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时》 第1章 第 1 章 2026年,沈安喜死了。 死在山城不算寒冷的冬天。 不是意外死亡,是他自己了解自己生命。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自杀。 祝余将自己给沈安喜带来的菊花放在他灵堂前,而后起身低头为死去的人默哀着。 他的葬礼只有寥寥无几的人参加,葬礼简陋得不像样子,几朵黄白色菊花和一张遗照,连他的骨灰都没有摆放在灵堂之上。 “班长。” 祝余睁开眼抬起头望向叫他的高中同学游阳曦,已经有八年没听到有人这么叫他,所以他愣了一会。 等反应过来,游阳曦捧着一个木箱走向他,离祝余还有几步远,他打开木箱。 木箱里的东西和葬礼上的东西一样少得可怜。 一张存折、一朵被风干的向日葵、还有一枚扣子,一张被整整齐齐叠好还有些发黄的纸,这就是箱子里全部东西。 葬礼上的人围过来,好奇伸手查看着。 祝余看去,葬礼加上他就只有四个人参加,其余三人他都眼熟,无他,全都是高中同学。 毕业之后各分东西,八年没见也没联系,大家都变了模样,但祝余作为山城巴蜀三十二班的班长,高中时和他们打过许多交道,所以还算眼熟。 那张存折被打开,打开存折的施枫诧异开口:“存款还真为零?” 不怪她这么诧异,因为刚才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说沈安喜生前并没有留下一分钱,只留下这么四件东西。 可为零的存折怎么还要精心保管着?这木箱可是工作人员郑重交给游阳曦,怎么说都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众人心里都是一团雾气。 游阳曦一脸严肃说道:“我好像知道沈安喜因为什么死了。” 祝余看见游阳曦打开哪张叠好的纸,祝余走了几步低头看着。 是一张病历单,一张八年前的病历单。 病历单上写着沈安喜得了重度抑郁症。 “他怎么会得抑郁症。”辛合说出每个人都想问的问题。 是啊,他怎么会得重度抑郁症,还是在八年前,这八年的时间,他是怎么渡过每一天每一秒,没人知道。 祝余和沈安喜不熟,但心里也是再说他怎么会得重度抑郁症,在他模糊的记忆里,对沈安喜的印象是爱笑开朗的少年,不像是会抑郁的人。 施枫问:“游阳曦,你高中的时候和沈安喜比我们熟,你知不知道这个事?” 游阳曦摇着头说:“我不知道,高中毕业之后我也和他失去联系。” 他试图去联系过,结局就是没有联系到,再联系上就是殡仪馆给他打得一通电话,通知他高中同学离去的消息。 沈安喜的亲人殡仪馆联系不上,他手机里就留存两个手机号,一个手机号打不通,另一个就是游阳曦几年没换的手机号。 辛合猜测:“会不会是沈安喜高中经历过什么,才导致自己得了抑郁症。” 施枫说:“应该没有吧,他高中看起来可正常了,高三大家都很紧张,他都还能嬉皮笑脸对我讲笑话诶。” “算了,人都死了,我们现在谈论这些也没有意义。”游阳曦重新折叠好那张病历单。 三人叹气,昔日好友多年不见,再次见面连最后一面都看不到,只能透过遗照看到好友的面容。 祝余也看向遗照,遗照的笑和模糊记忆中开朗的笑重合。 木箱里其他两样东西,四人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祝余双手插兜对主持着葬礼的游阳曦说:“我有事,先走了。” 游阳曦说:“班长慢走。” 祝余礼貌点头之后走出灵堂。 十二月份,山城这个冬天不算太冷,北京已经下起了大雪,而山城从来都不会下大雪。 祝余走在街头摸到口袋里的纽扣,他想起刚才在灵堂的一幕。 施枫举起那颗纽扣,一颗普通在普通不过的纽扣,她说:“这会不会是殡仪馆工作人员收拾沈安喜遗物不小心掉进去的?” 纽扣太小,掉进去不容易发现。 “有道理。”辛合认同这句话:“那给它扔了?” “还是给他放进去吧,万一是我们猜错了呢。”施枫把纽扣放进木箱里。 游阳曦想将木箱关上,放回原位。 祝余上手拦了一下他说:“给我看看那个纽扣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可能是好奇心作祟,他想看清是什么样的纽扣。 游阳曦再次把木箱打开,他将纽扣从木箱里拿出来放在祝余手上,而后他说:“我把箱子放在这了,班长你到时候看完自己放进去啊。” 说完,他就去忙碌,作为沈安喜的昔日好友,他理应为他做好最后一程。 最后,祝余没有放进去,他鬼使神差带出了灵堂。 祝余停下脚步站在路边仔细端详着那颗纽扣。 的确是一颗普通不能在普通的纽扣,整体白色,表面光滑,一看就是被人长期抚摸过,不像是工作人员不小心掉进去的样子。 祝余将那颗纽扣收起来,时间还早,还能赶得上项目的庆功宴。 这次来山城,是有个项目在山城,刚到山城出差时,就碰到游阳曦,一开始他没认出来是他,是游阳曦叫了他的名字才知道。 因为自己有实验要忙,胡乱寒暄几句,添加了联系方式就和游阳曦告别。 在山城六个月,从夏天到冬天,他和游阳曦只有见面那一次聊过天。 接到游阳曦电话时,是他最后一天待在山城。 他接通电话那一刻是懵的,不是因为沈安喜的死,而是他有些想不起来沈安喜是谁。 秉着已经被邀请的心,去了游阳曦给他的地址,见到遗照那一刻,他算是记起来自己班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他这个班长做得有些不称职,居然要看到人才能记得起人。 祝余搭了一辆出租车去庆功宴的餐厅。 他坐下时,旁边的师妹说:“师兄,你下午出去一趟干什么啊。” “我去参加一个朋......”祝余顿了顿,而后说:“高中同学的葬礼。” 因为他和沈安喜不熟,朋友算不上,顶多说过一句话的高中同学。 这句话引来师妹的唏嘘:“高中同学啊,那应该和我们一样大,这么年轻就死了,他是因为什么死的?” 祝余笑了笑:“我不太了解。”这是人家的**,他不好对其余人说。 “好吧。”师妹也看出来祝余可能对他那位去世的高中同学不太熟,去参加葬礼只是走个流程。 祝余带着她去找导师和领导敬了一轮酒后,坐在落地窗前和其余同门聊着天。 师妹指着落地窗外的学校,又低头看着手机说:“师兄!我看地图上说那个学校就是你高中的学校诶。” 祝余放下水杯看过去,还真是他高中的学校。 夜色中,山城巴蜀安静躺在北区路51号,它依旧在原位。 山城巴蜀离他们不远,师妹兴致勃勃说:“我们下去看看,回忆回忆高中生活。” 有人打趣道:“那是祝博的学校,也应该是祝博去回忆啊。” “高中都一个样,只是每个人生活方式不一样。”师妹回忆起自己的高中生活:“我高中那会读书背单词卷子,都没时间玩。” 几人和导师还有陪好的领导打了招呼,就往沙南街走去。 师妹说:“师兄,你们的学校有些破啊。” 和她想的学校不一样,山城巴蜀四周全是老小区,山城巴蜀的教学楼也破破烂烂。 师兄一副他们不懂的模样教导他们:“你们不懂,越老越旧的学校才最容易出天才,我们祝博不就是嘛。” 祝余笑了笑, 几人站在巴蜀大门口问,师妹问:“师兄你高中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没有。”祝余说。 他高中就是普通生活,一直埋头于学习之中,他所在的班级被称为卷王班,每个人都在卷。 整个教室压抑在今天不努力,明天少白头的氛围里。 唯独有一群人不一样,下了课就能听见他们嘻嘻哈哈,特别是沈安喜的笑声最为突出,把教室里的压抑氛围驱赶走。 他对沈安喜印象不深,最深的就是他那明媚的笑容,只要看向他就能发现他嘴角一直挂着笑,像一朵灿烂的向日葵。 祝余盯着大门口,已经有陆陆续续的走读生出来,他们满面春风,对自己未来充满憧憬。 空气中带着点青春的味道,他眯着眼睛问:“你们说为什么有人看起来很开朗很活泼,可他却得了抑郁症。” 师兄摆手:“害,这种肯定都是装出来开朗。” 装?祝余努力回想起关于沈安喜的事情。 他没感觉沈安喜是在装,要么是沈安喜演技太好,要么就是自己和他不熟不了解沈安喜这个。 但和沈安喜走得很近的游阳曦他们说沈安喜高中很正常啊。 师兄说:“走吧,我们回酒店休息。” 巴蜀没什么看头,祝余也没什么需要回忆。 他们刚要走,祝余就被一声熟悉的声音叫住。 “祝余?” 祝余转过身去看叫他的人,是他高中的班主任林尹白。 祝余打着招呼:“林老师。” 林伊白拿着教案走过来说:“祝同学这几年长得越发帅起了,老师差点没认出来。” 她扶了扶金丝眼镜说:“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当年我可是最看好你啊。” “挺好的。”祝余说:“您呢?” 和林伊白寒暄几句,就跟她说:“我同事还在等我,下次有空在和林老师聚一聚。” 林伊白点头:“再见。” 祝余往后走了几步,他又停下脚步转过身对要走的祝余说:“林老师,沈安喜去世了。” 林伊白站在原地愣住,而后笑容有些勉强说道:“没想到他坚持这么久了啊。” 祝余和沈安喜这个班是她带的第一届,所以祝余说出这个名字她不需要想就知道记起来是谁。 祝余听出林伊白话里有话,他问:“什么坚持这么久了?” 林伊白反应过来,忙回:“没什么,你快去和你同事汇合吧,他们该等急了。” 说完,她匆匆离开祝余面前。 祝余很疑惑,可林伊白走得太快,他来不及叫住她,于是他只好转身往师兄那边走去。 身后响起一声喊叫声。 “班长!” 祝余回头去看。 第2章 第 2 章 “班长!” 沈安喜指着抢了他卷子满教室跑得游阳曦,对趴在桌上睡觉的祝余喊道:“你快管管班级纪律!” 祝余被一阵喧闹声吵得头疼,他捂住头想自己还没喝多少酒,怎么就开始头疼了。 而且阳光还刺眼的很,让他睁不开眼睛。 祝余捂住头愣住,阳光?哪里来的阳光,刚才不还是黑夜嘛?难道自己醉得不清一觉睡到天亮? 辛合往自己的肩膀别上红勋章对沈安喜说:“纪律这件事你不应该找班长,你应该找纪律委员,也就是我。” “拉倒吧。”沈安喜看祝余没反应,他自己去追游阳曦,冲辛合喊:“你两就是一伙的!” 祝余听到沈安喜的声音,他猛地抬起头,看见跑走的沈安喜,少年青春的模样和遗照里略显疲惫的模样不一样。 游阳曦高举沈安喜的物理卷子,说:“沈安喜,你四月份月考物理居然只考了十分!老宋等会上课肯定要骂死你!” 沈安喜咬牙切齿说:“马也有失蹄的时候!还不能允许我考十分嘛,再说了你不是也只考了三十分嘛,好意思说我。” “那你这也失的太多了吧!”同伙辛合说。 他们几个在教室里追逐,惹得施枫说:“要跑出去跑!” 教室本来空隙就不多,他们两个还要在狭窄的空隙间跑来跑去。 被凶了的沈安喜和游阳曦往教室外跑去。 祝余身体往后倒,他瞪大眼睛看着满教室跑的沈安喜,心脏猛地骤停:“鬼!” 后桌桌子上的书被他撞到地上,连带着他自己也倒在地上,一本本厚重的资料书砸在他身上。 但祝余没感觉到多疼,因为他居然看见死去的沈安喜在他面前飘来飘去! “班长,你没事吧?”后桌的同学关心问道,他上前扶起祝余。 沈安喜听到动静,从教室前门外探进一个脑袋,见祝余摔倒在地上,他停下去追游阳曦的脚步往祝余那边走去。 祝余呆楞住,他听不到同学的关心,但他看见死去的沈安喜一步一步朝他走来,他往后倒退几步。 沈安喜停下脚步,祝余从他眼神中读出受伤的眼神,但他无暇思考。 他抽开后桌扶住他的手,手把住窗台上,阳光照在他手上传来温度,让他有一丝回神。 他望向讲台上的黑板,还有四周的环境,不大的教室挤满了八十几张桌子,桌子上都杂乱无章摆放着书籍。 每张桌子前都坐着人,他们眼里充满疑惑看着自己,祝余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和他们一样穿着巴蜀那丑的不行的白紫色校服。 这是什么情况? 他不是在和师兄他们回酒店嘛,为什么变成这样。 上课铃声响,打断他的思考,他下意识坐在课桌前板正身体等待上课。 沈安喜也抢回自己的物理卷子坐回课桌上。 祝余脑筋只打转,他翻着书籍都是高二的知识,他又是下意识要拿出手机看时间,却掏了个寂寞。 祝余看见高中的物理老师宋文博拿着物理书板着一张脸走上讲台。 他穿越了?还穿越回2017年高二那年。 祝余不能接受,他揪着自己的大腿肉,这一定是在做梦,大腿那块的肉被揪红。 祝余弯腰嘶了一声,他的声音没引起轰动。 因为宋文博把手里的物理书啪的一声扔在讲台上,震怒说道:“四月份月考物理没及格的都给我站起来!” 教室里哗啦啦站起来一大片。 宋文博看到这一幕脸青得不行。 沈安喜的位置在教室最后一排,他仗着面前这么人挡着,老宋肯定看不到自己,对自己同桌游阳曦使眼色:“看见没有,这么多人没及格,有人替我们分担挨骂了。” 游阳曦也回了一个眼色给他:“但还是跑不过一顿骂。” 沈安喜不以为然,骂就骂吧,这么多人陪着他一起挨骂呢。 “沈安喜。” “到!” 沈安喜刚才还有些歪歪扭扭的站姿,瞬间站直身体回应叫他的宋文博。 宋文博指着他说:“你还在跟游阳曦挤眉弄眼是不是,就你两的物理分最低。” 这话听得游阳曦不乐意了,他举起手说:“老宋,我比沈安喜的物理高二十分,所以我分不是最低的。” 宋文博:“好的不比,你比差的,哪个老师教你的。” 沈安喜低头偷笑。 宋文博怼沈安喜:“还笑!” 沈安喜恢复面无表情。 宋文博是个看起来面慈目善的老头,但他是巴蜀最严格的物理老师,也是最无情的:“没及格的,都给我把卷子抄五十遍!” “啊~”三十二班发出哀叹声。 “啊什么啊,看看你们考的成绩,连隔壁31班都比不上。”宋文博把手指弯曲敲在书上:“要是嫌少,那就一百遍。” 没及格的同学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五十遍应该够多了,我们抄五十遍就好。” 沈安喜和游阳曦却像是得到便宜一样,五十遍,这比他们平时抄一百遍少好多。 结果下一秒,宋文博开口:“沈安喜和游阳曦给我抄一百遍。” 沈安喜:“......” 游阳曦:“......” 还是不能高兴太早。 辛合嘲笑他们,沈安喜和游阳曦瞪过去。 宋文博:“你们那狐朋狗友辛合也给我抄一百遍。” 这次轮到沈安喜和游阳曦嘲笑回去。 辛合说:“老宋,这不公平!” 宋文博:“不公平啊?那你抄一百五十遍。” “......”平白多出一百遍的辛合弱弱回:“公平了。” 沈安喜不敢笑得太猖狂,他把自己脸都快憋红了。 祝余在自己大腿上用力揪了好几下,才认清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回到过去。 自己没出车祸,也没睡觉,就听到一声班长回了个头,怎么就穿越回来了。 祝余一阵头疼,他单手撑在桌子上思考人生。 回到过去的那一刻,他听到沈安喜叫了他一声班长。 他的记忆回溯回来,这是沈安喜第一次和他说话,至于为什么要找他管纪律他不知道。 只知道他想管的时候,辛合就跟刚才一样说着一模一样的话,他就愣神一秒,因为他诧异沈安喜居然会来找他,等回神,沈安喜直接去追游阳曦,见沈安喜不用他管,自己又坐回椅子上。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和刚才一模一样,甚至连宋文博叫他上台讲解卷面都一样,什么也没改变过。 宋文博整治了他们一番,气还是没顺,他吹胡子瞪眼说:“班长上来替我讲解卷面。” 祝余很快就进入自己高中时期的状态,他拿起自己的物理卷子站上讲台。 坐在讲台下有些懒散听着课的沈安喜见祝余站上讲台,立马坐直身体板正姿势,一副乖学生的模样认真听课。 把刚坐下来偷摸玩手机的游阳曦吓一跳,他抬起头看向宋文博方向,见他满意盯着祝余讲课,没朝他们这边望来,他咬着牙齿说:“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沈安喜没理他,他的笔在错题本上不停的写来写去。 祝余低头看着自己的卷子,高中物理对他现在来说不太难,因为他研究方向就是跟物理相关,他用极其简便的方法讲述了一遍。 宋文博站在祝余旁边看着他的卷面说:“你黑板上的跟你卷子上写的步骤好像不太一样。” 粉笔在手下断掉一截,祝余习惯了八年的解题方式,这个习惯他改不了,只好掩饰着:“集训营刚好讲过类似的题,他们用的另一种解题思路。” 宋文博一听就叫同学们认真听,这可是集训营的解法,这解法简便,多练习几遍能解决绝大部分的题。 祝余见糊弄过去,他松了一口气继续讲着。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祝余扔掉手里的粉笔走回自己的课桌。 后桌的同学问着:“你上节课没事吧?”突然一个猛子撞到他桌角,他看了就疼。 “我没事。”祝余转过身去和后桌说话,他摸着后背还有些发疼的地方说。 后桌说:“那你怎么突然一个后退。” 祝余平静说:“就做了一个噩梦。” 祝余说完就转过身继续消化自己重回高中的消息,他的视线越过一大片人落到一下课就趴着的沈安喜身上,而后又移开。 趴着的沈安喜问还在玩手机的游阳曦说:“中午我们吃什么。” 再上一节课就要到吃午饭的时间,游阳曦终于从桌底抬起头说:“还是老样子,出去吃。” 山城巴蜀教育氛围管的不严,开放式校园,出校园的小路很多,还可以点外卖到教室吃,但它作为山城百年老校,教育资源优等,去年上线清华北大各占一百多以上。 学霸云集,像沈安喜所待的班级是巴蜀最好的班级理创班,这次考十分完完全全就是失误,谁知道老宋会拿竞赛新出的题考他们。 只能说老宋这个人狡诈无比!为了整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距离中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起还剩五分钟,班级里已经有人蠢蠢欲动,沈安喜也早早背上书包,他戳着前面正在认真上课的施枫说:“小枫子,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东西回来?” 施枫背靠到沈安喜的桌子前,小声说:“带一碗学校外面的锅巴土豆就行。” 施枫张口还想说出自己的要求,下课铃突响,她感觉自己被灌了一嘴风。 班级里原本只有宋文博讲课声,这一下全是板凳和桌子的碰撞声。 游阳曦扯着沈安喜往教室外跑去。 施枫对他们大喊:“我还没说我不要什么呢!” 沈安喜回:“我知道你不....要......!”还没说完,他就被拉着出了教室。 宋文博从教室里探出脑袋对三十二班的同学喊:“我还没有喊下课呢!” “知道了。”还没下楼梯的三十二班同学回:“老宋明天见!” 今天是没有宋文博的物理课,只有明天下午才有。 祝余慢吞吞收拾起书包,走廊里全是打闹声,青春蓬勃的气息在这栋老旧的教学楼飘浮着。 他走在校园里,校园里的栀子花和黄角花味道混合刺鼻,重返青春的感觉挺好,身姿都轻盈不少。 第3章 第 3 章 沈安喜和他的狐朋狗友游阳曦还有辛合走向校园一处偏僻的角落。 旁边还有人跟他们一样往校外赶。 辛合大摇大摆走着说:“我们等会吃什么?” “冒菜吧。”游阳曦回。 沈安喜说:“能吃凉面嘛?”五月份刚出头的山城热的可怕,他怕冒菜吃下去就会上火。 沈安喜他们走到一处低矮的围墙下,三人将自己的书包扔出去,熟练地翻过围墙跳出校外,只要不被教导主任和学生会的人发现,巴蜀的学生简直就是出入自由。 他们在四周的饭馆选来选去,最终选择稀饭加凉面,带着冰碴子的稀饭一口下去也能消暑。 吃完饭,距离上课也还早,三人跑到嘉陵江滨江路散步。 滨江路种得最多的就是万年青榕树,榕树参天,遮挡一部分的毒辣日光,江风吹在身上都是热风。 “好热啊,我想回去吹空调。”沈安喜怕热,他没走几步就喊热。 辛合也擦了擦汗说:“这风怎么吹得人越来越热呢。” 回去的时候就不用翻墙头回学校,直接背着书包大摇大摆的从大门口进去就行。 进去的时候,他们三个还跟门口的保安大爷打了声招呼,沈安喜熟练的打了一声招呼:“大爷午好啊。” 保安大爷原本背着手看见他们之后,从背后伸出一只手向他们打着招呼说:“午好。” 沈安喜将施枫要的东西放在她桌子上:“没放香菜,锅巴是给你弄的最焦。” 饿的头晕眼花的施枫终于等来朝廷的赈灾粮:“谢沈大弟!” 她赶紧往嘴里刨了一口,吃到东西才问:“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晚。” “去滨江路走了一圈。”游阳曦把自己的书包放到椅背上。 施枫炸了:“我快饿死了,你们还有闲心去闲逛!” 辛合说:“这不是还没死吗。” “就属你嘴贱。”施枫打了一拳辛合。 游阳曦幸灾乐祸说:“被打了吧。” 施枫吃饱了东西,打人的力气不小,辛合搓着被打疼的手臂,嘴硬道:“我高兴。” 教室的后座又传出嬉皮笑脸的声响,三十二班的人都习惯了。 祝余被身后的吵闹吸引,他转过身看去,沈安喜笑得最开怀,怎么也不像是得抑郁症的人。 祝余充满疑惑转回身,师兄说这类人最会装开朗。 或许因为不是抑郁症死去,因为没人知道沈安喜是怎么死的,大家都没看见沈安喜的尸体。 游阳曦看见过,殡仪馆处理尸体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到的人,等他们到的时候,沈安喜的骨灰已经被处理过,不过大家问他的时候,他却沉默不语,应该是另有隐情。 因为知道沈安喜前世去世的原因,这一世祝余对沈安喜的关心多了一些,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有人话多还密,别人说一句他说十句,他和沈安喜隔半个教室都能听见。 他还跳,是那种跳脱的跳,老是喜欢和游阳曦在教室跑来跑去。 祝余把自己的视线放到窗外,重回青春的感觉是不错,但没人想把自己来时路再走一遍,他现在应该想想怎么回去。 祝余同桌是个爱看小说的女生,他戳了戳孙倚云的肩。 没人喜欢在自己看小说看得最起劲的时候有人来打扰她,孙倚云不爽开口:“干嘛。” “我想问你一个事情。”祝余听出孙倚云语气有些不爽利,已经很久没人这么跟他说话,这有些让他微微不适应。 “说。”孙倚云一目十行看着小说,半点目光不落到祝余身上。 祝余整理了话术对孙倚云说起让自己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是有一个人莫名其妙从八年后回到了八年前是怎么回事?” 聊到孙倚云感兴趣的话术,她的重心才落到祝余的身上,她眼里放着光说:“这是哪个小说的情节,推给我看看。” “不经意看见的,就....只看见了一半。”祝余借着孙倚云的话术说:“所以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回到过去。” 孙倚云把自己手中的小说搁下,手指相扣做出一副哲学的样子说:“根据我看小说的经验,这种几乎是在濒死或者达到死亡的条件下才能回到过去。” 祝余回想起自己回到过去的时候,很平淡,平淡到他根本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他说:“如果他没有感到濒死或者是死亡,就是很平淡地回到过去。” 孙倚云说:“那就是时空错乱来到平行世界,或者是有什么物体作为媒界让你回到了过去,。” 祝余觉得自己处在平行世界是不可能,因为一个粒子可能向左也可能向右运动,在一个世界它向左,在另一个世界它就会向右,整体来说就是反着来。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他高中时期一模一样。 物体?他当时是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祝余又排除了这两种可能:“有没有听起来稍微正常一点的理由。” “正常的啊?”孙倚云绞尽脑汁想着她看过的小说情节,最终得出结论:“那最合理的解释应该就是时空倒流?” 时空倒流让祝余能接受一点点,但也只有一点点,祝余又问:“还有没有其他的理由。” “那就是回到过去的人想改变什么。”孙倚云说。 祝余没有想改变什么,他觉得自己高中生活中规中矩,学习考试上大学和每个家庭规划的一样,非要说改变什么,那也应该回到他小学奶奶去世那一年。 见孙倚云再也想不出什么,他换了一个话说:“那要怎么才能回到现实。” “这可太多了。”孙倚云一一对应跟祝余说。 因为死回到过去,可以尝试试试死去回到现实,当然这么做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是死,百分之五十是活。 因为物体回到过去,那就找到那个物体想办法回到现实,因为时空倒流,那就等下次时空倒流回到现实。 孙倚云讲着讲着突然拍了一掌,将认真听的祝余下了一跳。 孙倚云说:“如果有一种非常合理的话来解释,那就是他在做梦。” 祝余下意识揪着腿,还是疼的:“那万一他感受到疼了呢?” 孙倚云说:“别拿小说世界跟现实世界比,小说世界无奇不有,别在意这些细节,有时候作者的脑洞我们身为读者是猜不透的。” 祝余叹气,越听越不靠谱,他侧过身表示可以不用说了。 孙倚云却上头了,她强扯过祝余的肩膀,激动说:“如果非要用现实世界来说,不是也有少数人在梦里感受到疼了嘛?所以只要等梦醒了就好。” 这个理由听起来很靠谱,可能祝余就是那少数人,他在心里宽慰自己,这个听起来回到现实的可能性很大。 只要等梦醒就好。 这么想着,祝余很平静接受这一切,他跟孙倚云说:“谢谢。” 孙倚云回了一句不客气继续看自己的小说,她还没看一会,午休时间就结束。 祝余收到孙倚云埋怨的眼神,他抱歉的对孙倚云笑了笑。 现实的祝余依旧还在学校里上课做实验,所以回到过去,也能很好适应高中枯燥乏味的上课模式。 有时候,还能时不时走个神。 下午课间休息,祝余居然没听见沈安喜的声音。 他疑惑看向转过头去看沈安喜的位置,那个地方空出四个位置,原来是出教室,难怪没听见他们的吵闹声。 沈安喜他们四个趴在走廊上吹着晚风,五月份山城的夜晚是温柔,它的晚风是带有凉意。 沈安喜嘴里含着糖说:“这周末我就不跟你们出去玩了。” “又不出去!”游阳曦反应很大。 一月约四次出去玩,沈安喜总会有三次来不了。 “没办法啊。”沈安喜叹气:“我奶奶最近身边离不开人。” 游阳曦不满:“那我们几个去你家打游戏,你一边照顾你奶奶,一边打游戏可以吧。” 沈安喜吃糖的动作一顿,他眼眸低垂着,很快又恢复原样说:“我爸不喜欢外人进我家,我又不是没有跟你们说过。” “我们一次都没去过你家。”施枫将双手放在下巴,而后展开把自己比作花,可爱说着:“万一你爸看我可爱,很喜欢我呢?” 辛合作出呕吐状:“呕,我觉得你见到沈安喜他爸,他第一个就把你轰出去。” 施枫放下手,把手捏紧成拳头:“辛合,你找死。” 辛合见状,直接撒腿跑开。 “辛太监!你别跑!”施枫追上去。 辛合在前面气急败坏说:“都说了别叫我这个外号!” 沈安喜对游阳曦说:“我回去问问我爸,我爸要是不同意,我就没法了。” 游阳曦:“行。” 说完,他们两个也去追辛合。 走廊间,楼梯间响起欢快的脚步声。 未落的夕阳,照耀在背光而行的少年身上,校园里的榕树下是互相追逐的少年。 他们青春年少不知羞,朝气爱打闹。 夕阳落下,城市的路灯代替月亮为下课的学生照亮前方的路。 晚自习下课,教室里陆陆续续有同学出教室,巴蜀高中晚自习都是十点下课,十一点熄灯,他们要抓紧回去洗头洗澡。 祝余收拾书包,身边还没走的孙倚云说:“我晚自习想到一个非常浪漫的理由,就是过去的世界里有一个人非常想见见现实那个回到过去的人,然后产生强大的意念将那人拉了回来,只为见他一面。” 用尽自己平生最后一点性命,只为换取见一面的愿望。 祝余敷衍点头应付着她,越听越不靠谱,还有点灵异在身上。 “许久不见的人只为看故人一眼,从而让故人回到过去,这个故事情节酷不酷,浪不浪漫!”孙倚云说:“我决定把这灵感写下来,然后写成一本小说。” 祝余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他把书包背在背后对喋喋不休的孙倚云说:“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班长再见。”孙倚云灵感来了,她在纸上奋笔疾书。 祝余抓紧出学校,他是走读生,他妈为了他住宿方便,给他在附近买了一间学区房。 他遵循着本能记忆往外走。 走出校门那一刻,他往回看。 只要等梦醒就好。 虽然不知道这个梦什么时候能醒,但总归会有醒的那一天。 第4章 第 4 章 一个可怜人嫁给一个窝里横,然后生下另一个可怜人。 沈安喜的妈妈谢迎秋就是那个可怜人,沈安喜的爸爸沈健就是那个窝里横。 谢迎秋还没嫁给沈健的时候,沈健对她很好,好到天上的星星都能给她摘下来,一颗芳心坠落于大地,从此生活一塌糊涂。 沈健不酗酒,但他无用又窝囊,没技术没本领没本事没学历,找的工作都是别人挑剩下来的苦力活,处处受人白眼。 于是在外面受的气撒在谢迎秋身上,可他又会给谢迎秋一点好处,谢迎秋就是好哄,一点蝇头小利就能忘记之前所受的屈辱。 在沈安喜六岁那年,谢迎秋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她趁沈健出去找兄弟喝酒的时候,带着她原本不多的行李逃离那个让她害怕的地方。 却忘记带走沈安喜。 沈安喜站在板凳上,透过被铁栏杆拦住的窗台往下看,谢迎秋走得又快又急。 沈安喜住的地方阴暗潮湿,很少会出现太阳,她走在阴暗处,沈安喜就这么不眨眼看着她一步一步往外走。 直到谢迎秋踏进有阳光的界限,沈安喜为她松了一口气。 可她却停了下来,阳光缓慢往外移,那阳光快越过谢迎秋,在往前移一步,谢迎秋就会再次落入黑暗中。 山城的夕阳总是暂短,留给她的时间不多。 谢迎秋转过头望向沈安喜这边的方向,沈安喜害怕地从板凳上摔下来,摔下来的滋味不好受,五脏六腑泛着酸痛。 等他爬起来时,谢迎秋早已经不在那个地方。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眺望的姿势看着外面,身后的门也没出现开门声,看来谢迎秋是彻底逃离这个牢笼。 沈安喜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给自己照亮,狭窄的过道里并没有路灯可以照亮,也没有月亮的月光指引回家的路。 沈安喜也是走读生,他每天下了晚自习都要回家。 也不知道沈健是怎么在如此偌大的山城里找到一处一个月只需要四百五房租的房子。 沈安喜七拐八拐走近一栋破旧小区面前,他上了五楼站在自家屋子面前。 不用钥匙,直接轻轻推开没有上锁的房门,门已经坏了五年,沈健舍不得拿钱去修,沈安喜也没多余的钱去修,就这么让它坏着。 老小区很容易闹贼,像他们这种门没锁的人家,很容易被贼惦记,但恐怕贼来了他家都得放点东西在他家。 也不对,估计贼都找不到他家在哪。 因为沈安喜家是用别人家的一间主卧改装,沈安喜自己有时候都找不到进去的路。 屋子虽然小,但也有卫生间和厨房,厨房旁又放了两张床,本来就不大的房子挤得满满当当。 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沈安喜把自己的书包挂在门后轻手轻脚走进卫生间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床上的人已经坐起来靠在床头看他。 沈安喜用毛巾擦着头说:“奶奶,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睡了一下午,现在没有睡意。”李虹玉说:“吹完头快上床睡觉,明天还要去上课呢。” “行。”沈安喜见奶奶醒来,他也不用轻手轻脚,直接拿起吹风机胡乱吹了几下,觉得头干得差不多了,躺在他奶奶身边睡下。 李虹玉摸着沈安喜的头发说:“还没吹干,小心感冒。” “太困了,睡一会它自己就会干。”沈安喜眯着眼睛说。 奶奶身上是一股药香,比刚才回来走过的路满是臭水沟的味道好闻多了。 沈安喜不愿意动,李虹玉拖着自己有些疼的腿给沈安喜拿了一块干燥的毛巾擦着。 沈健昨天晚上上晚班,第二天早上六点就要回来,沈安喜一到五点就自动醒。 他给李虹玉做好早饭,又匆忙洗漱完就往学校走。 沈安喜拎着给游阳曦他们带的早餐踏入教室,以前沈安喜到教室的时候都是无人,这次居然看见教室坐着祝余,脚步一顿。 山城巴蜀早自习都是七点半开始,祝余平时不都是七点才来嘛?沈安喜抬头看向黑板最上面挂着的闹钟,现在才六点半。 他满是疑虑从后门小心翼翼走到自己位置上,再把早餐放到自己好朋友桌上,然后坐在自己位置上,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沈安喜把自己的头搭在桌子上,借着被堆放很高的书籍遮挡自己肆意的目光。 祝余永远都是那样,什么事都不会将他的背压弯,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他的背永远都是□□。 像一座大山,山崩海啸都无法让它移动半分。 祝余翻过一页知识点,抬手打了个哈欠。 如果真的有回到过去这个说法,那他肯定是灵魂回到过去,他的□□还保持着过去早起习惯,但他的灵魂还保持着现实睡懒觉的习惯。 一下起的太早,想睡个回笼觉都来不及,只好拎着书包赶来教室。 祝余遵循灵魂的习惯,他趴在桌子上打算眯一觉,反正还有一个小时才上早自习。 书堆的太高,沈安喜看不见趴下去的祝余,他微微抬高头去看那书缝之间露出的白紫色衣角。 祝余刚升起一点睡意就被游阳曦慌乱的脚步叫走了瞌睡虫。 游阳曦从前门跑进来,他把自己的手机往沈安喜怀里一放,眼神时不时瞄着门口的方向:“快帮我藏着一点手机,我刚才从宿舍往教学楼走的时候碰见唐老鸭了。” 唐老鸭是他们教导主任唐寥的别称。 学校不允许带手机,但还是会有人偷偷带,只要不把手机放在明面上,学校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安喜连忙将游阳曦的手机放进自己书本里夹着,他说:“你又边走边玩手机了?” 游阳曦来不及回应他,因为唐寥已经走到教室门口,他带着一副老式眼镜,眼镜下闪着犀利的光,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指着还站着的游阳曦说:“你,把手机交出来。” 游阳曦嬉皮笑脸的跟他说:“唐老师你会不会看错了,我哪里有手机啊。” 唐寥往游阳曦那边走过, 教室里就四个人,祝余跟着唐寥的脚步移动目光,看见沈安喜心想,沈安喜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没听到声响。 唐寥带着气势逼人的步伐走向他们,游阳曦吞了吞口水。 “少在那跟我东扯西扯,把手机拿出来,我戴着眼镜不代表我老眼昏花。”唐寥站在游阳曦的面前,弯腰在他书包里搜寻着。 书包里没找到,游阳曦不慌不忙说:“我真没带手机,我可是三好学生呢。” 唐寥把书包给游阳曦放下,又去他课桌里找,游阳曦的课桌被翻个了底朝天,唐寥也没找到。 游阳曦眼里写着你看,我都说了我没带手机。 唐寥对沈安喜说:“你书包打开我看看。” 沈安喜低头照做打开书包递过去,唐寥也是将他的书包和课桌仔细搜查一番,都是没有找到。 唐寥找不到手机,也无计可施,说了句:“这次先饶过你,下次再看见你在路上玩手机,直接回家反省一个月。” “我可是好学生,怎么可能会带手机来学校。”游阳曦强壮镇定说道,实际他的腿在发抖。 哪个学生看到老师或是教导主任不会心慌,而且还是做了错事。 唐寥盯着一张你看我信不信的模样走出三十二班的教室,正好与往教室里赶的辛合打了个照面。 给辛合吓得磕磕碰碰问好:“唐老..师...早上好好。” 唐寥又恢复到和蔼的教导主任模样:“嗯,快进去准备早自习。” 辛合看着唐寥走远,他后怕说着:“唐老鸭怎么来我们教室了,我刚才差点脱口而出唐老鸭。” “走远没?”游阳曦伸长脖子问。 辛合再次往门外确认一遍:“走远了。” 游阳曦瘫坐在椅子上,将藏在沈安喜书里的手机拿出来。 辛合一下就猜出来:“你又边走边玩手机,你是真不怕死啊。”哪有学生光明正大的在学校里玩手机呀。 游阳曦拿起放在课桌上的早餐吃了起来:“这不是还没被逮住嘛。” 幸好他反应快,看见唐寥在他前面,自己拐了个弯往教室走,游阳曦举起手里的早餐问沈安喜:“今天的早餐多少钱?” 沈安喜回:“你的五块,盒子的八块五,小枫子三块五。” “有没有算跑腿费。”游阳曦咬了一口糯米鸡说。 沈安喜懒洋洋回:“有啊,我每次都给你们算了五毛钱。” 辛合叹气。 “你叹什么气。”沈安喜说:“我这可是友情价啊,你去问其他走读生给其他人带早餐都是一块起步。” “原来咱们的友情要靠金钱来衡量。”辛合躲过沈安喜拍过来的书。 沈安喜伸长腿给他来一脚,上面打不到,下面他还不能踢到嘛。 游阳曦狼吞虎咽吃完自己的早餐,他问:“你爸怎么说得嘛?” “他说不允许我带人回去。”沈安喜放下手中的书:“不过我试试周六能不能出来吧,我奶奶最近好多了。” 游阳曦点头说:“行吧,要是不能出来发个消息给我。” 沈安喜随意将手拿在手里转悠着玩:“你们要出去玩什么。” “欢乐谷呗。”游阳曦说:“趁天不热,去欢乐谷玩玩。” 沈安喜说:“知道了。” 辛合:“我第一个要玩的是那跳楼机!那个刺激。” 游阳曦不服:“大摆锤才好玩!” 身后又传出来吵闹的声响,教室也陆陆续续进人,祝余是彻底睡不下去,书也是看不下去,他只好把全部身心放在吵闹的后方。 游阳曦和辛合吵了半天,都不同意对方的想法,他们扯着沈安喜加入他们的战斗:“你来说哪个好玩。” “我不知道。”沈安喜迟疑了一会说:“可能....都好玩?” 游阳曦去问刚进来没多久的施枫:“小枫子你觉得哪个好玩?” 施枫鄙夷他们说:“垃圾,最刺激的那个绿皮过山车才好玩。” “你真勇。”游阳曦给施枫竖起一个大拇指,那个过山车,他都不敢坐上去。 施枫继续鄙夷说:“所以才说你们两个垃圾。” 沈安喜提出一个问题:“万一星期六下雨怎么办?” “不会。”游阳曦打开天气预报对沈安喜说:“我看了星期六的天气,好得不得了。” 沈安喜低头看着,一喜:“还真是诶。”三十度的天气还有太阳。 游阳曦说:“所以说你得来啊,不能辜负这好天气。” 沈安喜挠了挠头:“我尽量。” 辛合再补昨天遗留下来的作业他正在奋笔疾书的写着,写着写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把自己课桌里的东西掏出来猛的往游阳曦桌子上一放。 “你们谁有空帮我把这个交给班长,我现在空不出手。” 第5章 第 5 章 游阳曦抽空从手机屏幕上看了一下,就一个运动会报名表,不值得他走一趟:“没空,七喜你去。” “我?”突然被提起名字的沈安喜虎躯一震:“我也没空。” 他话刚说完就引来三道目光,三人齐声说:“就你最闲。” 别以为他们没看见沈安喜刚才还趴在桌上睡觉。 沈安喜假装自己很忙碌,他在课桌里翻来覆去找有没有忘记写的作业:“我也挺忙的啊。” “别废话了,再不去就要上早自习了。”辛合的手一直没停过。 沈安喜有些为难:“不能你下了早自习再去嘛?” 辛合说:“我这作业早自习都不写完,就让你交个表而已啦,等会请你喝七喜。” 沈安喜觉得自己再磨磨蹭蹭下去,他们可能就会问东问西,只好将桌子上那沓表拿在手里翻看了一会。 沈安喜问:“运动会报名表不应该是陈胜负责吗?怎么是你在负责啊。” 辛合头也不回的说:“陈胜今天请假,我早上来教室的时候碰见小林,小林把这个表交给我说先暂时由班长负责。” 沈安喜紧握着报名表,他看向祝余的方向慢腾腾起身,心里打起鼓,越过一张张桌子,鼓声越来越急。 他走到祝余桌前,祝余正在低头不知道写什么,沈安喜磕巴喊:“班..班长。” 祝余抬起头沉默看着他。 沈安喜把报名表放在祝余面前,低着头迅速说:“林老师说陈胜请假了,让你负责这次运动会的报名统计。” 祝余接过表:“好,麻烦你了。” 沈安喜什么也没说,低头往自己的位置跑去。 游阳曦终于从游戏世界走出来,他看见沈安喜满耳通红跑回来,他说:“你这么怕热啊?才跑一会儿就热的满耳发红。” 沈安喜捂住耳朵小声嗯了一句。 他们位置离空调近,游阳曦上手把空调风叶调低对准沈安喜吹。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祝余盯着表皱眉。 过去时林伊白的确是有把运动会统计这个任务交给他,可这报名表是林伊白亲自交给他,不是沈安喜来交给他。 他高中时期没和沈安喜说过一句话,倒是沈安喜对他说过一句话,也就是那句班长!你快管管班级纪律的话。 以前的祝余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因为他是班长,理应找他管管。 但现在的祝余悟出一丝不对劲,沈安喜和所有人都聊得开,唯独和他从高二到高三没说过话,他也不是什么不好交流的人,班级里的人也都和他相处的过来。 但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对着他说出那句话。 而且刚才沈安喜送报名表来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低着头不知道在躲闪什么。 他怕他? 祝余得出这个结论,猛地向后转头,正好对上一双明眸,那双明眸和脑袋很快消失不见隐藏在书堆下。 沈安喜偷看祝余被抓包,吓得他赶紧把头藏起来,耳尖比刚才更红,还有些红霞走到了脸上。 怕别人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沈安喜把书展开盖在自己头上。 看沈安喜这个反应,祝余确认沈安喜是怕他。 祝余将头摆正,他有什么可怕的? “诶七喜,你说我们中午....?”游阳曦找沈安喜说话,却看见沈安喜把自己头藏住,他奇怪问:“你干嘛。” 沈安喜偏过头小声说:“没干嘛啊。” 游阳曦说:“没干嘛,你把书盖住脑袋干什么。” 沈安喜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降下去,他把书放下来说:“你说我们中午干什么?” 游阳曦说:“我们中午是出去吃还是在食堂吃。” 沈安喜骂游阳曦一句:“刚吃完早饭你就想午饭,你是猪啊。” 游阳曦说:“这不是无聊嘛,我都已经在想晚饭吃什么。” 沈安喜说:“食堂吃吧,我想吃二楼的糖醋排骨。” 而且食堂便宜。 前面赶作业的辛合抽空说了一句:“那得跑去食堂,糖醋排骨很抢手。” “辛苦你们了,我也想吃糖醋排骨。”施枫默默给他们打气。 早自习时间,林伊白站在讲台上看着他们大声朗读文言文。 林伊白是个刚毕业的研究生,她一到这个学校就接管高二三十二班,她的教学方式很有趣味,又是刚毕业和学生走得近,大家都叫她小林。 早自习朗读课文不乏有浑水摸鱼之人,游阳曦和沈安喜就是那浑水摸鱼之一。 游阳曦把语文书课本立起来,嘴巴张着说:“你昨天为什么突然叫了一声班长啊。” 沈安喜咯噔一下,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就...就...。”话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 “还能为什么。”施枫在前面突兀一声:“盒子和你一伙把七喜拦着不让他去追你,七喜又刚好站到班长面前情急之下喊的呗。” 沈安喜将书放下,往施枫背上锤了一拳:“小枫子,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沈安喜在为自己不用找其他借口而高兴,他没听到全班读书声停下来,等他注意到,又将书举起头埋在书下遮挡那些视线。 沈安喜用口型对旁边和他做一样动作的游阳曦说:“你干嘛也这样。” 游阳曦说:“太吓人了,我也躲躲。” 沈安喜探出一只眼睛又缩回去,八十多双眼睛往他们这看,怪渗人的。 “什么蛔虫?”林伊白站在讲台上问沈安喜。 沈安喜躲在书后闷声说:“肚子里的蛔虫。” “你们继续读书。”林伊白走下讲台,她从来都不是体罚学生的老师,于是她站在沈安喜和游阳曦背后说:“早读开小差是吧,我站在你们身后看你们读。” 三十二班又响起读书声,沈安喜和游阳曦这下老实不敢开小差,他们跟着小声读。 林伊白说:“你们两个大点声,早饭袋子都没扔,别跟我讲没有力气读书。” 前面同学都憋着笑颤颤巍巍读书,沈安喜和游阳曦瞬间把声音提高。 林伊白他们老实下来,将游阳曦脚边的垃圾捡走扔进垃圾桶里,重新走回讲台。 游阳曦看林伊白走了,声音小下来:“吓死我了。” 也吓死他了,沈安喜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 课程安排紧,上午六节课,一节早自习,五节主课,等到中午吃饭时间,饿的哪还有力气往食堂跑。 “下辈子,我一定要长个飞毛腿。”施枫生无可恋说。 沈安喜拉着施枫顺着人流跑:“别废话,再跑不快点,米饭都不会给你留。” 他们终究跑得有些慢,高二三十二班在二楼,光是下楼花费的时间比其他楼层都慢上许多。 等他们四个到食堂的时候,只有沈安喜打到糖醋排骨。 他们好不容易找了个角落坐下,沈安喜瓜分着碗里已经快冷掉的糖醋排骨:“鱿鱼一块,盒子一块,小枫子两块,我一块。” 施枫看见自己碗里比别人多一块的糖醋排骨,激动大喊:“谢谢七喜!” 辛合筷子一放就开始找茬:“凭什么小枫子有两块!这不公平。” 游阳曦不咸不淡说:“嫌少是吧,嫌少你这块也给我。” 他伸长筷子去夹辛合碗里的排骨,辛合护住自己唯一一块排骨,他们两个在那开启抢夺之战。 施枫把自己碗里的鸡腿放进沈安喜碗里,她说:“今天阿姨不知道怎么回事,手居然没抖还多给我一个。” “他们良心终于发现我们吃不饱了?”沈安喜咬着鸡腿说。 学校食堂吃饭永远吃不饱,阿姨打菜的时候手跟筛子一样,勺里那么多肉最后都会被她抖下去只剩几块。 沈安喜五块排骨,还是他手快接住,不然就剩三块。 施枫说:“可能是。” 几人吃完饭,去学校小卖部走了一趟。 “接着。”辛合扔给沈安喜一瓶带有水珠和凉意的七喜。 沈安喜扬起饮料说:“谢谢盒子。” 辛合又给施枫递去一瓶。 施枫嫌弃说:“怎么不是冰的,我也要喝冰的!这不公平!” 这天气喝温汽水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脑子有病。 游阳曦蹲在花坛上吃着冰棍说:“你经期来了,还想喝冰的?做梦吧。” “快完了。”施枫弱弱回。 “你上次也是骗我们说快完了,所以点了个特辣火锅,第二天就血崩。”沈安喜说。 施枫不敢说话,那次血崩也给她涨了好多教训。 沈安喜用力拉开易拉罐的拉环。 ——嘶一声,伴随着气泡破碎的声音,被轻微摇晃后的汽水往没打开多少的缝隙外成笔直的水流喷溅出。 沈安喜连忙把冒气的汽水远离自己,但刚才还是被溅了一身,等汽水不在冒气,他低头拍了拍被打湿的校服。 施枫说:“快去用水洗一洗,不然黏肉。” 沈安喜喝了一口还凉爽的汽水说:“那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厕所冲一冲。” 汽水刚溅到衣服上就开始扒肉,很不舒服,他用手拎着衣服往小卖铺旁边不远处的厕所走去。 小卖部紧挨操场,学校为了学生做课间活动和体育锻炼方便,就在操场边上修了个公共厕所,公共厕所离小卖部也不远,走几步楼梯就到了。 “快点回来啊,这太阳可晒了。”游阳曦在沈安喜背后喊着。 中午,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他们躲在阴凉地方都还是热出一头汗。 “知道了。”沈安喜脚步加快往厕所走去,他低头查看衣服上快干的水迹转个弯进厕所。 ——哐当—— 易拉罐从手里脱手摔在地上,没喝完的汽水争先恐后从瓶子里流出来。 “抱歉啊,我走得太着急,没看见...你....”沈安喜给人道歉,他抬起头看见是祝余,声音从洪亮到熄声。 祝余说:“没事。” 祝余看见刚才还着急忙慌走路的沈安喜,突然变了一个脸色。 他真怕他? 祝余朝沈安喜那边走了一步。 沈安喜往后倒退着,脚踢到地上的易拉罐发出响声,那响声让沈安喜顿时浑身长满刺,只要靠近他就能被扎出一身血洞。 有这么怕他嘛? 他是欺负过沈安喜嘛?可他的记忆里没有欺负过沈安喜这一说,难道他失忆了? 于是他问:“你怕我?” 第6章 第 6 章 “你怕我?” 祝余刚说出这句话,就被一股很浓的柠檬汽水味包围,他的视线往下移,那瓶汽水已经没有再往外流着饮料。 祝余又看着自己身上像树袋熊一样抱着自己的沈安喜,他有一瞬间懵,这人是怎么到自己身上,还瑟瑟发抖,像是看见一个很害怕的东西。 “你怎么了。”祝余扯着沈安喜环绕他脖子的手想让他下来。 身后树林传出树叶沙沙声,有东西在落叶上行走,声音很小,不是人行走的脚步声。 是蛇?学校的确是闹出过有蛇,祝余弄不开沈安喜,沈安喜的脚也禁锢他不能往前走一步,他只好转身去看是什么东西。 而沈安喜此时却将他的脖子抱得更紧,不让他转头。 祝余有些呼吸不畅,他去看沈安喜的脸,没了平日里的神采奕奕,此时他脸色苍白,嘴唇发抖着。 脚步声没了,沙沙声也听不见,但透过身上的沈安喜发抖频率来说,那个不知是什么东西正朝他们走来。 祝余背后升起凉意,别真是蛇吧。 他抬起脚就要往前走,脚步却一顿,因为他感觉脚下有一个长长东西扫过他的腿,祝余低下头去看,是一只脏兮兮的狸花猫在他脚边坐下,还抬起头看着祝余。 猫轻轻叫了一声:“喵~” 祝余脑袋往后仰,生怕沈安喜的手揍到他,沈安喜把祝余当树桩,脚蹬着往上跑。 尤其是听到猫叫,他爬得更快。 “你怕猫?”祝余猜测道。 不用沈安喜说,祝余自己实践,他艰难往前走几步,那只猫好像缠住他们,祝余走一步它跟一步。 祝余没办法,猫不走沈安喜就不下来,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紧紧贴着。 沈安喜胸前那块被浸湿的布料也将祝余胸前的布料打湿,黏糊糊很不舒服。 祝余直接上手搂着沈安喜往身后的楼梯大步踱去,猫在他脚步打了个空旋,迷茫看着躲着它的祝余。 它没在追过来,直接坐到沈安喜掉在地上的易拉罐面前低头舔舐着汽水。 祝余好不容易上了最后一节阶梯,站在最高处看着喝汽水的野猫。 学校附近老小区很多,丢弃猫的人很多,这些被丢弃的猫会从学校栏杆或者矮围墙钻进来,撒娇卖萌地朝学生要吃的。 祝余说:“没事了,猫离我们很远。” 趴在祝余身上的沈安喜回头,猫的确离他们很远,他身体终于没在发抖,但依旧没松手。 “你先下来。”祝余无奈地说。 被猫吓傻的沈安喜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他连忙从祝余身上跳下,低着头默不作响,半长的头发遮挡不住他发红的耳根。 祝余捋平被沈安喜弄皱的衣服,他说:“你怕猫?” “嗯。”沈安喜点头小声嗯了一声。 祝余去看还在喝汽水的狸花猫,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但每个人都有一件莫名会害怕的东西。 所以沈安喜会莫名怕他?也不是没有道理,可他看起来好像也不是会让人害怕的样子。 祝余说:“你为什么怕我?” 沈安喜迅速抬起头看着祝余,手尽力摇着说:“没...没有..怕你。” 祝余说:“那你为什么见我都是一副慌张的模样。” 祝余观察沈安喜两天,见他和其他人说话都是热情洋溢,没有和他说话时都是结结巴巴。 “因为....”沈安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见到祝余就慌乱的样子,他怕自己说实话,祝余可能会不待见他。 “七喜你和班长聊什么呢,我们在小卖部等你很久了。”游阳曦用手遮挡太阳朝楼梯最上方的沈安喜和祝余喊。 他们三个等到花都快谢了,沈安喜都还没来。 沈安喜的救命稻草到了。 那只狸花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可能是周围人多,它害怕又回到树林里。 沈安喜心里窃喜朝救命稻草跑去,三步一楼梯跑到游阳曦他们旁边,他快爱死游阳曦他们了。 辛合看见安静躺在地上的易拉罐说:“你饮料怎么倒了。” 沈安喜把空的易拉罐捡起扔进垃圾桶里,说:“看见猫了,手一哆嗦就掉在地上。” 游阳曦他们三个人都知道沈安喜怕猫,但不知道他为什么怕猫,只知道沈安喜看见猫就害怕得不行。 “你以前看见猫不都是直接被吓呆在原地不动弹嘛,这次怎么跑这么远。”施枫看见易拉罐在这,沈安喜人在班长那个位置。 沈安喜隐瞒一些细节,他说:“班长看我怕猫把我带过去的。” 祝余站在楼梯上看着被三人围住的沈安喜,有心跳有温度还有呼吸,他的确是活着。 少年脸上又恢复到神采奕奕的模样与周围人谈笑,仿佛刚才那个害怕到极点的人不是他一样。 “班长,我们先去操场了。”游阳曦对祝余说。 他们下节课是体育课,懒得回教室再下来走一趟,还不如直接待在操场等上课铃响就好。 祝余:“好。” 沈安喜偷偷瞄了一眼祝余,见祝余望着他又迅速转过头跟着游阳曦他们走。 祝余看着沈安喜头顶被斑驳的光影照射着,沈安喜好像没把他刺伤,也没扎出他一身血洞。 下午两点左右的太阳和中午十二点的太阳没什么区别,反而还更热,上着体育课每个人都没劲。 偏偏他们学校讲究劳逸结合,体育老师为了自己不被扣分,跑完步让他们休息的时候也要拿着器材玩起来。 “我真不想打羽毛球。”游阳曦拖着双手,无力挥舞着球拍。 球成一个完美弧形落在他身后。 辛合说:“这么好的球你都接不到?” 游阳曦迈着僵硬的步子去捡球,给辛合发了个偏移轨道的球。 辛合:“......” 他把球拍一扔,然后对着躲在树荫下的施枫说:“我不想和游阳曦一起打球。” 施枫拿着纸扇子扇风说:“别看我,我那个还没走。” “辛合,把球拍给我捡起来!”体育老师在不远处吹着口哨喊。 “知道了。”辛合愤愤捡起球拍:“七喜什么时候回来。” 他要和沈安喜打!谁要跟那死咸鱼打。 “快了吧。”施枫回头望向器材室的方向,沈安喜去器材室换羽毛球去了,走了有一会儿了。 沈安喜蹲在器材室地面上尽量挑着一个看起来好看的羽毛球。 他的脸被冰得猛一缩,而后诧异抬头去看将门外炽热阳光挡住不少的人。 沈安喜瞳孔一缩,又开始结结巴巴说:“班...班长...” 祝余蹲下身看着沈安喜。 沈安喜被盯着有些紧张,他吞了吞口水:“班长,你怎么也在这。” “赔你东西。”祝余将自己给沈安喜买的饮料放在沈安喜面前,他看沈安喜掉落在地上的饮料吨吨流,应该是刚喝没几口。 沈安喜摇头拒绝祝余的好意:“不用了。” 那瓶饮料被打翻也是他自己没看路,而且祝余再次救他于水火之中,应该是自己跟他说声谢谢。 祝余的双手搭在膝盖处,手垂在腿边整个人显得有些慵懒,他问:“所以你为什么看见我会这么慌张。” 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与他以前的记忆一模一样,唯独在沈安喜这里出了一点意外,他的记忆里可没有和沈安喜有过交集。 如果说这是梦,但一切都太过于真实,让人无法联想是梦。 所以说他只能接受自己因为什么东西回到了过去,因为他的到来产生蝴蝶效应,而改变了一样东西或者一个人。 东西他没看见,人倒是看见一个。 沈安喜听到这句话僵硬住,他的视线从地上那瓶还在流淌着水珠的饮料移到祝余面前。 “我...就是...有点怕老师。”沈安喜凭空编造了一个谎话。 祝余充满不解的眼神看着他,想好理由的沈安喜快速说出一大段话:“我知道你想说你不是老师,但你和老师走得近,经常和他们要打交道,所以我就有点怕。” 沈安喜不好意思挠着头看着祝余,他看沈安喜的眼神里全是真诚,没有夹杂着一丝谎意。 祝余不解的眼神更加浓烈:“就因为这个嘛?” 沈安喜诚恳点着头说:“所以看见你才有点慌张。” 祝余姑且相信,他站起身说:“饮料你收下,可以不用怕我,我不是那种随意在背后告小状的人。” 祝余以为沈安喜说得是他和老师走得近,又常常在班级里活动,肯定会把周围同学的动作都告诉老师,所以才对他保持着一些慌张。 祝余走出器材室。 沈安喜见糊弄过去,他把那瓶饮料拿在手里,凉意贯穿手心,传到心脏是一抹柠檬气息,酸甜可口。 “沈安喜,你是不是也回来了。” “什么?” 沈安喜看着门外去而复返的祝余,他的目光打量在自己身上。 第一反应骗不了人,沈安喜的反应很正常,只有满脸的迷茫,看来回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没事。”祝余说:“拿完球赶紧回操场吧,他们在等你。” 沈安喜拿着饮料回到操场。 辛合已经放弃和游阳曦打球,他瘫在地上生无可恋,见沈安喜回来他也没有热情欢迎。 “你拿的球呢?”游阳曦见沈安喜手里捧着一瓶汽水,却没看见他新拿回来的球。 沈安喜坐到他们身边说:“反正你们也不打,我拿回来没用,就还给保管员了。” 辛合翻了个身,用手撑着头说:“所以你跑去小卖部自己给自己买了一瓶七喜,没给我们买?” “不是我买的。”沈安喜看向祝余的方向,低声说:“是班长给我的,他说赔我中午那瓶打翻的饮料。” 施枫说:“班长这么好。” “正好我刚才骂游阳曦骂得口干。”辛合从地上爬起来抢过沈安喜手里的饮料,没等沈安喜阻止,他快速往自己嘴里灌,喝完说了一句找死的话:“真爽。” 辛合还想在灌一口,他就接收到一股要杀人的目光,往旁边看去给他吓一跳:“你干嘛这么看我。” 沈安喜眼里冒着火怒瞪辛合,带有怒气说:“辛!合!” 辛合看沈安喜要揍他,他赶紧说:“我等会再给你买一瓶。” 那能一样嘛!沈安喜从地上站起来去揍辛合:“你二大爷!” 辛合又找死说:“我没喝完,还剩半瓶都还给你?” 施枫看他们两个满操场跑说:“七喜这是怎么了,平时没见他生这么大气啊。” “就该揍他一顿。”要不是他没力气,现在肯定要跟沈安喜一起追辛合。 “我投降,我投降。”辛合竖白旗,他真的跑不动了,辛合大口喘着气。 沈安喜追上辛合给他肚子使劲来上一拳。 祝余看着沈安喜这么有活力,所以沈安喜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自杀?这个问题一直环绕在祝余心头上。 第7章 第 7 章 沈安喜生气的后果很严重,他的严重程度到了只带游阳曦和施枫的早饭,没带辛合那份。 施枫看辛合可怜,把自己那份分了一半给他。 辛合平时能吃五个包子,现在只让他吃一个,上课上到一半给他饿的头晕眼花。 下了课,辛合转过头问沈安喜:“七喜啊,我已经赔一瓶饮料给你了,别生气了。” 沈安喜捂住耳朵表示听不到。 辛合说:“我赔你十瓶?” 沈安喜投来一个眼光。 辛合立马改口说:“不过我现在没钱,等星期天赔你!”今天是星期五,大家身上穷得要死。 “你想我得糖尿病直说。”沈安喜说。 辛合见沈安喜松口,他说:“那就一天一瓶,满十天我就不送。” “不用。”沈安喜没有平白无故占朋友便宜的习惯。 游阳曦在旁边添火说:“他不用可以给我啊。” 辛合给游阳曦一个白眼,他去弱弱问沈安喜:“所以你还在生气不?” 沈安喜拖长音调说:“没有。” 辛合说:“那就好。” 沈安喜有些气馁把头搭在桌子上,就是可惜了那瓶饮料,他自己都还没有喝到,全给辛合喝了。 沈安喜又朝辛合投去一个杀人的目光。 辛合吓的冷汗直出,他说:“你不是不生气了吗?怎么还要用这个眼神盯着我?” 沈安喜收回在辛合身上的目光,他远远得朝祝余位置看去,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收到祝余给他的东西。 沈安喜叹气。 今天是星期五,山城连着十几天未落一滴雨,空气中漂浮着被放学急切脚步溅起的灰尘。 放学时间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在校园里玩手机,不必担心被学生会和老师说。 除了游阳曦,唐寥将他拦在校园路上。 沈安喜看见那眼镜下锐利的眼神,拉着施枫离游阳曦远一点,以免惹火上身。 游阳曦举起自己的手机点了点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正是放学时间:“唐老师,我可没违规啊。” 唐寥笑了笑,他的笑容里有势在必得的意思:“你不是跟我说没带手机来学校嘛,那你这手机是从哪里来的?” “......”游阳曦很快反应过来,他把自己手里的手机塞到辛合手上说:“这是他的手机,我只是拿过来看一下时间。” 唐寥:“你朋友挺有钱啊,居然玩两个手机。” 沈安喜往辛合手上看,辛合一双手上一个手机呆愣在原地,他不知道游阳曦会来这一手。 游阳曦听唐寥的话,往旁边的辛合看,一看给他吓一跳,他尴尬对唐寥笑,强硬说着:“他家是挺有钱的。” “那你解锁一下刚才他给你的这个手机我看看。”唐寥对辛合不依不饶说。 辛合抬眼去看游阳曦,希望通过游阳曦的眼神看到他手机解锁密码。 可惜眼神看不出来什么,辛合只好爱莫能助。 游阳曦自暴自弃从辛合手上拿走手机,然后绕过唐寥就往校门口飞快跑走。 唐寥冲他背后喊:“高二三十二班下周的流动红旗取消!” “游阳曦!”林伊白恰好路过着,她听到这句话天塌了。 失去流动红旗对工作许多年的老师来说已经习惯了,但作为新上任不久的林伊白来说这可是大事,流动红旗是对她工作的认可。 “走走走。”沈安喜推着施枫快离开这,游阳曦已经逃之夭夭,等会唐寥肯定要拿他们开刀。 沈安喜跑远了才敢喊:“唐老师,小林老师星期天再见!” 出了校门,游阳曦把自己跑歪的书包背好对刚出来的沈安喜说:“不能去就给我们发个信息。” “没问题。”沈安喜把施枫的书包还给她:“我先走了。” 沈安喜和他们的家不是一个方向,他们三个要坐公交车回家,沈安喜只需要爬几个上坡,再走一段路就到他家。 沈安喜在路上磨磨蹭蹭走着,平时只需要二十分钟时间就能回他家的路程,被他拖了将近一个小时。 游阳曦已经到家在群里热火朝天聊着,而他才走到自己家楼下。 沈健上夜班的时间都会在六点去他工作的地方,一般沈安喜在沈健上夜班的日子都会磨蹭到他去他公司那个时间回家。 不过今天失算了。 今天是沈健休息一天的日子。 沈安喜推开门,沈健坐在矮凳上抽着他那劣质烟,脚边已经是一堆烟灰和烟头堆积。 沈健见沈安喜回来瞅了一眼继续抽着还剩半根的烟。 沈安喜放下书包绕过他去开窗户:“奶奶身体不好,你抽烟也不知道打开窗户散味。” 屋里烟雾缭绕,他进门就是一股呛鼻子的味,李虹玉进来肯定会伤到肺部。 沈健不去理会他的话,反而说:“月考成绩考得不错啊,物理十分,化学三十分,总共加起来才三百多。” 沈安喜听出沈健话里的讽刺,他把窗打开转身去厨房热饭。 “要我说你直接退学算了,早点出来打工赚钱养家。”沈健又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不抽,说话间,他的烟也跟着上下抖动。 当初他就不想让沈安喜读高中,最好初中也别读,直接出来打工赚钱养他老子,他现在过得还能更轻松。 “不考大学难道跟你一样没学历,然后出了社会被人人讨嫌?”沈安喜洗着沈健留在厨房里的碗。 “就你那成绩还想考大学。”这句话没激怒沈健,他平静说:“你读高中根本就是在浪费老子的钱。” 提到钱,沈安喜想到自己饭卡该充值了,他盯着外头始终都不进来的余晖说:“你该给钱了。” 沈健对什么事都不上心,但对钱这个字上心,他听到沈安喜朝他要钱,直接火冒三丈说:“钱,钱,钱,就知道朝你老子要钱,两年前我就不应该让你去上那破高中,天天都在找我要钱。” 两年前,沈健让沈安喜初中毕业就去打工赚钱,他列举亲戚家孩子的事迹,同样都是初中毕业,人家已经成了大老板。 却独独忘记列举他自己,沈健也是初中毕业。 要不是李虹玉拿出自己的养老本让沈安喜读书,沈安喜早早就成为社会里混口饭吃的人。 沈安喜在沈健气口上说:“你也知道是我老子,我不找你要找谁要。” 沈健扔下烟头,没吸完的烟火星四溅,溅起一堆灰土:“去找你那跑了的妈要钱,自己跟野男人跑了,留下你这么不中用的玩意。” 沈安喜将碗放好,以免等会碗碎了,沈健心疼钱,他不会再拿钱去买新的:“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跑嘛,因为你没用,你给不了她平稳的生活。” 谢迎秋很好满足,钱有没有无所谓,只要日子照常过就好,沈健非要在家人面前彰显他那可悲的权利。 沈健生平最厌恶别人说他没用,这句话还是他看不起的沈安喜嘴里说出,他在外碌碌无为,在家就要从比他弱的人身上找权利。 沈健踢翻自己脚下的板凳,冲到沈安喜面前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倒在地上,怒气横秋说:“我没用?你身上穿的你吃的哪个不是我给的钱?” 沈健看着窝囊,可他一身腱子肉,瘦的能看见肋骨的沈安喜根本抵抗不了他,只能任由沈健在他身上留下青紫。 沈安喜被掐着两眼直翻,沈健根本就没拿他当过儿子,只有仇人。 沈安喜就一秒的时间,呼吸被脖子上的手阻拦在喉管外,进入不了肺部。 沈健这个人有个优点,是沈安喜唯一觉得沈健还算是个人的地方,他打完之后就会给钱,沈安喜每次都要激怒沈健来找他要钱。 沈健松开已经被憋紫脸的沈安喜,这不能让他解气,于是他重重往沈安喜背上踢了几脚。 沈安喜连闷哼声都发不出来,咳嗽声中都带有血丝,他躺在冰冷的地上和橱柜下偷吃粮食的老鼠正对上。 沈健扔了两百块钱到地上:“还躺在地上装死做什么,赶紧起来做饭,饿死你老子我了。” 沈健发号完命令直接躺在床上看手机。 沈安喜握紧那来之不易的两百块颤颤巍巍站起来,只要接下来的两周不去主动招惹沈健,就能得来两周的太平。 “奶奶,快过来吃饭。”沈安喜刚做好饭,李虹玉捡完瓶子就回来了。 她看见沈安喜布满脖子的淤青就知道沈安喜又找他爸要钱,李虹玉拖着腿一瘸一拐走到床边坐下。 沈安喜给她夹了一些菜让她赶紧吃,吃完好休息。 沈健一个人坐满了餐桌,沈安喜和李虹玉只能坐在旁边,沈安喜起身给腿脚不便的李虹玉夹菜。 李虹玉伸手挡住自己碗:“我自己能夹,你自己吃。” “我知道了。”沈安喜从沈健筷子下抢了一块肉,趁李虹玉不注意放在她碗里。 他怕李虹玉会把肉让来让去,会引来沈健说,沈安喜把碗里最后一点饭扒拉完,站起身说:“我去洗碗。” 沈健是不会洗碗,李虹玉的腿沈安喜也不会让她去洗碗,家里的家务事只要沈安喜在就不会让李虹玉去碰。 “你药涂了嘛?”李虹玉在他背后喊。 沈安喜脖子隐隐作痛,他强忍着痛意说:“放心吧,我已经涂了。” 半夜,沈安喜坐起来走到厕所,他拿起药管往自己脖子上涂,脖子好涂,背后就有点难。 他把手伸向背后胡乱往疼的地方抹着,也不管是不是抹到淤青上,只要把满背都涂上总能抹上。 涂完药,沈安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不是完整的,它只有半个挂在墙上,那半个还是成碎裂状,这镜子以前被沈健打碎了,是他拿胶水一点一点拼上去。 在分割的镜片中他找不到完整的自己。 他探出脑袋看着床上熟睡的沈健,沈安喜离不开沈健,他需要沈健的钱来养活苟且自己。 这几年管控未成年打工很严,好不容易找到一份称心的临时工,老板因为害怕被查,沈安喜没干几天就把他给辞了。 他现在就像是一只老鼠,缩在阴暗的空间里苟且偷生。 老鼠在阳光下偷完粮食回到自己的巢穴中,还有可以让它依靠的其他老鼠,他的依靠全来自自己。 窗外响起滴滴答答的雨声,可以不用再找其他借口拒绝游阳曦他们的邀约。 第8章 第 8 章 祝余周末都会回到山上祖宅休息,直到星期天回学校才会下山。 他同家人吃完饭就回自己房间待着,房间的布局没有变过,他没有显得那么畏手畏脚,找到自己睡衣洗完澡就躺在床上睡觉。 窗外闹人的鸟叫变成雨声,树枝被风吹得发出哭声,它用力拍打窗户上留下痕迹。 祝余站在一栋破旧的小区楼下,听着凄惨的哭声,这哭声中有女人的哽咽声还有小孩的哭声。 这次是在做梦还是又回到哪了? 祝余掐着自己手臂上的肉,不疼,的确是在做梦。 小区楼道里闯出一个头发被扯的杂乱,衣服也被撕扯成布条挂在身上,根本就遮掩不了什么,女人眼尾还有未消散的红。 她怀里还有一个三岁的小孩,小孩在女人怀里哭泣着。 祝余给她们让出一条道来。 母子还没有跑远,她们身后就出现一个男人,男人手里拿着皮带去追赶逃跑的母子:“跑,你们要跑去哪!” 男人很快就追上那对母子,他把皮带紧紧勒着女人的脖子,女人用手去扯皮带,小孩从高处被摔在地上,哭得更为凄惨。 “跑什么。” “你要跟哪个野男人走?” “老子打死你。” 男人骂声四起。 祝余跑上前要去帮那对母子挣脱男人,但他的手却如同虚空穿过男人的身体,他不可置信来回试了几次,但结果都是一样。 女人快要被勒得没有呼吸,小孩止不住哭声,他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去咬男人的手臂,却被他一掌再次推到地上。 祝余有些着急,虽然这是梦,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他试着去旁边拿砖头,手还是穿过物体,跟鬼一样。 女人的挣扎动作越来越小,她眼球已经开始突出来,祝余拿不起来砖头,他转身去看女人的状况。 场景突然变化,他从外面站到一个黑黢黢的屋子里,女人孩子都消失不见,刚才打母子的那个男人站在屋子里和他对望,祝余心一惊,那个眼神比刚才更为凶狠。 男人拿起立在桌边的晾衣杆朝他这边走来,带着骇人的气势,祝余心智饶是一个成年人都被这眼神震慑到。 身后传来响声,祝余转头去看,是一个怯生生的六岁孩童站在厕所门口盯着他,准确来说是盯着他身后的男人。 男人从他身体中间穿过去,一脚将孩童踢倒在地上,他高高举起晾衣杆不要命的打在孩童身上,孩童第一下就被打得无力挡着棍棒落在身上。 男人嘴里骂着:“连你妈都看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孩童紧咬着嘴唇让自己不哭出来,哭只会引来男人更残暴的行为。 孩童的白衣上已经出现条条血迹。 祝余无力阻拦,只能站在旁边干看着男人伤害孩童,他移开自己的头不去看这残忍的一面。 骂声在四周响起,孩童撑不住还是哭出声,哭声里饱含着恨意和疼痛,祝余蹲在他旁边想抱起他,晾衣杆从他身上落下,他的所作都是徒劳。 祝余通过男人的脏话中知道女人已经逃离这个地方,而这个孩子没有,他留在了男人的身边。 场景一变再变。 从稚嫩的哭声到无声的流泪,从无力的抵抗到无用的抵抗。 那个孩子依旧在挨打,男人的作案工具却变了很多,皮带、晾衣杆、桌腿、镜子、锅,只要身边有称手的就能往孩子身上招呼。 祝余从最开始的愤怒到最后的平静,因为他改变不了,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观看凌虐的人。 不知道场景变换了多少个,祝余有些头晕,他觉得自己陷入梦中梦,和那个孩子一样逃离不了这个梦境。 还是那个拥挤的屋子,祝余对这个屋子比对自己家还熟,把他眼睛蒙上,他都能猜到自己摸到的摆件是什么。 祝余打量这个一成不变的屋子,他的视线落在从厨房里拿了一把刀的男人,男人将房门打开冲到外面。 祝余呼吸停顿一瞬。 他看见男人一脚把刚上楼的人踢到楼下,被踢到楼下的人带动堆放在楼梯上的花盆一起摔下去。 花盆碎掉的声音,人滚落到墙上的声音,还有男人怒骂的声音:“你拿我的钱去交学费,你非要上那个破学是不是!谁给你的胆子!说话!” 在那么多场景中,祝余从来没有听到过一句不要打的话,他也从来没有听到过那个孩子的声音。 这次不一样,他听到挨打的那个人声音:“我没拿你的钱,学费是奶奶给我的。” 男人阴沉开口:“那老不死的东西居然背着我藏钱。”他举起手里的刀就要往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人砍下去。 那人身下全是血,是被花盆碎片扎出来的血。 祝余站在楼梯上面看着刀快速落下。 “沈安喜!” 他在最后一个场景终于见到那个小孩长大之后的模样。 祝余跑下去要阻拦男人。 梦在这一刻如同镜子碎裂一般,四分五裂。 祝余站在黑幕中,四周漂浮着玻璃碎片,碎片上倒映着他看过的画面,虚无中全是哭声。 这些全都是沈安喜以前的经历,再看一遍都是吓人的程度。 ——梦醒 祝余睁开眼,还是那熟悉的天花板,但他知道梦已经醒了。 祝余脑海里闪过很多疑惑,如果这是假的,他为什么会梦到沈安喜,凄惨的哭声,深夜中的眼泪,一直愈合不了的伤疤彰显着真实。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知道沈安喜为什么会得重度抑郁症。 不幸的童年让他感到悲哀,家庭带给他的自卑让他只能在人前装着轻松愉快,一切的苦难只能自己咽下埋藏于心底, 沈安喜是一座看似死火山的活火山,他撑不起那么多情绪,他找不到发泄口,最终会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将自己葬身于岩浆中。 祝余从床上坐起来打开房间里面的灯,他在想沈安喜在八年后去世,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抑郁症发作,还有一部分应该是有什么刺激到沈安喜才让他发作。 在那些梦里,沈安喜的坚韧如同向日葵永远在追寻着阳光,所以一定是一件让沈安喜很在乎的事情被毁,才让他失去追寻阳光的热情,堕入无尽的黑暗中。 但有一点祝余可以确认,他这次回到过去大概率是因为沈安喜。 可他在那些关于沈安喜的经历中没有看到关于自己的记忆,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也没有关于沈安喜的身影。 所以为什么会是他?祝余又产生很多困惑。 窗外的雨下得越来越大,树枝拍打在窗户的声音也越来越激烈,它扰乱祝余的思考。 祝余从床上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风携带着雨水猛吹进来,五月份的风雨带着凉意拍打在祝余脸上。 祝余被风吹得有一些冷,他把窗户重新关上。 沈安喜在八岁那年的冬天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觉,却被他爸提溜出被子,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被扔出门外。 那个时候的门还没有坏,沈安喜推不开门。 山城没有下雪的习惯,可它会下雨,绵延的雨下了三天不停歇,沈安喜坐在楼梯上缩着身子来保证自己不会被冷死在八岁那个冬天,常年不见光的脚被冻得通红。 李虹玉回来的有些慢,等她回来,沈安喜已经被冷得没有知觉,像个冰棍直挺挺躺在地上。 常言道:“骨头贱好养活。” 沈安喜这样都没有感冒,他第二天生龙活虎站在李虹玉面前说:“我没感冒!” 李虹玉看沈安喜这么精神,自然也就相信沈安喜的话。 可祝余看到沈安喜趁他们都走了,狂喝热水让自己能够快速好起来。 沈安喜把自己活成能抵挡洪水,抵挡雪崩的高山,因为他面前无人,只能自己挺拔。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雨已经没有下,还出现了太阳。 沈安喜忐忑地给游阳曦发着短信询问:“还去吗?” 游阳曦很快就回他一条语音:“你是猪啊,下了雨欢乐谷好多设备都关了,改天再去。”游阳曦声音都是不爽的节奏,估计是期待这么久的活动,被一场雨被破灭了。 沈安喜看见消息没回,如果没有这场雨,他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拒绝他们。 感谢上天! 沈安喜在家收拾家里的家务事,这样就能让李虹玉在家少干点,他收拾好家里趁着天不热,可以去晒晒他有些发霉的心思。 沈安喜住的小区没有健身器材,就算有也晒不到太阳,太过拥挤,每栋房子紧挨着不留一点空隙,不为这一小方土地让出一片阳光。 他绕过已经爬满青苔的小巷走道,往下坡走去,下坡尽头那边会有健身器材让人躺着晒太阳,旁边还有大爷大妈打麻将,倒也不会过于冷清。 下坡永远都是在驱赶着人往前走,脚不能停,停了就会摔一个跟头,然后鼻青眼肿,所以沈安喜每次走这段路都会不受自己控制往下跑。 这次他却停在半道上。 他在下坡的尽头看见祝余站在那,沈安喜下意识摸着自己脖子,感受到上面的纱布他又放宽心。 “好巧。”祝余先开口。 沈安喜放下手,不自觉把手背在身后说:“挺巧的。”沈安喜在这住了十几年,从来都没有看见一位班上的同学,这次居然看见祝余在这。 祝余询问:“你住在这嘛?” 沈安喜回头看了看灰色破败不堪的大楼,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黑色发霉物,而祝余背后是最近这几年新建立的大楼,他看着那些大楼从初建到完工。 他不知道祝余是什么时候站在这,但他肯定祝余是看到自己从身后的大楼走出来,他小声嗯了一句。 祝余说:“我也住这附近。” 沈安喜知道,班里的走读生除了爸妈来接之外,其余人住址都是不超过二十分钟的距离。 “我先回家了,祝你周末愉快。”祝余见沈安喜不太乐意和他搭话,他识趣离去。 走开时,他对沈安喜扬了扬手里的饮料,而后放在旁边石墙掏出来的空洞上,说:“送你了,看你要下来,我就不多走几步路了,再见。” 沈安喜急切说:“班长再见。” 祝余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沈安喜等祝余走后,他快步跑了下来,空洞上摆着一瓶绿色的七喜,还冒着冷气。 他再次收到祝余给他的东西,内心极大欢舞。 沈安喜紧张抱着七喜左顾右盼,他舒了一口气,这次没有辛合在。 沈安喜带着祝余送他的七喜溜进隔壁小区躺在健身器材上晒太阳,他的怀里依旧抱着那瓶七喜,七喜的冷气已经不复存在。 祝余站在沈安喜不远处看着,他再一次验证昨晚那场梦是真实存在过。 他按照梦里的路线走到这里,梦里的景色和现实重合,他跟随着小时候沈安喜的脚步走向阴暗中,他站在那里看着长大后的沈安喜朝着阳光走去,然后停留在阳光**的地方。 向日葵永远喜欢面朝太阳。 向阳而开。 第9章 第 9 章 还是这一周,山城的教学理念是星期天也要上半天课,分数就是要在争分夺秒上涨。 早上八点的校园无比冷清,沈安喜心情不错走在二楼的走廊上,无人的校园可以肆无忌惮地哼歌。 阳光爬上榕树那一刻,被惊醒的蝉发出长鸣不停歇。 坐在教室里的祝余取下耳机听着教室外难听的歌声,他昨日从山上下来,今日在家待着也是无聊,干脆就直接来学校等着上课。 沈安喜看见教室有人还是祝余,噤声。 他缩了缩脖子灰溜溜从前门走到自己位置上,祝余什么时候来这么早了,他以前都是临近上课点才来。 沈安喜看祝余似乎不在意他这边的情况,他轻手轻脚放下书包,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教室里嘈杂地不行,二楼的高度能听到榕树上的蝉鸣,传过来是吱吱呜呜的声音,一直不间断。 祝余嫌热,早早就拉上窗帘将自己的身体藏在阴凉处,沈安喜时不时从书堆里探出一个脑袋看他,然后又快速缩回去。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教室里开始陆陆续续进人。 蝉鸣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同学打招呼声。 “班长居然来这么早。” “嗯。” “沈安喜,你也来这么早。” “是啊。” 沈安喜看人多,就直接趴在桌子上不再往祝余的方向看去。 游阳曦和辛合是在十一点左右才勾肩搭背来教室,沈安喜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还是施枫来了之后不小心碰到他桌子他才醒过来。 沈安喜打了一个哈欠说:“你们怎么这么久才来。”钟表显示着快两点,两点半就要上课。 游阳曦打趣着:“早来了,看你睡得挺香没叫你。” 辛合打趣施枫:“小枫子不愧是小疯子啊,一来就毛手毛脚。” 施枫说:“去你的。” 沈安喜把手搭在自己面前的两堆书上,他闭着眼睛让自己缓一缓,睡久了脑袋疼。 游阳曦翘着二郎腿玩手机,他玩得游戏输了,暗骂一句:“屮。” 手机被重重磕在桌上,把正在醒瞌睡的沈安喜直接吓醒,他转过头去看正在生气的游阳曦。 游阳曦被气的不轻,他牙齿咬的作响,游阳曦余光中撇到沈安喜脖子露出的纱布说:“你脖子怎么回事,怎么贴个纱布。” 这话引来辛合和施枫的注意。 “我居然才看到诶。”施枫转了一个180度的圈正对沈安喜。 辛合说:“别说你了,我在这呆了两个小时也才看到。” 沈安喜轻轻抚上脖子,谎话张口就来:“做饭的时候不小心被油溅到了,刚涂药完得用纱布缠着,这样伤口就不会碰到细菌。” 脖子上的伤挨过一天倒也没有之前那么疼,可依旧有丝丝缕缕的疼勒住咽喉,让人说话都带有痛意。 “你得放多大的油。”游阳曦手上比划着一个圈:“居然溅这么大块伤口出来。” 纱布都快从后脖颈贴起走。 沈安喜喝水润润嗓子说:“炸肉肯定会放半锅油啊。” 游阳曦不会做饭,但看他妈做过炸酥肉,炸肉的确是要放半锅油,那油溅身上得多疼啊,游阳曦忍不住摸着脖子。 施枫给他们三个的桌子上都放着她从家里带的水果:“节约点吃啊,我这次没带多少。” 芒果太重了,她书包都快装不下。 “谢谢小枫子。”沈安喜把施枫给他的两颗芒果放进课桌里。 游阳曦淡淡接过,他在那唉声叹气:“等会又得听小林唠叨了。” “活该。”辛合不懂节约,他剥开一个芒果啃起来:“你就应该收收你那走路都要玩手机的毛病。” “改不了。”游阳曦走路不玩手机就感觉少了点什么。 辛合说:“那你就再次等着被唐老鸭抓吧。” 听说最近唐寥巡查很严,经常能看到教室外蹲着一个老头。 林伊白是在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来教室,一来教室她就单刀直入喊:“游阳曦!给我出来。” 林伊白从来都不会当着其他人的面骂放错的人,青春期的孩子都要面子,她把人单独叫出去,既能维持孩子的自尊心,也能说教。 游阳曦起身,嘴里说着:“不知道这次小林会骂我多久,希望骂我一节课,这样我就不用上数学课。” 辛合羡慕看着游阳曦从后门出去,那姿态不像是去挨骂,而是去领奖。 “你要是羡慕,你也可以去违个记什么的。”沈安喜说:“肯定会被骂一节课。” 沈安喜敢说辛合就敢做,他说:“倒也不是不行。”他在心里密谋着计划,往大做肯定要得处分,往小做能骂半节课也行。 游阳曦出去几分钟就灰溜溜回来,他一进来就趴在桌子上怏怏说:“我这是挨了骂又还得上课。” 辛合瞬间把他脑子里想到的计划划掉,林伊白惩罚这么轻,不必为了几分钟去犯事。 游阳曦说:“这几天如果要出去吃,得你们帮我付钱了。” 沈安喜问:“你手机被林伊白收了?” “是啊。”游阳曦掏了掏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刚出去就被林伊白搜了个全身,并警告他这一周老老实实别惹事,惹事期末结束再还给他,没惹事周五再去找她拿。 辛合幸灾乐祸说:“某人只能看着我玩手机咯。” 游阳曦看了辛合一眼,然后站起身跑到门口对外面喊:“小林老师我举报辛合带手机来学校!” 辛合炸了:“游阳曦!你背叛兄弟!” 辛合冲出去去看门外,看到门外只有几个学生端着水杯往自己教室走,没有看见林伊白的身影,他松口气用力去锤游阳曦。 “叫你幸灾乐祸。”游阳曦躲着往回走:“小心我不顾兄弟情卖你啊。” 沈安喜对游阳曦说:“那这几天还是在食堂吃吧,万一翻墙出去被唐寥发现怎么办。” “也行。”游阳曦老实本分下来:“不过那早餐钱等我拿到手机再转你。” 学校的早餐也不算难吃,但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更何况沈安喜不知道是在哪买的早餐,比学校好吃又便宜,有时候馋那早餐就会让沈安喜带进来。 沈安喜应下:“好。” 周日的课程总是又长又无聊,窗外阳光灿烂,理应是在外游玩,而不是被困在教室听着枯燥又让人打瞌睡的公式。 蝉因为温度下去叫得更欢,混合老师的讲课声更为催眠。 游阳曦用手撑着眼皮不让自己倒下去,沈安喜努力记着那些难懂的数学公式,微风四起吹起桌面上的书页,倒是能让人醒一会磕睡。 教室右上角的广播响起铃声,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合上书说:“下课。” 没了中午下课时那种热情,下午的下课倒有一种死气沉沉的生机,一说下课,直挺挺的苗子整齐划一瘫在桌上。 沈安喜瘫了一会拿起自己的水杯去外面接水。 接完水,他扭紧水杯盖子到旁边的厕所去洗一把脸,把水杯放在洗手台上,打开水龙头,生锈的水管流下清澈的水。 沈安喜双手捧起一捧水往脸上泼,冰凉的水刺激毛孔,眩晕感缓和了一点,他甩着手从洗手台边直起腰,刚直起腰就被吓了一跳。 祝余站在沈安喜旁边洗手,淡淡一撇沈安喜退半步的动作,伸手关上沈安喜打开的水龙头。 祝余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沈安喜,长期吃不饱饭让他手腕细的只有皮贴在上面,锁骨也突出不少撑着衣服凹进去。 沈安喜脸上未擦干的水珠从脸上滚落到脖子,最后消失在纱布里,缠着纱布的胶带已经失去粘性,带动着纱布从皮上掀开一角。 “去医务室重新换一下纱布吧。”被藏在纱布下的深紫淤青已经露出一点,祝余说。 