春桃,我告诉你,你要现在不和我统一战线,到时候被赶出家门另盖新房去,我可不刚你说好话!” 赵氏赶紧答应:“大嫂,我都听你的,你说咋办我就咋做,你别生气啦!” 小王氏微眯眼眸,满脸的算计。 “那你先等我消息,等打听好了娘看上谁家姑娘了,咱们就背着娘去那户人家说出三郎的实情,我就不信好人家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姑娘跳霉坑!” “都听大嫂的!”赵氏嗫喏一句,心里放心不少。 只要大嫂出马,没有她搅和不了的好事。 那她和二郎就能多争取点时间攒银子了。 而且腹中这个孩子已经满三个月了,再过七个月就要落地,赵氏还是想在老房子里生下孩子,让婆婆照顾一下孩子,不然自己可就一点婆婆的光都沾不到,大嫂家的铁蛋婆婆可是带大到如今,她作为二儿媳妇,不求多,只求婆婆能帮她带着孩子到三岁就成。 三年的时间她主内,二郎主外,怎么着都能把新房子盖起来了! 小王氏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赵氏当枪使,调整好情绪就往王氏的屋子里钻,打听一下王氏是不是为了昨天那个姑娘给三郎提亲去了? 赵氏突然小腹有些不舒服,赶忙回屋躺着去了。 …… 桃源村,姜家。 姜顺德正在厨房里面做饭,趁着钱氏在屋子里带孩子,他冲着院子里正在刮皮毛的姜娴吹了一下口哨。 “闺女,来一下!” 姜娴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厨房里狐疑地盯着鬼鬼祟祟的老爹。 “咋啦?爹?搞这么神神秘秘的是要宣布我其实是流落在外的公主吗?” 姜顺德没好气白了她一眼:“你一天天嘴里冒出的都是啥话,我是要告诉你,今天有个媒婆带着什么人登门了,说是啥乔童生的娘,你昨天找人家办事了?” “嗯!”姜娴忽然想到王氏那一双殷切又热情的眼神,心想不是吧?动作这么快? 姜顺德压低了嗓音说:“你娘那意思叫我先去打听,然后看合适的话,腊月初九咱们两家一块假装置办年货偶遇,到时候让你和那个乔童生见面了解一番,要是看对眼就细谈这一桩婚事,要是不愿意那就当没发生过这回事,你咋看啊?” 姜娴嗅着厨房里的香味,顺着味道走到灶台边上抬手掀起锅盖。 “呦,红烧鲤鱼炖豆腐,这哪来的大鲤鱼?” 姜顺德赶紧去灶下添了一把柴火,得意说道:“你爹我下午去大河那边钓的,咋样?厉害吧?” 这大冬天的河都快上冻了,上哪钓鱼去? 十有八九是姜顺德的棋友何老汉给的,不过姜娴也不揭穿他,点头夸赞:“厉害!” 姜顺德忽然反应过来,又将话题拐回来:“不过你咋看这门婚事啊?这乔家听见爹夸你的那些话,屁股都不带挪一下的,换做别的媒婆早就告辞了,我觉得还不错,可以了解一下,不过你娘怕你不愿意叫我先瞒着你。” “对了,你见过他,你觉得人咋样啊?”姜顺德戳叽姜娴胳膊一下。 姜娴这才回过神,想到乔荀那人,以及那独特的命格气运。 “嗯,人不错,就是可能近期有点倒霉!” 姜顺德瞪大个眼睛不是很理解:“有点倒霉?啥意思?” “说是十三岁就考上童生,然后自那以后每次考院试就倒霉出事,耽搁了考试,这不连续六年间出事倒霉,他们村的人就传言说他文曲星的命格到头了,这辈子都没出头之日了!” “他奶奶的!亏得我今天还觉得那个老姐姐好,合着自己儿子是个倒霉鬼,想要娶媳妇冲喜啊?我说咋一点也不介意你呢!”姜顺德嗓门微微拔高几分,下意识地用力摔了一下手中的火钳子。 姜娴额头瞬间布满黑线:“爹,你这话啥意思啊?你闺女我有那么差劲吗?” 姜顺德立即堆着笑脸露出一口大牙:“没有没有,我闺女当然是世间最好的女儿了,就是……就是跟寻常人家的娇闺女不太一样么,爹没说你不好的意思哈……” “行了,爹你别说了,简直是越描越黑!”姜娴披着古代人的皮子,灵魂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可她思想再如何超前脱俗,都无法摆脱现在这个时代应有的命运,因为二十五岁不结婚真犯法啊! 以她一个人的力量还抗衡不了一整个朝代的洪流。 姜娴原先想着自己才十七岁,还有七八年的时间考虑结婚的事情,但是现在乔家找媒婆登门了,若是和乔荀一个读书人成婚好像也还行,乔荀倒霉点没事,自己有福宝,还有观人气运避灾祸的本领,再不济力大无穷的本领也能解决一切麻烦,简直就是buff叠满! 