沈安喜慌张抬手按紧脖子上的纱布,他去看镜子里的自己,淤青被藏得好好的,没有露出来一点。 祝余提醒沈安喜之后,转身离开厕所门口。 沈安喜对着镜子按压着已经卷边的胶带,希望它能坚持到晚自习回家。 等胶带松松贴在皮肉上,他拿起自己放在洗手台的水杯就要往教室走。 才出厕所,就被人握住手腕带离往教室的方向。 沈安喜身体一僵,下意识就想挣脱开,看到熟悉的背影他乖巧跟在祝余背后走。 祝余怕弄疼沈安喜,只敢虚虚握住沈安喜的手腕带着他去医务室,看沈安喜脚尖的方向就知道他想回教室。 剩余的胶带估计承受不了一节课的时间,到时候整块纱布都会脱落,沈安喜想隐藏的伤痕就会暴露在大家面前。 医务室在教学楼一楼,祝余一路牵着沈安喜从二楼下到一楼,沈安喜的耳根也跟着一路发烫忘了挣脱。 医务室的医生正在吃饭,她看见一个男生牵着另一个男生敲门,身后那个男生脖子上的纱布已经掉了大块,还倔强用手护住。 “进来。”医生放下手里的碗,整理着自己白大褂说:“涂药加换纱布还是只换纱布?” 沈安喜被祝余放在椅子上,沈安喜沉默不说话。 祝余不知道沈安喜的伤痕有多重,只好说:“都要吧。” “行。”医生刨完最后一口饭将碗推到一边起身走到沈安喜面前,她上手要揭开沈安喜的纱布,却遭到沈安喜偏头躲过。 医生烦躁开口:“别躲啊,我看看是什么伤口,这样我才好给你涂药。” 祝余察觉沈安喜眼里的惊恐,对医生说:“能麻烦您带我同学去您身后的隔间换药嘛?” 医生往后看,就是用可移动的屏风拦出来的小隔间,挡不了什么,既然是学生要求,她说:“那跟我进去吧。” 沈安喜去看站在自己身后的祝余,祝余轻拍着他的肩让他跟医生进去,沈安喜没动。 祝余偏移视线说:“纱布已经开始脱落了。” 沈安喜立马起身跟着医生进入隔间,祝余将沈安喜坐过的那把椅子调转方向,背对着他们。 “坐着。”医生没有感情开口让沈安喜坐在休息床上。 沈安喜坐在休息床上。 医生坐在自己随手拉过来的椅子上,探身去扯沈安喜脖子上的纱布,没有失去粘性的胶带被撕扯下来时带着皮肉。 撕扯带来的疼让沈安喜攥紧旁边的枕头。 医生看着纱布下露出来的皮肤,下手的动作轻了些。 第10章 第 10 章 医生撕下全部纱布转身出了隔间,她看着外面背对她们坐着的祝余,拿完药和纱布再次进入隔间,她将刚才忘记拉上的屏风给拉上,阻挡外面能看进来的视线。 脖子上的伤痕已经变成紫红色和青紫色瘀斑,还能看到手指形状的印记,被掐的部位出现肿胀,医生上手摸着还有发硬的迹象。 她先是用生理盐水清洗伤痕,说:“有没有弄疼你?” 沈安喜摇头,医生的动作轻柔,只能感受到棉签在皮肤上轻擦过。 医生低头重新换根棉签沾着碘伏给伤痕消毒说:“这是怎么弄的?有几天了。” 沈安喜透过屏风去看外面的祝余,医生的声音有些大,医务室很小,她说得话外面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看医生似乎误会他这伤口是校园霸凌弄出来,于是用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是我在家里弄的,差不多两天。” 医生脑子里从校园霸凌转换家里人教训孩子,毕竟这刚出月考成绩,家长看到成绩难免不会动手打孩子,她牙一酸这教训未免有些太重,看伤口都快喉内出血。 医生涂完药,拿着纱布往他脖子上轻轻贴着,手脚麻利给他包扎好:“已经给你弄好了,可以出去找你朋友。” 沈安喜摸着比他包扎好上一百倍的纱布,对背对着他的医生说:“可不可以不跟我同学说我脖子上伤痕的情况。” 沈安喜他自身的情况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更不想让祝余知道。 医生正在收拾东西,她抬起眼皮说:“可以。” 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比哪个年纪都要浓重,看他之前纱布就能看出,粗糙的包扎一看就是他给自己包扎,这孩子自尊心强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受伤第二天又选择来看医生。 得到医生的话,沈安喜从休息床上站起来,他推开屏风走出去。 祝余听到声响才转过头,他看到沈安喜从隔间出来站起身,将椅子调转回原来的位置。 沈安喜走过去站在祝余旁边低着头看着桌子上一些散乱的文件。 医生端着已经收拾好的换药盘出隔间,换药盘被她随手一放,然后自己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脑。 祝余问医生:“一共多少钱。” 沈安喜身体一顿,他选择给自己包扎,除了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还有就是去诊所包扎要钱。 “我看看。”医生调整座椅,她看沈安喜的伤还挺重,于是问:“咽喉有没有什么不适?比如吞咽困难,咽喉疼痛的情况?” 简单的包扎不需要支付费用,但用了药就不一样,沈安喜艰难吞了吞口水想说没什么不适。 祝余比他先开口:“他有这些症状,给他开点消炎药吧。” 沈安喜震惊看着祝余,而后又转头去看医生,她已经转身去拿药,沈安喜张了张嘴巴,最后又闭上。 医生在药柜里拿了两盒药,一盒西瓜霜含片和一盒阿莫西林,她说:“加上这两盒药,一共是56块钱。” 沈安喜将手伸进自己的裤袋子里,心里在滴血,找沈健要钱的日子估计要提前好几天了。 “我已经付过去了。”祝余淡然收起手机,将桌子上医生打包好的药放在沈安喜手里。 沈安喜另一只手还没有从裤兜里伸出来,在外的那只手就被塞入药袋子。 医生提醒沈安喜说:“回去记得适当热敷,这样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好得快。” “麻烦了。”祝余跟医生说完话,直接带着沈安喜回教室。 祝余走得很快,长腿一迈就是一米,沈安喜追上他说:“还你钱。” 祝余看着沈安喜手里两张纸钱说:“我没有零钱。” 沈安喜挠头说:“那四块就当我还你那两瓶七喜吧。”说完他就笑了:“好像还少你三块,等会我回去找找有没有三块钱的零钱。” 一瓶七喜三块五,两瓶就是七块,沈安喜不太喜欢欠别人东西,欠着东西心里总会不舒服。 祝余说:“那是请你的,不用讲还这个字。” “那我把药钱先还你,你什么时候有零钱再还我四块吧。”沈安喜硬要还他钱。 祝余没办法只好说:“你手机上转我就好,我先回教室了。” 祝余迈上楼梯。 下午楼梯间来来往往的人不多,他和沈安喜的距离只相隔五个楼梯,还未落的夕阳将祝余的身影拉长,沈安喜走在祝余被拖长的身影下。 奇怪的是被遮挡的阳光还是会有一部分落在沈安喜身上,阳光被树叶分割成斑驳的光影,它驱散着沈安喜长期冰冷的身躯。 “你不是去接水嘛,怎么这么慢才回来。”游阳曦撑在桌子上看着从教室后门进来的沈安喜。 沈安喜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把买来的药放在桌子上说:“我去了一趟医务室换药。” 游阳曦看到药和沈安喜脖子上新换的纱布说:“那你怎么不叫我跟你一起去,不够意思啊。” 游阳曦手机被缴,没了打发时间的东西,他不想跟有病的辛合说话,施枫去找她好闺蜜聊八卦,他只能无聊趴在桌子上等沈安喜接水回来。 结果沈安喜去这么久都不回来,他去厕所和接水处找一圈都没找到,差点都快要去小林办公室报沈安喜失踪案。 沈安喜不好意思说:“我本来接完水就要回教室,没有想去医务室,班长看我纱布开始脱落,于是就带我去医务室。” 游阳曦:“祝余啊?” 沈安喜诚恳点头:“嗯。” 游阳曦来了兴趣,他从桌子上抬起头说:“祝余这个班长当得这么负责,你纱布快掉了还得陪去医务室。” “是挺负责的。”沈安喜觉得祝余这个人天生就是一副好脾气,班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林伊白都交给他管,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甚至还很有耐心做好一切。 游阳曦翻着药袋,他拿着阿莫西林药盒一个一个字认真看起来,只要不是看书他看什么都很认真。 游阳曦看了半天发现不对劲,这个药盒上面写着的作用是咽喉消炎肿痛,他说:“七喜你不是被油烫伤了嘛,怎么还要买消炎药啊?” 沈安喜嘴里含着西瓜含片,药片开始起作用,喉咙里发热的迹象被清凉的西瓜含片压下,他说:“医生说伤口会影响咽喉发肿,让我提前吃着药预防。” 单纯的游阳曦信了这番话,他放下药盒又趴在桌上。 沈安喜吃完药,用书挡着自己玩手机的动作。 他没有加祝余的联系方式,于是他熟练输入祝余的手机号搜寻好友。 祝余的头像是一座不知名的孤山,沈安喜手指停在添加好友那一栏,他在犹豫要不要点下去。 他以前同样在这个位置停留过很久,却始终没有找到添加他好友的理由。 这次......,沈安喜去看祝余,他坐在窗边,榕树长得有两层楼那么高,于是被树叶遮挡的的余晖将教室染成红色,红色余晖给祝余套上一层并不亲近的光辉。 还钱应该算是正当理由吧?沈安喜点下添加好友,像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他把手机扔进课桌里不去看它。 可又忍不住打开手机看看祝余有没有同意好友,一看没有同意他的好友,他又去看祝余有没有拿手机,见祝余手里的笔头一直晃个不停。 沈安喜安慰自己祝余没有看手机,等他看手机就会同意好友。 下了晚自习,沈安喜拿着手机不断刷新页面,除了运动步数发过来的消息之外就再也没其他红点可点开看看。 或许是要等祝余他回家才会看手机? 沈安喜心里想着事情忘记打开灯照亮,平时黑得看不清前面的路,他直接摸黑走过去。 他把长年静音的手机关闭静音,只要有消息就能听见叮咚一声。 过于安静的小巷子里,传来一声消息提示音,沈安喜急切查看着手机,不再是垃圾消息,屏幕上赫然出现一条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的消息。 沈安喜停在路边颤抖着手点开祝余的头像,他咬着指甲来缓解自己的喜悦,等喜悦稍微平复下去,他把今天的药钱转过去。 幸好他手机上有学校发的资助金一直没用,才不至于连钱都转不出去。 转完钱,他迈着愉悦的步子往家赶,回到家连平时看不顺眼的沈健,居然在看他第一眼都没有产生出厌恶的感觉。 他放下书包,把自己的手机充上电就去厕所洗澡,匆匆洗完澡出来猴急去看手机。 沈安喜感到一阵失落,祝余还没有收款,他也找不到其他理由跟祝余搭话。 沈安喜躺在熟睡的李虹玉旁边盯着手机看,他点开祝余的朋友圈,里面只有空白一片,再加上一条横杠。 原来祝余不爱发朋友圈啊。 不像他看见什么就会发到朋友圈和大家分享。 看了半天困意上头,他只好放下手机等明早再看看祝余有没有收下钱。 洗完澡出来的祝余看见沈安喜发过来的消息,他看着上面的金额选择放下手机不再去看它。 第二天一大早,沈安喜看见祝余没有收下钱,他想会不会是祝余昨晚他同意好友之后就睡下了。 沈安喜走到教室,教室里依旧是空无一人。 他自己一个人在教室里待了好一会,才听到有脚步声,抬起头去看发现还真是祝余。 现在教室里就他们两个人。 沈安喜的手机屏幕停留在祝余的聊天框内。 斑鸠声叫得比蝉鸣大,但蝉鸣孜孜不倦叫着似乎要和斑鸠比个输赢,悠悠夏日在安静的教室被无限拉长。 沈安喜的手微微有些出汗,他在腿上磨蹭了好几下,一会捏紧一会又松开,他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怂,反正现在教室里没人,而且他只是去找祝余说还钱的事情。 沈安喜鼓起勇气缓慢站起来,却看见祝余有所动作他迅速坐下来,用前面的书堆挡着自己发烫的脑袋。 耳边是拉窗帘的声音,窗环在铁杆上碰撞发出不算悦耳的声音,等那声音停歇下来,沈安喜再一次抬起头去看那无比熟悉的背影。 第11章 第 11 章 “那个......。” 祝余从书中抬起头看向站在他面前耷拉着脑袋的沈安喜。 除了夏日被拉长之外,沈安喜过来的脚步也被无限拉长,他不知道自己过来用了多久,只知道他已经站在祝余面前,然后吐出两个字就不知道说什么。 沈安喜低着头去偷瞄祝余的表情,看他还是一脸平淡没有出现什么不爽的表情,沈安喜悄悄放松自己的双腿,让它不在紧绷。 祝余一句话又让他绷紧自己身体。 祝余说:“有什么事嘛?” 沈安喜眼神躲闪避免和祝余撞上视线,他吞吞吐吐说:“我......过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怎么不收钱啊。” 是没看见还是忘记了? 沈安喜更倾向于后者,忘记收钱说明祝余已经看到他的消息,没有遗漏。 “你转多了。”祝余说:“那两瓶饮料算是我请你,请的就是请的,不用和药钱混在一起。”真要还饮料钱,那也应该还一瓶的钱。 原来是他看见消息,但是没选择回,沈安喜心情晴转阴说:“那我重新转你。” 他手机放在课桌里没带在身上,沈安喜准备回自己的位置上拿手机。 祝余将手里的笔搁下说:“不用转我。” 沈安喜的腿被祝余这句话定格在原地。 看沈安喜不懂,祝余说:“学校这边会有报销,所以不用转我。” 沈安喜却很迷糊,学校还有这好处?他怎么没听说过。 沈安喜还想开口说话,余光却撇到教室前门有一道影子和脚步声往这边走,沈安喜快速说了一句话:“那我先谢谢班长了。” 他趁影子还没露出头跑回自己位置上坐着。 影子在他落座那一刻显露出身体,是他们班的同学,他先是和祝余打了声招呼就坐到自己位置上写着作业。 沈安喜太过瘦小,他把自己隐藏在像山一样堆着的书后面,那个同学并没有看见他。 沈安喜皮肉下的心脏混合外面的蝉叫极速跳动着,他刚才跑得快,那个人应该没有看见他和祝余说话吧? 沈安喜喜欢祝余,准确来说是暗恋祝余。 他和每一位暗恋者一样,有时候祝余不经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都能让他欢喜一整天。 他不敢跟祝余说话,怕自己跟他说话就能暴露自己的紧张,也生怕别人能看穿他对祝余的心思。 只敢远远看上一眼,一眼也足够,或者跟在他身后走过他走过的路。 沈安喜没有勇气和祝余交流,他是一名胆小的暗恋者。 那句班长,是他不知道鼓起多大的勇气喊出来的,喊出来那一刻他又后悔,所以当做无事发生跑开。 至于他为什么会喜欢上祝余,沈安喜手指点在手机屏幕上,他解开密码,屏保上赫然出现一张穿着白紫校服的背影。 那个初夏不算太闷热,学校组织一场公益活动,让高一学生到学校下方的滨江路扫清道路上的垃圾。 沈安喜高一上学期和祝余不是一个班,是在高一下学期分班才在一个班级,班级里的同学还不太熟悉,各自都带着一份生疏的亲热感。 沈安喜被分配到铲除淤泥这个工作,他蹲在用鹅卵石铺成的道路,鹅卵石夹缝中留着很多青苔和**的落叶,泥巴被晒干很难弄除。 而且泥巴总是不听话,他铲了半天才铲干净一点,旁边的人已经弄好了大半干净地,只有他还在原地急得面红耳赤,又被太阳照射着脸上直接留下汗珠。 要是周围人都弄完,就他一个人在这会很尴尬,沈安喜越心急,泥巴就越不听话。 “用细一点东西沿着鹅卵石光滑的表面往下铲会省力一点。” 沈安喜面前出现一团阴影,那阴影遮挡直射的阳光给沈安喜带来微不足道的清凉,他抬起头看着对他说话的人,是他们班的班长祝余。 祝余怕沈安喜找不到技巧给他示范了一遍,他手里拿着细竹条,在缝隙里铲着,泥巴在他手下变得听话轻轻一铲就下来,鹅卵石上竟然还没有沾染一点土。 “学会了嘛?”祝余帮沈安喜铲了一会土温和问着。 沈安喜正对上祝余看他的眼睛,浅棕色的瞳孔像向日葵一样对人绽放着,让人置身于一片向日葵花海中,温暖又有朝阳。 沈安喜低着头说:“学......学会了。” “你就用这个工具吧,我去帮其他人。”祝余将手里的细竹条递到沈安喜面前。 沈安喜接过细竹条说:“谢谢。” “没事。”祝余站起身拿着旁边的扫把转身往后走。 沈安喜握着还带有温度的细竹条。 一个人什么时候最能走进人心里,就是在他有些无助时,像和风细雨,像如沐春风,像雪中送炭一样走到他面前。 祝余不经意间走进沈安喜心里,至此挥之不去,随着时间移动越陷越深。 他蹲在地上看着背对他走着的祝余,冒着不顾被缴手机的风险拍下一张少年穿着白紫校服行走在江边榕树下的照片。 当时已是黄昏,黄昏浓得像成熟过后的向日葵花心,行驶在嘉陵江上的船揉碎黄昏,江面被晚风吹过泛起涟漪。 少年的身影被橙色光斑笼罩,背挺直着往前走,是一种不动如山的高山。 这张偷拍的照片就成了他手机里的屏保。 沈安喜特别爱分享生活的小趣事,他朋友圈全是自己出门玩时拍的照片,蚂蚁搬家,小狗晒太阳。 唯独这张被他隐藏的很好。 不过高山不是那么好登顶,它也不会弯腰。 沈安喜这场暗恋终究是浮梦一场,他想毕了业他和祝余就再也没有任何交集,连见一面都困难无比。 沈安喜手描绘屏保上的背影,还有一年才到毕业季,怎么就开始悲伤起来,这一年自己还能多看看祝余。 游阳曦到教室的时候,沈安喜问了他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们学校会有报销医疗费这一说嘛?” 游阳曦问号满天飞,他不确定说:“可能有?”毕竟这个学校骚操作还挺多。 那就有吧,祝余不会平白无故帮他垫付药钱,毕竟他们算是刚认识的同班同学。 沈安喜将上午要上早自习的课本立在课桌上,辛合刚坐下就着急说:“你们谁物理作业写了,借我借鉴借鉴。” 施枫说:“我。” 游阳曦说:“抄就说抄嘛,怎么还说借鉴呢?” 施枫拦住辛合翻她作业本的手说:“我乱写的。” “乱写也没事。”辛合用力抽出施枫数学作业本,翻开自己作业本最新一页开始借鉴。 施枫缩回手,她先给辛合提个醒:“错了别怪我啊。” 游阳曦拿着自己的数学作业本走到辛合旁边说:“放中间咱两一块借鉴。” “你好意思说我?你这个人剑合一的东西。”辛合忙着抄作业连头都抬不起来,也不忘骂一句游阳曦这个小人。 游阳曦懒得跟他废话,“少废话赶紧写,马上要上课了。” 两人挤在一张略显杂乱的课桌上拼命抄着作业,沈安喜对他们说:“我也做了,怎么不找我拿啊。” 游阳曦和辛合齐刷刷看向沈安喜。 游阳曦张着嘴巴说:“上次月考物理考十分的闭嘴。” 沈安喜:“......” 施枫说:“我月考物理也只考了四十多啊。” 游阳曦和辛合再一次从作业本上抬头,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而后默契用力点一下头。 四十多分,比他们高了好几分,更放心借鉴作业。 手中笔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知道多少倍,他们那潦草字迹宋文博能不能认出来还是个问题。 沈安喜颓败撑着脸,他这次考试只是失误,下次肯定能考好,只要他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习,他就会成为一匹黑马,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施枫回头想要跟沈安喜聊会天,看见沈安喜双手高高举着,脸上还浮现做白日梦的模样。 她现在不太想和中二病的少年说话,于是她默默转过身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去看自己看了好多遍的杂志。 沈安喜永远都是三分钟热度,他上一秒还在勤奋读书,下一秒吐槽:“学习怎么这么难。” 知识进入他脑子后,他脑子自动开启垃圾桶模式,把知识当成垃圾删掉,刚记住又忘了。 “我已经放弃挣扎。”游阳曦脸贴在桌子上。 仅仅就是一节早自习的时间,已经把后桌一大部分人给压垮,乌泱泱倒下一大片人。 沈安喜的课桌上有两堆书,一堆竖着放在课桌边,一堆横着放在自己正对面的前面,两堆书的交接点被他分出一条细缝。 他头一动看着那细缝中的背影,祝余是年纪第一,成绩单第一张纸就能看见他的名字,而他的名字要翻好几页才能找到。 也不知道祝余脑子是怎么长得,居然这么聪明,他也想拥有这样的脑子,不过也和他努力脱不了关系,别人都趴下睡觉,他还挺着背低头认真看书。 沈安喜得到沉默的鼓舞,他三分钟热度升起继续捧着英语单词看着。 上午六节课上得人发懵,吃完午饭,四人小分队连平时睡觉之前的八卦都懒得谈论,直接瘫课桌上休息。 沈安喜趴了一会,把头猛得抬起来,他忘记接水了,要是午休结束去接水,根本挤不进去。 他轻手轻脚拿着水杯,从开了一条缝的后门钻出去。 接水处没人,沈安喜站在那看着水灌满水杯,水杯被灌满,他扭紧水龙头,又盖紧水杯的盖子。 正打算走,听到旁边厕所里有——滋滋——的声音,是美工刀上下滑动的声音。 居然还有人带刀来学校,真大胆,也不怕被唐寥突击检查。 沈安喜想别人带刀也不管他事,他握着水杯就要回教室睡觉,好为下午的课做精神支持准备。 路过厕所他脚步停下,随着一声咔嚓声,是刀回刀身的声音,厕所此后再也没有响起。 沈安喜看见一身白紫色的校服从厕所里走出来,那人面色平淡拿着一把美工刀走入沈安喜目光里。 沈安喜的目光看见那人手上流出的鲜血,鲜血顺着行走轨迹滴了一路,沈安喜瞳孔放大,他浑身颤栗起来。 第12章 第 12 章 祝余出厕所的时候看见沈安喜站在厕所门口,他淡淡瞥了一眼沈安喜,随手将沾了血的手工刀扔进洗手池里面。 白皙的手腕上赫然出现一条血痕,鲜血在那条血痕里汹涌流出来,他用没受伤的左手打开水龙头,冲洗着伤口。 鲜红的血被清水稀释,丝丝缕缕顺着水流的方向流入下水道。 “祝余。”沈安喜站在祝余身后叫他,声音发抖着。 那是他第一次在祝余面前叫他的全名。 “嗯?”祝余从水池前抬起头,他没有回头,直接和镜子里的沈安喜对望。 沈安喜握紧手里的水杯,肯定的说:“你在自残。” 他看祝余手腕上的伤口很深,就是想割腕留下的伤口。 祝余:“......” 沈安喜慌乱着脚步走近祝余,他看见清水下的伤口还在往外渗透鲜血,血根本止不住。 “祝余,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沈安喜说。 “我不......。”祝余想解释,但他刚说两个字就被沈安喜打断话。 沈安喜急切说:“我知道很多人因为学习压力大,选择用自残的方式让自己能好受一点,但精神上好受□□就不好受,你很优秀不用那么焦虑。” 沈安喜一边说着一边担忧看着那伤口,必须要去医务室止血,血流多了身体会很虚弱,要很久才能补回来。 “我......。” 这次只说了一个字,祝余就被沈安喜握住手腕往一楼的医务室跑去。 这次身份调换,上次是祝余带沈安喜去医务室,这次是沈安喜带祝余去医务室。 祝余想把自己手抽回来,他使劲抽动都没抽出来,他竟然不知道看起来瘦弱的沈安喜力气居然这么大。 “沈安喜你先停下来听我说。”祝余看沈安喜误会了什么,他喊着。 担心祝余失血过多的沈安喜听不进任何话,他带着祝余狂奔下楼。 祝余无奈将手抬高,不让血流在地上吓着别人,他跟在沈安喜身后跑去医务室。 沈安喜推开医务室,医务室的门被撞到墙上,掉下好几块白灰。 正在追剧的医生被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着沈安喜他们,平复被吓得怦怦跳的心脏,说:“换药是嘛?” 医生对沈安喜记忆很深,她以为是沈安喜要重新换药,于是起身说:“跟我进隔间吧。” 沈安喜大口呼吸着,他跑得太快气还没顺下来就摇头着急说:“不...不是我,是他。” 医生刚打开药柜去拿上次给沈安喜,听到这话这是结伴受伤?她转头去看祝余。 少年发型微乱,胸口不断起伏,他手腕上流下一条蜿蜒的血痕。 “哎呦这是怎么弄的,流这么多血。”医生把拿出来药的重新放进去,她走到祝余面前抬起手腕查看,锋利的伤口,一看就是利器划伤。 祝余微微喘气,这沈安喜跑得还挺快,他都觉得沈安喜都可以去跑一百米短跑。 趁沈安喜还没说出让人误会的话,他赶在沈安喜开口之前说:“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被旁边的铁片划伤。” 沈安喜抬起头去看祝余,他为什么要撒谎啊,后又想起祝余估计不想让人知道他在自残,他眼眸动一动低下头默认祝余的借口。 医生谨遵自己的职业素养说:“这得打破伤风针。” 祝余举起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伤口的血没开始流的那么多,但还有血珠在外冒:“我知道了,所以我先来止血,等会再和老师请假去医院打针。” 医生说:“去隔间还是就在外面?” “不用那么麻烦,在外面就好。”祝余这次轻而易举就将自己的手从沈安喜手里抽出来,他坐在椅子上,等医生给他涂药。 沈安喜站在旁边看着医生给祝余清理伤口,被红覆盖的皮肤一点一点显露出原本的颜色。 沈安喜心一紧,他这次彻底看清伤口,紧致的皮肤被划开,被皮肤禁锢的白肉有些迫不及待钻出来往外翻。 祝余得有多少压力才能让他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沈安喜心疼看着祝余。 原来高山也有脆弱的一面,锋利的山尖是它对外界竖起的假象,告诉人们它很坚强,实际碰一下山尖就会倒塌。 沈安喜心底泛酸,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祝余平静的外表下藏着即将崩溃的内心。 好在他现在发现也不晚,沈安喜低下头暗暗握紧拳头,他要看着祝余不能再让他受到伤害。 丝毫不知道沈安喜越想越歪的祝余正平静看着医生给他上药,伤口传出的疼让他叹气。 早知道吃苹果直接啃算了,非要削皮才肯吃,现在弄一手伤。 不过,也怪他削苹果之前走神。 他当时望着厕所百叶窗透进来的阳光,阳光中有灰尘在飘浮,总能让人回忆一些事情。 祝余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性子,不知道怎么回去就享受当下,或许有一天他又会在一个稀松平常的日子回到他原本的未来。 而且祝余感觉自己对本来世界的记忆开始淡忘,很多事情他回忆起来要费上很大的劲,就好像他在融入过去的自己,自己对高中发生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 这个想法一出,让他削苹果皮的手一抖,手腕直接被划出一个大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回神。 他收起美工刀,在心里推翻那个想法,八年前的记忆模糊很正常,至于对他本来世界的记忆淡忘也有原因。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大脑承受不住那么多记忆数据,它比不了机器能永久储存记忆,所以它会将当前发生的事情覆盖以往的记忆做替代,自然而然会淡忘。 想通的祝余拿着美工刀出厕所,一出来就看见一看见他就呆愣住沈安喜。 接下来就是刚才发生的一幕,至于为什么要编一个谎话,是因为他觉得受伤的事实很丢脸。 医生一边清理伤口一边说:“伤口还没好之前,记得不能沾水,不能提重物。” 祝余说:“知道了。” 医生转头去放镊子说:“还有最近要戒辣。” 喜辣的祝余:“......”这句话可以选择听不见嘛? 沈安喜听得比祝余这个伤员还认真,他点着头记下了。 夏季午休的校园安静不行,医务室里只有医生搁东西的声音,剩下的就是呼吸声。 沈安喜目光紧盯着医生缠绕绷带的手,直到最后一圈缠好,他才放下心。 祝余握着被包扎好的手腕往二楼走去,沈安喜跟在他身后一起上楼。 他们走到刚才祝余受伤的厕所,祝余脚步拐了个弯往里走,沈安喜赶紧跟上。 祝余走到洗手台前停住,他低头看着洗手池里面,那把美工刀不见了,而四周滴露的血迹还在。 他有个不好的预感,如果是上厕所的学生拿走美工刀还好,如果是学生会和老师就有点麻烦。 他叫住要去拿拖把拖干净地上血迹的沈安喜说:“刚才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沈安喜拿起厕所的拖把点头,他让祝余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 每个人都有秘密,且都不喜欢让别人知道,他也一样。 沈安喜低着头拖干血迹,要是有人看见肯定会被吓到。 祝余去厕所角落拿拖把要跟沈安喜一起拖。 沈安喜将他拦下说:“还是我来拖地吧。” 祝余说:“两个人拖的快一点。” 沈安喜义正言辞说:“医生说你手腕不能用力,一用力伤口又会出血。” 祝余和沈安喜对视着,在沈安喜倔强的眼神中,祝余败下阵说:“麻烦你了。” 沈安喜做家务活多,他快速清理地上血迹,拖地的时候,他在角落里看到一颗刚削了一点皮的苹果躺在地上,苹果又大又红,他默念道:“这么好的苹果,可惜了。” 沈安喜转身将拖把放到水龙头下面冲洗着,冲洗完,又拿起铁铲将苹果弄进垃圾桶,地上一点血迹都没有,厕所地板干干净净,大功告成! 他走出去跟等他的祝余说:“我弄好了。” “谢谢。”祝余说。 “不用谢。”沈安喜笑着回,毕竟之前祝余也帮过他。 他们教室距离厕所有一段距离,怕吵到其余教室里的同学睡觉,沈安喜很小声说话:“班长,你可以不用那么焦虑,你真的特别优秀。” 沈安喜怕祝余有一天崩溃到极点会干出什么傻事,他得试着让祝余不要感受到那么大的压力。 祝余就说忘记点什么,原来是忘记给沈安喜解释这场误会。 距离高二三十二班的教室越来越近,他扯着沈安喜校服的袖子将他拉到二楼平台。 学生教学楼每一层都有一个大平台,方便同学休息时间到平台上吹风眺望远方。 二楼的平台外被一颗枝繁叶茂的榕树遮挡着,它的冠端生长着翠绿的榕树叶,躲在榕树里的蝉察觉有人靠近,于是它停止叫歇。 初夏的正午阳光微热,但有夏风吹动额前的碎发,带动着宽松校服的一角。 两人站在二楼平台栏杆前,祝余省略自己走神的原因粗略给沈安喜解释。 “原来是这样啊。”沈安喜看着脚尖,难怪他看见厕所有一个没坏的苹果被丢在地上。 高山依旧是高山,它不会轻而易举倒塌。 沈安喜见这是场误会放下心来,看来祝余不会伤害自己。 误会解释清楚,祝余说:“回教室午休吧,以免下午上课犯困。” “好。”沈安喜依旧低头走路,他刚才听一句,尴尬就多一分。 在他们走后,榕树上的蝉鸣再一次响起,甚至叫得比之前越来越激烈,像是要把刚才没叫的时光给补回来。 在快要到教室的时候,祝余又拉住他。 沈安喜疑惑去看他。 祝余说:“你有没有带水果刀或者是利器之类的东西?” “没有啊。”沈安喜摇头说。 说到水果,他课桌里还剩一颗施枫给的芒果没吃完,等会下午就给它吃了,天气越来越热,以免放坏了。 “行吧。”祝余说:“如果你朋友有带利器,记得提醒他们这段时间小心点。” 沈安喜虽然很奇怪祝余为什么这么说,但他还是回:“好。” 两个进入教室,各自回到自己座位上。 沈安喜趴下那一刻,又是猛地抬起头,那把刀呢?他着急拉祝余去医务室的时候,祝余没有时间带走那把刀。 难道是祝余回去的时候,手快给藏着了?估计是,沈安喜这么想着,又安心躺下。 第13章 第 13 章 教室里无比昏暗,每个班上都在午休拉上窗帘遮挡窗户外的阳光。 这样的氛围很适合睡觉,沈安喜一躺下就进入梦乡,没睡多久,他就被刺眼的阳光叫醒。 沈安喜把自己头埋进臂弯里,以求这样能少见光。 教室里很快就有人不满开口:“谁这么有病,还没上课就拉开窗帘!看不到有人在睡觉嘛!” 埋怨声在他们抬头那一刻更激烈。 沈安喜睁着沉重的眼皮去看还在拉窗帘的人,模糊的身影看不出是谁。 有人怒吼说:“郝则你干什么啊。” “郝则你是不是有病。” 郝则不理会他们的怒骂声,他拉开所有窗帘后跳上讲台说:“唐老鸭正带着一大群老师一间教室一间教室搜管制刀具和手机,要是不想被缴和受处分就继续睡。”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七嘴八舌问起来。 有人存着不信的态度问:“真的假的?” “搜到哪个班了?我这些东西藏哪啊。”有人从课桌里掏出一大堆违规东西。 “我说得都是真的。”郝则说:“他们快上二楼了!” 带了违规东西的同学瞌睡被吓醒,好几个男生出教室去看,没过多久着急慌忙回来。 他们跑回自己位置,将自己手机藏起来:“快快快,快把东西藏起来,唐老鸭他们已经在二楼搜东西了。” 教室里从安静到嘈杂,只需要一秒钟,班上的人都手忙脚乱藏东西。 “我这东西藏你那,你那好藏。” “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先藏住再说!” 每个班上都会有个八卦王,高二三十二班的八卦王就是郝则。 有藏好东西的人问郝则:“他们怎么突然要搜查东西啊,已经有一年没突击检查了啊。” 郝则说:“听别人说教育处的老师在我们二楼厕所发现一把带血的刀,地上还有血迹呢。” “带血的刀!”有同学惊恐说:“这是咋回事啊。” “我还听人说教务处的老师带着唐老鸭回到厕所,就几分钟的时间,地上的血迹就不见了。”郝则越说越悬乎。 偏偏有人配合他:“会不会是杀人凶手运完尸体回来清理杀人现场啊。” 有人出来胡说八道:“有可能不是人是鬼,毕竟我们学校不是流传着学校建在坟墓上嘛?” “你见过青天白日出来的恶鬼嘛?” “万一是厉鬼呢?” “厉鬼也不是用刀杀人啊,肯定是人。” 班上的讨论声越说越离谱。 祝余双手撑在课桌上,脑仁直突突的疼,他就知道会出事。 旁边的孙倚云还在努力藏着自己的手机,她弯着腰将手机藏进课桌夹缝里,忽然,她想起一件事。 孙倚云转头去问祝余:“班长,我借你的那把美工刀呢?快还给我,我好藏起来。” 祝余按揉太阳穴的手顿住,他迟钝开口:“如果...我说....那把被老师发现带血的刀是你的,你会怎么样?” “什么!!”孙倚云声音拔尖的高,在吵闹的教室显得异常突兀。 “七喜,你手机有没有藏好。”游阳曦没什么违禁物品,他手机也刚被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很安心。 游阳曦转头去问沈安喜,结果看见他人走到祝余那凑热闹去了。 沈安喜把耳朵捂住保护自己的耳膜不受伤害。 孙倚云察觉自己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注意到,她闭嘴当缩头乌龟。 等谈论声又响起,她才敢缩出脑袋问:“班长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就睡一个午觉的时间刀被收走,还是带血被收走! 祝余举起自己绑着绷带的手,刀上的血是因为他削苹果不小心被划伤。 孙倚云腿开始发抖:“那刀呢?刀是怎么被收走的。” 祝余看了一眼从后面走到他课桌前站着的沈安喜,他抱歉对孙倚云说:“我手抖的时候刀掉在地上,血又流得有点多,我来不及捡刀,直接去医务室先包扎伤口,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刀已经被老师捡走,那把刀我会买一模一样的还你。” 孙倚云越听越惊慌,这已经不是还不还刀的问题,她恐慌说:“万一老师查出是我的刀怎么办。” 她可不想受处分,受处分就算了,还要当着全校的面读检讨书!她不要这么丢脸。 “不会查出来是你。”祝余说。 厕所那块是监控的死角,拍不到人。 孙倚云战战兢兢:“万一呢?” 万一就查到了呢。 祝余说:“万一查到,我会承认那把刀是我的,你别害怕了。” 一直没说话,就默默站在一旁的沈安喜开口:“对啊,我跟班长不说是你的刀就没事,你不用担心受处罚。” 说起来,美工刀被收是他的过错,他看见祝余受伤太着急,导致祝余忘记把刀拿走,才让教务处的老师发现。 “这可是你们说得,真查出来你们帮我担着啊。”孙倚云的腿抖个不停。 一直在观察唐寥他们搜查进度的人通风报信:“你们东西藏好没有,他们快来了。” 为了节省时间,唐寥将身后教务处几个老师分为三组,他和另一位老师进高二三十二班搜查。 搜查一整圈下来,没有找到一个违禁品。 唐寥背着手路过沈安喜,他问:“你脖子怎么回事?” 沈安喜跨了一步遮挡住祝余。 祝余注意到沈安喜这个动作,他将受伤的右手背在身后。 林伊白听说唐主任在突击检查,她从办公室急忙赶过来,生怕会出现什么事故,一来就听见唐寥审问沈安喜。 林伊白说:“这个伤是他上个周末被油烫伤的,唐主任有什么问题嘛?” 唐寥收起对沈安喜打量的目光,他回头继续走。 孙倚云看到唐寥身后那把熟悉的粉色小刀,不禁打着哆嗦。 唐寥站上讲台举起那把美工刀走个过场问:“这把小刀是在你们二楼厕所发现,你们熟不熟悉?” 他们给他的回答是他意料之中的回答:“不熟悉。” 唐寥点头严肃离开三十二班,孙倚云看唐寥走后,提起来的心在那一刻松懈下来。 唐寥走后,林伊白问大家:“有没有被收出什么违禁品。”她看见教务处老师手里提溜着盒子里全是收缴的手机和违禁品。 都是学生时期过来,林伊白心里或多或少都知道他们会带东西,管不住,只要不过分就好。 同学一说:“没有,我们收得快他们没查到。” 林伊白在心里鼓掌,这群孩子手真快,下个周的流动红旗保住了。 同学二说:“小林老师,那带血的刀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林伊白说:“别瞎想了,赶紧睡觉,马上就要到上课时间,你们不睡下午有精神上课吗?” 林伊白学着唐寥的走路姿势出教室,她刚睡着就被办公室其余老师叫醒,困死她了。 沈安喜看没事溜回自己位置上坐着。 游阳曦问他:“你怎么跑祝余那边去了。” 他就转个身和辛合说话的功夫,沈安喜就不在了。 沈安喜装傻说:“快睡觉吧。” 游阳曦不会放过他,他质问沈安喜:“你背着我们交新朋友。” 沈安喜说:“没有的事!” 祝余只是把他当同班同学,连朋友都算不上。 “那你怎么去他那了?”游阳曦不问出个答案,不罢休。 “就.....”沈安喜说不出来,他答应过祝余不会对任何人说出这件事。 沈安喜干脆自我放弃装死,任凭游阳曦使劲摇晃他都不带吭声。 游阳曦摇累了,他停手说:“你不说,我去找祝余问,祝余肯定会跟我说。” 装死的沈安喜终于有了动作,他抬起头说:“我就去还个东西。” 敏锐的游阳曦问:“什么东西?” “就一支笔。”沈安喜憋了半天才想出这个理由:“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班长有一只落我这了,我过去就是为了还他笔。” 游阳曦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他说:“不对啊,你和班长都没什么交集,他的笔怎么会在你这。” 沈安喜拉辛合下水:“你忘了上次辛合让我替他去交那个运动会报名表,班长说我的报名表有个地方没填,我就用他的笔填资料,马上就要上课,我一时着急就带回来了。” 游阳曦那个时候低头玩手机没注意到他们那边的状况,于是他相信这个说辞就没在追问这个问题。 沈安喜看游阳曦糊弄过去,他鼓起腮帮子吐气,而后趴下侧头休息。 窗外明媚如新生,教室却死气沉沉。 大家刚躺下没多久,那比蝉鸣还聒噪的喇叭传出滋滋电流声,后是震耳欲聋的广播女声。 高二三十二班的同学怨气比鬼都大。 班里的同学在铃声响起那一刹那纷纷起身,上厕所的上厕所,接水的接水。 游阳曦他们三人都知道沈安喜会在午休的时候去接水,熟练拿着沈安喜的水杯往自己杯子匀匀。 “七喜,给你留了一半水。”游阳曦把沈安喜的杯子放回它原本的位置。 “好。”沈安喜用施枫递来的湿纸巾擦脸。 擦完脸之后,沈安喜咔嗒一声打开水杯解睡醒的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睡醒都像是快干死的鱼,嗓子又干又痛。 下午上了两节课,辛合是又饿又困瘫在桌子上问:“你们的芒果吃完没有。” “我早上就吃完了。”带进学校的零食永远不会超过第二天,游阳曦指着课桌旁挂着的垃圾袋,里面装着已经长出褐色斑点的芒果皮。 “别看我。”施枫把自己空荡荡的书包摆在辛合面前:“我就带了六个芒果都给你们了。” 游阳曦给施枫竖起大拇指说:“大义无私。” 辛合叹气,现在去小卖部买东西肯定也来不及。 沈安喜拿出放在抽屉里的芒果,他摆在课桌上说:“我这还有一个。” “那我不客气了。”辛合拿走还在微微抖动的芒果。 游阳曦说:“一起吃,别想独吞。” 辛合去找他刚藏起来的水果刀:“我知道,我这不是再找水果刀嘛。” 芒果被削皮那一刻,清晰的果香在教室后排弥漫,游阳曦已经翘首以盼等切好的芒果送到他手边。 辛合一边切芒果一边叫沈安喜:“七喜。” 沈安喜抬头:“干哈。” 辛合说:“我看我们班上其他走读生回家,第二天早上都会带水果和零食来教室,你怎么不带东西到学校吃啊。” 沈安喜抿着嘴,他不知道怎么说。 沈健给他的钱只够平时吃饭的开销,沈健也不会拿多余的钱去买解馋的玩意。 平日李虹玉倒是会买点水果,数量少得可怜,没多余的能拿到学校。 第14章 第 14 章 辛合扔掉削下来的芒果皮,他把芒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不规则方正体。 游阳曦看见,嘲笑他:“你连正方形都不会切啊。” “这么嫌弃,你别吃!”辛合恼羞成怒。 游阳曦:“我就吃。” 辛合问沈安喜的问题被游阳曦这么一闹,胡乱过去。 沈安喜拿牙签吃水果,他低头沉默盯着课桌上的书页,风代替他的手翻阅着书页。 长期缺乏营养的发丝被窗外的微风轻轻一吹就能炸起来,跟蒲公英一样,剩午的阳光落在发丝上,还是黯淡无光。 风在看,人离神。 晚自习放学时分,教室里的人都已经跑回宿舍,不愿意在教室多逗留几分。 今天是祝余值日,他从自己位置上走到讲台去拿黑板擦。 有一双手比他先拿走黑板擦,准确来说是抢,因为祝余的手刚碰到黑板擦 沈安喜拿着黑板擦说:“医生说你手不能用力,我帮你擦。” 说完,他就跳起来擦黑板最高地方留下的粉笔痕迹。 祝余看着沈安喜倔强的背影,收起那句我用左手就好。 沈安喜拗,祝余看得出来。 祝余走下讲台去教室后排角落拿扫把,平时都是用的右手,现在用左手有些不习惯,扫地都是轻飘飘没有力度。 沈安喜擦完黑板,跑下去拿扫把扫地。 沈安喜力气大又扫得急,他得让祝余少干点,扫起一层灰在空中飘荡。 祝余勉勉强强扫完课桌留出来的两条道,他抬起头去看沈安喜,沈安喜已经装完他那块扫出的垃圾,再倒班里同学挂在课桌旁垃圾袋里的垃圾。 祝余说:“沈安喜,不用这样。” 值日里没有帮班上同学倒垃圾的义务,只需要扫地上的垃圾和倒掉垃圾桶里的垃圾就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没人在乎。 沈安喜头也不抬地说:“顺手嘛。” 祝余将扫把搁在一旁的课桌,他自己坐在椅子上观察忙碌的沈安喜。 在梦里,他只有在刚进入梦境里看见沈安喜哭过,其余的时候都是眼含泪水,却没有让它流出来。 在极度压迫的环境下,他是天生乐观主义者,什么事都不会使他的乐观消失沉浸在悲伤中。 而且......,祝余抬起受伤的手腕。 “是伤口开始疼了嘛?” 教室里就他们两个人。 祝余看过去,沈安喜手里握着一个空袋子和他隔了七八张课桌关心问着。 祝余放下手说:“没有疼。” “哦。”沈安喜又弯下腰继续收拾垃圾。 祝余垂眸,而且沈安喜对别人受伤很着急,又特别在意。 乐观热情是不容易装出来的,眼睛会暴露一切藏在心底的情绪,哪怕只显露出一秒也能看出,沈安喜一看就不是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让八年后沈安喜选择自杀。 值得思索。 沈安喜拎着一个黑色大袋子站在祝余面前:“我已经弄好了,可以走了。” “麻烦你了。”祝余感到愧疚,明明是他值日却是沈安喜在忙,他坐起身去拿沈安喜手里的垃圾袋。 沈安喜一躲,垃圾袋跑到他身后。 祝余说:“我用左手拿就行,不用右手。” 沈安喜将垃圾袋从身后拿出来,递了个拉绳给他:“有点重,一人拎一边吧。” “好。”祝余提起那拉绳,跟着沈安喜往教室外走。 沈安喜走到教室门口又停下来,他说:“我书包忘拿走了。” 祝余去看沈安喜的位置,课桌上摆着一个蓝色书包。 沈安喜轻轻放下垃圾袋去拿自己的书包。 祝余拖着垃圾袋,是有点重啊,他手放在关灯处,看着已经拿好书包朝他这边跑的沈安喜。 沈安喜手重新提起拉绳,祝余这才按下关灯按键。 明堂堂的教室陷入黑夜中。 沈安喜反应快将教室门带上,他对手还没有收回的祝余嘿嘿一笑。 祝余收回手说:“走吧。” 垃圾袋往厕所的垃圾桶一扔,下楼的步伐轻松不少。 走出教学楼,沈安喜和祝余身后教学楼的教室一间间开始熄灯。 他们在校门口分开。 “班长,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到家发个消息。” “好!” 祝余朝左走,沈安喜朝右走。 左是上坡,右是下坡。 沈安喜刚到家楼下就迫不及待拿出手机给祝余发消息。 【七喜】:“班长,我到家了。” 祝余回得很快。 【zy】:“嗯,早点休息。” 沈安喜看见祝余回消息,他脸一阵发烫,手抖着给祝余回:“好。” 沈安喜在家楼下站了好一会才让脸上的温度下去,等待温度消失的时间祝余没有回消息。 可在沈安喜上楼的时候,手机再次传来消息提示音。 沈安喜心情不错去查看消息,沸腾的江水稍显平静,原来是没领的钱退回来的消息。 也...算是回了吧?沈安喜自我安慰。 第二天沈安喜早上去学校,沈安喜又看见空荡荡的教室里坐着祝余,祝余最近这几天来的都比较早。 祝余的位置在第一排靠窗位置,沈安喜和他隔着好几张桌子的距离慢慢走过,余光都是少年沐浴在阳光下的身影。 等余光再也看不见祝余,沈安喜脚步加快往自己位置上跑。 脚步渐缓,沈安喜看见放在自己桌面的东西,是一袋酸奶和一颗苹果。 现在是早上六点半,学校的起床铃才刚刚响起,住宿生肯定不会来这么早,沈安喜也都了解走读生他们来的时间大概是在多久。 所以说这些东西是祝余放在他桌上。 他朝祝余的方向看去,书包从肩上缓缓落在椅子上,表面看着波澜不惊,内心却如温流涌动。 他又收到祝余给他的东西。 沈安喜把酸奶和苹果抱在怀里,抿嘴去找祝余,走到祝余面前,沈安喜小声开口:“谢谢班长。” 祝余轻声轻语说:“没事,这东西是我谢谢你昨天帮了我忙。” “哦哦,好。”沈安喜频频点头。 道完谢,沈安喜回到自己位置上坐着,他把酸奶和苹果摆在桌面打算好好欣赏,等下午饿的时候再吃。 转念一想又不行,辛合那个大馋鬼饿昏了肯定会抢东西吃,他又把东西收回书包里好好放着。 上午上了三节课,辛合就开始喊饿,沈安喜庆幸自己把东西藏好了。 辛合饿昏了,可笼子一打开,——噌——的一下没了人影。 沈安喜和游阳曦他们到食堂找他,他已经在那开始扒饭。 沈安喜把自己的校牌放在辛合旁边的椅子上占位置,就去排长队打饭。 等他们打好饭,辛合已经吃饱,面前摆着个空碗等他们。 “跑得还挺快啊。”游阳曦坐下来说。 “没办法,我都快饿死了。”辛合说:“下周我从家里带来的零食一定要慢慢吃。” 游阳曦:“我不信。” 施枫:“我也不信。” 辛合:“......” 辛合想去问坐自己旁边的沈安喜信不信他,一转身,那个位置上空无一人,校牌也不见,只剩个还没吃完的餐盘留在那。 “沈安喜呢?”辛合四处张望着:“刚才还在呢,怎么一会就不见了。” “对哦,他人呢。”施枫也抬起头往四周望去,全是白紫校服,看不出哪个是沈安喜的背影。 “那呢。”游阳曦不紧不慢吃下一口米饭,朝一个食堂窗口指着。 施枫和辛合转头去看,看见沈安喜和他们班长祝余站在那交谈,交谈了没一会,祝余转身就走,沈安喜跟上。 辛合将下巴搭在手的虎口上问:“沈安喜什么时候和班长走这么近了。” 沈安喜吃饭吃到一半,看见祝余也来二楼吃饭,还朝铁板烧那边的窗口走去。 食堂的铁板烧都是以辣为主。 沈安喜低头思考了一秒,就放下筷子去找祝余。 祝余正看着菜单挑选中午吃什么,看得专注耳边就有一道清爽,像碳酸饮料一样的声音响起。 “班长,医生说你最近不能吃辣。” “......”祝余从菜单上移开视线,若无其事说:“我只是看看。” 说完,他朝其他窗口走去。 沈安喜紧跟着他。 祝余挑来挑去,最终选择清淡口味的砂锅米线。 米线要等几分钟才会好,旁边也没空位可以坐,只好站着等菜。 沈安喜本来想离开回去继续吃饭,可看着四周没什么空位,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等祝余的餐食煮好再走。 祝余动着受伤的手腕,不去注意它就不会感受到疼意,祝余放下手去看站在他旁边和他一起等菜的沈安喜。 沈安喜察觉祝余在看他,他两侧的手紧张扣着裤缝,眼睛动来动去,就是不敢去看祝余。 沈安喜脖子上的纱布还没有拆下,看来淤青还没有消退下去,他不敢暴露在别人面前。 “21号,您的餐好啦。”食堂阿姨叫着21号的餐。 祝余收回目光,将自己号码牌放在窗口处。 食堂阿姨确认过号码牌,将菜端出窗口让他端走。 还是那双青筋清晰显露在皮肤下的手先他一步端起餐盘。 祝余叹口气还没开口。 沈安喜还是先他一步开口:“有点重。” 意思是他的手不能用力。 刚煮好的砂锅米线还在沸腾,沈安喜怕祝余端着端着手就会脱力。 祝余咽下话。 沈安喜眼神巡视着二楼的有没有空余位置,让祝余坐下吃饭。 看了一圈也没有,他询问祝余的意见:“我朋友那边还有一个空位,班长要不要坐那边。” 祝余说:“走吧。” 游阳曦、施枫和辛合三人的目光在沈安喜和祝余身上来回审视。 他们尴尬打着招呼:“班长也来吃饭啊,真巧啊。” “巧。”祝余也尴尬回着,他坐在沈安喜放下米线的位置。 沈安喜也坐下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他们两个熟视无睹吃饭,吃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在等沈安喜吃完饭。 等沈安喜吃完,游阳曦立马说:“班长,你慢慢吃我们先走了。” “好。”祝余放下刚吹好的米线说。 三人立马端着自己吃完的空碗起身离开这,走了几步,才发现沈安喜没动,他正看着祝余吃饭。 游阳曦上前推着沈安喜的肩说:“走了。” 沈安喜抬起头对他说:“我等班长吃完饭。” 游阳曦纠结了一会,他们刚才说好要走,要是现在坐下来又不太好意思,只好说:“那你等吧,我们先回教室了。” 走远了,施枫才敢开口:“七喜干嘛要给班长端菜,还要等班长吃完饭跟他一起走。” 辛合放下空盘子:“班长手受伤了呗,提不起什么重东西。” 施枫:“七喜脖子还受伤了呢。” 辛合:“谁家用脖子端菜。” “别吵。”游阳曦打断他们的吵闹:“我们不应该谈论班长的手受伤跟沈安喜有什么关系。” 辛合有个猜测:“会不会那把带血的刀是沈安喜不小心刺伤了祝余?然后心里愧疚想帮他做点事,安抚安抚自己。” 施枫思考着点头:“有道理。” 游阳曦说:“沈安喜就是那样,责任感贼重。” 这个道理很快就将他们心里的疑惑给说通。 第15章 第 15 章 祝余见沈安喜的朋友走远,他低头喝了一口汤说:“可以不用管我,空餐盘不会太重,我一只手能拿的走。” 沈安喜扒桌子的手停顿,他缓缓开口:“我...就是担心你....。” 祝余极速说:“没什么好担心,我是个成年人,我可以管好我自己。” “啊?”这句话引来沈安喜的疑惑声。 他记得祝余还没过十八岁生日,按照法律来说还是个未成年。 祝余说完这段话才反应过来不对,他下意识把自己当成八年后的自己,他解释:“是....快成年了,毕竟我也有自主生活的能力。” “哦。”沈安喜只发出一个气音,就没在开口。 祝余放下手里的汤勺跟沈安喜说:“沈安喜,别老是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默默付出只会感动自己。 沈安喜弱弱开口:“我没有。” “没有嘛?”祝余说:“昨天晚上你做的那些事情,班里的同学有谁知道?” 还没毕业那会,他是有听到一些关于班上的垃圾被人收走的事情,大家都以为是学校保洁阿姨看不下去才选择收走,没人仔细思考下去为什么有些干净的垃圾袋被保留,有些充满油渍的垃圾袋被丢掉。 就连他也没仔细思考下去。 “沈安喜,你没有义务去做这些事情,这些事情只会让你自己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 祝余发现沈安喜不仅是乐观主义,还是个付出型,这会让沈安喜以后不知道吃多少亏。 沈安喜低着头,祝余看不见他的表情。 祝余重新动手拿起汤勺慢慢搅合碗里的东西,他跟沈安喜道歉:“抱歉,我话有点重。” “没事。”沈安喜沉闷的声音响起。 “脖子上的伤还疼嘛?”祝余问。 沈安喜不知道祝余为什么话题突转,他慢慢抬起头看向祝余。 “不......” “说实话。” 沈安喜望着祝余的眼睛,那眼睛里是不容许人撒谎的审视。 沈安喜开口说:“有点疼。” 祝余问:“吃饭的时候会感觉到疼嘛?” “有点。”沈安喜怕祝余再会说什么狠话,他又补充一句:“已经比前几天好多了,没有很疼。” “有点疼就是疼,所以为什么不多关心关心自己,反而很关心别人。” 他只是动了动手腕,沈安喜就急切跑上来问有没有事,可沈安喜自己受伤这么久也没见他有多关心自己的伤势,就像是受伤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 祝余的话,让沈安喜再次陷入沉默。 沈安喜是个不会爱自己的小孩,他需要有人一步步教他如何爱自己,他对别人的事情很拗也很上心,却对自己格外宽松。 祝余看着沈安喜的发旋。 在梦里,他看到沈安喜不断的去做家务讨好沈健,以求能得到一个安居之处,但沈安喜的讨好对沈健来说就是他应该做的事。 沈健这种思想深入沈安喜脑髓中,他认为自己该帮别人做一些他能做却不需要他做的事情。 “我吃好了。”祝余瞥开目光,他将双手放在餐盘处,这次没人抢他的餐盘。 他起身,沈安喜也举着餐盘起身跟在祝余身边往回收空碗的地方走去。 两人沉默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沈安喜一路上都耷拉着脑袋,他抠着手想自己有些失败。 这几天和祝余说了好多话,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场景,他以为再相处几天就能和祝余做朋友,可他惹祝余生气,恐怕以后连话都说不了几句。 他明明很努力在祝余面前控制自己对祝余的心思,为什么会因为几件小事功亏一篑。 这一路上他想了好多话跟祝余说,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沈安喜踩上教学楼一楼的第一节楼梯,脚微微抬起,还没落到实处就被拉回楼梯最下一层。 沈安喜坐在医务室的休息床上,目光想要透过那屏风去看外面坐着的祝余。 他想起刚才要上二楼回教室的时候,祝余突然拉了他一把,将他带入医务室。 再去医务室的路上,他听到前面祝余无奈说:“沈安喜,纱布卷边都没发现嘛?” 医生丢下棉签说:“这伤再过几天就能消退,这几天还是尽量别碰水。” 纱布的卷边是由水打湿引起的。 “嗯。” 祝余还是背对着隔间,手放在桌上,脑袋被手撑着。 他的目光落在医生挂的蓝白闹钟,秒针滴答滴答转了几十圈,沈安喜带着新换上的纱布出来。 医生撤掉屏风问坐着的祝余:“你需不需要换药。” “麻烦你了。”祝余调转方向将手搭在桌子上,方便医生换药。 秒针又转了几十圈。 他们走在教学楼安静的走廊上,学生都在教室里午休,偶尔有几个人蹲在教室外轻声聊着八卦。 沈安喜悄声说:“谢谢班长提醒。” “没事。”祝余已经数不清自己跟沈安喜说过多少次没事。 沈安喜低眉说:“班长是不是我做的那些事情让你很讨厌啊?” 他干预祝余的事情是不是已经让他产生厌烦。 “那倒没有。”祝余说出那些话之后,后知后觉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这是沈安喜本来的性子,他没必要改变沈安喜的性格,或许他做这些事情,自己也会在这些事情上感到满足。 他只是对沈安喜产生出一股心疼的情绪,那个梦都是沈安喜亲身经历,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疼,祝余也不是无血无肉的人。 他想让沈安喜知道起码得心疼心疼自己,毕竟没人会心疼别人。 沈安喜眼里可以写满倔强写满怨恨,偏偏他眼里充满着期望,充满着乐观。 这只会让人更....加心疼他。 祝余看着沈安喜脖子上新换的纱布和绷带,淤青快好了,绷带自然也就会少了几圈。 “多关心关心自己,纱布卷边都还要别人提醒才知道。” 沈安喜:“对不起班长。” 这句话让祝余踏入教室的一只脚又收回来。 他带着沈安喜离开教室门口,来到二楼平台,平台依旧,人也依旧。 祝余松开沈安喜,他问:“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我好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沈安喜说:“我不是故意的。” 从小到大,他都只会给人添麻烦。 妈妈因为他待到他六岁那年才选择离开。 奶奶因为保护他被沈健打的一到冬天腿就会疼。 沈安喜将自己的背靠在白色的墙壁上,他顺着墙壁坐在地上。 他的手放在膝盖上局促不安摆弄着。 他真不是故意的。 祝余看着蹲在墙角低落的沈安喜,细软且蓬松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他蹲下身轻声说:“你没有跟我添麻烦,相反应该是我说跟你声谢谢,谢谢你帮我这么多。” 沈安喜内疚说:“可我害你差点背上处分。” “为什么会觉得是你差点害我?”祝余不解说:“是我先违反学校纪律带刀来学校,你看我受伤着急送我去医务室没有错,而且我也没受到处分。” “但我还是给你生活添了很多麻烦。”沈安喜说:“班长你是不是很烦我。” 祝余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早上给你的苹果和酸奶吃了嘛?” “我还没有吃,打算留到下午饿的时候再吃。”沈安喜说。 祝余说:“要是我烦你,就不会给你送东西当谢礼。” “真的吗?”祝余居然没烦他。 “真的。”祝余拍着沈安喜的肩说:“回教室睡会吧,别想那么多。” 祝余站起身伸出手,沈安喜仰起头看着那只手,阳光下的手骨节分明,他握住那只手轻轻借力站起来。 沈安喜很有分寸,他起身那一刻就主动松开手,不让祝余察觉到半分不对劲。 沈安喜很想保留那份温热,于是他握紧手试图去挽留,握到最后手心里剩下的只有初夏的燥热。 教室里,所有人都趴着睡觉,唯独后排三人直立起脑袋翘首以盼等沈安喜回来。 看见沈安喜在祝余身后回来,他们三个对视一眼纷纷起身。 辛合和施枫从后门出去,准备回自己位置的沈安喜猝不及防被走来的游阳曦带出教室。 沈安喜来不及正着走,他慌乱着脚步倒退:“干嘛?” 其余人在睡觉,他不敢说得太大声。 游阳曦没说话,他把沈安喜带到刚才沈安喜和祝余说话的平台。 平台上,辛合和施枫已经在等他们过来。 游阳曦松开沈安喜的手臂,三人默契坐在地上。 沈安喜也不解地跟着坐在地上,他望向面前的三个人说:“你们干嘛?” 摆出这幅阵仗来,还怪吓人。 三人七嘴八舌说着,给沈安喜的脑瓜绕晕,解不开,他只能嗯嗯附和。 辛合说:“你们看,就是我说得那样,沈安喜不小心把祝余的手划伤了,然后沈安喜为了弥补愧疚才对班长那么殷勤。” “嗯。”沈安喜迷茫嗯了一句,然后又长嗯一声:“嗯?” 游阳曦八卦问着话:“所以你是怎么误伤班长的啊,快跟我们说说。” 辛合说:“是不是和班长打了一架。” 沈安喜彻底听懂了,他们这是误会自己对班长那么殷勤,是因为他不小心伤着祝余。 这个理由好像也说得通,正好不需要他找什么谎话来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 沈安喜嘿嘿笑着编着瞎话:“我去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班长的手臂,他刀还没收进去就被我碰了一下划伤手臂,所以我很愧疚想弥补,就是这么......简单。” 说到最后,他都有点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朋友。 “啊,没意思。”辛合听完说:“还以为你们打了一架。” 施枫说:“就七喜这体格能打得动班长?” 她不是贬低沈安喜,沈安喜那体格连她都打不过。 游阳曦重心不在打不打架的事上,他殷切看着沈安喜,说:“你说我们趁机和班长打好关系,以后抄他作业是不是方便点。” 辛合认同游阳曦的话,他说:“是哦,我们上次抄小枫子的作业还被老宋骂了,说我们三个全错还能错的一模一样,早知道那次抄七喜的作业,起码对了一个。” 沈安喜:“......” “是我让你抄的嘛?”施枫给辛合一巴掌:“老娘不是说了乱写的嘛。” 辛合嬉皮笑脸:“姐我错了。” 游阳曦做了个伟大的决定:“趁班长受伤这段时间,温暖他呵护他,然后抄他作业。” “没必要。”沈安喜说:“班长肯定不会借你们作业抄。” 祝余这个人有自己的原则,沈安喜了解他。 沉浸在以后作业不用愁的游阳曦和辛合听不进沈安喜的话。 施枫不屑走开。 第16章 第 16 章 下午课间时,祝余看着面前殷勤的两人陷入沉默。 游阳曦和辛合拿着洗好又切好的苹果热情跑到祝余面前借花献佛:“班长,我们看你手受伤了,得多吃点水果补补啊。” 祝余看见游阳曦手里的苹果,转身去看后排啃苹果的沈安喜。 施枫咬下一小块苹果跟沈安喜聊天:“游阳曦和辛合脑子就是有病,给班长送去那么大块苹果,给我们就留一小块。” 沈安喜朝祝余那边瞥去,见他在看自己,立马做好端正身体将嘴里的苹果拿出来。 “凭什么我不能吃!” 孙倚云觉得不公的声音让祝余回头去看他们又在闹什么。 游阳曦拍开孙倚云想偷吃的手:“我们给班长吃又不是给你吃,看你的小说去。” 孙倚云高傲切了一声:“说得本小姐稀罕吃你们的苹果。” “不稀罕吃就把你手撒开。”游阳曦把苹果拿远了些。 孙倚云收回手继续看自己小说。 祝余说:“找我有什么事。” 无事献殷勤,这两个人肯定没安好心。 “你先吃,吃完我们再说。”辛合上手往祝余嘴里塞了一块不大不小的苹果。 祝余被迫含了一块苹果。 游阳曦套近乎说:“班长,明天要交的化学和生物作业能不能借我们抄抄?” 祝余吐出苹果,微笑着无情拒绝他们:“没门。” 苹果从半空中掉落在地上,光洁的果肉表面沾上一层灰。 孙倚云发出笑声,她感受到来自游阳曦和辛合的凝视,她举起小说对他们说:“看到搞笑部分,还不能让人笑笑?” 游阳曦没脸没皮,被拒绝也要死缠烂打:“班长别那么无情嘛,都是同学互帮互助一下,借我们抄抄。” 游阳曦和辛合打着同学牌。 孙倚云凑过来说:“没用的,我和班长做了这么久同桌都没抄到他作业。” 辛合抽空回孙倚云的话:“肯定是你要的方式不对。” “爱信不信。”孙倚云嘀咕着。 求了半天祝余也不动容,眼看快要到上课时间,游阳曦放弃游说,他和辛合垂头丧气回去。 他们一路吵回来。 辛合:“肯定是你说早了,你应该等祝余吃完苹果再说请求。” 游阳曦:“别管,哥有自己的节奏。” 施枫看他们回来,兴高采烈说:“你们这是铩羽而归啦。” 辛合见课桌上切好给他们留的苹果不见了,只剩个被水打湿的餐巾纸在上面孤零零躺着,他说:“你们居然一块也没给我们留!” “你们不是带着战败品回来了嘛。”沈安喜指着游阳曦手里只少了一块的苹果。 游阳曦叹着气咬下苹果,他口齿不清说:“七喜这苹果是从家里带的嘛,还挺甜。” “不是啊。”沈安喜说:“这是班长给我的,我昨天晚上帮他值日,他送给我的,除了苹果,还有一袋酸奶。” 沈安喜在书包里掏来掏去,掏出一袋酸奶,他炫耀似的跟他们显摆。 游阳曦做出沉思的模样,他说:“我觉得我们方向错了。” “别想了。”施枫就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她猜出游阳曦肚子的小心思。 他们班八十多个人,一天一个人值日,等祝余值日不知道要到哪了。 游阳曦一副这你就不懂的模样,开口说话:“又不是只有值日可以帮他忙,其他也可以,比如接个水端个饭啥的。” 辛合:“好主意!” 游阳曦自恋撇着头发:“我怎么这么聪明。” 两人一拍即合,他们起身准备去实施这个方法,还没开始就被上课铃定住在椅子上。 林伊白一进教室就对游阳曦他们说:“你们两个摆臭脸干什么,这么不喜欢上我课要不要让你们去外面上体育课。” 游阳曦和辛合使劲摇头,这么热的天还不如在教室里待着上语文课。 沈安喜给游阳曦写着小纸条:“班上这么多人,你们干嘛要找祝余要作业抄?” 游阳曦正在上课走神,他看见纸条写了一句话,就推过来纸条:“下课跟你说。” 沈安喜撕掉纸条,用笔头敲打着桌面,敲打一下就是一秒,敲打六十下就是一分钟,沈安喜不知道敲打了多少次,终于等到下课。 他还没开口,游阳曦就把话抖筛子一样抖出来。 他们找祝余要作业抄的原因是因为前几天新闻上出现一个笨鸟天才,他一直抄年纪第一的作业,在抄作业的同时,他领悟到学霸的解题思路,一路从学渣变成学霸,然后考上华中师大。 游阳曦把自己的右脚踩在椅子上:“所以。” 辛合和游阳曦做着一样的动作:“我们。” “就是下一个笨鸟天才。”两人齐声,他们一只手横在胸前,另一只往后撇,做出气昂昂雄赳赳的姿势。 施枫:“下一个脑残吧。” “疯子在左脑残在右?”沈安喜指着他们两个。 游阳曦收起动作,他拍开椅子上的灰坐下来:“懂不懂什么叫模仿前辈的光彩之路。” “抄作业就是抄作业嘛,说得那么伟大干什么。”施枫说:“人家能一边抄一遍理解学霸是怎么做题的,你们抄作业只会闷头抄。” 辛合让施枫等着,等着他一战成名:“别小瞧人,我们也学笨鸟天才一样一边抄一边理解不就行了。” “呦呦呦。”施枫发来小瞧人的声音:“一个班级倒数第一,一个班级倒数第二。” “倒数第十笑什么笑。”游阳曦朝在一旁笑得乐开花的沈安喜发起进攻。 沈安喜防守:“比你高九名就行了。” 被倒数第十鄙视的游阳曦:“你们两给我等着!” 祝余撑着手忽略献殷勤的两个人。 “这风大不大。”辛合努力给祝余扇风。 教室里有空调,他这么做就是多此一举,祝余没有回答,他伸手去翻书。 游阳曦抢过来,问:“班长要翻到几页啊,我帮你翻。” 祝余将自己的书抢回来:“我还没残废。” 游阳曦:“怕你伤筋动骨嘛。” “我看到两个太监在对皇帝谄媚。”施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远远望去。 “嗯。”沈安喜也挺想的,但他怕收不起自己的情绪。 他羡慕看着游阳曦和辛合在祝余周围打转,祝余驱赶他们,他们也不走,要是祝余说一句让他走的话,沈安喜下一秒就退缩。 谄媚的结局是要到了一团空气,他们驼着背回来。 游阳曦宣布:“笨鸟计划,先告一段落。” 祝余就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他们说什么好话,祝余脸上写着都是“两不一快”,不同意不借快滚。 沈安喜就知道他们不会成功,祝余有他自己的原则,他的原则跟上一辈的人差不多,起码沈安喜是这么觉得。 “笨鸟还没飞就先夭折。”施枫背过身对沈安喜说。 沈安喜:“哈哈哈。” “我是一只小小鸟,怎么飞也分不高。”辛合对着他们激情开麦。 几人懒得理他的发疯。 游阳曦颓废了一会:“七喜,你酸奶喝没喝,我有点渴。” 沈安喜:“出门左转然后直走,你会看见一个水龙头,把头低下去再打开水龙头就能解渴。” “小气。”游阳曦转过身拿着自己水杯就往嘴里灌水。 沈安喜将课桌里的酸奶拿出来,他用牙咬开一个口子给游阳曦倒了点,辛合拿着杯子也要,沈安喜叹气给辛合倒了点酸奶。 一袋酸奶没多少,分给游阳曦和辛合,也就剩三分之一,幸好施枫不像那两个嘴馋,什么都想来点,他才保下那三分之一的酸奶。 游阳曦和辛合被祝余打击过后,直接歇菜。 沈安喜也歇了一会菜,他趴在桌子上想事情,祝余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他还是他,但又不是原来的他。 这几天的祝余好像比之前多了许多的沉稳,是经历过许多事情的沉稳,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个小孩,不用他说,祝余轻而易举就能把他看透。 沈安喜的脑袋动来动去,一刻也没停下来,就像是向日葵一样,在太阳底下摇晃来摇晃去,起码是祝余这么觉得。 摇晃的脑袋在听到游阳曦的话停下摇晃。 游阳曦:“这周要不要去欢乐谷,我看天气不错,应该不会下雨,再不去,等天一热就没机会去了。” 辛合和施枫表示都没啥问题,天气好就去,天气不好就不去。 沈安喜依旧是那样,给不出具体的回答:“我再看再看。” “别再看了,咱们出去玩的次数没多少!”游阳曦摇着沈安喜的肩。 沈安喜的脑袋变成前后摇晃,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怕把纱布弄掉,他说:“门票多少钱,我好找我爸要点。” “差不多九十几吧?”游阳曦松开沈安喜的肩:“也不贵,不过去欢乐谷记得带点零食去,里面的东西可贵了,一个鸡腿卖我十五!” “哦,我去。”这次轮到沈安喜颓废倒在桌子上,还要带零食,加上助学金得找沈健拿几十块的样子。 沈安喜感到脖子隐隐作痛,这次这么快找沈健拿钱,估计要挨得更狠,要不要问问奶奶身上有没有多余的钱?等下次助学金下来在还她。 沈安喜觉得先找李虹玉问问,要是她没钱,再去找沈健。 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还不如晚死。 游阳曦看沈安喜同意去:“那就这么决定了,周六上午九点在欢乐谷门口汇合。” 辛合:“太早了吧,好不容易有个周末能不能让人睡一会。” 施枫:“等你睡到下午,很多设施都玩不到好吧。” “早点去没什么不好的。”要是没玩到几个设施,沈安喜觉得很亏。 看他们都这么说,辛合说:“那行吧,我争取早点起来。” 窗外夕阳依旧,榕树上的蝉预测到周末的好天气,叫得欢。 夕阳落下,夜幕上升,它都还叫着。 等出了校园就听不到蝉鸣,沈安喜看着祝余朝上坡走去,直到消失在他第25颗榕树下,沈安喜才离开学校门口。 祝余打开门,看见屋子里亮着灯,鞋柜上整齐摆着一双高跟鞋。 祝余规规矩矩放下书包,穿好拖鞋进屋。 秦曦坐在沙发上等祝余放学回家,她听到玄关的声音:“回来了。” “嗯。”祝余走到沙发的另一边坐下,他的坐姿和秦曦的坐姿一样端正。 秦曦放下正在喝的咖啡杯,咖啡杯碰到大理石桌发出声音,让她皱起眉头。 第17章 第 17 章 等声音消失,秦曦的眉头才舒展开,她看着祝余说:“听祖宅的人说你上周六就下山,你下山干什么去了。” “有事。”祝余吐出两个字。 秦曦:“什么事让你打破规定下山。” 祝余盯着咖啡杯里轻微晃荡的咖啡,说:“急事。” 秦曦猛的拍着桌面,咖啡摇晃的更猛烈,还溅出来几滴:“我说过就算是天大的事,你也不能坏了给你定制的规矩,给你制定的是周日上午十点下山,为什么要提前下山。” “急事。”祝余再次说。 秦曦声音带着怒意:“什么急事。” 祝余说:“我好像没必要事事都跟你汇报。” 他现在的身体里住着八年后的祝余,不是过去八年前事事都得听秦曦的祝余。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听管教!”随着祝余越长越大,秦曦对他的把控越来越少,对他自己的事情也操控越来越少。 祝余懒得跟秦曦吵,他对洒了一地的咖啡说:“咖啡洒了,妈你记得拖一下。” 祝余离开沙发走回自己房间,他将门反锁,也将秦曦的声音反锁在门外:“祝余!你妈我出差几天没看住你,你就甩脸色给我看是不是!真是反了天了。” 秦曦敲着祝余的门,即使她生气到极点,姿态也都是从容不迫,敲门声听起来就像是平常家长叫吃饭的声音。 房间里的祝余带上耳机,坐在书桌前摆弄着手机,嘴里哼着耳机里播放的歌声。 祝余将日历翻到2018年6月7日,是他们高考的时间,他一毕业单方面切断所有人的联系离开山城,也切断秦曦对他的掌控。 秦曦之所以对他这么强势,从他爸祝弛和秦曦离婚开始,秦曦就得了病,她驯服不了祝弛,那就从小开始驯服。 四岁的他就成了秦曦驯服的对象,他必须事事都得听秦曦的话,不能反驳不能拒绝,只能接受,只要秦曦看见祝余听话,她病态的心才会得到满足。 祝余松开日历,或许这一切他也有错。 “十一点,关灯睡觉。”秦曦站在门外说。 祝余坐在书桌前没动,秦曦开始大声喊:“十一点!关灯睡觉!” 祝余觉得自己要是不关灯,她能在外面喊一晚上,于是他走到床边关上灯。 秦曦看着门缝里没有灯光露出来,她打开手机打算看看祝余在房间里干嘛,手机却是一屏黑。 秦曦试着刷新网络,发现网络良好,摄像头也没有被损坏。 秦曦盯着白色的房门,过了一会才离开祝余的房间门口。 祝余坐在椅子上撑着头看着衣柜上面被贴着黑色胶布的红外线摄像头,等它从亮着红光到熄灭,祝余才打着哈欠走到床上睡觉。 早上五点三十,祝余准时被秦曦叫醒,但他没第一时间应声。 祝余打开门看着秦曦,秦曦带着愠色问:“五点五十,你比平时晚起二十分钟。” 祝余面无表情从秦曦身边走去卫生间洗漱,秦曦不在,他能在七点多才到学校。 秦曦盯着祝余从卫生间出来:“吃饭。” 祝余拉开板凳坐下慢吞吞吃饭。 秦曦看他慢条斯理的吃饭,面容才缓和一点。 秦曦给三明治涂上黄油说:“竞赛那边有没有什么问题。” 祝余:“没有。” “这段时间我会休息几天。”秦曦将三明治放在祝余面前。 “嗯。” 这句话无疑是在对祝余宣布,监狱管理开始。 祝余吃好早饭,起身从餐桌上离开,他弯腰站在玄关处换鞋:“明天想吃中餐。” “不行,中餐的东西油又对身体不健康,西餐的早点才能达到每个人一天的营养需求。” “随你。” 祝余打开门出去。 门还没关上,里面就传来刀扔在餐盘上的声音。 咔哒一声,门被彻底关上。 祝余卷起校服外套看着手腕上的纱布,要是被秦曦看到又得发疯一阵。 沈安喜弓着背往教室走,他还没问他们要钱,能拖一天是一天。 快到教室,他才直起腰走进去。 他看祝余位置上没有人,也没有书包,又是要七点多才来吗? 啊,沈安喜又把背弓下去,他来这么早就是想和祝余单独在一个地方待一会。 沈安喜垂头丧气走到自己位置上坐着,刚趴下没多久,他就将头立起来窥视着教室前门。 是祝余的脚步声。 嗒,嗒,嗒,声音又轻又平稳的步伐。 趁影子还没到头,沈安喜把自己的头低下来藏住。 祝余进教室就看到鹌鹑一样的沈安喜,他移开目光坐在自己位置上,将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秦曦一大早就往他书包里塞了一盒坚果,想掌控她儿子,却连她儿子坚果过敏都不知道。 “谢....谢谢班长。”沈安喜满脸震惊捧着祝余递过来的坚果。 祝余想着扔了可惜留下心烦,还不如送给其他人:“没事,不用谢。” 祝余看着沈安喜的手腕,添了一句:“多吃点吧。” 沈安喜:“哦...好!” 空气中有阳光因子在漂浮,它和显而易见的欢喜碰撞在一起,是满教室的愉悦。 游阳曦瘫在椅子上一颗一颗嗑着瓜子,他说:“班长怎么对你这么好?又是送苹果又是送坚果。” 沈安喜:“他人好吧。” “那怎么没看祝余给我们送过。”辛合说。 施怼怼上线:“你?你也配?七喜帮了祝余忙,你帮了倒忙,人家没打你就不错了。” 游阳曦对沈安喜说:“你和班长熟一点,我宣布笨鸟计划你也可以加入。” 沈安喜喜欢剥好一堆去了皮的瓜子,然后再一口吃下,他拍开游阳曦要偷瓜子的手,义正言辞拒绝:“我才不去,我从来不抄作业。” 辛合用开心果的壳摆了个笑脸:“话说,我怎么没看见祝余身边有朋友跟他一起吃饭聊天,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啊。” 除了拒绝给他们抄作业这一条之外。 沈安喜堆起了一堆瓜子,他一口放进嘴里吃着,他的确没看见祝余身边有朋友,经常能看见他一个人在学校走。 施枫:“可能祝余享受这种安静的氛围。” 有时候沈安喜他们打打闹闹起来,她就想让他们消失在这个世界。 “最近不是很流行一个词叫高冷男神,班长是不是就是这一类型?”游阳曦说得话惹来两个人的鄙夷。 施枫:“呵呵。” 沈安喜:“哈哈。” 沈安喜在盒子里拿着夏威夷果吃着,祝余不是高冷的性子,他有烟火气。 坚果吃完又喝了水,肚子里里一种空虚的饱腹感,好不容易撑到中午吃饭时间,老师又拖堂了几分钟,怨气满堂。 等下了课,食堂早就排起了一长串的队。 祝余端着餐盘转身。 “......” 他看见沈安喜他们四个人站成一排,每人手里都端着餐盘歪头盯着他手上的水煮肉片。 “班长,你好像有点不老实诶。”游阳曦彻底相信沈安喜嘴里的烟火气,应该是接地气,他还以为男神都是不吃辣有胃病那种。 辛合啧啧摇头:“不老实哦。” 他们倒无所谓,倒是沈安喜看向他的眼神让他有些心虚,他嘱咐沈安喜少碰水少吃辣,到他这,医嘱怎么来他就怎么反着来。 祝余扭头往左边走,他寻了个空位,还是只有一个位置的空位。 刚坐下,他旁边的人端着空餐盘离开,沈安喜他们四人齐刷刷坐下。 祝余:“......”阴魂不散了还。 祝余当看不见他们一样,若无其事夹了块裹满辣子的肉。 “班长。”沈安喜咬着筷子头看着祝余:“你昨天还在跟我说多心......”沈安喜把手从桌面抬高一点。 祝余搁下筷子,将自己的菜和沈安喜的菜对调了一下,沈安喜的伤势好得差不多,可以碰水,也能吃辣。 祝余问:“现在可以了嘛?” 沈安喜看着面前飘满红油的水煮肉片,羊肉米粉和水煮肉片价格不同,他占了祝余好大的便宜。 沈安喜犹豫说:“嗯.....应....应该可以吧。” “吃饭。”祝余心情不大好的说。 游阳曦他们觉得自己做了好事,低头开开心心吃饭。 沈安喜没动筷,他正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背后一僵,他转着脑袋去看祝余。 祝余轻拍了一下沈安喜的背:“快吃吧。” 沈安喜低垂眼点了点头,他动着筷子夹了根豆芽放进碗里。 辛合馋水煮肉片很久了,他流着口水说:“七喜,你是不是吃不了这么多,要不要兄弟帮你分担一点?” 沈安喜去瞥祝余,祝余没什么表情,也没往他这看。 祝余好像不喜欢有人管着他,他今天看祝余点菜的时候是没想拦着祝余,但游阳曦和辛合却热衷于帮祝余管住他的嘴。 但刚才看祝余夹起一块肉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出声。 辛合不用沈安喜同意,直接上手夹了块肉往自己嘴里放,游阳曦也是,他们这群人点了不同菜基本都是分着吃,你吃吃我的,我吃吃你的。 施枫看祝余在这也不好意思去夹,默默吃着自己的菜。 游阳曦吸溜着面条:“你们打算带什么零食去欢乐谷?” 辛合:“看我姥姥去超市给我买什么零食回家吧。” 游阳曦:“枫子,你勒。” 施枫:“水果饮料呗,再带几个小蛋糕!” 游阳曦看向沈安喜,他从坐下就没咋说过话,跟被人夺魂一样。 沈安喜小声说:“我还没想好,周五我去超市看看吧。” “你也要去?”祝余听他们的谈话是周六要去欢乐谷,但他很诧异沈安喜居然也会去。 沈安喜见祝余在问他,话里还有点诧异的意思,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回:“对,班长怎么了?” “没事。”祝余收回在沈安喜身上的目光说:“你继续吃。” 游阳曦看祝余有点感兴趣,他问:“诶,班长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祝余低头吃着米粉:“不好意思,那天我没空。”秦曦在家,周五晚上六点就要上山。 “可惜了可惜了。”游阳曦频频摇头:“欢乐谷好不容易才半价票,平时都是一百八。” 那语气真的好像就是再为祝余没去感到可惜一样。 沈安喜觉得刚才祝余看他的眼神,好像是把他看透一样,让他觉得一阵心慌。 第18章 第 18 章 沈健这人还是有点人性,家里的电费水费和房租费他都会按时支付给房东,因为他怕房东将他们赶出去,就找不到这么便宜的房子。 晚上吃完饭,沈健出去找他的牌友打牌。 沈安喜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才朝李虹玉开口:“奶奶,你身上还有多余的闲钱嘛?” 李虹玉正坐在一堆破烂前压瘪纸壳,她听到沈安喜的话,转头看着沈安喜:“没有生活费了嘛?” “不是,是.....我..。”沈安喜还是有点难以说出口,李虹玉的每一分钱都是用到刀尖上,给她自己买药、买菜都能将她掏空。 其实零食不买也行,想通的沈安喜说:“没事了,奶奶你继续忙吧,我下去走一圈。” 去欢乐谷要玩一天,还是得带点东西去解决午饭问题。 正好夜市里有卖十块钱三个的面包,他拿自己剩下的生活费买三个面包带过去当午饭,应该是没问题的。 李虹玉看沈安喜出门,她低头继续整理面前的垃圾。 晚上八点,夜市正是热闹的时候,这个热闹和沈安喜无关。 他在夜市的摊位寻找卖面包的摊位。 有一种话是怎么说来着? 当你不需要的时候它一直在那,当你需要的时候它就不在了。 沈安喜从夜市的街头走到街尾,常年摆摊的面包摊在这一天却没在夜市,早知道昨天就来夜市逛一逛了。 他又从街尾往街头走,人群不算太多,熙熙攘攘都算不上,顶多交错路过,连肩都碰不上。 沈安喜站在稍微人多一点的中间位置停住,人群外站着祝余。 祝余单肩背着书包,身上是还没有来得及换下的校服,头上有薄汗,胸前的布料轻微起伏,夜市的灯光通常都是暖黄色,细碎的光落在他身上,烟火气十足。 夜市有个不好的点在于灯光会给人身上渡一层看不清的模糊感,需要走近才能看清东西。 祝余扯了扯快要掉下来的书包带子,他往沈安喜那边走去,目光在沈安喜身上不着痕迹从上至下巡视了数秒。 沈安喜看祝余往他这边走,他朝祝余也走了几步:“班长,你也来夜市玩嘛?” 祝余说:“差不多。” 祝余站在沈安喜对面,沈安喜个子不算太矮,但在祝余面前就是矮了一个头。 风吹过摊子,难闻的油味夹着一点洗发露的味道,祝余分不清那洗发露是什么花香,他看着沈安喜的头顶,能看得出沈安喜刚洗过头,蓬松的头发跟他八年后养的小狗一样,洗个澡又吹干毛就炸成一片。 祝余闪过一丝不妙的想法,养人和养狗应该没什么不同,小狗吃饱饭,在陪它溜个圈,它就能独自开心一整天。 人比狗聪明,倒也应该好养,甚至还不用大冬天陪人去溜圈。 “吃饭了吗?”祝余说。 沈安喜刚放学回家,李虹玉就已经煮好了饭,他是吃了饭才出来逛夜市:“我吃了,班长还没吃饭吗?” 祝余嗯了一声,他刚从山上下来。 出租车刚到祖宅门口,秦曦先下车还没来得及叫祝余下车,就被祝余反锁在车外。 祝余看到车窗外秦曦在祖宅面前大怒不敢言一句的面容,心里倒是得意极了,回到过去也不是什么坏事。 沈安喜:“那班长你想吃什么,” 祝余:“我要去吃砂锅米线,你要去嘛?” “好!”沈安喜不会放过和祝余单独相处的机会。 “走吧。” 刚才沈安喜回答的声音有点大,听起来就好像是迫不及待,这次他的回答和他平时面对祝余的音量一样小:“好。” 祝余往前迈了一步,沈安喜急忙跟在他旁边,蓬松的头发跟随主人的心情上下颠着。 祝余觉得他这样跟他养的小狗一模一样,走路一路蹦跶着,身上的毛也跟着一路蹦跶。 沈安喜看见越走越熟悉的路,他抬头看着旁边的祝余。 祝余说:“我朋友说这里有一家米线挺好吃的,所以我来尝尝。” 这条路上只有一家米线,名字取得还挺好玩,叫“李讨厌家的米线”,李虹玉要是有闲钱就会带沈安喜来这家店吃。 “我经常吃这家,班长,需不需要我给你推荐他们家好吃的米线啊。” “不用了,我朋友说过什么好吃。” “哦,好吧。”沈安喜还有点小遗憾。 “李讨厌”他们家一到饭点和夜宵时分就会很多人,沈安喜给祝余占着位置,祝余去点菜。 祝余看着墙上用黑炭写的菜单:“满汉,猪肝去掉,三两。” 大娘用计算机给他算着账,算了一会说:“一共67块。” 祝余低头付款:“等会再给我拿一个小碗和一个勺子。” “没问题瑟,你先坐着等会儿,十分钟给你端上来哈。”大娘拿着单子往后厨递:“满汉全席,猪肝莫加进去,小娃儿不吃。” 祝余点完菜坐到沈安喜对面,沈安喜勤快,不用店里的叔叔来擦,他自己就擦干净等祝余过来。 沈安喜的头发被风吹了一会就耷拉下去,蓬松不起来,他把手藏在桌子下紧张戳着桌腿,早知道出来的时候把手机拿出来,就不用这么尴尬。 等了十分钟左右,店里的老板端着一个大砂锅过来:“米线来了,小心烫。” 祝余往后撤了半个身子,好让老板放锅。 沈安喜闻着泡椒味,他去看祝余。 砂锅还在沸腾,祝余在上升的白气中说:“伤口快结痂了,可以适当吃点辣。” 沈安喜犹豫了一会,还是说着:“伤口还没结痂,吃辣还是会使局部血管扩张,然后加重炎症反应,会影响伤口愈合。” 越说到最后越小声,最后隐藏在喧闹的人声鼎沸中。 祝余没什么反应,他拿着老板递过来的碗,将砂锅里的米线弄到碗里,又往碗里夹了一堆菜,最后放到沈安喜面前:“点多了,帮我吃点。” “可我吃饱了。”沈健今天晚上在家,他干得都是累活,胃口特别大,沈安喜和李虹玉经常都是一碗打底,然后没了。 沈安喜闻到是自己最喜欢吃的味道已经在流胃酸,可他占过祝余一次便宜,不能再占他便宜。 “再吃点,浪费了可不好。”祝余给自己弄了一碗米线放凉:“我不太喜欢浪费食物。” “好....好吧。”听祝余这么说,沈安喜从旁边的筷子筒里抽出一双筷子,他是看出来了,祝余特别不喜欢浪费食物。 祝余不喜欢吃坚果,但他妈妈给他塞了一盒,本来可以直接丢掉,可他看不得食物浪费选择给他吃。 祝余看沈安喜吃着,他说:“你刚才说吃辣会对伤口怎么样,说得还挺条条在理,想学医?” 沈安喜埋头吃着,听到祝余问他,他抬起头回:“嗯!我大学志愿就是想报临床医学。” “李讨厌”家的泡椒是十足十的辣,沈安喜的眼睛被辣得亮晶晶的。 祝余笑着:“我记得你物理好像十分来着,上次月考总分三百多?” 眼睛里的亮晶晶有些暗淡,沈安喜埋下头,努力为自己证明:“但我生物考了九十八。” “大学不考虑单科,他考虑总分。”祝余碗里的米线终于变凉,他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在努力嘛。”高中的知识有点难,他学了半天都没找到要领。 看沈安喜有些沮丧,祝余没在继续这个话题。 祝余比较能吃辣,他对这种辣度接受较高,但沈安喜不行,他吃得嘴有些红肿,祝余起身去店里的冰柜里拿了一瓶冰好的雪碧给他:“请你。” 绿色的易拉罐刚从冰柜里拿出来就开始往下流着水珠,沈安喜握着瓶身:“谢谢班长。” 雪碧的气比七喜的气要足,“咔”的一声,易拉环被拉开,随后是尖锐的“呲——”声,瓶内是轻微的气泡翻腾声。 相对于雪碧,沈安喜更喜欢喝七喜,七喜的气泡更柔和一点,不辣嗓子。 祝余不爱吃甜食,他拧开矿泉水的盖子喝了一口又拧紧:“明天你要去欢乐谷?” 祝余又问了一遍,得到沈安喜准确的回答,而后点了点头往他已经吃完的碗里又添了点菜。 沈安喜看着再一次满满当当的碗,觉得祝余好像在养小孩一样,因为旁边桌的一家人是一对夫妻和一个小孩。 大人各自点了两碗米线,小孩给他拿了个小碗,分别给他弄了点米线让他碰着小碗吃。 祝余:“你们明天什么时候到欢乐谷?” “我们九点到,要玩一整天。”沈安喜把他们明天的行程都说了出来。 祝余说:“明天我没什么事,想跟你们一起去欢乐谷,可以嘛?” 沈安喜很快就欣喜应下:“可以!”他等会回去就跟游阳曦他们说祝余也要来,他们肯定也不会反对。 “嗯。”祝余本身就不饿,吃了几口就将筷子放下,他去看旁边的路况。 老城区很少种榕树,他种着很多黄桷树,伴随着时间,树下的老居民是看着黄桷树长大,长成参天大树。 那碗米线吃了一个小时才吃完,沈安喜撑着肚子走到自家楼下,踏上楼梯他才想起还没买明天要吃的东西。 明天早上起来再买吧,他现在饱得有些走不动道。 沈安喜回到家,家里面没人,李虹玉收拾的纸壳子被整整齐齐摆在旁边,她又跑出去捡垃圾。 沈安喜洗漱完上床整理着枕头,枕头下放着几张老旧的钱,枕头还在手里没有被放下。 这是李虹玉给他留下的,沈安喜拿起钱数了数有四十八块钱,抿了抿嘴,这钱是李虹玉省吃俭用存下来,他叹了口气把钱放进李虹玉外衣口袋里。 刚放进去,沈健就推门回来倒在床上,估计牌没输也没赢多少。 赢了,他高兴可能会赏沈安喜几十块钱。 输了,他生气赏沈安喜几脚。 沈安喜给游阳曦发着消息。 【七喜】:“班长说明天他也要跟我们一块去欢乐谷玩。” 【鱿鱼】:“??他不是说没空嘛?” 【七喜】:“可能突然没事了吧。” 他没太敢细问祝余。 游阳曦没意见,他说:“行啊,我趁机和他搞好关系,然后抄他作业。” 沈安喜对游阳曦无语了,这么久还没放弃要找祝余抄作业。 游阳曦又发来一条信息。 “明天你在花卉园轻轨站里面等我。” 游阳曦家就在那,去欢乐谷的路上会经过他家。 第19章 第 19 章 早上六点,太阳就爬出云层露着圆饼,丁达尔效应在早晨还没舒展开的枝叶里流淌着。 沈安喜做完早饭和吃完早饭也才六点半。 他家到欢乐谷那个地方要一个小时半,他穿好鞋往轻轨站走。 去轻轨站的路上,会途径两个便利店和一个小超市,便利店的面包好吃但贵,超市的面包便宜能入口。 可小超市没开门,沈安喜只好在便利店里买了两个面包和一瓶水放进书包里去轻轨站。 沈安喜和游阳曦到欢乐谷的时间,是八点半。 从轻轨站到欢乐谷售票厅的路上遇到好多推销雨衣。 游阳曦拉着沈安喜快走,离开那群推销雨衣的人,他才对沈安喜说:“这些雨衣劣质的不行,十块的雨衣还没欢乐谷里面卖的十块好,等会我们进去买。” “啊?还要买雨衣?”沈安喜没来过欢乐谷,他根本不知道还要买雨衣。 游阳曦:“对啊,激流勇进需要雨衣才能上去。” 沈安喜听到这句心在滴血,他能不能不去那个项目,他以为门票会全包项目。 “我们在这。”游阳曦蹲在花坛边上对着赶过来的施枫和辛合招手。 “我们赶紧买票进去吧。”施枫跑过来说,从进站口进去的人还很多,再晚点进去要排老长队。 游阳曦看九点还没到,他对他们说:“再等会,等班长过来再一起进去。” “班长也要来?”辛合说出昨晚游阳曦跟沈安喜说得一模一样的话:“他不是说没空嘛?” 游阳曦:“我不知道嗷,七喜昨晚跟我说的,反正来了就搞好关系,咱两的笨鸟计划有希望。” “嘿嘿嘿。”辛合和游阳曦阴笑。 施枫对他们两个都无语:“七喜,走,我们先去排队买票。” “OK。”沈安喜跟施枫去售票口排队买票。 售票口也排了好长队,施枫从书包里拿出一把遮阳伞打着。 “等会进去我们先玩哪个什么项目?”游阳曦兴冲冲地问。 辛合:“进去不就有个小跳楼机嘛,来得早我们挨个挨个玩。” 游阳曦:“也行。” 祝余是在沈安喜他们快排到他们的时候才到,下了车,他慢吞吞往沈安喜这边踱过去。 游阳曦指着祝余:“班长一向都走这么慢嘛?” 几十米的距离被他走成几百米的距离。 “运动会有没有慢走比赛,祝余肯定是第一。”辛合对祝余的速度发出评价。 “你们到底买不买票。”排在游阳曦他们四人的大叔不客气发话:“不买票别挡道。” 游阳曦一看,这么快就到他们买票了,祝余还没过来,于是游阳曦做出一个伟大的决定:“来来来,叔叔你先买票,我们等会买。” 他把那位骂他们的大叔推到前面,又把再看票的施枫拉到大叔后面站着。 大叔白他们一眼,拉着自己小孩去买票。 祝余走到他们面前。 游阳曦和辛合开始发疯。 游阳曦:“班长你可算来了,我们等你等得好苦啊。” 辛合:“奴家等你等得好苦。” 施枫将举起的遮阳伞放下,她需要晒会太阳,有点冷是怎么回事。 祝余没搭理这两个戏精,他走到售票窗口说:“五张全日票。” 游阳曦看祝余已经付款:“班长!你是要请我们嘛!” 辛合紧跟其后:“公子,你人太好了。” 祝余收起手机说:“有会员优惠,每人便宜了二十,记得转我。” 游阳曦:“少二十也行,等会买杯奶茶喝。” 本来他们就占了半价票,现在又少了二十,别提占了多少便宜。 沈安喜拿走售票员递出窗口的票,给他们一人一张。 “走走,我们赶紧进去。”游阳曦拉着沈安喜进去。 先看到的是山城之眼,游阳曦看沈安喜盯着摩天轮,他说:“等晚上我们再去那个摩天轮玩,先玩刺激的,你能玩刺激的不。” 沈安喜没试过,但他觉得自己能:“我能玩。” 工作人员将他身上的安全带系紧。 沈安喜坐在跳楼机上看着下面站着的祝余,他们劝祝余也上来玩,但祝余以一种很强硬的态度拒绝。 于是,游阳曦很不客气让他帮忙看着东西。 “好,游戏开始了。”工作人员检查完设备没问题,他退到安全范围之内。 一声尖叫刺破长空。 游阳曦他们从跳楼机上下来,排着队拿走祝余脚下的书包。 游阳曦:“没意思。” 施枫:“不刺激。” 辛合:“下一个。” 沈安喜:“好玩!” 祝余将沈安喜的书包递给他,沈安喜兴奋背上书包跟着游阳曦他们去下一个项目。 玩了好几个项目,轮到激流勇进这个项目。 “不玩。”祝余依旧拒绝他们。 “班长你买票进来纯看啊?”祝余从进来到现在就没玩过任何一个项目,游阳曦以为他恐高,带他去玩碰车也不上去。 游阳曦继续劝说祝余,辛合去和排队买雨衣的施枫和沈安喜说:“给祝余买一件雨衣。” “班长不是说他不玩游戏嘛?”沈安喜回头去看站得远远的祝余。 辛合:“先斩后奏呗,刚才鱿鱼跟我说他要强拉着祝余进去。” 施枫:“还是别,万一祝余真不喜欢玩这种幼稚游戏。” “不喜欢玩怎么还要来欢乐谷,这不是纯冤大头嘛。”说什么也不能让祝余亏了钱,辛合拍了拍沈安喜的肩说:“记得帮祝余买一件雨衣嗷。” “诶!”沈安喜去扯辛合的衣服,没扯住,让他溜了。 沈安喜看着游阳曦和辛合拽着祝余去排队。 “这两个沙b,真是什么热闹都要让人凑。”施枫骂他们,要是把人惹生气,看他们怎么收场。 祝余被他们拽到里面,动不了一点。 沈安喜买了两件雨衣去找他们。 等沈安喜过来,祝余已经妥协:“班长,给。” 祝余看着沈安喜手里的雨衣,和他手里另一件不一样,也和其他人不一样。 “麻烦了。”祝余接过,往自己身上套着雨衣。 激流勇进位置偏不好找入口,排了没一会就到他们。 辛合先拉施枫进去占着一排他认为最好的位置。 “坐过来点,给七喜他们留个位置。”施枫呲溜一下被辛合一拉往他那边靠。 施枫坐稳之后:“你要死啊,没看见我还没坐稳嘛。” 辛合不听施枫的唠叨,他招呼其他三个快过来。 沈安喜坐到施枫旁边,游阳曦怕祝余跑,他推着祝余先进去坐着,然后坐到他旁边说:“班长,你玩过一次肯定还想玩。” 没人会拒绝刺激。 祝余坐在椅子上整理雨衣,他怕等会打湿完衣服,一身狼狈。 船开始飘了起来,慢悠悠地,有种小船你轻轻地摇。 后面船开始上坡。 游阳曦喊:“抓住把手啊,要开始了。” 沈安喜抓住把手,祝余却是压低雨衣帽。 沈安喜:“班长,你不抓紧把手嘛?” “有安全带,没事。”祝余典型要风度不要温度那种的人。 游阳曦绕过祝余,拍着沈安喜的手说:“快跟小枫子说一声,等会船下去会有拍照,让她摆好poss。” 施枫最爱美,她不允许自己出现丑照。 沈安喜点点头去跟施枫说。 船走到最上面停住,咔嚓一声,机器动了,船极速下降,激起巨大的白色浪花。 “啊!——!” 先是水浪拍在脸上,后是橘子般大小的水砸在头上脸上。 “来,茄——子。” 工作人员站在廊桥上举着相机给他们拍照,拍完就离开廊桥。 “这么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呢。”施枫说。 游阳曦:“放心,你怎么拍都好看。” “我要去看照片!”船一停稳,施枫雨衣都来不及脱,跑去卖照片的地方看照片。 沈安喜从行李寄存的柜子里拿出施枫的背包背在身上,去找她。 施枫看他们过来,举着照片说:“拍得还行诶。” “你买了?”游阳曦没护住自己的雨衣,船下去的时候帽子掉下去,他头上全是水。 施枫将照片递给沈安喜,让他们传阅看:“买了,要是喜欢,等会你们拿回去打印一张就行。” 沈安喜低头看着照片,是还不错。 辛合选了个中间位置坐着,最为突出的就是他们五个,他对着前方比着剪刀手,施枫双手撑在把手上对镜头灿烂笑着,辛合和游阳曦双手举过头顶高呼,祝余直视着前方,嘴角依旧带着温和的笑。 激流勇进玩过之后就是大摆锤,祝余不知道溜去哪了,等他们玩了三次之后下来才看到他坐在旁边的花坛上等他们。 游阳曦和辛合两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两人架着祝余往海盗船走,祝余放弃挣扎,他终于知道好郎怕缠。 沈安喜觉得自己选的位置不太对,他低头看着腰上的安全带,好像坏了,能系上可是有点松。 他左看右看放心他们的安全带也是松松垮垮系在腰上,这才放宽心,可能这是海盗船的特色。 等海盗船前后刚摆动的时候,身体往前撞,腰上的安全带被解开,沈安喜握紧护住腰的把手,好在前面还有横把手可以拦住腰不让身体往外溜。 随着海盗船越摆越高,沈安喜感觉自己的屁股已经离椅子有些距离,整个人都像是飘在空中,比大摆锤还刺激。 手心开始出汗,他的手有些握不住横把手,沈安喜肩上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压力,让他的屁股回到椅子上。 海盗船升到最高,沈安喜不在害怕,手甚至还渐渐松了一点力气。 但是下了海盗船还是有点惊魂未定,腿在轻微发抖。 施枫还没玩尽兴:“再来一次!” 不来了,沈安喜觉得他对这个海盗船有阴影。 祝余将手搭在沈安喜身上,对施枫说:“我和沈安喜到旁边的餐厅坐会,你们玩。” 不等他们三个同意,直接带沈安喜去餐厅里坐着。 他们玩了一上午,正好到吃饭时间,但他们在排队的路上不停的吃吃吃,没感觉到饿。 祝余没吃,他问沈安喜:“吃意面还是吃拌饭。” “不用,我不饿。”沈安喜摇头拒绝。 祝余说:“请你,还你雨衣钱。” 沈安喜看菜单上的价格,意面和拌饭都是三十多,他给祝余买的是二十五块钱雨衣。 “班长我真的不饿。”沈安喜还在坚持:“我吃了你好多东西,买雨衣的钱都可以抵了。” 第20章 第 20 章 祝余没在问,他去点餐台选自己想吃的东西。 沈安喜坐在原位等祝余回来,餐厅里坐着的都是父母和他们的孩子,只有一对小情侣互相啃着冰淇淋。 安全带松开的悸吓还没有消失,还残留在心头上,手脚也没有回暖,沈安喜搓着手打算用这种方式给自己手回暖。 祝余站在点餐台前看着手机,他忽略秦曦的消息和未接电话,祖宅里的二叔公给他发了条消息。 “你妈出差去了,学校放假有空还是回祖宅住。” 祝余回了个“嗯”,他知道秦曦接下来会出差三个月,熄灭屏幕,拿着刚做好的甜筒去找沈安喜。 沈安喜手刚热起来就被塞了个甜筒,祝余坐到他对面,一声不吭看着外面玩耍的人。 沈安喜的手机在寄存柜里没拿出来,他摸了摸口袋也没零钱,只好说:“班长,甜筒多少钱啊,我等会转你。” 甜筒化得块,刚到他手里没多久,就往下流着白汤。 “点餐会赠送甜筒。”祝余的头依旧是侧着吃甜筒。 沈安喜环顾餐厅一周,还真是,他进来没注意到他们的广告词上写了点餐就送甜筒。 沈安喜安心低头咬了一口甜筒,原味的甜筒挑不出什么毛病,入口就是奶味和没打碎的冰渣,白汤流了一手,沈安喜拿纸巾擦着手,手上黏糊糊的,打算等祝余吃完饭再去厕所洗手。 祝余点的餐被端上来,他给自己点了份胡椒意面,沈安喜面前被放了一盘刚出锅的拌饭。 “班长。”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欠人东西。” 沈安喜看着还冒有热气的拌饭,他的手扣着甜筒外面坑坑洼洼的脆皮,他也不喜欢欠人东西,他欠了祝余好多人情,感觉都还不清。 祝余用叉子卷了一根意面,刚入口就觉得味道非常难吃,果然还是不能太相信景区和游乐园的厨子,他被难吃到皱眉头。 祝余对沈安喜说:“别想太多,先吃饭吧。” 沈安喜第一次在祝余面前表现出强硬的态度:“我不吃。” 祝余放下叉子,他问:“不喜欢吃嘛?” 他记得沈安喜没什么讨厌的东西,只有猪肝他不喜欢吃。 沈安喜摇头,只要没他讨厌的东西在里面,他就喜欢。 祝余又问:“觉得欠我很多人情?” “嗯。”沈安喜看着祝余点头。 祝余:“沈安喜,人情永远都是还不清,别觉得不好意思。” “可我不喜欢这样。”沈安喜低声又说了一遍:“不喜欢。” 他不喜欢用这样的相处方式和祝余相处,之间只有没偿还的人情和利益。 祝余看着发拗的沈安喜,脑袋上两个发旋就是倔:“游阳曦他们会请你吃东西嘛?” 沈安喜开口:“会,但我也会请回去不会占他们便宜,可我到现在都还没请你吃过饭。” 祝余迅速说:“那就留着下次请。” 沈安喜固执没动筷。 祝余好脾气去顺拗脾气:“他们可以请,到我这就不行了嘛,你是觉得我们不是朋友?” 沈安喜诧异抬起头:“朋....朋友?” “嗯。” “没有,我有把你当朋友的。”他只是以为祝余把他当成同班同学。 “既然当我是朋友就先吃饭,你可以下次请我吃饭。”祝余重新拿起叉子,认命吃着难吃的意面。 沈安喜的拗脾气被顺好,他拿着勺子去搅合拌饭,祝余承认他和他是朋友,心情跟坐了过山车一样,在最高点没下来过。 沈安喜吃了一口被他拌好的饭:“班长你想吃什么,到时候我请你吃。” 祝余佯装思考了一下:“暂时没想好。” 沈安喜:“好吧,那你想好记得跟我说,我怕我忘了。” 祝余:“嗯。” 沈安喜跟他养的那条小狗一样,倔脾气,但脾气被顺好就跟没事一样不计较,再一次围到主人身边打转。 沈安喜的那盘拌饭才吃了一半,就被玩完海盗船过来找他们的游阳曦和辛合分去,祝余难吃到吃不下的意面也被他们瓜分。 施枫最想玩的过山车还没玩到,她看他们吃完,迫不及待要去玩过山车。 辛合害怕这个过山车:“能不能歇会,我们刚吃完饭,怕吐出来。” 游阳曦捂住肚子:“坏了,拌饭有问题,吃得我肚子疼。” 沈安喜站在过山车的轨道下面,听到上面全是尖叫声不断,腿在发抖,这也太高了吧,还倒立悬空。 “你们怎么这么怂!”施枫看不起辛合和游阳曦两个:“七喜,我们两个人去。” “啊?”沈安喜从过山车的轨道上移开目光:“现在去嘛?要不要等一会他们?” 说实在,他也有些害怕。 施枫:“他们都是怂包,不敢去。” 游阳曦不服,他挺起胸膛:“谁说不敢去!” 施枫:“那我们现在就去排队。” 游阳曦怂起胸膛。 “祝余不去,你怎么不说他也怂。”辛合指着看热闹的祝余。 施枫:“祝余从一开始就不怎么玩项目,我干嘛说他,刚才你们玩得那么起劲,现在却推三阻四,你们就是怂包!” 辛合和施枫吵起来,沈安喜他们已经见惯了。 吵到最后,施枫用游阳曦他们对祝余的方式拖着上过山车。 “我先死。”游阳曦紧闭双眼倒在椅子上。 辛合:“我觉得还能撑一会。”等过山车出站,他撑不住直接装死。 沈安喜睁开一只眼睛去看又连忙闭上,这么高! 身后身前都是尖叫声,沈安喜也想喊,但被堵在喉咙喊不出来。 下过山车的时候,沈安喜得到施枫的赞许,沈安喜撑着发抖的腿微笑,他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口。 施枫还是没玩过瘾。 游阳曦和辛合破音:“还来!我....” 施枫不等他们话说完,直接拽过去继续排队,玩到设备关闭,施枫才失去还想继续玩的心。 游阳曦和辛合蹲在地上呕吐着,终于知道当时祝余被他们拉过去玩项目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沈安喜小口小口喝着水压住想吐出来的胃。 就最后一个项目没玩,山城之眼排了老长的队,看不到尽头那种,等了一个小时才上去。 五个人挤在一个车厢,摩天轮有些慢,有点折磨人心态,不如过山车干脆,沈安喜背贴在玻璃上不去往下看。 “没北滨一路的夜景好看啊。”游阳曦说。 辛合贴在玻璃上往外看:“听我爸说这里还在建,肯定不好看啊,就是为了什么摩天轮传说,没看见好多情侣上来嘛。” 游阳曦歪脑子说:“应该在北滨一路建一个摩天轮,升到高处外面肯定特别好看。” 玻璃外面的灯光很少,只有零星几个吊塔的灯还亮着,另一边到是热闹一点,还有几个被放飞的气球飘在空中。 “快看,他们在亲吻诶。”施枫指着他们前面那个车厢。 车厢里一对情侣背对着他们在车厢亲吻,他们升到最高点。 游阳曦和辛合这下不恐高了,他们两个跑去跟施枫挤在一个位置看热闹,车厢一阵轻微晃动,沈安喜真怕连人带车厢掉下去。 “他们居然亲这么久?”游阳曦看累了,摩天轮都往下移了好一段距离,还在亲,他转身背对那些情侣。 辛合:“他们感情好呗。” 那面的玻璃被他们三个挡得死死的,沈安喜看不见,只能听他们描述,你啃我追,羞涩的笑。 摩天轮再次往下走,他们的车厢在情侣车厢上头,施枫和辛合无趣转回身坐着等摩天轮下降。 晚上欢乐谷没什么好玩的,很多设备都关了,现在又是淡季没有音乐会,旋转木马很多人排队。 轻轨十点就关门,现在是九点,往外走能赶上最后一班,旋转木马就没去玩,各自出了欢乐谷就分别,沈安喜和祝余的家在一个地方,沈安喜搭了个便车。 司机问:“你们去哪啊。” 祝余去看沈安喜:“先去你那。” 沈安喜手指扣着皮椅说:“我家离学校不远,把我放在学校门口就行。” 祝余对司机说:“到北区路51号巴蜀中学。” 欢乐谷的位置属于郊区,出租车一路往市区里开,九点正是市区繁华的阶段,路过好几座大桥都能看见有人在桥上看风景和吹风。 “到了。”司机停下车。 沈安喜一边下车一边说:“班长我先走了,明天见。” 一个小时半的路程被缩减到半个小时,比预想回家的时间要短很多,回来的时候黑乎乎的路上还有人,倒也不用那么害怕。 祝余看见沈安喜上了上坡,对司机说:“可以走了。” 沈安喜上楼的时候还在回味祝余那句朋友,他以为和祝余的关系仅限略微熟的同班同学,没想到祝余说他们是朋友。 沈安喜觉得祝余这个人看似好相处好接近,实际他能用他的好接近让人退而避之。 高山不就是那样嘛,远观是柔和的棱角,近看是锋利的山尖。 而且山远要走近也不是一件难事,但沈安喜觉得自己走到了山脚,要攀上去就很困难。 不过,山脚也足够,见山就行,他就是一名胆小的攀登者。 李虹玉发现她衣服里的钱,在沈安喜回来的时候,她张口想说什么,但碍于沈健在家,最后选择不语。 沈安喜知道李虹玉想说的话,肯定是想说怎么不把钱拿走。 “奶奶,我已经解决了。”沈安喜模棱两可和李虹玉说话。 李虹玉哦了一声,重新躺在床上。 沈安喜去拿自己的牙刷牙杯去洗漱。 沈健用脚熄灭烟:“这么晚才回来,是去哪鬼混了。” 沈安喜给牙刷挤上牙膏:“朋友找我出去玩。” 沈健:“有时间玩,没时间帮家里出去赚钱,不知道家里现在急需用钱嘛。” “他们不要未成年。”沈安喜说。 “刚初中毕业出去工作的哪个不是未成年,他们为什么找到了,就知道在那找借口。” 沈健总是有一副大道理。 沈安喜现在可不敢去摸他的逆鳞,不然又是一顿毒打,他装作在刷牙没空回他话的样子,企图用这样蒙混过关。 沈健骂几句就不会骂他,这次也一样。 沈安喜洗漱完从厕所出去,被他打扫过后的地板重新躺了十几个烟头和一堆烟灰,照这样下去,沈健会比李虹玉先死。 第21章 第 21 章 沈安喜睡了个懒觉,他昨晚做了个美梦,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有点不情愿,李虹玉已经做好早饭,沈安喜只需要起来热一热就好。 吃完饭,他就往学校走。 学校的篮球场还是有人在打篮球,不多,几个而已,学校空荡荡,篮球砸在地上听得清清楚楚,陆陆续续有人进校门才听不到声音。 沈安喜听到窗外的篮球声消失,他放下赶作业的笔,早上的阳光不刺人,它是最好的养料。 窗外是浓郁高大的榕树,给教室带来无尽的盎意,细碎的阳光斑驳落在每一张的桌子上,不吝啬。 朋友,是不是应该上去打个招呼问好啊?沈安喜趴在桌上上,他透过两堆书之间的缝隙去看祝余。 不过他不太敢。 “班长!早上好啊。” 游阳曦从教室外跑进来,他的话跟一阵风一样没影。 祝余没听清游阳曦说得话,他以为游阳曦是在跟沈安喜打招呼,就没回游阳曦的话。 沈安喜庆幸自己还没去打招呼,因为祝余没理人,他到时候会尴尬满地找洞钻。 游阳曦人还没跑到自己的坐位,书包先到,他把书包扔在位置上,对沈安喜说:“我看见拉拉队在排练,我们去看看。” “我作业还没做完呢。”沈安喜拒绝游阳曦的邀约。 游阳曦看沈安喜在抄文言文的翻译:“小林的作业下午五点半才交,等会回来再补就行。” 沈安喜:“运动会那天她们不是会表演嘛,现在看运动会看什么。” “彩排和正式肯定不一样!”游阳曦不由分说拉着沈安喜就往教室外跑。 凑热闹的人很多,他们围在排练教室门外和玻璃窗上往里看。 游阳曦好不容易挤进一个脑袋探头看着,他看她们一会在地上翻转,一会高空跳跃:“她们跳的什么?” 看着还挺危险。 游阳曦在门外面龇牙咧嘴。 沈安喜也挤进一个脑袋,不过他挤得时机不对,人家已经中场休息,还不知道多久下一轮。 沈安喜抬眼看着自己脑袋上的游阳曦:“看完了吧,看完了我们赶紧回教室写作业。” 他就不相信游阳曦写了。 “别着急嘛,我再看看。”游阳曦拍着沈安喜的肩,让他在等会。 沈安喜从门边缩回脑袋,他对这个不感兴趣。 趁游阳曦不注意,他溜回教室里去。 教室已经来了二十几个人,宁静的校园开始变得热闹。 辛合和施枫在后排吵架,其他人见怪不怪的选择忽略干自己的事。 沈安喜从后门进去,在赶作业的辛合头也没抬对沈安喜说:“七喜,把你生物作业借我看看。” 沈安喜的生物好,辛合和游阳曦经常找他借鉴生物。 沈安喜坐下:“还没来得及做。” “什么!”辛合回头:“你最喜欢的生物居然还没做!” “是没来得及。”沈安喜重复一遍。 他星期五回家的时候听到祝余也要来太兴奋,没来得及做,星期六玩了一天心没收回来,所以今天来教室赶。 “那你赶紧做,我先写化学。”辛合写了一会转身拿着作业坐在游阳曦的椅子上,边写边跟沈安喜说话:“七喜你生物这么好,怎么不去参加竞赛啊。” “我比不上那些人,就不去丢人现眼了。” 三十二班走竞赛的人有三十几位,更别提其他班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沈安喜一直都知道。 他在初中的时候是年纪第一,正是因为年纪第一李虹玉才砸锅卖铁让他去读书,现在到了高中却是倒数,都有点对不起李虹玉给他教的学费。 “怎么会,上个月月考,生物就你考了九十八分,你没看见小白李在办公室嘚瑟的样子,其他班的生物老师都想揍他。”辛合夸张的说:“祝余都和那群生物竞赛的人没考那么高。” 施枫加入他们的聊天:“你说祝余干嘛,祝余又不走生物,他走物理,月考他的物理是满分,你怎么不说?” 沈安喜:“所以竞赛我们这种没有满分的就别去碰了。” “你别打击七喜行不行。”辛合说。 “我哪里打击了,我实话实说。”施枫说:“竞赛真不是我们普通人能碰的玩意,我们去参加,初赛都进不去。” 两个人又有吵架的苗头,沈安喜出来掐断苗头:“鱿鱼再看拉拉队排练,不知道看完没有,他作业还没来得及补呢。” “?”辛合拍着桌子起身:“什么!他居然不叫我一起看!” 沈安喜抬头说:“他叫我看了,但我不感兴趣。” “她们排练位置在哪?” “五楼的舞蹈教室啊,上面可多......。”辛合作业还没写完就往外跑,留下写了一半字的作业,沈安喜把话补充完:“......人围着看......。” 施枫:“等着吧,辛合马上就会出现在教室门口,还有游阳曦。” 沈安喜去看时间,哦,快到两点半了,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沈安喜立马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 上课铃刚响,游阳曦气喘吁吁走回来,辛合一脸不爽将自己的作业从游阳曦臂弯下抽出来,抽走的同时还给游阳曦一拐。 游阳曦哀嚎一声:“我来的时候你还没到呢,怎么喊!” 辛合:“手机是摆设嘛!别告诉我你手机又被小林收了!” 要不是已经上课,辛合和游阳曦开始互吐唾沫。 沈安喜看着自己的生物卷子,满页的红勾,近乎满分的分数,就最后大题写错了一个基因组扣了两分,再去看看满科加起来的总分,沮丧低着头。 祝余说的对,高考只看总分不看单科,他这样的成绩连正经大学都考不上。 “不许别走神哦。”小林敲着沈安喜的桌面:“小心等会去我办公室背陈情表。” 沈安喜收起生物卷子,认真听课。 难嚼的文言文,难懂的译文,像天马行空一样飘在空中。 沈安喜看着语文书上记录的密密麻麻笔记,他每节课都在听,可有时候努力也看不到成果。 林伊白下了课就让沈安喜到他办公室一趟。 “还真要去背啊。”游阳曦说:“陈情表我背完就忘得一干二净。” “我也差不多了。”沈安喜看林伊白拿着教案出教室,他也拿着语文书从椅子上起身:“祝我好运!” 施枫给他出招:“去小林办公室路上偷偷瞄几眼,找点印象试试能不能等会背出来。” “我尽量我尽量。”沈安喜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步伐,出了教室立马奄下去。 教师办公室在另一栋楼的三楼,林伊白走得快,沈安喜慢林伊白一步进教师办公室,他忐忑拿着语文书走到林伊白面前。 “别紧张,老师就是找你说点事情。”林伊白放完教案给沈安喜搬了张板凳过来,让他坐下。 沈安喜一看不是背书,他立马不紧张:“小林老师找我什么事啊。” “老师刚才看你上课频频走神,是因为什么事嘛?”林伊白提醒过沈安喜一次,后面沈安喜又在走神,考虑学生的面子,她没在继续提醒沈安喜,打算下了课找他单独聊聊。 “我......” “因为月考成绩的事?”林伊白说,她看沈安喜拿着生物卷子看来看去。 沈安喜点点头:“嗯。” “也不用太担心成绩,我当年快上高三的时候也是很焦虑,越焦虑成绩越下降。”林伊白用自己以前的经验让沈安喜不要太担心:“你现在先认真听好每一节课的内容,做好每节课的内容就行,我们一步一步来,不着急。” 沈安喜说:“可是......我试了很多方法,还是没有提高成绩,反而成绩还下降了不少。” 以前他能排班级前六十名,现在落到七十多名。 林伊白捣鼓着自己的养生壶:“每个人的学习方式不一样,有些人学别人死记硬背也提高不了成绩,有人学别人十目一行也是浑沦吞枣,你要用你自己的学习方式才能学精。” “我自己的学习方式嘛?”沈安喜很困惑,他有什么学习方式嗷,就是稀里糊涂的学。 “你生物成绩比其他科目好上太多,其他科目可以按照你学生物的方式这么学啊。”林伊白看过班上每个同学的成绩单,每科分数成绩都是平均,只有沈安喜的分数成绩是生物断层,其他分数不忍直视。 要说沈安喜没有学习技巧,她肯定不信,沈安喜又不是天才,他要是天才早就科科满分。 沈安喜:“我没什么技巧,我就是对生物感兴趣。” 林伊白赞赏点了点头,任何一件事的开始都是从感兴趣开始:“你也可以试试对其他科目感兴趣啊。” “可我不知道怎么对它们感兴趣。”他对生物感兴趣是因为学医需要生物基础,他想学医之后,能慢慢治好李虹玉的腿。 林伊白:“你因为什么对生物感兴趣啊?” 沈安喜:“因为想学医。” “想学医啊,很伟大的决定。”林伊白说:“你要不要试试找找每个科目感兴趣的点?” 兴趣不好找,可林伊白劝到这份上,沈安喜只好说:“那我试试吧?” 沈安喜以为林伊白会说完了,该让他回去继续上课,没想到林伊白又开口了。 “你脖子上的伤是不是快好了。”林伊白的养生茶已经烧开,她得到沈安喜的回答,给沈安喜倒了一杯:“蜂蜜青提茶,这个对嗓子好。” 青提被煮烂,沈安喜看着纸杯里青色的茶水,选择先不动。 林伊白又往青提茶里放了几瓣玫瑰干花:“我说得话怎么样,受不受用?” 沈安喜说:“受用!被小林老师这么一说,感觉醍醐灌顶,五月份的月考我肯定前进好几名。” “这些都是我高中班主任教我的经验。”林伊白感叹着当年的场景,那个时候她的班主任是凶着他们读书,成绩不行就得挨手板,她当老师之前,非常不道德的想,她一定要用她班主任的教育方式教所有人,撕烂他们的雨伞。 不过她性格太弱,凶不起来。 沈安喜嗯嗯点头,听着林伊白怀念她的高中时代,听到一半,沈安喜问:“小林老师高中有喜欢你的人嘛?” 林伊白:“我高中那个时候可丑了,扎两个小辫子,头发五天没洗,怎么会有人喜欢呢。” 沈安喜:“不会啊,你现在就很漂亮,班里好多人都说你是校园最美的老师。” “啧,别瞎说啊。”面上不受用但心里乐开花,林伊白小声对沈安喜说:“不过我高中有喜欢的人。” 沈安喜也小声说:“小林老师也有暗恋的人?” “有啊,高中时期的少女谁不暗恋人,我当年暗恋全年纪第一,为了跟上他的步伐,我就使劲学使劲学。”比老师的教导都还有用:“后来慢慢追上他的步伐。” 暗恋对情窦初开的少女少年就像是怪味糖,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酸?甜?苦?辣?还是都有?谁也不知道。 第22章 第 22 章 沈安喜八卦问:“那跟他表白了嘛?” 林伊白不直说:“你猜。” 沈安喜思考了一秒说:“我猜没有。” 林伊白:“为什么没有?” 沈安喜盯着林伊白水杯里泡开的玫瑰花,说出自己觉得的为什么:“因为小林老师很腼腆,碰见人就害羞不敢大声说话。” “那你猜错了。”林伊白说:“高中时期的我特别勇敢,勇敢到追上他的步伐然后就去跟他表白。” 那个时候总有种不服劲的勇气,天不怕地不怕,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当年流行一句话,青春就一次,再不疯狂就老了。 沈安喜看林伊白不说话了,他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追到了,后面上了大学就分了,这也就是后面的事,别提,提跟你急。”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林伊白不想说。 沈安喜:“小林老师怎么知道我想问啊。” “都是过来人,你们对这些情情爱爱特别感兴趣。”林伊白得意说着,她手指敲着桌面看到年纪排名表,她啧啧说道:“就是这年纪第一不是女生,要是是女生,可以暗恋她试试,这个办法对我来说很好用,对你们这个年纪也好用。” 沈安喜看着排名表陷入沉默,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行了,聊这么多,你就记住上课别在走神啊,小心漏知识点就少了几分。”林伊白说:“要不要给你加点玫瑰花?” 沈安喜赶紧摇头。 看沈安喜不要,林伊白说:“好了,我这里没什么话要说了,回去准备上课吧。” 沈安喜拿着自己语文书起身。 林伊白:“把茶喝了再走呗。” 沈安喜端走纸杯说:“我边走边喝,要上课了!” 林伊白挥挥手让他赶紧回去。 沈安喜出办公室看见祝余站在门口,他给祝余让了位置,好让他进去:“班长来办公室办事嘛?” “已经办好了。”祝余说。 沈安喜握紧纸杯询问:“那班长现在是要回教室嘛?” “对。”祝余动脚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沈安喜跟上。 祝余下楼梯说:“背到了嘛?” 沈安喜:“背什么哦。” 祝余看着沈安喜手里的语文书。 沈安喜领悟:“小林老师没让我背书,是我上课走神为成绩焦虑,她给我传授她当年的经验。” 祝余:“给你传授什么经验了?” 沈安喜一五一十跟祝余讲,祝余听着。 “班长,你是怎么学习的啊?”沈安喜问。 祝余:“我的方法不适合你,林老师说得那个方法不错,先感兴趣再深扎进去,会容易许多。” 沈安喜:“深扎之后呢?” 祝余:“之后就是做题,核心公式它不会变,变得只有题型,我们竞赛的教学理念就是哪里没搞懂就疯狂做那种题型,等弄明白,隔个几天在做,不行继续做。” “应该不适合我吧?”沈安喜有点顾虑,他觉得自己脑子没那么好,而且他试过,没有效果。 “它适合所有人。” 理科就是多刷多算,做多了就有印象,下次看见题也就会有印象,也就算的出来。 “至于你为什么没有效果,是因为你只木头木脑做,没人去帮你讲解细分题,做了也是白做。”祝余很犀利提出沈安喜的问题所在。 沈安喜挠着头,他的确是这样,没人帮他讲题,做了对一下答案就行,也不会去深挖题为什么这么出。 祝余说:“你做完题,可以问问周围会的人帮你讲题。” 会的人?周围?游阳曦他们比自己还差,施枫好点,但她也是略懂半懂,讲不清题的意思。 沈安喜偷摸瞅了一眼祝余,他鼓起勇气说:“我要是不懂可以来问你嘛?” 祝余长舒一口气:“可以,不过我的学习方式和你不一样,你吃透题型会有些困难。” 看祝余答应,沈安喜立马说:“没事的,我可以慢慢学!” “嗯。”祝余扯着沈安喜往前一步。 身后的篮球没了阻挡物,直往更远的地方飞去,等抛物线一过,它就落在地上往更远的地方滚去,滚到了树丛里。 沈安喜全身心都在祝余刚才拉他这一把,他没注意到后面的动静。 “班长,你去三楼办公室忙什么事啊?” “没什么。” 沈安喜看祝余不想说,他老实闭上嘴,头背对着祝余看着路过的教室窗户上倒映的侧脸,两道身影在绿色斑驳的树影中穿梭。 暗恋是每个情窦初开的胆小鬼都会经历的事,很幸运的是他这个胆小鬼和被暗恋者有了接触。 沈安喜回到教室,距离上课还有一会儿。 游阳曦关心问:“怎么样?背到没有。” “没有背书。”沈安喜拉开椅子坐下来,他随手将拿了一路的纸杯放在课桌上。 辛合低头靠近闻了闻:“这什么,感觉好好喝,有股提子味。” “这.....”沈安喜张口刚说一个字,辛合猛灌一口,然后吐了出来。 “......噗......”辛合捂住嘴,大着舌头说:“这什么东西!这么难喝!” 被吐一脸的游阳曦紧闭着眼睛,看不到他的眼神,但能看到他抽搐的嘴角就知道他想杀人:“辛合我屮你大爷。” 施枫看见这一幕笑疯了都:“哈哈哈,救命,笑死我了。” 沈安喜从课桌里抽出几张纸给游阳曦,让他擦脸,他忍俊不禁笑着说:“这是小林老师给我的。” “what?给你,你怎么不扔!还带回来毒害我。”辛合嫌弃扔掉杯子,这玩意是一股死了烂了的青提味。 “不用她毒害你,我先打死你。”游阳曦从位置上起身去掐辛合脖子:“你早上是不是没刷牙!一股口臭味在我脸上!” 林伊白有一个大爱好,全班都知道。 她喜欢煮各种养生茶,寻常的养生茶可以入口,但她偏偏另辟蹊径喜欢自己钻研,看哪个顺眼就下哪个。 去年,林伊白用黄连和莲子心给他们全班煮了养生茶,大家喝了一口全吐出来,教室里都是苦水和要命的黄连味。 可气人的是,林伊白没觉得难喝,还说他们没品味,暴殄天物。 辛合被人掐住脖子,都不忘维护自身形象:“胡说!我每天都有刷牙!” 游阳曦:“我说你没刷牙就是没有!” 施枫不去看那两个二傻子,她问沈安喜:“小林叫你去办公室干什么,挨训嘛?” 也不算挨训,林伊白没说什么重话,反而还安慰他不要紧张,沈安喜说:“就是让我好好听课,就没说什么了。” 辛合的脖子快被游阳曦掐断,旁边两个人还熟视无睹聊着天,上课铃拯救了他,他第一次这么爱上课铃声。 辛合趁老师还没来,说:“七喜,你脖子上的伤好了之后,把纱布给我,我觉得我也需要缠一圈纱布。” 沈安喜摸着脖子上的纱布,应该快好了,明天就可以拆纱布了:“明天我就带给你。” 游阳曦一个白眼过去:“就你皮糙肉厚的,掐你半天都不带红痕。” 施枫补刀:“纱布对你来说属实多余。” 辛合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想理他们。 游阳曦觉得自己脸上都是口水,湿纸巾擦完不得劲,一下课跑去厕所洗脸,等他淌着水回教室发现自己的好同桌沈安喜不在位置上。 他问:“七喜勒。” “去找祝余了。”施枫往祝余的方向抬着下巴。 沈安喜一下课就捧着物理本去找祝余。 游阳曦往那边的方向看去,沈安喜坐在祝余旁边,那么多人挡着,他一时还没看见。 孙倚云见有人来找祝余问题,她凑热闹凑过来一起看题,看到题的时候,她说:“这道题很简单的,你不会嘛?” 电场之类的题都很简单,是她碰到就不会出错那种。 沈安喜不太好意思说:“我不太会。” 孙倚云说:“求两个点电荷A和B大小和方向,这道题你可以用库仑定律求解啊。” “库仑定律啊。”沈安喜翻着书找公式,原谅他没看出来这道题需要用库伦定律。 找到公式,就好计算。 沈安喜算了一会,将草稿纸拿给祝余看,祝余看着但他没说话,让沈安喜有些紧张,算错了嘛?沈安喜试着拿回草稿纸,草稿纸在桌面一点点挪动。 祝余开口说话:“你基础还算不错。” 沈安喜知道了公式起码算得出来,有些人知道公式都不一定能算得出来。 沈安喜被夸,手从草稿纸上移开。 祝余顺势抽走他的草稿纸:“不过,你需要熟悉公式还有看懂题,这道题上写了电场大小,求电场大小只能是库仑定律,求电场强度就是另一个。” 孙倚云一看题就知道公式,而沈安喜看不出,也没记住公式,需要翻书才知道。 有些题让你用什么公式都写在上面,这对熟悉公式的人来说就是送分题,可考试不会这么简单,你需要一字一帧去找他求什么,再用什么公式就行。 出题老师就是再跟你玩蒙眼捉迷藏,他知道求什么,但他就是要藏起来不让求题人发现。 沈安喜听着祝余的讲解,看着题上写着的大小,他这才看懂题:“我懂了!” 祝余翻着沈安喜的物理书,上面到处都是无用的笔记,很容易误导人:“一页一页的翻书去记公式,会浪费很多时间,你可以用本子抄写下来,抄写的时候注意要记,要明白公式的原理,而不是随随便便抄,那样只是无用功。” “我们等会去外头的书店买几个本子,一个记物理一个化学,其他都用不同本子记!”游阳曦和辛合不知道什么时候蹦跶到祝余这边来。 辛合同意:“买个好看点的,更加让我有学习**。” 孙倚云在旁边说:“是不是还要再来点五颜六色的笔啊。” “你怎么知道!”游阳曦说:“知音啊!” 祝余:“......” 他把书还给沈安喜轻声说:“先试着记一单元的公式,觉得记住了,跟我说,我会给你找题让你强化巩固。” 沈安喜捧着书点头。 祝余说:“还有哪里不会的。” “没有了。”沈安喜有也不敢问,他怕等会祝余问他这个需要什么公式计算,他说不出来。 “嗯,回去记公式吧,可以套题记公式,还有相似的公式记得区分开。”祝余提醒沈安喜。 “好。”沈安喜从椅子上起身,他把椅子放回到讲台上。 祝余叹口气说:“沈安喜,记得把你朋友拉走。” 他们在这吵得要命,他在前排听他们在后排就觉得吵,现在到他跟前更吵。 “我觉得用绿色的笔记生物好点,黄色的笔......。”游阳曦站在祝余面前说话,他猛得被沈安喜拉走。 辛合跟上去:“黄色咋啦。” “太low。” “你放屁,黄色哪里low了。” “就是low!” “你才low!” 祝余这片位置终于安静下来,他拿起被他冷落的笔在笔记本上写着。 第23章 第 23 章 下午大课间,沈安喜坐在自己位置上难得安静,游阳曦和辛合心血来潮跑去外面的书店买笔记本。 沈安喜翻着物理书,在笔记本上抄写着公式,每抄写一个就套题进去,进展特别缓慢。 “用我的笔记就好。”他看着沈安喜笔记本上的笔记,就知道他没掌握到要领。 沈安喜放下笔接过笔记本翻阅着,字迹工整,比他的鬼画符好多了,还用红笔做了重点标注。 而且笔记本上全是关于化学的笔记,还是从高一开始做的笔记。 祝余手撑在沈安喜的桌子上,指着他刚才做好的红色标注:“这些都是一些重要的知识点,你着重记就行,其余没有红色标注也得看看,但不用记那么死。” 祝余一下和沈安喜靠的太近,沈安喜大脑懵的很厉害,呼吸间都是祝余身上沐浴露味道,他只要一抬头就能碰到祝余胸口。 “记住了嘛?”祝余看沈安喜走神,他拍了一下沈安喜的肩。 沈安喜回神,不在东想西想:“记.....记住了。” “数学还有物理的笔记,我明天整理好再给你。”祝余将手从桌子上移开,他说:“能看懂嘛?” 祝余就像是位家长,担忧他孩子的学习。 沈安喜怕祝余嫌他笨,忙说:“我能看懂。” 可看到祝余要走,他又说:“班长,我.....有些看不懂,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讲一遍就好。” 祝余坐在游阳曦的椅子上,说:“哪些看不懂?” “我看看。”沈安喜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他看祝余留了下来,低头找着自己哪里不动的地方。 看了一会,沈安喜指着一道题说:“这个,我看不懂它为什么要用这个公式。” 祝余做笔记的习惯会在公式旁边记录一道典型的例题,方便他自己代入。 祝余拉着椅子靠近沈安喜,沈安喜再一次感受到旁边近距离的接触,可他不敢走神,他一走神就容易被人发现。 祝余给沈安喜讲着,讲完之后趁热打铁给沈安喜出了一道例题,让他自己算。 祝余看沈安喜的笔停留在草稿纸上不动笔:“这道题的计算量有点复杂,你只管往下求就行,等你算完,我在跟你说哪里出错了。” 沈安喜这才落笔往下写。 施枫趴在沈安喜桌上堆着的书看他们,祝余给沈安喜讲题,给人的感觉是一个慈爱的父亲给自己愚笨的孩子讲题? 妈呀,这太有画面感了,施枫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她转过身继续看自己的电视剧。 游阳曦他们提着本子回来,三分钟热度说得就是他们,兴高采烈拿着祝余的笔记本抄了一页,就将新买的笔记本扔到课桌里吃灰。 祝余让沈安喜自己在消化消化,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趴着歇息。 光怪陆离的梦,镜片从头顶飞过。 祝余抬头看着,总觉得那不是镜片,而是类似伸缩刀的刀片,只是太过锋利折射出冷光,看着就像是碎掉的镜片。 千万刀片上都有血迹,一滴血珠从刀片上滴落下来,它从小变大砸在祝余眼上,祝余惯性闭上眼,再睁开时,人已经从梦里回到现实。 窗外榕树的树枝爬满了蚂蚁,阳光太过刺眼,寒意被驱散开。 祝余眯着眼睛看向窗外,自从梦见沈安喜的童年,他就没在做过梦,这次做梦是在告诉他什么? 祝余动了一下手臂,他手臂碰到一个东西,东西滚落到地上,低头看着是一根香蕉,他捡起来放在桌子上问孙倚云:“你给的嘛?” “不是啊。”孙倚云低头看着书说:“沈安喜刚才过来给你的,看你还在睡觉,就给你放在桌子上。” 祝余刚睡醒,他反应慢半拍说:“我不太喜欢吃香蕉,你拿去吃吧。” 孙倚云高兴上手去拿香蕉。 “等会。”祝余反应过来,他叫住孙倚云要扒开香蕉的手:“我还是吃吧,以免他伤心。” “切!”孙倚云悻悻放回香蕉。 祝余拿起香蕉,香蕉还没有形成黑色斑点,黄色中带了点青涩的绿,一看就是刚买没多久。 沈安喜看祝余吃下香蕉,松了一口气,他趴在桌上,手里来回上下转着橡皮擦。 他承认他比绝大多数的暗恋者更幸运,不在是模糊的侧脸和一闪而过的背影,他现在能看清旁边站着的祝余,在朝旁边走一步就靠得很近。 但那一步是条鸿沟,沈安喜不敢越过去,他也越不过去。 其实就这样也行。 沈安喜将橡皮擦放回原位,从书堆望着祝余的背影,不再是遥远的背影就行!他很好满足,吃饱穿暖就能比其他人更能感到幸福。 沈安喜打起精神将以前的卷子都做了一遍,做得不太理想,但也高了三十分左右,显著的提升,让沈安喜跟喝了红牛一样亢奋! 游阳曦戳着沈安喜的手背:“兄弟,你这样让我好害怕。” “别害怕,你们笨鸟计划可以飞行了。”施枫捧着自己从辛合那边薅的笔记本抄歌词。 “笨鸟计划的精髓是抄,不是学。”辛合说。 施枫扣字眼:“有什么不一样嘛?你把题抄到本子上也是抄啊。” “少管。”游阳曦说:“沈安喜别学了,在学下去你都变成书呆子了。” 兄弟可以摆烂,但兄弟不能努力学习背刺他们! 沈安喜做着祝余给他找的题,说:“不至于吧,班上好多人也都在学啊,我没看见他们变成书呆子。” 下午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有人休息,有人为高三做准备,卷得要命。 “鱿鱼说的书呆子是指看着很努力,但没啥实际成果的二呆子。”辛合做了一个投篮手式。 游阳曦比赞:“兄弟,总结很到位啊。” 施枫扬着他们新买的笔记本说:“说得是你们嘛?” “你别看不起人!等着,我也要学!”三分钟热度的游阳曦再一次扬起对学习的渴望,他抽出英语就开始背单词。 施枫发出几声呵呵,你看我信不信。 嘶——,沈安喜摩挲着下巴,他应该不会成为游阳曦和辛合口中的书呆子,毕竟他提高了三十分! 三十分呢!可以超过三十个操场的人。 游阳曦学了几分钟又不学,沈安喜也学累了,总得劳逸结合,他跟游阳曦他们三个聊着天。 “小林以前高中成绩可差了,你们知不知道啊?” 沈安喜保证只有他知道,因为林伊白只跟他说过,还没有在班上说过这些往事。 但辛合下一秒就说:“知道啊,她叫你去办公室是不是还跟你说她以前暗恋年纪第一,然后为了年纪第一考到全年纪前十。” “?”沈安喜直起脑袋:“你怎么知道,我没跟你说过这些吧!” 他只跟祝余说过,但祝余不会是那种到处说别人事情的人,他相信祝余。 “因为被小林叫去办公室的人都听过。”游阳曦扬着下巴说:“不信你去问问耗子他们。” 沈安喜半信半疑去问耗子那群人,他们可是小林办公室的常客,得到的结果都是听过,甚至每去一次都要听到这个故事。 那林伊白还让他不要到处乱说,结果她自己让全班都知道! 辛合看沈安喜回来,他说:“要是我们年纪第一是个女生,说不定我真能试试冲刺全年级前五十排名!” “可惜啊。”游阳曦盯着祝余的背影:“班级第一都不是女生,这很让我没有动力。” 谁说不是女生就不能暗恋了,沈安喜默默吐槽。 “七喜你被小林叫过去说了这些话,是哪些话让你突然得想好好学习了。”施枫说。 沈安喜:“她说让我找找对科目感兴趣的点在哪,所以我现在再找我感兴趣的点。” 辛合:“找到没有?” “我觉得七喜找到了,他都快把书当面包啃了。”游阳曦毫不夸张的说。 “算是找到了吧。”沈安喜一页一页翻着祝余的笔记本。 辛合:“是什么!说出来让我们借鉴借鉴。” 沈安喜可不敢说,他举起笔记本掩饰着,说:“你们要不要试试记一下公式?其实还蛮有趣的。” 施枫拒绝加入好学生的地界:“姐没空!姐要追剧。” 辛合捂着肚子起身:“突然想去上个厕所。” “在记了,在记了。”游阳曦翻出记了几个数字的笔记本。 沈安喜看他们对学习避之不及,他好奇问:“话说你们为什么这么害怕学习啊。” 明明都考上了好的高中,在努力三年就有光明的未来,现在却在教室摆烂。 “人一旦懒惰就想继续懒惰。”游阳曦掰扯着他自己想的大道理,学不过人家,还不如摆烂,到时候考个二本就混混日子,毕业之后找工作,托家里找关系就行。 沈安喜不太想混日子,他要是混日子,以后的每一年都是在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可能和小时候一样吃不饱穿不暖。 可笑的是,他现在连一日三餐都不稳定。 沈安喜撑着下巴走神。 他注意到祝余从位置上站起来,往他这里瞄了一眼。 沈安喜立马摊开书看着,那眼神让他觉得自己上课走神被老师抓包一样,让人害怕。 祝余走出教室,临近上课的走廊,很少有人站在外面,今天还没夕阳,就更少人站在走廊外。 他往教学楼走下去,又往另一栋楼走去。 林伊白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磕着瓜子,摇着椅子人聊着八卦,她看见祝余过来,问:“你是来找老宋同志嘛?来得不巧了,他刚去开会,估计要一两个小时才回来。” 林伊白说得老赵同志是三十二班的物理老师宋文博,他也负责巴蜀的物理竞赛,祝余平时没得到林伊白的召唤来办公室,只会是来找宋文博。 祝余说:“我是来找林老师你的。” “找我?”林伊白端正自己的坐姿:“找老师什么事啊?” 祝余坐在林伊白对面跟她说明自己的来意。 林伊白说:“换位置?想换到哪啊。” 祝余看着窗外即将落下的夕阳说:“沈安喜他们那边的位置。” 沈安喜这人没多少自控力,他比三分钟热度高一点,很容易中途放弃,他需要有人盯着,游阳曦他们不靠谱,沈安喜写着写着就能很他们玩起来。 林伊白拖动椅子靠近办公桌:“怎么突然想换到那个位置去了” 祝余说:“竞赛忙,到时候教室前面一直空着一个位置,会影响教室美观。” 林伊白有点强迫症,她想了想说:“行,你回去搬吧,看沈安喜他们那一堆谁跟你换位置。” “谢谢林老师。”祝余起身说:“您先忙,我回教室了。” “去吧去吧。”林伊白说。 第24章 第 24 章 沈安喜正扣着指甲走神中,祝余敲了敲他的桌面,吓得沈安喜立马拿起笔记单词。 “沈安喜,跟我来。” 祝余说这话,真的很像被老师当场抓包上课开小差的场景,沈安喜做贼心虚跟在祝余身后,他比林伊白叫他去办公室谈话还紧张。 “帮我搬一些东西吧,倒时候请你吃东西。” 祝余的东西不算太多,但来来回回也要搬四五趟,还不如一次性搬完。 “搬东西?”沈安喜下意识接过祝余递过来的书包:“要搬去哪啊?” 祝余收拾着整齐的桌面说:“搬去你那边的位置。”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劈在沈安喜头上,劈懵了:“搬....搬搬......搬去我那。” 祝余的意思是再说要和他做同桌! 遥远的背影变成近在咫尺的侧脸。 祝余:“对,刚跟林老师商量过了,她同意我换。” 孙倚云听到这句话:“什么玩意!班长你要换座位,那我怎么办!我到时候找谁问题啊!” 祝余笑着说:“我只是换位置不是换班级和转校,你可以到后排继续找我。” “后排好远我懒得走,班长别换了吧。”沈安喜的位置在最后一排,孙琦云去找祝余就要绕一整个教室,课间时间不多,一半时间都在走路上。 沈安喜不敢说话,他抱紧祝余的书包看着祝余,他不知道说什么。 辛合走过来说:“你要往好处想,班长要是搬去我们那,你这个地方就没多少老师光顾,是不是方便你自习看小说?” 孙倚云把书一放,字正腔圆地说:“班长,我来帮你搬。” 沈安喜倒退一步,给孙倚云让了个位。 孙倚云抱着祝余的书往沈安喜他们那边走:“放哪啊。” 游阳曦趴在桌子上玩手机,他听到声音抬头就看见施枫对孙倚云说:“等着啊,我马上给你腾出一个空位。” 施枫将游阳曦的桌子一拉,游阳曦和沈安喜的桌子空出一大块位置。 游阳曦:“?” 人还在原位,桌子被人移到老远。 没了遮挡物,游阳曦将手机揣进兜里说:“你们在干嘛。” “祝余要搬到我们这来。”施枫刚才在旁边听了一嘴。 游阳曦:“?” “让一让,让一让。”辛合搬着一张桌子放在施枫给祝余腾出的空位上。 孙倚云把书放在祝余桌子上:“完工。” 这下她就不用担心自习课的时候老师在她身边打转。 沈安喜一只手提着书包一只手提着板凳过来,他看见祝余的桌子和自己的桌子挨在一起,心里高兴得不得了,他和祝余成同桌了诶。 他把椅子放在祝余面前,书包挂在椅子背面。 孙倚云说:“班长,书都给你放好了啊。” 祝余说:“谢谢你。” “不客气。”孙倚云转身回自己位置上。 游阳曦不爽的抖着腿:“有没有人给我一个解释,班长怎么突然换到我们这边来。” “我也好奇诶。”昊牧坐到游阳曦桌子上,突然就搬到他们这一块。 辛合说:“当然是为了监视我们好好读书。” “给我下去。”游阳曦推着昊牧:“是你桌子嘛,你就坐。” 昊牧跳下桌子:“完了完了,自习课没了玩手机的自由。” 祝余沉默收拾桌面的东西,沈安喜将自己那两堆书之间的缝隙合拢。 等祝余收拾完,沈安喜才问:“班长,你怎么突然想换位置啊。” 还换到他们这边来。 祝余把自己整理好的笔记递给沈安喜:“内容多,有空记得看。” “哦。”见祝余不回他刚才的话,沈安喜识趣抱着祝余的笔记粗略看着。 他想,可能真的是监视? 游阳曦说:“班长咱两换个位置呗,我想挨着沈安喜坐。” 突然离开沈安喜,让他有点不习惯。 祝余看沈安喜心不在焉的看书说:“认真点看。” 原本还想找祝余聊天的辛合和施枫连忙转身背对他们,游阳曦不在去找祝余换位置,要是换了,那不得针对他!针对沈安喜就够了。 沈安喜立马打起精神看着,不敢走一丝的神。 只要他一旦走神,祝余就会用笔头敲着沈安喜的桌面。 游阳曦他们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下了课就跑到外面透气。 教室里边,祝余看沈安喜算题,简直和他们小学时候父母在旁边看他们写作业一模一样。 那种他们知道答案,但就是不告诉你的恐惧感觉。 “沈安喜惹到大麻烦了。”游阳曦说。 接下来的一年,他会一直被祝余盯着,这要是沈安喜的成绩不上去,游阳曦的名字倒过来写。 施枫咬着吸管说:“我们也有大麻烦了。” 辛合从栏杆上离开半米的距离:“我们能有什么麻烦?” “等会!沈安喜!”游阳曦从地上起身,他看着里面愁容满面的沈安喜,他把这事忘了。 他们四个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人,挨骂一起挨,抄作业一起抄,所以现在......。 游阳曦不敢细想,只敢说一句,他们以后有可能会变成沈安喜现在的样子。 辛合满脸不知道:“七喜怎么了?” 施枫叹气说:“珍惜现在的好时光吧。” 沈安喜对这些科目还是没有起多大感兴趣,他幽怨看向教室外的三人。 游阳曦头皮发麻,好时光也不多了。 沈安喜收回目光时,在祝余看书的侧脸停留了几秒,这就是痛并快乐着的感觉嘛。 “所以怎么了!”辛合看他们没回,又继续问了一遍。 施枫第一次对辛合有好语气:“少年,珍惜你现在的迷茫。” 辛合:“??” 晚自习时间。 “好累。”沈安喜趁祝余出教室的空隙,瘫在桌子上,平时的自习他都是和游阳曦他们说话聊八卦。 现在祝余在这,游阳曦他们为了少几天惹火上身都不敢说话,后排的三四排也都安静不少。 祝余一走,后四排全都瘫了下来。 四排一起说:“我们也好累。” 祝余回来,又都直起身体。 林伊白满意看着监控,这群小兔崽子就是得有人治一治他们,省的到处给她惹祸丢了红旗。 晚自习放学,沈安喜一到家跑进厕所洗漱完就瘫在床上睡觉,有时候学习很废脑力。 第二天早上晚起来二十分钟,他给游阳曦他们买早餐的地方离他家有些远,而且超过六点二十,人就巨多。 他背着书包跑过去排队买早餐。 在六点四十到达教室。 他以为祝余已经到教室了,可到教室一看没有,祝余是在他坐下没几分钟才背着书包来教室。 “班长,早啊。”他不用特意绕半个教室去和祝余打招呼,所以很自然地跟祝余打着招呼。 祝余放下书包说:“早。” “班长,你吃早饭了嘛?”沈安喜掏着书包内侧,要是没吃的话,他可以把自己还没来得及吃的早餐分一半给他。 祝余:“我吃了。” “哦,那好吧。” 看来是分享不了,沈安喜拿出一个还带有热意的糯米鸡啃着。 李虹玉今天早上忘记做饭,沈安喜也起来晚了来不及做饭,只好在早餐店买点自己爱吃的。 “昨晚回去睡觉之前,有复习一遍自己背过的知识点嘛?” 沈安喜吃东西的身体一顿,他僵硬转头去看祝余。 祝余看沈安喜这个样子就知道没有:“没事,继续吃吧。” 沈安喜两三口啃掉自己手里的早餐,他扔掉垃圾说:“我今晚回去会把昨天和今天背的知识点都复习一遍。” 祝余:“好。”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还是只有他们四个人,不是他们孤立祝余,而是祝余被赵正明叫去帮忙。 “多吃点多吃点,看把咱们七喜瘦得。”施枫说:“这才学习一天,眼睛里就没光了,人也学瘦了。” “没那么夸张。”沈安喜拿筷子阻挡施枫往他碗里赶东西的筷子。 哪有人学一天会瘦,再说了,让他多吃点,给他夹菜啊!夹米饭是什么意思。 施枫赶了一半米饭出去,她满意收回盘子和筷子吃饭。 辛合看着施枫对人实施饭暴力:“太惨了,七喜你好惨。” 不仅要被祝余摧残,还要被施枫摧残。 沈安喜咬了一口丸子说:“我没觉得自己很惨啊。” 倒是有总不知死活的幸福感。 游阳曦:“你们看,给人学傻了!” 施枫动了动眼珠对沈安喜说:“你有没有觉得沈安喜特别像你爸?” 沈安喜:“不许骂人。”谁像他爸就是悲剧。 “我没骂你啊。”施枫喝了一口用豆芽洗的汤说:“我是说祝余特别像那些家长一样教你做作业,你有没有觉得?” 他们没被祝余盯着就觉得童年阴影浮现在心头,更别提当事人了。 “我没觉得啊,我爸没辅导过我的作业。” 他小时候不写暑假作业,沈健都不会说什么,天塌下来都不会辅导他写作业。 施枫不了解沈安喜家里的情况,她说:“你小时候肯定没有被家长因为写不出来作业打。” 沈安喜耸了耸肩搞怪说:“那我的确没有因为这事被打。” 游阳曦:“没有挨打过的童年根本就不算童年。” 沈安喜叹气,那他的童年可真是够够的了。 “话说,你们要不要试试学习一下?我觉得学进去之后就变得挺有趣的啊。”沈安喜劝他们。 “我吃饱了,我们教室见。”施枫撂筷,端起饭碗就往后落荒而逃。 辛合一声不吭的跟着离开。 沈安喜去看还没来得及走的游阳曦。 游阳曦趁沈安喜开口之前说:“我知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但是让我休息几天。” 沈安喜:“你休息快两年了。” 游阳曦:“你也说了两年,不差这一会,下周,下周我就努力学习。” 沈安喜:“下周运动会。” “是嘛?那就下下周!下下周我不努力学,我和辛合管叫你爸爸!”游阳曦放下狠话。 辛合还没走远,他说:“你说大话就说大话,带上我干什么!” “行。”沈安喜偷摸笑着,坑到他们就行。 游阳曦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长叹一口气,他为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做最大的祈祷。 第25章 第 25 章 祝余中午没来得及吃饭,他被赵正明叫去办公室整理了一中午的资料。 到了下午放学的点,祝余已经饿过头,没觉得有多饿。 游阳曦在听到下课铃的时候,丢下笔说:“去吃饭!我要吃砂锅饭!” 辛合转过身问:“食堂还是外面?” “当然是去食堂啊。”游阳曦懒得翻墙出去,他去问:“班长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祝余合上书说:“可以。” 祝余跟他们走了几步,回头去看没动的沈安喜。 “不叫沈安喜一起嘛?”祝余走回去。 施枫说:“七喜下午从来都不跟我们去吃饭,他要等到晚自习下了课回家吃。” 走读生的好处就体现在这,可以回家吃好吃的,学校食堂的饭在好吃也比不上家里做的饭。 “沈安喜。” 沈安喜抬起头看着祝余:“啊?班长怎么了。” 祝余:“休息一会,陪我去吃饭。” 沈安喜一骨碌从椅子上起身:“好!” 下午去食堂的人少,有些要等到晚自习下了课到寝室吃泡面,有些人溜出校园去学校附近的小巷子吃。 “班长,食堂在这个方向。”游阳曦提醒走反的祝余,该不会是饿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吧。 祝余说:“我出去吃。” 沈安喜听祝余要出去吃,他转了个弯站到祝余旁边。 游阳曦有些蠢蠢欲动:“出去吃什么?” “到处看看,看到想吃的就去那一家吃。”祝余的视线在校园的大门转了一圈,最后落到沈安喜身上又移开。 “我们也要去!”游阳曦放弃去食堂吃饭改去外面吃,他蛄蛹着辛合和施枫两个也一起。 辛合和施枫表示无所谓,去哪都是吃。 祝余点头,往学校大门走去。 游阳曦在后面说:“但你们还是走反了,我们翻墙出去。” 施枫:“你笨啊,祝余和七喜是走读生,他们可以从大门出去。” 学校的规定,只有走读生出示走读牌才能出校,祝余和沈安喜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沈安喜以前也行,但学校大门前没什么吃的,只有猪脚饭,从后门的后墙翻出去是一条小吃街,沈安喜跟他们一起翻出去省路。 这次也一样。 “我为什么也要翻墙出去。”祝余望着墙头,他离校门没几步路,硬是被拉过来与墙遥遥相望。 游阳曦往后倒退几步借力跳上墙头,坐在墙头跟墙下的祝余说:“这边出去离小吃街近啊。” 沈安喜也腾腾跳上去和游阳曦在上面接应施枫,辛合早就从墙上跳到墙外迎接施枫下来。 “班长,快上来啊。”游阳曦在墙头朝祝余招手。 辛合隔墙在缝隙里说:“诶,我们去吃鸡公煲吧,好久没吃了。” 学校后门走个五百米就能看见一条老巷子,老巷子里有一颗上百岁的黄桷树,黄桷树下有一家鸡公煲。 味道十里飘香,在教室里都能闻到。 “等会再说。”游阳曦低头说,没看见祝余还没上来嘛。 沈安喜向下伸手,祝余纠结好一会叹口气对沈安喜说:“我自己能行,你小心点。” 沈安喜收回手:“好。” 墙不高,祝余借力翻墙跳下去,他落地的时候回头望着墙。 祝余被秦曦教养成什么身份就该做什么事情,翻墙出校,不是他这个学生该做的事情,哪怕在北京八年秦曦都不在身边,他也恪守成规束缚着自己。 恪守成规被打破,还是轻而易举被自己打破。 沈安喜看祝余下去,他也撑墙跳到祝余面前,游阳曦跳下来时带了几片绿叶和树渣,沈安喜低头拍着游阳曦给他头上带来的树枝渣。 祝余注视着沈安喜的动作,说:“吃鸡公煲吧。” 一路朝小巷子走,到店六点,店里正是忙的时候,店里连一张空位都没有。 游阳曦熟练进店里的收银台前拿了一张折叠椅放在门口树下,沈安喜搬了几张塑料椅挨个摆在桌前,施枫找老板要了纸巾开始擦自己那面的桌子,辛合捧着碗过来,每个人都没闲着。 闲着的祝余看他们这么熟练,问沈安喜:“你们经常过来这里吃饭?” 沈安喜给祝余用热水烫碗:“我们一学期差不多要来两三次,不过都是中午来。” 祝余将沈安喜烫好的碗推回去,自己重新拿了一个碗。 沈安喜放下热水壶:“我下午不吃饭。” “都已经来了,不吃饭怎么能行,今天晚上回去你就别吃饭了。”游阳曦在菜单上点着他们平时爱吃的菜。 沈安喜手无措的在桌子底下搓来搓去,他身上的钱等会估计都不够AA。 沈安喜没有回游阳曦的话,游阳曦默认他同意:“班长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勾。” “我自己来就行。”祝余伸手要笔和菜单。 祝余低头勾选菜的时候,昊牧也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过来。 昊牧一过来就吊儿郎当说:“你们也翻墙出来的啊” “肯定咯,我们又不是走读生。”辛合挑眉说:“班长也跟我们一起翻墙出来的,没想到吧。” 昊牧扯着板凳打算和他们拼桌吃饭,他去看还在点菜的祝余说:“班长才跟你们玩几天,就被你们带坏了。” 他记得班长是个特别正经的人,但凡不是学生该做的事他都不做,也是特别无趣的人。 祝余当作没听见将菜单递给昊牧,他去问旁边已经开始出汗的沈安喜:“要不要喝点什么冰饮料?” 外面没有空调,即使不是最热的时候也能热得满头大汗,沈安喜是个怕热怕冷的人。 沈安喜摇头。 祝余说:“这顿我请客,你不用拘束。” “班长请客?”昊牧给兄弟递菜单的手一顿。 祝余点头说:“对,我请客,你们随便点。” “我靠,你们来得还挺巧啊,居然碰到班长请客。”游阳曦抢回菜单说:“让我看看我还要在加点什么。” 昊牧占了好大个便宜,他对游阳曦说:“给我加份鸡翅尖。” 其他人说:“我们还没有点菜呢!让我们看看菜单。” “着什么急,等我点完!”游阳曦护住菜单。 辛合问施枫:“小枫子,你要喝什么饮料。” 施枫拿着从老板手里借过来的蒲扇扇风说:“我要椰汁,看看店里有没有进七喜,没有给七喜拿雪碧就行。” “你要喝什么。”辛合抓住还在点菜的游阳曦。 游阳曦敷衍说着:“可乐,给我拿瓶可乐就行。” 辛合从板凳上起身,就要进店里的冰柜拿饮料。 施枫用扇子拦住他说:“你不问问祝余要喝什么啊。” “对哦!”他把今天的老大忘了,辛合用询问的眼神去问祝余:“祝余,你想喝什么,我帮你拿。” 祝余端起一杯老鹰茶说:“我喝这个就行。” 辛合说:“那怎么行呢,老鹰茶又不好喝。” 老鹰茶多普通啊,山城每一家点都有,感觉都不配祝余的气质。 祝余品了一口茶,他刚放下杯子还没有开口,沈安喜就替他回答:“班长他不喜欢喝太甜的饮料。” “那行吧。”辛合转身去店里拿饮料。 他一走,其他人也都点好菜对正在忙碌的老板喊:“老板,快来收菜单。” 老板放下空碗说:“来了。” “班长,你怎么突然要请客了。” 沈安喜没有自作多情的习惯,他不会觉得祝余这是在为了自己而请客。 “算是为了打好内部关系?”祝余侧头小声说:“我刚换到你们位置,跟大家都不是特别熟,他们对我有点排斥,本来不想请客,但看到昊牧他们来了,就觉得还是要请客好一点。” 这么说还是他们走运了?沈安喜说:“耗子他们人很好的。” 就是嘴上喜欢不饶人,说出来的话让人觉得难堪。 “我知道。”祝余在怎么说也是和他们相处过三年,班里大部分活跃的人他都了解一些。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呢?”辛合把饮料递到沈安喜面前:“七喜,你走运了嘿,老板刚进的七喜,给你多拿了两瓶。” 他们以前来的时候店里只进雪碧和可乐这种碳酸饮料,气泡足,沈安喜不喜欢喝。 沈安喜将那两瓶七喜分出去一瓶:“这个饮料很好喝的,不是很甜。” 祝余抬起眼皮:“好。” “七喜,给。”施枫扇累了,她把蒲扇递给沈安喜,让沈安喜扇会。 沈安喜半起身拿过扇子扇风,祝余感受到一阵清凉吹过来,头顶的黄桷树叶并没有飘动,放在桌上的绿瓶饮料往下滴水。 随着一声——咔嚓声,七八人举起自己手里的饮料站起来。 昊牧说:“我们快谢谢祝哥请客!” 齐声道:“谢谢祝哥!” 友谊总是先从一顿饭一碗酒开始,没有酒,那就用饮料代替。 祝余抬高手里的饮料示意了一下:“不用客气,先吃饭吧。” 他到店的时候闻着菜香就饿得不行,自己还得端着用茶水先填饱肚子。 在外面吃饭没有空调送凉,一个个都吃得满天大汗。 昊牧从另一桌跑到祝余旁边:“所以班长,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换位置啊。” 沈安喜也想知道,他缓慢吃饭的速度。 祝余胡乱说着:“为了监视你们。” 游阳曦一听这话,撇撇嘴说:“你要是说其他的理由,我可能真的会以为你是小林派来的卧底。” 祝余这么一说,他就不相信。 纸巾在沈安喜那边,祝余说:“沈安喜,帮我拿张纸。” 沈安喜立刻放下筷子,给祝余抽了几张纸。 昊牧用手臂碰了碰祝余的肩:“班长,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祝余丢下纸说:“林老师上课的时候不是说了吗?” 林伊白把祝余跟她说的换位置理由说给全班听,导致后四排大换血,有些不愿意换的就没要求。 “那干嘛移我的位置!”游阳曦不满,他坐在那好好的。 祝余耸了耸肩,他本来就想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没想到施枫给他移到沈安喜位置,更省事了。 游阳曦愤愤的吐出鸡骨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先受下这个委屈。 一群人点得菜多,老板给他们上了两个锅,架不住青春期的男孩饭量大,两锅也能吃个干干净净。 昼长夜短,吃完饭天还是亮着,学校围墙怪得很,从里面出来墙是矮的,从外面进去墙是高的。 一群人往学校前门走,像是打群架一样。 进校门那一刻,天才黑下来,路灯承担了城市的月亮,越晚越亮,路却不清晰。 沈安喜放了学回到家,沈健已经吃完饭睡下打呼噜。 “小喜,快过来吃饭。”李虹玉在沈安喜平时回家的时间点,提前给他热了饭,等沈安喜到家刚好能吃口热乎的。 沈安喜摸着吃饱的肚子,放下书包坐在餐桌前。 第26章 第 26 章 “这道题错了。”祝余指着沈安喜刚做好的题。 “啊?哦哦。”沈安喜给草稿纸翻了个面,重新开始计算。 右手拿着笔缓慢写着,字迹的笔画不流畅,像蚯蚓在白纸上扭动。 祝余翻着沈安喜以前的草稿纸看:“学累了?” 沈安喜摇着头说:“还好,没有觉得很累。” “刚才我说你错了的那道题,你已经做过三遍,也错了三遍。”祝余说:“是不是今天状态不好,要不要歇一歇?” 沈安喜看了一眼祝余,又迅速低下头,笔被横着握在手里,他想了很久,祝余也等了他很久。 沈安喜不着痕迹把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按在肚子上,最终点了点头。 “那就歇息会吧。” 祝余说完,沈安喜立马趴在桌子上弓着背休息。 中午吃饭的时候,平时光盘的沈安喜只吃了一半。 游阳曦看沈安喜放下筷子就不在动筷:“七喜你今天怎么剩这么多。” 沈安喜拨了拨桌上的筷子说:“太热了,我没胃口。” 天气越来越热,沈安喜怕热他们都知道,可从来都没有吃一半剩一半。 辛合说:“就应该给食堂也按几个空调,看把七喜给热得,连饭都吃不下。” 祝余看沈安喜吃这么点,下午又不吃,他问:“吃饱了嘛?没吃饱要不要继续吃点?” 沈安喜直了直背说:“我吃不下了。” 是吃不下,而不是吃饱。 游阳曦说:“吃这么点,小心跟辛合这头猪一样上一节课就饿了。” 辛合刚把一堆蔬菜放进嘴里,就听见游阳曦骂他,他含着蔬菜说:“什么猪,我明明是消化好!” 施枫扬了扬叉子说:“没事,我那还有没吃完的薯片,不知道潮没潮,反正都给你们吃。” 辛合:“你背着我们偷吃薯片,还要等潮了才给我们吃!” 施枫:“那你别吃。” 辛合:“刚才祝余说他不吃,他那份我替他吃了。” “身体不舒服?”祝余没理会他们的吵闹,他去问看不出什么问题来的沈安喜。 沈安喜挠着太阳穴说:“没有不舒服,就是有点热,我没什么胃口。” 游阳曦说:“那等会吃完饭我们去买杯冰水喝,解暑。” 施枫说:“上体育课再买呗,现在去买,体育课解放肯定又要买,我快没生活费了哥哥。” 游阳曦叹气说:“我也快没了,那我们等体育课解散再买吧。” 体育课,即使躲在树荫下也都是炎热到不行。 山城的五月天,阳光一天比一天毒辣。 手摇扇被施枫摇得没影,她接过祝余递过来的清凉贴:“谢谢帅哥。” 沈安喜撕开清凉贴的包装,啪——贴在额头上。 祝余看沈安喜额头的汗不断得滴落,他说:“还要不要再来一张?” “班长,再给我来一张,我要给我手机贴一张,太烫了。”游阳曦把手机壳取下来要给它贴一张。 沈安喜擦着额头的汗说:“不要了。” 清凉贴没什么用,刚贴上去还有点舒服,戴久了就闷着很,他现在只想喝冰水,只要是冰的就好。 祝余看沈安喜唇发白,他说:“脸色怎么这么差。” 游阳曦碰着祝余的肩膀说:“七喜一到夏天就这样,我们都习惯了。” 高一的时候,他们才刚认识沈安喜,沈安喜一个月有一次唇会跟脸一样白,跟死了三天一样,以为他生重病,结果人吃得好睡得好,啥事都没有。 祝余去看沈安喜,沈安喜连连点头,他一到夏天就会这样。 “接着。”辛合卖完水回来,他将冰水扔给游阳曦他们。 沈安喜一拿到水吨吨喝了大半瓶,祝余看他喝了水脸色稍微好转了些,才移开视线。 沈安喜还没喝饱,歇了会将还有些凉意的冰水喝光,喝完都还没有解渴,他舔着干燥的嘴皮往超市的位置看去。 超市离他们休息的地方有点远,他有些走不动路,等会体育课下课了回教室在喝水吧。 体育老师站在不远处吹口哨,沈安喜腾得从地上站起来跟着他们去集合,刚起身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祝余听到倒地的声音,他往后看,面色一变跑到沈安喜面前,将人从地上抱起来。 游阳曦他们三个人跑回来围着昏迷的沈安喜着急看着。 “别围着,让空气流通。”祝余说。 他不知道沈安喜是不是中暑,但现在他们围着沈安喜,会导致周围温度更高。 体育老师跑过来低头看着祝余怀里的沈安喜,他蹲下问:“是不是中暑了。” “我不太清楚。”祝余将沈安喜抱起往医务室走。 游阳曦他们也想跟着去,体育老师把他们拦着说:“体育委员点人,人全部齐了就解散回教室。” 说完,他转身去追祝余,一边追一边给林伊白打电话:“小林啊,你们班上有一个同学中暑昏迷,你赶紧到医务室一趟。” 林伊白到医务室的时候,沈安喜还没有醒,脸上却冷汗不断,整个头像是从水刚捞起来。 “不是中暑。”医生看着即使是在昏迷也捂住肚子的沈安喜,她把手放在沈安喜肚子上轻轻一按,沈安喜眉头紧蹙发出痛哼声。 她取下听诊器说:“他胃积食有点严重啊,让他先在这躺一会,我喂他吃点消化的药看会不会舒服一点。” “胃积食?”林伊白坐到沈安喜旁边掀开沈安喜的衣摆,看着他稍微突起的腹部,她问站在一边的祝余:“他中午吃了很多嘛?” 祝余说:“没有,他今天中午吃得很少。” “胃积食又不是吃得多才会导致,肠胃不好暴饮暴食,高糖高油都会导致胃积食。”医生在旁边给沈安喜配药。 沈安喜有反应但不能自主喝药,医生需要把药给碾碎放进水里喂进去,她让祝余将人扶起来,硬灌进去。 等医生喂完药,祝余得到医生的吩咐,才将沈安喜放平躺好。 林伊白给沈安喜擦汗,她摸着沈安喜的手说:“流这么多汗,手还这么冷。” 祝余也用指尖试探去碰沈安喜的手,的确冷。 医务室外的铃声响了,这是下课铃。 林伊白看着医务室外吵闹的走廊,她说:“你们下节课是不是老赵同志的课?” 她得到祝余的点头继续说:“我等会还有课,不能陪他,我给你请个假,你帮老师先在这看着他,醒了的话就跟我说哈。” 祝余抬头说:“好,林老师你先去忙吧。” 林伊白离开医务室。 医务室外的铃声再一次响起,还是下课铃。 祝余看着躺在休息床上的沈安喜,对正在吃冰糕的医生说:“他还是没有醒。” 医生含着冰糕走过来,她刚想把手伸进沈安喜的肚子就想起她现在手不暖和,于是她对祝余说:“你帮我摸摸他肚子是不是还是硬着的。” 祝余从椅子上站起来,弯着腰去摸沈安喜的肚子,刚放上去,沈安喜又是一阵痛哼声。 沈安喜的腹部突出一小块,这种感觉很明显,祝余快速缩回手:“还是硬的。” 医生转过身到自己办公桌前,撕了张纸条低头一顿写:“拿着这出门条去找你班主任签字,他要去医院一趟看看才会好。” 祝余拿着医生给的出门条去找林伊白。 林伊白签着字说:“这么严重啊,去哪个医院,我叫他家长去陪他。” 祝余说:“我已经叫沈安喜的爸爸去医院了。” “已经叫啦?”林伊白把出门条给祝余:“那你带沈安喜快去医院看看,等他爸到医院的时候你再回学校,注意安全。” 祝余说:“我知道了。” 祝余跟着医护人员上救护车,到医院里好一通检查和治疗,才让人进病房躺着,医生说只要人醒了,注意饮食就不会再犯这个毛病。 游阳曦他们下午翻墙出学校,医院离他们学校不远,他们跑来医院。 “七喜还没醒啊?”游阳曦在病房门前探出一个脑袋, 施枫把他推进去,也不知道在门口挡着干什么,她走到沈安喜病房前看着,沈安喜面色没那么苍白,有点起色了。 辛合说:“七喜是因为什么晕倒?” 祝余背靠着椅子,脸朝天花板:“医生说长期不健康的饮食习惯影响沈安喜的胃肠神经功能,导致胃肠蠕动功能减弱,食物都在胃里堵着形成胃积食,高温过后又喝冰水,把胃刺激狠了,影响脑部供血不足。” 施枫说:“那他以前脸苍白也是因为胃积食嘛?” 祝余把头低下看向沈安喜:“不清楚,暂时归为是吧。” 床边的滴答滴答声响起,祝余靠近沈安喜,他把手伸进被子里揉着沈安喜的肚子。 沈安喜这次没有痛哼声,他平稳躺在床上睡觉。 游阳曦看被子上隆起一团,让他想起不太好的画面:“班长,你在干嘛。” “给他喂了药,他自己消化不行,得帮他揉会肚子,可以刺激肠胃。”祝余说。 施枫问祝余:“这个要揉多久?” 祝余说:“一个小时,每隔两小时揉一次,揉三次。” 辛合挤进去:“要揉这么久,让我帮你揉会。” 施枫给了他一拐:“来什么来,就你那个力气,我怕你把七喜弄死。” “切。”辛合退出病床,他一屁股坐在另一张没人的病床上待着。 游阳曦双手撑着病床的栏杆看了会,他说:“怎么没看见七喜他爸嘞。” 祝余换了只手继续揉:“他爸走不开,晚点来。” 说到沈健,辛合来了劲,他从游阳曦和施枫中间伸出个脑袋问:“你们说我们待在这能看到七喜他爸不?我们还没看见过他爸长什么样子呢。” “应该不好看。”施枫根据沈安喜的形容,脑海浮现出沈健的模样:“凶神恶煞,橘子皮,下三眼,细眼睛,粗鼻子,大脸盘。” 全靠施枫根据电视剧的坏人形象想象,谁叫沈安喜每次要出去玩的时候,他爸都要横插一脚不让出去。 祝余听到施枫的形容,差点笑出声。 沈健就是个普通人的形象,他和施枫心目中的样子半点不搭,给他放在人群里都找不到的那种。 他们等到快要上晚自习的时间都没等来沈健。 游阳曦要出门的时候说:“班长,如果七喜他爸来了,记得偷偷给我们拍一张看看。” 祝余揉着自己发酸的手:“嗯。” 第27章 第 27 章 沈安喜翻了个身自己就醒了,祝余及时给他递上温水。 沈安喜接过温水:“谢谢班长。” 祝余低下眼睛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北京时间上午四点,祝余放下手说:“饿了没。” 沈安喜抿了一口温水说:“我还不饿。” 他甚至还很撑。 纸杯捏在手里,随着微微用力,它开始变形,祝余将纸杯从沈安喜手里拿出来,手里的纸杯被人拿走,沈安喜有轻微不适,他开口说话:“医药费多少啊。” “医药费没多少,你不用担心,等身体好点再说。”祝余起身给沈安喜的腰下垫了个枕头:“现在还早,你歇息一会,等你醒了我带你去楼下吃早饭。” 沈安喜抬高被子躺下去,他偏头去问祝余:“班长,你一直在这嘛?” 他一醒,祝余就递来温水,给人的感觉是一夜没睡就守在他旁边。 祝余侧了侧身,露出他身后有些杂乱的病床。 沈安喜一看就知道祝余睡过一觉,他说:“班长你要不要在睡一会?” 祝余略显疲倦说:“等你睡了我在睡。” 沈安喜一听,立马闭上眼酝酿睡意。 看沈安喜闭眼,祝余低头揉着太阳穴,额头两边突突直跳,他在椅子上没坐一会,就起身倒在后面的病床上歇息。 北京时间上午六点半,祝余的手机铃声在偌大的病房响起,祝余烦躁拿起手机接听,带有起床气的腔调:“喂,有事嘛?” “祝余,沈安喜他现在好点没。” 林伊白的声音让祝余从床上坐起来,他看着还在安详熟睡的沈安喜:“还没有,需要留院在观察一下。” “这么严重,那我来看看他。” 电话那头是开始穿外套的声音和椅子拖拉声。 祝余在心里叹气,他需要补觉,于是他说:“林老师你不用来了,现在不是很严重,医生说他胃里的食物消化的差不多了,等中午在检查一遍就好。” 又是椅子的拖拉声,林伊白在那头说:“那行吧,要是沈安喜还是不舒服,看看是让他回家还是继续在医院待一会。” “我知道了。”祝余极速挂断电话,啪嗒倒在床上继续睡觉。 床嘎吱嘎吱的声音让沈安喜睁开眼,他偏头去看已经睡下的祝余,又闭上眼继续假寐。 他昨天睡了很久,醒了就再也睡不着,沈安喜轻手轻脚下床出去闲逛。 早上还是有点凉意,但不多,医院的后花园也没多少人,他坐在用花藤搭架起来的走廊下,看着四周的花。 医院花园向日葵种的多,寓意是健康美好,太阳早早升起,花瓣也舒展开跟随着太阳的方向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移动。 沈安喜蹲在一朵开得正盛的向日葵前,这朵向日葵的瓜子有819颗,花蕊小结的果实也少。 数完的时候日头正晒,沈安喜从地上起来往医院的二楼走。 病房的窗帘被拉上,祝余背对着沈安喜坐在椅子上用手揉着脖子,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他转过头说:“能下来走动就说明没什么问题,我们先去吃饭。” 临近中午,大多数的早餐店都已经歇下,在学校附近看到一家还开着。 “别这么弄,桌子脏。”祝余抽了一张纸放在沈安喜面前。 沈安喜哦哦几声,将鸡蛋放在纸上滚来滚去,他吃鸡蛋前喜欢把鸡蛋壳滚碎,这样能完完整整剥出一个光滑的鸡蛋。 老板把重新热了一遍的粥放在他们面前:“桌上的咸菜随便吃。” “谢谢。”祝余把一碗青菜粥推到沈安喜面前。 沈安喜咬了一口鸡蛋,把另一半鸡蛋放进碗里,他喝着粥,余光看着祝余豆浆碗里的泡发好的油条。 祝余用筷子夹起泡的刚刚好的油条说:“油条很多油,你晚几天再吃。” 沈安喜失落点头,好在咸菜只是咸辣,用青菜粥涮一涮没什么辣味,咸味是在的。 豆浆表面有油,祝余将那碗豆浆移远等沈安喜吃完。 吃完饭,刚到教室还没坐下,碰到游阳曦他们刚好吃完午饭回教室。 施枫一屁股坐在沈安喜前面问:“你好点没?” “好多了。”沈安喜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来。 “快让我看看你的肚子。” 衣服被猝不及防掀开一点,教室的空调凉气直往里吹,沈安喜摁住辛合的手:“看我肚子干什么,你变态啊。” 一闪而过的平坦,没有他们昨天在医院看到的凸起。 辛合说:“说我变态,你怎么不说祝余啊。” 矛头指向祝余。 祝余发来一个问号,他哪里变态了? 沈安喜也在想,祝余哪里变态了,他去看辛合以求得到一个答案。 谁知道辛合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才说:“我只是看看又不是要摸你肚子,昨天祝余帮你揉肚子,一次要揉三个小时,还要揉三次,你怎么不说他。” 祝余:“......” 沈安喜去看祝余的手。 施枫对辛合无语,她说:“你记性被狗吃了嘛,三个小时,人手都要废。” “明明就是揉一个小时,隔两个小时在继续,揉三次。”游阳曦在旁边落井下石。 辛合要绕开话题:“这不重要,重要是祝余他动手动脚呢,沈安喜不说他还说我。” 施枫这下对辛合彻底无语,她给智商还在线的游阳曦发出脑电波,让他来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是一个脏字。 游阳曦憋笑着说:“那个时候七喜还没醒,你不说七喜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呢。” “哦~”辛合反应过来了,他迅速说:“那他现在知道了。” 沈安喜没说话,他直挺着自己的背,头却低着不知道再看哪里,余光一会在临近他和祝余的桌面上停留十秒,一会在祝余转着笔的右手上停留一秒。 刚才还有点着凉的肚子,现在有一股温热从腹部开始四处游走,他特别想用手去按那处温热的来源,但也只敢想一想。 还是祝余的话,才让他敢把手放在肚子上。 祝余说:“以后要是觉得胃被撑着了,可以用手揉会肚子助消化。” 沈安喜立马把手放在温热的地方顺时针往下揉了几下,缓解他自我感觉到的尴尬,祝余看到他的动作,没说什么也没去指导他该怎么按。 游阳曦说:“少吃点东西是不是也能避免胃积食啊。” “那施枫惨了。”辛合说:“她以后得自己解决碗里的饭。” 食堂的阿姨白米饭打的巨多,菜打的巨少,学校还不允许剩饭剩菜,回收餐盘的地方有学生会看守,盘里只要有剩饭剩菜,让你端着盘子站在那吃完才能走。 施枫碗里的菜吃完了,米饭还剩半碗,她每次都会赶一半白米饭到沈安喜碗里,除非碰上食堂阿姨连米饭都开始抠搜,才会停歇。 施枫持着无所谓的态度:“不是还有你们嘛,七喜不能吃,你们能吃啊。” 辛合拒绝:“你给游阳曦,没菜下饭我吃不了。” 游阳曦翻了个白眼给他:“说的好像我就能吃一样。” 施枫依旧是无所谓,他们现在拒绝没用,她吃饭的时候强硬点,米饭依旧能到他们碗里。 沈安喜听他们在那说话,自己又偷偷摸摸揉着肚子。 祝余一边整理被辛合弄乱的桌子,一边跟沈安喜说:“医生建议你每天下午六点之前吃完晚饭,六点以后进食对你身体来说负担太大。” 沈安喜还没应声,和辛合在那嘀嘀咕咕的游阳曦比他先应声:“六点之前吃饭,这个没问题啊,七喜到时候跟我们一块在学校吃饭就行了,就不用等回家再吃,挨一晚上的饿。” 游阳曦不知道沈安喜一下午加一晚上不吃饭会不会饿,他只知道自己吃了晚饭,晚自习还是饿。 沈安喜在脑子里计算着,如果要在学校吃两顿,沈健给的钱一周就能没,他得一周要一次,这样身体也吃不消,想了想,还是拒绝说:“不......” 用字还没说出来,辛合就来添乱一句:“要是七喜住校,还能和我们一起吃夜宵呢。” 