而且在乔家听到的那一番明事理的话,以及上县衙办事,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一会,但能看出乔荀真是个不错的人。 除了倒霉一些,其他各方面是姜娴目前为止见过除了姜顺德和陈里正以外,最有修养最明事理的男子,嫁给乔荀总比嫁给那些胸无点墨一天到晚摆着个大男子主义的歪瓜裂枣强! 若是乔荀能入赘那就再好不过了! 姜娴忽然想到,乔家大嫂二嫂不是不想供着乔荀读书,闹着分家么?那乔荀可以入赘来姜家啊,反正姜家没儿子,家产日后也是要留给她和糖糖的,不涉及家产纷争。 那样的话,糖糖也就不用追着问她阿爹的事了! 越想,姜娴越觉得这门婚事靠谱。 否则以自己自身的情况和家境来看,想要找一个知根知底又能和谐相处的男子,真的不太好找,要不就得等到二十五岁被官府抓去强行婚配,实在婚配不了再判刑流放。 姜顺德见闺女突然陷入沉思,小眼珠子转来转去,侄女莫若父,姜顺德试探着问道:“是不是越想越觉得这门婚事靠谱?” 姜娴肚子忽然有些饿了,从筷篓里抽出一双筷子拿水涮涮,掀开锅盖夹起一块鱼肉吃着鲜香软嫩适口,就是一不注意烫的直点头:“嗯嗯,行了,这个鱼火候刚刚好,不用再烧了!” “去去,问你个话真费劲,别耽搁老爹做饭!”姜顺德直接推开姜娴,懒得再问。 不过闺女这回愿意松口,答应相看的话,那他明儿就去打听乔荀的事,等腊月初九看这婚事能不能成,要是真能成的话,可真算是了了姜顺德和钱氏心头的一桩大事。 …… 环溪村,乔家。 王氏躺在房间里的炕上,两条腿都快断了一样。 不怪她进门无精打采,实在是走太多路了,从环溪村走了十几里地去找堂姑王媒婆,再走去桃源村姜家,又送着王媒婆回家一路上说尽好话,拜托她能将这个亲事说成,再独自走回家。 这一圈走了三四个时辰,能不累吗? 但好在姜家那边没有拒绝,也答应了让两个孩子自己相看一番,王氏心中甚慰。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是当家的带着老大老二犁地回来了。 虽说如今已经分家了,老两口除了菜园地和山脚地,其余的地已经分给老大老二家,可乔老头是个闲不住的,亲自带着儿子下地划分好区域,又帮着他们为开春的春耕做准备。 王氏赶紧爬起身走出去,瞧见进屋的老伴,赶忙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老头子,三郎的婚事有着落了!” 乔老头干一天活累得很,忽然听见媳妇这平地一声雷,瞬间来了劲头,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真的?说的哪家的丫头?三郎他答应了?女方家那边也不介意三郎这两年的倒霉劲?” 王氏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家老头子。 “你这叫啥话,外头人说三郎倒霉,你这个当亲爹的你咋这么说咱儿子,那具体出啥事你不知道嘛,要我说都是城里那帮人眼红嫉妒陷害咱儿子,全是人为,哪里是倒霉劲惹的!” 乔大山嘿嘿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是,是,我不该这么说咱儿子,你快跟我说说是谁家闺女愿意嫁给咱家三郎啊?” 王氏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指了指河对面的方向:“环溪村姜猎户家的闺女,叫姜娴,名字好听吧?” 乔大山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犹如见鬼了一样喊道:“啥子?你给咱家三郎找个女猎户啊你?你知不知道桃源村姜家的母老虎威名在外啊?” 王氏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孩他爹,你认识对面姜家的闺女啊?” 第20章 鼎鼎有名的母老虎 “我不认识,但是我听说过。” 乔大山什么人,十里八乡的传闻他都爱瞎打听,就没他不知道的事。 一开始是因为自己不受爹娘疼宠,周围人也都关注着大哥小弟,后来有了个会读书的儿子,乔大山才被乔家二老重视,被村里人敬重,各种夸赞的美言层出不穷,说来说去都是他乔大山有本事生了个文曲星降世的儿子。 