十六七岁的人胃口都大,一天要吃四顿,早中晚再加一顿夜宵,除开这些课余时间看见其他人再吃东西还会去讨要点零食,嘴上就是不能闲着。 祝余有些困,他上午没睡多长时间就醒了,收拾完桌子,现下趴在桌上一副随时都要睡下的模样,眼皮半耷拉着:“沈安喜,学习很费脑子。” 辛合:“你是在说七喜没脑子嘛?” 祝余:“......” 辛合:“他虽然有时候看起来的确不像有脑子的人。” 沈安喜骂回去:“你才没脑子。” 施枫指着辛合说:“七喜我不知道,但他一定没有脑子。” 话越来越偏,祝余强撑着把脑袋从桌子上抬起来说:“我的意思是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学习,没有精气,专注力都会降低一半,学一晚上没学进去,白学。” 竞赛班在算题前都会要求吃完饭再来上课,吃饱才有专注力和精力去应付海量题库和髙量算力。 辛合故作发现自己为什么成绩不好的神情:“难怪我上课提不起来劲,原来是没吃饱。” 游阳曦也发现自己成绩不理想的原因:“那咱俩得跟食堂阿姨商量多打点菜。” 施枫:......,这两人纯智障。 祝余总感觉跟他们几个待久一点,自己也会变成没脑子的人。 沈安喜还想在坚持一下:“可我习惯这样吃饭好久了。” 游阳曦:“现在改呗,等我们到了高三,可能连午饭都吃不了。” 学校现在的高三班下课时间,走廊都安静的可怕,甚至还有传言说他们为了追赶时间,直接用压缩饼干解决午饭,还省了去厕所的时间。 吃完饭回来的同学都已经趴下,睡意席卷整个教室,祝余的困意越来越大,眼皮彻底耷拉下去不再劝说沈安喜。 等他醒来的时候,沈安喜闷闷不乐拿着笔在纸上戳来戳去,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点。 “没睡觉吗。”祝余眼里是未消的睡意,他伸手在课桌上拿了一瓶开过的矿泉水喝着。 沈安喜搁下笔说:“没有,我上午睡了很久,还不是很困。” 说话声吵醒祝余旁边的游阳曦,游阳曦把头从手臂上抬起来,他醒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祝余一样,找水喝。 第28章 第 28 章 游阳曦拿起水杯对着嘴,对嘴几秒而后拿着水杯摇晃几下,他忘记接水了。 游阳曦去看沈安喜的水杯,扯着嗓子喊:“七喜,你杯子里有没有水。” 他好渴,嗓子感觉都在冒烟了。 沈安喜也摇晃几下自己的水杯表示他忘记接水了,一回来就跟他们聊天,后来聊着聊着他们都困了,自己也忘记接水了。 “我现在去接吧。”沈安喜拿起自己的水杯就要去外面接水。 游阳曦打着哈欠,眼角挂着泪说:“你病刚好,怎么可能让你去接水,我去!” 说完,叮呤咣啷跑出去,又叮呤咣啷跑回来抢走沈安喜手里的水杯:“我顺手帮你一起接了,不用感谢我。” 声音特别大,引起教室里被他吵醒的人不满,特别是施枫。 施枫弓起的背隔着单薄的衣服在不停颤抖,她放在桌上的手捏成拳头:“游阳曦。” 游阳曦感觉自己再不跑出去就要被揍成动物园的珍惜动物熊猫,捧着两个水杯就往外跑。 施枫对早就跑远的游阳曦骂着:“感谢你大爷!” 沈安喜怕施枫的怒火牵扯到自己身上,他嗖的一下坐回椅子上,老实呆着。 祝余觉得自己换位置换到这就是个错误,他应该把沈安喜弄到前面坐着。 “班长,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沈安喜看祝余双手揉着太阳穴的位置,担忧问着。 祝余点了一下头,刚才游阳曦对着他耳朵大声说话,他脑袋现在突突的疼,揉了会太阳穴,祝余说:“我出去透口气。” “哦哦,好。” 沈安喜看着祝余走出教室,而后继续拿着笔在纸上戳着黑点。 离下午上课还有一会,走廊上只有零星几个人,一眼望到头的走廊,接水处并没有看见游阳曦。 祝余拐了个弯走进二楼平台上,榕树高大,遮挡平台外面的景象,还有枝条往平台里伸进来,他伸手扯了片嫩绿的叶子,手轻轻一掐,树叶上出现一个弯弯的小月牙。 指间上残留着一抹绿,祝余不在意的擦掉。 外面的空气是燥热,还没有教室里凉爽的空调好闻,他背靠在栏杆上闭着眼睛试图忽略那燥热的空气。 蝉鸣不断,不停歇,比游阳曦他们都还聒噪。 祝余睁开眼,平台与走廊的交接处站着一个惶恐不安的沈安喜。 沈安喜看祝余醒了,双手双脚不知道往哪摆,连离开这都忘了,只能傻不愣登站在那。 “教室是不是很闷。”祝余说。 “嗯。” “一起过来吹会风吧。”祝余背过身去。 恰好一阵不算热的夏风袭来,将祝余随手放在栏杆上的树叶吹落,还没落地,一双手轻轻合拢将它盖在手里。 沈安喜打开合拢的手掌心,带有月牙的树叶安静躺在他手心,他捏着树叶同手同脚往祝余那边靠拢,他还是不能单独跟祝余在一起,单独在一起,脑子总是犯晕犯迷糊,不知道说什么好,做什么好。 风消失的很快,沈安喜走到栏杆前,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栏杆被太阳照得有些发烫,手刚放上去就想缩回来,但都比不上突然握住他手腕的温度烫得吓人。 祝余看沈安喜搭在栏杆上的手腕尺骨突出明显,他握住沈安喜的手轻轻一按尺骨的位置:“你的饭好像白吃了,这么瘦。” 都快比得上90斤的小姑娘手腕差不多。 沈安喜没抽回自己的手,他任由祝余握着,被祝余按了下尺骨,他心脏重重跳动了好几下,呼吸也变得迟缓起来。 缓了很久,才说:“我吃不胖的,我打小就这样,有时候一顿吃三碗饭,体重还会下降。 祝余放下沈安喜的手说:“这句话可别让你朋友施枫听见。” 他换位置没几天,施枫就在他面前说了十几遍要减肥的话,说减肥的同时,手里的零食不停地往嘴里塞。 要是让她听到沈安喜吃不胖体质,这小姑娘会疯。 沈安喜自己用手握住有些滚烫的右手腕,侧过身,悄悄往尺骨的地方吹了一口气,内心还是没平复下来,跟吃了蜜一样。 祝余没注意到沈安喜的小动作,他问:“怎么突然胃积食了。” 沈安喜吹气的动作一顿,他吞吞吐吐说:“前天晚上放学回家,又吃了一点东西。” 祝余问:“下午没有吃饱嘛?” “吃饱了。”沈安喜将下巴搭在铁栏杆上,栏杆已经不烫了。 他吃饱了,还吃得很好,但是李虹玉给他重新又热了一遍饭菜,不吃的话肯定会伤李虹玉的心。 祝余叹了口气,他不太好去说沈安喜。 沈安喜想起自己医药费还没给祝余:“班长,医药费我忘记还你了,一共多少钱啊。” 他已经做好听到噩耗的准备,去医院一趟没有五百是下不来的,他应该最多一千多吧?等这学期助学金下来就能还。 显然,他还没做好准备,下巴被震惊的从栏杆上滑下来,多......多少,他怎么听到3这个数字开头。 沈安喜无措看着祝余,他能先欠着嘛,三千九这个数字听起来就是天文数字,暑假打工两个月都不一定还得起。 月牙下多了个小月牙,沈安喜说:“班长,那个......这钱你急不急啊。” 祝余说:“我不急。” “那我能不能慢慢还你这笔钱。”手里的树叶又多了好几个小月牙,掌心里还出了汗,不止掌心,还有额头和后背。 祝余看了眼不安的沈安喜说:“好。” 沈安喜松了口气,能慢慢还就行,找沈健要钱肯定不行,也庆幸祝余没问他为什么不找家里要钱。 祝余往阴凉处走了几步遮挡放肆的阳光:“你下午要去跟他们一起去吃饭嘛?” 沈安喜也跟着挪了几步,他是个走哪蹲哪的人,站累了就蹲下,他仰头看着说话的祝余:“班长,你下午是不是要和他们一起去吃饭啊?” “应该会。”祝余给出一个棱模两可的话。 “应该?”沈安喜反复咀嚼这两个字,什么是应该啊。 “嗯。”祝余背靠着墙说:“叫我我就跟着去,没叫我,我会选择自己一个人去吃饭。” 说实话,他比较习惯一个人吃饭,但游阳曦他们叫他一起去,他不会拒绝。 “他们肯定会叫你一起去食堂。”沈安喜笃定说道,毕竟游阳曦还没放弃他的笨鸟计划。 祝余发现低着头和沈安喜说话很累,于是他也蹲了下来,他问沈安喜:“怎么只有他们,那你呢?” “我?”听到祝余说起自己,沈安喜心一喜,但他还是躲开和祝余的视线交汇:“我还是想等晚上放学之后回家吃饭。” 祝余视线在沈安喜身上下移:“胃好点了嘛?是不是不疼了。” 沈安喜用手捂住胃的地方,他没感觉到疼和不舒服的地方,今年比以往任何年都要舒服一些,他只疼了一天胃就消停了,就是代价有点大。 按了会,沈安喜顿住,他的手从肚子上慢慢离开。 这次是胃积食,下次是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下次的代价肯定会比这次的代价还要大。 他去看祝余,嘴巴张了张,最终没有说出口。 放着空调不吹在外面吹热浪,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脑瘫,祝余嫌外面越来越热,起身往教室那边走。 沈安喜撑着墙站起来跟在祝余身后一起回教室。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安喜看游阳曦坐在椅子上,表情特别不爽。 游阳曦努了努嘴说:“我老早就回来了。” “我怎么没看见你。”接水处要路过他们刚才待的那个平台,但他在那待了这么久也没看见游阳曦从接水处回来。 游阳曦将水杯拿起,一倾,瓶口只落了个水滴出来:“我去接水的时候水龙头没出水,还以为是我们楼层的饮水机出问题了,于是我就跑去其他楼层接水,结果都没出水。” “停水了?”沈安喜的水杯也空落落的,好在他不渴。 游阳曦不爽嗯了一声,他快渴死了,像一条快干死的海鱼趴在桌上戳着辛合的后背:“你快帮我去买水,我快渴死在教室了。” 辛合:“不去。” “你大爷,还是不是兄弟。”游阳曦连揍辛合的力气都没有。 “现在可以不是。”辛合刚睡醒,他现在全身软绵绵的:“你叫七喜帮忙给你买水。” “七喜病还没有好,我怕他走着走着就倒在地上。”游阳曦说:“你帮我买水,我请你喝一瓶可乐。” 辛合:“你今天变得这么大方?” 游阳曦:“因为我快渴死了!” 他再不喝水就能干死在教室,成为一具干尸,山城的天气很适合做木乃伊。 辛合看在游阳曦快被渴死的份上不情愿的去给他买水,他拿走游阳曦的饭卡说:“先声明,我这可是为了兄弟情义啊,才不是为了那一瓶可乐。” 游阳曦:“呵呵。” 施枫看见游阳曦一副快死的模样,不去计较他把自己吵醒的事情。 等水的时间非常漫长,尤其是自己前面还有半瓶水的勾引,游阳曦直勾勾盯着祝余桌子还剩下的半瓶水。 他的手指焦躁不安的在桌面上点来点去:“盒子怎么还不回来。” 施枫看了一眼手表说:“他才出去三分钟,哪有那么快,估计才下楼没多久呢。” 游阳曦说:“他不是说他有飞毛腿!我真的快渴死了。” 施枫说:“你现在越说话越觉得口渴。” 游阳曦闭嘴锁住自己嘴里仅存的水份,才闭嘴没几秒,他又开始囔囔。 “我......想.....喝....水,我要喝水!” 被他这么一囔囔,沈安喜都觉得自己也有些想喝水。 辛合去了将近半个小时,临近上课才回来,他一回来,游阳曦扬长着脖子看他。 “你把我的水喝了?” 辛合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甩着两个空手就回来了。辛合说:“小卖部水都被抢空了。” 他去的时候,小卖部外排了一长串的队伍,好不容易挤进去,一看摆水的货架全空。 游阳曦暴怒:“他们都是一群土匪嘛,都不给我留一瓶!” 辛合把游阳曦的饭卡扔回给他,跑一趟小卖部给他也跑出口干舌燥的感觉。 游阳曦收起自己的饭卡,对着前面和同桌聊天的郝则大声喊:“八王!你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水!” 郝则回他:“听食堂阿姨说要下午五点才来水。” 游阳曦一听,他要闹了,他能坚持到下午五点来水嘛? 他不能! 第29章 第 29 章 “班长,你那半......” 游阳曦还没说完,祝余就将那半瓶水递给他:“别对嘴喝。” “谢谢班长!”游阳曦接过水,三口就喝完一瓶,但他还是没解渴,环顾四周,大家的水杯都空空如也。 游阳曦眼睛一亮,他看见昊牧拿着矿泉水:“耗子!” “干嘛。”昊牧将手里的空瓶子往垃圾桶一扔,随着瓶子落入垃圾桶,游阳曦想死的心也跟着落入垃圾桶。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现在出去买水是来不及的,沈安喜对游阳曦说:“要不你坚持一节课,等下了课再出去买水?” 游阳曦摊在桌子上,生无可恋地说:“希望我能坚持到下课。” 辛合说:“你刚才不是喝了半瓶水嘛,怎么还是要死不活的模样。” “没喝饱。”游阳曦已经开始怀念有水的日子,他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施枫说:“谁叫你喝那么急,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 游阳曦撇了撇嘴不说话,快要渴死的人哪在乎那么多。 一节课四十分钟,游阳曦煎熬了四十分钟,好不容易等到铃声响起,哦豁,碰到老师拖堂。 沈安喜他们三个人朝游阳曦看去,果然看见一副面如死灰的表情。 林伊白听到有人在敲自己办公桌旁的窗户,她拉开窗帘。 游阳曦整张脸贴在窗户上看着里面:“小林老师......” “妈呀。”林伊白立马把窗帘给拉上。 游阳曦离开窗户,走到林伊白面前:“小林老师,我好渴。” 林伊白惊魂未定拍着胸脯:“渴就去喝水呗。” 游阳曦说:“学校停水了,小卖部也没水了。” 林伊白说:“所以你跑到我办公室找水喝嘛?” 游阳曦目不转睛盯着林伊白的烧水壶,烧水壶里放着各种各样的水果,一看就难喝,但他顾不了那么多,拿着杯子自顾自的给自己倒水。 连喝了好几杯,终于缓过劲来,他说:“小林老师,你煮的水果茶好苦,下次别煮了。” 林伊白拿起被游阳曦喝空的烧水壶:“苦,你还喝光了。” 游阳曦没回她的话,他捧着水杯到饮水机前接水给自己漱口,嘴里的怪味急需用水驱散。 游阳曦喝饱了水,心满意足带着满满一瓶的水回教室。 “给我来点。”辛合恬不知耻拿着自己杯子去讨要水。 游阳曦说:“自己去小林办公室接。” “我才不要。”辛合可怂了,林伊白的办公室里有二十几双眼睛,一进去就是四十几只眼睛盯着你,别提有多压力了:“给我来点,我可是替你跑了一趟小卖部啊,你知道那小卖部有多远嘛!你知道太阳有多毒嘛!” 昊牧走过来问:“小林办公室还有水嘛?” “还有半桶呢,你们快点去,我看见其他班的人也去接水。”游阳曦给辛合倒完水,又去给施枫分点。 教室呜啦啦站起一片,原本满满当当的教室,一下去了十几个人。 游阳曦给施枫分完水之后,问旁边看热闹的沈安喜:“七喜你要不要来点水?” “要!”沈安喜扭开盖子把自己的水杯递过去,他听游阳曦在那喊口干,他也被喊着有些口干。 倒完水,游阳曦问祝余:“班长要不要来点?” 祝余说:“我不需要。” 既然祝余不要,游阳曦喜滋滋将剩下的水盖好,以免郝则消息不准确,下午五点没来水怎么办。 不对,今天周五,考虑下午五点干什么?他直接放学回家了啊,游阳曦干脆将剩下的水全部喝光,一滴不剩。 快放学的时候,林伊白拎着一个空水桶走过来,她把水桶放在讲台上,笑眯眯地说:“你们都是水牛重生嘛?” 教室办公室里的水刚换上去,一转眼就没了,高二三十二班来一批,其他班各自来一批人,办公室里换了十几桶水,直接库存都给干没了。 林伊白在上面讲,后排在下面说话。 辛合扯着一本书欲盖弥彰挡着自己的嘴说:“你们周末怎么安排?” 游阳曦懒懒地回:“在家打游戏,晚上开黑来不来?” 游阳曦每次和他开黑打游戏都会叫上他的两个初中同学,那三个人打的菜死了,还不能骂,打的他心累。 辛合说:“还是那两个人的话,我不来。” 游阳曦说:“有人来,你就知足吧。” 辛合说:“七喜今晚要不要来?” 沈安喜从习题册上抬起头,他先是看了一眼祝余再去看他们:“应该....来吧。” 除了各科老师给他们布置的作业,祝余单独给沈安喜安排了一些,让他奠定基础。 做不完,根本做不完。 游阳曦和辛合干脆直接默认他要来。 游阳曦小声去问祝余:“班长,你会不会五人竞技游戏?” “我不会。”他对游戏没什么兴趣,唯一接触过的就是开心消消乐。 游阳曦说:“不会我们教你啊。” “别玩,你玩了之后就会发现那是五人对骂游戏。”施枫好心提醒祝余。 上次游阳曦和辛合邀请她玩,说什么不会他们教她,结果她刚玩第一把就被骂惨了。 游阳曦让祝余不要听施枫在哪胡说八道,他极力给祝余推荐他们玩的游戏。 林伊白在讲台上拿着空水桶指着游阳曦他们几个说:“聊这么欢,要不要你们几个上来讲啊。” 游阳曦收嘴:“您讲您讲。” 林伊白又继续她每周放假前的安全通知。 祝余瞥见游阳曦又想不老实的继续开口对他说话,他提前出声说:“我对你们说得那个游戏没兴趣,而且我周末还要去参加竞赛课程,没空。” 游阳曦说:“看来班长还是个大忙人。” 大忙人祝余笑了笑,然后放了学回到祖宅闲躺着,他坐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下面劳作的二叔公秦玉林。 “这周打算什么时候下山。”秦玉林手里提着一捆野草,他用力扔在不远处的荒田里。 祝余说:“不知道,可能跟以往的时间一样。” 秦玉林从自己的药园里出来之后,把身上绑着的长衫解开,他这人就这样,喜欢一切古朴的东西,为人看起来就很古板,做事却和他本身的气质相反。 秦玉林说:“我种的野生人参好像熟了,今晚要不要给你做个药膳鸡。” 祝余说:“不用,我吃不来。” 秦玉林不听祝余说得话,他自顾自说着:“就是枸杞还没熟,要是熟了能一起下锅。” 祝余从竹椅上离开下楼。 秦玉林站在自己药园子前继续说:“幸好家里还有点去年晒的枸杞,一起煮进去。” 祝余站在他旁边听他神神叨叨的,他随意指着一个看起来像杂草的草说:“你种这些都是为了下菜嘛?” 秦玉林看祝余对他药园感兴趣,他说:“倒也不完全是,我这是为了培养情操。” 祝余意有所指的说:“你的情操还得在长进长进。” 秦玉林到底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他一听祝余的话就知道话里有话:“怎么说?” “你的情操有几根在那堆野草里躺着。”祝余指着刚才被秦玉林当成杂草扔掉的草药。 秦玉林捞起自己的长袍越过自己的药园去看那处位置,他蹲下查看那堆野草,真是人老心也跟着老,果然被他发现几珠长得很好的草药躺在里边,结果被他拔了。 他拎着草药对祝余说:“你是不是一早就看出来我把草药当野草拔了。” 祝余睁眼说瞎话:“没有。” “拔了也种不回去,干脆一起下锅。”秦玉林越过祝余:“这草对肠胃消化不错,今晚可以多吃点。” 祝余怕自己被毒死,他转身回屋背起自己的书包准备下山。 “你妈不在,怎么走得越来越早了。”秦玉林走上来,他倚在二楼的木栏杆上往嘴里扔着枸杞,看着正在楼下等车的祝余。 祝余淡淡看了他一眼说:“下周有事,我就不上来了。” 秦玉林说:“需要帮你打掩护嘛?” “不用。”就算秦曦知道自己没回祖宅,她又能拿他怎么办。 祝余叫的车到了,他打开车门对秦玉林说:“二叔公,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祝余要钻进车里。 “对了。”秦玉林叫住他:“那间屋子里的东西我都搬空了,已经成为杂货间,要不要把你不要的东西也放进去?” “我任何东西都别放进去。”祝余头也不回地说 祝余上车后,隔着车窗往祖宅看,今天回祖宅的人不多,外公外婆也都不在祖宅,他走得时候没人阻拦,倒也轻松。 从山上回到山下,天黑的差不多了。 祝余晚上没安排什么活动,他早早洗漱完就入睡。 大概是很久没做梦了,今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人背是弓着,像是被重物压弯的那种弓,直不起来。 那个人不需要蹑手蹑脚进入会议厅,因为他背弓着就很偷偷摸摸的感觉,偌大的会议厅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却孤零零选择坐在最后一排。 祝余被定在原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个小时会议厅除了坐着的那个人之外,就没再来新的人。 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祝余轻微感到不耐烦,被定在原地,不能坐不能走,跟有自我意识的傀儡一样。 坐着的那个人慢吞吞站起来,他身下的椅子弹回原位,他从祝余身边路过矮了两个头。 会议厅里无灯,祝余整个人都身处在更黑暗的地方,那人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脸是模糊看不清,像是有一层雾一样。 会议厅的门被打开一个小口,祝余看见那人溜出去。 ......是溜,那个人贴着门缝滑出去,这里根本没有其他人,他的做法给人一种这里没有邀请他,他却不请自来的感觉。 那人出去后,门缝里透露的一丝光也消失不见,祝余发现自己能动之后,往后大步走去,他要出去看看这是哪。 出了会议厅,祝余不知道往哪走。 那个人也不见身影。 他只好随意找了一个方向走,空荡的走廊只听得见沉稳的脚步声和远处的人声。 祝余往人声那边走,越走声音越清晰。 “您好,我听说今天两点半有一场学术讲座要在这举行,现在已经三点半了,是不是时间延迟了?” “没有延迟,他们临时换地方了,听说是换到美国去了,你没接到通知嘛?” “没有。” 祝余走近时,说话声已经消失,拐角处出来一位穿着西装的工作人员。 祝余走到工作人员出来的那个拐角处,他站在一张立牌前,立牌上写着他所在的位置。 山城大剧院。 祝余知道这个地方,不过他一次也没进来过,只远远看见过几次。 祝余再看了一遍立牌,8月19号《红楼梦》舞台剧演出,广告立牌上除了一个他所在的地址,就没什么他在意的信息。 他离开那个地方往出口闸机走,拐角处一过来就是大剧院出口位置,离开时,正好看见一群画着舞台妆穿着古装衣服的人急忙往里赶。 在那群人里面,祝余看见广告立牌上的两位主角贾宝玉和林黛玉,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往出口走。 出口浮现出白光。 梦消失,人未醒。 祝余陷入沉睡中。 第30章 第 30 章 祝余醒来的时候,他靠在床头想自己以前时常都会做梦嘛?他记不太清了。 他回来只做过三次梦,一次关于沈安喜,剩下两次都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梦,满天飞的刀,从未去过的大剧院。 窗外隐约有日光透过窗帘,祝余掀开空调被下床拉开窗帘,顿时,房间被阳光包围,他沐浴在阳光下,房间有些过于安静。 如果现在是在八年后,球球会大清早在门外用它那狗爪子拍门和挠门,弄得人睡不清净。 祝余不太会做饭,煮粥是他唯一的厨艺强项,早上喝粥也不错,但他有点贪懒,选择下楼去早餐店吃。 他早上起来的算晚,又洗漱半天才出门,新城区的早餐店关的早,有些没关,店里的粥让人提不起来兴趣,他往自己家相反的老城区走去。 老城区的烟火十足,煮的粥自带烟火气,他来的时候,店家还没收摊,锅里的粥凉了又被老板热了一遍。 祝余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粥,粥里除了有青菜,还有黑色的小颗粒混合在粥里,看着没什么食欲。 他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在粥里,让它浸泡着,跟豆浆泡油条一个道理,被泡软烂的包子皮很好入口。 沈安喜从菜市场买菜回来就看见这一幕,高大的榕树下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慵懒倚着椅子,静静盯着桌上的碗。 他对着还没动筷的祝余喊着:“班长。” “早。”祝余微微侧头回应着:“吃了吗?” “我吃过啦。”沈安喜见祝余回应他,他拎着菜往祝余那边的桌子走,然后坐下。 包子被粥浸泡的差不多,祝余用勺子接着有些烂糊的包子咬了一口,他抬起头微微挑眉。 他这个人说怪也怪,说他胃口淡,但喜欢在粥里加盐,粥里没味他不爱吃,说他胃口重,他偏爱吃清淡的粥。 早餐店卖的青菜粥都是无盐,很少遇见往青菜粥里加盐和黑胡椒,准确来说是没有遇见过。 祝余用勺子舀了一勺滚烫的青菜粥吹着,他问在他对面坐下的沈安喜:“额头怎么青了一块。” 沈安喜用手摸着还有点疼的淤青说:“晚上起来上厕所没看清路摔了一跤,头一下子就磕在瓷砖上。” 说到最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祝余用目光审视了一遍沈安喜,见他没有撒谎,于是问:“涂药了嘛?” “涂了,我用酒精消过毒,撞得不重,两三天应该就能消失。”沈安喜说。 祝余用筷子头轻轻点了点空的盘子,他怕这家店难吃只点了一个酱肉包,他往后看去老板正在包包子,也不知道这家店还有什么好吃的。 “这家店的糯米鸡很好吃的,班长你可以尝尝。”沈安喜看出祝余心里的想法,他出声给祝余推荐。 祝余听沈安喜的推荐点了个糯米鸡,他用筷子挑开上面包裹的荷叶说:“昨天给你留的那些题都做了嘛?” 沈安喜回:“都做了。” 祝余说:“有没有做了却不懂的题?” “有,我......还是有几道题不会。”沈安喜有点心虚,他不止几道,他是十几道。 “怎么不来问我?” 包裹糯米鸡的荷叶都被扒拉开,里面的肉汁流了一盘子,祝余夹了一筷子糯米放入口中,味道是不错。 沈安喜扣着桌角说:“本来是打算问你的,但是你昨天说你忙,我怕打扰你就想把题留着,然后周日到学校再问你。” 祝余说:“不懂的题可以拍照先发给我,我有空会回你。” “嗯!好。”沈安喜就是怕自己给祝余发消息惹他不耐烦,现在祝余亲口说可以打扰他,他忙不迭应下来。 一开始沈安喜只拍照发给祝余,让他帮忙指导指导。 后来,祝余嫌打字麻烦,直接一通电话打来准备线上指导。 李虹玉在家,沈安喜从椅子上急忙起身去翻箱倒柜找耳机。 “奇怪,我明明记得是放在这里面的啊。” 沈安喜在这边的抽屉找了好一通没找到,又换旁边的抽屉。 李虹玉坐在矮凳上,看沈安喜在那找来找去,她问:“找什么?要不要奶奶帮你找。” “不用了,我找到了!” 沈安喜举起自己的白色有线耳机,他快速把耳机插进手机耳机孔里,还没来得及点接通,电话就自己自动挂了。 沈安喜握着手机看着聊天框里的未接电话,他在想要不要打回去的时候,祝余电话再次打来。 这次,沈安喜仅一秒就接听电话沈安喜,他对着手机小声说:“班长,我刚刚有事没看见。” 说话的同时,还要透过桌面上的小镜子看后面织鞋垫的李虹玉。 祝余嗯了一声没多问,他给沈安喜讲他不懂的题。 声音通过耳机线传递在耳蜗里,就像是祝余挨着他很近,然后对着他耳朵轻声呢喃。 为此,沈安喜走神好几次。 祝余讲完一道题之后说:“这道题弄懂了嘛?” “弄......弄懂了。”沈安喜低头看着草稿纸上他无意识画的黑线。 祝余说:“好,继续做下一题。” 沈安喜挺直背打起精神,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说不能在走神了,不然对不起祝余费心教他。 不知道讲了多久,笔芯里面的笔墨一直往下降,直到李虹玉进厨房做饭,沈安喜这才从题上抬头去看手机上的时间。 这么快就晚上六点了啊。 “物理我这里有几卷例题,明天你记得找我拿。”耳机里是祝余略显疲惫的声音。 沈安喜有些不好意思,他会的题,祝余给他再讲了一遍巩固,他不会的题,祝余给他讲两遍加深印象。 “班长,明天下午我请你吃饭吧,上次在欢乐谷就说要请你吃饭,到现在都还没请。” 祝余沉默了一瞬,说:“好。” 不用被题纠缠,沈安喜轻松多了,他语气欢快说着:“班长,那你想吃什么。” 祝余说:“我还没想好,明天再说。” 屋子里传来炒菜香,李虹玉已经开始做饭了,沈安喜搁下手机,将自己面前的窗户打开给屋子里透气。 窗户一打开,沈安喜就闻到外面有刺鼻的辣味,他记得祝余喜欢吃辣,于是说:“班长,你想不想吃铁板烧。” “什么铁板烧。”沈健手里拎着榔头推开门,他随手将手里的榔头丢在地上:“你小子现在身上是不是有钱了。” 李虹玉听到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担忧的去看沈安喜,沈安喜先是背对着沈健挂断电话,而后取下耳机才转过身去看沈健。 楼道的声控灯已经坏了很久,需要特别大的声音才能将它点亮,沈安喜坐在楼道的楼梯上摆弄着手机,手机发出来的光亮就是这处唯一的光亮。 他隔了好一会给祝余说他刚才有事,祝余没回他,估计他现在在忙。 游阳曦在他们四人群里一直蹦跶。 【鱿鱼】:“上线啊,快上线,五缺二。” 【鱿鱼】:“@七喜、@小盒子、@小枫子。” 【小枫子】:“我又不打你们那玩意,别艾特我!” 【鱿鱼】:“习惯了习惯了,不好意思。” 辛合保持着沉默,但游阳曦知道他肯定在窥屏,一直艾特辛合。 沈安喜看着自己的手机电量,跟祝余打了一下午的电话忘记充电,现在只剩下百分之二十多的电,这电量恐怕一局都撑不了。 【七喜】:“我现在在外面,手机快没电了,也没带充电器,等我回家再打行不行?” 【小盒子】:“哦豁,现在五缺一,那就让游阳曦你和你朋友三排,我先告辞!” 【鱿鱼】:“@小盒子,四人吃鸡也行,等七喜回家再来五人竞技游戏。” 【小盒子】:“......” 沈安喜透过屏幕都能看出辛合的无语,他坐在乌漆嘛黑的楼道对着手机屏幕笑着,下一秒笑容顿在脸上。 面前突然出现的一双白鞋吓沈安喜一跳,手机从手上滑落在地,它从楼梯旁的缝隙掉落下去,手机在楼道里噼里啪啦一阵响,然后是清脆的啪声,楼道就再也没有其他声响。 沈安喜后背抵在一节楼梯,胸脯剧烈起伏。 失去了唯一的光亮,五楼这个楼梯口彻底陷入黑暗中,看不到人,却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白鞋的主人蹲在沈安喜面前,打开手电筒。 沈安喜看见人的那一刻,眼里的恐惧更甚,他盯着祝余的眼睛:“班......班长?” “嗯,是我。”祝余以为沈安喜将他当作索命的鬼,他用手去碰沈安喜嘴角新多出来的淤青。 沈安喜被打之后面对沈健都会产生一丝害怕,所以他会选择在外面的楼道待一会,等心里的害怕消失再进去。 反正门坏了,不用像小时候一样被锁在门外进不去。 脸上传来的温热,让沈安喜短暂性失语。 “是不是还没来得及涂药,我带你去药房买药。”祝余没闻见沈安喜身上的药香,他去扶还瘫在地上的沈安喜起来。 沈安喜给不出任何反应,他顺着祝余的力气站起来,然后跟着祝余一节楼梯一节楼梯下楼。 药房离沈安喜住的地方不远,祝余在里面买药,沈安喜坐在药房外面的台阶看着街边行驶的车辆。 祝余一出来沈安喜就低下头,祝余将袋子里的喷雾剂拿出来摇晃了几下对沈安喜说:“抬头。” 沈安喜将低着的头抬高一点,他不太敢去看祝余,想闭上又觉得太小题大做,只能垂下眼去看地面。 “嘶.....”沈安喜被药瓶里喷出来的药水冰了一下,他往后缩了一下脖子。 “疼?”祝余却误以为沈安喜的伤口被药物刺激得开始发疼,他解释着:“本来想买药膏,对伤口温和一些,但药房里的医生说这个喷雾会让伤口好的快一些。” 沈安喜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又垂下去,没说话。 他脸上的伤不多,除了嘴角就是他额头被撞的红包,祝余一并给它上了药。至于其他地方有没有伤,祝余不知道,但肯定不止脸上一处新添的伤口。 “身上还有哪里有伤?”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沈安喜身体一顿,心里泛起青橘的酸意。 第31章 第 31 章 沈安喜双手抱着腿,头搭在膝盖上闷声说:“班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关于我的事。” 祝余面对他身上发生的事情,显得很平静,他知道祝余对什么事都提不起什么太大的波澜。 但这太怪了。 对他新添的伤不问一句话,还笃定地说他身上还有其他伤,给人的感觉就是他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一切。 这下轮到祝余沉默,他要跟他说自己做梦梦到关于他的童年经历?未免有点太扯了,是个正常人都不一定会信,就连他自己也不信。 回到八年前这件事,让他特别匪夷所思,他做了许多事让自己相信这一切。 就拿关于沈安喜的梦来说,他认为这是假的,于是他立马去证实一遍,当他看到沈安喜脖子上的伤,就知道是真的。 祝余隐瞒其中的细枝末节,说:“我只知道你家里人会家暴的事情。”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啊。”他从来都没跟任何人说过,从来没有。 祝余看着沈安喜的脖子,上面的淤青已经消失不见,他说:“看你自己之前脖子上的伤就能看出来。” 沈安喜听闻更加抱紧自己的腿,让自己整张脸都埋进膝盖里。 祝余见沈安喜有些闷闷不乐,他想起和沈安喜交好的游阳曦都不知道他家里的事情。 祝余说:“是不是让你感到不舒服了?” 沈安喜摇头说:“没有不舒服,我只是不希望有人知道我家里的事对我产生一种别扭的关心,就像......你一样。” “像我?”祝余不明白,什么像他? 沈安喜瞅了一眼祝余,通过今天祝余跟他说得话,就想到这几天祝余对他若有若无的好,都是来自他家里的事情,他这几天的欢喜都来自祝余对他的同情。 沈安喜小声说:“因为你对我好,会让我以后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祝余也跟着轻声说:“有人对你好,会让你觉得有负担?” 沈安喜说:“差不多。” 沈安喜没觉得自己家里的事有多不好意思说出口,他可以坦坦荡荡说自己家里就这样,等他高中毕业就好了。 可他不想说,如果他说了,会换来其他人小心翼翼的对待,对待珍品那样对待,他不是珍品。 他那三个好朋友,要是被他们知道这些事情对他的态度肯定大转变,他们和他相处起来就会很小心的对他,生怕自己说重了话就会引来他的不适,然后对他做的事情也得畏畏缩缩。 朋友相处就应该大大咧咧,无论他们对着他说玩笑话,还是毒舌打闹,都比视为易碎品好。 他永远都不是别人眼中的珍品和易碎品,他是块顽石。 祝余没想到沈安喜会这么想,他想的是对于十六七岁的人来说,自尊心第一位,他以前也一样。 微风中存在浮燥,汽车鸣笛只有几声,黄桷树下无行人,街边的路灯寥寥数几。 “沈安喜,没有人会在知道你的这些事情之后不动容的。”祝余的意思很明显,更何况他是直观感受,在那个梦里,他始终是无能为力,无助也弥漫着整个梦境。 沈安喜说:“我知道。” 有些人知道会揪心他遇到的事,有些人知道会对他显露出同情和可怜,有些人甚至会给予他帮助和语言上的安慰。 而祝余呢,沈安喜不是很了解他,但透过以前远远的接触,能看出来祝余这个人对所有人都好,即使对陌生人都是尽职尽责的模样。 在他知道祝余知道这些事后,他竟然还可耻的产生出一种要不要拿这件事,让祝余对他比对别人多一点关注的情绪。 祝余说:“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吃饭,涂完药我先带你去吃饭。” 沈安喜察觉祝余不想在讲这些事情,他顺着祝余新起的话回:“嗯,还没吃饭。” 他挂断电话之后,还没来得及跟沈健说几句话,他冲过来就是往他脸上挥一拳头。 李虹玉急得拿着锅铲就过去替他跟沈健解释说他和朋友在那说着玩,李虹玉的话才让沈健没继续打下去。 所以今天还好,今天只是挨了一拳头,但也白挨了,还没找他要钱呢。 祝余将药瓶放在沈安喜手里:“既然身上没有其他伤,就先跟我去吃饭,想吃什么?” 沈安喜捏着药瓶站起来说:“要不我直接今天请你吃饭吧。” “你手机不是坏了嘛?”祝余说了八个字,让沈安喜呆愣在原地。 对哦,他手机坏了,下楼的时候看见躺在地上的手机都被摔成渣了,还是他亲手把手机残骸送进垃圾桶。 祝余说:“走吧,趁现在夜市刚开摊,人还不是很多。” 沈安喜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祝余干脆带他去之前吃过的米线店吃饭。 “满汉,去掉猪肝,泡椒三两。” 依旧是上次来点的套餐。 沈安喜看祝余点餐的时候将猪肝去掉,他说:“班长,你也不喜欢吃猪肝嘛。” 祝余在用热水烫碗,他低头回应说:“对。” 沈安喜低头看着被推过来用热水烫过的碗。 祝余对人的好不会让人感到不自在,不突兀,好像他天生就是这样,说他像玉他却不温润,反而带点锋利。 沈安喜只能想到靠近就能无限包容的山。 嘴角有股薄荷味,那是药水的味道,带着一丝清凉消除伤口传出来的阵阵疼痛。 沈安喜看着一大锅的米线,说:“班长,这些事情能不能不告诉他们。” 祝余说:“我不会说,我会尊重你的想法。” “谢谢班长。”沈安喜说:“班长,你想不想吃铁板烧,我请你吃铁板烧吧。” 祝余说:“好。” 沈安喜说:“那明天?” 祝余给了沈安喜一个准确时间:“明天时间有点赶,可以定在下周星期五晚上嘛?” 沈安喜思索了几秒,确实把请吃饭的时间定在明天有点赶,而且下周是运动会,周五可能会提前半天放假,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那就下周星期五,到时候我请你铁板烧。”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家里的事情被祝余知道后,他面对祝余总有种轻松的感觉,身上隐晦的压力消失了一半。 祝余指了指没动几口的米线说:“快吃吧。” 沈安喜说:“好!” 家里没开灯,沈安喜轻手轻脚推开门就看见,李虹玉背靠在床头垂着头。 李虹玉听到门口的声音,她抬起头对沈安喜说:“饭菜在电饭煲里,还热着呢。” 沈安喜没进厨房,他径直走到李虹玉床边,对着李虹玉疑惑地目光说:“我已经吃了,不要担心我饿着。” 李虹玉给沈安喜腾了半个位置:“在哪吃的啊。” “小时候,你经常带我去的哪家店。”沈安喜背对着李虹玉坐下,他面前是熟睡的沈健,沈健睡着之后跟死猪没什么区别,所以他才敢跟李虹玉大声说话。 李虹玉陷入沉思,那家店啊。 小时候的沈安喜和他妈妈谢迎秋一样爱吃米线,沈安喜六岁前是谢迎秋带他去,谢迎秋走后,沈安喜一受到挨打之后,李虹玉就会和谢迎秋一样带他去。 后来,沈安喜便不再去,李虹玉知道他这是再给她省钱,让她留着钱买药。 人老了本来觉应该很少,可李虹玉的觉却越来越多,还没聊几句,听到沈安喜吃了饭之后,直接靠在床头睡过去。 沈安喜将她扶下平躺着,对着睡着的李虹玉说:“我遇到一个很好的人,他和你们一样。” 沈安喜洗漱完躺在李虹玉旁边准备闭眼睡下的时候,又突然睁开眼,他总感觉忘记了一件事情,但至于是什么事,他记不起来了。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情,不然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既然不是什么大事,沈安喜安然入睡。 第二天,教室里,已经有人在疯狂低头补作业。 沈安喜将笔夹在鼻子和嘴巴中间发呆。 “沈安喜!”游阳曦把自己的书包往自己椅子上一扔,朝沈安喜吼着。 沈安喜被这一嗓子吓得笔从脸上掉下来,他慌乱去接笔,还是没接住掉在地上:“干嘛。” 教室其余人也被游阳曦这大嗓门惊吓到,他们投来不满的目光,其中还有人发出嘶声和啧声,更有人直接开口说:“游阳曦,你给我小点声!” 游阳曦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然后盯着弯腰捡笔的沈安喜,咬牙切齿说:“你还说干嘛,昨天晚上不是说好到家就跟我们打游戏。” 沈安喜终于够到掉落在地上的笔,他握着笔起身,听到这些话背直接停在半道。 他就说他忘记了什么事情,原来是忘记这件事。 沈安喜挺直背,咳嗽几声说:“那个......我....忘记了。” 游阳曦不可置信上手摇晃着沈安喜的肩:“知不知道我和辛合等你一晚上!给你发消息你不回,打电话不接,你跟我说你忘记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跟个渣男一样。 说他们等了他一晚上,他是不信,最多给他发几条消息,再打几个电话,然后看他没回,两个人直接在游戏里度过一晚上。 沈安喜脑浆都快给他摇晃出来,他扯开游阳曦的手说:“我手机坏了,就算记得也打不了啊。” 游阳曦自己也摇累了,他不再去纠缠沈安喜的肩:“怎么坏的?还能不能修?” 沈安喜说:“从五楼掉到一楼,不能修了。” 从五楼掉下去,别说手机了,人都得报废。 “看见你手机尸体那一刻有没有觉得非常痛心。” 沈安喜给游阳曦翻去一个白眼:“有,快痛死了。” 其实没有。 那一刻,他全身心都在祝余身上。 被游阳曦这么一提,现在想想有点痛心。 游阳曦给他露出一个慰问的表情,他表示不去计较沈安喜昨天放他们鸽子的事情。 辛合叼着一个葱油饼进教室,沈安喜他们这块位置被葱油饼的味道覆盖,辛合一说话就是一股小葱的味道。 而且他一来就是向沈安喜抱怨,他昨天被游阳曦摧残的很惨,还质问他为什么不来。 游阳曦抢答。 辛合吃完最后一口葱油饼,他说:“那你买没买新手机?运动会可是为数不多能光明正大地在学校玩手机的日子。” 沈安喜将手中的笔盖子拔掉再盖上,反复好几次。 第32章 第 32 章 “买了。” 沈安喜的声音随着笔盖最后一次盖上的咔哒声响起。 不过不是他买的,也不可能是李虹玉,更不可能是沈健。 是祝余。 他早上刚到教室没多久,祝余后几步也到教室。 教室里就他们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就看见祝余就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手机盒子放在他面前,说是要赔他手机。 沈安喜拒绝祝余的好意,他手机是自己没拿稳,不关祝余的事。 但是祝余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沈安喜收下他的好意。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可以先写个欠条给我,以后还我就行。” 以后这个词听起来就很长远。 他把视线放在自己刚才新买的本子上,这个本子上记着祝余用在他身上的每笔钱。 谢迎秋说,永远不要欠别人一身的好意,好意的最后,只能用自己抵债,她就是这样,抵到最后一身伤。 游阳曦和辛合拿着祝余给他买的手机在那研究。 “要我说,你早就该换手机了,就你上一个手机打个游戏都要卡半天,每次看你在地图上一动不动就知道你又卡了。”游阳曦说。 沈安喜干笑几声。 辛合拿着手机疑惑出声:“你手机流量怎么开不了啊。” “我看看。”游阳曦伸个脑袋去看,然后他真想给辛合一拳:“你是不是眼瞎,上面显示着没插电话卡。” 辛合恍然大悟,他去问沈安喜:“你怎么没插电话卡啊?” 沈安喜说:“还没来得及。” “用我流量给他下载游戏,趁现在还没上课,还能来几局。”游阳曦掏出自己的手机,大度贡献出自己的流量。 “谁又在我位置上吃油味大的东西!”施枫不太喜欢油炸饼,她闻着就犯恶心。 罪魁祸首辛合说:“我可没啊,我在自己位置上吃的。” 施枫指着辛合吃完随手一扔的包装纸,怒道:“你大爷,吃完垃圾不扔!是不是想挨揍啊。” 辛合拎着垃圾灰溜溜跑出教室。 施枫吼完辛合,问两个在原地缩着头当鹌鹑的人:“祝余去哪了,我看他书包在这啊。” “班长去老宋办公室了。”沈安喜回。 祝余在教室待了一会,接着宋文博的电话就出去,估计是因为竞赛的事。 施枫对祝余去哪不感兴趣,她只是随口一问,书包往椅子上一扔,找人借香水去。 游阳曦等施枫走后,才敢大喘气:“枫子是不是快来姨妈了,居然变得这么暴躁。” 沈安喜粗略估算了一下日子:“快到了,还有个两三天。” 游阳曦说:“咱两这段时间少惹她。” 沈安喜说:“你应该提醒辛合这段时间少惹她。” 辛合老是在施枫的底线反复横跳,被施枫骂的最多就是他。 施枫拿着借来的香水往她位置喷了几下,在往辛合的位置使劲喷了好几下。 这香水有点像商城卫生间的味道,难闻又闻着头晕,游阳曦捂住鼻子闷声闷气说:“等他回来再跟他说。” 最好还要看着辛合不作妖,一旦作妖,他们三个都得完。 辛合出去这么久也没回来,游阳曦没耐心等他,他问沈安喜要不要他们先开一把。 “我不要。”沈安喜收起手机说:“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祝余又给他布置一些,说是要巩固原有的基础,然后再一点一点往上加难度。 “布置的作业不是明后两天才交嘛,这么着急写干嘛。”就是因为不用今天交,游阳曦一来学校就急哄哄打游戏,丝毫不担心。 沈安喜频频摇头:“你不懂,我马上就是要成为学霸的人,然后走上人生巅峰,成为CEO。” 游阳曦配合他说:“等你成为CEO,记得带我走上青天。” 施枫还完香水回来,听到他们中二的发言骂道:“有病,现在就送你们上青天好不好?” 游阳曦不去触眉头,他继续问沈安喜:“真不玩嘛?” 沈安喜坚持自己的态度:“真不玩。” 游阳曦说:“不玩的话,把你手机借我玩,让我先替你试试新款手机的手感。” “哦。”沈安喜转动着笔继续发呆。 他在想自己还欠祝余哪些好意?得赶紧记上。 游阳曦在那打着游戏热火朝天,他余光一瞥,瞥到辛合再跟郝则和昊牧聊天。 正好屏幕上显露出失败的画面,他也没心情在继续玩下去,手机一翻盖在桌面上,就去找他们聊天:“你们聊什么呢?” 游阳曦把手搭在辛合肩上,问辛合:“你怎么去这么久才回来?” 辛合一脸八卦的说:“我刚才跟郝则蹲在老宋办公室外听八卦,你猜我们听到什么?” “听到什么?”游阳曦记得沈安喜说祝余在宋文博办公室,他瞬间好奇心来了。 郝则说:“我们听到老宋跟肖明同志商量让祝余同时参加物理和数学竞赛。” 游阳曦惊讶说:“同时!这么狠?” 竞赛五大科目,数学和物理是竞赛中最吃天赋的两个科目,同时学,那脑子不得坏掉? 昊牧说:“他们要两手抓,万一没抓好,两科都漏了怎么办?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辛合说:“这不是我们应该担心的吧?就算祝余没考好,以他的成绩摆在那,还有高考和强基计划这两条路供他选。” 游阳曦摸着下巴说:“我比较好奇他们怎么突然要祝余同时参加两个科目啊。” 三人的目光投在郝则身上。 游阳曦说:“八王,你知道不?” 郝则当然知道,不然他为什么要蹲在办公室门口听那么久:“南开最近这几年压的太狠,本科录取率他们已经是第一,现在要开始抢我们学校的竞赛第一,等运动会结束后,学校马上就要组织一场竞赛初赛,只要我们学校参加竞赛的人多,数量多质量也就多,至于祝余为什么要参加两个,隔壁三十一班那个眼镜也参加了两个竞赛,一个化学一个生物,我们班当然不能落后啊。” 游阳曦一听,有些摩拳擦掌:“你们说我能不能进竞赛组。” 昊牧说:“神经病,打你游戏去。” 辛合说:“你还是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八卦听完了,人也该散了。 游阳曦说最后一句话:“让我做做白日梦还不行啊。” 郝则说:“没拦着你。” 昊牧还没听完呢,他拦着郝则不让他走:“不过话说,你们有没有听到最后的结果?祝余有没有参加两个竞赛。” “结果就是跟眼镜一样,同时参加啊。”郝则说。 昊牧发出啧啧声,人家眼镜是化学和生物,起码还有放松空间,祝余参加的是啥?是变态加要命的科目,为他以后的日子做祈祷。 祝余一回到教室,就接收到全班投来哀悼的目光,给人一种他即将要赴死的感觉? 他充满疑惑地回到自己位置上。 刚坐下,沈安喜就凑到他旁边说出他听到的八卦:“听说你要参加两个竞赛科目。” “这么快你们就知道了?” 估计又是郝则,每次他的消息总是又快又准,就感觉他是长了顺风耳一样,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听着。 祝余没否认,就说明是真的。 “那你会不会累啊?” 他算基础题脑子都不够用,算完还觉得特别累,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剥夺。 累?祝余人生中第一次听到有人跟他说你会不会累这句话,他的人生被人规划的不能出现累这个字。 祝余深吸一口气说:“还好,不会觉得很累。” 沈安喜在心里默默吐槽,学霸就是学霸,怎么学都不累,倒是他把自己给学累了。 沈安喜将下巴搭在书上,闻着好闻的笔墨味,其中还有一股青梅味在鼻尖环绕,是祝余身上的味道。 他偏头去看祝余,教室内热风吹过,热度直上脑,他很快就将后脑勺对准祝余。 他在想,祝余换位置到他们这边来,会不会是因为他? 不敢问,怕自己自作多情。 窗外的黄桷树在这个夏天发出嫩芽,它被晒的卷曲着叶面,要等晚上才会舒展开叶子,现在看着就像是毛毛虫攀附在树上。 这几天的天气不太好,都是阴天,叶子只是微微卷曲,但热度没下去,反而还有点闷热,是要下雨的前兆。 一群人在教室里求神拜佛。 “别下雨别下雨。”游阳曦两手合十对着窗户外祈祷:“千万别下雨,下雨运动会就要延迟。” 沈安喜说:“我看天气预报上写着这几天都是阴天,我们运动会那几天温度还是最近这几天的最低温度。” 游阳曦说:“天气预报什么时候准过!” 说到这个就来气,破学校非要六点半晨跑,明明天气预报上写了一个周都要下雨,下雨就不用跑步,结果......一周都是阴天,校长看天气不热,还让他们多跑一圈。 要不是最近天气越来越热,晨跑取消了,游阳曦真的会写一封举报信到教育局,说他们阻碍自己休息。 郝则打完球从外面进来,他猛灌几口水说:“小林让祝余拿着班费跟她去买东西,说是要给我们买运动会解馋用的零食。” 辛合说:“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自己备零食了?” 施枫转过身来:“班费就那一点,班上八十几个呢,你觉得你能分到多少?每人一包就差不多了。” 游阳曦打了个响指:“等下午放学,我们翻墙自己去外面买,小卖部没什么好吃的。” 郝则说:“可别,唐主任就是因为知道有人会趁运动会翻墙去网吧打游戏,他现在天天守在学校围墙。” 有人看着,那完了,出不去。 “别忘了,我们有走读生。”游阳曦拍着沈安喜的肩,朝他们挑眉。 沈安喜叹口气说:“你们把你们想吃的告诉我,我下午出去给你们买。” “帮我们也带点。”昊牧跑过来说:“我们要辣条!” 辛合推开昊牧:“去你的,别想奴隶我们家七喜。” 昊牧听不见,他说:“鸭脖鸡翅也给我带点,到时候留着看开幕式的时候吃!” 他身后的好兄弟多,七嘴八舌在那说着。 “枫子你快上啊。”辛合招架不住,连忙喊救兵。 施枫咳了几声,清清嗓子,还没开口就被昊牧打断:“给你们一些卤货当跑腿费可以吧?” 施枫满意点头:“可以。” 游阳曦举手说:“那我们要一盒鸭舌。” 昊牧说:“你怎么不去死啊,一盒鸭舌多贵你知道吗?” 游阳曦说:“知道啊,我们就要鸭舌!” 昊牧说:“给你们四根鸭舌,一人一根尝尝味道就行了。” “诶诶。”辛合指着祝余的空位。说:“把我们的祝余放在哪。” 昊牧说:“五根!” 沈安喜拿着一张纸条在那疯狂记他们要的东西,班上其他走读生也都被人围着,要他们帮忙带点东西进来。 游阳曦低头小声跟沈安喜说:“多拿点,记昊牧身上。” 昊牧咋咋哈哈说:“喂!我听到了。” 游阳曦满不在乎地说:“听到就听到嘛。” 第33章 第 33 章 运动会那天,头上是阴沉沉,厚云定在天上,操场边挂着的彩旗飘飘,观众席上热闹非凡。 “就喜欢这个天,舒服。”游阳曦说:“再来根冰棍就爽了。” 风急,却带着凉爽,人坐在空旷的地方,感受不到一丝热。 辛合嘴上都是辣油说着:“等开幕式结束之后再去小卖部买点呗。” “这一盒你们那几个人分。”隔着好几个人,昊牧手里拿着塑料盒伸向沈安喜他们。 施枫随手接过放在一边。 林伊白叉着腰站在他们班级前说:“你们怎么就这么馋呢。” 开幕式才刚开始,零食倒是动了一大半,三十二班这块地全是老鼠吃薯片的声音。 “小林,别挡着我们看跳舞啊!” 坐在林伊白前面的人轻轻推着林伊白的腰,将她往隔壁三十一班的班主任推去。 林伊白被猛地一推,她哎呦一声等站稳了对他们大声吼:“大家别忘了自己参加的体育项目啊!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歹给我拿个第一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齐声敷衍了事的回。 三十一班的班主任笑着说:“咱两两个班就不跟同年级的体育班比了。” “跟体育班比?”林伊白说:“那不就是老鼠对猫——自找苦吃,再说了,你看看他们那精神样,感觉风再大点,他们就能当场去世了。” 林伊白的声音小,只有坐在前排的人才能听见,前排有男生不服气,他挽起自己短袖秀出自己手臂肌肉:“别瞧不起人啊,我们还是挺强的,能文能武!” 林伊白嫌弃拍着他露出来的鸡肉块:“你这样让我更丢脸,给我收回去。” “今天你们有没有要参加的项目?”游阳曦目盯着前方,眼睛一眨一眨地说。 沈安喜一想说:“好像我们都是明天下午的比赛。” “我和施枫是下午的比赛,她女子四百米我跳高。”辛合手里拿着桃抛来抛去,一会在这只手一会在那只手。 游阳曦说:“七喜是啥项目来着,我忘了。” 沈安喜说:“跟施枫一样,都是四百米。” 游阳曦发出啧啧声,幸好他没有项目,可以心安理得在观众席上当观众。 除了他没报名,祝余也没报名任何项目。 开幕式结束,听一长段的运动会开幕词,沈安喜就记住一句话。 “安全第一,比赛第二。” “游阳曦好惨,不仅要去给其他班加油,还被小林盯着。”辛合惬意说着。 沈安喜抬头去找游阳曦的身影,果然看到游阳曦生无可恋站在跑道边,手里无力挥着旗轻飘飘喊着加油。 “给我大点声!”林伊白不争气地说:“我们班女生都比你有气。” 游阳曦叹气,将声音提高。 怎么没人跟他说,不比赛就要被林伊白拉来当加油的啊。 游阳曦敷衍挥了几下旗子:“小林,我们班不是还没人比赛嘛。” 林伊白说:“这不得让你们提前预习预习,以免我们班有人比赛个个都跟你一样有气无力。” 游阳曦:“哦。” 他依旧敷衍着喊,敷衍着挥。 他把视线放在观众席上,继续问:“班长不是也没参加项目嘛!你怎么不叫他不下来!小林你偏心!” 林伊白:“班长昨天帮我给你们买零食,大包小包提回来,你怎么不说。” “又没叫我去。”游阳曦小声嘀咕着。 欢呼声太大,林伊白心神全部都放在操场比赛的人身上。 其实也没全坐着,班上一旦有人去比赛,大家都会给他们加油,虽然最后都没拿到名次回来,拿林伊白的话讲,那也是上过战场的人。 运动会,就会学校体育生里的高光时刻,他们看看热闹就好。 第二天的运动会,天更阴沉,乌云密布,看着就是要下雨的样子,狂风吹了许久也没见雨滴。 “跑步的人记得把鞋带系紧!”这几天参加比赛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人扭到脚,林伊白再一次提醒要比赛的人注意自己鞋带。 辛合:“枫子,你把鞋带系紧点,别踩着鞋带摔一个狗吃屎。” “滚一边去,别诅咒你姑奶奶。”施枫骂归骂,但还是弯腰将自己鞋带松绑系紧。 沈安喜在一旁热身,他先跑,施枫后跑。 祝余拍着他的肩,指了指他鞋说:“系紧点。” 沈安喜停止热身,蹲下身去系鞋带。 祝余也跟着蹲下去看他系,等沈安喜右脚的鞋重新系好,他又开口:“另一只也一样,重新系一遍。” 沈安喜将右脚收回伸出左脚,等系好,他跳着站起来说:“系好了!” 祝余时刻关注着四百米起跑线那边的情况:“快到你了,去那拿号码牌。” 沈安喜:“好。” 林伊白看沈安喜要上场,她说:“你小子别跑最后一名就行。” 林伊白对他的要求真低,沈安喜朝她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跑最后一名。 林伊白鼓舞着他:“给我加油!” 沈安喜回头去看祝余。 祝余轻声说:“加油。” 少年的背后是五彩斑斓的彩旗,它张扬着,是一场绚丽华丽的梦。 沈安喜跑完下来,直喘气。 游阳曦和辛合从人群中冲过来,抱住沈安喜。 沈安喜嫌热给他们推开。 游阳曦锤着沈安喜肩头:“可以啊,还是跑到第三名,没给我们丢脸!” 为了不给林伊白丢脸拼尽全力才跑第三,起码没落到最后一名。 游阳曦在那激动半天也没见沈安喜说话,他说:“干嘛不说话?” “水!”沈安喜抬手指着辛合手里自己的水杯,没看见他快渴死了嘛! 辛合赶紧递过去:“快快快,还是温着。” 沈安喜仰头大口喝水,喝了一口然后低下头看着杯子里的水:“甜的?你们居然加了蜂蜜。” 沈安喜很诧异。 “我不知道啊。”辛合凑近瓶口去闻,他没闻到蜂蜜味,只闻到一股甜腻味:“这是祝余给我的。” 难怪,沈安喜喝完杯子里的水,四处张望着寻找祝余的身影,张望了一圈也没看见。 施枫马上就要比赛,游阳曦和辛合催着沈安喜去给施枫加油。 “等我把杯子放回去就来。”沈安喜往他们班人多的地方跑。 游阳曦对着已经跑开的沈安喜大喊:“那你快点!我们在四百米终点等你!” 沈安喜:“好!” 他没有看见祝余的身影,但是他看见郝则的声音,郝则正猫在树下和别人打着游戏。 郝则听到沈安喜的话,他头也没抬的说:“我又不是定位仪,怎么可能知道所有人在哪啊。” “但是我知道你肯定知道班长在哪。”沈安喜说。 不怪沈安喜这么笃定,郝则这人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好多关于学校的八卦他比林伊白还先知道。 郝则指了指他身后:“他和小林在上面的篮球场。” “谢了!”沈安喜道完谢,朝篮球场跑去。 篮球场上的人不多,一眼就能看见祝余,他和林伊白还有班上的其他人围着篮球场边的花坛不知道在做什么。 沈安喜挤过去。 “比完啦?第几名啊。”林伊白先注意到沈安喜。 “我跑到第三名,没进决赛。”沈安喜看他们面前都是一些葡萄糖和巧克力。 “已经可以了,你小子看着瘦,没想到还是匹黑马。”林伊白欣慰说着,而后她指了指快整理好的东西说:“来得正好,你到时候跟他们一起把这些东西分下去,老师去看看其他已经比完赛的人怎么样了。” 林伊白走开,祝余身边空了一个位,沈安喜自然而然挤在祝余身边。 “脚有没有扭到?”祝余低头给整理好的物资放进盒子里。 沈安喜站上跑道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沈安喜在参加运动会的时候扭到脚,请假了好几天,那几天整个教室后排稍微有些安静。 他没看见沈安喜比赛,枪声还没响,他就被林伊白叫去帮忙。 沈安喜摇头说:“没有。” 祝余不放心的目光落在沈安喜脚上,他也不知道沈安喜那回伤的哪只脚。 “你看。”沈安喜在原地使劲动脚,表示真没事。 祝余看他面色轻松,没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才放心下来:“接下来还有没有你参加的项目?” “我就报名了一个项目,接下来的一天就可以坐着玩。”没人想参加比赛,林伊白说大家都要重在参与,他只好随便报名一个。 祝余递给沈安喜一块巧克力:“只是坐着玩嘛?” 沈安喜手碰到巧克力那一刻,立马说:“还有......复习之前的错题!” 祝余给他的题卷,一百道题他错了七十多道,祝余花费他大量的休息时间给自己讲题。 祝余满意缩回手。 沈安喜顺着齿痕撕开巧克力的包装纸,他随口问着:“这些葡萄糖和巧克力是干什么的啊。” “这些都是等会给跑步的人准备。”旁边的人看着林伊白给他的名单说:“不知道小林买的这些够不够,要不要继续去医务室跟买点葡萄糖?” 林伊白这人有点马大哈的性格,运动会第二天的一下午都是跑步项目,她看隔壁班的老师给他们跑步的同学准备的物资,才知道给班里比赛的人准备一些葡萄糖和巧克力。 巧克力还是抢隔壁班的。 巧克力已经入嘴,是黑巧,入口那一刻并不甜,甚至还很苦,舌头压住黑巧不让它碰到上颚,他有点抵触黑巧。 沈安喜大着舌头说:“我刚才吃了一颗是不是不合适啊?” 毕竟东西还没分配好,肯定要紧着后面的人。 “你不是也刚跑完步嘛?”祝余给沈安喜手里又塞了块巧克力:“给你跑第三名的奖励。” 沈安喜低头盯着手里那块巧克力,这是块白巧,白巧比黑巧要甜上许多。 他没口袋,又怕捂在手里化了,只好撕开塞进嘴里,黑巧和白巧融合,甜的刚刚好。 祝余核对名单上的人和他们分配好的物资,说:“东西已经够了,现在我们拿下去给他们分一下。” 完全不需要沈安喜帮忙,东西被分为几袋,两三个人就能拿走,沈安喜两手空空要跟着他们往下面的操场走。 祝余从自己袋子里拿了一包葡萄糖和巧克力给沈安喜。 沈安喜疑惑看着他,他跑完这么久了,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来补充能量。 “这个给施枫,她估计快跑完了。”祝余说,他听到下面的欢呼声和加油声。 原来是这样,沈安喜双手接过。 第34章 第 34 章 运动会第二天的下午,阴沉沉的天终于出了点太阳,阳光刺破云层,空气中带着比昨天更炽热的氛围。 沈安喜穿过操场去找游阳曦和辛合他们,他们两个挂在四百米终点线的塑胶跑道旁的铁栏杆上啃冰棍,校服外套的拉链头在阳光下晃得刺眼。 “你怎么才来啊。”游阳曦吐出冰棍杆,看着气喘吁吁的沈安喜说:“枫子都已经跑完了。” 还是没赶上啊,沈安喜顺了几口气说:“我去给枫子拿东西了。” “你拿什么去了?”辛合凑近沈安喜就着他的手看他怀里的东西:“葡萄糖?” 施枫正背靠着栏杆闭眼歇息,她听到是葡萄糖睁眼侧头看着栏杆外沈安喜手里的东西:“这是你去医务室买的嘛?” 还挺贴心嘛。 “不是,这是小林给比赛的人准备的东西。”沈安喜将手里的葡萄糖递过去,他问起施枫的比赛结果:“你跑了第几名啊?” 施枫接过葡萄糖,运动鞋边缘沾着跑道上的红色碎胶粒,她仰头灌了一口,喉结急促滚动两下咽下甜腻的葡萄糖,语气闷闷不乐说着:“第二名。” 她和第一名就差几步,要是在咬咬牙冲上去就是第一名。 沈安喜这人倒是挺好满足,他拿到第三名就不错了,于是他宽慰着施枫:“可以了!第二也不错!比我高一个名次,而且游阳曦和辛合也没名次呢。” 施枫乐了,论安慰人的话,还是沈安喜的话让她受用,游阳曦和辛合他们两个只会来一句,下次加油就行。 施枫扯下额头的降温贴,她马尾辫梢还滴着汗呢,施枫轻松说:"第二名也挺好的,比某些人跳了两次就被裁判吹哨子出局,还有个人连比赛都没参加。" 论嘴毒还是施枫在行。 辛合想怼回去,被游阳曦紧急撤回声音。 游阳曦压在辛合肩头,小声说:“她快来姨妈了。” 意思是最好别在她火头上点火,他被骂被打没事,但不能殃及池鱼,小心三个人一起揍他。 辛合消音,他跟游阳曦哥俩好的搂肩往回走:“回去坐着打游戏去,把郝则和昊牧他们都拉上。” “等我手机充会电再来。”他手机刚才给它玩关机了。 辛合比了个OK的手势。 施枫看着辛合想怼又不能怼她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笑,她手里的葡萄糖还剩半瓶,有些喝不下,即使一口水一口葡萄糖交互喝着都喝不下。 沈安喜把手里还没有来得及的黑巧递给施枫:“你要是实在喝不下,可以用黑巧压一压,这个可苦了。” “谢谢七喜。”施枫接过黑巧,她从塑料跑道上下来:“对了,你有没有喝葡萄糖?” 沈安喜说:“葡萄糖我没喝,倒是吃了点巧克力。” “没喝就对了,好难喝,我愿不在碰这玩意,我等会要去小卖部买个电解质水漱漱口!” 这话说得好像沈安喜没喝就是天大的好运。 “救命,这黑巧怎么这么苦。”施枫把葡萄糖的空袋捏的咔咔作响:“跟生啃苦瓜一样!” 这边是施枫的吐槽声,那边是游阳曦的哀嚎。 “我充电宝电呢!被谁给用完了!” 游阳曦手里握着还是黑屏的手机被同样没电的充电宝站在那巡视着四周,他再找用完他充电宝的人! 郝则从层层叠叠的校服外套堆里冒出个头说:“我。” 游阳曦眼里都快冒出火花来了:“你居然给我用完了!” “这也不是我的错啊。”郝则说:“我拿到你充电宝的时候,它就只有一格电。” “一格电你都不给我留!我一下午在这玩什么!”没电的手机就跟板砖有什么区别?游阳曦都想给它扔在地上泄愤。 “我去给你借个充电宝,可以不?” 游阳曦冷哼一声,要是能借到就有鬼了。 果然,郝则问了一圈都没借到,现在正是玩手机的高峰期,大家的手机都只有一半的电。 学校有个规定,运动会期间不允许在教室待着,时不时就有学生会的人在教学楼巡视,就怕你躲在教室里不愿意参加集体活动。 而且教室里只有一个充电插头,肯定被人霸占着充电。 游阳曦说:“现在怎么办?” 郝则出了个馊主意:“要不你看我们玩?” 游阳曦弹簧似的从位置上蹦起来,他指着郝则说:“赔我的电!” 游阳曦离祝余很近,他浮夸的动作让他的手肘时不时往祝余那边靠近,祝余时不时就要往后仰着躲避手肘。 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就说:“我那还有一个充电宝,你拿去用吧。” 听到这话,游阳曦停止对郝则的骚扰,他转过身,欣喜万分地说:“谢谢大哥救小弟一命!充电宝在那啊?” 祝余:“在我书包里。” “你书包在哪啊?”游阳曦环顾四周去寻找祝余书包的身影。 “教室。” 学校没有把规定限死,可以去教室一趟,但就是不能呆太久。 “我让郝则去拿!” 这个时候就该让他充电宝没电的罪魁祸首当劳动力。 祝余:“不用了,我自己去拿。” 游阳曦狗腿子的说:“怎么能让大人您去拿,我吩咐下人去拿就好。” 施枫听不下去,用手推搡着游阳曦让他好好说话。 祝余委婉说着:“我刚好要回教室一趟拿东西。” 游阳曦:“让郝则一起拿来呗。” 祝余:“......” 他不太喜欢别人翻他东西,会让他想起秦曦时常会翻他东西,碰到她没见过的东西,就会一遍遍质问。 郝则推开推在他腿上的衣服问祝余:“你东西在哪,充电宝又在哪个位置?” “不用了。”祝余坚持说着,他站起身对沈安喜说:“跟我一起回趟教室拿你的错题本。” 操场对面炸开欢呼声,跳高场地的横杆又升了五厘米,沈安喜原本是探着脑袋去看热闹,听到祝余让他一起回去,他将嘴里施枫给他塞的棒棒糖取下来说了声好。 “班长,你对我太好了!”不仅要借他充电宝,还亲自去拿!他上去就要给祝余一个熊抱。 祝余转身离开,独留游阳曦活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招财猫,沈安喜把游阳曦张开的手给拍下去,挡他路了! 离操场越远,哨声越模糊,欢呼声同样,回教室的路上,几乎没有一个人,脚步声越发清晰。 拿完充电宝和错题本,他们不在教室逗留。 榕树枝桠刺破灰白的天穹,沈安喜数着廊柱间的光斑往前走,运动会的喧嚣像潮水般漫过耳际,广播电流声断断续续的试音从操场方向飘来。 明明耳边有这么多声音,沈安喜偏偏就捕捉到一丝别样的声音。 身后的脚步声消失,祝余疑惑的往回看去,他看见沈安喜紧紧贴着白灰墙上。 旁边的树影晃动,几缕阳光趁机穿过叶隙,在地面上映出新的光斑,一只灰猫从树枝上轻巧跳到了二楼走廊的栏杆上,恰好跳在沈安喜要走过的那段路前。 灰猫绿色的瞳孔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看着,它似乎再找一个它喜欢的人撒娇。 校园里的猫不怕人,甚至碰到几只胆大的,它还会主动凑上来让人摸。 很显然,这只就很胆大,它跳下栏杆翘着尾巴往沈安喜那边走。 沈安喜的脸肉眼可见变得苍白起来,背直挺挺贴在墙上,像是要把自己融进墙里,祝余都怕等会撕不下来。 祝余快走几步挡在沈安喜面前,他挥着手让灰猫离远些,挥了几下灰猫没被吓走,还兴奋的越走越近。 祝余没办法,只好出声吓唬灰猫,声音对猫没有攻击力,它还以为他在跟它玩。 突然!灰猫一个激灵炸毛,背弓起来就跳回栏杆上再跳回树上躲着,远处操场上的枪声还有回音在回荡,祝余想应该是八百米决赛。 猫一走,沈安喜的身体就软了下来,他把头抵在祝余后背。 看来是能从墙上下来。 祝余后背极其敏感,被人轻轻一碰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他转过身去,沈安喜的脑袋就抵在祝余的胸口。 祝余拍着沈安喜背上的白灰:“怎么这么怕猫?是被猫咬过还是抓过?” 沈安喜摇晃着脑袋,他从小看见猫就躲得远远的,根本就没被咬过和抓过,后来长大之后就更怕猫,见到猫就不敢动。 应该是生理性害怕。 祝余的胸口被沈安喜这一动作动得很痒,尤其是下巴,被头发丝挠着更痒。 他视线落在沈安喜无力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带他去厕所。 似曾相识的场景。 只是这次没阳光,太阳被那一声枪声吓回了厚厚云层躲着,但皮肤上炙热的热度还是和那次一样。 沈安喜弯腰用手捧着水往自己脸上泼水。 祝余就站在一边看着他:“好多了嘛?” 沈安喜从水池边上直起腰,脸上还带着水珠,额头前的碎发上也被水打湿:“好多了!” 被冷水一刺激就回神了。 祝余给沈安喜递去几张卫生纸,让他擦掉脸上遗留的水珠。 祝余带着游阳曦的救命稻草和惊魂未定的沈安喜回到操场边观众席上。 “谢谢大哥!”游阳曦接过自己的救命稻草。 辛合拿着自己的充电线走过来:“让我也充一个。” 游阳曦躲开:“滚一边去!” 他们两个又在那吵,吵来吵去的结局还不是一起充电,施枫都懒得搭理他们两个。 沈安喜把错题本搭在自己腿上心不在焉看着。 昊牧被沈安喜这幅要认真学习的模样吓一大跳,他跟游阳曦和辛合两个在那说悄悄话:“这都已经这么用功了嘛?你们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游阳曦无所谓说着:“习惯就好,我现在看着他们学习都是一脸平静。” “你们的笨鸟计划呢?”昊牧也知道他们那个馊计划。 游阳曦抖着腿说:“已经开始了啊。” 昊牧:“祝余不是不借你们抄嘛。” “有时候就需要动动脑子。”辛合指着自己脑袋说。 祝余不给他们抄,他们就抄不到了嘛?不可能的。 祝余总有不在自己位置的一天,他作业就明晃晃摆在那,就好比一大箱金子摆在你面前,你能抵住诱惑不去拿? 昊牧撇着嘴给他们竖大拇指,难怪这几天他们都没被老师骂,原来是已经抄到了。 运动会越到后面人就越没精神,欢呼声和加油声都没第一天大。 “玩手机都给我玩无聊了。”游阳曦吐槽着。 上课偷偷摸摸玩一天都不会无聊,在这坐了一天可以痛痛快快玩反而还无聊。 辛合有气无力的说:“快结束了,比赛上午十点就会全部结束。” 游阳曦:“最好是。” 运动会比赛结束之后,校长又得在那叽里呱啦说一大堆话,按照之前的经验,没有两个小时下不来。 游阳曦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祈祷着:“我愿意拿我十年一直单身的机会换现在下雨。” 话音刚落,脸上就出现雨滴。 辛合震惊看着天上落下来的雨珠:“我靠,还真下雨了。” 不用校长让学生解散,学生自行拿着自己的东西往自己教室跑去。 三十二班拿着自己的东西起身,齐声说:“谢谢游阳曦慷慨大方!” “诶!不算数啊!我撤回!”他明明看天气预报这几天都不下雨,甚至明天还是晴天。 雨越下越大,跑起来都能溅一鞋子水,这场雨还换来他们下午不用上课,直接放学回家换衣服。 其他人高高兴兴的收拾东西回家,唯独游阳曦闷闷不乐趴在桌上生无可恋。 难道他真的要单身十年! 第35章 第 35 章 辛合把数据线胡乱塞进书包,数据线像蛇尾般垂在书包边缘晃荡,他故意把椅子往后仰到危险角度,冲着后排挤眉弄眼:“想开点啦,你用你的十年换来学校三千多名学生的开心,不亏!” 游阳曦给他翻去一个白眼,拿他单身机会去换行不行? 施枫偷偷笑着。 辛合的东西收拾好,他把书包往肩上一甩:“星期天再见,这位要单身十年的家伙。” “哈哈哈哈。”施枫直接笑出声。 “班长,你是想晚上去吃还是中午去吃啊?” 沈安喜的计划是在下午放学之后,但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祝余再用卫生纸擦身上的水,他想了想说:“中午吧,晚上就不用特意出来一趟。” “好!我等会看看哪家的好吃。”沈安喜赶紧整理自己的东西。 就在他们旁边的游阳曦听到他们的对话,抬起头问:“你们要背着我们吃什么?” 沈安喜:“没背着你们啊。” 游阳曦:“那你怎么只问班长,不问我们?” “没问嘛?”沈安喜答非所问回答:“我应该在运动会上问过你们的吧?” 施枫转过身,她手搭在沈安喜的书上说:“没问哦。” 如果是游阳曦说的没问,沈安喜能说他记性差,自己肯定问了是他没记住,但是施枫说的,这句话就很特别真实,因为施枫不说假话,而且她记性还特别好。 游阳曦望着沈安喜。 沈安喜抠着太阳穴:“可能是我忘记了吧。” 施枫手指点在书面上,没去揭穿沈安喜这满是漏洞的话:“所以你们要去吃什么?” 沈安喜:“要去吃铁板烧。” 游阳曦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一字一句说着:“什么!你们要去吃铁板烧!” “什么烧烤!我也要去。”已经走出教室的辛合,又背着书包跑回来。 沈安喜:“......” 沈安喜欲哭无泪,他想和祝余单独吃饭来着,但看这三人兴奋的模样,就知道不能,于是他咬咬牙说:“是....是啊,你们要一起去嘛?我请客。” 游阳曦高呼一声:“耶呼!吃铁板烧。” 辛合拿出手机:“让我搜搜哪家的铁板烧好吃!” 施枫:“别太远,不好回家。” 辛合:“知道了知道了,保证不超过一千米。” 他们学校附近还是有很多好吃的,就是得找。 游阳曦和辛合在那手舞足蹈讨论去哪家店,施枫背过身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祝余看了一眼还在纠结带哪本题册回去的沈安喜,他将卫生纸叠成方块放在桌子上,轻声说:“钱够嘛?” 五个人的饭量一顿下来没个四百走不了。 沈安喜点头说:“够的!我助学金刚下来。” 祝余没在说什么,他把刚叠好的纸随意揉成一团放进口袋里。 雨还在下没停过,他们五人,只有祝余沈安喜和施枫带了伞。 本来是这么安排的,沈安喜和施枫一个伞,他的伞借给游阳曦和辛合打着走。 但是看到沈安喜的伞只够撑一个人,另一个人挤进去就得打湿半个身子,果断放弃刚才那个安排,换了另一种。 沈安喜依旧是和施枫一个伞,游阳曦的身高和祝余差不多,就差个两三厘米,于是他顺理成章的跟祝余打一个伞。 施枫步子慢,沈安喜就跟她落在后面好几步,他看着前面并排走的祝余和游阳曦,就矮一个头又不是不能一起打伞,干嘛先把他剔除在外。 辛合找的店,距离控制的刚刚好,一千米不多不少,这家店特别小,但辛合说他特意找的这种苍蝇馆子,一看就好吃。 店里的老板还在打游戏,他看见人进店,立马起来招呼着:“几位啊。” 游阳曦从祝余伞下钻进店里,说:“五位!” 老板去给他们拿菜单:“自己找位置坐啊。” 沈安喜在店门口收伞,他甩了甩伞上的水,等伞上的水差不多都甩下去了才进店。 游阳曦他们找的位置在店里最里面,几个人都坐了下来,就差沈安喜没坐下,沈安喜将施枫的伞和他自己的伞放在一块,然后坐在祝余旁边。 游阳曦这人有点怕祝余,他离他远远的,生怕祝余一个抬手张口就是让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不,沈安喜就被他教导成天天捧着书啃捧着题做。 老板拿着菜单过来:“看看要吃点什么?” 辛合低头看着菜单,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图片,菜单就被游阳曦一把扯过去:“让我看看有什么。” 施枫:“七喜请客,你着什么急啊。” 被提起名字的沈安喜:“没事你们点,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 他有点选择困难症,面对多项选择的时候都不知道选什么,通常都是游阳曦靠帮他决定。 游阳曦转着笔朝施枫挑眉。 点完一圈下来,菜单到沈安喜手上,都不需要他再点了,他们勾选的菜自己都能吃也都爱吃。 沈安喜把菜单递给祝余。 祝余浅浅看了一眼菜单:“直接给老板吧。” “真的不用担心我。”沈安喜捏紧菜单边缘,他不知道祝余喜欢吃什么,不然就能帮他勾上。 祝余:“没担心你,上面已经点了有我能吃的东西。” “那好吧。”看祝余坚持不点菜,沈安喜把菜单给站在他们旁边等了半天的老板。 老板在后厨热火朝天做着菜,油烟中,他问沈安喜他们几个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平时不都是五点多才放嘛。 游阳曦咽下难喝的老鹰茶说:“我们学校开运动会,结果下雨了就让我们早点放学回家。” 听到这,施枫噗嗤笑出声,她用力拍着游阳曦的肩跟老板说:“你绝对想不到这人拿自己十年单身换一场雨,结果还真下雨了。” 老板炒菜的动作不停,他往铁板上浇着油,顿时从铁板上冒出三十厘米的火,在四人的惊呼中,老板平淡的声音响起:“小伙子牺牲这么大,那你们可要让他多吃点。” 游阳曦拍着胸脯说:“放心,我可是巴蜀的大胃王。” “你把小盒子放在哪里?”沈安喜插了一嘴。 辛合是他们四人中最能吃的一个。 游阳曦拿筷子指着辛合,然后对着他摇了摇筷子:“他排第二,只能居于我下面。” 沈安喜,施枫,辛合:“咦~” 祝余像是插足者一样立在他们中间,看他们吵闹。 老板不知道放了什么香料,满店都充刺着香辣味,和沈安喜在家里闻到那个味道差不多。 老板用手挥了挥冒出的烟,他咳嗽几声,才说:“你们运动会有没有拿到什么名次嘞?” “有啊。”施枫撕开桌上包裹着一次性筷子的塑料袋:“我四百米跑到第二。” 老板:“可以瑟,巾帼不让须眉。” 施枫朝老板挑眉,骄傲说着:“那是。” 老板:“其他人嘞?” 沈安喜兴冲冲地说:“我也是四百米,然后跑到了第三。” 老板长嗯一声:“可以。” 说完之后,他去看其他三人还没说话的人。 祝余张口:“我没参加比赛。” 老板疑惑出声:“囊个不参加比赛诶?你这大长腿不去跑个步不是都亏了嘛。” 桌上的四人都往桌下看去,祝余无语将腿收起来。 是挺长的,四人的观感。 游阳曦拍了一下桌子,企图转移话题:“他是没参加比赛,但他可是我们年纪第一!年纪第一诶!在巴蜀能当上年纪第一,进清华北大都是一只脚迈过去的事。” 老板被成功转移话题:“哎呦,还是年纪第一嗦,不得了,都说学霸能跟学霸玩到一块,你们成绩肯定也很好瑟。” 沈安喜、游阳曦、辛合、施枫:“.......” 老板没发现他们的尴尬,继续说:“成绩好,那体育方面肯定会差点,人不是十全十美,你们说是不是?” 除祝余没说话,其他四人齐口说:“是是是。” 老板将炒好的铁板烧端上来:“看来我店里是来了一群学霸。” 老板越说游阳曦的头就低的越下去,辛合运动会好歹有个参与奖,他连参与奖都没有,更何况他还是班上倒数第一。 菜上齐了,老板人好,又和他们聊的来,一人送了一瓶椰奶。 原本他还想继续和他们聊天,但现在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店里来了不少客人,店里只有他一个人忙碌,他在后厨忙得热火朝天,没空和他们搭话。 四人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再说下去得露馅。 游阳曦对着鱿鱼须说:“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当个学霸!” “哈哈。”施枫干笑几声:“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把你单身十年的诅咒给破了吧。” 游阳曦泄气。 沈安喜用纸擦掉嘴上的油:“我有一个办法!” 游阳曦:“什么办法!” 沈安喜:“你去弄个拍卖会,拍卖你这十年,谁出价多,谁获得的时间也就越多!” 游阳曦:“......” 他筷子上的鱿鱼都被沈安喜这个冷笑话给冷的掉下筷子。 餐桌上发出爆笑声,尤其是辛合笑的最为突出。 祝余也难免被沈安喜的笑话逗笑,只是面上没显露出来,依旧是温和的笑,但看他夹菜的手在微微颤抖就知道被逗笑了。 “去死!”游阳曦朝沈安喜那边扔了个干辣椒。 沈安喜没躲干辣椒也没掉在他身上,它掉在他骨碟上,骨碟多了个红通通的垃圾。 游阳曦的这句话让祝余正色起来,他去看沈安喜。 沈安喜注意到祝余在看他,他瞬间心慌起来:“班长怎么了?。” 是不是他脸上被油溅到了?他用手摸着自己的脸,没摸到有油腻的触感,应该是嘴上有油,又去抽了几张纸使劲擦嘴。 “没什么。”祝余收回目光,慢吞吞吃着碗里的菜。 他知道游阳曦说得只是玩笑话,甚至他们应该是开过很多次这种玩笑话,因为看沈安喜对这种话一点也不在乎,就知道他不抵触这种话。 可......他有点抵触。 可能是知道八年后沈安喜会死,所以才会有抵触吧? 祝余低头看着碗里的菜,他在想,沈安喜是因为什么原因才选择自杀? 为什么葬礼上辛合和施枫问起沈安喜的尸骨,游阳曦是一副不忍说出口的表情。 沈安喜看祝余没再动筷,他说:“班长,你怎么不继续吃了,是不是不爱吃这些东西,要不要我们重新点一份?” 沈安喜打断祝余的回忆,他重新动上筷:“没有,只是刚才在想事情。” “好吧,你多吃点!不够我们在继续点。” 因为是他要请祝余吃饭,结果这顿饭吃到一半,祝余才动几口。 祝余往嘴里塞了一块冷掉的土豆:“嗯。” 人饱饭空,自然是要各自说拜拜。 这一顿饭吃了有两个小时多,吃完才发现雨没下了,反而还放晴了。 沈安喜朝站在树下的祝余说再见:“班长后天见!这次我一定好好看题。” 沈安喜做题最大的缺点就是不爱审题,看一眼就上笔,他被祝余提出这个问题就在努力改正。 祝余:“好。” 第36章 第 36 章 窗外的榕树被雨洗净叶片上的灰尘,变得油光锃亮,窗外是一片绿油油的,看着就让人醒目。 “不是,你还真认真了。”辛合看着在背书的游阳曦震惊下巴。 游阳曦背一句文言文就要再翻一下书,才能背得出来下一句,他叹着气说:“马上就是五月份月考,这不得努力努力几天。” 他们平时都会在月考前临时抱佛脚,虽然没什么用,但也算是安慰自己学过了。 辛合一看时间:“我靠还真是,怎么过得这么快,感觉运动会才刚刚过去啊。” “本来就刚过去。”沈安喜趴在桌子上说,祝余在旁边给他检查题。 他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因为这很耽误祝余学习的时间,可祝余说他在给他看题的时候,也是在回顾题型,是另一种学习的方式,沈安喜就无话了。 祝余把检查好题的本子还给沈安喜:“这次的题对了不少,下次努力。” 好官方的话。 沈安喜低头看着上面大片红圈圈,根本就看不见红勾在哪,果然还得加倍努力啊。 要月考的周被他们称为黑暗周,而要期末的那个月是黑暗月!整个班级都会笼罩在紧张刺激的氛围下,游阳曦他们这种不爱学的人,也会在这氛围的加持下努力学上那么几天。 林伊白进入教室的时候,看见大家都在埋头学习就一脸欣慰,她拍了拍手让大家都抬起头看她:“好了好了,学习先暂停一会,我先跟大家说个事。” 前排的人说:“什么事啊。” 林伊白:“你们肯定一早就知道了。” 她还不了解他们?消息知道的比她还准确快速。 有人猜测:“该不会是郝则说得竞赛初赛吧?” “宾狗,答对了。”林伊白打了个响指:“学校这次临时加了个初赛选拔,就是看还有没有被遗落的天才。” 林伊白抖着手里的报名表说:“有谁想报名啊,这个比赛就不勉强大家都参加了。” 毕竟她对自己班上某些同学的学习能力还是知道的。 “我!”有同学兴奋举着手。 林伊白抽出一张报名表给第一排的同学:“传下来。” 有人先开口,其他人也都想试试,林伊白手里的报名表已经少了十几张。 有同学拿到报名表一看上面的时间,诧异说着:“为什么是这周啊!这周还有月考呢,忙不过来啊。” 林伊白说:“初赛的题很简单不用担心,而且这也是为你们好,刚考完的脑子肯定还是聪明的,更容易让人进入备战状态。” 班级里乱哄哄的。 “但一周都拿来考试,脑子也需要歇一歇啊。” “比黑暗周更恐怖的事来了,那就是一个周两次考试。” 后排只有几个人的课桌上摆着报名表,他们也还是心知肚明,在班上排第几名,就不跟其他排第一名的人竞争了。 沈安喜看着祝余课桌上的报名表,落寞收回目光。 “要是想参加,你可以试试。”祝余在报名表上落下沈安喜的名字,他将那张纸推到沈安喜面前。 沈安喜对自己的能力也是一清二楚:“我应该不行的。” 祝余合上笔给沈安喜分析其中的利弊:“这只是学校组织的报名而已,学校要筛选能进入预赛的人,等你符合标准才会将你的信息填报给比赛方,如果学校组织的这场比赛通过,学校会额外组织竞赛营,竞赛营的教学方式你可以去试听,他们的教学会逐一攻破你的弱点,使其平衡,哪怕没得奖,竞赛营的教学方式也适合高考,对你高考也有帮助。” 这次学校下了血本,看来是南开那边给他的压力太大,预赛都没通过就要举办竞赛营。 辛合转过身来跟沈安喜说话:“对啊,反正你生物挺好的,就报生物试试!试试又花费不了多少精力,万一预赛就给你刷下来呢。” 游阳曦补充着:“如果预赛过了,还有半决赛呢,我听郝则说半决赛都已经是学神之上的神,没考过,回来还不是可以继续参加高考。” 施枫越听越迷糊,她指着他们两个:“你们确定是在劝七喜报名?” 怎么感觉是在给他另一种压力。 “才没有。”辛合扯过那张报名表反复看着:“你没听祝余刚才说竞赛营的教学方式嘛?没得奖,听了几节私教也算是赚了!七喜你回来的时候记得教我们学习方法啊,好让我们高考考高个五十多分。” “要不是我每个科目都不行,我也想报名参赛啊。”游阳曦哀叹着,他每科成绩都平均的吓人。 他也想体验一把学霸的感觉。 沈安喜说:“对高考也有帮助嘛?” 他觉得自己的分数线能达到二本线就不错了,要是拼一把上个一本也不错! “会。”祝余曾经去过一次竞赛营,他们的教学方式高效强化和个性化一对一辅导薄弱,不仅适合竞赛也适合高考。 不过后来他没去了,这很耽误秦曦给他规划的时间理念。 祝余将辛合手里那张报名表抢回来,再次放在沈安喜面前:“你报名晚,生物竞赛会在第二年的三月份开始预赛,暑假去一趟竞赛营就相当于去了一趟补习班,巩固你原本就不错的生物,剩下的时间就挨个击破你其他科目。” 沈安喜脑瓜子在嗡嗡的转,听起来好像是不错,可以巩固他的生物,还能学到新的方法,祝余教他的方法就很适合他!听祝余说这是竞赛营里的一种教学方式。 手中侧到下来的笔在手里立起来:“那......我试试。” 沈安喜在报名表栏填上生物专业,他也就生物好点了,高考不看单科看总分,但竞赛看单科,要是能进入省赛,在进入国家集训队,别提有多厉害了,他走路都能昂着胸。 沈安喜叹了一口气,但也只能想想。 游阳曦看沈安喜报名,他也去找林伊白要一张:“小林,给我来一张。” 林伊白递给他一张:“你这是想浪费我的报名表?” 游阳曦从林伊白手里抽出报名表往回跑:“你不是经常跟我们说要有参与感嘛。” “好了!”沈安喜填完报名表,定睛一看,报名表上有个特别突兀的点就是他的名字。 祝余的字就是老师常说的标准楷体,再看看自己写的字有点像“草”书。 沈安喜:“我是不是还要练练字帖啊?” 祝余看见他的字:“要是有空就练一下吧。” “哦,给你。”沈安喜把报名表交给祝余。 林伊白说填好之后就交给祝余,等祝余整理分类之后再交给她。 游阳曦三下五除二填完之后也交给祝余。 “你报的什么啊!”沈安喜很好奇游阳曦会报什么,他探着脑袋去看。 “物理。”游阳曦抱着手挑肩说:“怎么啊,厉不厉害。” 施枫给他竖起个大拇指:“报名也算厉害,我也能报呢。” 辛合:“你完了,你进入考场那一刻就想跪着出来。” 游阳曦:“不可能那么夸张,我物理好歹也是考过六十分的好嘛。” 祝余只是笑了笑不插话。 报完名就是月考,课桌一翻,桌面上的书往教室后面一摆,简简单单一个考试场就出来了。 沈安喜这次月考比之前还要紧张不知道多少倍,他可是努力了一个月,怎么说也该有点成效吧?要是没有成效就有点对不起自己,还有祝余! 他埋头记着翻译和名词解释,耳边是吵吵闹闹的声音,他捂住自己的耳朵试图遮盖声音。 “我不要考试啊!”游阳曦拽着施枫的语文书不松手,他眼睛一直在语文书上瞄:“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施枫去抢他手里的语文书:“现在抱佛教,平时哪去了。” “你也就语文比我们好点!”游阳曦依旧不松手。 施枫:“不是好点,是好太多!” 游阳曦猛然松手,施枫因为惯性往后退好几步,她把书随意往课桌里塞就坐下准备考试。 施枫敲了敲沈安喜的桌子:“收起来收起来,小林来了。” 沈安喜立马把书塞进前面的桌洞中。 林伊白抱着学校出的试卷走进教室,她身后跟着的是其他班老师监考。 还没开考,林伊白先提醒他们:“写议论文的时候,大家都给我往“论”字上走啊,别跟上次一样写着写着就“议”起来了。” 齐声:“知道了。” 考试铃声响起,林伊白分发试卷。 游阳曦看到试卷那一刻,天塌了,没一个是他记住的。 沈安喜手里的笔不停的再动。 他小声喃喃说着:“认真审题,一定要认真审题。” 祝余跟他说,老师出题就喜欢玩文字游戏,有些题看着难,实际捋顺题就清晰不少,写个解题过程在上面,即使错了也会有个两三分。 宋文博在课桌之间的间隙中巡视着,他看见沈安喜在一道大题上停留许久。 他抬起头,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说:“距离考试结束还剩三十分钟,不会的题你们可以先留着,等检查完一遍前面的题,再去看不会的题。” 沈安喜要下笔的动作一顿,他给化学卷子翻了个面检查题,他差点就要钻牛角尖了,他现在的知识还没到能看懂大题的地步。 别丢了西瓜又丢了芝麻。 考完最后一科英语,沈安喜将手心里的汗擦干净。 游阳曦路过他:“你和班长不许对答案。” 沈安喜抬起头说:“啊,你怎么知道我要对答案。” 游阳曦微笑着:“我这是好心提醒你,要是对了答案,会打击你接下来生物考试的信心。” 好像有点道理。 游阳曦看沈安喜点头,他灰溜溜跑开,其实他是怕自己听到答案那一刻心碎! 上午考完英语,休息一中午就是学校组织的竞赛报名考试。 沈安喜吃完饭,就在那看生物资料。 不知道学校出的卷子是什么样的难度,反正按照他月考和期末考出的题,就知道很难,完全是不给人任何希望。 每次游阳曦和辛合看到题那一刻,不知道骂了多少遍狗学校,明明他们的分都可以考二本往上好嘛,成绩出来一看三百分,连三本都悬。 “越担心,背书越容易分神。”祝余给沈安喜递去一张退热贴:“这只是一场小考试。” 沈安喜很容易出汗,紧张出汗,害怕出汗,热也出汗。 “嗯嗯,我记住了!”沈安喜撕开退热贴,啪——贴在脑门上。 祝余视线下移。 沈安喜将资料一扔,摁住自己不停颤抖的腿,朝祝余笑着。 第37章 第 37 章 祝余不需要参加学校这次举办的竞赛报名考试,以他的成绩连报名表都不需要填,直接申报到比赛方就好。 他和施枫还有辛合在学校给参加考试的人单独布置的考场外等着。 辛合嗦着冰棍:“我要看看游阳曦是不是哭着出来的。” 郝则跟他说这次学校出的题老变态了,特别是物理。 “他们什么时候出来,热死我了。”施枫都快把自己的手扇成知了煽动的翅膀了,在扇一会,她就能挂在树干上吱吱叫着。 祝余看着手表说:“还有半个小时,再等会吧。” 施枫抬起头去看站着的祝余说:“什么考试需要考两个小时。” 她们都上完课,这些人都还没有考完。 祝余:“因为题目多难度高,花费的时间肯定要多,等到了半决赛就是三个小时,时间越久越考验人的心态。” “那游阳曦惨了,他肯定在里面非常想出来。”辛合加重非常这两个字,他不怎么担心沈安喜,沈安喜耐心多,但也不算很多。 “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先去小卖部买点东西再过来等他们。”施枫说。 祝余顺势坐在施枫起来的位置上:“你们去就行。” 施枫生拉硬拽给祝余又拽起来:“一起一起,你一个人在这多无聊啊。” 祝余:“......” 他看着那处花坛边的位置,没一会就被人坐着了。 从小卖部卖完东西出来,祝余突然问起两个又在啃冰棍的人:“如果你们朋友有一丝不对劲,你们能发现嘛?” 辛合:“能啊,沈安喜最近就非常不对劲。” 祝余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他说:“什么?” 辛合和施枫对视一眼,然后施枫说:“而且这个不对劲还是你带来的。” 祝余:“?” 辛合激动说着:“你没发现因为你的到来,沈安喜就特别爱学习嘛?废寝忘食那种!而且他以前下午也不跟我们吃饭,怎么劝都不去,甚至连陪我们吃饭都不去,你一来还没劝,他就跟你去吃饭,是不是不对劲。” 施枫配合他说:“嗯~,特别不对劲。” 祝余:“......” 他就知道这两个人也不靠谱。 回到原来的位置,能落脚躲阴的位置都找不到,全是在楼下等自己朋友考完试出来。 施枫手里的冰棍吃的还没化的多:“早知道不去小卖部了。” 辛合点头同意,没走的那个位置还不错,有树遮着阳光,还有位置坐着。 太阳顶着头晒,祝余再次看了手表:“快了,还有五分钟。” 等了将近三分钟,他们面前的楼开始出现零星几个人。 沈安喜比游阳曦先出来。 “谢谢班长。”沈安喜接过祝余手里的七喜。 辛合问:“觉得自己考的怎么样?” “我自己也不知道。”易拉罐上还带着化掉的水珠,沈安喜仰头猛喝一口。 施枫:“那你觉得题难不难?” 沈安喜回想了一下题,老实说:“挺难的,还有几个题我不知道答案,乱选的。” 他只能说不愧是巴蜀自己出的题,题都奇形怪状,让人看都看不懂。 祝余:“没事,尽力就行。” 沈安喜使劲点头,他就不是走竞赛这个料子。 “游阳曦怎么还不出来。”辛合望着唯一的出口:“他不应该比沈安喜还先出来嘛。” 施枫:“可能被吓得尿裤子,不敢出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游阳曦脚步虚浮走出出口,见到阳光那一刻,他瞬间感觉自己还在人世。 没等他们几个开口,游阳曦就有一大堆话要吐槽:“你们都不知道,卷子一发下来,我人都是懵的,根本看不懂!” 难到什么程度,题目上的一个符号都快看不懂了。 沈安喜骄傲说着:“那我还好!我看懂一些。” 施枫:“你交白卷了?” 游阳曦大口喝着凉水:“那倒没有,我写了个名字。” 沈安喜:“......”这跟交白卷有什么区别? 既然都没有希望,就不要在这傻站着,施枫说:“吃饭去,饿死了,为了等你们,我们三个现在都还没有吃饭。” 游阳曦还停在原地大口喝着水,等他喝完水去追他们:“不是,他为什么是七喜,我是矿泉水。” 沈安喜捏紧手里还剩半罐的七喜。 辛合:“因为那是班长给他买的,你的是我们买的,没找你给钱就不错了。” 游阳曦:“就贵一块钱,你们一块钱都舍不得出。” 辛合和施枫齐声:“舍不得。” 游阳曦去追他们两个,施枫被热得懒得跑,辛合倒是还有精力跟他玩追逐游戏。 祝余问旁边小口小口喝着七喜的沈安喜:“你很喜欢喝七喜?” 他再给沈安喜买水的时候,本来是想买酸奶给他,施枫随口对着他说沈安喜喜欢喝七喜,他才换掉酸奶。 施枫还跟他说他们叫沈安喜七喜,就是因为他喜欢喝这种气泡碳酸饮料。 沈安喜停下喝饮料,他说:“我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七喜播放的广告,很喜欢他们里面的广告词,不过现在看不到了!” 祝余:“什么广告词?” 他家的这个广告已经消失很久了,是在他六岁那年就消失,不过他还是记得那个广告词。 “人生一定要有七喜,因为一喜久旱逢甘霖,二喜他乡遇故知,三喜洞房花烛夜,四喜金榜题名时,五喜升官又晋爵,六喜财源广进时,七喜家和万事兴,祝你人生有七喜!” 沈安喜说出这句广告词时,熟练又顺口,他期待看着祝余。 身侧的手指顺着裤缝微微蜷缩着,祝余沉默一会说:“是不是少了一喜。” 沈安喜:“没有啊,他们广告词就是这样的,还特别符合他们的名字,“七喜”。” 多一喜就不是七喜,那就是八喜。 祝余说:“历史文河上有八喜,最后一喜是共享天伦乐。” 沈安喜想还真有八喜。 “那我叫八喜也不好听。” 如果叫八喜,有人给他反过来叫西八怎么办? 游阳曦和辛合跑到最前面勾肩搭背走,游阳曦朝他们喊:“你们快点啊!等会食堂没位置了。” “来了!”沈安喜转身去拉落后他们好几步的施枫。 “别拉我,我自己能慢慢走过去。”施枫象征性的扯了扯自己的手,扯不过,只能无力甩着那只没被拉的手跟在沈安喜后面快步走。 沈安喜在想自己要不要拉上祝余一起追上游阳曦他们,他在内心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在快要越过祝余的时候握着他的手腕朝游阳曦跑去。 “诶!”祝余被猝不及防拉着往前跑,他下意识要将手往回拉,看到背影是沈安喜猛然卸了力。 沈安喜一只手牵着一个人冲前面那两个人大喊:“我们来了!” “你们干什么呢!”唐廖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走出来,目光严肃看着沈安喜他们几个。 沈安喜停下步伐,离唐廖只有几米的距离:“唐主任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唐廖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指着沈安喜他们:“在学校就敢拉拉扯扯,不是早恋是什么。” 沈安喜赶紧松开握着祝余的手腕,他无辜举起手说:“我没早恋啊。” 唐廖气疯了,他指着沈安喜和施枫还没松开的手:“没早恋你还牵着?在我面前都敢光明正大牵手,你们两个哪个班的!” 沈安喜低头一看,遭了,他下意识把施枫给忽略掉了。 施枫也没意识到沈安喜握着她的手腕没放开,等意识到,他们两个瞬间撒手开始解释。 施枫:“主任你别冤枉人,我们没早恋!” 沈安喜:“我们没谈恋爱的,真的,你要相信我们。” 唐廖只相信眼前看到的画面,如果没谈早恋,牵手做什么?比手掌大小? 游阳曦和辛合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沈安喜他们三个人会被唐廖拦住,两个人往回跑。 唐廖看了一眼往回跑的两个人,他记得游阳曦这人,金丝眼镜框泛着一丝冷光,无端让人产生一股害怕。 唐廖对着沈安喜和施枫说:“你们两个都给我到办公室去。” 这一看就是要进去喝茶。 施枫才不要进去被教导半个小时,她继续解释:“我们真没谈!朋友牵个手都不行嘛!刚才他还跟另一个牵手,你怎么不说!” 解释了半天,两个人还是耷拉着脑袋站在唐廖的办公桌前。 唐廖坐在椅子上正面对着他们,他很严肃的问:“你们两个带手机没有?” 这是冤枉他们早恋之后,又想查探他们手机。 两人赶紧摇头说:“没有。” 唐廖:“记不记得家里人的电话?” 沈安喜点头又快速摇头。 唐廖:“点头之后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沈安喜:“就是......不记得。” “你看我很好骗嘛?刚才明明点了一下头。”唐廖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对他们说:“给你们家长打电话,让他们到学校一趟,这件事要好好说清楚。” 施枫:“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啊,根本就没有早恋!” 唐廖手指扣着桌面:“打电话,叫家长。” 也不怪唐廖这么严肃揪着这点不放,去年学校就有一位早恋,然后怀孕大出血去世,女孩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却被人毁了。 家长将责任都推在学校,指责学校没好好管教她的女儿,学校花费了很长时间和精力才把事情填平。 沈安喜白着脸去看门外等他们的祝余。 “诶!班长,你别......进去啊。”游阳曦趴在门口的小缝里看着办公室里面的景象,他看见挡在他面前的祝余朝里面走,他伸手想去拦一下,没拦住。 祝余看见沈安喜再看他,他扣了三下门,也不管唐廖要不要让他进来,扣完就放下手进来。 “唐主任,这件事要不要先通知我们班主任林伊白林老师,事情还没清楚之前,叫家长过来就是奠定他们早恋是事实。” 施枫看是祝余,她微微侧了一下脚,躲在祝余身后,唐廖的眼睛太吓人了,明明没有的事,被他这么一盯,都快扛不住直接承认算了。 沈安喜也想躲,唐廖的眼神让他想起沈健一遍遍质问他钱在哪的目光,但他不敢,只能垂着头在地上东看西看。 第38章 第 38 章 祝余伸手将沈安喜扯过来,距离只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甚至还要比拳头小点,但这也给了沈安喜一些敢于直视唐廖眼神的勇气。 唐廖和祝余对视几秒,然后说:“好,我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让她先来解决这件事。” 林伊白还在办公室喝着花茶,突然接到主任的电话,什么事也不说,就让她赶紧到他办公室一趟。 林伊白一路骂骂咧咧走过来,别又是那几个臭小子翻墙出去被唐廖逮了个正着,要真是这样,她饶不了他们。 撸了撸衬衣袖子,快步走过去,当她看到门口鬼鬼祟祟蹲着的游阳曦和辛合,脑门一股火,她就知道! 辛合注意到林伊白来了,他拍着还在往里偷看的游阳曦:“别看了,小林来了。” 游阳曦立马从地上起身跑到林伊白面前,还没有开口,就先是林伊白的怒火。 “又是你们几个小兔崽子给我惹祸是不是!” 游阳曦被怒火砸懵脑袋,好半响才说:“不是啊!这次我们真没惹祸,是唐主任说他们早恋!” “早恋?”林伊白的步子停顿了几秒,后又快步走,嘴里骂骂咧咧:“兔崽子一天天不好好学,跟我玩早恋是不是,看我不跟唐主任一起狠狠教训他们。” 林伊白还没听游阳曦给她解释清楚,直接推开唐廖办公室的门,办公室里祝余还在跟唐廖理据力争,施枫躲在祝余身后时不时附和上一两句。 林伊白一下就错认这场闹剧的主角,她把手掩在嘴上,也不怪施枫这丫头要早恋,如果她跟祝余一个高中,她高低也得跟他谈恋爱。 唐廖看林伊白过来,他指着祝余身后的施枫还有他旁边的沈安喜说:“都是你们班上的同学?” 林伊白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回头对着唐廖承认:“是,都是我班的学生。” 唐廖:“公共场合牵手,我站在他们面前都不撒手,还在那跟我扯谎说什么就是朋友,拉拉手没什么,你见过哪个异性朋友这么亲密?” “是......没见过。”林伊白脸上挂起笑:“唐主任事情我都知道了,高中这个年纪情窦初开很正常嘛,只要不影响学习就行,回去我会好好跟他们说。” 唐廖撇了一眼嬉皮笑脸的林伊白,嘴里哼出一声:“不影响学习?你看哪个早恋成绩没有下滑?” “我......啊。”林伊白说:“还......上升了。” 她高中就是在巴蜀上的学,关于她高中那点事,一到这工作就说了无数遍,唐廖这种不爱听八卦的人都或多或少听了一半。 “.......”唐廖挤出话来:“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能相信他们的成绩上升嘛?” “肯定能,不过他们不可能谈恋爱,牵手可能是之间有点小摩擦。”林伊白拍着祝余的肩说:“主任,这孩子年纪第一,最近他都在帮我辅导班上同学的学习,可能就是一不小心触碰到了,看见你有点害怕就忘记松手。” 祝余:“?”怎么还扯到他身上来了? 沈安喜和辛合:“......” 唐廖认的祝余,他听林伊白的话就知道她错认了人,他先是指了指沈安喜,后又指了指祝余:“如果这个人是年纪第一,那他是?” 林伊白随口说:“我们班学生,最近很努力的。” 说完才意识不对,林伊白睁大眼睛去看身后的三人。 沈安喜的手指在他和施枫两人身上来回指着:“小林老师,唐主任说得是我们两个早恋。” 林伊白吞着口水,而后用力拍着桌子,唐廖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拍桌吓一激灵,还没缓过神就听见林伊白大声说:“不可能!他们绝对不会早恋!沈安喜把你们刚才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跟唐主任解释。” “施枫步子慢,然后我怕去食堂晚了没饭,于是就去拉她手,让她能跑快点。”沈安喜说:“不过,我没拉她手,握的是她手腕。” “我手腕上现在都还有红痕诶。”施枫露出自己的右手,只剩下浅浅的红印。 “唐主任你看,拉手都不敢,只敢握手腕,怎么可能谈恋爱。”林伊白说:“而且拉手去食堂吃饭很正常啊,小女生跑得慢,去食堂就不就剩下个冷饭了嘛。” “真没早恋,我怎么可能早恋!”施枫为自己打抱不平:“我要早恋也应该找个大帅哥啊。” 沈安喜:“......?” 施枫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赶紧安抚沈安喜说:“没说你不帅,只是相处久了就觉得你特别二。” 施枫伸出两个手指头,友好冲沈安喜笑着。 沈安喜长得不丑,在衣品方面打扮打扮,也能说是爱笑型男高,就是跟他待久了也就没什么**。 沈安喜小声嘀咕:“还不如不安抚。” 祝余听到沈安喜的嘀咕声,侧头偷笑着,林伊白在那里给他们辩解,这两个人在这说悄悄话。 笑完,掩盖自己难压下去的嘴角去看沈安喜。 双眼皮,圆眼睛,小而巧的鼻梁,没继承他爸沈健的一丝一毫,反而把他妈谢迎秋的美貌继承了个百分百。 祝余在沈安喜看过来之前先移开目光。 林伊白:“他们肯定没早恋,我拿我职业生涯做保证!” 唐廖看林伊白搞这一出,他无奈的说:“行行行我相信你,但是你知不知道这学期马上就要评教师教学成果,你们班的平均分始终卡在那,及格率甚至都没达标,比高二上学期差了整整三十分。” 林伊白刚才理据力争的气势瞬间消下去:“我回去就让他们好好学习,争取期末让他们都考个好成绩出来。” 唐廖吐出嘴里的茶沫子:“既然你都拿你职业生涯做保证了,那我也给你做个保证,三十二班期末成绩总体平均分没有达到75以上,将由我带他们高三,你去带高一。” “75?”林伊白诧异出声,他们班现在才在65左右,这65还是他们班上成绩最好的给拉上去。 唐廖不允许商量,他强硬态度说着:“对,必须达到75及以上,少一分也不行。” 职位在上,林伊白只好答应下来:“好的唐主任,既然没什么事,我带他们先回去了。” “嗯。”唐廖放下茶杯,他看了一眼林伊白说:“让你们班同学在公共场合注意点,不要在闹出这样的事情对女同学的声望不好,再有下次,你高二三十二班的班主任还是得换。” 林伊白连声应好。 门外的游阳曦和辛合看他们要出来,赶紧回教室通风报信。 林伊白面色失落带着他们出唐廖办公室。 走了一会,沈安喜说:“谢谢小林老师相信......。” 林伊白抬手制止沈安喜接下来要说的话:“现在什么话都不要说,回去继续努力学习才能对得起我。” 沈安喜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去看祝余。 祝余:“林老师你先回办公室继续歇息,我带他们回教室。” 林伊白点点头:“好。” 祝余推着沈安喜的后背往前走。 “对了。”林伊白叫住他们,等他们都往回看她,她才开口:“唐主任还是说的对,是好朋友也不能在公共场合拉手,对女孩子声望不好。” 在学校,但凡有一对男女挨得近就会被传谣言,往往是女孩子那边被造的谣更多,更不堪入耳。 沈安喜:“我们知道了。” 林伊白:“赶紧回教室去吧。” “不要啊!我不要唐老鸭当我们班主任!” 沈安喜他们刚到教室,就听见教室里乱哄哄,跟苍蝇一样,一直嗡嗡个不听。 游阳曦和辛合站在人群中间继续说着他们刚才听到的话。 有人不信,郝则都不知道的消息,他们怎么知道。 “他们听得比我们更清楚,你们去问问他们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辛合对着刚到教室的沈安喜他们说。 “平均分没达到75,真的要换班主任?”其中一个男生用力拽着沈安喜的手问。 沈安喜点点头。 立马,教室炸开了锅。 怎么会是唐老鸭! 他们高一刚分班的时候就说是唐廖当他们班主任,后面是上一届高二十七班的班主任请产假,唐廖去顶十七班班主任位置,他们班班主任位置落了个空,才落到林伊白手上。 距十七班同学的抱怨,唐廖对他们的教学管教可以说是极其严格,手机能带进校园都算他们厉害。 祝余看他们越闹越大声,感觉整栋楼都能听见,他默默往后退到教室前门,走得时候还不忘拉走被人围住的沈安喜。 教室外,里面的声音被墙阻挡了大半。 远离人群后,祝余松开沈安喜的手臂:“回去继续做题。” “还没吃饭呢。”沈安喜已经养成习惯,而且现在不吃饭,李虹玉晚上也不会给他留饭。 “那就先吃饭再做题。”祝余背靠栏杆看着窗户里还在和别人讨论怎么办的游阳曦和辛合。 “我去叫他们。”沈安喜又返回去叫他们。 沈安喜出来,那两个人却没出来,沈安喜擦着头上不小心刮到的粉笔灰:“叫我们先吃,他们等一会就来,施枫说给她带个面包上来就行。” 祝余看着沈安喜手臂上一闪而过的红痕,微微皱了一下眉,很快就舒展开,他手指指腹互相揉搓着,他刚才拉沈安喜的力气还不至于在他手上留这些痕迹。 沈安喜和祝余吃饭吃到一半,他们才来。 辛合一坐下来就开始扒饭,一边扒一边说:“饿死了饿死了。” 沈安喜:“我叫你吃饭,也没见你饿啊。” “你不懂,八卦肯定是最重要的啊,特别是自己是第一个知道的。”游阳曦举起筷子在沈安喜面前舞了几下:“终于知道郝则为什么这么喜欢八卦。” “后来你们说得怎么样了?”沈安喜记得他走的时候他们说得正起劲呢,他想听,但他怕祝余在外面等很久,就没听。 游阳曦耸耸肩。 其实也没什么好听的,就是一群人围在那说不要唐廖当班主任,然后说等晚自习问林伊白该怎么办,去求唐廖收下那句话? 祝余冷不丁的说:“唐主任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唯一的办法就是你们六月份好好学,争取期末考个高分。” 游阳曦叹气,都已经荒废快一年,哪能说好好学习就好好学习,还只给一个月的时间,太短了。 第39章 第 39 章 吃完饭回教室,教室诡异的不行。 沈安喜把给施枫买的面包放在她面前,就坐下准备准备观察,还没来得及观察,乌泱泱站起一大堆人往他们这边走。 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丧尸围城。 不过也是很像,个个脸上都写着庄严。 沈安喜看昊牧和他的朋友朝他们这边看过来,眼神中都带着一丝同情和同命相连的目光,就连施枫也是。 “?”他们只是出去一趟,教室里发生了什么? 十几个人围着他......们?沈安喜歪着脑袋去看被人围住的游阳曦和辛合。 “你们干嘛?”游阳曦抬头猝不及防被这么多人吓着。 孙倚云一掌拍在游阳曦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高中生涯本来就很惨,要是让唐老鸭接管我们高三,我们会变得更惨。” 郝则一屁股挤开祝余:“为了我们高三一整年的幸福,从现在开始我们不仅要督促自己的学习还要监督你们这群拖后腿的学习,把我们班的平均分拉上去。” 祝余被挤出自己的位置,只能站在一旁看他们。 辛合发出质疑声:“what?” 游阳曦:“你们在说什么胡话?” 孙倚云翻出他们的书,摆在他们面前:“快点给我们学!” 其余人都各自分工,塞笔的塞笔,按头的按头。 游阳曦被迫看着书:“诶。” 孙倚云推了一把游阳曦:“诶什么诶,快点学,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沈安喜去看施枫,施枫特别慢的眨了一下眼,表示她刚才也是这样过来,她还用手指了指昊牧那一堆人,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不服都不行。 看他们老实一会,围着的那群人才散。 祝余拿着从施枫那借的湿纸巾擦椅子,沈安喜从他背后探出一个脑袋对脸大愁苦的两个人说:“其实读进去也还是挺有趣的。” 游阳曦咬着笔头:“那你读进去没有?” 沈安喜快速龟缩回脑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学进去了,但记不住。 “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学。”祝余坐下来,看着四周阴恻恻的目光,他都被盯着浑身不舒服。 辛合忙说:“学,学,学。” 一说学,阴恻恻的目光才消失不少。 林伊白拿着教案到教室,感受到比平时不一样的氛围,后排一半的人都低着脑袋,以前都是伸长脑袋看黑板的啊,虽然心思都飞到天边。 林伊白笑着说:“这都怎么了?” 教室里一片沉默,都目不转睛看着她,林伊白面露失落叹了一口气:“看来你们都知道了啊。” 三十二班的同学齐齐点头。 林伊白转过身去,仰望天花板,手还放在脸上几秒又放下:“其实......挺舍不得你们。” 有人看林伊白难过,安慰道:“小林老师你别这么说,我们已经让拖后腿的那几个学习了。” “是吗?”林伊白转过身来,一转身吓一跳,四十几个后脑勺背对着她。 后排的几个也被吓一跳,刚才还抬起的脑袋又低下去。 沈安喜拿起书挡着四十多双眼睛,他在书后面侧头跟祝余说着无声话:“这么吓人。” 林伊白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既然你们有这个决心,这学期最后一学期我们大家都好好学,争取让我带完你们这一届。” 四十多个脑袋转回来:“好。” 林伊白:“今天的晚自习大家都自习会,想自习什么就自习什么。” 一瞬间,教室里响起翻书和讨论题的声音。 林伊白低头偷笑着,嘿嘿,逗这群学生真好玩,笑了一会,林伊白抬起头正对上一双黑眼睛,嘴角还没下去的笑意骤然消失。 祝余垂目,平均分没达到75要换班主任是真,林伊白现在显露出的情绪是假。 林伊白也移开视线慌乱看着手里的教案,嘶~,怎么感觉被看透了,这还不是他们把氛围烘托到这,自己也就情不自禁入戏了。 “我怎么都看不懂啊。”游阳曦在旁边抓耳挠腮,他把目光落在旁边祝余身上,脑袋一转给辛合写了一张小纸条。 祝余:“这次听懂了嘛?” 沈安喜点头:“听懂了。” “那就行,我们继续下一题。”祝余翻了一页。 沈安喜做完祝余给他出的题,把草稿纸推给祝余看他算的解题过程, 手握住笔抵在胸口,拳头压在桌边看着祝余给他检查题目。 在祝余搬来的那一天,沈安喜就将靠近祝余那边的一堆书放在脚边,中午午休的时候,手无论怎么放都能碰到对方。 现在也是,稍微动一下就能擦着对方的手臂。 祝余放下笔垂着头说:“歇一会,你自己先看题消化消化。” 说完,拿起桌面的矿泉水润润嗓。 沈安喜趁祝余喝水偷偷瞄几眼他,也就只能在这个时候能分心看他一会。 祝余放下水瓶,问旁边看题的沈安喜:“沈安喜,如果到了高三真的换成唐廖,你能适应过来嘛?” 沈安喜看祝余主动和他搭话,他立马回:“我不知道,应该是不能适应吧?高三压力肯定大,要是换了班主任,肯定会更大。” 林伊白人很好,对他们也挺好,要是换成唐廖不知道有多严厉,虽说高三十七班的平均分都在95左右,但他们班上都有好几个想要跳楼的学生,还是进行心理疏导才歇下来。 休息的刚刚好,刚休息没多久,下课铃就响了。 沈安喜抓着水杯就往外跑。 祝余揉着酸涩的脖子准备去外面透透气,刚起身,腿就被人抱住,一步也动不了,他护住自己的裤子,声音有些发抖:“你们干什么。” 游阳曦和辛合一人抱着祝余一条腿,游阳曦抬起头:“班长你也教教我们做题。” 他是知道了,他们要是不学能被眼神给射死,与其自己努力看学不进去被人盯,还不如借旁边的学霸一用。 祝余憋红了脸,裤子不拉着就要被他们扯下去:“松手,给我松手。” 辛合不撒手,反而还抱得更紧:“你先答应我们。” 祝余深吸一口气,心平气和跟他们说:“我不适合教人,教一个人已经是我的上限,班上成绩好多的是,你们去找其他人。” 祝余不会多管闲事,也不会主动找事和接下一些麻烦事给自己做,拔不出来腿,祝余直接坐下。 游阳曦:“没事,你教七喜的时候,我们在旁边看着听着就好。” 祝余一听就知道他们是打算找个能遮挡他们的人:“旁边有两个人走神会影响我,所以不行。” 辛合:“不会走神,我们怎么可能走神。” “是嘛?”祝余笑着。 游阳曦和辛合抬起头看着那笑,怎么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想不了那么多,他们忙应下。 祝余:“行,我答应你们,我讲题的时候你们可以在旁边听,不会的题整理好再问,我不喜欢一道题又一道题来问我。” 游阳曦拍着祝余的腿:“班长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都答应他们半天还不松手,他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祝余强忍着怒意说:“给我松开。” 游阳曦他们松开祝余的腿,坐回到自己椅子上,手里捧着书说:“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被他们这么一闹,祝余也没有想出去透透气的意思,他撑着头无力点了一下头。 沈安喜喝饱水回来继续做题,题套入公式就能做,偶尔碰到不会算的步骤拿去给祝余看,他也会耐心讲。 最后一节晚自习,有大半节课沈安喜没去找祝余,可把游阳曦他们急坏了。 在沈安喜举起化学题册的时候,两个人也急忙翻出自己的化学题册。 结果......,沈安喜只是举起化学题册卷一下边,方便他写字而已。 做过祝余给他找的题,现在做人教版的题册不至于看不懂题,不过还是会有些题不懂。 “班长,这道题我算到一半就算不下去了。”沈安喜把自己的板凳挪着离祝余近点,还没靠近,游阳曦辛合两个人拿着同样的题册一起凑过来。 沈安喜被他们搞懵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游阳曦摆着一张他明知故问的脸说:“跟你一样听学霸大人讲题啊。” “加我一个加我一个。”施枫也拿着题册凑过来。 沈安喜去看祝余,祝余只是给了他一个哪道题不懂的眼神,丝毫不想去解释他们三个人为什么会这样。 沈安喜只好先收起疑惑的心思,指了指题册上的题:“这道。” 祝余:“把你算了一半公式给我看看。” 沈安喜将自己的草稿纸的推过去,祝余扯过来看了一会又还给他,轻飘飘的说:“它们的摩尔比例是1:1,需要算两者的物质的量,记得注意单位转换就行。” “听懂了!”沈安喜高兴扯过自己的草稿纸继续算着,原来是他摩尔比例算错了。 游阳曦他们三个人头上冒出大大的问号,他们怎么没听懂?什么摩尔?摩尔庄园? 祝余看着沈安喜题册上只有答案,没有过程。 “沈安喜。”祝余叫了一声。 沈安喜抬起头:“啊?怎么了?” 祝余指了指题册:“下次可以将你会的题解题过程写在一边,方便复习的时候一览无余。” “嗯嗯,知道。”沈安喜对着他笑了一下,沈安喜笑起来只有一个酒窝,很浅,像薄雾中初升的太阳。 祝余短暂移开目光,旁边的声音使之耳鸣,祝余用手捂住耳朵。 施枫歪着脑袋想写解题过程在书上?这不是和她初中时候认真学习一模一样嘛?看着满篇自己写下的黑色印记,有一种满足感,也有一种自己在学习,还学的很好的感觉。 虽然那个时候她的确学的很好,只是现在有点吃力。 她看着自己手里连答案都没写上去的题册,心里空落落的,施枫转过身开始翻起了化学,将自己能看懂的题都做了一遍。 “沈安喜。”等耳鸣下去,祝余又叫了一声。 沈安喜:“啊?” 祝余:“字写工整一些,别到时候复习的时候连自己的字都认不出。” 一话三指。 沈安喜顿住,开始一笔一划写着。 第40章 第 40 章 祝余站在教学楼二楼的平台上,这个位置看下面刚刚好,有遮挡物遮挡住自己,往下看也能看得清,他双手撑在栏杆往下看。 “班长叫我们来这干什么。”游阳曦鬼鬼祟祟躲在教学楼后面的花坛。 “不知道。”沈安喜也鬼鬼祟祟从花坛探出脑袋,他也不知道祝余给他发消息,让他们四个人到这来有什么事情。 “所以祝余人呢,他把我们叫到这,他自己人去哪了。”施枫左看右看,只有他们四个人在这。 辛合有个问题:“不是,我们为什么要在这蹲着啊,跟坐牢一样。” “你瞎啊,没看见唐老鸭在前面嘛,我现在可不像看见他,看见他就犯怵。”施枫一想到自己被他冤枉早恋,还被叫到办公室站了一个小时,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唐廖站在教学楼一楼指挥他班上的同学搬凳子和椅子下楼,那个楼梯道直接没人去。 辛合:“他们在干什么,我们要不要在这看看?” 施枫:“在这看干什么,晒太阳啊,直接问郝则不就好了。” 其他三人长嗯一声:“有道理。” 四人弓着背要离开这,沈安喜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他一边走一边看,骤然停下脚:“我们等一会,班长说他马上就要来了,让我们在原地等等他。” “你跟班长说我们在教室等他。”游阳曦推着前面的人快走。 “班长让我们在这等他,肯定是有事情,要不我们再等等?”沈安喜拽住游阳曦的校服衣摆:“要是现在回教室,班长等会来这没看见我们,生气怎么办。” 被人扯住衣摆动不了一步,游阳曦只好说:“那行吧,再等等他。” 四人又返回去,这一来一去,唐廖他们也在空地摆好了桌子和椅子。 渐渐的,教学楼的每层栏杆上挂满人,个个都探出脑袋看热闹,人多了起来就不用鬼鬼祟祟,花坛边的四个人直接站着看。 唐廖看他们都坐好了,从身后拿出一摞卷子交给离他最近的学生:“传下去。” “我去,他已经狠心到这个程度了?连午休时间都不放过。”游阳曦看着这架势浑身起鸡皮疙瘩,明明昨天才考完试,歇息都不让人歇息了。 唐廖看卷子已经全部分发下去,他背着手严厉说:“物理的卷子我已经给你们改完了,考的特别差,平均分都没达到八十,有些人连讲过三次的题都忘,既然你们不愿意好好考,那就在太阳底下重新考一次。” 沈安喜震惊的说:“要考到八十分!” 他上高中之后,物理就没上过四十,这次考试上三十分都够呛。 “唐老鸭的班级就是这样,你们知道他班上最后一名的总分是多少嘛?”郝则突然出现在他们旁边。 “不知道啊,五百?”沈安喜往自己认为最高的分数线上猜,过了五百就相当于再坚持半年就能上一本线。 郝则摇头:“609分,就这个分数唐老鸭还嫌低了。” “这......不低吧?”沈安喜发出疑惑,这分给他都能上医大了。 郝则抿嘴点头:“以前他们班成绩也有四百分,硬生生被拔到六百,知道用什么办法嘛?” 四人摇头。 唐廖在学校被称为死亡教师,每周星期天考上周学过的知识,不会的那就给他抄到会为止,周六他们会上网课,反正一天都不能闲着,有些家长看到成绩有显著的提升,干脆节假日都上网课,作业堆的比人高,写完还不行,唐老鸭会把以前做过的题都翻出来随机放在卷子里,错了的,那就不好意思了,抄、做。 很多毕业的学生虽然感激唐廖,但是也不想过离死亡不远的日子,每次想起都得提着一口气过日子。 郝则礼貌微笑:“唐老鸭不会把你当人看,这就是我们不愿意换班主任的原因其一。” 唐廖突然往他们这里瞪了一眼。 游阳曦端正声音说:“我突然发现我很爱学习,我该回去写作业了。” 辛合:“你要回去了嘛?我陪你啊。” 郝则看他们被吓到得意露出笑容,他朝二楼平台望去,给了一个OK的手势。 周围的人很多,祝余双手垂放在栏杆上看着落荒而逃的几人,想透过他浑水摸鱼怕是有些难。 辛合一边走一边说:“你那笨鸟计划还能不能用。” “别管能不能用,先过了期末再说!”游阳曦内心在咆哮,他可不想让唐廖来监管他们班啊!他想活着。 沈安喜本来是跟着他们逃离这里,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抬了一下头就看见大半个身子在外的祝余。 祝余和他对上视线,垂在栏杆上的手动了动。 沈安喜上来的时候,平台的人变得寥寥数几,看来对楼下的事情不感兴趣。 有人扎堆坐在地上聊八卦,沈安喜越过他们直直往前走,他双手伸直然后挂在栏杆上,手垂在外面去拨弄叶子。 “猜到是我了?” 沈安喜还没说话,祝余就先替他说出想说的话。 沈安喜傻笑几声:“我比他们都聪明一点。” 祝余顺着他的话说:“嗯,聪明。” 这话让沈安喜不知道怎么接,他还是第一次听祝余夸自己,嘴张了又张,始终不知道该说什么。 泛红的耳朵阵阵发烫,榕树上的蔓条张牙舞爪向上攀爬。 沉默了很久,沈安喜说:“班长,你觉得我这次月考会不会考好?” “别期望太高。” “哦。” 这意思不就是再说他这次考不好嘛。 沈安喜借着栏杆往下压背,脚尖抬起脚跟立足,跟做热身运动一样。 祝余看了他几眼,说:“分肯定是能上去几分。” 沈安喜一听,将自己的背变得跟祝余一样直:“那我的排名能不能往前走几名啊?” 再往前走走就能离祝余的名字又进一步,沈安喜已经在幻想登顶。 “别太贪心,你才刚认真,分能上升又看得见结果就行。”祝余敲着铁栏杆让沈安喜别走神。 清脆的碰撞声让沈安喜回神:“只要比上次月考考得高一点就行,起码代表我努力没有白费!” 祝余看沈安喜耳朵的红一直没下去,他转身离开平台栏杆前:“外面太热了,我们先回教室休息。” 沈安喜松开把着栏杆的手跟上去。 卷子被一张张发下来,排名还没下来,沈安喜将每科的分数相加,总分一共三百九十八,还差两分就能上四百。 沈安喜跑去看黑板旁边四月的月考总分,比上次高了整整六十分!大胜利!他一开始想的高个三十分就好! 沈安喜又跑回来,嘴里一个劲地对祝余说:“我提高了六十分,这次班级排名肯定能上升好几名。” “下次记得好好看题。”祝余手中的笔有一搭没一搭点着桌面,沈安喜的卷子他整体看了一遍,有好几道题只要多看几遍题目就能到四百三左右。 “下次一定!”沈安喜心情愉快的坐下。 施枫的分数线依旧在四百二徘徊,游阳曦和辛合想都不用想,只要有他们在,倒数第一和第二就轮不到其他人。 以前沈安喜对成绩排名不感兴趣,考来考去就是那样,上不去下得来。 现在......嘛,沈安喜倒是充满期待。 没有人不愿意看自己实质性的上升,成绩单就是最能展示自己这个月的成果。 可当他看见成绩单的时候,心一落千丈,他名次没上升,反而下降了一名。 辛合想说话,却被游阳曦和施枫拖出教室。 祝余侧身躲过这三个人进教室,他看沈安喜垂头丧气,刚才还好好的,他去了一趟办公室回来就变成这样。 祝余走过去坐下问:“怎么了?” 沈安喜将他抢过来的成绩单放在祝余桌上:“我成绩明明上去了,怎么排名还掉下去了。” 祝余拿起成绩单看着,他不知道沈安喜上一次月考排在第几名,看了一会,排名的确不好看,在倒数去了。 “挺正常的。”祝余看见沈安喜脑袋侧了一下,他放下成绩单说:“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嘛,你在努力的同时,别人也在努力。” 沈安喜指着昊牧那一堆人说:“那他们呢。” 祝余看过去,昊牧那堆人以前就趴在桌子上,头低在桌子底下安静地玩手机,被班上其他人‘威胁’过后,就老实瘫在桌上做题。 “他们天天玩,排名和成绩都在我前面。”沈安喜把后脑勺留给祝余。 祝余抿了抿嘴,最后还是说出残酷的话:“昊牧他们计算能力不错。” 也没太残酷,起码他还没说出昊牧他们挺有天赋的,主要是他们懒得学,要是学起来能往中上游争一争。 沈安喜听懂祝余话里的意思,他撇了撇嘴继续背对着祝余。 祝余再给他讲题的时候,昊牧跑过来跟游阳曦他们讲话,昊牧没怎么听,但能脱口而出答案,问他怎么算出答案的,他说看一眼题就知道答案了啊。 有时候别人的天赋真的很让人嫉妒,学了这么久,比不上一句天赋比努力更重要。 沈安喜背拱着,头埋在手臂里,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祝余还没坐一会,又被其他老师叫去办公室谈话,他走之前叹了一口气说:“别那么早泄气,你先歇一会。” 一下午的时间,祝余都没有回来,沈安喜提起所有精气神都没办法听进去,一下课就瘫在桌上。 游阳曦坐在祝余的椅子上对沈安喜说:“走啊,我们去吃饭啊。” 沈安喜:“我等班长回来一起去吃。” 辛合:“谁知道祝余要多久回来,我们先去吃呗。” 沈安喜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说:“可我现在也没胃口吃饭。” 辛合动了一下腿,施枫立马踢了他一脚。 辛合瞪着施枫:“你干什么踢我。” 辛合嘴里从来都不会蹦出一个好词,施枫让他闭嘴,她跟沈安喜说:“要不要给你带点零食?万一晚自习饿了怎么办?” 沈安喜:“谢谢枫子。” “没事。”施枫说:“我们先去吃饭了。” 沈安喜看着他们出教室之后,继续趴着。 第41章 第 41 章 趴着趴着,中午没睡觉残留的困意直侵大脑,睡得不熟,刚睡没多久,就被椅子拖拉声吵醒。 沈安喜以为是游阳曦他们吃完饭回来,头还没抬起来就说:“你们买了什么吃的?” “没跟他们一起去吃饭嘛?”祝余说。 原来是祝余回来了,沈安喜头垂着缓缓睡醒带来的头晕,他说:“还不是很饿,就没跟他们一起去吃饭。” 祝余看了一眼时间说:“先跟我去吃饭吧。” 来不及去学校外面吃,只能在学校食堂吃饭,他们来得晚,只有一楼的自选菜还剩点菜。 祝余将手里的餐盘放在桌上:“下午的课有没有听。” “没有。” 沈安喜有些愧疚,就只是一个排名,下次再考好一点就行,可他就是跨不过去。 祝余下午不在,他不知道讲得都是什么,于是他问沈安喜:“下午的课是在讲月考的卷子还是新的课?” 沈安喜不至于讲什么课都不知道:“都是讲的月考卷子的题。” “那就行。”祝余点着头,起码没耽误学新知识,他说:“晚自习要是没老师来上课,我带你继续复习之前落下的公式。” 沈安喜沉默点了一下头。 祝余看着他自己挑挑拣拣选的菜,还是没多少胃口,吃了几口速度就变慢下来。 沈安喜倒是跟平常一样一口菜一口饭吃着。 祝余悄摸摸推远餐盘。 “班长你不喜欢吃这么些菜嘛?” 祝余还想在推远一些的手停住:“没有,我吃饱了。” “可我.......看你只吃了几口。”沈安喜盯着祝余的餐盘,只有西蓝花让祝余碰了几口。 “下午在宋老师办公室吃了些东西,所以不是很饿。”祝余说。 “好吧。”沈安喜低下头继续吃饭。 祝余看着沈安喜的头顶,他动一下头顶的发丝也跟着动一下,祝余放在腿上的手蜷缩着,他偏过头往其他地方看去:“其实不用焦躁,排名没上去,成绩不是上去了嘛,总得看好结果。” 沈安喜:“我知道,可我没办法不注意到那个排名。” 祝余:“这么在意排名,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沈安喜捏紧筷子不说话。 “是不是你爸比较看重排名?”祝余说。 毕竟有些家长不看成绩,只看排名,他们特别喜欢去和人对比,超过了就是优秀,落尾了就是没用。 “有.......一部分原因是的。” 他想让沈健看看自己也不是一事无成,自己还有往上爬的机会,还有一个原因,他不能跟祝余说。 祝余想,那这就没办法,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人看开点,只好干巴巴说:“下次考试排名肯定会往上走。” “我觉得会往下走。”沈安喜松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米饭和菜:“排名在后的人现在都被逼着好好读书,我学习能力没他们强。” 祝余:...... 祝余觉得自己有点头疼,现在特别想按摩一下太阳穴,可沈安喜现在比较敏感,他只好强忍住这个**。 “既然比不上天赋,可以比努力。”祝余说。 沈安喜丧气地说:“他们都说努力比不上天赋。” “我不这么认为。”等沈安喜抬头看他,他才继续说:“要是努力比不上天赋,十三亿人口都靠天赋吃饭嘛?努力其实占大多数,我们不用和别人比,和别人比只会徒增自己的重担。” 也不知道沈安喜听没听进去,祝余只看他魂不守舍地点着头,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说:“万事开头难,你不是已经成功了一点嘛,我们现在可以慢慢来。” 话锋一转,祝余继续说:“你平时周末有没有空?” “啊?”沈安喜刚才又走神去了,他总是东想西想,走神的时候老是听不清别人说得是什么。 看沈安喜满脸迷茫,祝余只好又重复一遍刚才说得话:“我说你平时周末都有空嘛?” 沈安喜坐直了身体,他眼神开始飘忽四处看:“我......我有......有空的,班长怎.....怎么了?” 不知道沈安喜为什么突然结巴,祝余没怎么在意,他说:“周末你没事的话,我们找个地方线下给你讲题。” 沈安喜:“线下?” “线上讲题对你效果不怎么样,周末你加强复习。”祝余说:“别人复习一页书你十页书,别人做十道题你就做一百道题,总会上去一个阶梯。” “线下吗?”沈安喜低下头小声说话,他手指在桌底下搅来搅去,线下,那他们周末也能见面。 祝余问:“你觉得怎么样?” “我可以!” 沈安喜的情绪肉眼可见的高涨起来,祝余看着已经变得难以下咽的饭菜说:“吃完了嘛?” “还没有。”沈安喜立马埋头扒饭:“不过我快吃完了!” 祝余看着手表上的时间说:“不着急,慢慢吃,晚自习还有一会。” 沈安喜嘴里塞满了饭,他没空回话,只能用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从食堂回教室的路上,祝余对沈安喜说:“我去一趟小卖部买点东西。” “好的!”沈安喜自觉站在小卖部外面的花坛边等他。 祝余一脚迈进小卖部,他中午没怎么吃东西,下午的晚饭也让他没什么胃口,他得买几个士力架备着,怕上课的时候精力不足。 他拿了一条士力架往小卖部收银台走,路过冰柜的时候,祝余停留在那,冰柜里面摆着一瓶孤零零的七喜。 七喜没多少人喜欢喝,于是就很少能在超市看见它的身影。 祝余看见小卖部外的沈安喜,他背着他站在树下摇头晃脑等自己。 祝余打开冰柜的门拿走最后一瓶七喜去结账。 “沈安喜。” “啊?” 沈安喜转过身,还没看清祝余的脸,手里就被塞了一个冰凉的铝块。 祝余:“走吧,回教室准备上课。” 祝余迈一步沈安喜要走两步。 沈安喜快走几步追上祝余:“谢谢班长。” 祝余:“没事。” 回到教室,游阳曦他们几个人在教室里安静歇着,不敢说一句话。 看到沈安喜他们回来,才敢小声说话。 游阳曦看沈安喜手里有一瓶七喜,问:“你和班长去食堂还是去小卖部了。” 沈安喜:“我们都去了一趟。” “早说你要下去嘛,我就不给你带东西上来了。”施枫把自己给沈安喜买的面包放在他桌上。 沈安喜傻笑着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下去。 辛合把头掰过来问沈安喜:“心情好点了?” 施枫:“辛合你不说话是不是会死!” 这人说话老是把人往伤心地上赶。 辛合还想辩解一下,他就是想关心一下沈安喜,但被施枫瞪回去不敢说话。 沈安喜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说:“我没事,已经好多了!” “好多了就行。”游阳曦的声音从祝余身侧传来,他有气无力说着:“总成绩一出来,小林还让我们这群狐朋狗友多跟你学习。” 沈安喜偏头往游阳曦那边看去,余光却悄咪咪看着祝余。 祝余正在收拾桌面被辛合碰掉的书,辛合做什么事手脚都会大开大张,每次转身找他们聊天都能碰掉祝余的书。 祝余每次都不嫌烦的整理,或许嫌烦了,祝余堆在桌面的书减了不少,但还是会被辛合弄掉。 沈安喜问过祝余要不要和他换个位置,祝余拒绝他并说偶尔有事做挺好。 施枫推了推沈安喜的手臂,她指着沈安喜桌面上还没收下去的面包说:“你先把面包收起来,马上要上课了。” 晚自习是宋文博来上课,一般他的课没有自主自习一说。 所以很遗憾,今天晚上的晚自习沈安喜只能听宋文博讲课。 庆幸的是周末也能见面,他们周末只有上次联系过一次,后面沈安喜就没在周末联系过祝余,他还是不敢去打扰别人的休息时间,即使是祝余说过不会就可以找他。 上课上到一半,沈安喜桌前露出来一只很猥琐的半截手指,他无声对那半截手指的主人说:“干什么?” 手指的主人留下一张纸条又缩回去。 沈安喜打开纸条,翻了个白眼将纸条扔回去。 辛合一看纸条上新添的字,直接无力瘫在桌上,他手捂住肚子,眼睛哀怨盯着沈安喜。 沈安喜用眼神回他:“就不能等下课再吃嘛?上着课呢。” 辛合接收到沈安喜脑电波的信息,他挤眉弄眼回:“你变了,平时你会跟我们一起上课偷吃。” 沈安喜:...... 辛合还在那和他干瞪眼,沈安喜只好把课桌里的面包拿出来,从桌底下给他递过去。 辛合眼睛唰一下亮了起来,他把手伸过去拿面包。 游阳曦咳了几声。 辛合转过去的时候,快速说了一句:“知道了,等会分你一半。” 游阳曦要踹辛合的脚缩回去。 施枫心里骂着:“两个大馋b,眼里就是见不得一点零食被留下来。” 沈安喜看辛合把面包掰成两半,他想起祝余下午就吃了几口,于是他写了一张小纸条问祝余要不要吃点面包垫一下肚子。 祝余看过纸条之后,摇头表示不用,他还不饿。 “我们先回宿舍了。”施枫拍了一下沈安喜的肩说:“你和祝余回家的路上小心点。” 沈安喜没什么要带回家的东西,他提起空瘪的书包跟在祝余旁边往校门口走,在校门口说了几句话就分开。 沈安喜朝自家的方向走了几步就停下来,他转身看着背对他行走的祝余。 笔直的路灯藏匿在低矮的榕树中,分叉的枝桠与茂密的树叶被路灯散发的光照耀在地面,行人经过身上就会沾染上树影。 祝余的脚步是缓慢的步伐,沈安喜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他也没走太远。 “班长!” 沈安喜突然大声喊了一句。 祝余听见声音,他回头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出那句怎么了,就轰然倒地。 倒地那一刻,他迷糊中看见沈安喜满脸着急的跑过来,嘴里喊着班长。 那句班长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听不清,越来越看不清人。 他的意识渐渐陷入黑暗,按理来说应该是听不见声音。 可他却听见越来越清晰的声音。 “师兄。” 第42章 第 42 章 师兄...... 祝余站在一片黑暗的地方,他看不清四周有什么,只能听见一声声急切的声音。 “师兄。” 那句师兄还在继续,在他头顶和他的四周盘旋着。 他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听见有人叫他师兄,就好比他已经有几年没听见有人叫他班长。 又是梦吗? 祝余试着朝前走了几步,能走动。 “师兄,你是不是快醒了。” 声音很熟悉,是他帮导师带的师妹。 要醒了?是不是说明他要回去了? 祝余在原地迷茫转了一圈,可他要怎么回去?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漆黑一片。 祝余随便朝一个方向走去,走了几步,面前赫然出现一扇门,门缝里透露出一丝光亮。 门被自动打开,光照亮四周一小片天地。 祝余听见那句师兄就是从那扇门传出来的,甚至还有嘈杂的声音。 有脚步声,有监护仪的声音,也有师妹呼叫护士的声音,离门越近,声音越多,仿佛进了门就能回到八年后。 光照在祝余的脸上,映照出坚毅的目光。 直到,一声微弱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班长......” 他的身后又出现一扇门,门的光线很弱,弱到根本看不见门。 祝余停住脚。 他不敢回头,回到过去时,他也是听到一声班长。 那声音也只出现过一声,就再也没出现过。 祝余看着面前那扇门,在想是不是自己过去就能回到原来的生活。 他朝前走了几步,身后的门随着他的步伐,光线都变暗了一点,有一种他离面前那扇门越近,身后的门就会消失不在开放。 祝余的手抚上门框,他的半只脚已经踏入那扇门里,只要在往前走一步,他就能回去。 可他没有,他心里仿佛在期待一个声音,什么声音他也不知道,只知道身后那扇门出现之后就没在出现过。 “是不是快醒了?我看他眼皮在动。”师妹问着赶来的护士。 医生看着床头的心电图,心率开始恢复正常。 只差一点。 踏入的那半只脚落下实处,后面还没进门的脚也抬了起来。 祝余身上还穿着学校的校服,校服上没有任何口袋,却无端从他身上掉落一个东西。 他低头看着,是一枚白色的扣子。 祝余蹲下身捡起那枚扣子,他记得这枚扣子,是他从沈安喜灵堂带出来的,从他回到这里,这枚扣子跟他之前身上所有的东西一起消失不见。 怎么会出现在这。 祝余抚摸着扣子,它依旧很光滑,依旧不知道这枚扣子到底是不是沈安喜的东西,他听到自己叹了一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师妹原本放下去的心又提起来,心电图的频率开始从平缓起伏变成慢慢一条直线。 医生着急对旁边的护士说:“立即对他进行CPR和电除颤。” 沈安喜抱着书包坐在病房的椅子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躺在病床上的祝余。 突然,他从椅子上起来半蹲在病床上:“班长!” 祝余偏头去看沈安喜,而且又看着沈安喜头顶的药瓶,他手指动了一下,说:“我这是怎么了。” “医生说你是因为低血糖晕倒了。”沈安喜说。 “低血糖嘛?”他从来都没有低血糖过来祝余撑着右手想要起来。 沈安喜看祝余要起来,他赶紧去扶着祝余起来半躺着。 祝余的脸被沈安喜头上的头发弄得很痒,他微微侧了侧头视线放在窗户上,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祝余问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的沈安喜:“几点了。” 沈安喜打开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说:“快三点了。” 祝余点了点头说:“我好多了,你......” 他本来想说你先在这睡会,但看着四周都躺有人的床位不知道该说什么。 “困不困?”祝余问。 沈安喜手放在太阳穴说:“我还好,不是很困。” 祝余去看天花板,天花板上的白色方块一块接着一块,他让出一半的病床对沈安喜说:“病床能撑得住两个人,上来睡一会吧。” 沈安喜放在太阳穴上的手落下来,两只手都抱紧自己面前的书包,喉结动了动,说:“不......不用,床小,我睡觉特别不老实,把你挤下床怎么办。” 祝余:“明天还有课,还要早起回学校,你现在回家睡觉休息不了多久。” 沈安喜扯着椅子靠近床边,他把双手叠起来放在床边,他对祝余说:“我趴着睡就好了。” 人已经做好趴着睡的准备,祝余只好同意沈安喜,他说:“那就快睡吧。” “我等你这一瓶葡萄糖输完再睡。”沈安喜怕祝余继续劝他睡觉,他补充着:“很快了。” 点滴还剩下一点,的确快了。 祝余掀开一点被子平躺下去,他和沈安喜无声看着点滴一点一点滴落完,直到护士将针头取走,他们才睡下。 沈安喜感受到手臂下的床在抖动,山城多余震,他一下就惊醒过来,眼睛还没看清东西,人下意识站了起来。 脚平稳地站在地面,没有感受到刚才的抖动,他揉了揉眼睛发现祝余已经从床上起来。 不是余震啊。 “班长。” 祝余转过身对他说:“刚到六点,你到床上睡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回学校。” 沈安喜看着有褶皱的床单,他说:“班长,你不多歇息一会嘛?” 昨天晚上祝余突然倒下去,等他跑过去扶起祝余的时候,发现他身上的体温不像正常人,很冷。 沈安喜经历过十几年的冬天,都没有感受到这种冷,他脑袋轰得一下断线,不知道该怎么办,连立即要打救护车都来不及反应,还是旁边的路人帮忙打的救护车。 上了救护车,医生检查了一会才对他说是低血糖产生体温下降。 沈安喜看着红外耳温枪上显示的温度就是35度,温度就卡在35这个数字,在下一度就是低温症。 低血糖引发的体温下降只会降低到35度,祝余身上的温度就像个死人一样,是那种被放在冰房三天再拿出的温度。 怎么会是35度呢。 他开始质疑耳温枪是不是坏了,医生给祝余换上水银温度计,水银比电子设备更准确,它测量出的体温也是35度。 测了好几次,甚至到了医院用更准确的仪器也是那个温度,他们给祝余挂上葡萄糖,并跟他说输了就会醒过来。 手里的温度是一碰就刺骨的冷,他们好像感受不到祝余身上异常的温度,沈安喜安慰自己肯定是太紧张,把正常的温度想夸张了。 就像上次祝余不小心划伤手,他也夸张想了很多事,即使他都这么安慰自己,也难以站稳脚跟。 只到手里的温度开始回温,沈安喜才松开手瘫坐在椅子上,应该是低血糖,毕竟祝余晚上没吃多少,他买的士力架也没吃。 “我睡够了。” 祝余的声音将沈安喜从昨天的回忆拉回来。 沈安喜:“医生说你低血糖晕倒,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啊。” 祝余想了一下最近这段时间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不是累的原因,沈安喜眼底没睡意,祝余说:“先跟我去吃早饭吧。” “真的......”沈安喜还没说完,怀里就被塞上自己的书包。 “我真的不用歇息。”祝余背上自己的书包说:“走吧,先去办出院。” 医院离学校不远,也离祝余之前吃过那家早餐店不远。 那家早餐店,沈安喜除了喜欢他家的糯米鸡,还有就是他们拳头大的牛肉包,现包现蒸,一天只出两笼牛肉包,一出笼就没的那种。 六点过几分,店家第二笼牛肉包才刚出锅,以前六点还没到就没了,最近他的运气好像都不错。 早餐店老板站在因出炉冒出的白烟中,他挥手驱赶着白烟,等消散了一点,他夹子夹了几个牛肉包放在手里端着的碟子。 沈安喜接过装满牛肉包的碟子跑到祝余对面坐着,他把碟子往祝余那边推近些:“班长,你快尝尝这个,这个也好吃。” 祝余搅着碗里滚烫的青菜粥,牛肉包的白面皮被染上肉汁,不用咬上一口就知道皮薄馅大。 沈安喜看祝余夹起一个牛肉包放在青菜粥里泡了几秒,等他吃了一口,忙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口腔冲刺着微微的肉咸香和葱花的清新,牛肉也很嫩,这家店的味道的确很符合他的胃口,祝余点着头表示可以。 沈安喜看蒸笼的牛肉包所剩不多,他起身跑去又要了三个牛肉包打包,做完这一切,他才动筷跟祝余吃饭。 祝余吃了一个牛肉包喝了几口粥就放下筷子。 沈安喜放下碗问:“班长,你不在继续吃点嘛?” “我吃饱了。” “可你才吃这么一点。” 祝余碗里的青菜粥才吃一半,早餐店的碗都很小,一半的分量也才几口。 “班长要不要再吃一个包子,不吃饱会犯低血糖的。”沈安喜劝着。 祝余之前因为实验忙,经常三天不进食,也没有犯过头晕眼花和低血糖的情况,他知道自己不是低血糖的缘故,但又不能和别人说异常的情况,于是只好动筷继续吃着。 吃完饭是六点半,走回学校需要十几分钟。 但祝余习惯不急不躁地走,路程差不多延迟了半个小时。 不过,沈安喜很喜欢这种和人慢慢走的感觉。 清晨、晨曦、微凉的空气、伴随着路边时不时滴答一声的鸣笛,还有.......,反正对比以前,现在是再好不过的早晨。 沈安喜低头数着脚下灰色的地砖,一步就是一地砖,这条路有318块地砖,走完318块地砖就到学校门口。 “什么馅的?”游阳曦抢先咬了一口还温着的包子:“嗯!牛肉馅的!好久没吃了。” 施枫埋汰看了一眼游阳曦,她跟沈安喜说:“刚才郝则跟我们说竞赛考试入选名单已经交到各个班的班主任手里,小林等会要来宣布结果,你紧不紧张?” 游阳曦:“我不紧张啊。” “没问你!我问的沈安喜。”施枫一本书拍在游阳曦身上:“你什么水平我们还是知道的哈。” 游阳曦笑嘻嘻躲过去。 “我?还好,我不是很紧张。”沈安喜精力不在竞赛上,他想的是高考超常发挥考个高分,上个好学校。 辛合摇头晃脑说:“我觉得有点悬。” 游阳曦一口吞下牛肉包说着:“听说我们班上有很多人都进去了,万一七喜就在很多人里面呢?万一我也在里面呢?” 施枫:“最后一句大可不必啊。” 游阳曦:“切,还不允许幻想一下。” 第43章 第 43 章 沈安喜没抱有什么希望,进去了就学,没进去就备战高考。 不过,他听到自己通过竞赛入选考试的时候还是有点欣喜。 林伊白举着手里的单子对他们说:“我手里这个是竞赛营入营单,想去的填好自己的信息,记得拿回家让家长签字,周日中午交给我就行。” 林伊白念一个名字就上来自己拿,当念到沈安喜的时候,林伊白看见如野牛跑过来的辛合:“你来干什么。” 辛合摊开手说:“我帮我好兄弟沈安喜拿啊。” “兄弟情深啊。”林伊白抽出一张入营单给他:“下去下去,别挡着后面的人拿入营单。” “好勒!”辛合拿到入营单从教室外跑回教室后排,他把手里的入营单交给沈安喜,让他快填基础信息。 施枫手做拳头,头撑在拳头上说:“我就说你肯定能进去。” 沈安喜嗯嗯点头,他把单子上自己要填的信息都填好了之后,熟练地往家长签字那块落笔。 沈健不会给他签字,李虹玉不会写字,反正以前的成绩单他都是自己签字,老师都没看出来。 辛合看他要把入营单放进课桌里,他说:“你不带回家给你爸看看嘛?” “嗯..我爸他......。” “既然签好字就先放在我这,。” 祝余突然的发声,打断沈安喜原本编好的理由,他连忙将入营单放到祝余桌上。 游阳曦问祝余:“这个真的不需要家长本人签字就能交嘛?” 祝余收起沈安喜的入营单放在一边:“都是走个形势,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就行。” 辛合:“那我们那个成绩单是不是也可以这样?” 祝余:“可以。” “太好了。”辛合打了个响指,既然可以这样,再也不用给他妈看成绩单,然后被骂一顿。 “不过。”祝余大喘气说着:“学校最近实行其他学校的方法,将成绩单发在家长群里,就不需要我们找家长签字。” 辛合:“.......” 游阳曦嘲笑辛合不想挨骂的梦碎了,惹得辛合和他在那打闹着。 林伊白在前面吩咐她的课代表帮她批改作业。 沈安喜低下头用书遮住脑袋,他掩耳盗铃跟祝余聊天:“班长,竞赛营每个科目是都不在一层楼。” 祝余用手撑着脸:“我也不太清楚,每个竞赛营都不一样,大多数的竞赛营每个科目都不在一层楼,不过这个竞赛营是我们学校举办,参赛的学生没多少,应该都会在一层楼。” 沈安喜记得祝余没拿入营单,他问:“班长你是不是不用去啊?” 祝余:“我不确定,宋老师推荐我去,我还在犹豫。” 沈安喜歪着头去看他:“啊?犹豫?” 祝余:“家里有事情,可能没时间去。” “好吧。”沈安喜把书放平,将视线放在书上。 祝余用胳膊压住被风吹着翻飞的书页,他问沈安喜:“你昨天晚上在校门口叫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有!”沈安喜说:“但是得等我想想,因为我忘了。” 他昨天想跟祝余说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紧张什么都忘了。 沈安喜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中午在食堂吃饭,沈安喜看祝余吃蔬菜多一点,肉动几口就放在一边没怎么吃。 沈安喜低头扒了几口饭,趁游阳曦他们去窗口买绿豆汤的空隙,跟祝余说:“班长,医生说你要多吃点,荤素要平衡,不然身体很容易空虚。” “说了嘛?”祝余说。 “嗯。”沈安喜心虚低下头。 祝余看着沈安喜抬起的左手,然后拿起刚放下的筷子说:“知道了,只是最近天热没什么胃口。” “天热就得喝点绿豆汤。”游阳曦将刚买来的绿豆汤放在桌上:“一瓶三块五,你们等会记得转我。” 瓶子里的绿豆皮和几块快化的冰块在上下漂浮着,沈安喜高兴拿走一瓶,正好中午的饭菜咸了,他用纸擦了一下嘴:“我手机在教室,等会我回教室再转给你。” 祝余扬了扬手机:“我和沈安喜的一起转给你了。” 游阳曦喝着绿豆汤对着他们比了个OK。 沈安喜说:“我等会转你。” 祝余收起手机:“行。” 施枫来得晚,她不喜欢喝绿豆汤,所以单独去买了一杯酸梅汤,她端着酸梅汤走过来,问他们:“周末你们有没有什么事安排。” 辛合:“在家打游戏啊,还能干嘛,你想约我们出去玩?” 施枫:“对啊,去逛街。” “不去。”辛合干脆利落拒绝,逛街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在家躺着。 “要你去了?”施枫说。 刚才施枫说到的周末,让沈安喜想起自己要对祝余说什么,他昨天是要问祝余周末在哪见面。 施枫给了辛合一拳去问沈安喜和祝余:“你们两个有没有空,我们去逛街啊!” 祝余放下喝了一半的绿豆汤说:“周末我有事。” “七喜你呢?”施枫用手去碰沈安喜。 “我......”沈安喜在想自己有没有事,因为说祝余周末给他辅导,但还没问是不是从这周开始,所以他在犹豫。 直到他和祝余对视了一眼,然后对施枫说:“我周末也有事,就.......不去了,下次在陪你吧。” 施枫:“行吧,一个个都没时间,那我也在家躺着。” 游阳曦喝完解暑的水,舒服地说:“这么热的天就应该在家躺着吹空调。” 山城的天是越来越热,就连蝉都被热得躲在地下不出声,人走在路上都得找树荫过。 沈安喜最怕热,施枫说打伞可以减少一些热度,他现在早上六七点出门都要打着一把伞走路。 “这么早要去哪哦。”李虹玉戴上自己的老花镜看着门口换鞋准备出去的沈安喜。 沈安喜换好鞋之后,起身整理跑到前面的书包,对李虹玉说:“我朋友约我去图书馆看书。” 那天中午吃过饭之后,他就去问了祝余周末去哪,祝余跟他说就在学校附近的渝州书房复习。 “去吧,早点回来。”李虹玉低头继续干自己手里的事情。 “好。”沈安喜轻轻将门打开:“他要六点左右回来,等我出去之后,你可以把门锁着。” 李虹玉背对着他说:“家里没什么东西,不锁没事。” 沈安喜将门带上出门,他打开祝余给他发的地址导航往那边走。 渝州书房有点偏僻,它藏在黄桷树林中,但好找,建筑保持着明清时的风格,人走过石街小巷,走到尽头,就是它的身影。 他到的这家书房的时候,店员才将门打开,店里一个人也没有,他不好意思走进去找了个店里最偏僻的地方坐着。 坐下先将伞叠起来放进书包里,再从书包里拿出几本教材书摆在桌上。 其实复习来复习去,知识就那几样,就是看能不能吃透。 沈安喜不是天赋选手,他吃透知识需要花费时间。 沈安喜一个人在店里待了一个小时左右,店里才来一个人。 店员也清闲打扫着卫生。 沈安喜承认自己自制力不足,看了一会歇一会,没怎么看进去,做题也是做了一半去看窗外的风景,心里还安慰自己这是在放松眼睛。 “两杯薄荷橘叶水,多冰,其中一杯少糖。”祝余看着柜台上的菜单说。 店员:“好的,这边扫码。” 沈安喜听到祝余的声音,他的位置偏,就连他往柜台哪看都要探出半个身才能看到,因为是在书店,沈安喜不敢喊,于是他从位置上站起来朝祝余挥手。 “多久到的?”祝余将椅子拖出来坐下。 沈安喜:“我刚来没多久。” 祝余拿起沈安喜做了一半的题册随意看着,便夸着:“这次的题准确率很高。” 沈安喜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都是高一上学期的知识,那个时候我还是能听懂一些。” 祝余把沈安喜的题册还给他:“慢慢来,我们还有时间复习。” 书房的气氛是宁静,室内的茶香和窗外传来的鸟叫声,真的给人一种时间是缓缓流逝过去。 “这几本新出来的题不错,你可以带回去多做做。” 沈安喜今天复习的很简单,没几道题需要他解答,他坐在这也没事就到书房逛了一圈,刚好看到书房有在卖题册,翻阅了几页觉得还不错,就将这一系列的题册都拿了过来。 题册还没开封,沈安喜翻着它们的封面问:“一共多少钱啊。” 祝余:“四百多,你先记本上,后面还我就行。” 账越记越多,他欠祝余的也越来越多,沈安喜喝了一口薄荷水,他说:“中午我请班长吃饭。” 祝余没拒绝。 沈安喜继续做着自己的题。 书房里有老人、也有和他们看着一样大的人坐在书房里,因为外面的阳光越来越晒,甚至还跑到书房里,平时抢不到的位置,现在坐在窗边的人很少。 沈安喜位置选得好,从他这可以看到外面,阳光还晒不到。 沈安喜手放在脖子后揉着,他朝窗外看去,远处红色的大桥在薄雾中显露出来,江水在桥下流淌着,江面时不时划过几艘轮船,江对岸是高楼大厦,和他们这个古朴的地方不一样。 阳光透过图书馆高大的玻璃窗洒进来,像一层薄薄的金纱,轻轻笼罩在书架间。 祝余站在书架前翻看着书籍,微微低着头,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滑动,侧脸被金纱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睫毛在光线下投下细碎的影子,随着目光的移动微微颤动,书架上的灰尘在光束中缓缓飘浮,他的白色衬衫被阳光染成了淡淡的金色,袖口随意卷起,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沈安喜举起手机想偷拍一张,刚对上焦就看见祝余抬起头往他这里看着,还没拍就慌乱收起手机,继续低下头盯着书。 祝余将手里的书合上放回原位离开书架。 书房里响起的脚步,将沈安喜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他握紧手里的笔,手里也无端出了一手心的汗。 是不是被发现了?等会祝余问起来他该说什么?沈安喜脑子被涂了一层糊,想不出来可以找什么理由糊弄过去。 祝余拿起放在椅子上的书包对沈安喜说:“收拾收拾,我们找个地方先吃饭。” “好。”沈安喜连忙起身收起桌上的东西,他把东西胡乱往书包里塞。 如果发现应该会问一下吧?祝余没提刚才的事情,是不是没发现? 没发现也行,沈安喜背对着祝余悄悄松一口气。 第44章 第 44 章 正午的日头像泼了层金箔,明晃晃地悬在书房屋檐之上。沈安喜刚踏下青石台阶,便啪地撑开自己带的遮阳伞,他踮着脚将伞面往祝余那边倾斜。 祝余看着头顶的伞问:“这伞有点精致啊。” 精致到根本不像沈安喜会买的伞,伞面上的颜色是粉色,图案是小碎花,上次他见沈安喜打过一次,还以为借的是施枫的伞。 沈安喜转着伞柄,蜜罐的小熊随着伞柄转动憨态可掬,他说:“这是施枫买给我的生日礼物,游阳曦和辛合他们都有,他们嫌丢人一直放在家里。” 祝余思考了几秒说:“你生日2月6号?” 沈安喜猛然转头去看祝余,一脸欣喜说:“班长你怎么知道的。” “我帮林老师整理班上同学的资料看到的。”祝余骨节分明的手覆上伞柄说:“我来打伞吧。” 他的手指碰到沈安喜的手,滚烫的温度让沈安喜脸上的温度升起来,沈安喜触电般地将手松开藏在背后,另一只手不断摸着发烫的地方,耳朵也发烫,但他顾及不到。 身边一切声音都被转化成嗡嗡声,沈安喜花了好长时间才降下来。 吃完午饭回去书房,原来的位置已经有人坐着,在书房里找了一圈才找到一张桌子坐下。 书房五点关门,他们一直坐在五点才走,黄昏还没降临在这座城市,看着跟下午三四点一样。 沈安喜以为今天和祝余见面就落尾了,但祝余说:“去附近逛逛吧。” 沈安喜将李虹玉的话抛之脑后:“好!” 暮色迟迟未至的黄昏,他们沿着蒸腾暑气的江岸漫步,沈安喜数到第八棵盘虬老榕时,忽被祝余引着拐进商场,冷气扑面而来的瞬间,玻璃幕墙折射的虹光正落在少年发梢。 六月的栀子花已经过了最好的花期,花店角落的栀子尚裹着青萼,祝余俯身轻嗅时碎发扫过花瓣。 沈安喜驻足在毕业季向日葵花束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亚麻包装纸。 祝余抱着一束栀子花走到沈安喜面前,相比于未盛开的栀子花,盛开的向日葵更讨人欢喜。 向日葵......,他去看沈安喜,沈安喜的遗物中就有一朵被风干的向日葵。 “你喜欢向日葵?”祝余说。 沈安喜挠着发烫的耳垂讪笑:“其实.......我喜欢向日葵成熟之后的瓜子。” 祝余笑出声,喜欢的还挺......别具一格,也挺实用。 看祝余笑了,沈安喜耳根彻底红了,他看着祝余手里的栀子花:“班长,你买栀子花做什么。” “有点怀念这个味道。” 离开山城之后就很少看见栀子花,渝州书房插了几枝栀子花,在角落里坐着闻着一丝丝的花香。 祝余环顾了四周,对沈安喜说:“我选好了,走吧。” 沈安喜放下手里的花束,跟着祝余去结账。 祝余没有想回家的**,他在商场闲逛着,沈安喜东张西望观察着四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直直往前走,没注意到祝余停下来。 祝余拉住沈安喜:“去那看看。” 他带着沈安喜走到游戏城,他给沈安喜一些游戏币,让他去找自己感兴趣玩一玩。 沈安喜看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感兴趣的,最后还是选择到门口一排的娃娃机 几个币下去全扑空,抓到半空掉下来,快到洞口爪子一甩,又甩的更远。 沈安喜手里没多少币,全落在娃娃机里,沈安喜真想摇着娃娃机让他把自己币吐出来。 最后两个币投进去,传来的是失败的声音。 祝余侧身靠在一旁的娃娃机上看着沈安喜懊恼的表情,他抛起一枚游戏币对他说:“我教你怎么抓。” 祝余往自己靠的机器投入三个币,手握着摇杆摇晃,机器里的夹爪也跟着晃动几下,夹爪悬在半空,微微发颤而后缓缓落下。 沈安喜鼻尖几乎贴到玻璃上紧张看着夹爪落下的位置。 从他那个位置看着的场景是夹爪虚虚抓着海绵宝宝,但夹爪缓缓升起,海绵宝宝却跟沾了胶水一样紧紧黏在夹爪上,到洞口时,夹爪放开海绵宝宝也落入洞口里,机器响起成功的音乐。 祝余挑眉说:“挺简单的,要不要试试?” 他将手里的篮子递到沈安喜面前。 沈安喜从篮子里拿出几枚游戏币握在手里:“那我试试吧。” 祝余说:“物理里的重心和力矩平衡公式还记得嘛?” 沈安喜迟疑点了点头:“我......还记得。” 祝余指着靠近出口的一个娃娃:“你选择靠近出口或堆叠边缘的娃娃,找娃娃的重心点在哪,利用重心偏移更容易掉落。” 沈安喜按祝余教的试了一遍,他找不到要领,第一遍夹爪擦过娃娃的脑袋落了个空。 他去看祝余,祝余说:“再来一次吧。” 第二次的时候,夹爪落在娃娃的头下,娃娃头大身小,夹爪牢牢抓住了它往洞口走,但在落下的时候娃娃撞到洞口的边缘又弹回去。 “你差不多掌握了要领,再试一次,应该能抓到。”祝余的手在篮子里抓取着游戏币,叮里咣啷的游戏币沈安喜耳边响起,他往这个机器里又塞了几枚游戏币:“继续。” 沈安喜继续弯着腰操控着摇杆,操控摇杆的手背浮着淡青血管,爪钩精准扣住玩偶脖颈,在升到最高点时突然震颤,草莓熊便坠入洞口,像落进蜂蜜罐的小熊。 沈安喜鼻尖抵着玻璃惊呼,抓到了!他蹲下去捡自己的战利品,他对着祝余炫耀自己抓来的娃娃。 海绵宝宝后面露出一张脸,浅酒涡和单颗虎牙在笑脸上显露出来。 祝余瞥开目光,笑着说:“趁热打铁,你可以用这个原理再抓几次。” 沈安喜看着其他娃娃机里的娃娃:“都可以用这个原理嘛?” “看情况,不是每个都适合,有些还需要概率统计。”祝余走到一个娃娃机前:“这家店强抓周期是每五次然后一次强力抓取,这台机器刚好到五次,你随意抓都能抓上来。” 沈安喜跑过去看着祝余轻轻松松抓上来一个娃娃,他现在手里有三个毛绒玩具,拿不下只好堆在脚边。 不得不说,祝余是个很好的老师,沈安喜玩五次,总有三次是有收获。 游戏城不配塑料袋,沈安喜跑去隔壁超市买了一个塑料袋将抓来的娃娃都放进去。 收拾的同时,他问祝余还要不要去哪。 他们在游戏城耽误太多时间,祝余看了一眼时间就跟他说哪也不去了,先回家歇息。 沈安喜拎起一大袋的娃娃,在商场吸引了多数羡艳的目光。 “沈安喜!” 背后突然响起暴怒的声音,沈安喜因为拿着重物而微弓的背瞬间变得笔直。 祝余往后看,发现是施枫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施枫踏着很重的怨气过来。 “你们不是说没空嘛?那你们现在在干什么。”施枫盯着背都不敢转过来的沈安喜,还有他手上证据确凿的证物。 沈安喜尴尬对着她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举起手里的袋子对她们说:“你们要娃娃嘛?免费送给你们。” “别扯开话题。”施枫不吃这一套:“你们两个居然背着我偷偷出来逛街!” 沈安喜弱弱开口:“没有背着.......” “没有背着!”施枫怒瞪着沈安喜,势必要给她一个解释,解释解释为什么他们会在这碰见。 “就是.......”沈安喜张了张口,不知道从哪说起。 被施枫当成空气的祝余说话:“我和他一开始就说好.......” 施枫打断祝余的话:“一开始就约好逛街?!” 沈安喜摇手解释着:“不是,不是逛街。” 施枫抱胸:“那是什么。” 祝余无奈地说:“和他说好周末去书房复习。” 施枫半信半疑地说:“图书馆复习?” “嗯嗯!”沈安喜扔掉手里的袋子,将书包从背后取下来,展开给施枫看:“我们一整天都在渝州书房复习,刚好复习完路过商场,班长进来买了点东西。” 施枫探头往书包里看着而后收回视线,她将手里的奶茶塞在沈安喜手里,自己蹲下去找自己喜欢的娃偶:“这些都是你们去游戏城抓的?” 看来施枫不计较刚才的事情,沈安喜蹲在施枫面对:“对,这些都是我和班长一起抓的,厉害吧?” “厉害。”施枫的朋友范婷夸着他们。 沈安喜熟悉范婷,她是施枫的初中同学,施枫偶尔会带她一起过来找他们吃饭,沈安喜对她笑了一下说:“你们可以多挑几个带走。” 范婷:“那我就不客气啦。” 看施枫没生气,沈安喜松了一口气,他站在祝余旁边看她们选玩偶。 还没出游戏城的时候,祝余把这些玩偶都送给他,但沈安喜不能带回家,那个时候他高兴坏了,只想着收下祝余送他礼物,没想到把这些东西带回家,沈健又要开始发病。 他犹豫了片刻对祝余说:“班长。” “嗯?” 祝余只是应答,却不看向沈安喜,在沈安喜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才敢看过去。 “就是.......这些玩偶,我带不回去。” 沈安喜还没说他为什么不能带回去的原因,祝余就先应下:“我知道了,先放我这吧。” 沈安喜:“谢谢班长。” 他们两个在说话的同时,施枫和范婷也在聊天。 范婷偷瞄了一眼祝余,她捣鼓旁边的施枫,小声说:“这人是谁啊,怎么出去和你们吃饭没见过?” 施枫扔掉一个不中意的玩偶:“我们班长,叫祝余。” 范婷继续问:“你们很熟嘛?” 施枫听到这话陷入沉思:“算熟吧?” 范婷:“?”什么叫算熟? “祝余这个人挺好的,脾气温柔,对人也极好,经常请我们吃东西,但我觉得我和他之间还没到朋友那层关系,游阳曦和辛合那两家伙也是这样的感觉。” 所以施枫很奇怪,祝余完完全全是挑不出来毛病,是很理想化的朋友,能说话,但就是接近不了,隔了一层膜。 范婷通过施枫的话,结出一个结论:“磁场不合?” “也有可能,不讨论这个,这个娃娃摆在床头好不好看?”施枫拿起一个娃娃说。 范婷摇头:“有点丑,换一个。” 施枫撇嘴扔掉。 范婷去看背对着她的两个人。 沈安喜趴在护栏上对着旁边的人说说笑笑,祝余撑在护栏上时不时侧头回应,嘴角扬起的笑看着就让人好亲近。 第45章 第 45 章 施枫和范婷选了几个中意的娃娃就走了,她们还要继续逛街,剩下的全让祝余带回去。 祝余看着满袋的玩偶:“你拿一个回家有没有事?” 一个没事,一堆就有事,因为一个放在那沈健也发现不了。 “应该没事?” “你拿一个带回家。”祝余说。 沈安喜拿走里面最后一个海绵宝宝抱在怀里。 海绵宝宝的傻笑跟沈安喜平时的笑差不多,祝余觉得这个玩偶特别适合他。 祝余刮了一下海绵宝宝的脸:“走吧,回家。” 沈安喜回到家,先将玩偶放在枕头边,自己去洗漱,他弯腰洗脸上泡沫的时候,问身后的李虹玉:“他呢?没回来吗?” 李虹玉说:“一下午都没回来,不知道又去哪了。” 肯定和他的同事打牌喝酒去了,沈安喜回头看着她:“你吃饭没有?” “吃了吃了。”李虹玉单手缠绕着线团,另一只手拿起沈安喜刚放下的海绵宝宝:“让奶奶想想给它做什么颜色的衣服?” 沈安喜关掉水龙头,用挂在墙上的毛巾擦手;“就一个娃娃,不用给它做衣服,你把毛线留着,给自己做个鞋垫也行啊。” 李虹玉固执地说:“要做的,娃娃也是娃,得做一件衣服,做了就不会挨冷了。” “那你做吧,毛线什么颜色还剩得最多?” 沈安喜拿得是里面最大的一个娃娃,做一件衣服怕是要废很多毛线。 李虹玉看着针线盒里面的毛线团:“就剩绿色和红色的毛线多。” 沈安喜洗完脸从厕所出来:“你就拿绿色和红色的毛线给它随意做一件就好。” “做个什么好呢。”李虹玉自言自语着。 “做个毛衣外套呗,难道要做裙子?”沈安喜坐到床边抱紧玩偶:“它可是个男生。” “男生又不是不能穿裙子,你小时候还不是穿过你妈妈的红裙子,还抹了个口红。”李虹玉回忆起沈安喜小时候,脸上总会不自觉露出笑:“别说,你那个时候最像你妈妈,你妈妈带你出去玩,别人都说是母女。” 而沈安喜在听到这些,收起以往的笑脸,沉默将手里的东西放回原处。 李虹玉察觉沈安喜心情有些低落,她小心翼翼问:“你在怪你妈妈嘛?” 沈安喜““没有。” 李虹玉叹口气说:“你妈妈也是人,她总得考虑自己。” “我知道,所以我没怪她。” 他找不到任何可以怪她的理由,还不如怪沈健来得更恰当一些。 为什么不能从一而终,为什么要带着他虚伪的样子然后得到就撕下一切伪装。 什么都被他自己毁了,还怪天怪地怪别人,就是不怪自己。 “在他衣服的胸前做个向日葵怎么样?”李虹玉说。 沈安喜:“可以啊。” “明天在做,今天太晚了。”李虹玉偷个懒,她从矮凳上起来,将针线盒整齐放好,等她转身就看见沈安喜已经给自己盖好被子合上眼睡觉。 沈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李虹玉给他留了一盏灯。 祝余来得越来越晚,沈安喜在教室坐了半天也没看见他到校。 游阳曦啪得一声拍在祝余桌上:“枫子说你背着我们偷偷补习!” 沈安喜:“......” “你居然还想背着我们笨鸟先飞!”辛合凑过来说。 沈安喜缩了一下脖子:“那个时候我叫你们去,你们也不会去啊。” 游阳曦:“虽然的确是个理,但是朋友的用功让我感到很痛心。” 游阳曦和辛合都做出一副很痛心的模样。 