从那以后,乔大山就格外注意外头的传言,久而久之这十里八乡有啥风吹草动他都是第一个听到的人。 平日里传言都是东家长西家短,唯独这桃源村出了个力大无穷的女猎户母老虎姜娴叫乔大山牢牢记住了,因为是桃源村唯一的女猎户,听说女猎户身高一尺八,脸大得跟圆盘似的,大眼睛大嘴巴,呼气如牛喘。 只要这个女猎户一上山,她吼一嗓子,这些野物都被她吓得乖乖跳陷坑里等着她活捉,如今十七岁根本没有媒婆登门敢提亲,愁坏了家中的爹娘。 听王氏一说是桃源村姜家猎户的女儿,那就没得跑。 因为整个桃源村就一个猎户姓姜,女儿叫姜娴,肯定和他听闻的是一个人。 乔大山跟王氏夸大其词地说了自己听到的传闻,说完立即摆手摇头,一脸抗拒地否定这门婚事。 “不行不行,这桩婚事我不同意!”乔大山说完,还有些埋怨王氏:“你找人说媒的时候也不打听打听,一个小姑娘当猎户,成天上山下河的乱窜,是大南山威名在外的母老虎,这种人你咋说给三郎当媳妇,你也不怕娶回家三郎被她生吞活剥了!” 王氏脸上的喜色被老伴的一番话说得犹如冷水浇头,整个人僵硬住了。 她面露疑惑:“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我觉得那小姑娘挺好的呀,昨天来咱家找三郎办事,一口一个婶子乔童生,还不是白找咱家三郎办事,不像是你说的那种凶巴巴不讲理的人啊!” “什么?那母老虎还来咱家了?你昨天咋不跟我说这个事!”乔大山惊得后脊背都冒冷汗了,别是姜家看上自家三郎,故意来上门打探消息。 “昨天不是说分家的事么,我就忘记提这一茬子了!”王氏脸色讪讪,看着老伴那震惊的神情劝说一句:“老头子,你也别偏听偏信,这姜家姑娘我瞧着不错,没你说的那么玄乎。” “啥玄乎啊?这可是福生他爹亲自跟我说的,你都不知道那姜娴多凶恶,整个大南山凡是她去过的地方,就没有打不到的猎物,力气大得赛过牛,听福生爹说,他家福生第一次上山打猎就碰到那姑娘一拳打死个大老虎,你说吓不吓人?这种厉害的人娶回家,咱们全家都要供着上香当祖奶奶,你别不信这个邪。” 王氏实在无法将姜娴一个娇滴滴有礼节的小姑娘,和丈夫口中所说的母老虎联想到一起,她满脸狐疑不信:“福生爹在吹牛吧?姜娴个头也就比我高一点点,看着人也苗条瘦弱,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一拳打死老虎!” “咋不能,福生亲眼看见的!”乔大山疲惫地走到八仙桌旁边倒了一海碗温热水咕咚咕咚灌下肚,又看向王氏说:“你要不信,你明儿亲自去外头打听打听,看是不是我说的那么回事。 三郎可是咱们乔家最有出息的孩子,虽说现在时运不济,但怎么说也是咱均溪县数一数二的好儿郎,哪能找个大字不识的母老虎回来做他媳妇,万一以后三郎考中进士当官,就这乡下的媳妇能被同僚们笑死。” 乔大山想了想,建议一句:“要不这样吧,等明年院试之后,三郎若是还出岔子没考上秀才,咱再给他说亲事,别急这一时半会的行不?” “那哪行啊!”王氏摇了摇头,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冲着老伴嘟囔:“我跟你说这姜娴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姑娘,我的眼光和直觉不会错,不管你同不同意,咱家都已经和姜家约好腊月初九相看了,到时候咱家要是毁约不去,姜家人能答应? 再者说了,姜娴真跟你说的那样是个脾气极坏的母老虎,你放她鸽子,那岂不是找打么!真跑上门来给咱家一人一拳,咱家谁能承受得住?” 王氏还是坚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有错。 而且三郎是个读书人,平日里最重脸面,就像老大老二家的那么闹腾,他除了会吃亏答应还会干啥? 越是这样,三郎就越是需要找一个能镇得住家的泼辣媳妇,脾气泼辣点日后才不会受欺负。 乔大山表情突然僵硬,想到媳妇说的话,心里一阵后怕。 若姜家真的打听了三郎,想说成这桩婚事,那约好的腊月初九相看,到时候他们不去,姜家人能答应?那母老虎不得冲上来一人给一拳。 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身高一尺八的粗犷女子,咆哮着一拳打死打老虎的画面,乔大山整个人吓得猛地一甩头。 不行不行,他年纪大了,可承受不住母老虎的一拳。 