沈安喜静静看着他们演戏,要是他们痛心的话,他用功一个月也没见他们说什么,他说:“我们下周周末还要继续不洗,你们要去嘛?” 果然,两个人都说不去。 辛合抠着手指说:“我学习五天就够了,哪能天天学习。” 沈安喜切了一声:“那不就行了。” 游阳曦好奇:“你们周末都补习什么?” “就是把我之前落下的课程都补一遍,班长说高三的时候就轻松许多,而且记得更牢。” “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这样?”游阳曦碰着辛合的肩。 “算了吧。”辛合说:“这学期落下的都还没补回来呢。” 沈安喜学着祝余的话说:“不着急嘛,能先补回来一点是一点。” 辛合现在提到学习就头疼,他岔开话题:“先别想这个,想想我们中午吃什么。” 昊牧跑过来对他们说:“周五晚上去不去吃火锅?” “干嘛?你请客?”游阳曦说。 昊牧一脸他怎么可能会请客的模样:“不是我请客,是钟杰书请客。” 辛合:“他请?他为什么突然要请客了?” 昊牧左看右看,确保他们这暂时不会来人,将他们几个头压下去,四个人头抵着头说着悄悄话:“他不是喜欢我们班舒小彤,两个人现在有点苗头,他要正式表白,但是一个人又没胆子,就想着让我们给他壮壮胆。” 沈安喜三个人大声哦着,原来是要表白啊。 急得昊牧让他们小点声,别人舒小彤还不知道这件事,要是知道就不是惊喜了。 昊牧问他们:“你们几个去不去?” “去去去,我们都去。”游阳曦也替不在的施枫应下来。 昊牧说完就要走,沈安喜叫住他:“班长是不是也要去。” 昊牧看向沈安喜身旁的空位:“去啊,你们四人队不是变成五人队了嘛?落下一个不太好是不是。” 沈安喜:“是!” 昊牧走后,游阳曦和辛合激动在那说表白,生怕别人听不见。 很快,就到周五那天,知道钟杰书要表白的人,心里都急躁想着快点放学。 游阳曦和辛合对着窗外望眼欲穿,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他们两个一溜烟起身跑到钟杰书那边去凑热闹。 “施枫施枫。”孙倚云叫着施枫,她对施枫使着眼色:“走。” 施枫背上书包和她去找舒小彤,两个人一边挽着舒小彤的手往教室外边走。 她们的计划是带着舒小彤先去周边玩会,等他们几个人布置好在带着舒小彤去店里。 钟杰书包了一个火锅店的包间,包间里除了桌子和椅子就没什么东西。 游阳曦问钟杰书怎么布置。 钟杰书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大袋气球扔在桌上,他指着他背后的墙,询问他们说:“这面给它挂上气球可不可以?” “可以。”昊牧去拿气球。 沈安喜把自己的书包扔在一边,他去接昊牧递过来的气球。 游阳曦发出震惊说:“生吹啊?没打气筒嘛!” “有啊,我怎么可能没准备打气筒。”钟杰书拿出一个红的打气筒就没下文。 辛合不可置信指着孤儿一般的打气筒:“就一个?我们这六个人诶。” “卖气球的商家就只送我一个。”钟杰书说。 只有一个打气筒,其他人只能用嘴吹,吹完腮帮子都疼,等会能不能吃饭还是个问题。 “你小子可以啊,选的气球都是爱心形状。”昊牧给吹好的气球打个结递给祝余。 钟杰书自豪地说:“专门选的这种。” 祝余捧着一个气球,脚边堆着一大堆,他对着旁边努力吹气的钟杰书说:“挂着的气球需不需要给它摆成爱心形状?” 钟杰书动了动酸痛的嘴说:“可以可以,怎么好看怎么来,你们安排就好。” 游阳曦:“怎么让我们安排啊,不是你表白嘛。” 钟杰书:“你们知道我没什么审美的,气球都选了半天。” “沈安喜过来帮我一下。”在一堆声音中,祝余叫沈安喜过来帮他忙,这边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都挤着去吹气球。 沈安喜拿着沾了胶布的气球就要往墙上粘。 祝余提醒他:“胶布轻轻粘在墙上就好,等会走的时候好撕下来。” 钟杰书答应过店长来得时候是怎么样,走得时候也必须是怎么样。 “好。”沈安喜在祝余规划好的圈里轻轻粘上去,粘好之后他回头问祝余:“班长这样可以嘛?” 祝余靠在背后的桌子边,歪头看了一会:“可以。” “除了弄气球,还要弄什么。”沈安喜撕下胶布仔细贴在气球背面,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什么事都仔细的不得了。 钟杰书看着杂乱的四周,抬着快掉下来的眼镜说:“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弄吧?” 昊牧:“你鲜花买没买?” 辛合附和着:“对哦,还有鲜花!” “买了。”钟杰书翻了个白眼,他连这个都不知道嘛? 鲜花还有半个小时才到,沈安喜给施枫打电话,让她们可以慢慢走过来了。 包间门被敲响。 离门口最近的郝则打开门接过外卖员手里的蛋糕,包间里,除了祝余都在起哄。 郝则拎着蛋糕说:“连蛋糕都买了,准备还挺充分的啊。” 钟杰书看着透明蛋糕盒里的蛋糕,蛋糕是最流行的款式,也是很多女生都喜欢的款式,车厘子和草莓在奶油鲜花里堆积着,他疑惑出声:“我没买蛋糕啊。” 起哄声戛然而止。 昊牧朝钟杰书在确认一遍:“你没买蛋糕?” 钟杰书确认他没买过蛋糕,他对郝则说:“应该是外卖员送错了,耗子你快拿着蛋糕追出去,他肯定还没走远。” “不会啊,刚才外卖员跟我说了钟杰书的名字,我才接的。”郝则拿起蛋糕上的外卖单,他看着上面的地址说:“外卖单上的地址也是这啊。” 包间里的人都往郝则那个位置走去。 祝余站在角落里说:“我买的。” 众人回头看向祝余。 游阳曦说:“班长这是你买的?” “嗯。”祝余说:“算是送给你和舒小彤的礼物。” 钟杰书高兴的说:“谢谢班长。” 祝余:“没事。” 辛合站累了,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这下不仅有火锅吃,还有蛋糕吃啊。” “要是枫子在这,会骂你就知道吃。”沈安喜靠在辛合旁边说。 辛合:“她这不是不在这嘛。” 沈安喜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来看,立马对他们说:“枫子说她们要到了,就在店门口。” 这话一出,还没来得及休息,立马开始准备接下来的表白。 “礼花筒给我一个。”昊牧不争气地对郝则说。 郝则扔给他一个礼花筒,两个人一人站一个门口。 沈安喜不知道要干什么,没人跟他说,他只好抱了个气球在怀里干站着。 祝余扯着沈安喜往他这边靠拢一些:“在这里站着看就行。” 第46章 第 46 章 包间门被打开那一刹那,昊牧和郝则手里的礼花筒发出砰的声音,舒小彤被吓一跳, 彩带得到自由,它往下飘落,飘落到每个地方,沈安喜抬起手接着一片飘落到他面前的彩带。 为了氛围,包间里的灯光都是关闭着,只有挂在气球上的小彩灯还亮着。 祝余注视着沈安喜手中的彩带。 包间里从热闹变得安静,舒小彤害羞看着面前抱着鲜花的钟杰书。 游阳曦从钟杰书背后推了一把他,轻声说:“快说话啊,别傻站着。” 钟杰书紧张看着小抄,吞吞吐吐对着舒小彤说:“舒......小彤我喜......欢你,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 他说一句就要吞一次口水,两句话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被他延长了半分钟。 舒小彤红着脸慢吞吞点头同意。 包间瞬间又热闹起来,舒小彤抱着鲜花,钟杰书害羞靠近舒小彤,他们被朋友簇拥着,周围都是起哄声和巴掌声。 辛合:“你们要不要亲一个?” “这个就......不用吧。”钟杰书眼神躲闪着。 钟杰书和舒小彤都属于文静内向那一类型,能当众表白已经是钟杰书做出最大的极限。 沈安喜伸手拉着不嫌事大的辛合:“你就别为难他们了。” 沈安喜手里的彩带被他扔下,祝余接住那片黄色的彩带,他看着人群里的沈安喜。 过去的他生活是一潭死水,上课下课,上学放学,轨迹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现在的他生活跟细水长流的春水一样,一点点被滋润枯燥乏味的生活。 施枫埋怨说着:“就是,快点吃饭,饿死了。” 还没吃饭就逛了好几个小时的街,人都快饿死在大街上。 铜锅里的红汤沸腾冒出白烟,刚表完白的两个人都害羞不敢说话,舒小彤只敢一个劲跟孙倚云和施枫说话。 “你们要喝酒嘛?”昊牧举着一瓶啤酒对桌上的人说。 “要啊,为什么不喝?”游阳曦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喝点酒庆祝?必须给钟杰书拿一瓶。” 昊牧:“都要是不是?” 郝则将杯子磕在桌上:“要!给我满上。” 昊牧也不客气直接扔给他们一人一瓶,还想要给他们倒酒?做梦! 他拿了一瓶啤酒放在祝余面前。 祝余端着老鹰茶拒绝:“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他酒量不好,沾一点脑子就会开始不清晰,所以他在外或者有应酬的时候都不沾酒。 “那行吧。”昊牧将那瓶啤酒递给他旁边的沈安喜:“班长不喝,你得喝啊。” 沈安喜双手捧着酒瓶,豪爽说着:“喝,肯定喝。” 火锅里的菜已经煮好,钟杰书给舒小彤夹着菜。 昊牧打趣着:“刚在一起就这么尽职尽责啊。” 被打趣久了,钟杰书跟他们说话都不怎么害羞,还能和他们一起打趣:“一群单身狗。” 这话出来,在场的单身狗都不满,一个两个叫嚣着。 “什么意思啊,这脱离了单身,就开始嘲笑我们单身。” “亏我们还帮你布置会场,你成功之后就忘本是不是。” 闹哄哄的。 钟杰书推开捣乱的手,继续给舒小彤夹菜。 沈安喜喝了酒就上脸,才喝几杯,脸比舒小彤被表白时的红都要红,他撑着脸笑眯眯看他们在那说话,不掺和进去。 祝余给沈安喜的酒杯换成茶杯:“喝点热水。” “好。”沈安喜捧着热水小口小口喝着。 喝完,祝余又给他续上:“不会喝酒怎么不拒绝。” 透明茶杯被一点点灌满,沈安喜继续喝着压下舌尖上小麦发酵的苦。 “大家都很高兴嘛,我也不能扫兴。”说完他意识不对,手从茶杯上移开,立马解释着:“我没说你,班长你别多想。” 祝余将茶壶放在身后的菜架上:“我没多想。” 沈安喜看祝余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平淡,他多嘴问祝余不喝酒是酒精过敏还是不喜欢喝。 “我不喜欢喝。”祝余说。 沈安喜来了话题,他也不喜欢喝酒,他们说白酒有醇厚,可他只喝出辣喉咙的辣,又说啤酒有清香,他喝着又苦又难喝。 “还有红酒!我只喝出一股涩涩的味道。”沈安喜应该是醉了,他缠着祝余跟他说话。 祝余看在搭在他手上的两只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声。 沈安喜被祝余的笑给笑懵了,他迷茫看着祝余。 祝余抬高一只沈安喜的手,还上下摇动几下。 坐在他们对面的郝则醉得不轻,他看见祝余的动作眯眼说:“班长,你逗狗呢?” 沈安喜去看郝则,逗狗?什么逗狗?他只知道酒精上脑牵扯着神经,神经开始隐隐作痛,他松开祝余的手去扶头。 “别晃了,再晃下去头更疼。”祝余摁住沈安喜乱晃的头,旁边快见底的啤酒被祝余放下去:“不会喝酒,下次就少喝一些。” 沈安喜放下手,不晃的脑袋的确不怎么疼。 祝余见沈安喜老实下来,他重新拿起筷子给沈安喜夹了菜:“先吃点东西。” 牛肉在红汤里被煮了很久,特别难嚼,他埋头吃着,背突然被拍了一下。 “背直起来,小心驼背。” 沈安喜立马将背直起来,他的背不算驮,得亏他小时候个子矮,需要直起背才能趴在桌上写字。 他们没让女生喝酒,也不敢劝她们喝酒,劝她们的下场就跟辛合一样,被打了几拳。 她们吃了点菜,就跑去切蛋糕。 孙倚云捧着蛋糕过来,勺子还在嘴里就迫不及待地说:“我们在外面逛街路过那个蛋糕店的时候,小彤刚好提了一嘴想吃这个,你们是不是心有灵犀啊。” 她将蛋糕误认为是钟杰书买的。 钟杰书一个不字刚出口就被祝余打断咽在肚子里。 “他们的确心有灵犀。” 钟杰书疑惑看向祝余,他面前有个乱动的脑袋,祝余时不时要躲避一下那个黑色物体,祝余朝自己眨巴着眼睛。 钟杰书意识到祝余再说这是他的主场,他不抢他的威风,钟杰书收下祝余的好意。 “还挺好吃。”施枫吃下孙倚云喂过来的一口蛋糕,她不喜欢吃甜的,吃了一口就拒绝投食。 舒小彤点点头认可施枫的话。 孙倚云举起叉子,大声说:“我宣布!你们以后要是给人表白一定要买个表白蛋糕,没买的给我单身一辈子。” 昊牧:“你就做梦吧,想吃蛋糕就吃,别诅咒我们。” “我们这里有个人用得着诅咒嘛?”施枫指了指喝醉的游阳曦:“他十年都不一定能买表白蛋糕。” 这话出来,大家都想到游阳曦上次运动会发的誓,包间里发出哄堂大笑。 游阳曦是喝醉了,不是耳聋,他骂着施枫:“你有病啊!提这个干什么。” 沈安喜吃着吃着蛋糕也因为施枫的话笑出来,看来游阳曦是真醉了,他居然敢骂施枫。 吃完火锅,男生没力气收拾残局,就剩三个女生和没喝酒的祝余在那替他们收拾东西。 沈安喜脑袋还算清醒?但他只跟在祝余身后给他抱着书包。 孙倚云捏爆气球盯着毫无形象躺在椅子上的男生,她骂着:“下次表白能不能简单一点,两个人抱个鲜花随意找个江边就告白啊,非要找地方布置,布置完之后还得我们来收拾。” 舒小彤:“你刚刚还吵着要吃别人的表白蛋糕,两个人随意表白怎么给你蛋糕啊。” 施枫:“告完白把蛋糕带回来给我们呗。” 舒小彤:“有道理。” 边骂边收拾,等收拾好了,祝余接过沈安喜手里自己的书包。 本来他是想回家。 但一群脑子发热的要去江边走一圈,说撒味,这样回家不会被家长闻出酒气。 沈安喜也跟着他们脑子发热。 祝余看着路灯下的一群人,低头叹气一会,才跟上去。 一群人来到江边干不了什么,只能站在江边吹风醒酒。 十点的山城,江边没多少人,这里就成了少年的天地,榕树扎根于岸上,一行人坐在树下观望着对面的夜景。 他们时不时的大喊引来散步人的注视,风吹过衣角带来的是一丝清凉。 祝余看着头顶的榕树,枝桠交错密集,密集的还有蚊虫。 施枫她们受不了蚊虫的叮咬,待了一会就要走,但又不得不管着这些喝醉的人。 于是...... “赶紧走,我可不想一身包。”施枫推着辛合和昊牧,他们家是一个方向,坐出租车半道给他们扔下自己回家就完了。 孙倚云扯着郝则对舒小彤说:“你对象和游阳曦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舒小彤说。 施枫扯着往下掉的书包对站在她面前的祝余,还有站不稳的沈安喜:“我们都和七喜不是一个方向,就麻烦你照看一下他。” 沈安喜比她手里的两个人要老实一点,她提着他们的衣领到处扭来扭去,跟泥鳅一样抓不住。 祝余应下,他对她们说:“你们路上小心点,到家发个消息报一下平安。” 祝余看着她们全部上了出租车,才带着沈安喜离开。 沈安喜只是看着老实,他跟着祝余走了几步路就蹲下不想走。 沈安喜穿的是T恤,不好抓衣领,祝余提不起他。 他只好蹲下身:“起来,回家。” 沈安喜看着地砖里的泥土块说:“我不想回家。” 街上的车流少了很多,就连路人也没一个。 “为什么不想回家?”祝余说。 “因为难受,我走不动路。”沈安喜说。 小时候经常生病,然后难受走不动路,谢迎秋都会背着他从诊所回家,后来是李虹玉背他回家。 某一天,他突然变得不需要有人背,强忍着难受也能自己走回家。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了,明明难受得不像话,要躺上半个小时才能走动几步路,却还在咬牙坚持着。 或许是在看到李虹玉一瘸一拐的腿,又或者是找不到那种寄托感。 “班长,你......能不能背我回家啊。” 沈安喜说完这句话不敢去看祝余,只能低着头数地砖上有多少划痕。 熙熙囔囔的街道是安静。 祝余站了起来,却没有说一句话。 第47章 第 47 章 “上来吧。” 祝余把书包背在前面,重新蹲下背对着沈安喜。 沈安喜放在膝盖上的手赫然松开,他看着面前如山一样的背。 他趴在祝余背上,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湿润,却不敢留下一滴眼泪。 街边开始有了鸣笛声,头上的榕树变得触手可得,只要伸伸手就好。 走了一小段距离,沈安喜说:“班长,他们都说你人很好。” 祝余看着前方:“我知道。” 沈安喜又说:“但他们又说你好像没有人情味,不敢和你交好。” “嗯。”他们说得没错,人际关系这一类他处不好。 沈安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一味地将头埋在祝余脖颈里,祝余身上有股好闻的中草药味,很淡,要靠很近才能闻到。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沈安喜问出自己最想问的话,他感觉祝余对他和对别人,不在一个平面上,他大胆的想自己可能是高一个层面。 祝余对上沈安喜的目光:“或许就跟你们说的一样,我人很好,对谁都一样。” 沈安喜小声重复祝余最后一句话:“对谁都一样嘛。” 即使说得再小声,祝余也听得见,他嗯了一声。 沈安喜垂下眼睑想,如果换做其他人和他一样的经历,祝余同样也会对其他人好,他始终占了同情心那条。 自卑算嘛?他不知道,是自尊嘛?他也不知道。 交错杂乱的树枝如同糟乱的心,它需要找到一条笔直的树枝到达彼端,才能突破糟乱,回归平静。 沈安喜:“我好多了,可以下来走路。” 祝余:“能行吗?” 沈安喜在他背上点头,他才停下脚松开手。 沈安喜跳了下来,在原地蹦跶了几下表示自己不难受了。 祝余把自己的书包调整在背后,看他还能蹦跶才放心。 两个人沉默走了一路,沈安喜不说话祝余也就没话,他从来都不是会找话的那个人。 到达学校门口的时候,沈安喜看着学校大门对祝余说:“班长明天见!” 祝余:“好。” 沈安喜迈着故作轻松的步伐往自己家方向走去。 到家时,刚过十二点。 沈健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李虹玉依旧靠在床头等沈安喜回来。 “下次可以不用等我。”沈安喜爬上床说。 李虹玉:“最近不安全,他们说这附近有持刀杀人,警察都在周围找了好几圈,还没找到。” 这种新闻年年都有,不知道又是哪的假消息被人乱传,他以前解释了很久,李虹玉都没有听进去,后面他就不解释,就顺着李虹玉的话答应就行:“那我下次早点回来。” 沈安喜躺下去那一刻,李虹玉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但看沈安喜陷入熟睡,没在说话。 夏天都冰凉的楼梯坐一会就硌人,手机电量急剧告急,甚至坚持不到下楼,黑暗中唯一的光亮消失,身旁可视物被吞噬一干二净,祝余扶着旁边的栏杆摸黑往下走。 当沈安喜问他为什么对他这么好时,其实他想说不知道。 他这个人怎么说呢,就拿他们说的中央空调,说像又不像,因为他给不了任何清凉和温暖。 别人做错事情,带着怕被责怪的心情找他汇报,他通常都是说一句没事就过去,别人就说他脾气好,待人也好,从来不会责怪,就算做错,他也能帮忙解决,简直是顶梁柱一般的存在。 他只是懒得跟人计较,也懒得去说什么,因为他觉得没必要,扯来扯去他会嫌烦,还不如沉默将做错的事情弥补回来,有那个闲功夫,事情早就被解决了。 就是因为自己懒,在别人心里获得一个好人的称谓。 说实话,他还没太关注别人的事,也没插手别人的事,沈安喜是头一个。 为什么对他好,他不知道。 可能归咎于之前,他以为自己回到过去是因为沈安喜,所以才会关注他多一点。 后来归咎于他的过往,心是肉长的,祝余也不例外,他伸手抚上胸口,心脏还在跳动,证明他是有血有肉的人,活生生的人,并不是铁石心肠,也有同情心。 同情心过后是什么.......,大家都不知道。 幸亏昨天灌了一大壶热茶,早上起来的时候头只是有点晕胀,吃了点东西就好很多。 屋里太闷,沈安喜端着饭碗去楼上的天台吃饭。 山城的脸说变就变,昨天阳光十足,今天阴沉沉,云都叠在一起。 沈安喜低头看着手机上未读消息,全是他们发的昨晚醉酒视频和照片。 有辛合躺在草坪撒泼,有昊牧站在岸上对着江面大喊,也有游阳曦和郝则抱头痛哭,质问自己怎么没找到对象,还有孙倚云偷拍钟杰书和舒小彤背着他们躲在树后亲吻。 沈安喜一张张翻阅着,脸上时不时露出傻笑。 美中不足的是祝余的身影只占几张照片的边缘,要不是有扎眼的校服,祝余半边一点的身影都快和相框融为一体,他动了动手指保存有祝余存在的照片。 保存到一半,沈安喜手指突然离开屏幕。 珍珠一般大的雨滴密密麻麻砸在屏幕上,沈安喜收起手机往楼下跑,他站的位置是在天台最外边的位置,跑到楼梯口全身都打湿了。 到了家门口,将碗用水擦了一下放在碗架上就进厕所洗头洗澡,本来还想偷懒明天再洗,这下不得不洗。 快速洗完澡出来,拿起手机一看,还是一条消息也没有,看来大家都在睡。 用毛巾擦干头发滴落的水珠,再将吹风机开到最大档,三下五除二吹干头发,换了个休闲一点的衣服出门赴祝余的约。 屋檐掉落的雨滴直直砸进缝隙里,夏季多暴雨,暴雨的天气没人出来,山城有一句话很流行,能在山城夏天的艳阳日和雷暴雨出来赴约的人都是真爱。 沈安喜看着书房里的店员,能这个天出来上班的人,心里绝对骂骂咧咧的,特别是他拖了一遍又一遍的地,刚拖好又被雨打湿。 沈安喜站在书房门口的楼梯上甩干雨伞上的水,又用门口地毯擦干鞋底下的水才迈进书房。 店员放下拖把对要进书房的沈安喜说:“雨伞请放在门口的雨伞架上。” “哦,好。” 沈安喜没注意到旁边有个雨伞架,还是店员提醒才知道,他把自己的伞放在最下层就进去找之前坐过的那个角落。 他把自己今天要复习的资料都摆在桌上,看着满满当当的桌面心里总有一种满足感。 “两杯热橙汁,多糖,谢谢。”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安喜头的正面变成背对窗边,他欣喜看向发出声音的那边,书架的身后缓缓走出一抹蓝,在暖白光下显得格外清新。 “班长,你怎么把伞带进来了啊。” 祝余手里拎着雨伞走过来,他将伞放在最里面:“只要将伞套上保护套接着雨水就行。” 角落的伞露出白色的塑料,沈安喜明白了。 祝余:“今天你要复习什么?” “物理!”沈安喜举起祝余给他整理的物理资料,他给祝余打着预防针:“不过我学物理有点费劲,今天得特别特别麻烦你。” 祝余抬了一下眼皮:“没事,开始吧。” 反正他最近也是在为物理和化学十月份的复赛提前做准备,他拿出自己的平板开始海量刷题。 沈安喜物理的确不行,做完上一道下一道又不行,他看祝余在做题,只好咬着笔头去看下一题。 雨水拍打在书房的玻璃墙上,连续的“噼啪”声像是无数珍珠洒落在透明的琴键上,奏出一曲自然的乐章,一阵风吹过,雨滴斜斜地拍打在玻璃上,在玻璃表面划出无形的纹路。 窗外的雨声,书房的翻页声,鼻尖的橙子味,无不在说宁静悠扬,急躁的心都被抚平不少。 暴雨天还是带有凉意,暖和的橙汁慰藉不少,沈安喜喝完橙汁,将空杯子放在一边,继续看以前的旧题。 祝余搁下平板问沈安喜:“有哪里不懂。” “啊。”沈安喜从卷子上抬起头:“我......,班长你先忙自己的事情,等你不忙的时候再说。” “没事,等我忙完不知道要多久,先把你的问题解决完。”祝余头向后扬,左手揉着后脖颈的软肉。 他还有几百页的题库没有刷完,等他把这几百页弄完,新的学习目标又要跟上进度,要结束得等到猴年马月。 物理题如同天文数字,根本看不懂,沈安喜捏紧卷子的一角,他有太多地方都不懂,有些他还记得祝余跟他讲过好几次,就是记不住。 祝余问他哪里不懂,他反而磨磨蹭蹭不敢主动了,还是怕被人说笨,特别怕听到祝余说他不好。 书桌是个正方形,对于对存在不少距离,祝余的视角有限,看不了那么远,他对磨蹭的沈安喜说:“过来。” 沈安喜松开紧握卷子的手,他搬着厚重的木椅往祝余那边挪。 祝余伸长手拿走沈安喜刚放下的卷子问还没坐稳的沈安喜:“哪里不懂。” 沈安喜坐稳后看向卷子,怯生生说:“我能说都不懂嘛。”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沈安喜紧紧绞住自己的手,他小心翼翼去看祝余,尴尬地说:“这套题是挺多的哈。” “的确挺多的。”祝余给卷子翻了一面又一面,卷子除了ABCD之外,就没任何新添的字迹。 不知道他说空的题多,还是这套题出的多,有一语双关的成分在里面。 祝余指了指第一道物理选择题:“你把你做了的选择题重新算一遍给我看看。” 沈安喜听话拿起笔算了一遍,结果是一样的。 但祝余没有说话。 沈安喜紧张得问他:“我.......是不是算.......错了?” 祝余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不语。 搞得沈安喜特别慌张,这是被他笨得说不出话了? 良久,祝余才说话:“继续,下一道。” 沈安喜立刻算起下一道的公式。 这样的氛围维持了很久,一直到他算完八道选择题,祝余才动了一下脚。 “我算完了。” “看到了。” 沈安喜看祝余在他每次算完之后都会沉默一阵,要不是祝余开口说下一道,他都要推翻原本算的方法,重新计算一遍。 第48章 第 48 章 沈安喜做完选择题之后就没再动笔,他在等祝余说话。 祝余说:“都对了。” 沈安喜望着祝余,眼睛里的紧张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满满的欣喜:“都对了!” 他还是第一次物理选择题全对。 “嗯。”祝余低头整理着被沈安喜弄乱的袖口:“你其实会,但就是不敢动笔,一看见难的题目就开始退缩,觉得自己不会算就开始下一道,下一道继续退缩,慢慢地就在心里产生自己都不会的心理,再回头看题都带着自己不会就放弃的心。” “是嘛?”沈安喜去看复杂的题型,的确看见题就觉得不会,熟悉的文字组合到一起就看不懂。 祝余随意指了一道计算题跟沈安喜说:“你继续把这道题做了。” 祝余指的这道题一看就有点难度,沈安喜硬着头皮动笔计算,等做完,他长舒一口气把草稿纸推过去给祝余看。 “我做好了。” 祝余粗略扫过半页的计算过程,然后说:“对了。” 沈安喜问:“这道题是不是不太难啊。” 他计算题从来都得不到一点分,居然他都能做对。 “不是很难,就是计算量比较大。”祝余说:“我说过你基础很好,能动笔就行。” 沈安喜听明白了,他低头继续算他认为不会算的题。 祝余俯身和他的头持平,笔尖在纸上时而停时而走,空白的卷面被黑色的蚂蚁沾满整页。 沈安喜觉得自己都快脑容量不够了,这次的复习比之前更加有效彻底,一张卷子做了一个小时才做一半。 祝余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头上会冒白烟,他的视线在沈安喜的脑袋转了一圈,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头发挺多的,看不出脑子里装没装零件。 正当他在想要不要扒开沈安喜头发看看里面到底装没装零件的时候,余光一瞥,还没抬起的手变得僵硬。 “沈.......” 一个字刚出口,祝余就觉得他没必要说话。 书房的凉气不知道是不是出故障了,刚才还冷飕飕的,现在一股闷热直冲脑袋。 沈安喜甩着酸痛的手,他有些口渴,伸手就将旁边的橙汁一口气喝了几口,橙汁的糖分在温度下降中挥发不少,几口橙汁下肚余味是苦,就不想再喝。 沈安喜抿了抿嘴,嘴巴上都有橙子的苦味,他听到旁边祝余的声音,问他:“班长怎么了?” 祝余先是看了看还剩三分之一的橙汁,几粒橙肉挂在杯壁上,他又去看沈安喜,目光落在沈安喜自己咬红的嘴。 外面的雨水变得杂乱,砸在玻璃上都是弯弯扭扭地线条,线条成了毛线团。 剪不断,理还乱。 祝余呼吸顿了几秒慌乱移开目光,他拿起面前的平板假装看东西:“没事,你继续做题。” 见祝余说没事,沈安喜继续与题做斗争,做完后,他对祝余说:“我最后两个大题真的不会。” 祝余从平板上抬起头,他对着天花板深吸一口气,然后说:“正常,每一个科目的最后几道题难度都会上升,你能做完前面的题已经不错了。” 祝余这么一说,沈安喜松口气,他等祝余给他检查完卷子之后,才说:“我这次做的题大概能得多少分啊?” “六十多。” 沈安喜物理从来没及过格,还得到过最低分十分,被游阳曦嘲笑了好几天。 沈安喜的心情很好猜,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祝余看他一脸高兴的样子,没好意思说这是最简单的一套物理题,游阳曦来做都能得七十多。 祝余把沈安喜的卷子还回去,说了句特别官方的话:“继续努力。” 沈安喜在期待祝余说下一句话。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 祝余开口问:“怎么了?” 沈安喜:“最后两道题能不能跟我说怎么算啊。” 祝余这才反应过来,他坐直说了声好。 一下午的时间眨眼间就过去,雨势未见小。 沈安喜蹲在雨伞架旁找着自己的伞,一堆黑伞中并没有看到他的碎花伞。 祝余看沈安喜在那蹲了半天也没起身,他从书房外撑着伞走进来问:“怎么了?” 沈安喜回:“我伞好像不见了。” 祝余收起伞靠近沈安喜:“问问店员有没有看见。” 沈安喜跑去找店员,没一会又跑回来。 祝余:“怎么样,店员说怎么说。” “她说没在雨伞架上看见自己伞的话,就是被人误拿了。”沈安喜苦着一张脸说。 祝余抖了抖伞,伞上的水珠落了一地,他说:“先跟我打一把伞,我送你回家。” 沈安喜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祝余踏出大门,书房的大门很小,是一个窄窄的口,他打开伞朝门口的右边走了一步,让沈安喜好出来。 沈安喜钻进祝余的伞下,半个肩膀露在外面。 祝余只是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他往楼梯下走,沈安喜也跟着下楼梯。 雨势越来越大形成雨幕,书房是在一条小巷子里,水雾将小巷子陷入白雾中,看不见尽头,伞在头顶形成一个小的保护层,将他和祝余保护在这个保护层里,挨得很近,手臂与手臂紧紧挨着,没有一刻是分开的。 尽头终有到头的时候,祝余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让沈安喜先钻进去,自己再坐进去跟司机说沈安喜家的地址。 渝州书房离沈安喜家不远,暴雨不堵车,十分钟就能到沈安喜家附近,地址实在难找,途中司机跟他们说尽量找个近的停。 祝余表示没问题。 到沈安喜家那个上坡路,司机爬不上去,只能停在要上坡的地方。 水从上坡滚下来,是一条湍急的小河流。 黑暗的楼道站着他们两个,沈安喜踩在光滑的梯子上,祝余半个肩膀没进入楼道里,手里伞遮住那半个肩膀,伞挡住铁皮棚滴下水。 沈安喜:“班长,我先回家了,你路上小心点。” 祝余点点头,整个身体都走出楼道往黑幕中走,沈安喜跑下楼梯探出脑袋看着祝余离开,直到祝余的身影消失,才往楼上跑。 进屋听到的不是李虹玉的声音,而是沈健,他依旧是坐在矮凳上抽着烟,见沈安喜回来也只是瞄了一眼,抽了口呛人的烟说:“不知道你天天不着家是干什么。” 没有关心,也没有要怒骂的语气。 估计是今天打牌赢钱了,再加上沈健的工地,暴雨不用上班还能白得工薪,即使沈安喜现在说些惹他暴怒的话,他也只会口头骂几句不会上手。 但沈安喜没有说话,他将书包挂在门口转身进了旁边的厕所脱下被雨水浸湿的鞋,脚泡在雨水里没一会就泛白。 他用盆接着热水,静静看着水接满了一整盆,关掉花洒将整只脚浸入盆中。 旁边厨房里的李虹玉做好了饭菜,她敲了敲厕所门让沈安喜弄完快点出来吃饭。 “马上。” 沈安喜用刷子将鞋底上最后一点泥刷干净,甩了甩鞋放在一旁立着出去端碗吃饭。 电视播放着新闻,沈健吐槽新闻只关注有钱人的逃税漏税,不关注粮食涨价的问题,他今天买的猪头肉都涨价到四十多一斤。 李虹玉偶尔附和他一句是的,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刻。 沈安喜在旁边给施枫发消息,把伞落丢了好歹要跟她说一声,以免施枫觉得他和游阳曦他们一样嫌弃那把伞。 他组织了语言然后发过去,施枫下一秒就回没事,她家里还有一把,明天给他带来。 见施枫说没事,沈安喜正要收起手机吃饭,他抬头就看见沈健盯着他。 沈健面无表情刨了一口饭,筷子指着沈安喜的手说:“你这个手机哪来的。” 沈安喜故作淡定地收起手机说:“那个手机被朋友摔碎了,朋友赔了我一个新的。” 沈健意味不明地说:“你朋友挺有钱的啊,说赔就赔。” 沈安喜沉默了一会说:“你这两年给我的生活费,加起来都买不起这个手机。” 沈健冷哼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去偷去抢的,要是被发现了,别连累我。” 沈安喜说:“放心吧,绝对不连累你。” 沈健不在说话,电视上的新闻已经播放完,接下来就是天气预报。 天气预报说山城要连着下半个月的雨。 沈健爽了,他可以躺半个月,还可以出去找找牌友赚点外快。 屋外开始打雷加闪电。 沈健躺在床上对着正在洗碗的沈安喜说:“你不是快放暑假了嘛,来我们工地两个月学徒,一个月三千。” 沈安喜的脸隐藏在黑暗的环境中,他盯着手里的泡沫说:“工资发在谁手上。” 沈健不要脸的说:“那肯定是放在我手里啊,你都还没成年,能让你进去当学徒还有工资拿就不错了。” 沈安喜将洗好的碗整理摆在碗架上,上一次还在跟他说别人初中毕业也没成年就找到工作,现在又来给他扯这一出。 但他不想触霉头,只能顺着沈健的话哦了一声。 沈健立马高兴地说:“等雨停了,就带你去找我们老板,到时候记得嘴巴甜点。” 沈安喜:“嗯。” 第二天到回校的时间,雨小了些,但下坡的雨水聚集的更多,踏着水往下走,一不小心就能滑一脚,他必须得扶着墙才能走下去。 到学校的时候,施枫给他扔了一把伞,是一把蓝色的碎花伞。 “这次可要好好放着啊,我家里就这一把了。”这伞还是她从国外买的,结果那两个小子还不识货,施枫给游阳曦和辛合一人翻个白眼。 “okok。”沈安喜忙应下来。 辛合没看见施枫的白眼,他对着窗外叹气说:“这雨下完之后,唯一的凉爽都得跟着这雨走。” 山城的天嘛,六月份不是最热的时间,到了七八月份才是,这两个月可以说是一滴雨不下,全是临近四十度的天,人走在路上都跟在蒸笼里面一样。 游阳曦撑着脸说:“暑假这两个月我就待在家里吹空调,谁喊我都不好使。” “你还想两个月?”施枫说:“马上就高三了,你暑假最多一个月多一点。” 游阳曦:“管他的,反正我不出来玩,专家预测今年夏天是最热的一年。” 沈安喜拆台:“专家说去年夏天也是最热的一年。” 游阳曦:“.......” 他索性不管了,反正他不出去。 第49章 第 49 章 雨季总是让人内心心慌得不行,尤其是临近期末周,班里的人越来越紧张和恐慌,都快跟楼上高三的学长学姐精神状态差不多。 而且他们除了把自己的学习进程提上去,还要监督拖后腿的认真学,要是真让唐廖来教他们高三,八十多个人的班级能跳一半。 昊牧叼着冰棍跑过来,他坐在游阳曦桌上翘着二郎腿问他:“你知道祝余去哪了嘛?” “你去问七喜。”游阳曦头也不抬地说,他正忙着做题呢,哪有空管这些。 几乎找祝余有事,但找不到他人的时候,都可以问问沈安喜,沈安喜一定知道祝余去哪了。 沈安喜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一桌卷子上迷茫抬起头。 辛合重新问了一遍,他摇着头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啊。” 昊牧说:“小林让他去一趟办公室填资料。” “填什么?”辛合的八卦心起来了,他身体往后仰问着。 昊牧耸肩说:“我也不知道,没跟我说。” 辛合无趣地说:“那你不问问?” 昊牧:“问了,小林说保密,我跟郝则不一样,他是打破砂锅都要问到底那种。” 辛合切了一声,没意思,他回头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郝则跟沈安喜说:“班长回来了,你记得跟他说一声哈。” 沈安喜:“没问题。”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时间,沈安喜的手机发出震动,他慌乱拿出手机弯腰接听着电话。 “在忙嘛?不忙的话到二楼平台找我。”祝余的声音从电话里小声传来。 沈安喜把腰弯的更低,他同样小声说着:“我不忙。” 祝余说:“那过来吧。” 他直起腰看了教室一圈,然后揣着被挂掉的手机往外走。 二楼平台上,一大部分的地都被雨打湿不能站人,祝余站在中间干燥的地方背对着他,下雨天,连走廊都很少有人出来,更别说平台。 沈安喜踏着脚印往那处干燥的地方走,他边走过去边说话:“班长,小林喊你去她办公室填资料。” “我知道了,等会去。”祝余转过身来。 沈安喜看见他手里捧着蓝色的鞋盒,他说:“班长,你鞋子浸水了嘛?” 祝余没回答他这个问题,他指着靠墙的地说:“坐下吧。” 沈安喜不理解,但照做,他靠墙坐下之后就抬头看着祝余,看他要干什么。 祝余看着沈安喜被水浸深了的鞋面,雨天什么东西都被浸深一个度,他将手里的盒子递过去:“拿着。” “好。”沈安喜伸手接过抱住盒子。 祝余说:“盒子里面有干净的袜子,你自己换吧。” 沈安喜呆愣住,他保持着抬头看祝余的姿势。 祝余看他不动,只好自己蹲下身给沈安喜解鞋带,鞋带挂满水,手轻轻一挤落一地水。 沈安喜将脚快速往回缩。 祝余把手搭在膝盖上看着沈安喜:“脚泡在水里不难受嘛?一天换一次,鞋子都来不及干。” 难受,特别难受,鞋子吸水后变得特别重,跟棉花吸了水一样,走路时也有点拖沓,每天晚上回去脱下鞋子,脚上都有水泡。 祝余握着沈安喜的一只脚的脚踝往外扯,他继续给沈安喜解开鞋带。 沈安喜一动不动看着祝余的动作:“所以你下午出去是去给我买鞋嘛?” 沈安喜声音泛着平台外落在榕树上的雨声,眼睛跟苏州的梅雨季跟一样,雾蒙蒙的,潮湿又闷热,总是遮掩不住。 “家里突然有事,所以回家了一趟,忙完事情回学校路过鞋店顺手买的。”祝余说。 沈安喜不喜欢哭,他觉得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他这一刻特别想哭,他把手覆在眼睛上,努力不让眼泪下来。 不知道沈安喜打得什么结,特别难解,解开一只鞋子之后,他看沈安喜把鞋盒放在一旁,上手拆开鞋盒说:“雨天可以穿高跟厚鞋底,这样鞋底就不容易进水。” 沈安喜的鞋都是平底鞋,这种鞋底一碰到下大雨,必进水。 祝余把鞋子从鞋盒拿出来放在地上:“不知道你鞋码多少,我买的41码,穿上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可以拿去退了。” 沈安喜埋着脑袋点头。 祝余朝沈安喜腿边又推近鞋盒:“不是有句话说寒从脚底生,先换上别感冒了。” 沈安喜的手终于动了,他解开另一只鞋带将鞋脱下来,袜子已经被全部打湿,脚做了个冷桑拿,夏天的脚冻得跟冰块一样。 祝余及时递上几张纸巾,让他擦一下脚上的水再穿鞋子。 沈安喜沉默接过纸巾擦干净脚才穿袜子,再将整只脚套入鞋里系紧鞋带,他换下来的鞋子和袜子,都被祝余收拾到鞋盒里。 收拾完东西,祝余将纸盒子一盖,说:“快上课了,我先去林老师办公室一趟,你穿好鞋之后自己先回教室上课吧。” 沈安喜低头系着鞋带慢吞吞点头,雨拍打在叶片上哗啦哗啦,打得叶子直不起腰。 祝余走后,沈安喜没回教室,他在那垂着头坐着不知道想什么。 祝余填完资料从林伊白办公室出来,他看见沈安喜靠在墙壁上低头等他,他随手关上办公室的门:“合脚嘛?大了还是小了?” 沈安喜一改刚才阴沉的心情,他在原地踏了几下,鞋码刚刚好,不大也不小,沈安喜说:“很合脚,谢谢班长!” 沈安喜手里空空如也,祝余说:“鞋盒你放在教室了嘛?” 沈安喜嗯嗯几声,然后说:“班长,你进去填什么资料啊?” “报名资料。” “报名?” 会不会是竞赛入营表啊? “数学竞赛的报名表。” 看来不是。 头上的喇叭响起预备上课铃声,林伊白夹着教案走出办公室,她看见沈安喜和祝余两个人不紧不慢走在走廊,都上课了还不知道跑回教室,跟下雨不打伞有什么区别。 林伊白在沈安喜他们后几步进教室,刚进教室差点就要被教室里的一股味呛出泪水,一股发酵过头的酸菜味。 林伊白捂着鼻子说:“教室这么臭,你们也不知道开窗透透气,也不怕闷死在教室里。” 靠窗的人说:“外面在下雨,冷啊。” “那就开靠走廊的窗,另一边的窗户不开,雨停了都给我打开透气散味。”林伊白打开离她最近的窗户,剩下的就让坐在窗边的人打开。 “今天晚自习第一节课考试,第二节就讲卷.......,”林伊白转身走到讲台上,然后双手撑在上面:“杨云乐给我把鞋穿上,我就说班级里怎么一股酸臭味。” 杨云乐脚踩在课桌下的横杆上:“小林老师,我鞋子都打湿了,穿着不舒服。” “不舒服也给我......”林伊白说:“算了,闻久了就习惯了,第一排的同学过来拿卷子,我们开始考试。” 最后一排的沈安喜跺跺脚,他扬长脖子等前面的人传卷子下来。 游阳曦吐槽着:“天天做卷子,做得我都想吐。” 林伊白在教室里穿梭着:“拿到卷子的同学可以开始做了。” 沈安喜拿到卷子了,他看题的时候抽空看了一下桌上的摆设,下一周就是期末考试,六月份几乎都是在做卷子,课桌上的课本不知不觉被卷子慢慢替代,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减少。 雨将城市的灰尘都洗的一干二净,地上的泥土都被冲刷的干干净净,阳光一出来映照成玻璃透亮的样子。 “考完就放晴,这天气还挺通人情啊,知道我们现在心情不错啊。”游阳曦坐在沈安喜的位置上说。 教室里的人都在收拾东西,脸上都是一种灿烂的笑,放暑假能不高兴嘛。 游阳曦伸长手去拍施枫的头:“暑假去不去玩?” 施枫捏起一手的纸说:“玩什么呀玩,一大啪啦作业,写都写不完,滚一边去。” 辛合:“你不是说暑假谁也别想叫你出去玩嘛?你现在是在干嘛。” “这不是已经开始无聊了嘛。”游阳曦说。 辛合:“我可不觉得无聊,先让我在家躺几天,再说出去玩的事情。” 游阳曦占着他的位置,沈安喜只好坐到游阳曦的位置上,他看着祝余一本一本的收拾书:“班长你真的不去竞赛营嘛?” 他问过郝则,祝余一直没交入营表。 祝余将他认为重要的资料都放进书包里:“家里有事,去不了。” 秦曦出差快回来了,他尽量不在事情没办完之前惹出麻烦事,省的出差错。 “这样啊。”沈安喜垂眼看着黄色的桌椅。 祝余:“你在营里认真学,对你有帮助。” 沈安喜:“营里没课的时候,我还能找你补课嘛?” 祝余想了一下:“再说,因为我也不确定有没有空。” 沈安喜失落哦了一声,他没再问什么,只用手去抠游阳曦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书。 林伊白吩咐完放假注意事项,最后又嘱咐说了句:“大家在家记得别忘了复习,然后报名了竞赛营的同学也别忘了后天到学校签到。” “知道了。”全班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这是最整齐最响亮的声音。 教室里走得人越来越多,平时杂乱的课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不留一本书在课桌上,窗外的树枝沙沙作响,树影落在无人的教室。 “去校门口买碗凉虾吃再走呗。”游阳曦揽上沈安喜的肩说。 沈安喜背了一大包,又添了一百多斤重的体积,背直接弯下去,他推开游阳曦点头同意。 几个人站在校门口的凉虾小摊边,校门口出来的人越来越少,游阳曦再次问起他们暑假怎么玩。 沈安喜还没开口就被游阳曦止住话:“你就别说了,都知道你要封闭学习。” 其他人他刚问过,所以他好奇的是祝余。 祝余用勺子搅拌滑溜溜的凉虾,其他人碗里少了半碗的分量,而他碗里似乎一口没动,他轻飘飘地说出四个字:“家里有事。” 游阳曦不像沈安喜那样话到此为止,他总是喜欢多嘴问一句:“什么事啊。” 祝余沉默着不说话。 施枫出来说一句:“你问那么多干嘛?” 游阳曦:“这不是好奇嘛。” 沈安喜借着喝东西的动作,偷摸看了一眼祝余。 路边有一辆卡车开过,土被激起来,祝余嫌弃皱起眉头,他说:“先走了,有事发消息就行。” 辛合丢完垃圾回来说:“班长再见。” 第50章 第 50 章 “喂,什么事?” 祝余接着电话从饭桌下来,惹得秦曦瞪了他好几眼,碍于家里的长辈在桌上不好斥责祝余,只能看着祝余消失在饭厅里。 “刚才小林给我打电话说七喜没去参加竞赛营。”施枫着急的开口。 祝余看着屋内的景象,他问:“一直没去,还是怎么?” “一直没去。”施枫说:“小林还说他电话也打不通,消息也没回。” 祝余看秦曦从屋里走出来,他快速说:“我给林老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你等会。” 他挂断电话。 “跟谁打电话。”秦曦质问着。 “我们班班主任。”祝余拨通林伊白的电话,他将手机放在耳边,而后离秦曦远点。 电话被接通,祝余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是学校的上课铃,还有林伊白的声音:“给老师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 “听施枫说沈安喜没去竞赛营。” 他刚说一句话,林伊白就跟疯了似的把话往外到。 “我们班报名的同学都来了,只有沈安喜没来,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家长的电话也打不通。” 等林伊白吐槽完,祝余才说:“好,我知道了,我试试能不能联系上他。” 祝余再次挂断电话,秦曦的声音身后响起:“沈安喜是谁?” “同学。”祝余收起手机往屋里走。 秦曦跟上他:“什么同学,在不是上课时间来找你。” 祝余不说话,径直往自己房间走,然后反锁上门换衣服。 “去哪?”秦曦看祝余换下睡衣,见祝余不搭理她,她大声说:“你想去哪?” 她上手去拦着往外走的祝余,不让他走。 祝余被秦曦拦着一步步往后退。 秦玉林坐在门口的藤椅上,小口饮着茶:“小余啊,你外婆想吃小巷口的麻花,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一点上来。” 祝余:“我知道了。” “秦玉林!”秦曦一听就知道秦玉林在帮祝余说话。 “快去吧,你外婆特别想那一口。”秦玉林没有回头,他加重外婆两个字。 回山下的路上,祝余一直给沈安喜打电话,打了多少个都是自动挂断,后面就没再打。 他走到沈安喜家,先是敲了敲门,等了一分钟见没人开,推开没上锁的门,他给沈安喜买的鞋摆在鞋柜最显眼的位置,拖鞋也在旁边摆放着没人动。 家里没人,祝余关上门下楼,像个无头苍蝇在附近找了一圈,除了沈安喜家,他就不知道该去哪找沈安喜。 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就先回家去了,手机里的消息都是在问有没有见到沈安喜。 祝余烦躁扔下手机,将手盖住疲惫的眼睛,整个人窝在沙发上没一会就陷入梦乡中。 他又一次在梦里见到沈安喜,准确来说是......很久以后的沈安喜?和现在的沈安喜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 祝余跟着那个沈安喜走了一段路。 沈安喜喜欢驼背,走路的时候背不直,总是微微驮着走路,但不会跟这个沈安喜的背,像是硬生生被重物压弯。 尘土飞扬,等最后一辆车开过,祝余才从斑马线走向工地的警戒线,他问守着工地的保安可以进工地找人嘛? 保安说:“打电话让他出来就行,里面危险,不让进人。” “我打过,没打通。”祝余手伸进窗户里面,保安面前的桌子上赫然出现一个东西。 “要进去找人就别去施工的地方,工人都在休息区域待着。” 保安把头从保安亭的窗户伸出来,他往工地里看了一眼,现在正值中午,工地里的工人都在休息没有施工,他指着一个刚搭建好没多久的水泥房说:“就是那个地方,路上碰到电线要避开点,那个漏电。” 祝余道完谢就往工地里走。 有人带了凉席往地上一铺就睡下,有人睡不习惯空地就跟几个工友聚在一起打牌。 “三个八带一个3,就剩两张了,要不要?” “这牌有点大,不要不要。” 沈安喜背靠着墙垂着头坐在他们打牌的不远处听着,工地的人还挺好,见沈安喜年纪小都会关照一点。 打牌的一群人中,有个胖胖的大叔跟他身后的沈安喜说话:“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打牌?” 沈安喜干笑着拒绝:“我不会。” 胖大叔笑着说:“打着打着不就会了。” 沈安喜再次拒绝:“不了不了,我对打牌没什么兴趣。” 胖大叔回头:“那你睡会呗,不睡觉下午哪有精神搬砖。” “我睡不着。”沈安喜手挠着后脖子,不知道是不是灰尘过敏,他背后特别痒。 “睡不着就玩手机,这么干坐着多难熬啊。”胖大叔说:“你看他们都是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沈安喜去看周围的人,有人侧躺着玩手机,他们手机里的声音响起,但是眼睛都快合上了。 黄帽子问沈安喜:“你多大了?这么大就出来打工帮衬家里。” 沈安喜抠着手指甲里的水泥灰说:“17,还在读书。” “可以,还是有书读好啊。”黄帽子感叹着:“17,快到高三了吧,怎么不在家复习跑出来打工呢?” 沈安喜低头不说话,其他人也不在问话继续打牌。 水泥房里没有风扇和空调,就连蒲扇都不扇,因为会扬起水泥灰,整个人都不好受。 沈安喜面前出现一双白鞋,他抬起头看着白鞋的主人,诧异的开口:“班......班长,你.......怎么.......来了。” 他们在二楼,二楼休息的人多,祝余对沈安喜伸出手说:“这里不好说话,跟我去一楼说话好不好?” 沈安喜看着那只手,他没握上去,双手往后撑着墙要站起来。 祝余缩回手直接上手抓着沈安喜两边的肩膀帮他站起来,站起来之后,他也没松开就这么扶着沈安喜下楼。 下楼的时候,祝余低声问:“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祝余没问沈安喜为什么不去竞赛营,他来到这心里什么都门清。 “他把我手机收了。”沈安喜说。 沈健说他带着手机会不好好工作,只会想着玩,于是在要把他送到这之前就将他的手机锁在柜子里,他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让他联系外面,沈健其实想要用另一种方式让他不去上学,上学只会浪费他的钱。 下了一楼,祝余没停下来,沈安喜也只好继续走,他回头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楼,他问祝余:“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带你回去换衣服,然后跟我去竞赛营。”祝余说。 沈安喜停住脚,但又被祝余带动着往前走,沈安喜害怕的说:“他看见我不在会发飙。” 还会牵连到祝余。 “我来解决。”祝余说:“你现在主要任务是回去读书。” 祝余扶起沈安喜的背,这次做的梦,他做了很久,久到看到沈安喜的后一生,他看见沈安喜举着录取通知书对着李虹玉说他考上大学了,考上山城医科大学,等他学到实际知识就帮她治腿。 李虹玉拿着沈安喜的录取通知书翻来覆去看着,她不识字,却能在上面看出花来,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他们家出了个大学生。 沈安喜就坐在一旁笑着,这是那间房子为数不多的温馨。 可惜这个温馨没持续多久。 那间坏了五六年的门被沈健找人修好,过去把沈安喜困在外面的门,现在把沈安喜困在里面。 直到报名时间过去,沈安喜失去入学资格,沈健将人送到工地才让他离开那扇门,沈安喜没有放弃想读书这个念头,他从工地跑了出来到学校找林伊白申请复读。 2018年复读管控开始严格,学校开始不收复读生,更何况沈安喜已经错过高中新生报名,连复读的机会都没有。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沈安喜整个人如同烂掉的向日葵,再也吸收不了充足的阳光,沈安喜的人生从下坡路跌进深渊,同年也被查出有心理出现严重问题。 那一年,沈安喜唯一有联系的就是林伊白,过了那一年林伊白也联系不上沈安喜。 沈安喜自从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希望之后,他像个傀儡一样任沈健这个吸血鬼摆弄,钢筋、水泥、砖头却一斤斤地往上加,背上是一座钢铁森林,森林覆盖出阴影,整个人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到阳光就躲。 所以他在跟林伊白说出沈安喜去世的时候,林伊白只有错愕,没有震惊,仿佛她料到沈安喜的死亡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有料到他能坚持这么久。 祝余也没料到沈安喜经历这么多,还能坚持下去,不知道他在为什么坚持。 他看着沈安喜因为汗水打湿的头发贴在头皮上,沈安喜怕冷怕热,再待在沈健身旁,结局还是一样,所以他想让沈安喜跟他过去一样,离插足自己人生的人远点,越远越好,离开山城最好。 听到祝余说能解决,沈安喜心里就觉得祝余一定能解决好这些事情,但他不想让祝余沾一身腥,沈健就是一只死了十几天的耗子,一旦沾上他,那股味道就洗不掉,会一直残留在祝余身上。 沈安喜的脚就跟扎进泥里,他站在那不动,祝余再一次感受到沈安喜的力气有多大。 “他没你想象的那么好解决。” “我既然来这,就已经想好解决的办法。” 沈健要钱,这个世上只要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难事。 “你会惹上麻烦的。” “林老师一直在找你,先跟我回去跟她报个平安。”沈安喜有多固执,祝余对他就有多大的好脾气,他半拖半搂着沈安喜出工地。 门口的保安见了说了一句:“他这是跟家里人吵架了,家长专门让你过来逮人啊。” 祝余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带着沈安喜离开。 等出租车的时候,祝余在旁边的小卖铺买了瓶冰水,小卖铺没多少人来,矿泉水在冰柜里放了很长时间都结冰。 沈安喜接过冰水说:“谢谢班长。” 祝余表示不用谢。 祝余和沈安喜站在路边等车过来。 沈安喜小口小口喝着冰水,街边的树叶都耷拉着,他也一样:“班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这个工地离城区有五十多公里,李虹玉都不知道他在哪。 祝余迟疑了片刻才说:“我找侦探查你的位置。” “侦探?”沈安喜眼睛转了一骨碌:“是不是探案剧里面的那种私人侦探啊?” 祝余点了一下头:“差不多。” 还真有这种,电视剧写进现实。 第51章 第 51 章 到家门口,沈安喜握在门把手上,他对祝余说:“家里有点乱,你不要嫌弃。” 他们门口只能站一个人,祝余只能站在楼梯上,矮了沈安喜一个头,所以他抬着头说:“没事,开门吧。” 沈安喜把门打开,他弯腰给自己换鞋,然后说:“家里没有多余的拖鞋,班长你就直接穿着鞋进来吧。” 换好鞋,他把鞋子放在货架上之后,快步走进去给祝余搬凳子让他坐。 祝余坐下也不东张西望,只是看着沈安喜谁:“快去换身衣服,我带你去找林老师。” “好。”沈安喜转身在晾衣架上给自己找衣服,找完拿着衣服进厕所洗澡。 浴室响起水声。 祝余拿出手机低头给秦玉林发了条信息。 秦玉林总爱学年轻人的方式,他发了个暴跳如雷的表情包过来。 祝余没回。 秦玉林隔了几分钟就说他来处理,从文字都能看出秦玉林想骂祝余,又拿祝余没办法的心情。 祝余拿起沈安喜放在枕头边的海绵宝宝,傻笑是海绵宝宝标志性,没了傻笑就不再是海绵宝宝。 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他放下玩偶。 门被打开,雾气从里面争先恐后的涌出来,沈安喜擦着头比雾气后出来。 他把毛巾挂在墙上,然后说:“我吹个头就走。” 祝余说:“我刚跟林老师发了消息,她说不着急。” “嗯嗯。”沈安喜打开柜子的第二个抽屉拿出吹风机吹头。 沈安喜喜欢穿宽松的衣服,他买的衣服也都是比自己身形都大一个尺码,手一抬,袖子掉在肩头,肩头上的伤也就露出来了,而且一动就扯着手干疼。 祝余从凳子上起身拿走沈安喜手上的吹风机,帮他吹。 为了速战速决,吹风机被沈安喜开到最大档,吹得头皮发烫。 祝余给它开到中档,等温度下去,才对着沈安喜的头吹:“手臂的伤是怎么弄的?” 沈安喜揉着肩头说:“就有一次我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被东西刮着了。” 祝余另一只手掀开沈安喜的衣袖,肩头一片红肿还破了皮,他看完之后,衣袖就放下去:“不止一次吧?” 面前是块镜子,祝余看着镜子里的沈安喜挠着太阳穴。 的确不止一次,钢筋重,他找不到放下去的要领,次次都被螺纹钢上的螺纹刮着,反复刮就破了肉,天气热出了汗,衣服粘在肉上更疼。 头发被吹干,祝余放下手里微烫的吹风机,抽出沈安喜刚才拿吹风机的抽屉旁的抽屉,这个抽屉放的都是药,杂七杂八的药都有。 沈安喜奇怪地看着祝余翻药的手,直到祝余拿出云南白药,他才说话:“班长,你怎么知道药放在这里。” 祝余都没问他家里有没有药,有药都放在哪,直接走了过来熟练地打开抽屉。 祝余拿药的手顿着,他咳了一声转移话题:“林老师催我们赶紧去学校,我们再不去,你赶不上进度。” “可你刚才说小林不着急的。”沈安喜成功被转移话题。 祝余编着瞎话:“快天黑了,所以林老师有点心急。” 时间快到五点,的确要天黑了,沈安喜点点头说:“好吧。” 祝余拔掉云南白药的药盖,他摇晃着瓶身:“衣袖掀开,给你涂完药我们就去学校。” 沈安喜卷起衣袖,云南白药的药性不强,药水喷上去除了一丝清凉还有点疼,但不至于躲着。 怕衣服粘肉,祝余给他的伤口贴了点纱布。 做完这一切,祝余说:“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 “有。”沈安喜回头说。 祝余:“在哪?” 他又卷起衣服:“还有背上也有。” 背上的伤只有红肿,没有其他伤口,涂上药隔个几天就能好,但是伤的区域大,祝余用手将药推开,沈安喜立马将背直起来。 林伊白下楼出校门外吃饭,她看见祝余带着这么久都没消息的沈安喜走近学校。 沈安喜也看见林伊白,他叫了一声:“小林老师。” 林伊白走近他们,嘴里担忧说着:“这几天你去哪了?怎么没来参加竞赛营?” “我.......”沈安喜不知道找什么理由,他去看旁边的祝余。 祝余说:“他这几天受伤了,所以没来竞赛营。” “受伤也要回消息啊。”林伊白上手将沈安喜的身体转了好几圈:“哪受伤了?” 沈安喜被转晕了,他忙说:“小伤,小伤而已,我没事。” 林伊白追问:“那怎么不回消息,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家里人也不接电话。” 沈安喜:“嗯.......,我手机坏了所以没看到,家里人太忙了,应该也没看见。” 林伊白放下手:“算了,人没事就好,就是一件事很麻烦,你落下太多课程,还能不能跟上就是个问题。” 沈安喜说:“我能的。” 林伊白瞥了他一眼:“能什么能,教你快两年了,你什么水平我还不知道啊?我帮你找了同科目同学记得笔记,就放在我办公桌上,你拿到之后好好看,不懂就问,别害羞。” 沈安喜憨憨笑着:“谢谢老师。” “快上去拿,今天没课了,拿回去晚上记得看。”林伊白拍着沈安喜的肩,她的力气特别大,正正好拍到沈安喜的伤口上。 祝余将沈安喜扯得离林伊白远点,沈安喜疼的龇牙咧嘴捂住被拍疼的肩头。 “怎么了这是?”林伊白看沈安喜的表情不对劲:“拍到你受伤的地方了?抱歉啊,老师不知道你受伤的地方,严不严重啊?” 沈安喜摇着头说:“没事,我不疼了。” 林伊白再问一遍:“真没事吗?” 沈安喜坚定说着:“真没事了。” “既然没事,你们拿完资料就快点回家,明天记得过来上课。”林伊白说:“老师先去吃饭了,早点回家。” 沈安喜说:“好!” 他和祝余拿完资料就出校门。 “吃完饭,你再回家。”祝余说。 沈安喜往家那边方向伸的腿缩回,他问:“我们去吃什么。” 祝余朝沈安喜那边走了几步,他说:“很久没吃米线了,去吃米线?” 祝余说什么,沈安喜都会同意,他点点头就往他们一起吃过的米线店走。 华灯初上,这家店依旧是人挤人,也依旧是那个套餐,点这个套餐的年轻人只有祝余,老板都记住这个高高的小伙子。 祝余还没点餐,老板就说:“满汉?不要猪肝?” 要点单的话堵在嘴里,祝余吐出一个字:“对。” 老板:“找个位置坐,马上就来。” 一口大锅被摆在桌子上,里面的菜比粉都多,看着比隔壁桌都诱人。 但沈安喜通过和祝余一起吃饭,他发现祝余有很多东西都不喜欢,比如锅里的肥肠还有鸡胗,只要是内脏的东西,他碰都不碰。 沈安喜摇了一下椅子:“班长,你下次也可以把肥肠和鸡胗也去掉。” “忘了,下次再说吧。”祝余挑了一筷子的粉到碗里,然后推到沈安喜面前。 沈安喜开始动筷。 因为他受伤,祝余用沈安喜以前对他的方法对他,米线点的是酸汤,吃着没有泡椒得劲。 吃饭的时候,他身边路过一个男生,目测高两米,真的特别高,头都快顶着天花板,沈安喜羡慕看着那个男生的背影说:“要是把他的身高分我几厘米就好了。” 祝余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快速收回目光,沈安喜的目光还没有收回,一直盯着不松开,他低头喝了一口汤,应该点清汤,这酸汤有点酸。 他放下汤勺说:“你要是好好吃饭,兴许还能往上蹭几厘米。” 沈安喜从那个男生身上收回目光,他说:“真的嘛?” “你还没成年,还能长。”祝余说:“你不是生物很好嘛?这个都不知道嘛?” 沈安喜说:“知道,但也得因人而异嘛,有些人17岁就已经停止生长。” 祝余说:“多吃饭多运动,还能发育。” 沈安喜低头多刨了几口饭,男人至死都要为身高计较。 吃完饭,沈安喜回到家,李虹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吃饭,她见到沈安喜回来捧着碗慢腾腾站起来盯着门口的沈安喜。 “你......咋回来了?你不是跟你爸去工地了嘛?”李虹玉丢下碗跑过来,她紧张兮兮往门口探去:“是不是工地放假跟你爸一块回来的?” 沈安喜说:“不是,沈健不知道我回来了。” “不是!”李虹玉声音变得特别尖利,她扯着沈安喜的手臂说:“你跑回来被你爸发现怎么办?他会打死你的。” 沈安喜将自己的手从李虹玉手上抽出来,他走进屋坐下:“我知道。” “知道你还回来。”李虹玉拖着腿走过来,她继续扯着沈安喜,想让他站起来:“趁他还没有发现,你赶紧回去,就一个月,我们忍忍就过去,然后再回来上学。” 沈安喜没动,他对着李虹玉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不是一个月。” 李虹玉说:“什么?” 沈安喜解释着:“沈健想让我待在工地待一辈子,不是一个月。” 李虹玉听懂了,她说:“怎么会呢,他明明说得就去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就会放你回来,毕竟你还要考大学不是吗?” 沈安喜不说话,就一味的拿着钥匙,一把一把的试着打开锁着手机的抽屉。 李虹玉也看明白了,沈健收起沈安喜的手机就是为了切断他与外界的联系,李虹玉瘫坐在椅子上,她也不知道沈健为什么这么狠心,之前多乖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 但她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一种是见不得人好,特别是见不得自己最亲近的好,因为会让他嫉妒,都是一类人,凭什么他就能过得很好。 沈安喜拿到手机将它开机,手机一条条消息和未接电话弹出来,他一条条看着,再看到祝余发来的消息,他给他报完平安,又去给其他人发消息。 “但是你不回去,他会打死你。”李虹玉眼神无光说。 沈安喜握着手机看着祝余的头像框,他看了很久,最后无力垂下头,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砸在手机上。 他说:“有人说他帮我解决,让我不要担心。” 第52章 第 52 章 第二天。 沈安喜在家里吃着早饭,竞赛营是上午十点开始上课,所以可以晚起一会睡个好觉。 关着的门被打开,沈安喜看见沈健回来了。 李虹玉挪动着身体挡住沈安喜半边身体。 沈健抬起手,他指着沈安喜,笑着说:“你朋友还挺仗义,又是赔你手机,又是过来替你跟我说好话。” 沈安喜说:“他跟你说什么了。” 李虹玉见沈健没有怒火,她安心坐下来。 “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轻松一年。”沈健捏起一个馒头往嘴里塞。 沈安喜放下碗:“以后能不能别找他麻烦。” 沈健说:“我能找他什么麻烦,你得好好跟人相处。” 沈安喜猛的站起来,他走到门口拿起书包离开这里。 生物科目来得人很多,但是没有英语和物理的人多,光是物理这个科目都有五个班,生物才三个班。 沈安喜进来晚,他被分到最后一个班,这个班里的同学只有一个他们班的人,有熟人也不错,但也不太熟,平时话说不上几句。 他上的第一节课,是别人的好几节课,人听起着脑袋很晕,他以为自己生物一听就懂,但他手里的资料一看就看不懂。 大概是他最喜欢的科目,即使心里有事也不敢走神,一直到中午休息才放空心思。 他待的教室在五楼,没有树枝在外遮挡着,只有与窗持平的天,心思得到很好的放空。 他不带朋友回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他们被沈健盯上,苍蝇也是肉,嚼一嚼还是能尝到肉味。 祝余人好,迟早有一天会被沈健啃出一个□□,他不愿意看到祝余因为他被无故牵累上,他已经帮自己够多了。 竞赛营上课晚下课早,晚上八点就可以放学回家,手机安静了一整天,期间祝余给他发过一条消息就没有发过。 当然他也没回。 路灯下的身影被越拉越长,只有他一个人。 这段路也只能有他一个人。 第四天。 竞赛营的课程和平时上的课一样枯燥无味,但课程却难度升级,一直在巩固生物基础知识,然后针对竞赛题型进行专项训练,反反复复来。 今天天气好,班里有人说今天的黄昏肯定特别好看,真被她说对了,特别浓特别红,红的吓人,白楼都被晕染成红楼,白墙攀岩的爬山虎都变成鱼鳞云。 很好看,就是少了什么。 少了热闹吧。 平时这个时候,走廊上都挤满了人,他们探着脑袋往外看,有人还会举起手机记录下这盛大的场景。 现在嘛,只有几个人趴在栏杆上吹风看晚霞,其余人都躲在教室休息。 沈安喜举起手机,他已经很久没记录生活中美好的点点滴滴,拍完之后他看着手机上拍的照片,然后退出相册,屏幕上的背景图,黄昏和现在的黄昏一样灿烂。 “能跟得上进度嘛?”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沈安喜赶紧把手机熄屏,他看着走廊中间的祝余。 “班长,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祝余走近,他双手搭在铁皮栏杆上,目光看着前方。 黄昏在慢慢往下移动,好景不常在,好在他赶到了不是嘛? 沈安喜跟祝余做一样的动作,他回答祝余的问题:“能跟上。” 祝余点点头:“能跟上就行,不上课了,其他科目也得多复习。” “嗯。” 五楼的栏杆上生满了铁锈,轻轻碰上去就沾了一袖口的铁皮,铁涩味让人心里感到沉重,风一吹加重了不少。 祝余察觉沈安喜心情不佳,他问:“心情不好?” 沈安喜说:“没有。” 祝余说:“那怎么一脸不开心?” “我还有课,我先去上课了。”沈安喜转动着脚往后走。 祝余的手从栏杆上下来,他对着沈安喜的背影说:“要是不懂可以发消息问我。” 背影消失在转角处,风没带来一丝声音,只有寥寥几声的蝉鸣在风走后响起。 手机界面停留在聊天框,前天发的信息没得到回复,他也不知道该发什么。 祝余走到沈安喜上课的教室,还没有上课,教室里还有说话的声音,沈安喜坐在教室中间位置低着头做题。 他们之间好像隔了一块铁片,铁片着了锈色,变得木讷笨重起来,铁片从崭新慢慢往下褪色,撕下来的铁锈像是花瓣,越撕越多,越积越多。 晚霞彻底消失,黑夜中见不到一丝星光。 草稿纸上出现线团,笔头还没有停歇,它依旧在纸上画着,找不到线头,找不到线尾。 路灯下的身影从一个变成两个。 往上爬的腿立在原地,地上的身影快和他的头持平,沈安喜看着越走越近的身影叫着:“班长。” 祝余走近了些,说:“学的很累嘛?” 沈安喜摇着头:“还好。” 还是那句话,祝余跟沈安喜说不懂可以问他,沈安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祝余目光在沈安喜脸上流转,见他一脸疲惫,只好说:“明天你还有课,先回家休息。” 沈安喜说:“班长再见。” 祝余在他背后喊着:“不舒服记得跟我说。” 跟下午一样。 沈安喜拖着脚回家,他弯腰换鞋时看着那双崭新的鞋,最后将它放在柜子里,玩偶也被他放进柜里。 祝余怕打扰沈安喜学习,这几天都没去学校找他,只是发了几条消息,都没有被回复。 “沈安喜。”祝余叫住背着书包一个人在学校走的沈安喜。 沈安喜转头看向祝余。 祝余说:“陪我去趟医院吧。” 沈安喜原本想找个理由快步离开这,他听到医院两个字,心里想出的所有理由都被压下去:“班长,你怎么了?”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祝余说:“能陪我去一趟嘛?” 沈安喜走向祝余:“好。” 去医院的路上,沈安喜担心的问他:“班长,你哪不舒服啊?” 祝余手撑在车窗上,车窗外的景色已经是黑夜的景色,车窗上倒映着沈安喜的脸,他说:“没多大的问题,等到了医院再说。” “哦哦。” 平整的衣摆被捏住,直到下车才松开。 “我自己进去,你在外面等我就好。”祝余指着科室门外的空椅子。 沈安喜要跟着进去的脚步被拦,他只好听祝余的话坐在外面等他出来。 看沈安喜坐下,祝余走进科室将门关上。 沈安喜看着门旁边写着三个字“精神科”。 没过几分钟,门被打开,沈安喜立马站起来看着祝余。 祝余关上门说:“再坐会,我们还需要等结果。” 沈安喜又坐下去,祝余也坐在他旁边等着。 沈安喜纠结了一会,才问:“班长,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很大?” “没有。”祝余低头翻阅着手里问卷。 “那......。”沈安喜看着祝余递过来的纸,他疑惑抬起头看着他。 祝余说:“医生给了我两份,让我等结果的时候可以填着玩玩,你也填一份试试?” 沈安喜接过一份问卷,他从书包里拿出两支笔,递了一只笔给祝余之后,就将问卷摆在椅子宽的地方认真填着。 问卷有四百多道,填下来需要花费很多时间。 祝余随意在纸上填着答案,偶尔抬头看着进门的人,大多数都是家长领着孩子进去,他去看沈安喜,见他还在填,又低头写了几个字。 “我填好了。”沈安喜捧着填好的问卷转过来看着祝余。 祝余用手遮掩自己的问卷,对他说:“先放在一边继续等会吧,医生还没通知我进去。” 沈安喜将手搭在腿上:“嗯嗯。” 过了一会,祝余装作不经意拿走沈安喜填的那份问卷进去。 这次时间会有点久。 祝余靠在沙发上问医生:“有什么问题嘛?” 医生放下问卷表:“轻度抑郁。” “轻度?”祝余直起身。 医生将沙漏倒过来,他给祝余解释着:“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有轻度抑郁或者焦虑,就连我检查精神也都是轻度焦虑。” 他拿自己举例,尽量让人不用太紧张,这种真的很正常,来科室检查的人都有,只是需要缓解,不让它升到中度就好。 祝余盯着沙漏说:“但他最近情绪不佳,平时发生什么事都是乐呵呵,没像现在这样。” 医生说:“根据你之前说的话,可能是任务加倍,导致他身心疲惫,情绪自然提不起来。” 祝余还想说什么,但医生喊停:“就先到这,后面还有其他病人,过段时间想开了就会好,实在担心可以带人到他感兴趣的地方逛一逛,散散心嘛。” 沙漏已经到底,祝余识趣起身出科室。 他觉得沈安喜不是太累,他这样的状态跟他在梦里见到的沈安喜一样,但他不知道沈安喜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的,只好先用医生说的方法去试试。 沈安喜知道问这个问题会触及到别人**,但他还是忍不住想问:“班长,你诊断的结果是什么。” “没什么,医生只说有点轻微的焦虑而已。”祝余拍了一下沈安喜的背,让他跟着自己离开医院。 沈安喜追上去继续问:“医生有没有说有什么办法缓解啊。” 祝余说:“有,就是多出去走走,散心。” “哦哦。” 祝余像是想起什么,他侧头问沈安喜:“你明天是不是没课?” 沈安喜点着头,竞赛营跟学校的休息时间安排一样,都会在星期六放一天假。 “我知道了。”祝余说:“明天能陪我出去嘛?” 医院电梯的光很暗,祝余的脸隐藏在黑暗中时隐时现,眉眼低垂着,往下是他抓着检查结果单的手,皮肤紧紧贴着肉,青筋凸起,他拒绝不了祝余,于是轻声说:“好。” 听到沈安喜答应,祝余收起检查结果单,他说:“你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不知道祝余为什么这么问,但沈安喜还是回了他一句不清楚,回完之后,他问祝余他们明天去哪散心。 祝余抿了抿嘴说:“我晚上回去看看,等找到地方就给你发消息,你记得回。” 沈安喜想到这几天祝余发的消息,他都没回,沈安喜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个白眼狼,祝余帮他这么多,自己还没来得及回报,就想将他踢出去。 但他没有办法。 “班长,我突然想起来明天还有事。” “那就改天。” “再说吧。” 沈安喜低着头从祝余身边路过。 第53章 第 53 章 夏天唯一的好处,是洗完的衣服晾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能收。 沈安喜走上天台,穿梭在被单衣服之中,他被洗衣粉的味道包围着。 在天台最边边的位置,他踮着脚取下自己的衣服。 取完衣服,他就在天台待着,在上面和在屋里的温度一样,还不如在上面待着不闷。 李虹玉拿着他的手机上来喊着:“小喜,有人给一直给你打电话。” “谁给我打电话啊。”沈安喜站起来大声回。 李虹玉把手机举起来:“我不认字啊。” 他忘了,沈安喜从衣服堆里钻出来,他接过电话没好气的说:“干嘛。” 游阳曦跳脱的声音传来:“你在干嘛!” 沈安喜重新钻进衣服堆里:“在家休息啊。” “别休息了,出去玩。”游阳曦说。 “不想动。”躺了一晚,骨头都给人躺懒了,听到出去玩就想萎。 游阳曦:“我在家里都快发霉了,枫子还有盒子也要去,就剩你了,我可是听说你今天没课哈。” “都要去吗?” “都要去。” “你们要去哪啊?”沈安喜擦着头上的汗,没待一会就出汗,如果游阳曦说要去室外玩,他绝对一口回绝。 “海洋馆,枫子一直想去。”游阳曦有点委屈说着,他一点也不想去海洋馆,海洋馆还不如电玩城好玩,但施枫说除了海洋馆,她哪也不去。 海洋馆啊,沈安喜想了想说可以,听着就凉快。 “下午一点到海洋馆啊。”游阳曦说完就挂断电话。 海洋馆离他家远,沈安喜早早吃完午饭就出发去海洋馆。 等他到了海洋馆,时间差不多快到一点,沈安喜想他们肯定要迟到一会。 一点过十分,他们果然迟到了。 辛合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他走到沈安喜背后给他一肘:“好久不见。” 沈安喜白了一眼:“就一周没见,别那么夸张。” 辛合躲在阴凉地说:“也不知道游阳曦发什么疯,昨天半夜突然打电话让我出去玩,前几天都没见他在群里冒泡。” 沈安喜:“半夜?他是今天早上才给我打的电话。” “凌晨三四点,你早睡了好嘛。”沈安喜雷打不动的十一点半就要睡觉,他和游阳曦可是夜猫子诶。 “哦。”那他原谅游阳曦了,他说:“他不是说自己快发霉了嘛,所以才叫我们出来玩。” “发霉?他天天在网吧里泡着。”辛合抱怨着:“他们怎么还没来,一个选位置一个叫我们出来玩,结果现在都还没来。” “来了来了。”沈安喜指着从旁边走过来的两个人。 游阳曦小跑过来。 辛合说:“来了我们就赶紧进去,热死了。” “等会,还有个人呢。”游阳曦说。 辛合:“谁啊。” 游阳曦说:“人来了。” 沈安喜目光牢牢聚集在远处的身影上,他见祝余看了他一眼,心虚低下头,有种谎言被揭开的模样,他昨天晚上刚跟祝余说自己有事,今天就跟他们出来玩。 游阳曦揽上沈安喜的肩说:“走走,进去看海豚。” 施枫掏出自己带的相机:“今天你们一定要给我拍照。” “知道。”辛合拉着相机带扯着施枫跟进去。 祝余跟在他们身后进去。 的确很凉快,海鲜生物所需的温度要低很多,海洋馆里的温度能让人穿上一件薄外套。 头顶有蝙蝠鱼游过,还有鱼躲在礁石后吐泡泡,蓝色很容易让人产生平静。 施枫除外。 辛合在那指挥施枫摆造型,说得特别专业:“脚再伸出来一点,笑一笑,诶就保持这个动作。” 施枫脸都要笑僵了,她保持着微笑问:“好了吗?” “好了。”辛合比了个ok。 施枫瞬间颓废下来,她走过来伸手要相机:“拿来我看看拍的怎么样。” “给你。”辛合特别自豪说着:“简直就是大师作品。” 施枫一看,拳头往辛合身上砸,一边砸一边说:“哪好看了,哪好看了,你跟我说哪好看了。” “给我看看。”游阳曦要看看是什么照片让施枫揍人,他从施枫手里抢过相机翻阅着,一看弯腰笑个不停。 “让我也看看。”沈安喜也抢走相机看着,看了一眼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辛合把施枫拍成赤脚大仙,不过是穿了鞋的赤脚大仙,因为脚很大,都快伸出相机框了,然后头特别小,就跟鸭梨一样,上半张脑袋很小,下半张脑袋就很大,大师都拍不出来这种照片。 沈安喜把相机还给气还消的施枫,他收回手时余光看见祝余背对着他们往其他地方走走看看。 施枫拿到相机就删掉所有辛合拍的丑照片。 “这边鱼少,往里再走走。”游阳曦笑够了,他扯着施枫往里走。 沈安喜一边看一边朝里走,海洋馆里的走廊有好几个分叉口,游阳曦他们脚快,又因为自己看海鱼看得出神,脚就慢了些。 等他回过神,他们人都不见了。 沈安喜站在一个分叉口随意走了一条路,路是通的,怎么走都会回到同一条路上。 走着走着,沈安喜看到祝余坐在玻璃栈道的椅子上休息,他正抬头看着头上的礁石和鱼,鱼的影子从祝余脸上游过,水波也在他脸上流淌,孤寂和清冷都在他身上被体现出来。 沈安喜站在那出神看了会,还是身后有人提醒他别挡路才侧了侧身体让路,他不知道祝余看没看见,应该是没看见,不然怎么都没往他这看一眼。 海洋馆的椅子特别长,可以坐许多人,他离祝余有段距离坐着,期间他和祝余那段距离的位置,有人坐下,有人离开。 沈安喜没往祝余那看,但他的视线都聚集在祝余身上,他看见祝余抬头看了会,又低下头看了会手机,又抬头看着面前路过的人,他也看向自己,但只停留了一秒就移开。 好像一切都回到原点,路是通的,能通到最开始的起点。 之前不敢和祝余说话,祝余就是这样,看了一眼他就移开,也不算看一眼,就是从他这边瞟过,估计连样子都没记住。 他们中间的人又走了好几个,身侧的书包带子被他卷了又展,展了又卷,反反复复好几次。 沈安喜鼓起勇气往祝余那边靠拢一些,他吸了一口气说:“班长,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祝余微微侧头轻声说:“我生什么气?” “就是......,就昨天我......。” 明明是他的错,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开始答应好人家要出去,后面又说有事出去不了,现在又在这碰上,不知道祝余心里会不会说他是白眼狼,对他这么好,却背叛他。 沈安喜陷入沉默,他就是胆小,特别胆小,谢迎秋走的那一天,他只要大声叫一声妈妈,或许他生活会比现在好点。 中间坐下一对情侣,他们一坐下就搂搂抱抱,沈安喜尴尬地不再往那边看,他不知道那对情侣之间发生什么,反正发出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让坐在他们身边的人特别尴尬。 祝余坐了会起身离开这里,他没叫沈安喜走,但沈安喜自己起身跟在祝余身后走,他不敢离祝余太近,总是留了点距离。 旁边游过一头鲸鱼,它发出声音吸引沈安喜的注意,庞大的鲸鱼跟在沈安喜身边游。 海洋馆的人太多了,他就移开视线一会,祝余就不见了,沈安喜停在原地泄气,他害怕祝余被沈健缠上,又害怕祝余生他气。 沈安喜将手贴在玻璃上,玻璃传来的冷意没让他冷静下来,他平息了很久才专注看着玻璃里面的鱼。 魔鬼鱼翻出白肚子对着游客,肚子上的嘴张开着,就像是婴儿张大嘴笑着,旁边的翼部拍打肚子贴着玻璃游泳,模样很搞笑,逗得小孩子咯咯笑。 沈安喜被笑声传染,嘴角忍不住跟着上扬,他视线随着魔鬼鱼的游泳轨迹缓慢移动,直到他看到魔鬼鱼吃下一条小鱼就笑不出来。 小孩子指着魔鬼鱼说:“它吃鱼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拿着小蜜蜂给游学的学生说这是魔鬼鱼的捕猎方式,魔鬼鱼会缓慢地在水中游动,张开大嘴,像一张网一样捕捉浮游生物,魔鬼鱼的捕猎方式非常温和且高效,完全依赖于它们独特的身体结构和海洋环境。 工作人员讲得特别清楚,魔鬼鱼的生活环境和它爱吃的鱼,也不止说它一个生物,还有旁边游过的鱼。 沈安喜听得很认真,他白蹭着游学的讲学,听累了就顺势坐下听。 “心情好点了嘛?” 沈安喜猛然回头,他看见祝余坐在他旁边挨的很近,他见到祝余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祝余说:“对不起什么?” 沈安喜说:“我不是故意的。” “你爸找你麻烦了?”祝余不是傻子,沈安喜这么明显的状态,他看得出来沈安喜是遇到麻烦事。 “没有,是我自己。”放在玻璃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他目光躲闪,不敢去看祝余。 祝余背靠在玻璃上,他没说话,他在等沈安喜自己开口。 果然,沈安喜没一会就自己开口:“是我觉得这段日子太麻烦你了,你不知道我爸是怎么样的人,他......。” “我知道。”祝余递给沈安喜一块糖,他就是知道才选择趟这趟浑水,沈安喜撕不开沈健这块皮,他自己撕下会狠狠带下一块肉,直到露出血肉里的骨头。 沈安喜撕开糖纸,将糖果放进嘴里,糖块在嘴里融化:“你不知道。” 沈健是个无赖,也是个地痞流氓,他特别擅长死缠烂打,不然他怎么会追到谢迎秋。 谢迎秋一开始不喜欢沈健,人懒又丑,但架不住沈健投来的好意和死缠烂打,最后在一起。 沈健尝到甜头也没松开,他死死咬住谢迎秋,因为他相信谢迎秋身上还有甜头没让他尝到,他要榨干谢迎秋的血,然后吃了她的肉,骨头渣子都不能剩的那种。 毕竟谢迎秋还没生下沈安喜的时候,是她在工作养沈健,后来生了沈安喜,她的身体还没恢复不能工作。 沈健不得不挑起大梁,等沈安喜大了一点,他就劝说谢迎秋去工作,他在家照顾沈安喜,沈健毛手毛脚不会养孩子,甚至他在狠沈安喜耽误他好吃懒做,她怕沈健会养死沈安喜,死活不离开沈安喜半步。 这一出,让沈健原本的性子暴露出来,他开始打谢迎秋,他要逼谢迎秋,谢迎秋走了他就没吸血的对象。 现在,祝余出现了,饿极了的蚊子见到血就会扑上去,蚊子不知饥饱,它只知吸干为止。 第54章 第 54 章 糖已经融化,嘴里的甜味还没消散,他想跟祝余说不用帮他这么深,还没说出口,游阳曦他们三个人就逛到这了。 “你们逛完没有?”施枫挤过来坐在沈安喜旁边。 人全来了,沈安喜只好咽下想对祝余说得话,回答施枫话:“已经逛完了。” “逛完了我们就出去吃饭!”施枫大掌一拍。 “快点出去吧。”游阳曦在他们面前游荡,跟个游魂一样,不对,应该是游魂把他的精气都吸了,整个人都没精气神。 施枫站起来踢了他一脚,是他说要出来,现在做个死人样干什么。 游阳曦被踢了一脚,精气神还是没有回来,甚至更加把苦命两字写在脸上,苦命的人往入口走。 辛合听到要吃饭,走得比谁都快。 这里又只剩他们两个。 祝余对沈安喜说:“现在什么都别说,先好好跟他们玩会。” “好。”沈安喜说:“班长,你有没有事啊?” 祝余疑惑问:“我有什么事?” 沈安喜怕旁边的人听到,他靠近祝余然后小声说:“就是昨天陪你去医院,你检查出焦虑症。” 祝余说:“没什么事,医生说我睡一觉就好。” 沈安喜放宽心:“那就好。” “我们等会吃什么。”辛合看人都齐了,他问着。 游阳曦一改游魂的状态,他说:“吃烤鱼!” 施枫骂他:“你有病啊,刚看完鱼,你就要吃鱼。” 辛合说:“我们吃的是河鲜,又不是海鲜。” 游阳曦不听施枫的骂声,他跟沈安喜他们说:“想想鱼皮被烤的咔吱咔吱,鱼肉又沾满香汁,裹上香菜和折耳根别提有多香了。” 他这话,让沈安喜想起下午看到的魔鬼鱼吃小鱼。 施枫:“谁敢加香菜!” 游阳曦:“就要吃!” 他们两个在大门口吵起来,一个要加一个不加,辛合就在旁边拱火。 吵到最后,烤鱼是没吃上,但也是吃的鱼,关于吃不吃香菜的问题,锅里没加,要吃的自己往调料碗加就行,鱼肉很脆,不知道是什么鱼,沈安喜还挺爱吃。 老板是广东人,每桌都有他现切好的芒果。 祝余吃了一块觉得还不错,他将水果盘往沈安喜那边推了推,沈安喜正好被刚出锅的鱼肉烫着了嘴,他用冰凉的芒果让嘴里的疼舒缓一点。 辛合也要吃芒果,他伸长手拿走芒果和游阳曦分着吃。 “施枫不吃嘛?”祝余拿走放在空碗上的漏勺。 沈安喜说:“枫子芒果过敏,沾一点就起红疹,特别严重那种。” 难怪游阳曦和辛合要捧着水果盘到一边吃,他还以为游阳曦和施枫斗气,祝余往沈安喜碗里添着鱼肉说:“知道了。” 沈安喜碗里就没空过,还没吃完又有新添的菜,沈安喜忙的嘴都没停下,他吃完一块藕片问祝余:“班长你不喜欢吃鱼嘛?” 祝余开头吃了几筷,就一直动着老板送的小菜。 祝余说:“不是很喜欢。” “那你要不要吃点里面的菜。”沈安喜说:“菜也挺好吃的。” “不用了。”祝余摇着头拒绝。 沈安喜发现了,祝余不喜欢腥的东西,只要尝一口觉得腥就不会再动,沈安喜也不劝了。 吃完饭也没什么好玩的,吃饱喝足就回家享受自己的夜生活。 山城最多的就是榕树,其次是黄桷树,山城独特的地理位置造就了一步一个梯坎,沈安喜走在前面下梯子,祝余走在后面,高墙后露出的黄桷树散发着花香味,小巷子里传出辣鼻的火锅味,还有推杯换盏的敬酒声。 祝余抓住沈安喜的后领。 沈安喜还没落下的脚回到抬起的位置,祝余和他相差两个楼梯,本来就比他高,现在得仰着头和他说话。 七月中旬是黄果花掉落的季节,连发丝都吹不起来的风就能将它吹落,有一片花瓣掉落在沈安喜头上,很轻,轻到沈安喜自己都没发现头上有东西。 祝余弯腰取走沈安喜头上的花瓣,他就着弯腰的姿势说:“现在可以说了。” 花香和沐浴露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并不腻人,庆幸小巷楼道没有灯,天色暗的根本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也看不清脸红。 沈安喜头向后扬了扬,压住狂跳不止的心跳,他看着祝余说:“我......说什么。” 祝余说:“我不知道你爸什么?” “我爸......他......。”心率上升,沈安喜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 小巷楼道来了人,沈安喜挨着旁边的墙给人让路,等人上去之后,他才调整好极速飙升的心率。 沈安喜说:“你用什么办法,让我爸答应让我去上课。” 沈健那天早上回来的时候,有一种得到巨大的好处。 祝余说:“给了他一笔钱,他就答应了。” 沈安喜泄气,他就知道,沈健唯一在乎的就是钱:“我爸没你想象的那么好解决,他跟地痞流氓没什么区别的,你给了他钱,他就知道你身上有好处拿。” “所以这几天是怕你爸缠上我?” 祝余发现沈安喜这几天的异常是因为什么,还以为精神状态出现问题,不知为何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沈安喜点点头:“只要我离你远些,他就找不到你。” 祝余说:“事情已经发生了,选择面对就好,光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沈安喜说:“你已经帮我很多了,他在的话,我身上的麻烦事只多不少,到时候你肯定又要帮我。” 祝余也是这么想的,沈安喜待在沈健身边,只会被拖累,他想了想对沈安喜说:“你要不要先离开他?” 沈安喜拒绝:“不行。” 起码现在不行,他要走也得带李虹玉一起走,只是他现在还没有能力带李虹玉离开沈健身边,更何况李虹玉不想离开沈健。 看沈安喜这么坚决的拒绝,祝余也说不出劝他离开沈健:“那好吧。” 祝余给沈安喜的身体来了个90°旋转,他手搭在沈安喜肩上借力给他让他走下梯子。 “现在什么事都别想,你最主要的任务是在竞赛营里好好学。”祝余说:“在竞赛营里学的怎么样?” 沈安喜回:“老师讲的很仔细,他把题拆开讲的,哪里不懂就让我们专攻那个薄弱点。” 沈安喜说,祝余听着,偶尔给沈安喜回应,不让他的话掉地上。 这条梯子很长,沈安喜也说了很多话。 说着说着,沈安喜突然问祝余:“班长,你说其他科目也是这样的讲学嘛?” “教学其实都差不多,只是看老师的教学是怎么样的,和你自己吸收怎么样。”祝余说:“想去其他科目也学习一下?” 祝余一下就猜中沈安喜的小心思。 沈安喜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他不是竞赛这块料,还不如趁这一个月的时间偷学一下。 祝余说:“别心急,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目标完成在说其他,一步步的来。” “我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 楼梯已经到底,沈安喜跨过三个梯子直接跳下去,然后等祝余下来并肩走。 祝余说:“什么?” 沈安喜说:“如果这次我的期末考试考到了四百分以上,高三第一个月月考我想考到四百五以上,每个月都往上添个二三十分就够了。” “添二三十分?” “太多了嘛?那我十几分?”沈安喜试探说着,十几分已经是稳中求稳了。 祝余:“也不是,前期分数可能提升的快,后面到了五百多可能只会涨个几分,也有可能往后倒退十几二十几,很压人心态。” “没事的,五百多分已经够了,一本线不会超过五百分的。”沈安喜说着说着突然往前跑。 祝余见沈安喜跑到一个小卖铺前,小卖铺的门口放着一个白篮子,而沈安喜就蹲在白篮子前,手在白篮子里扶来扶去。 他突然想到今天下午沈安喜在海洋馆的时候,手搭在玻璃上,头仰望半空中游着鱼,海底星空在他眼底呈现出来,像小狗好奇盯着鱼缸里奇怪的鱼。 为什么像小狗,因为它憨憨傻傻,疼了从来都不会表现出难受,只会自己一个人趴在角落,等难受过去,它又会摇着尾巴跑出来冲人笑着。 祝余走过去和他一起蹲在白篮子前,白篮子里放着一些小零食。 沈安喜拿了一包绿色的零食对祝余说:“小时候嘴馋,我就会存钱去买这些零食吃,上了高中就很少看见了。” “一根葱?”祝余看清沈安喜手上那包零食上的字。 “嗯!我小时候很喜欢吃。”沈安喜丢下一根葱,又拿起一包北京烤鸭:“这个我也喜欢。” 祝余问:“现在也喜欢嘛?” “不那么喜欢了,但看到还是会买一点吃。”他买了几包小时候爱吃的零食装进塑料袋里提着走。 回家的路上是要经过滨江路,这段路没什么人来,全跑到南滨路那边散步,沈安喜甩着袋子大步走,祝余也提着一个袋子,袋子里面装着饮料。 两个人走累了,就停下坐在离江边近的椅子上看着平静的江面。 沈安喜却没有停下来,他拿出一个冰杯往里倒饮料,各种饮料都往冰杯里倒了点。 祝余看着地上那杯奇奇怪怪的饮料问:“这真的能喝嘛?” 沈安喜用力拧紧椰子水的瓶盖说:“我看他们都这样弄,而且都说很好喝。” 他一脸真诚的说着,很难不让人信服。 最后一瓶饮料倒入杯里,沈安喜先尝了口特制饮料,没说评价,他对祝余说:“很好喝,班长你要不要尝尝?” 祝余先是看了看那杯“特制饮料”,又看了看沈安喜,最后接过那杯“饮料”小抿了一口。 沈安喜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祝余看沈安喜不停的往嘴里塞辣条,他又抿了一口说:“还不错。” 往嘴里塞辣条的动作一顿,沈安喜将嘴里的辣条吞下去,然后问:“班长,你味觉是不是出现问题了?” 这饮料他喝了一小口就想吐,有牛奶的腥味,有过度的甜味,各是各的味道,结合在嘴里跟呕吐物一样。 “挺好喝的,你可以再试......。”说到最后,祝余没忍住笑出来,他放下杯子,以免里面的水被抖出来糊一手。 沈安喜也跟着笑起来,他还以为祝余味觉有问题呢,没想到是在逗他。 江边的风越吹越大,祝余起身说:“走了,你明天还有课,回去早点休息。” 沈安喜提起装满垃圾的袋子给它扔进垃圾桶,然后两手轻松回家。 第55章 第 55 章 最热的天来了,一连一个月都没下雨。 “能不能把空调开低点啊。” “已经最低了。” “开了跟没开一样。” 沈安喜也觉得空调现在就是个摆设,杯子里的水已经喝光了,他不得不短暂离开这个还有冷风的教室去外面接水。 学校都是通透走廊,遮不住太阳也遮不住雨,接完水,沈安喜一边拧紧盖子一边往教室跑。 “嘿!”游阳曦从走廊拐角处跳出来吓沈安喜。 庆幸杯子在上一秒就拧好了,不然热水直接泼在游阳曦身上,他捂住心脏问游阳曦:“你来学校干什么?” “找你玩啊。”游阳曦要趴在栏杆上,手猛的缩回来,显然是被上面的温度烫着了,他摸着手说:“烫死了烫死了。” 沈安喜说:“我还有课呢。” 游阳曦说:“我知道,你还有一节课嘛,上完就跟我出去玩啊。” 就不应该把课表发给他们,自己什么时候有空,他们都清楚,但沈安喜还是问着:“去哪玩?只有我们两个?” 游阳曦:“我们两个有什么好玩的,肯定还有其他人啊。” 沈安喜东看看西看看,空旷的走廊只站着他们两个:“那人呢?怎么就看见你一个人。” 沈安喜怕带手机来学校会影响自己学习,上课有老师看着还不至于上课玩,但下课就不一样,下课没老师,他想玩手机的心肯定掩盖不了,所以他干脆不带手机来学校,就放在家里。 这也就苦了要找他出去玩的人,每次叫沈安喜出去玩,都得跑来学校找他。 游阳曦:“得晚点出来,我嫌在家无聊,他们就让我先跑出来找你。” 上课铃响了,沈安喜先不跟游阳曦说话了,他跑回教室上今天最后一节课,游阳曦钻进二楼的教室吹空调打游戏,等他下课一起去约定好的地方。 沈安喜被游阳曦拖着走,他不知道这么个大热天在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大热天出来玩的都是傻子。 游阳曦证明自己不是傻子,他说:“这可不是我组的局啊,这是耗子组的。” 长江退了半边水,露出干硬的河床,有人就在河床上烧烤,昊牧也拉着几个人到河床上烧烤。 辛合组装着烧烤架说:“学校是不是没钱了,竞赛营居然安排在学校里,我看其他学校都是去外地诶。” 沈安喜很口渴,他接的水还没来得及喝就被游阳曦拉走,他在那群食材堆里找自己想喝的水,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沈安喜拿走那只手上的七喜,笑眯眯的说:“谢谢班长。” 沈安喜到了半天,祝余才姗姗来迟,都不用沈安喜叫祝余一起来,他们自然就会叫上祝余。 祝余缩回手,自己给自己开了罐冰汽水,然后回游阳曦的话:“学校组织的竞赛营是免费参加,他们往里贴钱才允许线下教学。” 游阳曦蹲在一边:“意思就是说要是学校在狗一点,直接开展线上?学的怎么样全靠自己的理解?” 祝余:“差不多,所以学校已经很负责了。” 辛合:“早知道我也报一个了,蹭个学习经验。” 昊牧扎心的说:“你进得去嘛就报?” 郝则端着水果给他们分着吃,他咬着葡萄说:“要学习经验还不简单,沈安喜不是进了生物班嘛,你找他要笔记不就行了。” 沈安喜举起手说:“我还有其他科目的笔记。” 笔记都是他从其他班同学借的,有空就抄到自己笔记上。 孙倚云偷摸凑过来:“借我,让我多学习学习。” 沈安喜指着捡石头的施枫说:“我笔记在枫子手里,你去找她吧,可能会排到第二个。” “ok。”孙倚云起身跑到施枫那边。 前几天期末成绩出来,总体成绩都不错,勉勉强强够上75,班主任不用换成唐廖,那天群里热闹了半天,平时只有几条消息的班群,一下就多了几千条,炸翻了天。 或许是得到了收获,几个拖后腿的突然就觉得自己还能拼一拼,虽说还没达到热爱,但也能听进去和看进去。 祝余等孙倚云走了才跟沈安喜说话:“模拟考考得怎么样?” “就......刚达到他们设的及格标准。” 沈安喜捡起旁边的树枝刮着地上的河沙,河沙已经干透,轻轻一刮就出一个坑,再往下刨全是贝壳碎片,看到贝壳碎片,心理暗示让他闻到了河腥的味道。 “竞赛的分数标准和高考分数标准不一样,竞赛的分要偏高,难度也大。”风吹过来的一个白色的塑料袋,祝余将塑料袋揉成一团,扔进昊牧他们带来的垃圾袋里。 辛合叼着一个胡萝卜在那啃,他走过来拍了一下沈安喜:“别在那聊天了,快过来帮忙烤串,饿死了。” 烧烤架已经安好,就差把食材放上去烤,沈安喜丢下树枝拍掉手里的沙就去帮忙,祝余也站起来跟在沈安喜旁边。 昊牧他们带来的食材还挺丰富,沈安喜随意拿起一根串问祝余:“班长,你想吃什么,我先给你烤点。” “这个吧。”祝余指着土豆片说。 沈安喜丢下手里的串,拿了一大把土豆,祝余赶紧拦住他:“一片就够了,不用这么多。” “那我少拿点。”沈安喜吝啬拿掉几根。 祝余哭笑不得,他想到沈安喜可能还要给其他人烤点,就没在拦。 大家都没什么烧烤经验,他们就是来河边感受氛围,反正不会出现半生不熟的菜,只会出现烤糊的菜,味道嘛,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能吃。 沈安喜会做饭,烧烤对他来说特别容易。 祝余要的土豆片已经烤好,沈安喜撒上香葱就举到祝余面前说:“班长,你快尝尝。” 祝余接过土豆片,他看沈安喜又去拿其他食材准备放在烤架上烤,就转身将手里的土豆片分给其他人一起吃。 “谢谢,七喜吃了没?”施枫说。 祝余说:“还没有。” 旁边的游阳曦举起一杯绿色的水问:“班长要不要尝口这个?” 祝余算是知道沈安喜的特制饮料是从哪学来的了,他摇着头离开这回到沈安喜身边。 沈安喜烤的不错,祝余吃了根就把其他的放在一边留给沈安喜,大家都没带扇子和风扇,祝余只好找了块硬纸壳给沈安喜扇风。 昊牧从河边饿着肚子回来,他想要吃现成的,结果一看:“妈呀,你把我鸡翅烤成这样。” 辛合翻着鸡翅说:“只是皮糊了,里面的肉还能吃。” “你告诉我只是皮糊了?”昊牧指着烤架上的鸡翅,都黑成黑巧了,他可不信辛合嘴里的能吃。 昊牧拿走一个还没烤的鸡翅放在沈安喜面前:“你帮我烤一串能吃的鸡翅呗?” 沈安喜双手忙不过来,他说:“你先放那吧。” “快来喝饮料。”游阳曦在那么喊。 昊牧看了又在那说:“你们还把我的饮料乱搞!” 游阳曦:“什么叫乱搞,很好喝啊!” 昊牧信他们个邪,游阳曦和辛合这两个的味觉不是一般人能媲美上,他问:“有没有正常的饮料。” 郝则双手展开,他下面全是各色各样的饮料瓶。 昊牧惊讶开口:“全被你们嚯嚯了!” “有几瓶是好的。”他们刚才调饮料的时候,她留了几瓶,孙倚云说:“但我找不到放在哪。” 昊牧说:“这是打算让我试毒啊。” 孙倚云诚实的点头。 祝余无视那边的吵闹,他问忙碌的沈安喜:“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好!”沈安喜点头。 他正好有点饿了,沈安喜空出一只手拿走一串刚烤好的茄盒,刚咬一口还没尝味道,烧烤架上的东西就快熟了,他丢下茄盒去顾烤架上的食物。 沈安喜到这半天,除了完整吃了个水果,就没再吃其他东西。 祝余干脆拿起那串被咬过的茄盒说:“我先喂你吃点东西。” 沈安喜手上翻转烧烤的手顿住,还没反应过来茄盒就在嘴边,他咬上一口就红透了整张脸。 “还是很热嘛?” 祝余加大了扇风的手速,江边其实有风,而且还正值凉爽的时间节点,但沈安喜脸上越来越红。 沈安喜大口咬下一口茄盒欲盖弥彰地说:“是有点热。” 越吃越热,沈安喜上手拿走祝余手里的东西说:“我......,我自己来好了。” 祝余松开手,将手藏在桌下,滚烫的温度擦过他手指,残留下燃烧木炭般的烫度。 沈安喜脑子里昏昏的,只机械式的啃着东西。 辛合在旁边大叫着:“糊了!鸡翅要糊了!” 沈安喜回过神,他赶忙去翻鸡翅,翻晚了,鸡翅还是糊了,他想解救但不知道怎么下手。 昊牧听到自己的鸡翅要遭殃了,他跑过来就看见已经遭殃的鸡翅,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比起一个黑巧鸡翅,只有一面糊色的鸡翅能让人好接受一点。 昊牧:“没事没事,还能吃。” 辛合:“我这个也能吃啊。” “滚。”昊牧用夹子夹走沈安喜烤的鸡翅,他说:“先别烤了,孙倚云带了扑克牌,快过来跟我们玩。” 烧烤架上还有一些烤了一半的食物,沈安喜说:“我烤完这些就来。” 昊牧:“祝余要不要先过来玩一局?” 祝余:“我等沈安喜一起去。” 都这么说了,昊牧端着自己想吃的菜回到大部队。 沈安喜烤完就跑过去一起玩。 他来的刚刚好,他们刚结束上一轮。 人多,斗地主是玩不了,只能玩比大小,最小的喝游阳曦调的特质饮料,喝完为止。 烧烤不是他们来江边的目的,喝酒才是,游阳曦调的酒,就是饮料加点酒,好喝还只能尝出一点酒味,不辣口不涩口。 “祝余不喝酒是不是?”昊牧洗着牌问祝余。 “对。”祝余识趣离他们远些,坐在沈安喜后面。 昊牧手指敲了敲牌面:“那你玩不玩?” 祝余抱歉摇着头。 昊牧劝着:“挺简单的。” 郝则:“快点洗牌,人家不玩就别把人带坏。” “口渴的话,你就喝这个。”施枫从身后递给祝余一瓶饮料,这瓶没有加酒,是昊牧一瓶一瓶试出来。 祝余将饮料放在脚边没去碰。 第56章 第 56 章 昊牧洗完牌给人分着牌,一边分一边说:“有酒,也有正常的饮料,都看运气哈。” “知道了知道了。”辛合催促着:“发快一点啊,大家都等着呢。” 昊牧没好气的说:“有本事你来发!” 辛合看着自己手里的牌,笑得特别得意:“我上局又没输,当然这局我也不会输!” 游阳曦露出一个坏笑:“别高兴太早。” “是什么。”沈安喜的牌只露出几个角,祝余看不清,于是他探头看过去。 沈安喜把手移开露出自己的牌给祝余看。 祝余看清了,牌数很小,第一局沈安喜是逃不过要喝游阳曦做的黑暗料饮。 沈安喜直接认输,他把牌反盖扔在毯上说了句:“不要。” 郝则还没来得及看牌,他说:“不要也得喝啊。” “知道了,我没逃。”他选了一杯看起来很好看的饮料,一口喝下去,等回味才知道是酒,但酒精味不浓,还挺好喝,甚至还想再来一杯。 沈安喜今天运气差,玩几局就喝了几局,酒精上头坐都坐不稳,人老是东靠西靠倒在人身上。 女生玩了几局就下场,果酒很适合女生喝,施枫和孙倚云喝了几杯也没上头。 孙倚云被风携带来的沙眯了眼,她用手调整了被吹乱的刘海,视线自然放在对面的沈安喜身上。 看了一会,她疑惑发出声音,她觉得沈安喜身后的祝余成保护姿态圈住沈安喜。 是......什么姿态? 祝余的两只手搭在沈安喜肩上不让他乱晃,两只腿也放在沈安喜两边,像是不让其他人接近沈安喜一样,把人圈在自己的范围里。 大概是孙倚云的目光过于执着,祝余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又快速收回,手上用力一拽将沈安喜靠近自己。 光是用手按住沈安喜是行不通,他总能歪个身子去看别人的牌,让他靠近自己倒还算老老实实待了会。 孙倚云用手推了推旁边玩手机小游戏的施枫,她让施枫看对面,一副八卦样:“快看快看。” 施枫抬眼看着,一下就猜中孙倚云这个腐女的特性,而后低下头操控着手机上的人物说:“你想多了,七喜喝完酒不老实,总是喜欢踢人和撞人,你没看见他旁边那两个智障捂着手嘛。” 孙倚云听了施枫的话,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沈安喜两边的辛合和游阳曦身上,他们两个都捂着手离沈安喜远远的,直到沈安喜被祝余禁锢住才靠近沈安喜。 那应该是她想多了,孙倚云没在继续吃对面的瓜,她拿上一块西瓜啃着看施枫玩游戏。 游阳曦问祝余:“班长,你喝不喝那瓶饮料?” 祝余低头看着那拼被人动口一口的饮料说:“我不喝。” “那就给我喝。” 喝了酒嘴里特别干巴,就想喝口其他的润喉,早知道就多留几瓶了,游阳曦拿走饮料大口灌着。 沈安喜说:“我也想喝。” 饮料还剩几口,游阳曦大方分享出去:“给你。” 沈安喜的手伸过去,还没碰到瓶子,有一只手比他先一步拿走饮料,他疑惑看着那只手的主人。 祝余把饮料放远了些,他继续按住沈安喜:“你刚喝完酒,现在喝其他会吐出来,等会再喝。” 那就听祝余的,沈安喜回头继续加入比大小中,前面运气差,后面就没他什么事,牌一出等着看人喝就好。 但酒精上头,那些人到后面喝个酒得磨蹭半天,他把脸搭在祝余腿上看他们在那吵吵,趴着趴着人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沈安喜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在祝余背上。 沈安喜把头转了脑袋,头发刮着祝余的脖子:“我们去哪啊。” 祝余说:“送你回家。” “哦。”这条路的确是回家的路,他把头转回来使劲往祝余脖子里蹭。 脖子上传来温度和湿润,让祝余僵硬在原地,一向冷静的他突然变得不知所措,放在沈安喜腿上的手都跟烫手山芋一样,松开还是不松开都是艰难的选择。 最后他还是说:“别乱动。” “没乱动啊。” 嘴上说着没动,头还在那使劲蠕动。 一直站在这没办法,祝余只好背着沈安喜继续往前走,到他家门口才将人放下。 沈安喜头抵在门上,手搭在门把手上缓缓将门打开。 在他打开门一点,祝余小声提醒:“记得喝点热水再睡。” 沈安喜回过头一脸茫然,很显然是不知道祝余再说什么,只知道点头。 祝余透过门缝看见里面有人,他叹了口气扶着沈安喜坐下,蹲下身对他说:“你先在这坐着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沈安喜还是只知道点头,然后端正着姿态坐着等祝余回来。 祝余将打开的门关上,下楼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点关东煮给沈安喜带回来。 “先吃点东西,然后把里面的热汤给喝了就进去睡觉。”祝余蹲在沈安喜面前喂他吃东西。 胃里软和多了,人自然也就不那么难受,沈安喜吃着吃着就抬起头看着祝余。 祝余问:“怎么了?” “班长,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沈安喜一直惦记着祝余晚上没吃多少。 “我等会回去吃。”祝余说:“快吃吧。” 沈安喜将祝余的手推回去,一脸认真的说:“我吃不下了,你吃吧。” 说完,他就趴在自己腿上,只留个发旋给祝余。 祝余看着半盒的关东煮陷入头疼,手抬起又放下,他在纠结,最后还是就着唯一一根筷子吃完剩下的。吃完他叫快睡着的沈安喜起来喝汤。 关东煮的汤被沈安喜喝的一点不剩,祝余让他赶紧进去休息,幸好明天开学,只需要中午到学校就好,沈安喜能多睡一会。 今天晚上那顿烧烤就是为了祭奠他们失去的暑假。 沈安喜醒来感觉很累,他这一个暑假都没怎么休息,全是在上课,胡乱收拾了几下就跑到学校。 祝余早早就来学校帮林伊白忙,刚开学还有很多事情都需要整理。 林伊白站在讲台上,手托着下巴看着教室后面的黑板,她跟祝余说:“这黑板报是不是该换一个了?” 祝余说:“是该换了。” 后面的黑板已经有一年没换。 “换点啥呢。”林伊白思考着。 祝余想都没想就说:“在上面挂个白布,班里的人在上面印个手掌印就行,不费时还简单。” 过去时,林伊白为了庆祝她没被换下班主任这个称号,想的这个方法,说是高三一班还在一起,有团聚力,不过想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祝余捡了个现成。 林伊白一听,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她拍了一巴掌,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个办法不错,我去找块白布过来。” 她不知道从哪翻出的一块白布,整整齐齐摆在用好几张桌子拼在一起的桌子上,还拿了几桶从艺术班的班主任那借过来的颜料桶放在一边。 “等他们来了,先印手掌再签到。” 林伊白叉着腰满意看着自己的杰作,她侧过头打算吩咐祝余去帮自己到办公室拿文件,眼一尖瞥到祝余藏在领口下的红斑。 她说:“被蚊子咬了?” 祝余捂上脖子遮盖住红斑,说了声是。 林伊白没多想:“我办公室有花露水,你去拿文件的时候可以涂点。” 祝余还是捂住脖子往外走,他没先去拿文件,而是去了一趟医务室买了张创可贴贴在脖子上。 红斑很浅,他以为藏在领口下别人就看不见,没想到还是被人看见了。 等他拿完文件回来,班里已经有同学到教室了,白布上出现几个手掌印,还有他们的名字,怕到时候记不起来谁的手掌印是谁的。 林伊白接过文件,对祝余说:“你也快印一个,然后休息会。” 祝余嗯了一声,捞起长袖,将手伸进绿色颜料桶里,白布上赫然出现一个绿色的手掌印。 也可以不单一颜色,自己找东西往手上涂各种颜料都行,白布上的手掌印越来越多。 沈安喜来得晚,白布留的位置不多,他在上面寻找,找到之后才将手里的颜料印上去。 绿色的手掌印旁边出现了个红色手掌印,有几根手指交错着,像是两只手牵着。 沈安喜洗完手回来,他问祝余:“班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八点左右。” 沈安喜手腕上还有红颜料没洗干净,祝余抽了张湿纸巾给他。 干透的颜料有点难擦,沈安喜要用很大力气才擦干净,祝余看他手腕上留下的一抹红,手无意识抚上脖子揉搓着,很久才放下来。 游阳曦说:“你来这么早。” 祝余说:“帮你们弄入学资料,早点来不用跟人挤。” 游阳曦打嘴炮:“班长真厉害,佩服佩服。” 祝余啧了他一声。 施枫指着白布说:“小林弄这个干嘛?” 辛合:“你没听郝则说啊,小林说弄这个代表他们没被拆开。” 游阳曦:“突然感到煽情是怎么回事?” 辛合:“还不是快毕业了呗。” 施枫:“还有一年,早着呢。” 辛合将书盖在脸上:“没想到我们也到高三了。”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老师说短,学生说长,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样,沈安喜却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这么快就到高三了,前两年晃眼就过去了。 用林伊白的话来说就是,再上一个月的可就是国庆节,国庆节后面有个中秋节,再往后就是元旦节和春节,满打满算就剩个几十天的时间。 上了高三,都是以复习和巩固为主,学过的知识,复习起来肯定很简单。 但老师不给一点放松的机会,逮住机会就是考试,甚至题越出越难,沈安喜给自己定的目标完全没用,看不出来有什么进步空间。 有时候进入高三这一层楼,都是静悄悄的,午休或者下课时间往他们教室里一探,就能看见没一个人的头是立起来的,全是趴着,而且灯是关着,窗帘也是拉上的。 第57章 第 57 章 窗外的蝉鸣从高昂到低声,黄果花最终都埋葬在泥泞里,让人特别兴奋的铃声终于响起。 “知道你们很兴奋,但在等等,我说几个事就放学。”林伊白说:“这是你们这学期最后一个小长假,就不要求大家在家也学习,多休息几天回个能量。” 话风一转。 “当然,想看书也可以看,但是得保证回来的时候别跟九月份一样,老师一讲课就想睡觉。” 下面有人着急说:“那不是夏天嘛,夏天就是容易犯困,我们国庆节回来肯定不睡觉。” 一般国庆回来,就能套个外套。 林伊白想起他们高二也说过这种话,但现在高三就不打击他们的信心,暂且相信他们一会。 林伊白还在说:“家里的凉席都给我换一换,我可不想假期回来,看见班里少几个人,好了放学。” 有些人早在林伊白说事的时候就蠢蠢欲动收拾东西,她一说放学就狂奔出去。 林伊白喊着:“慢点跑,走廊上都是人!” “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一会,渝州书房就先不去了。”祝余跟沈安喜说。 沈安喜一连三个月都没休息,全是在补课,祝余怕他吃不消,让他休息几天。 沈安喜忙不迭的应下,他也感觉自己最近学的有点疲累,但他伸了一根手指出来:“我无聊的时候也会看一眼书,就一眼。” 祝余被沈安喜的动作逗笑了,他用手遮挡着自己偷笑了一下。 “别卷了。”游阳曦生无可恋地说,学的最惨的就是他,他是倒数第一,怎么努力也还是倒数第一。 辛合不在乎那么多,他只想:“回家!回家!” 施枫给她外校的闺蜜打电话,她们约好去打卡网红店:“你先到那个店里等我,我马上过来。” 她挂断电话跟他们说:“姐有约,先走了。” 沈安喜挥手:“拜拜。” “带我一个带我一个。”孙倚云背着书包跑过来:“我也想去。” “走呗。” 施枫手叉着腰,给孙倚云留了个空,孙倚云顺势把手插进去跟施枫一起往外走。 沈安喜和祝余一起出校门,他们两个依旧是在校门口分开。 原本学校给他们放的国庆节是四天,但由于今年的国庆节和中秋节撞在一起,给他们放了八天,名副其实的小长假。 祝余又做了一个梦,他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冷汗不断,甚至还在床上缓了很久,他的眼神空洞无神盯着某一处,眼神却聚集不了在那一处。 窗外的雨如同梅雨季,小而缠绵,不似夏季的暴雨,它携带着风和冷席卷了整个山城。 祝余心急来不及避开水坑,白鞋沾满了泥泞,他气喘吁吁跑到熟悉的楼道口就停下,根本不需要上楼,因为他看见沈安喜坐在一楼的楼梯上无神盯着水面。 祝余跑过去丢下伞一把抱住沈安喜,以往沈安喜会因为这个亲密动作红遍了全身。但现在的他跟个木头人一样任由自己被祝余抱着,还给不出一点反应,脸都是木着的。 祝余咽下喉咙的发涩问沈安喜:“怎么不穿外套。” 沈安喜现在穿着短袖短裤,他的两个膝盖上是大块的血疤,格外恐怖,沈安喜没说话,祝余只能一遍又一遍拍着沈安喜的背安抚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安喜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没了。” 因为长期不说话,还哭了很久,声音出口那一刻是沙哑,说话时还带着干燥的疼。 祝余有点懵:“谁?” 沈安喜说:“奶奶没了。” 雨天路滑,有人带了一脚的水上楼,手上提溜的伞也落了一地的水,导致楼梯很滑。 年轻人踩上去也会被滑一脚,老年人腿脚本来就不好,颤颤巍巍上楼,脚根本用不着力,一踩上去就打滑,楼里还没灯,李虹玉下楼时没扶住栏杆,直接踩滑摔了下去,人直接就不行,送医院都来不及。 祝余安抚的沈安喜的手顿住,时间点不对。 梦里的场景是李虹玉在七年后去世,七年的时间沈安喜的支撑是李虹玉,李虹玉走了,那一年沈安喜的精神状态急剧下降。 后一年......,沈安喜实在是坚持不住,选择......。 祝余想到那个场景眼底全是痛苦,他闭上眼抱紧沈安喜。 那个屋子送走了李虹玉,也送走了沈安喜。 在一个雨天,屋子里没开一盏灯,整个屋都被黑暗笼罩着,沈安喜跪坐在地上听着雨声,雨声拍打着窗户,很容易让人心静。 他一手拿着刀片一手握着手机,手机界面是两个手机号,沈安喜拨通一个手机号,传出来的声音是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有一个他记得是游阳曦的手机号,殡仪馆的人就是给游阳曦打的电话,另一个拨不通,祝余想看清那个无法拨通的手机号是谁的。 他还没看清,沈安喜就将手机熄屏,他只看清前面三个数字是191,祝余猜可能是李虹玉的手机号,人走了号也就被销毁,自然拨不通。 紧接着,他就看见沈安喜抬起那只拿着刀片的手,祝余好像预料到什么,他上手去拦沈安喜,手从沈安喜的右手上穿过。 沈安喜吞下一片刀片,嘴里立马见血,血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泪水变成血泪。 祝余此时无比痛恨自己的无力,比他面对胡搅蛮缠的秦曦还要无力上一百倍,他跪在沈安喜面前,用沈安喜听不到的声音乞求沈安喜不要。 沈安喜脖子和嘴唇鲜血淋漓,身上发黄的白T恤染成一件红T恤,他不怕疼似的,继续往嘴里塞了个刀片。 他不知道沈安喜吞了多少个刀片,只知道沈安喜如同解放一样倒塌在地上,血流了一地,他用这个方式让自己浓烈离开黑色的世界。 窗外的雨还在继续,滴答滴答的下。 难怪游阳曦对沈安喜的尸体绝口不提,是他,他也不会跟任何人说。 他想抱起沈安喜,地上凉,沈安喜最怕冷,他尝试了很久,也没抱起他。 沈安喜找到情绪宣泄口,他在祝余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没事,我在。”祝余话里止不住的颤音:“我在这,没事的。” 他靠在沈安喜肩上想,幸好那个是梦,希望这个不是梦。 有人下楼时怪异看了他们几眼。 祝余感受到怀里的人还有温度和心跳,他脱下外套给沈安喜披上等沈安喜哭完。 能哭就行,能哭就代表还有活气。 弯弯绕绕的楼梯,祝余透过楼梯间的缝隙想要看到五楼,但也只能看到石头和水泥,沈安喜的支撑是李虹玉,李虹玉走了,他不能在这待着。 祝余垂下眼轻拍着沈安喜的背做了个决定,他说:“沈安喜,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沈安喜没听进去,他哭懵了。 祝余身上的蓝衬衫湿了一大片,他不着急,他可以等。 哭到最后,沈安喜已经没泪水可以流下来,眼里的水已经哭干,到最后只能干哭。 湿了的布料不知道什么时候干的,外面的雨也已经停了。 祝余动了动酸麻的腿将还呆傻着的沈安喜背起,蹲久了刚背起人腿就软了一下,幸好他反应快扶住旁边的墙才没倒下去。 沈安喜看着头顶倒退的榕树,他问:“我们去哪啊。” 祝余说:“带你回家。” 沈安喜说:“这不是回家的路。” 祝余说:“你不能在那待着了,先跟我回家。” 沈安喜干脆利落地拒绝:“不要。” 即使沈安喜拒绝,祝余也没放他下来,甚至还抓紧沈安喜的腿,怕他乱动摔下来。 “因为什么?”祝余问。 沈安喜蠕动了好几下嘴唇,最后说出一句:“我不想跟沈健一样。” 一样的恬不知耻,一样缠着别人不放,跟个八爪鱼似的紧紧扒住,扯开还能留下一些痕迹。 他不想拖累祝余,他这么扒着祝余跟沈健有什么区别。 祝余直视着前方说:“你跟他不一样。” 沈安喜说:“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一个根出来的,总会带着一些相同的劣根。” “你生物不是很好吗?”祝余说:“有一种叫基因突变,万一你就遗传到好的基因。” “沈健有什么好的基因?” 沈安喜不知道,起码他是不知道。 “不是还有你妈妈嘛。” “班长,你好像很了解我家里的事情。” 他感觉祝余什么都知道,甚至知道比他还要多一些。 祝余心里说着是啊,他什么都知道些,后来的事情他也知道。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是他? 但也庆幸是他。 到了一个好打车的地方,祝余给沈安喜放下来,沈安喜想往后走,祝余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听话,你现在不适合待在那,先跟我回去,回去再说。” 沈安喜不说话。 旁边的人见了还以为跟小情侣吵架似的。 迎面来了辆出租车,祝余伸手招停,他将沈安喜推进去,自己也落座在他旁边。 司机看沈安喜腿上这么大块血疤,他啧啧说:“这是怎么了,这么大块疤。” 沈安喜偏过头去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没事,他摔着了。”祝余低头整理被沈安喜弄皱的衬衫,平整的衬衣被弄的邹邹巴巴。 司机看祝余给他的地址是个小区:“摔着了怎么不先去医院?” 祝余说:“我们先回家一趟拿东西。” 司机跟他聊起闲话说:“雨天就容易路滑,我现在开个车都不敢加速。” 祝余笑一笑就当回复了司机的话。 沈安喜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是他从来都没有走过的路,江水从清澈变成浑浊,还比之前更波涛汹涌,他的手很冰凉,跟提前到了冬天一样,他把手插进口袋里,掩饰着不断颤抖的手。 李虹玉走了,走了也好。 冬天要来了,她的腿最怕冬天和雨天,冬天对她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沈安喜到最后也只能说出一句幸好,幸好还没到冬天。 车窗外又开始下雨,先是大雨,后面变成小雨。 司机不敢将车开快,只敢慢慢开,这趟路对于祝余来说比平时慢了点。 到了地方,祝余握着沈安喜的手下车。 沈安喜一路顺从跟着他。 第58章 第 58 章 事发突然,祝余也是刚从山上下来,什么东西都没准备,拖鞋都是翻了很久,才找到一双没沾灰的毛拖鞋。 等沈安喜换好鞋,他带着沈安喜先到沙发上坐着,他自己蹲在电视机下翻着药箱,家里没人生病,这药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备的了,他一瓶一瓶翻着查看日期,看看药有没有过期。 沈安喜坐在沙发上打量着祝余的家,比他家精致很多,还空旷很多,头上还有阵阵暖风袭来,穿着短袖短裤都不冷。 祝余拿着药过来,他先用生理盐水给沈安喜清洗伤口,棉签小心翼翼的擦着伤口。 “是摔的还是磕到哪了?怎么伤成这样?” 沈安喜低头看着伤口说了句:“都不是。” 祝余识趣没再问,他跟沈安喜说:“疼了记得跟我说。” 他说完这一句,只有头顶的空调运行声,一直无话。 再要上绷带的时候,沈安喜突然说:“班长,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 好到总是让人胡想联翩,好到总是能让人妄想些什么,好到不想脱离这个好。 祝余低头用剪刀剪断绷带,他不知道该回什么,于是他换个话说:“等会给你包扎完,你就先睡会。” 几天没见,沈安喜眼底的乌青又浓了几分。 沈安喜说:“我想回家。” 祝余依旧是那句话:“你现在不适合在那,先在我这住着等高考结束。” 沈安喜说:“我不想在这。” 祝余知道沈安喜在顾虑什么:“我说过你跟他不一样。” 他叹口气继续说:“你说过以后会还我,所以你跟他不一样。” 沈安喜说:“只是嘴上说,万一我以后不会还呢。” “我相信你。”祝余坚定地说:“我相信你不会这样,你可以安心住在这,等你以后有能力养活自己再还我。” 沈安喜又沉默了。 为了让沈安喜更加放心,他说:“我不白帮忙,以后还可能会找你讨要一些利息什么的。” 沈安喜终于开口说话:“房租多少钱啊?” 祝余知道沈安喜是同意了,他丢下染血的棉签说:“你家的房租是多少就记多少。” “我家房租很便宜的。” 都到这了,沈安喜也不想多占祝余一丝便宜。 祝余强硬地说:“就按你家房租来算。” 涂完药,祝余把沈安喜带到卧室,他说:“你就睡这个房间。” 沈安喜站在房间门口不进去,卧室里有生活痕迹,一看就是祝余睡的房间,他说:“我不想睡这间。” 祝余思考了一下,他从衣柜里抱出一堆被子对沈安喜说:“跟我来。” 祝余路过一个紧闭的房门,带沈安喜进入一个小房间,他说:“只有三间房,另一间是我妈住着,现在就书房还剩个小床。” 这个房间的书柜上没放几本书,没什么生活痕迹,一看就很少有人进来,床没多小,跟学校宿舍的单人床差不多,甚至还要大一丢丢。 “灯在这。”祝余指着墙壁上唯一一个开关。 沈安喜点头表示记住了。 祝余让沈安喜先抱着被子,他去擦床,擦好床,他转身接走被子,开始给沈安喜铺床。 沈安喜也没闲着,他帮祝余一起给自己铺床。 铺完床,祝余直起腰半退一步说:“你先睡会,等会吃饭叫你。” 刚哭过,精神一直崩着,需要歇会来调整状态。 沈安喜坐在床上安静地点头。 祝余走之前还将灯给关了,沈安喜倒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陌生的环境让他很不舒服,但被子的味道又让他感到很安心,味道跟祝余身上沐浴露一模一样,都是一股浅浅的栀子花味。 房间很小,但对于沈安喜来说很大,大到他很没安全感,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都没睡着,可能他就是贱骨头,换了个好环境,他突然很想念那个小房子。 真的是哭累了,翻了一会就睡着,但睡得不熟,他能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时不时从他门口经过,到后面安静了好一段时间又开始响起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起来的时候看见四周昏暗一片,有种世界末日要降临的感觉,他挠着头发从床上起来,拖着拖鞋出去。 看到客厅里忙碌的身影,他才安心一些,跟小时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妈妈一样。 “醒了?”祝余给垃圾袋系好结,他把垃圾袋丢进厨房里,洗个手,然后甩手出来:“刚好,过来吃饭吧。” 他抽开餐桌前的椅子让沈安喜坐过来。 沈安喜走过来,一走近就闻到熟悉的味道。 祝余坐下打开外包带,泡椒味更浓了,红汤飘在最顶上,沈安喜一闻就知道是那家的米线。 祝余递筷子给他:“快吃吧,等会就要冷了。” 沈安喜往嘴里塞了一根米线,米线刚进嘴他就想哭,第一个带他吃米线的人走了,第二个带他吃米线的人也走了,祝余是第三个。 “班长,你会走吗?” 沈安喜觉得自己很可耻,怕祝余离开,又怕自己会拖累他。 祝余不知道沈安喜问的什么走不走,他茫然的回:“什么?” 沈安喜低头使劲吃着:“没事。” 今天的泡椒很辣,沈安喜用了好几张纸,就是分不清哪张纸里是鼻涕还是眼泪。 吃过饭后,祝余递给沈安喜一套睡衣:“给你买的睡衣刚洗了,这是我很久没穿的一套衣服,你先穿着。” 给沈安喜拿完睡衣,又带他去卫生间,他指着镜柜前新买的物品:“你的毛巾都挂在这个架上,想用哪块当你的洗脸巾,你自己决定。” 沈安喜手握住卫生间的门框上,身体留在外面,头探进来听祝余的介绍。 祝余说:“这个杯子是你的牙刷杯。” 白色杯子紧紧挨着黑色的牙刷杯,给人一种他们住在一起,虽然现在的确是住在一起。 祝余看着他问:“记住了嘛?” 沈安喜点头。 “那你进来洗漱吧。”祝余让了半步好让沈安喜进来。 放在门框上的手松开,沈安喜走进来。 祝余给沈安喜递上已经挤好牙膏的牙刷,他说:“洗澡等你伤口结疤再洗,以免发炎。” 沈安喜把牙刷放在嘴里嗯了一声。 祝余倚靠在门框看他刷牙,看了一会就转身离开这到厨房去。 冰箱里除了矿泉水,就剩个牛奶,他拿了一盒出来给沈安喜热着牛奶。 卫生间传来开门声,祝余往那边看了一眼,还没看见沈安喜人,他就先说:“先在沙发上坐会。” 拖鞋有点大,沈安喜得勾着拖鞋走。 祝余看沈安喜换好睡衣:“睡衣穿着合适嘛?” 沈安喜说:“有点大。” 睡衣也有点大,他时不时得整理一下领口和腰带。 “衣服明天就干了。” 纯白的牛奶在锅里沸腾,祝余关掉火,然后往杯子里倒牛奶,他端着热好的牛奶放在沈安喜面前。 “喝了安神。” 沈安喜捧起杯子放在手里。 祝余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一按,客厅被拉上的窗帘慢慢被打开。 沈安喜这才注意到对面是江景,只不过雨雾升起,只能看到一丝星星点点,但也挺好看的,可能是牛奶的缘故,他心里感到一丝安宁。 杯子的温度下去,沈安喜一口喝光剩下的牛奶:“我还有东西在家里没拿。” “明天我陪你回去拿。” 祝余自然接过沈安喜手中的空杯子,他走进厨房洗杯子。 第二天雨停了,阳光从云层透出来,早上的温度不热,沈安喜趴在窗边往下看。 祝余站在他身后说:“快过来吃饭,吃完我们早点去拿东西回来。” 沈安喜拉开椅子坐下来,桌上都是油条和包子,反正是沈安喜爱吃的。 “想喝豆浆还是喝粥。” “我想喝粥。” 祝余将青菜粥端过去:“你刚才在窗外看什么?看得这么起劲。” 沈安喜学祝余一样将油条泡进粥里:“我远远看见那边有个花市。” 祝余说:“想去逛逛?” 沈安喜回头看了一眼客厅,灰白的瓷砖和墙面,就连沙发也是黑的,一点其他颜色都没有,跟待在死人房差不多。 他点了点头。 祝余说:“拿完东西之后,我带你下去逛逛。” 沈安喜还是点着头。 吃了几口,沈安喜突然抬起头看向房间,他看着紧闭的房门说:“班长,阿姨不回来嘛?” 祝余平静地说:“她很少回来,几乎三四个月回来一次。” 沈安喜回过头说:“阿姨知道我要在这住一段时间嘛?” “她知道。” 祝余捏着纸团在手里,他垂眼在半碗粥上,都快忘了还有秦曦,沈安喜在这会成为一个随时随地让人爆炸的不定时炸弹。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里的纸团被放开,被揉皱的纸团在桌上缓缓舒展开。 沈安喜带着祝余回到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过去回家的时候,总能看见李虹玉坐在凳子上织毛线,现在只能看见空荡荡的凳子和房子。 祝余将手放在沈安喜背上:“看看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 沈安喜没什么要带的东西,校服,书就是他现在最重要的东西,再拿几件换洗衣服走就行,他迟早会回来。 沈安喜只拿了一个包裹,祝余问:“没了吗?” 沈安喜回头扫视了一眼屋子里的东西,然后摇头说:“没了。” “走吧。”祝余拿走沈安喜手上的行李,行李在手上轻飘飘的,算了,到时候缺什么就再买。 再次回到祝余家,沈安喜自己进房间放东西。 祝余到自己房间里,拿走放在衣柜最里面的娃娃,这是上次沈安喜让他拿回家的娃娃,还以为没机会给他,现在可以让他拿着放在床上。 他看沈安喜把海绵宝宝放在床上,海绵宝宝还多了一件毛衣,应该是喜欢的。 祝余提着娃娃走进来问沈安喜:“看看这些想放在哪?” 沈安喜蹲在一堆娃娃前开始思考摆在哪,娃娃挺多的,床头都没多余空位摆完,放了几个在床上,又放了几个在比较空的书柜上。 袋子里的娃娃还有好几个,沈安喜拿出来一个五颜六色的太阳花娃娃放在祝余面前:“这个好适合你啊。” 祝余:“?” 第59章 第 59 章 “很适合我?”祝余拿着太阳花娃娃翻来覆去的看,颜色花里胡哨的,笑的也特别贱。 不正经的太阳花娃娃配上一本正经的祝余,怎么都有点滑稽,沈安喜终于露出这几天第一个笑。 祝余拿娃娃轻轻敲了一下沈安喜的头:“快点收拾,带你出去逛逛。” 沈安喜捂住头从地上起身说:“我收拾好了。” 祝余说:“那走吧。” 花市就一条直直的长街,走到十字路口就到头,买花的人很少,卖花的人很多,大概是到了中午,卖花的人怕花奄了,拿起洒水壶往花上洒水。 “还有卖乌龟的!” 一家宠物店藏在花店里,别人店前都是鲜花,它面前都是乌龟和石头,但不突兀,甚至烟火味十足。 沈安喜蹲在水箱前戳乌龟壳,他戳的这个乌龟不怕人,怎么戳都不缩头。 祝余也蹲在他旁边看他玩乌龟。 沈安喜说:“我以为花市都是卖花的,没想到还有宠物店。” “前面还有一个咖啡厅。”祝余说:“要是走累了,还可以进去坐坐。” 沈安喜对咖啡没什么兴趣,他从水箱里缩回手,脑袋左看右看的。 祝余说:“在找什么?” “刚才过来没看见有卖栀子花的。”沈安喜记得祝余之前买过一束栀子花。 “十月份了,有个小花苞已经很难得了。”祝余说:“想买花?” 沈安喜说:“没有,我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栀子花味,还以为有卖的。” 祝余看沈安喜对这不怎么感兴趣了,他说:“我们再往前看看,说不定还能看到栀子花苗。” 花市真的很长,品种看得让人眼花缭乱。 向日葵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一年四季都有它,进的每个花店也都能看到它的身影,甚至走进来还能看到它一直盛开着,从来都没见它枯萎过。 沈安喜弯腰从桶里拿出一枝向日葵,花盘的颜色从鲜黄转为黄褐色,他自己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地说:“可惜了,在让它长一会就要开始结瓜子了。” “这么喜欢吃瓜子啊,怎么看见向日葵就想到瓜子。”正在结账的祝余听到这话笑出声:“喜欢吃原味的瓜子,还是什么口味?” 店里的老板在给他买的向日葵喷水,祝余就在一旁候着,沈安喜把花放回桶里,走到祝余身边跟他一起候着:“我一点也不喜欢原味的瓜子,我喜欢吃有味的,焦糖味的我最喜欢了。” “知道了。”祝余笑了一下,他接过弄好的向日葵,直接放在沈安喜怀里:“感觉这花很适合你。” 很适合他,那他就抱着,反正现在也不招蜜蜂。 他们最终还是选择在咖啡店休息一会,咖啡店外面有个平台,他们在平台上搭了个桌子,在放两个蒲团就成了最佳观赏位置。 沈安喜贼头贼脑品尝咖啡,他选的是牛奶咖啡,但入口还是苦,喝了一口就放下,不怪他暴殄天物,是真的苦,他不怎么挑食,但是碰到一点苦的他都不爱吃,最典型的就是苦瓜,好在桌上还有薯条和饼干可以吃。 咖啡店对面是一颗巨大的榕树,榕树的枝繁叶茂,让丝丝缕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健身的老人身上。 阳光不热不燥,这是山城最舒服的季节,有太阳却感受不到一丝热度,空气中还有花香。 两个字形容,舒服。 沈安喜看着看着就犯困,眼睛都快睁不开,还是喝了苦的咖啡才回过神。 祝余看出沈安喜犯困,他说:“我们回家。” 回到家,沈安喜又不困了,他罚站站在床边,最后还是到客厅去。 客厅里,祝余正在修剪花枝,家里就一个花瓶,是他用来装栀子花的花瓶,栀子花根细根短,剪去叶子就可以直接插进花瓶。 向日葵不一样,它根粗还长,需要对准花瓶的长度剪掉根枝才能符合花瓶。 他看沈安喜从卧室出来,问:“不困了嘛?” 沈安喜轻微摇头:“不是很困了。” 祝余说:“那就在沙发坐会,或者看会电视。” 沈安喜听话坐到沙发上,他随手抱起一个沙发抱枕放在怀里看祝余插花,看了一会,他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沈安喜没控制自己的睡意放任自己睡去。 十几年的习惯,不是一下就能改变,他旁边必须有人才能睡着。 有人在旁边就睡得熟,但他总感觉自己睡着的时候,脸上有东西在爬,冰冰凉凉的,会不会是老鼠?或者向日葵招来的蜜蜂?亦或是蝴蝶? 睡着的人哪有那么多的思考,想也没想就上手抓,管它是老鼠还是蜜蜂啥的,反正是不能在他脸上爬来爬去。 他抓住一根柱状式的东西,第一反应是老鼠,因为这么粗不可能是蜜蜂和蝴蝶,但这个东西比老鼠尾巴要粗上很多。 沈安喜撒开手,脸迈进抱枕里,只要脸不露出来就没东西在脸上爬。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上多了条毯子,沈安喜从沙发上坐起来,他看到茶几多了个花瓶,花瓶里有开得正艳的向日葵。 向日葵给这灰白世界涂抹上灿烂的黄色,越来越接近人情味,越来越接近一个家。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啊,都快上课了。” 沈安喜把书包放在课桌旁的挂钩上就听到游阳曦吐槽他来晚了,祝余家到学校走路只需要十分钟左右,比他家都还要近。 但祝余喜欢慢慢走,十分钟的路程被拉长到二十分钟,甚至祝余不喜欢把早餐带到教室吃,于是他只好跟祝余一起在店里吃饭,这一下十分钟的距离拉长到半个小时。 沈安喜说:“太冷了,所以起晚了一点。” 游阳曦知道他最怕冷,但现在还没到冬天啊,穿一个校服外套完完全全足够,游阳曦撇了撇嘴没在说什么。 辛合一来就开始沮丧:“我是真不想上课啊,学校还我假期!” 沈安喜也不想上课,国庆那几天对他来说算是个美梦,生怕这个美梦是他上课睡着做的白日梦。 本来他要和祝余一起进教室,可祝余刚上二楼就被宋文博叫到他办公室,不知道要忙什么,一直忙到快吃中午饭都还没回来。 距离中午吃饭还有一节课,辛合就忍不住说:“等会下课我们就直接跑去食堂呗。” 沈安喜摸了摸自己的膝盖,他觉得今天是赶不上热饭热菜,能吃上菜就不错了。 游阳曦说:“今天食堂做啥菜了。” “应该是土豆红烧肉。”辛合闻着空气中的味道说。 施枫说:“你鼻子还挺灵啊。” 辛合一脸得意的说:“那是。” 沈安喜咳嗽一声打断他们的说话:“那个......,我得晚点去食堂吃饭了。” “怎么了?”施枫关心地问,她发现今天一上午沈安喜情绪就不是很好,整个人想打起精神,都只能提着一口气。 沈安喜说:“我前几天不小心摔着了,跑不动。” “真的假的?”辛合上手就要掀开沈安喜的裤腿看。 沈安喜缩回脚,手拍开辛合的手:“真的啊。” “怎么不早点跟我们说。”施枫说:“是不是腿受伤了,所以才来这么晚啊。” 伤口没在隐隐作痛,就连沈安喜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受伤,于是他跟他们说:“不怎么疼了,我自己都快忘了。” 游阳曦说:“既然你不能跑,我们扛你去啊。” “还是算了,我自己慢慢走过去就好了。” 沈安喜想到自己被两个人扛着在很多人面前跑,就觉得很丢脸,游阳曦极力劝说沈安喜让他们扛或者背,沈安喜都拒绝。 还是施枫出来说了一句先帮沈安喜打饭,等他慢慢走过来就行,他们才不继续想一些丢脸的事情。 下课铃响,就几秒钟的时间,刚才还满满当当的教室里变得只有寥寥数几的人,沈安喜看了眼一上午都没人坐的空位,抬起脚慢慢往食堂走。 等到了食堂,一上午没见的人坐在游阳曦他们中间吃饭。 辛合先看到沈安喜,他朝他招手:“沈安喜快来!” 沈安喜落座在祝余旁边,他面前是一碗清淡的米线,和祝余是同一家。 “你快点......。”辛合本来想劝沈安喜快点吃,他们都已经吃完了,施枫给他一脚,他又改口:“慢慢吃也行。” 游阳曦咬住筷子跟迟来的沈安喜聊他们刚才说的话:“你都不知道班长最近要有多忙。” 祝余竞赛复赛已经通过,现在正在为后面的决赛做准备,他要参加两个比赛,以后时常都看不见他人。 沈安喜的生物预赛没有通过,他的生物分数顶多在学校是优秀,在其他比赛的人面前也就是好看而已。 辛合说:“祝余都进入决赛了,是不是得请我们吃饭啊?” 施枫说:“人家进入决赛,关你什么事啊。” 辛合说:“我可是帮了忙诶。” “你帮什么了?”游阳曦洗耳恭听想听辛合帮祝余什么忙了。 辛合说:“班长去比赛的时候,班里那几天的纪律都是我帮忙管着的好嘛,还有小林交代班长做的事情,我可是也帮忙了。” 游阳曦摸着下巴,他觉得辛合说得特别有道理:“我也帮忙了!我也要蹭饭!” 施枫敲着碗替祝余打抱不平:“你们两个要不要脸啊。” 又开始吵了。 祝余用手遮住嘴,侧头跟默默吃饭的沈安喜说:“星期六我有事,要晚上到家,家里的钥匙放在我书包左侧的小夹层里,你吃完饭回去时记得拿。” 高三的课表变了,从星期五放学变成星期六上午放学,休息时间从一天半缩减到一天。 沈安喜说:“啊,你今天下午也不回来上课嘛?” 祝余叹口气说:“下午还要继续在宋老师办公室做题。” 因为他不参加培训,宋文博和肖明就打算给他单独辅导,决赛必须要重视起来,逃不过两位老师的摧残。 沈安喜说:“星期六也是嘛?” 祝余点点头:“对,所以你先回家。” 辛合大力扯祝余的衣袖:“你们两个别说悄悄话了,快来评评理。” 祝余把自己的衣袖从辛合手里解救出来:“等这段时间忙完,再说请你们吃饭这件事。” “你看你看,祝余都同意了。”辛合得意的跟施枫说。 施枫翻了个白眼又切了一声。 第60章 第 60 章 沈安喜看着祝余上了另一栋楼,他回到教室拿走祝余家的钥匙,钥匙就光秃秃一把,硬质的钥匙被紧紧攥进手里,钥匙的齿痕刮着手心传来疼痛。 原来不是白日梦啊。 以为是白日梦的念头,在晚上就被彻底打破。 照常晚自习下课,宋文博和肖明不可能让祝余晚上十二点才回家。 于是,沈安喜一个人坐在教室等祝余回教室。 祝余从办公室回教室,正好看见沈安喜又在那帮别人整理桌侧的垃圾袋,他走过去帮沈安喜一起整理。 收拾完垃圾,沈安喜拎着大袋子走到祝余面前:“我就是在教室待的有点无聊,然后也看不下去任何书。” “嗯,我的错。”祝余给垃圾袋系上结实的结,他手上是最后一个,弄完就带着沈安喜离开学校。 出学校门口的时候,祝余沉默看着往方向走走的沈安喜,等他走了好几米才开口:“沈安喜,你走反了。” 沈安喜刚迈出的步子迅速缩回,他闷头跑回祝余身边,不好意思说:“习惯往那边走了。” 习惯往反方向走,习惯往下坡走。 祝余没说什么,只是推着沈安喜的背带着他走了几步。 路灯下的影子成了两个,并肩而行,只要他头一歪,他的影子就跟靠在祝余身上一样,沈安喜从来都没有想象过这个场景,做梦都不敢做成这样。 可这是真实的,是现实的,甚至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也是有温度的。 酸涩的青柠变成酸酸胀胀的橙橘,甜多酸少,要细细回味才能感到那一抹酸。 前几日的阴沉随着那一场雨停歇,露出阳光明媚湛蓝的天,脚步都比之前轻快了不少,心情也是显而易见的明媚。 这样的心情持续了好几天,一直没有消散过。 “怎么不到上面来找我。”下课很久,祝余才看见沈安喜给他发了条消息,他急匆匆下楼气都还没捋顺,就急着开口:“等多久了?” 沈安喜从花坛边起来,班里还有几个人一起进入了决赛,和祝余一起在学校接受高强度的辅导训练,所以他不好意思上去。 “我也刚来没多久。”他把手里的饭盒交到祝余手里。 祝余接过饭盒说:“你自己做的?” “嗯,我平时周末都喜欢自己在家做饭。”沈安喜看祝余打开饭盒,他连忙说:“可能做的不是很好吃。” “看着就挺好吃。” 红烧排骨、芹菜虾仁、清炒包菜、萝卜排骨汤,三菜一汤看着倒是比食堂的饭菜丰盛多了,祝余从菜上抬起头问沈安喜:“你吃了没?” 沈安喜说:“我吃了。” 听到他吃了,祝余才放心拿起筷子吃饭。 沈安喜紧张兮兮看着他。 祝余给出他的评价:“很不错,我挺喜欢吃的,比我厉害多了。” 他到现在都只会煮粥,有时候煮粥都控制不了水,要么太稀要么天干。 看祝余喜欢吃,沈安喜松开紧握的双手。 祝余问沈安喜:“怎么想到给我送饭了。” 沈安喜抿了抿嘴说:“学校食堂星期六中午就没做饭了,晚上更不可能做饭,我想着做了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就打包一些带过来给你吃。” 祝余看沈安喜眼底的疲惫,他说:“下次不要送了。” 沈安喜立马紧绷着问:“怎......么了,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祝余说:“别多想,高三已经过了一半左右的时间,就这一点休息时间,你就在家好好休息,才会有充足的精力。” 沈安喜点点头说:“我记住了。” 祝余安静吃饭,他夹了个虾仁放在嘴里咀嚼,嚼了一会,他低头对沈安喜说:“这几天你有空就先收拾你房间的东西。” 沈安喜本来是借着花坛旁亮着的路灯看土里的蚂蚁,听到这句话,他的瞳孔开始发散,美梦也只会存在几天。 祝余说:“收拾好东西,到时候就好直接搬家。” 沈安喜语气沉重地说:“搬家嘛?我知道了。” “我重新找了个房子,下周我们就搬家。” 我们?瞳孔慢慢汇聚,土里的蚂蚁都能看清有几只脚。 沈安喜语气轻松不少,他问了好几个问题:“搬去哪啊?现在这个房子怎么不住了?阿姨知道嘛?” 祝余有所隐瞒地说:“下周你就知道了。” 沈安喜笑着说:“好吧,那我等会就回去收拾东西。” 祝余说:“不急,有空就收拾,还有几天。” 沈安喜表示知道了。 汤刚刚被拿出来没多久,被风吹了几下就变冷了,祝余端起碗小口喝着。 “你爸最近有没有找你?” “没有,可能不在意我去哪了吧。” “嗯,不在意也好。” 起码会省很多麻烦。 此后无话。 吃完饭,祝余催促沈安喜赶紧回家。 沈安喜捧着饭盒坚持要跟祝余一起回去,最后,祝余无奈地说:“外面冷,你先到教室坐着,我下完课就去找你。” 沈安喜跑到二楼的教室,等二楼教室的灯亮了祝余才走。 回家的路上很热闹,路上还有人骑着自行车在车道上穿梭,沈安喜回头看着一个穿着很时髦的男生骑滑板迎风滑走。 祝余见他很感兴趣,于是问:“你想学这个嘛?” 沈安喜回过头说:“我会这个!” 语气特别自豪。 祝余被沈安喜的小表情逗笑,说话都忍不住笑出声:“自学的嘛?” “不是。”沈安喜摇头说:“游阳曦教我的,他滑板滑的比我厉害,我就会个简单的滑行。” 他站着滑都不太稳,更别说蹲下还压弯。 回家的一路上都在闲聊,祝余发现沈安喜笑点挺低的,沈安喜插入几句不痛不痒的玩笑话,也能让他自己笑上一会。 “““““””””” “班长!” 游阳曦踩在滑板上在祝余身后喊着,见祝余不理他,他脚蹬得更快了,这可就苦了他身后的三个人,拼老命去追他。 追上祝余后,游阳曦单脚跳下滑板,另一只脚固定住滑板对祝余说:“班长,我刚叫那么大声你都没听到嘛?” 见游阳曦跟过来,祝余这才回头看跑来的沈安喜:“我听见了。” 游阳曦说:“那你怎么不应一声啊?” 游阳曦还没得到回复,就被赶来的沈安喜和辛合挤下滑板。 辛合:“让我也滑一圈。” 沈安喜:“我也要!我也要!” 游阳曦争不过他们两个,只好让出滑板让他们自己去玩。 现在轮到沈安喜和辛合两个争。 “你不是腿受伤了嘛,让我先玩。” “早好了!” 他腿上都结疤了,疤都快掉完了。 辛合块头比沈安喜大,他半只腿占着滑板,人根本上不去,沈安喜只好撤下自己的脚,让辛合先玩。 辛合耶呼一声滑着滑板往前冲,沈安喜继续跟上去。 等人走后,施枫又落在最后,游阳曦用手肘去碰祝余的背:“班长,你说你叫我们出来吃饭就吃饭,让我带个滑板干什么。” 祝余说:“听沈安喜说你滑滑板很厉害,想看看。” 游阳曦给自己竖起一个大拇指:“那是,我可是职业选手好吗,等他们滑完,给你溜一手。” 他吹嘘了会,才问起今晚的重点,也是他最关心的重点:“我们晚上吃什么?” 祝余将手揣进风衣口袋里,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就适合吃点暖和的东西:“吃火锅吧。” 祝余忙不迭回:“也行也行。” 他又在那说什么要狠狠的点,还要点肉,后来的话祝余什么都没听进去,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终于抢到滑板的沈安喜身上。 少年明媚如芨芨草,坚韧又柔软,能深深刺痛人心,也能暖化人心。 眉眼染上笑意,冷风都吹不灭的悸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然发芽,甚至悄然长出一颗大叔,还长出了枝繁叶茂的枝条。 热腾的火锅,喧闹的四周,热闹的朋友也在身边。 “你先吃第一口。”辛合给祝余夹了一筷子毛肚。 毛肚刚到碗里,就被沈安喜一筷子夹走,辛合啧了一声:“干嘛,又不是给你吃的,你要吃自己烫。” 沈安喜埋头苦吃,还抽空回辛合的话:“班长不喜欢吃内脏之类的东西。” “那完了,不吃内脏乐趣少一半。”游阳曦破有种为祝余可惜的样子。 沈安喜嘴里刨着臊子饭,唇齿不清都要给祝余推荐这家的抄饭:“这个好好吃。” “是嘛?我尝尝。”祝余拿起旁边的勺子尝了一口。 臊子饭的味道很丰富,白米饭被油炒着黄亮亮的,里面夹杂着青菜、榨菜和牛肉粒。 沈安喜歪着头问祝余:“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祝余端着碗也歪头回:“挺好吃的。” 祝余低头又吃了一口:“既然喜欢吃,等会打包一份回去。” 沈安喜频频点头:“嗯嗯。” 沈安喜眼睛笑眯眯地,嘴角的小酒窝又扬起来。 火锅很腻人,没吃多少就可以让人饱腹,祝余吃了几口就靠着椅子看他们吃。 当他看见沈安喜开了一瓶七喜,他的背离开椅子,关心去问沈安喜:“冷,还喝冷饮。” 沈安喜刚才还在一直喊冷。 沈安喜缩着肩不好意思地说:“吃热了,吃着还有点辣。” 祝余说:“喝一瓶就好,小心胃凉。” 沈安喜比了个ok。 吃过饭,他们又玩起滑板,游阳曦非要炫技,刚滑没多久就摔个跟头,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嘲笑他。 游阳曦从地上爬起来,依旧笑嘻嘻跟他们说失误,只是个失误,他很久没滑滑板了。 “是不是吃撑了?”祝余问旁边摸着肚子的沈安喜:“等会要不要买点健胃消食片,怕你晚上睡不着。” 晚上,沈安喜吃了三碗臊子饭,还吃了店里的一碗炒粉和两碗酥肉,还没加上火锅这些菜。 “不用!我运动一会就好了!” 沈安喜跑过去找游阳曦滑滑板。 施枫拿起手机记录他们的丑照,偏偏他们还要凑到镜头前,露个搞怪的表情,比个剪刀手就喊茄子。 祝余也出现在镜头前,被他们硬拉过去,他做不出有损形象的表情,只能跟他们比个一样的姿势对镜头笑着。 这样稀松平常的日子,便是人间安好。 第61章 第 61 章 沈安喜照常在教室等祝余下课,他无聊玩着手机上的小游戏,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沈安喜神情变得特别认真,他点开消息看着。 【zy】:“今天我们要弄到下午五六点,你先回家。” 估计是怕沈安喜会坚持等他一起回去,他又补充一句。 【zy】:“有点想吃你做的鸡蛋羹。” 沈安喜回了句好,收起手机就往校门走,他没着急回家,而是先去了超市买些菜再回家。 沈安喜用钥匙打开门,他低头换鞋,而后将鞋子放进鞋柜,转身准备去厨房准备晚上的饭菜。 一转身,他就被吓到身体贴在门上,手里的菜掉落在地上。 秦曦看着袋子里的西红柿滚落出来,一直滚到她脚边,她踢开西红柿,目光盯着面前的陌生人,语气凌厉的问:“你是谁。” 沈安喜被吓得没了魂,他咽了咽口水看着这位站在他面前的人,气场强大,光是站在他面前就说了一句话,就让他发怵,跟电视剧里的女强人一模一样。 祝余说过,他家里只有他妈妈,沈安喜站直身体,他迅速整理了衣服,喊了声:“阿姨好,我是班......祝余的朋友,我叫沈安喜。” “沈安喜?”秦曦面无表情转身回到沙发,她坐下来,总感觉在哪听到过这个名字,她问:“你是他朋友?” “对,朋友。”沈安喜规规矩矩捡起地上掉落的东西。 秦曦继续问着:“你为什么来我家。” 沈安喜捡西红柿的手顿了一下,班长没跟他妈妈说这件事?他把西红柿握在手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吐出一个我字。 “我......,我......。” “行了,不用说了。”秦曦厌烦的说着,吞吞吐吐的,耳朵听着就不舒服。 沈安喜的话被堵在嘴里。 紧接着,秦曦又说:“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事来我家,但是很不喜欢有人到我家做客。” 沈安喜说:“我知道了。” 知道了还在那傻站着一动不动,秦曦的语气更加不客气:“知道了还不快点把你的东西都拿走。” “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被人下了逐客令,沈安喜连忙把手里的食材放在地上,抬脚就往房间走去拿自己的东西。 “你去哪?”秦曦叫住他:“我说的是你刚才手里的东西。” 沈安喜指着他住的房间:“屋里也有我的东西。” 秦曦的声音变得有点尖锐:“你住这!” 吓得沈安喜把手缩回来,紧张望着她。 “哪间房?”秦曦从沙发前走出来,她踏着很重的怒气往房间那边走。 她先是打开祝余的房间,看见枕头旁的丑娃娃,脸色瞬间沉下去,而后退出半步,打开自己的房门,扫视一眼就确定里面的东西没动过。 不用再看下一个房间,房间就三个,她沉着脸对沈安喜说:“马上把你的东西拿走。” 沈安喜看秦曦发怒火,他贴着墙进房间。 进入房间,沈安喜没开灯,他坐在床上发呆,班长他妈妈回来,寄人篱下的感觉又回来了,沈健那也感觉是寄人篱下。 祝余站在门外敲门,他把身上唯一的钥匙给了沈安喜,没必要再去配一个钥匙,因为明天就要带着沈安喜离开这。 等了几秒,看见开门的是秦曦,祝余的心立马提起来,他慌乱的往里走,鞋子都没来得及换。 秦曦一把抓住要进去的祝余:“这是怎么回事,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带人回来?” 祝余抽开秦曦的手,语气冷冷的说:“你不是经常不回来嘛?” 秦曦这个人很矛盾,严格管着他,但又时常不在他身边,小时候为了得到她更多的关注,装作什么都听她的安排,或许是自己的听话才让秦曦变得越来越疯狂,以为他会一直听她的话。 秦曦好面,即使讨厌一个人也要维持表面,可能见沈安喜年龄小,声音小了点但话毒:“我不回来,你就能随便带人回家?你知道有多脏嘛?什么不干不净的人都能带回来,想到刚才我坐在他坐过的沙发就浑身膈应。” “你说话放尊重点。” 祝余留下一句话,就往沈安喜的房间走,客厅没看见他人,沈安喜的鞋子还在鞋柜上放着,应该是还在家。 秦曦快步跟上去,还没拉住他就被祝余关在门外,她握着门把手使劲往下按都打不开。 祝余反锁住门,他手摩挲着开关的位置,打开灯的一瞬间,看见沈安喜坐在床边才安心下来:“怎么不开灯?” 沈安喜不说话,也不看他,就静静坐在那。 门外的秦曦拍了几下门就没在敲,祝余离开门后走到沈安喜面前,他抓住沈安喜的手轻声说着:“抱歉,应该早点带你离开。” 他明明记得秦曦要后三天才回来,他可以在这三天之内带沈安喜离开,为什么突然提前回来了。 沈安喜看着握住自己的手,很温暖,他说:“阿姨不知道我住在这。” 祝余说:“对不起,我家里情况很复杂,现在跟你说不清。” 沈安喜表示理解,家里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我刚才都听到了。” 秦曦声音小但不避人,他一字不差都听进去了。 早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放在床边。 “我......” 沈安喜刚说一个字,祝余打断他的话:“你不能回去,你回去我保不住你,我们两个搬出去住。” “什么保不住我?” 祝余的话总让他觉得自己回到他原本的家就会死一样。 “没什么。”祝余躲避沈安喜的目光:“沈安喜你先听我说,你不能回去,我已经找好房子,明天你就搬到那。” 沈安喜说:“我不喜欢一个人住。” 祝余说:“我知道,我会跟你一块去。” “阿姨肯定不会让你搬出去。”他第一眼看秦曦的态度就知道。 “我会想办法,别回去,好嘛?”祝余说:“今天你先在家睡一晚,明天我们就走。” 沈安喜说:“可阿姨会不高兴。” 门外传来声响,不是敲门声,是物体摔在地上的声音。 祝余说:“今天晚上我们不在家吃饭,我等会出去跟她说些话,就带你出去吃饭。” 他的手在沈安喜的手背上安慰式的拍了拍,他让他放心。 在祝余出了房间之后,沈安喜立马趴在门边偷听外面的声音,但声音太小,沈安喜听不清切。 祝余走到客厅里,看见沙发布被拆下来,花瓶里的花也被扔在地上,茶几上的所有东西也都不在原位。 祝余绕过满地的狼藉,走到沙发前坐下,秦曦做这些不就是想表明,她还有权利管他的事,他自己说了不算。 秦曦丢下祝余房间的玩偶:“谁给你的?” 先是家里来了陌生人,又是她精心摆设的布局被弄乱,气一直都在脑门上没下来,这个房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得重新换一遍。 “是他给你的?”秦曦指着房间里的沈安喜。 祝余说:“事先没跟你说就带人回家是我的错。” 秦曦说:“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祝余端坐在沙发上,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是想认错的模样。 祝余不想跟她吵架,他说:“我明天就会带他离开这,这里所有的东西我都会清理干净。” 但秦曦就想跟他较劲:“他到底是谁?是没家吗,还轮到你来收留他?” “他有家,我没什么好说的。” 祝余起身走到沈安喜房间,他敲了敲沈安喜的房门,沈安喜就趴在门外,听到敲门声,立马就将门打开出现在祝余面前。 “走吧,我们去吃饭。” 沈安喜出了房间,他看见秦曦站在客厅中看着他,沈安喜低着头跟在祝余身边出门。 秦曦想说什么,但碍于有外人,只能硬生生咽下。 祝余和沈安喜坐在一家炒菜馆,祝余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跟沈安喜说:“我接个电话。” 沈安喜点点头,祝余拿着手机到出店去接听电话。 “你妈打电话过来说你带了个人回家,要不是你妈说是个男孩,我都以为你要金屋藏娇。”秦玉林语气八卦说着:“不过你胆子还挺大,先是不回山上,现在都敢把人放在你妈眼皮底下了,生怕她发现不了。” “我知道她行程,要后几天才会回来,本来是想明天搬走,没想到她提前回来了。” 祝余转身去看沈安喜,见他们点的菜上齐了,他对沈安喜做了个手势让他先吃。 秦玉林笑着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关注你妈的行程了。” 祝余岔开话题:“先别说这个,明天你找个理由把她支开。” 秦玉林好像猜到了一点,他正色说:“你想做什么?” 祝余说:“我也要搬出去。” 秦玉林说:“你要搬出去?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把你妈逼疯对你有什么好处?到你学校闹怎么办?” 祝余说:“她不会,我还算了解她,她不会做出让她丢面子的事。” 秦玉林非常大声的说:“哪有什么不会?你忘了你爸那些事情嘛?” 祝余说:“是因为他已经闹到人尽皆知,秦曦不得不去找他闹。” 秦玉林劝他:“你坚持了这么久,还剩半年多的时间,你等高考结束在跟她闹不行嘛?” 祝余说:“我能等,他不能等。” 秦玉林说:“他有什么重要的?比你能安然渡过半年还重要?” “重要。”祝余说:“二叔,你知道我从小没什么能说上话的朋友。” 秦玉林盘弄玉珠的手停了下来,秦曦没有一颗望子成龙的心,她只需要一个听话的宠物,一个身边只能有她一个人的宠物。 他的目光放在他对面的屋子,那个屋子是祝余小时候的房间,直到高中才搬离,是一间正方形,没有一扇窗的房间,从外看不到里,从里看不到外。 别的小朋友在外面玩,祝余只能待在屋子里等秦曦回来开门,秦曦工作忙,祝余自己走进那个屋子。 祝余小声说着:“我错了。” 他在小时候就不应该为了那一点点爱和关注,从他主动走向那个房间开始就错了。 秦玉林之前劝过他,只要他不怎么听秦曦的话,秦曦的病自然会好转一些,她的病越来越严重,他也有一份责任。 第62章 第 62 章 过去就是秦玉林帮他,他相信这次他也会帮自己。 一阵子的沉默,秦玉林最终还是说了声好,答应他的同时还添了句:“明天记得把新家地址发给我。” 他没等到祝余的回复,于是说:“怎么?连你二叔都不相信了。” 祝余说:“好。” 秦玉林听到有汽车鸣笛声,他问:“在外面是不是?” “嗯,在外面吃饭。” “你先和他吃饭,明天我弄好了给你打电话。” “谢谢二叔。” “别叫我二叔,听着瘆得慌。” 听到祝余叫他二叔,他就知道有麻烦事,偏偏他还拒绝不了。 “先挂了。” “看来这个忙我还是帮对了,以前你都是直接挂电话,从来不会知会我一声,害我对着电话讲半天。” 秦玉林半天没听到祝余的回答,他把手机从耳朵边移开,一看屏幕上的通话记录,一分钟前挂断,果然还是那个老样子。 祝余挂断电话走进饭馆,他说:“怎么不先动筷子吃饭?” 沈安喜把烫好的碗筷放在祝余面前:“想等你一起回来吃。” 祝余说:“我回来了,吃饭吧。” 沈安喜拿起筷子吃饭。 吃饭吃到一半,祝余突然说:“明天要搬家的时候,我叫你。” 沈安喜问:“我是不是得在房间待到明天你叫我,才能出去啊。” 祝余低头说了声:“抱歉。” 沈安喜说:“没事,我能理解的。” 祝余怎么想都没想到秦玉林会在早上四点给他打电话。 “喂。”他没有起床气,但睡得正好就被一通电话吵醒,是个正常人语气都不好。 “大早上火气别那么大。” 祝余去看窗外,还天黑着:“什么事?” 秦玉林说:“你妈现在再往山上赶,我拦不住多久,现在你们趁早搬走。” 祝余在床上半坐起来:“知道了。” 秦玉林比他先挂电话,有种要和他赌气的态度在里面。 祝余起床到沈安喜门前敲门,敲了半天没人应,沈安喜可能是睡得很熟才没被叫醒,他一向睡眠浅才会被一通电话叫醒。 按下门把手,能按动,门没有被反锁。 “沈......” 他打开门进去顺势打开灯,然后快速退出来,甚至连门都没有关上。 祝余回到自己房间的卫生间,水哗啦啦从水龙头流出,他捧了些水朝自己脸上泼水,即使水很凉也没缓解脸上的热度。 他将手撑在水池边大口喘气,刚闭上眼睛又睁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要闭上眼就能想到刚才的事情。 沈安喜醒得迷迷糊糊,他爬下床,睡眼朦胧中在床上摸索着找自己的衣服,好不容易找到衣服,他脱下睡裤穿裤子。 祝余进来看到的就是沈安喜背对他弯腰穿裤子的场景。 沈安喜穿好裤子就出去找祝余,他在外面没看见祝余,就知道祝余肯定在卧室收拾东西,他只好回去将自己收拾的东西搬出来。 整洁的客厅变得特别埋汰,沈安喜捡起自己昨天买的菜,这个也要带走。 他在客厅等了很久祝余才出来,沈安喜站直身体叫了一声:“班长。” “收拾好了吗?”祝余拖了个行李箱出来。 沈安喜指了指脚边的行李:“都在这了。” 祝余说:“我们走吧。” 沈安喜拎起自己的行李跟在祝余身后走,他闻到祝余身上有很浓的沐浴露味道,身上还有凉气,屋子里的暖气一直开着,就算刚洗完澡也不会这么凉。 他好奇地问:“班长,你刚才是不是用冷水洗的澡啊?” 祝余的背瞬间僵硬,他说:“嗯,对。” 沈安喜说:“会感冒的。” 祝余说:“我卧室的热水器坏了。” “外面的卫生间有热水,我刚洗过脸。” “突然坏的,所以没办法。” “哦,好吧。” 这一折腾,天边居然泛起了鱼肚白,好在秦曦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回来。 祝余找的房子是在一个老小区里,但这片小区比沈安喜那边要舒服多了,有老人清晨都在下面健身和舞剑,楼下也全都是树。 房子在三楼,两室一厅,房子应该是重新装修过,里面的装潢风格是温馨的田园风,跟外面的老破旧不一样。 祝余放下行李对沈安喜说:“你住里面那一间,看看喜不喜欢。” 沈安喜越过祝余打开那扇门,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正对着他的落地窗,他推开那扇窗,窗外是一个小阳台,放个秋千椅就只有一个放脚的空间。 沈安喜走上阳台,楼下是花市一条街,阳台的栏杆上挂了好几盆花,是三角梅,只不过现在是冬天,只有几根花枝上还剩几片绿叶,等到了盛夏,花枝就会长出郁郁葱葱的绿叶,然后开出花,到时候就会长满整个阳台,从外看起来就像是花海瀑布。 房间整体可以用两个字形容,狭窄。 一张大床就占据了房间的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分给了衣柜和书桌,走路的空隙还是在那三分之一挤出来的。 但沈安喜很喜欢,这样能给他一些安全感。 他把东西都收拾好,拉上房间的窗帘就出去找祝余。 祝余的房间比他的房间要大上很多,整体风格就是田园风,他房间还有一个懒人沙发,不太符合祝余这个人整体风格,估计是房东买家具时赠送。 “房间还喜欢嘛?”祝余背对沈安喜铺床。 沈安喜说:“喜欢!” 祝余低头笑着,他说:“那你坐在这等我一会,我收拾好房间就带你出去吃饭。” 沈安喜看向门外:“我们在家吃好不好?” 祝余转过身来。 “你昨天不是说想吃鸡蛋羹,反正今天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沈安喜甩着两只手说。 早上很早就起来,本来想的是收拾好屋子就躺一会,收拾完就不困了。 祝余说:“早饭吃中餐嘛?” 沈安喜看向窗外,虽然是小雨天,但天比他们走的时候都还要亮:“早饭可能是来不及,做好饭就已经是中午了。” “午饭也行。”祝余点点说:“你先去做,我收拾好就来帮你。” 家具齐全,是祝余一早就准备好了的,但他不怎么做饭,厨房也就缺少调料,他站在厨房柜台前对着祝余的房间喊:“班长,我出去买点东西。” 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好。” 超市就在小区门口,出了门禁往左走几步路就到了,他只买了必需的调料品,其余的以后再买就好了。 回家的路上突然刮起一阵大风,满街的枯叶飘在空中。 自古逢秋悲寂寥,文学中多用秋天来表示离别和悲哀,山城的秋天,离别味道最浓,好像所有人到了秋天就会分开,其实秋天和蛋糕店橱窗里的蜂蜜蛋糕很配,蓬松又柔软。 “你好,能给我打包一份这个面包嘛?”沈安喜指着刚出炉的蜂蜜蛋糕对着蛋糕师说。 他一手提着超市买的调料,一手提着刚买的蛋糕回家。 脸上挂着满足的笑,这个笑没持续太久,他傻站在被风锁上的铁门前,祝余没给他钥匙,他出门就给门留个缝。 他敲了几下门,门始终是关着。 铁窗外的雨溅了几滴在脚边,沈安喜低头找寻着能坐的地,他把东西放在地上,刚要坐下去,铁门就打开了,他半尴尬保持蹲的姿势,对着门里的祝余笑着。 “班长。” “怎么不多敲几下门啊?” 要不是他耳朵尖听到声音,沈安喜估计得在外面坐半天等他出门找他。 沈安喜只是笑着不应声。 “钥匙在门旁边挂着,下次出门记得拿。” 沈安喜拿起东西跟着祝余回屋。 沈安喜在玄关口换鞋:“班长,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嘛?” “差不多了,正好可以帮你忙。”祝余挽起袖子走进厨房,他迷茫看着面前的锅碗瓢盆问沈安喜:“从哪开始下手啊?” “你会切菜嘛?”沈安喜一进门就没闲着,洗个手就开始洗菜。 “会......。”祝余抽出一把菜刀在手里掂了掂,应该会,他也是切过菜。 沈安喜掏出一个洗过的西红柿:“班长,那你帮我切西红柿吧,我弄个西红柿炒蛋。” 祝余笨拙地切菜,沈安喜听到磕磕绊绊地切菜声,他从祝余身后探出个脑袋。 菜板上的西红柿被切得不成型,估计是想切薄一点,但掌握不了刀的技巧,只能切一点点下来。 祝余被沈安喜盯的不好意思,他给自己找补:“西红柿炒蛋里的西红柿不是要烂糊一点嘛,这样切省事。” 沈安喜说:“啊......,是省事了点。” 手里的西红柿切完了,祝余问:“还有什么需要切的?” 沈安喜挠挠头,他看了看自己买的菜,然后拿出一个土豆说:“这个得先削皮再切。” “我知道。”他不至于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祝余手里的刀换成削皮刀,他刮下一层皮。 沈安喜捡起弹在地上的土豆片,不能说是土豆片,是皮加肉。 他还没有说话,祝余自己承认他不太会做饭切菜这件事:“说实话,我不太会切菜。” “没事的,我来吧,你去歇会。”沈安喜上手拿走祝余手上的土豆和削皮刀。 祝余说:“我还是想帮忙干点事。” “那你......”沈安喜目光在厨房环顾一圈,他看到沾满灰的碗筷和厨台:“班长,要不你把这些碗筷给洗一下吧,等会好装菜。” “也行。”祝余没拒绝,他很高兴地应下来。 安排好祝余,沈安喜开始干活。 屋外冷雨连天,屋内倒是暖和。 碗筷没多少,祝余清洗完,又将沙发布拆下来扔进洗衣机里,他打算重新把自己的衣服洗了一遍,毕竟一连好几天的雨,衣服晒不干,窝在一起总有股潮湿味。 “沈安喜。” “嗯?” 沈安喜正在炒菜,他听到祝余叫他,他回过头看见祝余抱着脏衣篓:“班长,怎么了?” 祝余说:“我要洗衣服,你的衣服要不要一起洗了?” “可以。”沈安喜说。 祝余转身进沈安喜房间,他将沈安喜几件单薄的衣服从衣柜里取出来,衣服被取了几件,衣柜的空间更大更少。 他将沈安喜的衣服扔进身后的脏衣篓,转身继续去取衣服,手刚碰上卫衣就顿住,他的手指碰到挂在卫衣边上的几件深色布料。 第63章 第 63 章 “班长,班长。” 沈安喜的声音叫醒放空的祝余,他的手立马松开卫衣。 “什么事?” 沈安喜在外面喊:“有人给你打电话。” “好,我马上来。”祝余慌乱取下卫衣捧上脏衣篓出房间。 他拿走手机走到洗衣机前,电话被自动挂断,他重新回拨回去,还没开口,电话里就传来贱兮兮的声音。 “呦,第一次见你主动给我打电话。” “她下山了?” “你怎么知道?” 祝余往洗衣机里一件一件丢着衣服:“猜都能猜到。” “还有一件事你肯定猜不到。”秦玉林说:“我在你妈后几步跟着下山。” 祝余说:“嗯。” 秦玉林说:“需要给你买点什么东西,当你的新家礼物?” 祝余说:“随便买点就行。” “那行,先挂了,我还在车上,你二叔我晕车。” “等等。”