乔大山有些后怕地吞了吞口水,望向王氏:“既然约定好腊月初九相看,那到日子咱就去相看,不过到时候你一定找个借口和三郎说一声,不要答应姜家的婚事,再跟姜家说咱家三郎配不上人家姑娘,不管咋说得好声好气地哄着对方,让这桩婚事不了了之,知道不?” 王氏懒得和老伴说话,敷衍一句:“行了,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小儿子,他不愿意的事谁强按着都不行。” 乔大山觉得也是,就姜家那母老虎凶神恶煞的,小儿子肯定看不上。 他叮嘱一句:“好,那你和三郎好好说,就算看不上,咱也得委婉一些,别把话说得太直白得罪了姜家,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可千万不能惹恼他们!”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去厨房看看晚上吃点啥!”王氏实在是烦了老伴跟唐僧念经似的嘱咐,就一个小姑娘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给吓得跟什么似的,亏老伴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就这点胆量说出去要笑死人。 如今乔家已经分家,三家人共用一个厨房。 老大老二家的约定好做饭的时辰,王氏也懒得和她们争,一日三餐都是最后一个用灶台。 她从橱柜里打了小半碗白面,准备掺和着野菜做粑粑吃,到时候再分一点白面煮碗面汤磕一个鸡蛋进去撒点葱花,晚餐就齐活了! 小王氏刚才进屋没打听什么名堂,这会子正在厨房洗碗,看着婆婆进来立即堆满殷勤的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小半碗面粉,笑眯眯地问道:“娘,你们晚上打算咋吃啊?” 王氏一看大儿媳妇没憋好屁的样子,神色淡淡道:“做个野菜粑粑,再打个鸡蛋烧一锅面粉汤。” “好嘞,我们刚吃过饭,反正我也没事,我帮娘做,娘你在灶下烧火就成!” “嗯,好!”王氏跑一天累得很,大儿媳妇主动抢着干活,她要推辞不是傻子么! 小王氏笑嘻嘻地在灶台上忙活,王氏在灶膛前烧火。 婆媳俩扯闲篇,扯着扯着小王氏忽然问道:“娘,你今天是不是给三郎说亲去了?说得哪户人家的闺女?打算给人家多少彩礼啊?” 王氏一掀眼皮子,瞪了一眼灶台上忙活的大儿媳妇,不客气道:“干啥?都分家了,你还想管我给三郎媳妇多少彩礼的事啊?” “不是,娘,你看你咋这样,我这不是随便问问么!” 王氏哼了一声:“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要拉什么屎,我还能不知道你,不过我手头上如今有多少钱你和老二家的都清楚,等这桩婚事能谈成,我们家最多也就能出得起十两银子的聘礼,多一分都没有!” 小王氏嘿嘿一笑:“是,这几年光景不好,咱家还要供着三郎读书,确实没钱了!不过十两银子的聘礼在整个均溪县都算高的了,咱娘家那边上个月不是嫁出去个小姑娘,才十六岁,她家只要了二两银子的彩礼。” 王氏也有所耳闻,不由得跟着叹息一口气。 灾荒年,什么都便宜,人命价更贱。 王氏现如今也就是手头上没钱,不然给姜家的聘礼银子肯定要提高一些,毕竟她和老伴如今跟着三郎过日子,等三郎成婚以后就是跟着三郎两口子过日子,有条件自然要多给老三家点,省得日后老了受磋磨。 小王氏一边忙手头的活儿,一边焦急打探:“娘,你到底给三郎找了个谁家的姑娘啊,咋还藏着掖着的,搞得我这心里跟猫抓似的。” 王氏没好气道:“就是昨天登门那个桃源村的姜家姑娘。” “她啊?”小王氏有点印象,当时王氏还说八字没一撇,今天早上就去登门提亲,可见婆婆是多看重这个三儿媳妇。 “咋啦?你也有所耳闻?”王氏跟应激了似的,下意识地抬头盯着大儿媳妇。 小王氏赶紧摇头,漫不经心地回话:“没啊,我没听说过,不过那姑娘看着不是很好生养的样子,身子瘦弱得跟张纸似的,娘你咋看上她了?” “长得漂亮,身材苗条,最重要的她们家就她一个闺女没儿子,脾气火辣能掌家,比你和老二家的好多了!”王氏毫不犹豫地回答,小王氏敷衍着应付婆婆,心中已经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