祝余叫住他:“来的时候带几碗饭。” 秦玉林说:“饭?还是菜?” 祝余无奈地说:“饭,白米饭,家里有菜。” 沈安喜炒菜炒到一半,才发现没煮饭,家里还没电饭锅。 他听见秦玉林在电话那头笑得特别大声,关上洗衣机的门,然后启动洗衣机,他站起身从阳台走向屋子里。 厨房里的沈安喜正在给菜装盘,油烟机吸附油烟向上,他说:“再带些焦糖味的瓜子吧。” 秦玉林止住笑:“你不是坚果这类的东西过敏嘛?”说完,他哦了一声:“你朋友喜欢吃?我记住了。” 秦玉林说他晕车,结果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人估计都快到了,话都还没说完。 祝余直接给挂掉电话到厨房去帮沈安喜端菜。 菜都上齐了,沈安喜说:“我下去买饭。” 祝余说:“等会有人会送饭。” 要起身的动作暂停,沈安喜重新坐回去:“谁啊。” “我二叔秦玉林。” 说曹操曹操就到,玄关处响起敲门声。 祝余去开门。 秦玉林还没进门就开始说:“这么香。” 沈安喜站起来对着秦玉林喊了声:“叔叔好。” “你好。”秦玉林笑得很和蔼,他看沈安喜呆呆傻傻站在那,他说:“不用拘谨,这是你家,要拘谨也是我拘谨。” 沈安喜反应过来,他拉开一张椅子让秦玉林坐。 秦玉林坐下看了眼桌上的菜:“还挺丰盛,都是你做的?” 他当然知道祝余几斤几两,所以这句话问的是沈安喜。 “嗯,对。”沈安喜说:“不过班长也帮了我不少忙。” “不错,现在会做饭的男生已经很少了。”秦玉林埋汰剜了一眼祝余,他能帮什么忙?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沈安喜被夸得不好意思,他慢腾腾坐下准备吃饭。 秦玉林很会说话,而且还恰到好处,点到为止。 一顿饭下来,气氛还算融洽。 沈安喜一个人待在客厅里,祝余和秦玉林在卧室里谈事情。 秦玉林进门就直接单刀直入:“还有半年多的时间,你妈又不是天天不在家,她在家的时候你不回去,拿什么理由解释?” 祝余有些头疼:“我现在不想说这些。” “你不想说也得说,你知道你妈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嘛?她上山的时候连你外公外婆的面都不想给,真要闹出个事怎么收场。”秦玉林苦口婆心地说。 “竞赛。”祝余垂着头说:“我会用竞赛为理由,告诉她我会去上海一个月进行训练。” 秦玉林从祝余身后走到他面前,他弓着腰凑近祝余说:“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秦曦从来都没有叫祝余去参加竞赛,结果没想到祝余自己去报名了一个,那是祝余第一次反抗秦曦,可把秦曦气得不轻。 祝余嗯了一声。 过去,他在高考后用竞赛的理由离开山城,从此秦曦失去他的消息。 现在,他也可以用竞赛的理由暂时躲避秦曦。 “找好理由就行。”秦玉林摊手:“那就不需要我担心了。” “问完了吗?问完了我要出去。”祝余起身要离开房间,却被秦玉林重新推到床上坐着。 秦玉林说:“还没问完,你朋友是怎么回事?不仅带人回家,走的时候还要带上人家。” “他家里出了点事,暂时不能回去。” “你会这么好心?” “我就是这么好心。” “他家里出什么事了?” “我不是长嘴鹦鹉,不会去复制别人的苦难。” 祝余不继续跟秦玉林废话,他闭嘴走出房间。 沈安喜磕着瓜子和秦玉林面对面对视,本来开开心心磕着瓜子,结果秦玉林从祝余房间出来之后,直接坐在他面前。 嗑瓜子的手渐渐慢下来,他在想会不会这袋瓜子是秦玉林买给自己吃的?但祝余说这些就是给他买的啊。 “吃这么多不渴嘛?”祝余到了一杯水塞在沈安喜手里。 沈安喜手里捧着温水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瓜子壳,不好意思笑了笑。 秦玉林托腮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幕。 祝余侧了半个身子挡住秦玉林的视线,他催促着沈安喜去洗澡。 沈安喜一口气喝下杯中的水,逃似的离开这里。 祝余坐到沈安喜刚坐的位置,轮到他和秦玉林面对面。 “你想干嘛?” “没干嘛啊,就是看看。” “看什么需要凑这么近?”祝余用手将桌上的瓜子壳赶进垃圾桶里。 秦玉林自己抓了一把瓜子磕着:“不嫌弃别人口水了?” 瓜子壳上湿漉漉的。 祝余说:“你什么时候回去?” 秦玉林哎呀一声:“着什么急,好不容易下趟山,肯定要在山下多待一会。” 祝余处理完垃圾,整个人窝在沙发里,他侧头不去看秦玉林。 秦玉林没了乐趣,背着个手在屋子里闲逛。 “这蛋糕谁买的?”秦玉林指着厨台上放着的蜂蜜蛋糕。 “他。” “一猜就知道不是你,你打小就不爱吃甜的。” 祝余不客气怼回去:“那你还问。” 秦玉林弯腰凑近蛋糕,喃喃自语说:“一看就挺甜的,就是不知道适不适合我这个牙口。” 祝余听他在那嘀嘀咕咕说话,只觉得一阵头疼。 “那是人家的东西,你别惦记了。” 秦玉林悻悻放下蛋糕,都没转过身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惦记别人的蛋糕,跟背后长眼睛似的。 他离开厨房,又走到其他地方看看。 浴室里有暖气,沈安喜在里面洗了很久,要不是怕自己在浴室里缺氧,他都不舍得出去。 门被打开,一股冷气直扑身上,客厅也有暖气,但面积大,暖气分布不均匀,所以温度只比外面高几度。 他哆哆嗦嗦进自己屋子,将厚被子拢在身上以求更快速取暖,等他适应了室内的温度才出房间。 秦玉林没在东走西走,他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见沈安喜出来,他招呼着沈安喜说:“快来,给你买的东西也刚好送到。” 沈安喜挪动小步走过去。 “我小侄子天天都要捧一杯奶茶喝,你和他年纪差不多,我就猜想你也可能喜欢。”秦玉林给奶茶插上吸管递给沈安喜。 “谢谢叔叔。” “不用谢。” 奶茶就两杯,沈安喜以前给李虹玉买过奶茶,她不喜欢喝,说太甜了,所以他自然而然认定秦玉林不喝。 他将手里的奶茶递给祝余。 祝余还没开口说不要,秦玉林就先开口:“他不喝,别给他,给他也是浪费。” 秦玉林给另一杯奶茶也插上吸管,然后自己吸溜一口,他弯头去看瓶身,是有点甜,下次点个正常甜的试试? 祝余将沈安喜的手推回去:“你自己喝。” “哦哦。”沈安喜低头抿了一口,然后抬头说:“班长,我那有蛋糕你要不要尝尝?” 本来侧躺在沙发的秦玉林听到蛋糕这两个字,立马直起身看向祝余。 祝余:“......” 他说:“那就尝一点。” 沈安喜放下奶茶跑去厨房将蛋糕拿出来,蛋糕没有刚出炉的温度,但还是蓬松的,捧着蛋糕走路,面包表面duangduang,方正敦实又透着股蓬松的可爱劲。 他切了一块先给祝余,而后切了一块给秦玉林。 秦玉林说:“面包不错,哪买的?” 沈安喜说:“我在小区门口旁边那家蛋糕店买的,店里还有其他口味的蛋糕。” “我等会走的时候,给你外公外婆带点上去。”秦玉林对祝余说:“你有空就去看看你外公外婆。” “这段时间没空,过段时间再说。”祝余打开平板开始看课。 “也行。”秦玉林点开电视,搜了个抗日战争片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看着架势,秦玉林应该是要在这待一会才走,沈安喜继续吃剩下的蛋糕,一人一个位置占着,互不打扰。 蛋糕挺大一个,祝余吃完手里那块就不吃了,秦玉林也是只吃一块,他怕血糖高,沈安喜倒是吃了三块就吃不动,他瘫在沙发上跟着秦玉林看电视。 电视激烈的枪战声,窗外淅沥沥的雨声,还有平板上复杂难懂的讲课声,无疑是催眠最好的良药。 等沈安喜醒过来,秦玉林早就离开了。 身上的毛毯因为起身滑落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来放在沙发上。 祝余站在全身镜前整理衣服,他看沈安喜醒了:“二叔给你的红包放在桌上了,你自己收好。” 红包?桌上的确有个红包,并且厚度还不小。 祝余说:“老人那边的习俗,搬新家要封个红包,看你睡得熟就没当面给你。” 沈安喜捏紧红包:“你也有嘛?” 祝余说:“都有。” 沈安喜将红包递到祝余面前。 “?”祝余说:“让我替你保管嘛?” 沈安喜摇头:“还你,我不能要。” 祝余偏移视线说:“你先自己留着,这钱就当是你接下来的生活费。” 沈安喜抿了抿嘴,他心里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收下红包,毕竟他现在需要钱,不收下又得找祝余借钱,他还开不了那个口。 “快去换衣服吧,准备回学校上课。” “嗯嗯。” “记得穿厚点。”祝余对着消失在房间门的沈安喜喊:“这几天温度会下降。” 沈安喜进房间,先把红包藏好,然后快速换好衣服出来跟祝余去学校。 第64章 第 64 章 游阳曦风风火火跑进教室,教室里的人都齐了,唯独少一人:“班长又没来教室?” “没呢。”辛合有气无力地说:“你看班长没来教室,把我们副班长逼成什么样了?” 沈安喜抬起头去看杨进,一脸焦头烂额的模样,忙头又忙尾,在那大声呼叫各科课代表收作业。 施枫说:“话说,祝余什么时候回来啊。” “谁知道呢。”辛合耸肩说:“你想他了?” “去你大爷的。”施枫翻了个白眼:“这不马上要月考了嘛,要是祝余不回来拉高平均分,我们班的分可能会比隔壁班低很多。” 游阳曦说:“低就低吧,无所谓了。” 辛合不要脸的自夸:“以我现在的成绩肯定能带动咱们班的平均分。” 施枫毫不客气贬低他:“是拉低吧。” 沈安喜在本子上无聊的画画,耳边的说话声变成了另一个话题。 辛合好奇的问:“今年元旦节晚会有什么节目。” “有节目也跟我们没有关系啊。”游阳曦说。 辛合说:“什么意思?” 沈安喜插一嘴说:“高三的学生都不会安排去礼堂看晚会。” 辛合:“?” “运动会不让我们参加,晚会都不让我们看?”辛合发出巨大的质疑声。 游阳曦说:“都是这样的啊。” 学校只有高一高二的学生才能去晚会,但高三的学生,学校也不会让他们干空着,都会安排他们在教室里自娱自乐。 辛合看他们都已经坦然接受,他说:“我感觉你们被PUA了。” “那能怎么办。”游阳曦说:“难道我们去跟小林说让我们去礼堂欣赏晚会啊?” 辛合激动地说:“也不是不行啊。” 游阳曦说:“去你的吧,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沈安喜见他们讨论火热,他悄咪咪掏出手机看消息。 祝余说他今天要回来,但没说具体时间。 沈安喜退出聊天框,手机上的屏保还是那张背影图,没有变过,之前手机摔坏了,最心疼的就是怕照片找不回来。 现在手机都没有移动内存卡,好在还有云备份,云备份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发明! 沈安喜正在欣赏自己拍的美照,手机上方弹出一条消息,他手快划掉继续欣赏,等反应过来,立马点进消息里。 【zy】:“我有一份资料放在课桌里,能不能帮我拿到宋老师办公室里。” 【七喜】:“好!” 沈安喜根据祝余描述,很快就找到资料跑去宋文博办公室。 他从办公室的窗户看进去,办公室里聚集了很多人,每个人眼神中都带着做题的疲惫,应该都是宋文博带的竞赛学生。 宋文博对他们说:“这次做题,不仅要讲速度还要讲正确率,好给自己留充足的时间复查。” 齐声:“好。” 整个办公室特别严肃,严肃的吓人。 沈安喜跟做贼似的溜进办公室,他借着那群站着的人遮掩,悄摸走到祝余的身后,他用手戳了戳祝余的背。 本来是靠在桌边偷摸小憩一会的祝余,瞬间一个激灵直起背,他转过身看见一个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沈安喜。 沈安喜用文件挡住自己的脸,见祝余看他,他把文件递给祝余,并小声说:“班长,文件。” “知道了。”祝余接过文件。 文件已经送到了,沈安喜也不想待在这,他物理分数是提高了,提高到三十多分,但还是没有及格,其他科目都及格了,所以他现在很怕宋文博。 于是他说:“那我先走了。” 祝余点点头:“回去吧。” 沈安喜又偷偷摸摸出办公室,刚要踏出办公室的大门,就被宋文博叫住。 “沈安喜。”宋文博的目光越过面前的人墙,牢牢抓住要走的沈安喜。 沈安喜背一僵,机械性的转过身,他顶着十几双的眼睛,笑着跟宋文博打招呼:“宋老师好。” 宋文博问:“来这干嘛了?” 沈安喜说:“送文件。” “送文件啊?”宋文博重复沈安喜的话,他将手里的a4纸放在桌上:“你们晚上是不是自习?” 沈安喜点头。 宋文博对他招手:“正好,过来帮我整理一下资料。” “啊?” “快过来。” 宋文博又继续去跟他面前的学生说:“你们先找个空位坐着,然后开始做题,时间给你们定一个小时,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沈安喜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他硬着头皮走到宋文博面前,小声说:“宋老师,需要我帮忙整理什么资料啊?” 宋文博说:“你站在打印机那,我打印了几份资料,你先把相同内容整理在一起。” “哦哦。” 沈安喜跑到打印机旁。 打印机轰隆隆开始运行,出纸口陆陆续续出现几张热和的纸。 宋文博说得几份,其实是几百份。 打到后面没纸了,机器发出刺耳的声音。 沈安喜无措看着机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宋文博提醒他:“机器没纸了,换纸。” 沈安喜在角落找到空白的a4纸,他撕开包装纸,捧着崭新的a4纸放入机器,机器又开始运作。 反反复复好几次。 等打印资料的时间,沈安喜去看办公室做题的人,都板着一张脸,有些人脸都急出红晕,他抽空瞄了一眼他们做的物理题,跟天书一样。 关键还有一个老头在背后盯着他们,幸好他不是那块料,不然坐在这备受煎熬的就是他。 机器没有在发出声音,宋文博看他一眼,他就知道打印好了。 他把已经打印完的资料抱出来堆在刚才打印的资料上,厚厚的一沓,不知道要整理多久,可能一整个晚自习都回不去。 他坐在祝余对面整理,因为只有他这有空位。 资料上都是一些题,估计是给竞赛的学生准备的,因为他看不懂,只看得来下面的编码。 沈安喜一边整理一边偷摸去看祝余。 祝余时不时停笔皱着眉头去看题,肯定是那题很难,不然祝余怎么会露出烦躁的表情。 “快点整理嗷,我等会要用。”宋文博手撑在沈安喜面前的桌子上,他看着手上的手表,时间还剩半个小时左右。 沈安喜收起自己的小心思,手速变快了不少。 “宋老师,我整理好了。” 沈安喜面前有好几沓纸。 “整理好了吗?”宋文博转过身说:“那你在整理好的资料各拿一张合在一起,然后用订书机订上。” “哦,好。” 这个活不难,在每堆资料上各拿一张就好了,不用再去看编码。 他转头找寻着订书机,刚找一会,面前就出现一个蓝色的订书机。 沈安喜对着祝余笑了一下。 祝余回笑了一个继续低头做题。 时间滴答滴答的过去,宋文博看着时间说:“时间到了,停笔。” 办公室里的人齐齐放下笔,他们把卷子一一放在宋文博桌上。 宋文博看着卷子说:“你们先歇一会。” 严肃安静的办公室,瞬间有了说话声,一点不复刚才的场景。 “我自己来好了,你歇会吧,我这里快好了。”沈安喜抬头跟祝余说话,手上的动作没停。 “没事,我就当放松一下脑子。”祝余自然接过沈安喜整理好的资料,他拿起订书机订好一套资料。 沈安喜说:“好吧。” 办公室里有人再说他们集训营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了祝余身上。 陈羽问祝余:“祝余,上次那件事怎么解决的?” 沈安喜去看祝余,什么什么事啊,他挺好奇的,祝余身上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 祝余淡淡地说:“什么事?” 陈羽八卦问着:“物理三班那个女生啊,不是找你告白嘛?闹得沸沸扬扬的,你到底同没同意人家女孩子的表白啊。” 沈安喜的手一顿。 其他人都叽里呱啦说一大堆。 什么那个女生很优秀,听说还是十八中的年纪第一,人长得也好看,不同意就可惜了人家的痴情。 祝余放下资料,垂眼想是这件事啊。 他说:“我不知道。” 陈羽不肯放弃,他继续问:“你怎么不知道啊,你可是主人公。” “诶,诶,我还在这,是不是当我不存在。”宋文博扶着眼镜框:“小小年纪谈论这些八卦干什么,还不如把这股认真劲用到学习上。” 又是这样的话术,他们听了几百遍,每个老师和家长都会对他们说。 陈羽说:“好奇嘛。” 宋文博看沈安喜整理好了,他对他们吼着:“好奇什么好奇,还不快去拿题继续做。” 沈安喜傻傻看着刚整理好的资料被‘一洗而空’,桌上毛都没有留一个。 祝余注意到沈安喜情绪不对,他问:“怎么了?” 放在腿上的手抖了一下,他也回过神,摇头说:“没事,刚才在想事情。” 祝余还想再说一句,宋文博就打断他的话:“沈安喜,这里没什么事,你先回去继续上课。” “哦哦,好。”沈安喜起身离开桌面,他刚想离开这,又被宋文博叫住。 他看着被宋文博塞满手心的糖。 宋文博说:“这几颗糖你拿着跟你那几个狐朋狗友分着吃。” 有人不满:“老宋,我们怎么没有。” “请你们吃的汉堡这些都白吃了嘛,继续做题,不做完不许走。” 宋文博一说,又安静下来。 宋文博看了一眼沈安喜:“回去上课吧,记得多做做物理题。” 沈安喜点头:“嗯。” 沈安喜走出办公室,他看着办公室里认真做题的祝余,有人小声逼逼了一句这些题很简单。 宋文博回了句就是拿来给他们放松的。 沈安喜看不懂的题,在他们眼里是拿来放松大脑的。 祝余也一改前面严峻的表情。 看来他和祝余还是有质一样的距离,沈安喜握紧手里的糖,看来还是他不够努力。 “哪来的糖?”游阳曦问。 沈安喜把宋文博给的糖分给他们。 “问那么多干嘛,吃就对了。” 游阳曦还在端详着糖果,辛合早就撕开糖果纸放进嘴里。 沈安喜说:“宋老师给我的,说是感谢我帮忙。” 辛合说:“难怪你出去这么久,还以为你迷路了。” 沈安喜撇嘴说:“回教室就那一条路,除非碰到鬼打墙才回不来。” 他刚说完,辛合就做出浮夸的动作:“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快离开。” 林伊白在监控喊:“辛合你有病啊,中邪了嘛?” 辛合瞬间老实下来。 第65章 第 65 章 下了晚自习,沈安喜趴在教室外的栏杆上等祝余。 至于为什么不在教室等,是因为教室要是开着灯会被巡查的保安赶出学校。 待在关了灯的教室,沈安喜会害怕。 走廊有灯,所以他宁愿在外面吹冷风也不进去。 走廊响起脚步声。 “有钥匙怎么不先回家?” 祝余现在被安排到十一点半下课,等回家就是12点,早上五点左右就要起来,休息时间根本不够,所以他的脚步是虚浮着。 沈安喜笑了笑插诨打科糊弄过去。 祝余挑眉说:“我也是你的狐朋狗友?” 沈安喜手里仅剩的一颗糖,是他留给祝余。 沈安喜说:“你说是就算是吧。” “走吧,回家。”祝余笑了一下,他接过糖放在嘴里,转身去楼道口。 沈安喜提了一下书包带子跟上去。 走出校门口,路上已经没人了。 “那个.......”沈安喜低头开口:“刚才在办公室他们说的那个八卦是什么啊?” 糖在嘴里迟迟不肯化开,祝余问:“哪个?” “就......。”沈安喜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挠了挠头,最终还是开口:“那个男生说有人向你表白这件事。” 祝余说:“没有。” 沈安喜:“啊?” “没有人向我表白。”祝余说:“总有人会把事情闹大,人家只是提了一嘴我的名字,就被人污蔑喜欢我,后来她找我解释这件事,被人看见,就误以为是表白。” “这样嘛?那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解释啊?” 祝余说得特别清晰,不像是不记得不知道的样子。 祝余说:“解释了没用,那个女生解释过,又被说成害羞,不敢承认,所以我跟她说不用解释,别人说什么都是不知道,等竞赛营结束就好了。” 流言蜚语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只会越解释越黑,还不如闭嘴,让他们打探不到任何消息,自然而然就会沉下去。 沈安喜看着鞋面,他打探问着:“那有没有其他人给你表白啊?” “没有。”祝余嘶了一声:“好像一次都没有。” 沈安喜不信,他问:“班长,你真的没人表白嘛?” 祝余说:“没有。” 沈安喜追问:“那情书呢?” 祝余思考了一会,说:“也没有。” 沈安喜一脸震惊,祝余怎么会没有呢?游阳曦那家伙都收过几封情书,只是没写名字,他就误以为是恶作剧。 祝余轻笑一声:“怎么一脸震惊看着我,这不是很正常嘛?” 沈安喜茫然问:“正常吗?” 祝余说:“正常啊。” “可我看孙倚云的小说不是这样写的啊。” 祝余很优秀,和孙倚云看的校园小说里的校园男神一模一样,他们在小说里可受欢迎了,经过一大片就能听到惊呼和尖叫声。 祝余说:“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在现实中没人认识你,出了自己班去问其他人我是谁?没人会知道。” 顶多走到路上,被人看几眼,然后就路过了对方,根本没什么交集。 “可游阳曦就有人送情书,还是别人班的。” 他可是看见过那个女孩子送情书,只是不知道是哪个班的。 祝余想了想说:“性格吧,他一向喜欢在走廊疯跑,自然会有人注意他,他的性格很讨女生喜欢。” “好吧。” 他明白了。 祝余突然把手搭在沈安喜肩上,沈安喜问了这么多,也该他来问了:“如果你是女生,你会像我表白嘛?”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沈安喜一瞬间迷茫。 他是女生?可惜他不是女生,如果他是就好了,起码有正确性别去尝试一段不可能的事情。 “应该会。” 一声汽车鸣笛声响起在寂寥的街道上,它掩盖了沈安喜蚊蝇之声。 祝余没听清,他问:“什么?” 沈安喜深吸一口气:“我说.......” 他突然改口:“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不了解女生的心思,有害羞,肯定也有胆大的,每个人的心都不一样,他无法把自己当成女生,去说女生的话,去给女生定上一些自己的想法。 祝余抬头看天,天空被树枝遮挡了一部分,他说:“女孩子嘛,她们有独立的思想,但有人总喜欢拿她们跟男生绑定在一起,好像学生时代不谈一个恋爱或者不喜欢一个男生,这校园时期就白过了,她们有追求爱的名义,也有追求自由的天,她们也很优秀,不是别人嘴里的配角。” 沈安喜对自己刚才的发言忏悔,他先入为主了,以为自己喜欢祝余,其余人肯定也喜欢祝余。 “““““””””” 施枫跟班里几个文字好的女生代替班里去参加作文大赛,祝余又去外地参加竞赛比赛。 现在就剩他们三个人。 辛合叹气说:“好无聊,题又做不下去。” “你哪天不无聊?”游阳曦踢了一脚辛合。 椅子的拖拉声让前面休息的人回头,见没有声音又趴下去休息。 辛合回头小声说:“要不要出去玩?” 游阳曦问:“哪天?” 辛合说:“星期六中午下课就去KTV唱歌?唱歌放松放松。” 游阳曦一想觉得没问题,唱歌放松一下也行,而且还有两天就到星期六,他答应下来。 辛合又去问沈安喜去不去,沈安喜点头。 辛合说:“光是我们三个人玩没意思,我去问问昊牧他们去不去。” 说着就起身去找昊牧他们。 沈安喜看他在昊牧那聊了会天,又跑去郝则那聊天,快上课才回来。 辛合高兴地说:“他们都要去,我们一放学就去啊。” 游阳曦敷衍着:“知道了知道了。” 好不容易熬到星期六,半死不活的马兴奋了不少,辛合兴冲冲拉着郝则跑在前面。 沈安喜慢吞吞跟在后面发消息。 【七喜】:“枫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施枫回的很快:“下周星期一回来,快了。” 【七喜】:“有信心拿到奖嘛?” 【枫子】:“安慰奖算嘛?” 【七喜】:“哈哈哈哈,也算是奖,等你回来我请你吃学校门口的土豆,算是犒劳你。” 【枫子】:“OK啊,听辛合说你们要去KTV发泄,我就先不打扰你们玩了。” 施枫紧接着发了个撒花的表情包。 沈安喜发了句好,就退出他和施枫的聊天框,他很早就给祝余发了消息问什么时候回来,但祝余没回,应该是还在忙。 “沈安喜,走快点!” 游阳曦在前面对落后的沈安喜喊。 沈安喜把手机熄屏,收起手机,回:“来了!” 都是些热血的中二少年,唱个歌都要学大人配上几瓶啤酒和零食。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游阳曦和郝则故互相手揽着肩,在那摇晃唱歌。 辛合吐槽说:“什么年代了,还唱这个歌?” 游阳曦举着话筒说:“你不懂,老歌不挑久。” 不知道谁点的白酒,喝了几口就放在那,沈安喜好奇,躲在昏暗的包间角落偷摸喝了一口白酒。 尝了一口白酒就放下,挺难喝的,他还是不喜欢喝酒。 沈安喜挪动屁股去抓酒桌上的瓜子和花生。 昊牧趴在点歌台面前说:“沈安喜你要不要点一首歌?” 沈安喜听歌正高兴呢,他听到昊牧的话,连忙摇头:“我五音不全,还是算了。” “都是a了钱的,哪有白给钱的道理,唱一首。”游阳曦上手去扯沈安喜。 沈安喜的屁股就跟粘在沙发上,游阳曦扯不过他,还被沈安喜扯过去压在他身上。 游阳曦大喊:“快来帮忙!” 辛合跳过来帮忙。 郝则收起手机也去帮忙。 两个人他都难敌,三个人直接把他架在唱歌台上。 “唱什么?”游阳曦问。 沈安喜放弃抵抗,他手握话筒说:“我不知道。” 游阳曦替他做决定,他回头对昊牧说:“给他点一首暖暖。” “暖暖。”昊牧搜歌:“好了!” 暖暖的旋律在包间响起,沈安喜紧张看着显示屏上的歌词。 “我陪你唱。” 暖暖算是一首情歌,游阳曦嗓音特别适合这些温柔的情歌,暖暖一出来,简直就到了他的舒适区。 沈安喜五音真的不全,呕哑嘲哳难为听,再形容不过了,他唱了几句就羞红了脸不在唱歌,再加上喝了上头的白酒,昏暗的包间都能看见他的红脸。 中间暂停了一会,游阳曦把手搭在沈安喜肩上,他鼓励着:“继续唱啊,唱小点声也没问题。” 沈安喜点点头,跟着旋律继续唱。 他们唱的歌都是激烈亢奋的歌,为了照顾沈安喜才给他点了一首暖暖。 郝则将刚才拍的视频发到朋友圈,配文:“来啊~快活啊。” 唱了几首他们都累了,于是围在酒桌四周玩骰子。 “输的喝酒啊。”辛合摇着骰盅。 沈安喜给自己的骰盅开了个缝,然后喊:“五个一。” 昊牧说:“跟一个。” 裤兜里的手机发出颤抖,沈安喜拿出手机看,原来是祝余回消息了。 【zy】:“刚考完,你们去KTV玩了?” 【七喜】:“你怎么知道啊。” 他还没跟祝余说这件事呢。 【zy】:“郝则朋友圈刚发,我打开手机就看见了。” 沈安喜退出去去看郝则的朋友圈,真爱发朋友圈啊,进包间一个小时,发了好几条朋友圈。 沈安喜回了个嗯嗯。 【zy】:“别玩太晚,我今晚就回来。” 今晚?这么快。 沈安喜还没回消息,祝余又发了一条消息。 【zy】:“先不说了,现在要回酒店收拾东西,晚点聊。” 【七喜】:“嗯嗯,好。” 郝则:“沈安喜,别玩手机了,该你喊了!” 沈安喜说:“九个一。” 昊牧:“开!” 骰子没有九个一。 他们起哄沈安喜:“快喝酒!” 沈安喜随手拿了一杯倒好的啤酒。 玩上头了,喝上头了,沈安喜也能敢唱几首歌,唱完又瘫在沙发上吃东西。 直到包间的时间到了才醉醺醺的散场。 沈安喜拖着虚浮的脚步打车回家,他现在不适合坐公交车回家。 回到家,提不起劲去洗漱,一头扎在沙发上躺着。 祝余说今晚回来,肯定不会太晚,他等等就好了。 等......等......就好了。 第66章 第 66 章 祝余用钥匙开门,沙发就对着玄关处,他进门的第一眼就看见躺在沙发上睡着的沈安喜。 空气中还有残留的酒精味道,越靠近沈安喜,酒精味越浓。 他脱下风衣挂在衣架上,无奈地说:“喝这么多酒,也不知道开个暖气再睡,真不怕感冒。” 祝余抱起酣睡的沈安喜往他自己的房间走,把人放在床上,开始给他脱衣服,一层层的厚外套被脱下来放在一旁。 他转过身给沈安喜房间的灯关了,只留下一盏台灯。 橙黄的灯照亮出一方天地,祝余弯腰双手撑在床边看着沈安喜,被照亮的地方覆上一层黑影。 “咳......咳......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声吵醒熟睡的沈安喜,他撑着笨重的头从床上起身,他把半个身子都靠在床头,还没缓一会,又听到咳嗽声,这次的咳嗽声变得微弱不少。 沈安喜揉着眼睛去看声音的来源。 这一看,笨重的脑袋瞬间清晰。 祝余满脸红疹跪在地上不断的咳嗽,沈安喜跌跪在地上去看祝余的症状,高领毛衣下也都是红疹。 这是过敏的症状。 他赶紧扶着祝余平躺着,手颤抖着拨打急救电话。 “喂,是急救中心嘛?我这里有人过敏,你们快来。” 不知不觉话说到一半就染上哭声,沈安喜咬着唇才语句清楚说出他们所在的地址。 他挂断电话,上手将祝余的衣服脱掉,好让他透气,祝余的呼吸越来越薄弱,他又将祝余半扶起靠在自己肩上。 沈安喜不敢乱动,他只能无助的喊:“班长。”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他听到下面的声音立马跑出去开门。 他的房间很小,医生站进去他就没位置站,只能惦着脚在门外往里探。 医生一边紧急急救祝余,一边问:“他吃什么了?” 沈安喜茫然无措的回:“不知道,我醒来他就这样了。” 医生看出沈安喜慌乱紧张,他安抚着:“你好好想想他碰到过什么东西?或者有没有什么过敏的东西?” 沈安喜依旧是不知道,他连祝余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医生似乎无奈地叹口气,他对他旁边的助手说:“他过敏症状特别严重,符合过敏性休克,先给他使用肾上腺素,等回医院再查过敏源。” 助手跪在床上紧急给祝余打肾上腺素,等祝余平缓后打完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人在房间外过道铺好了移动救护床。 两人将祝余小心放在救护车上抬下去。 沈安喜转身拿走祝余和他的衣服跑下去。 坐在救护车上,祝余身上的红疹还没消退半分,沈安喜握着祝余的手一声不吭。 护士问沈安喜:“你是他弟弟?” 沈安喜回:“不是,我是他朋友。” 护士说:“那他家里人呢?你有没有他家里人的电话,打电话问问他对什么过敏,顺便让他们来一趟医院。” “有,我有。” 沈安喜只有秦玉林的联系方式,还是是第一次见秦玉林的时候,加得他的联系方式,他赶忙掏出手机给秦玉林打电话。 秦玉林看似脾气温和,可他有很大的起床气,接听电话那一刻,是韫怒的气势。 “什么事!” “班长......,班长他。”沈安喜磕磕绊绊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护士接过他的手机舒缓的对秦玉林说:“这位家长你好,我是渝中区急救中心,你的孩子现在处于过敏症状,正在送往医院,所以我想问你知道你家孩子的过敏源?以求能更快速查找过敏源。” “过敏源?”秦玉林脑子还没清醒过来。 护士继续说:“对的,症状特别严重,所以想问问你知道嘛?” 秦玉林又问:“谁过敏?” 护士看了眼沈安喜。 沈安喜吞了吞口水对着电话说:“祝余,是祝余过敏了。” “他怎么会过敏呢,他就一个东西过敏,就是坚果类的东西,但他根本不会去碰啊。”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了,还有穿衣服的互相摩擦声。 护士对前面的医生说:“坚果类的。” 医生说:“以防万一,皮拭还是要做。” 护士说:“知道了。” 沈安喜想起家里有一袋焦糖味的瓜子还没吃完,会不会是祝余误碰了?可秦玉林说他碰都不会碰啊。 祝余被送进病房,好几个医生围着他观察,第一针肾上腺素没好,又打了第二针,同时为了血压循化,他们还给祝余输上静脉输液。 秦玉林是在后半夜才来的,凌晨四点左右才到医院,他一来就着急问:“祝余怎么样了?” 沈安喜站起来给秦玉林搬了一张椅子,让他不要着急:“医生说班长现在的情况好多了,现在就只需要输完液,再让他在医院躺一天就好了。” 秦玉林皱着眉头问:“怎么好端端的就过敏了呢?” 祝余除了第一次吃坚果导致差点休克之外,之后就再也没见他过敏。 “我不知道。”沈安喜还是那句话,他看着昏迷不醒的祝余说:“我醒来就看见班长过敏躺在地上。” 医生走进病房,手里拿了张检查单对他们说:“过敏源检测是坚果类,他对这类的东西反应特别大,沾一点就起红疹,下次注意不要让他碰坚果类的食物,以免窒息。” “好的,谢谢你。”秦玉林接下检查单看着,看了一会,他对旁边的沈安喜说:“人没事了,你躺在旁边的床睡会。” 沈安喜直楞起脑袋说:“我开始睡了一会,现在还不困。” “行吧,我就不劝你了,你自己困了就睡。” 秦玉林见祝余身上的红疹都下去了,只剩下点点红在皮肤下,这一瓶药水滴完估计就好了,他放宽心继续睡。 祝余睁开眼看见病房只有一个秦玉林,他昨天晚上迷迷糊糊醒来看着沈安喜守在一边,于是他问:“沈安喜呢?” 秦玉林走过来,替他掖好被子说:“我看那小孩坐一晚没睡,明明困的不行,还坚持说不困,我就让他下楼吃点东西,补充一下精力。” 祝余撑着要坐起来,他整个背刚离开病床不足3CM,就被秦玉林叫住:“别动,躺着就好。” 祝余失了力气瘫下去,秦玉林摇着床尾的摇杆,床头开始向上动,直到祝余喊停,他才松手。 秦玉林擦掉手上的灰尘说:“要不要吃点东西?那小孩还没回来,正好叫他带点东西回来。” 祝余说:“别麻烦他了,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秦玉林坐下,他问:“怎么突然就过敏了?你误吃坚果了?” 祝余看着手臂上还没有消失的红说:“不小心碰到了。” “下次注意点,要不是你旁边有人,你直接就走过鬼门关进去了,你都没听那医生说你的症状特别严重。” 秦玉林一个人叽里呱啦在那说一大堆,他一转头看见祝余半眯着眼休息,正当他以为祝余要休息,却又听见他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秦玉林眯眼说说:“谁?” 祝余气虚地说:“沈安喜。” “出去挺久的,应该快回来了。”秦玉林张望着,他感到不对劲,于是他问:“你怎么三两句话都不离他?人家又不是三岁小孩,又不是不知道回来的路。” 祝余用手盖住眼睛,他说:“我有点累,想安静一会。” 知道自己被祝余嫌弃话多,秦玉林充满哀怨地说:“行,我不说话了,等你不想静的时候我再说。” 祝余刚合上眼没多久就被脚步声吵醒,他睁开还在发肿的眼皮侧头看着。 沈安喜提了两盒打包好的馄饨回来,他回来的时候祝余还眯着眼,放好馄饨转身看见祝余已经睁开眼了。 沈安喜俯身小声问:“班长,感觉好点没?” 祝余虚弱眨了一下眼,刚才和秦玉林说话,已经把他最后一点力气都用光了。 沈安喜捧起刚放下的馄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听说吃点东西会好得更快,现在吃刚刚好,已经不是很不烫了。” 祝余小声嗯了一声。 话都说不出来了,一看就没力气,沈安喜将馄饨的盖子掀开,然后一口汤配着一口馄饨喂着祝余。 吃了点东西,祝余有了力气可以说话,他问沈安喜:“昨晚是不是没来得及洗脸刷牙?” 沈安喜心虚点着头,他离祝余远了点:“昨天太困了,就没来得及,还能闻到酒味嘛?” “没有。”祝余说:“下次吃完东西记得洗漱。” 沈安喜:“哦哦。” “我吃饱了,出去走走。”秦玉林在病房里坐不住,他得出病房走走,走出一会,他又走回来对祝余说:“给你请假了,再躺一天观察观察,确认没问题我们就出院。” 祝余说:“好。” 等秦玉林走后,沈安喜说:“那我也请个假陪你在医院待着,然后陪你一起出院。” 祝余仰头看沈安喜:“不用担心我,我二叔在这呢,你现在在关键期。” 沈安喜固执地说:“在哪学都一样的,我等会回趟家把题拿过来做也是一样的。” 沈安喜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只要你让他帮忙做一件事或者放弃一些不重要的东西,他都能立马去做,立马放手,有时候就对一件事特别固执,固执到任何人都劝不动他。 祝余放弃想要继续劝说沈安喜的心,他说:“听二叔说你一晚上没怎么睡,既然都请假了就好好睡一觉。” 看祝余没事,睡意直冲大脑,沈安喜坚持把病房里的垃圾收拾好,才躺在一旁的空床位休息。 秦玉林散了会步回病房,看他们都在睡,默默又退出去继续去散步。 在医院躺了一天,医生说没事了才出院回家。 回到家,沈安喜第一件事就是将还没有吃完的瓜子扔进垃圾桶里。 “怎么把瓜子扔了呢?”秦玉林问。 沈安喜说:“班长坚果过敏,家里留这些东西不好。” “不用管我。”祝余坐在沙发上说:“我不碰就行。” 沈安喜说:“还是小心一点好。” 秦玉林将瓜子从垃圾桶里捡出来,幸好垃圾桶是新换的垃圾袋,拿出来也不算埋汰。 秦玉林说:“他估计是自己在外面吃了有混合坚果的东西,你看这瓜子放在家里十几天,也没见他出事,别因为别人委屈了自己的嘴,快收起来。” 祝余劝说:“收起来吧。” 沈安喜只好将瓜子丢进橱柜最里面,眼不见为净。 第67章 第 67 章 沈安喜回学校的时候,是星期二。 祝余还在家休息,他病好了,但他忙了一两个月,就借着过敏这个正当理由休息几天。 沈安喜问回比完赛的施枫:“你拿到什么奖了?” 辛合比施枫还激动,他说:“施枫是全国作文奖第三名!” “真的?”沈安喜张大嘴巴地说。 “真的啊。”辛合捣鼓施枫,并催促她:“快把你的奖杯掏出来,让他膜拜你。” 施枫张大手臂说:“你傻不傻?那奖杯多大一个啊,背到学校我不嫌累啊?不过......” 施枫拿出手机,挑眉说:“我给奖杯拍了照,你还是可以瞻仰一下。” 沈安喜拿过施枫的手机,奖杯是一个用水晶做成的羽毛笔,沈安喜夸奖说:“枫子,你真厉害。” 施枫叹气说:“就第三名而已,要是我在努努力也能够上第二名。” 沈安喜说:“第三名很好了,我们几个人的作文可能都出不了班级。” 施枫笑了一下,她说:“不提这些了,比赛已经过去了,你答应我的土豆别忘了,我要超大份~!” 沈安喜说:“没忘,今天下午放学就请你吃。” 游阳曦插进来:“我也要!” 施枫说:“你往后翻翻,还有呢。” 沈安喜手指一翻,有主办方颁发的奖状照片,还有施枫捧着奖杯和奖状的照片,也有和其他参赛者的照片。 游阳曦看沈安喜和施枫不理他,他对他们的耳朵大喊:“我也要!” 辛合也喊:“我也要!” 施枫捂住还带有回声的耳朵:“你们要吃就吃呗,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游阳曦对沈安喜挤眉弄眼说:“七喜,你请我们吃呗。” 沈安喜充满疑惑地说:“请你们吃干什么?你们又没有得奖。” 辛合说:“要得奖才能请吃饭啊?这可是全国的奖诶,怎么说也要请施枫一顿火锅啊。” 施枫翻着白眼说:“拉倒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吃火锅啊。” 沈安喜笑嘻嘻地说:“我才没那么吝啬呢,请别人吃饭肯定要投其所好啊,枫子特别喜欢学校门口的土豆,是吧枫子。” 施枫比了个耶嘚瑟点着头,她就是爱吃土豆怎么了。 游阳曦啊了一声:“我也想吃土豆。” 沈安喜受不了他们,他说:“吃嘛,都吃,请你们吃。” 游阳曦和辛合齐呼一声耶。 施枫翻了个白眼,她拍了拍沈安喜的桌子,她说:“七喜,你最近身上都有一股薄荷味,你换沐浴露了?还挺好闻,推荐给我。” 她嗅觉一向敏锐,沈安喜身上以前只有洗衣粉的味道,偶尔有一段时间是肥皂,现在变成了薄荷味。 沈安喜扯了扯衣领闻,他没闻到薄荷味啊。 不过......,祝余买的沐浴露和洗衣液都是薄荷味,有味道应该很正常,但是他闻不到。 他把脸藏进衣服里,闷闷的说:“是啊,不过我忘记什么牌子了,回去看了再告诉你。” “行。”施枫转过身继续做自己的题。 手上的笔突然停顿,沈安喜身上的味道还有点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下午一放学,就朝学校的......后门墙根走,他许久没翻墙了,爬上墙头往下看还有点恐高是怎么回事? “快下来啊。”游阳曦站在墙外下,抬头看着墙头上的沈安喜:“最近唐老鸭管的严,再待下去小心被发现。” “来了。” 沈安喜把留在墙内的腿移到墙外,刚跳下去就听到墙对面的声音。 “我靠。”辛合骂骂咧咧说着:“是唐老鸭,快跑!” 学校的墙有一段是镂空,其他都是实墙,镂空墙特别适合攀爬,他们和唐廖赛跑,一定要跑在唐廖前头,不能让他看见脸,看见脸就完了,只要他们跑到实墙那就行。 唐廖一边追一边喊:“你们是哪个班的!” 游阳曦大喊说:“要是告诉你我们是哪个班的,我不就是傻子嘛?” 沈安喜忍不住笑出声,施枫被戳中笑点一样笑个不停。 逃跑的时候还能笑,也是没谁了。 “别笑了啊,快跑!”辛合扯着沈安喜加快的跑,没看见唐廖快要追上了嘛?唐廖肯定是体育学院毕业!追这么久都还能只差一步就要追上他们! 终于跑到实墙处,他们慢下来背对着唐廖在原地喘气。 唐廖只能在墙对面喊着别让他逮住他们,逮住全校批评,甚至处分处理。 能逮住再说吧。 辛合看着一直有学生进出的校门口,他现在宛如一个混混,还做抖脚的动作,更像了。 辛合说:“你前两天因为什么事请假啊。” 沈安喜说:“家里有点事。” 辛合又说:“祝余是不是比赛回来了,杨进天天在班里祈神拜佛求祝余回来。” “肯定回来了啊,班里其他跟着去比赛的人都回来了。”游阳曦拿牙签戳土豆,他跟老板说:“不错好几个月没吃了,还是那个味道!” 辛合义愤填膺地说:“他居然不回来上课!我们在学校水深火热,他在外潇洒。” 施枫踢了辛合一脚:“人家肯定有事才没回来,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逮着机会就要跟小林请假在家休息几天。” 沈安喜心虚低下头,祝余还真是要在家休息好几天。 下午出学校吃饭的人不多,慢调调吃压力很大,蹲在路边胡乱刨几口就要进去继续......学习? 沈安喜刚要踏进校门,就被人一把拽住手脱离四人分队中。 辛合见沈安喜被人拉住,他立马不客气的朝那人喊:“你干什么。” 沈健轻飘飘看了辛合一眼,咋咋呼呼的性子,如果是他的孩子,现在早就躺地上求他别打,他在心里痛骂了辛合一顿,又去看沈安喜,唯唯诺诺的性子不知道学谁了。 他厉声说:“你这几天去哪了。” 沈安喜视线乱飘:“我......。” 游阳曦拽住沈健的手说:“什么去哪了?你谁啊。” 沈健被人不客气的话说的怒火冲天,他吼回去:“我是他爸!你说我是谁。” 游阳曦听到是沈安喜的爸,立马把手撒开,然后道歉:“叔叔对不起。” 他爸?施枫的眼睛在沈健身上和沈安喜身上来回打转,这不符合她心中的形象啊,不应该是凶神恶煞,橘子皮,下三眼,细眼睛,粗鼻子,大脸盘子嘛? 沈安喜他爸的长相放在人群中根本不扎眼啊,跟一粒沙子掉入沙堆里,你都找不到是哪一个沙子。 看着也不像是严肃的家长啊。 “叔叔......。”施枫上前就要跟沈健打个招呼,手刚伸出就被沈安喜摁住举到半空中的手。 沈健没空搭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健忽然扇了沈安喜一巴掌,干重活的人力气都大,这一扇下去沈安喜没站稳,脸上也赫然出现一个五指印。 ““要不是你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请假,我还不知道你已经很久没在家了啊,谁给你的胆子不着家,还有你哪来的钱吃饭,是不是死老婆子给你留了什么钱。” “我靠。”辛合看沈健动手打人,他连忙将沈安喜护在身后。 还没弄清楚事情的游阳曦,一脸懵圈地说:“你打人干什么。” “住朋......友家。”被沈健打了一巴掌,还没完全消失的害怕又升起来,他连句慌话都说不出来。 “哪个?”沈健指着护住沈安喜的三个人。 沈安喜捂脸摇头说:“不是他们。” 沈健眯起眼:“上次帮你的那个?” 沈安喜说:“不......,不是。” 看沈安喜吞吞吐吐的样子,沈健露出一口黄牙笑着说:“我知道了。” 沈健没有在询问沈安喜那个人是谁,他继续问:“死老婆子给你的钱呢,把钱拿出来,有地方住有地方吃,拿钱做什么。” 他立马上前走了几步,游阳曦他们带着沈安喜往后退了几步。 沈健挥下的手拍在游阳曦手上,游阳曦叫了一声。 沈安喜看游阳曦被打,他立马说:“奶奶没给我钱,而且......而且我也不知道她钱放在哪。” 李虹玉被人发现躺在地上的时候,已经很早就没气了,他还是晚上回家才知道李虹玉被沈健快速安排下葬。 “那她的钱去哪了?”沈健不信那死老婆子没留下一点钱。 “她没钱了。” 李虹玉需要吃药的地方越来越多,年纪大加上身体不好,根本没人要,她买药的钱都来源她卖废品。 卖废品能有几个钱?药能有多便宜? “不信你可以回家翻一翻。” 沈安喜的老师给他打电话是前天,他就是在家翻了好几遍才来找沈安喜。 他想了想对沈安喜说:“行啊,那我回去就好好翻一翻。” 好两个字被他加重不少,沈健说:“在学校好好学,特别是要搞好朋友关系,尤其是那个人,这么能帮你,等毕了业肯定能给你介绍一份好工作。” 说完,他背着手悠哉悠哉离开学校。 离上课还有一会,沈安喜一回到教室,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无论什么动静,他都没抬起头来过。 辛合想去说点什么,也被施枫无声叫回去。 “冰水来了,冰水来了。”游阳曦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矿泉水里还有几块没化的冰,用来快速消肿最好了。 游阳曦把冰水塞进沈安喜手里,沈安喜手一缩将冰水放在肿痛的地方敷着。 昊牧过来看游阳曦他们之间的氛围怪怪的,一个两个盯着对方都不说话:“你们怎么了?” 游阳曦装傻回:“没怎么啊。” 昊牧将一只手撑在桌上,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当我傻啊?你们平时这个点早发疯了好嘛,哪有今天这么安静。” 游阳曦啊呀一声:“真没什么。” 昊牧切了一声,他瞥到沈安喜脸上露出来的一点红,他又问:“他怎么回事?挨打了?” 这话一出,三个人瞬间呆愣住,还是施枫先反应过来说:“你才挨打了呢,我们这是去吃好吃的,他被锅气烫了。” 辛合和游阳曦也反应过来,一起说:“对啊,锅气烫红了而已。 “你们吃好吃的不带我?”昊牧瞬间被转移了话题:“你们吃什么了?” 施枫说:“鸡公煲啊。” 昊牧说:“你们吃的是小陈家鸡公煲?” 施枫点了点头。 昊牧怒而拍桌:“太可恶了,你们居然不带我一起去!” “下次带你去。”辛合站起来,推着昊牧往他自己的位置走:“别在这耽误我们休息。” 辛合送完昊牧回来,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番,辛合耸肩,施枫叹气,游阳曦摇头。 他们现在也不知道该跟沈安喜说话。 难怪沈安喜不让他们去他家,原来他爸这么可怕,大街上都敢打人。 而且还听到什么好几天不回家住?住朋友家?特别多的疑惑。 可看沈安喜现在这个样子,不好问,只能先闭嘴,等他情绪好点再问。 第68章 第 68 章 沈安喜低头走路,当他看了祝余在学校外等他,头低的更低了,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被祝余看到肯定会给他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祝余看沈安喜出来,他说:“今天学的怎么样?” 沈安喜说:“挺好的。” “走我右边,那边有车流。”祝余扯了扯沈安喜的手臂,想让他走里面。 沈安喜摇头:“没事,我就走这一边好了,马上就要到家了。” 沈安喜加快脚步往家赶。 进门的时候也不先开灯,直接弯腰换鞋,他趁祝余还在换鞋,起身往卧室走。 祝余在玄关处对沈安喜说:“记得洗漱完再睡。” 沈安喜说:“知道了。” 他回房间放下东西,火急火燎跑到浴室关上门。 浴室的玻璃门出现黑影,紧接着的是敲门声。 浴室外面的祝余说:“厨房有热牛奶,洗漱完出来记得喝。” 沈安喜含着牙刷,含糊不清的回:“好,班长,你先休息吧。” 门上的黑影消失。 沈安喜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抬手去摸红印,换来的是一阵阵倒嘶声。 疼,太疼了,轻轻一碰就疼。 他打开水龙头任由水流出来,等水滚烫又把毛巾浸入热水里,毛巾被水浸透,他斯哈拧干毛巾,把热毛巾敷在脸上,这比冷水要刺激多了,刚敷上去就龇牙咧嘴,毛巾的温度下去,又重复刚才的动作,又开始龇牙咧嘴。 “别洗太久,小心感冒。”祝余在外提醒他。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沈安喜猛的转身,手直接磕在水池上发出闷哼声。 外面响起祝余关心的声音:“怎么了?” 沈安喜捂手说:“没......没事,就是被水烫了一下,已经调好水温了。” 祝余说:“调好了就好。” 沈安喜在浴室待了十几分钟才出来,他看祝余卧室门关着,蹑手蹑脚跑到客厅去找药箱,红印还是要涂点药才好的快。 药箱就放在电视机旁,沈安喜拿着药箱顺势坐在地毯上找药。 药箱里有消炎药、烫伤药、感冒药,还有新添的过敏药,就是没有找到消肿药。 明明这个药是他过去常备的啊,备药的时候怎么就忘记遗漏这种药。 沈安喜低头懊恼着。 客厅的灯突然被打开,沈安喜浑身僵硬在那。 祝余靠在墙上问跟做贼似的沈安喜:“你在找什么。” 他离开墙面,朝客厅中间坐着的沈安喜走去,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沈安喜的心一提一歇,就是没平静下来。 祝余疑惑看着沈安喜,随着他的移动,沈安喜的身体也跟着移动,他看见沈安喜腿上的药箱问:“生病了?” 沈安喜说:“没......有。” “那你翻药箱干什么,还是刚才被烫伤了?”祝余说:“沈安喜转过来。” 都快背着他了。 沈安喜没动,甚至还想起身离开这,他低头起身,却被祝余拦住。 祝余大步跨了一步堵在沈安喜面前,他对沈安喜说:“哪里受伤了?” 沈安喜说:“没有受伤,我就是看药有没有过期。” 祝余沉默一瞬,他沉声说:“头抬起来。” “很晚了,我先回去睡觉了,不然明天起不来。”沈安喜抿了抿嘴,越过祝余就要回房间。 祝余按住沈安喜的肩不让他走,他低头去看沈安喜的脸,放在沈安喜肩上的手松了几分力气,他问:“谁打的。” 难怪从放学开始,沈安喜一切行为都让他感到怪异。 沈安喜不吭声就站在那。 赫然一个巴掌印在脸上,委屈不敢说话,怎么看都觉得可怜。 祝余放轻了些语气问:“谁打你了?” 沈安喜依旧是不吭声。 祝余叹了口气说:“不想说也没事,你先回去睡觉。” 沈安喜抬头看了一眼祝余,露出的巴掌印更多。 “班......” 说出来的话都是无声,只能比了个嘴型。 祝余强硬态度地说:“先睡觉,什么事等明天睡醒了再说。” 睡一觉起来什么事都愿意说。 “嗯。”沈安喜抬起腿走了几步。 身后的祝余说:“喝了牛奶再睡。” 沈安喜顿了一下脚步,慢腾腾走向厨房喝完牛奶。 祝余听到咔哒一声锁门声,他疲惫瘫在沙发上无神望着电视机里自己的倒影。 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他,还有一个也是他,谁是真,谁是假,一眼就看得出来。 偏偏他自己分不清现在在干什么。 认识他的人都说他理智,所有事情在他面前都是云淡风轻,可总是在沈安喜这乱了阵脚,做出一切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清自己,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越来越偏离了原先的轨道。 甚至......。 睡梦中,沈安喜梦见自己掉入一个蛇窝里,全身都爬满了蛇,拍也拍不掉,他努力睁开眼就看见床头坐着一个人。 半夜床头坐了个人......,想想那画面有多刺激人的大脑。 沈安喜刚从蛇窝逃出来,现在又被人吓到,即使坐着的是祝余,也能吓个半死。 梦里是无声的尖叫,在现实也是,沈安喜张大嘴巴却喊不出一个啊字,他还从床上蹦了起来。 祝余看沈安喜醒了,他说:“连我都想瞒着,你肯定也不想让别人看见,躺下,还没涂完。” 沈安喜恢复理智,拍着胸口重新躺下。 祝余又往手腹挤了些白色药膏,然后摸在沈安喜受伤的地方。 药膏涂上去的那一刻,冰凉且舒服,舒服的直眨眼睛,他仰视着祝余,祝余脖上颈还没完全消下去的红斑,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沈安喜说:“班长,你是不是生气了?” 在客厅时,他感受到祝余最后几句话存着一些怒火,只是不好对他发作。 祝余反问着:“你觉得我因为什么事生气?” 沈安喜说:“因为瞒着你我脸上有伤,被你发现了,我也敢不说。” 祝余没有回答沈安喜的话,他仔仔细细给沈安喜涂药,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沈安喜继续说:“不是我想瞒着你,是我怕你知道后,肯定......会生气。” “他什么时候去的学校?”祝余说:“事情发生的开始到结尾,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沈安喜说完,药也上好了。 祝余说:“下次你再看见他,无论说没说上话,哪怕就见过一秒,也一定要跟我说,别瞒着。” 他得确保沈安喜在高考前不能出现问题,只要等高考结束后,他会立刻带沈安喜离开山城。 沈安喜轻声说:“好。” 祝余说:“在浴室撞到哪了?” 沈安喜说:“我看了,没有淤青。” 祝余起身出房间,在他要出房间的那一刻,沈安喜叫住他:“班长,谢谢你。” “早点睡。” 看着门缝里唯一的光亮消失,沈安喜肯定祝余还没有消气,脸上的药膏还没干,他还不能把头闷在被子里,只能正躺盯着天花板。 药味在室内久久没有消散,薄荷味永远都能刺激眼睛酸涩。 沈安喜起床走到客厅,他发现祝余早就起来去买了早餐回来,他拉开椅子问祝余:“班长,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祝余递给沈安喜一个鸡蛋:“今天跟你一起回学校。” “你不是请到明天才去学校嘛?” 沈安喜拿上鸡蛋就往桌上一磕。 “还有资料没提交上去,宋老师叫我赶紧回去一趟。”祝余说:“鸡蛋没让你吃,让你热敷一会,好得快。” 正要剥鸡蛋的手,立马换成用鸡蛋揉脸。 一边揉一边吃饭。 “吃完,记得再涂一遍药。” “嗯嗯。” 沈安喜看祝余一回学校就往宋文博的办公室走,看来是真有事,他还以为......,算了,不能自作多情。 他压紧脸上的口罩往教室踱,现在是病毒性感冒高发期,他戴上口罩不会有人觉得稀奇,而且教室里还有好几个人都戴着口罩呢。 当他踏入教室那一刻,他见游阳曦他们都趴在桌上不说话,脚步顿了顿又往里走,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游阳曦看沈安喜来了,他抬起头打着招呼:“早啊。” 沈安喜轻轻点了一下头说:“早。” 打完招呼就没下文,沈安喜放下书包在抽屉里找课本,手摸到一个硬物,他抿了抿嘴将硬物挑到一边,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最不愿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上课上到一半,沈安喜看着钟表上的时针,十点三十分,这个时间,辛合早就已经在问他们中午吃什么,现在却安静的不行。 他们肯定也不知道说什么。 “那个......。” 沈安喜想了想还是开口,刚说出两个字就被施枫打断。 “那个,我们今天中午要不要去二楼吃面。” “可以可以。”辛合回答的很迅速,一点都没有之前要挑半天的念头。 施枫去问沈安喜:“七喜你呢?” 沈安喜笑着说:“我都行的。” 他发现自己戴着口罩,即使在笑也看不出来,他又收起笑。 施枫迟疑了一会,她说:“或者你看看你有没有想吃的?” “没有。”沈安喜摇头说:“就吃面吧。” 辛合说:“吃面吃面。” 气氛诡异的不行。 “那个......。”游阳曦发声说:“我刚才看见班长回学校了,要不要叫他一起去?” 辛合说:“还是算了吧。” 祝余又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带他一起吃饭,万一跟昨天一样被人看出来,东问西问该怎么回? 虽然祝余看着也不像是会多嘴问的人,但总有一个万一。 施枫说:“那就不叫了,我看祝余最近也挺忙的,到时候给他发个消息就行了,问他想吃什么,我们给他带上来。” 沈安喜说:“还是叫上吧,不叫上不好。” 辛合瞬间改口:“那就叫上吧。” 施枫、游阳曦:“......”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也感觉浑身不自在,游阳曦和辛合都不到他碗里抢食物,施枫抢到鸡腿也多分了一个。 被人特殊关照的感觉,真的很难受,什么事都得让着他。 吃完饭回教室,他趴在桌上放空,刚开始还在的三个人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祝余经常不在位置上,他已经习惯了。 第69章 第 69 章 “啊?我们没想这么多。”游阳曦原本是坐在地上,他听完祝余的话,一个翻身起来:“我们想的是,他当我们面被他爸打,自尊心肯定受创,我们打算等他缓几天就好了。” 男人嘛,好面子嘛,都懂,要是他爸当他朋友面打他,他肯定要难过好几天。 祝余一顿,他看向三个满脸迷茫的人,确定的语气说:“所以你们不知道这些事情?” 三个人齐齐摇头:“不知道啊。” “......” 祝余沉默着,对比沈安喜以前的生活,昨天的一巴掌只能算是一件小事,难怪沈安喜不愿意告诉他们,这一小事都能起这么大的反应。 游阳曦提出疑问,他看着祝余说:“不对啊,我们和七喜认识比你久,为什么我们现在才知道。” 祝余侧过身装作看不见,但也不乏他们在那叽里呱啦讨论。 “你傻不傻啊。”施枫说:“这是家里的事情,肯定不愿意跟别人说啊,难道我会跟你说我家里人咋样咋样?” 游阳曦反怼回去:“我们又不是别人。” 辛合一副看透的模样:“难怪枫子老是骂我们不骂七喜,你是不是早看出来了!” 施枫骂着:“你zhizhang啊,你们两个天天在我雷区蹦跶,七喜比你们两个好多了,我骂他干什么?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啊。” 游阳曦看画风越走越偏,他出来说着:“所以沈安喜在他奶奶去世之后就搬出来了,那他现在住哪啊?” 三道审视的目光聚集在祝余身上,祝余不慌不忙地回:“现在住我家。” 三个人惊讶说着:“住你家!” “嗯。” “好人。”辛合伸出大拇指说:“你可真是个大好人,一定要给你比个赞。” 祝余拍掉辛合的手:“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走了几步路,又走回来特意嘱咐他们千万别跟人说这些事情,还有沈安喜不喜欢别人特殊对他,尤其是他的朋友。 “知道了,你说了不下三遍。”游阳曦比了个五。 等祝余走后,施枫一直想不明白一个点的就是,祝余对沈安喜做的事情都超出特殊对待,他们只是刚照顾沈安喜的情绪,就让沈安喜这么不适。 她把这个点提出来,立马得到反驳。 什么祝余还不是沈安喜最好的朋友,他们才是。 还有祝余人就那样。 各种猜想都有,施枫脑子都给绕糊涂了。 想了半天最后干脆不想。 沈安喜在教室趴了一会就跑出教室,他跑到宋文博办公室,见祝余没在里面,他就坐在楼梯道等祝余回来。 等了一会,走廊响起脚步声。 沈安喜从楼梯起身跑出楼道,他跑到走廊上一看,不是祝余,是一个同学抱着一沓作业背对着他走。 沈安喜耸了一下肩,然后垂着肩转身继续回去坐着。 刚转身,他就立在那。 祝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距离还只有几步远。 祝余说:“找我嘛?” 沈安喜没听清祝余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跟我来。” 沈安喜不会无缘无故跑来找他,他向来都是有事自己解决。 他们走上教学楼天台,天台的地板出现很多裂缝,裂缝里长满青苔,墙角的狗尾巴枯萎的剩下一个杆,光秃秃的。 祝余挑了块还算干净的地坐下:“找我什么事。” 沈安喜挪动小步靠近祝余,他小声说:“班长,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 祝余注视前方,前面只有一线天,看不到边,冬天的天永远阴沉沉,感觉下一秒就会下雨。 他说:“你怎么会觉得我生气。” 沈安喜坐在祝余身边,他抠着地下的青苔说:“感觉到了。” 祝余的情绪从来不会显露于表面,很细微,细微到别人根本发现不了。 祝余说:“我没生气,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真的没生气嘛?沈安喜还是保持着怀疑的心态,不过祝余都这么说了,他只好顺着话问:“班长,你在想什么事情啊?” “想......。” 他真的担得起沈安喜那句谢谢吗?前面可能担得起,后面他担不起,后面越帮越变味。 沈安喜期待的眼神望着祝余的下一句。 祝余说:“想以后的一些事情,比如大学的专业选什么,宋老师提醒我该想一想了。” 对哦,祝余还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他想选什么专业。 沈安喜又问:“班长,你想选什么专业啊?” “物理学。” 他之前选的也是物理学,这次也一样,走原来的路更稳妥。 祝余回答的很迅速,完全听不出是还在苦恼选什么的阶段。 耳边响起鼓掌声,祝余侧过头去看沈安喜。 沈安喜手轻轻鼓掌着,然后走心的夸了一句:“这专业听起来就很高大上。” 祝余:“......” 他有时候真想撬开沈安喜的脑子,看看他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沈安喜还在鼓掌,祝余忍无可忍给他摁下去:“别拍了。” 沈安喜手迅速往身侧的两边放。 祝余还没收回的手就在半空中尴尬的举着,手弯曲一点,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收回。 沈安喜放在两边的手抠着校裤,他还是习惯不了和祝余有过于亲密的行为,一接触上就容易控制不住脸红和心跳加速。 祝余问:“你想过大学以后的事嘛?” 沈安喜说:“我没想那么久远,我就想到要选什么专业。” “没想过进入大学谈个恋爱?”祝余不经意间得问。 沈安喜摇着头说:“我现在暂时没有那个想法。” “现在没有?”祝余说:“以后就会考虑这件事?” “以后......”沈安喜抬头思考着:“以后可能也不会吧。” 祝余笑着说:“怎么?有喜欢的人了。” 沈安喜神色慌张地说:“没......没有啊。” 他只是开了一句玩笑话,嘴角的还没下去,就看见沈安喜放在一边的手抬高。 嘴角慢慢往下压,形成一条直线。 他第一次感受到别人形容的酸胀,满是不能言的痛楚,却无法言明,只能堆积在心里,跟个棉花一样慢慢胀满整个心腔。 “要上课了,你先回教室上课。”祝余起身说。 沈安喜丢下手里的树枝,拍着灰起身跟着下楼。 要分离的楼层,祝余注视着沈安喜离开,走廊上空无一人,直到上课铃响才回神。 风中传来一声叹息声,楼下法国梧桐树的叶子开始掉落,掉落的叶子堆积在树根旁,越积越多,藏在最下面的东西不见天日。 沈安喜在课余休息时间做着前两天没来学校的卷子和重要笔记,就两天没来学校,桌上的卷子就有十二张,他休息时间就没抬头过。 写着写着,笔就没墨了,他给笔换笔芯,刚将旧笔芯取下来,就感受到一股视线,正牢牢锁定着他。 他缓缓抬起头,朝那股视线看去。 沈安喜:“......” 他看见辛合手搭在桌上,手还撑着头,正以一种贪婪的目光看着他。 沈安喜干巴巴说:“你干嘛。” 辛合摸了摸鼻子,他说:“芒果你吃了没。” 那芒果他可舍不得吃,坚持了好几天呢。 “没有。”沈安喜低头继续换着笔芯。 辛合一个猛扑把他的头搭在沈安喜桌上:“那正好,没吃就还给我,我饿死了!” 施枫回头嫌弃说着:“你有病啊,给了还要回来?” 辛合说:“我又不吃独食,我拿过来切一下分着吃怎么了。” “你?还是算了吧,上次你切的那芒果难看死了。”游阳曦嫌弃说着。 他直接上手在沈安喜的课桌里掏。 游阳曦拿出芒果那一刻,辛合狗腿子拿出一把刀递给他。 游阳曦一边削芒果皮,一边说:“七喜,下午放学的时候要不要跟我们去排练室?” 笔芯换好了,沈安喜写了几个字还挺流畅,他说:“去排练室干什么?” “看排练啊。”辛合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芒果:“我们看不了晚会,但我们能看排练啊。” 沈安喜撇嘴说:“我不想去,卷子还没做完呢。” 游阳曦说:“卷子随时都可以做啊,排练可是看一次少一次。” 沈安喜还想再拒绝。 辛合抢在他前面说:“你不去,我们也要拉着你去。” 藏在口罩下的嘴忍不住的上扬起来,他知道他们回来了。 沈安喜就一会没说话,游阳曦就用肩去碰沈安喜的肩。 他说:“就是被打一巴掌,不用那么难过,我小时候还被我爸妈脱光衣服打呢。” “我爸现在都会拿衣架抽我一下。”辛合嗦着芒果核。 施枫弱弱举起手:“我爸妈可从来都没有打过我啊。” 她打小就听话,就是会在学习的事骂她几句而已。 辛合终于逮住一个可以骂施枫的话,他瞪着施枫说:“你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小嘴!” 施枫瞪回去,不甘示弱的回:“本来就没有啊!” 沈安喜听他们说这么多,他说:“你们以为我是难过嘛?” “不然呢?”游阳曦伸出切好的芒果递给辛合,辛合看见吃的,抛弃施枫去拿芒果:“就是看你难过才让你享福半天,结果你不珍惜,现在你情绪恢复了,你说不去也得强制你去。” 原来是他自己误会了,他看见别人难过也会照顾一下对方的情绪。 “可我还是不想去。” 排练没什么好看的,过去也是看个人头,主打凑一个热闹。 游阳曦给辛合使了个眼色。 辛合吃掉手里的芒果,然后嗦了一下手拍桌说:“那就别怪我们下午不客气了。” 沈安喜向后仰,他嫌弃看着辛合拍过的地方。 游阳曦说:“吃芒果,再不吃我们就要吃完了。” “哦。”沈安喜拿起一块芒果吃着,芒果绵而甜,一口甜在心里。 辛合仰头说:“我们是先看排练还是先吃饭?” 施枫说:“先吃饭!我不看排练!所以先吃饭。” “我同意枫子的话。”沈安喜捂住肚子说:“因为我饿了。” 他现在养成习惯了,还没到下午吃饭时间,肚子就开始饿,也有可能是他们说的用脑多了,消耗自然也就大了。 第70章 第 70 章 距离元旦节越来越近,天气也越来越冷,恨不得把身上裹成球。 也的确是裹成球了,羽绒服一穿,校服外套往羽绒服外面一套,真成个球了。 学校有个规定,就是校服外套必须穿在外面,但也有人性化,进入教室就不管。 沈安喜从外面跑进来,搓着手将校服外套脱下来盖在腿上。 施枫转过身说:“七喜,你最近的衣品越来越好了啊。” “有嘛?”沈安喜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和他之前的衣服没什么区别啊,是卫衣,颜色也是白色啊。 “区别可多了。”施枫举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你之前的衣服尺码大,穿在身上特别宽松,跟一根竹竿套进衣服里,一点也不好看。” 沈安喜:“......” 话毒但有点在理。 “现在嘛。”施枫上下打量了一圈:“衣服合身,人看着也就清爽多了。” 沈安喜不自在扯了扯衣服说:“是嘛?” 施枫说:“你还不相信我的审美嘛?” 沈安喜看施枫有点生气,他赶紧说:“相信相信,我也觉得我现在看着舒服多了。” 施枫笑着说:“继续保持啊。” 游阳曦:“热水,给。” 游阳曦和辛合一人拿着两个水杯跑进来。 “你们去接水接这么久?”施枫接过辛合手里的水杯,拿到水杯那一刻,她紧紧拿在手里取暖。 辛合坐下来说:“人多啊,你都不知道接水处排了多少人。” “可多人了,我差点厕所都出不来。”沈安喜也拿着水杯给手取暖。 暖水袋学校不允许使用,这个是他们唯一能取暖的方法。 一下课,接水处的人就巨多,有时候排到他们还没热水,白排。 游阳曦下巴放在桌上说:“我排队的时候看见班长和杨进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去小林办公室了。” 辛合说:“这么快就买好班会的零食了?” 不能参加全校活动,那就自己举办班级晚会,晚会最不能缺少的就是零食。 林伊白就说拿他们的班费买点零食,他们也可以自带一些零食。 游阳曦点头。 “会不会早了点?”沈安喜问。 毕竟元旦还有三四天呢。 “不早,不早。”辛合开始幻想:“要是祝余可以假公济私给我拿几包零食该多好啊。” 施枫手里转着笔说:“你想得还挺美的啊。” 游阳曦说:“他一向就是爱做梦。” 可能是节日临近,大家对学习的心没之前那么高涨,偷偷玩手机的人占大半,沈安喜也不例外,他学一会就捧着手机看。 祝余忙完竞赛就没什么事,教室里天天都能看见他人。 他从外回教室,看见沈安喜又趴在桌上低头看手机,真是没人看着自制力就变弱。 不知道沈安喜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他站在他旁边这么久都没反应。 祝余弯腰下去看沈安喜到底再看什么。 手机上没打开任何软件,只有一个亮着的屏幕。 祝余:“?” 一个屏幕都能看这么起劲? 祝余的腰再往下压了压,被沈安喜挡住的画面全部显露出来。 “屏幕上面的人是谁?” 他才说一个字,就看见沈安喜慌张收起手机,然后看他一脸紧张吞吞吐吐的说:“没.....谁,就是......就是一个网图,我随便找的。” 沈安喜没有第一时间解释这是他自己,祝余的手撑在桌上,他无力坐到椅子上。 随便找的? 他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屏幕里的那个人身上穿着是他们学校的校服。 能从哪找到这样的图? 而且照片的角度明显是从背后偷拍。 沈安喜看祝余半天没说话,他吞了吞口水喊了声:“班长?” 祝余闭上眼,随即又睁开,他猛得站起来往教室外走去。 教室里有点吵,他需要安静。 “班长。”沈安喜见祝余出去,他也起身要追出去。 还没跑几步,就被辛合叫住。 辛合站在昊牧和郝则那堆人中对他喊:“沈安喜快来,我们正在讨论明天放学去吃什么呢,你也过来一起讨论啊。” 沈安喜就往辛合那看了几秒,就看不见祝余的人,他只好走到辛合那边和他们讨论吃什么。 二楼平台。 天气冷,没人愿意出来,也就方便祝余一个人待在这。 他靠在墙上无神看着地上的枯叶。 和沈安喜第一次有交集的时候,还是个夏天,平台外的树枝还是枝繁叶茂,现在已经开始有枯叶了,时间过得还挺快。 快到他都没意识到过了这么久,快到他自以为了解沈安喜的一切,知道沈安喜的一切。 现在看来好像从来没有了解,只是他以为。 祝余凭记忆回想那张照片,他第一次对自己记忆好感到烦躁。 照片上的人是头短发,是个男生,原来沈安喜喜欢的是个男生。 祝余苦笑了一声,挺好的,挺好的。 他皱着眉头继续想,照片上还有几个是他们班上的人,虽然很模糊,但还是认得出来,原来还是班上的人。 他在心里排除了很多人,也在心里排除了自己,沈安喜对他的一些接近始终保持着距离,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还有谁呢......? 祝余咬着手指的骨节使劲想,他忽然想到什么,急忙拿出手机翻看着郝则的朋友圈。 上次沈安喜和他们去唱歌的照片和视频,郝则还没有删除,也方便了祝余一条条看下去。 祝余翻到那天最开始发的两条朋友圈,握着手机的手不断的颤抖,根本不用点开,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还是点开那个视频看着,沈安喜缩在游阳曦旁边唱歌,他唱一句都要时不时瞄一眼游阳曦,又快速收回,昏暗的包间都能看见沈安喜脸上的红晕。 视频看到一半,祝余关掉手机手无力搭在腿上,头也无力垂着,然后又抬起头。 他坐着的这个位置,沈安喜以前也坐过一次,那个时候沈安喜的状态和自己现在的状态一样,无力无助,他当时好像是朝沈安喜伸了个手想扶他起来。 朦胧中,他看见自己面前出现沈安喜,他正朝自己笑着伸手:“班长!” 祝余缓缓抬起手想握上去,握住的只有一团空气,沈安喜也消失不见。 他左看右看,平台上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祝余揪着胸口前的衣服跌跌撞撞站起来,他朝教室走着。 隔着教室的玻璃,他看见沈安喜和游阳曦站在一起,游阳曦的手搭在沈安喜身上,而沈安喜对他笑得正欢,嘴里还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沈安喜从来都没有这样对他,对他永远都是一脸谨慎,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会惹他生气。 照片上的背影和游阳曦的背影极其像。 还有那个手机号,一共就保存了两个手机号,偏偏其中一个还是游阳曦的手机号。 明明已经确认了,为什么还要过来在确认一遍。 祝余转过身靠在栏杆上吹着冷风,冷风吹醒沉重的脑子,所有的事情一一都能捋顺。 “把班长也叫上!”沈安喜说:“班长已经很久没和我们吃饭了。” 游阳曦说:“啊呀,我们都是直接把他加上了,不会忘的。” 沈安喜笑眯眯说:“那等他回来,我跟他说。” 他去看祝余的座位,还是没有回来,估计又有很多事情要忙。 到了晚自习祝余才回来。 他一回来,沈安喜就凑上来说:“班长,明天我们要到外面聚餐,” “聚餐嘛?”祝余魂不守舍的回。 沈安喜说:“嗯嗯,让我们一起去。” “看情况,不知道有没有空。” “放学后,肯定有空的!” “再说吧。” “好吧。” 笔悬空在纸上,迟迟没有下笔,他还是想亲耳听到沈安喜说那张照片是谁。 于是他问:“你手机屏保那个人是谁?” 沈安喜刚才还笑着,这一下立马收起笑,侧对着他不说话。 纸上多了条笔直的黑线,祝余继续问:“你喜欢的人?” 沈安喜的耳尖瞬间红了。 “没......有,就是随便找的一张,我看好看就换上了。” 祝余静静看了他一会,然后说:“知道了,是挺好看的,我能再看一次嘛?” 沈安喜突然端正身体说:“要上课了。” 祝余说:“嗯。” 回家的路上,祝余走的特别慢,沈安喜迎合着祝余的步伐,一步的步子被分成了两步。 当他走到门口,才发现这段路这么短,他能陪沈安喜走的路就这么一点。 “沈安喜。”祝余看洗漱好的沈安喜要回房间睡觉,他喊了声。 沈安喜揉着眼睛满脸困意的转过身回了句嗯。 祝余说:“没事了,早点睡。” 沈安喜打着哈欠说:“班长,你也早点休息。” 后半夜。 祝余拿起沈安喜放在一旁充电的手机,沈安喜的密码特别简单,就是他自己的生日。 手机被解锁那一刻,出现的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屏保。 祝余没有窥探别人**的癖好,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他原本的轨迹,他熄灭手机,没有再往相册里去看,直接给它放回原处。 这么快就换了壁纸嘛,是生怕他再次提出想看的要求? 他坐在沈安喜床边看着了睡着的沈安喜,手抚上沈安喜的脸轻轻摩挲着,脸上的巴掌印消失了,不会再疼了。 祝余低下头往沈安喜头上印了一个吻,温热的泪水顺势滚落在他脸上。 祝余给他擦去。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沈安喜的。 他不知道。 或许从一开始的心疼,就放任沈安喜在他心上蹦跶,再到后来管控不住,蜘蛛结网后,找不到开头也找不到结尾,只有一团看似规则的线。 他会陪沈安喜走过他最艰难的路,也会陪他走过平安顺遂的路,这些都会以朋友的身份,不会在过多干涉他的生活。 祝余缓缓起身,然后离开沈安喜的房间。 第71章 第 71 章 星期六放学的时候,沈安喜找不到祝余他人,一上午都不在,打电话也不接,发消息也没回。 辛合肯定的说:“被老宋留堂了。” “我们去宋老师办公室找他吧。”沈安喜提起书包就要走。 昊牧拦住他:“老宋不会留堂太久,你给祝余发个消息,说他忙完了就赶紧过来,位置不远,就在学校旁边,再不走我们可要饿死在教室了。” 教室里就剩这些要聚餐的人,其他人都走光了,沈安喜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说:“好吧,我给班长发个消息。” “走走走,吃饭吃饭。” 一群人风风火火往学校外走。 祝余站在二楼平台看着一群人走出学校,他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七喜】:“班长!我们先去饭店等你,你忙完快点过来找我们。” 祝余没回,他收起手机离开这个地方。 吃饭的间隙,沈安喜也一直给祝余发消息,消息就跟石沉大海一样,一条都没有收到回复。 快吃完了,祝余也没来。 游阳曦大着舌头说:“估计是忙不过来了,下次在喊他一起吃饭。” 施枫说:“竞赛不是已经结束了嘛?还这么忙?” “大忙人了啦。”郝则醉醺醺地说。 沈安喜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说:“忙到现在不知道班长吃饭没有?” “老宋又不是宋扒皮,肯定会让人吃饭的啦。”辛合说:“再说了,他没吃饭,你打包带回......嗷!” 辛合的脚被还算清醒的施枫踩了一脚。 施枫说:“先别管祝余了,七喜你继续吃,老宋不可能没有道德,饭肯定是会让人吃的。” “吃,你刚才不是还在喊饿嘛。” 沈安喜嘴里被游阳曦塞了个面包。 沈安喜:“......” 要塞也是塞肉啊,塞面包是干什么,更快充饥啊? 沈安喜把嘴里的面包吐出来,这面包干死了,没点水吃不下一点。 吃饭吃的晚,解散也解的晚,沈安喜一个人跑到学校去找祝余,教学楼所有教室都关着灯,只有一些老师办公室还亮着灯。 宋文博的办公室在最角落,不知道亮没亮灯,要上楼才能看见。 沈安喜跑着上楼,两步三步的跨上去,跑到四楼,宋文博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沈安喜气喘吁吁走过来,办公室里头只有宋文博一个人,他探出一个脑袋又缩回去。 不在? 沈安喜趴在栏杆上往下望,他们的教室也没开灯啊,有时候宋文博会让他带的竞赛学生到教室去学习,更宽阔。 难道回去了?沈安喜挠头疑惑的想,平时祝余回去了也会给他发个消息啊。 算了,先回家看看。 沈安喜风风火火跑回家,打开门正准备换鞋的时候闻到一股很浓的酒精味,他抬起头往客厅看去。 祝余盘腿坐在地毯上背对着他,地上还有好几瓶喝空了的啤酒瓶。 沈安喜低头迅速换好鞋,连灯都没有打开就跑过去看,他看见祝余腿上还放了个草稿本,笔在上面不停的写。 “班长,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啊?你不是不喜欢喝酒嘛?” 祝余微微抬起头说:“碰到一些难题,需要用一些方式压一压乱糟糟的心思,这样好静下心继续思考问题。” 沈安喜蹲在祝余面前,他拿起横躺在地上的啤酒瓶看着,难道这是祝余独特缓解压力的方式?但是喝了酒不都是乱糟糟的嘛? 沈安喜说:“我给你煮点醒酒汤。” 祝余将草稿本放在地上说:“不用了,我没喝多少,不用那么麻烦。” 沈安喜保持着要起不起的姿势,没喝多少?祝余已经喝的没有思考能力了! 他没听祝余的话,脱下外套挽起袖子就去厨房。 祝余深吸一口气对沈安喜说:“沈安喜,你记账的笔记本能不能拿给我看一下。” “笔记本嘛?”沈安喜想了一下笔记本放在的位置,他说:“我马上拿给你。” 说完,沈安喜跑去房间拿着那个笔记本出来,他把笔记本递给祝余:“班长,你要这个干什么啊?” 祝余没说话,只是一页页的翻着,沈安喜的字迹他都认熟了,看起来并不费劲。 他看了一会笔记本,手无力托举,笔记本掉落在地上。 未关严的窗户吹进一些冷风,吹起书页,密密麻麻的字记着他用在沈安喜身上的每一笔钱。 每一笔......。 无关紧要的账也都在上面,一瓶水、一颗苹果、一颗糖都被写了上去,有些就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 他们从一开始就被分得这么清嘛? 沈安喜看祝余的状态不对,他担心的问:“班长,你怎么了?是不是开始头疼了。” 他朝祝余靠近。 祝余叫住他:“沈安喜。” “啊?” 沈安喜要探祝余额头的手停在半空中。 祝余直接握住那只手,他察觉沈安喜的手想抽离,于是握得更紧。 “沈安喜,如果我说我拿这个笔记本上的所有账换一个要求,你愿意吗?” 沈安喜一脸懵的回:“什么?” “我想做一件事,但是那件事可能会让你感到生气。”祝余举起笔记本,带有哽咽的声音说:“这上面的所有账都在今天一笔勾销,答应我别生气好不好,也别离开这。” “什......。” 一股酒香将鼻尖能闻到所有新鲜空气都侵袭,沈安喜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正当祝余伸手还想汲取更多的时候,沈安喜猛的往后退,他的手也扑了个空。 他看见沈安喜捂着嘴跑开,又跑回来扯走他手里的笔记本跑进浴室。 不到一秒,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祝余把半空中的手放在嘴上,这么嫌弃他嘛?他将整个上半身靠在沙发边。 酒精害人,喝了几口就开始做出糊涂的事。 这件事过后,沈安喜会怎么想他?想他是觊觎他才选择帮他?然后远离他,在离开这。 浴室水声停了,下一秒还伴着咔哒的开门声。 祝余不敢回头,他就这么低头看着地上,眼神聚集不到任何地方,一团模糊不清。 目光聚集在一双拖鞋上,清晰到能看见鞋子上的草莓配件有多少芝麻粒。 沈安喜抿了抿嘴问:“班长,你为什么亲我。” “对不起,我......喝了酒,脑子一时糊涂,你别放在心上。” 他酒量一向不好,这次喝了四五罐,已经超出他平时的酒量,嘴上说着糊涂,心里其实是能意识到他还是清醒的,只是不好跟沈安喜表明,他怕看见沈安喜脸上露出厌恶。 他甚至还比沈安喜要胆小。 “我不信。”沈安喜说:“你亲我之前,还跟我说了好多话,说什么我不能生气。” “那你现在是不是很生气?” 以前都是沈安喜问他生没生气,现在轮到他来问沈安喜生没生气。 “我不会生气。” “那就好,笔记本上的账你就不用还了,就当我的道歉礼。” 沈安喜绷着脸说:“还是要还的。” “为什么?”祝余仰头看着他。 沈安喜蹲下来说:“账我还是会还的,因为我不想欠别人的人情。” 谢迎秋教他不能因为别人施舍的一点好意,就将自己陷入泥潭里,他知道祝余不是沈健那样的人,祝余不会拉他下泥潭,反而还将生在泥潭里的他拉了出来。 但李虹玉也教他,别人的好是有期限的,你要回馈才会继续得到相应的好,只是一味的索取,会换来最后的崩塌和不可挽回的离别。 沈安喜说:“班长,我刷牙了。” 祝余说:“我知道。” 沈安喜蹲下来之后,离他很近,他能闻到沈安喜身上有一股很浓的薄荷味,在他还没有去浴室之前,是没有这个味道。 这是在提醒他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还跟以前一样? 挺好的,其实挺好的不是嘛? 一切回到还没开始的地方,他还能陪沈安喜走下去。 “你说过吃完东西一定要刷牙,我刚才没刷牙。” 沈安喜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按照平时他都不敢说。 现在不一样,现在他可以说,但还是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才能说出口。 而且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跳加速了不少,脸上的温度也上升了不少,手碰上去肯定会被烫一下。 祝余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安喜,他看见沈安喜的耳尖慢慢从浅红变成桃红,再从桃红变成绯红。 沈安喜的目光也在避免和他视线交汇。 他的背离开沙发,落在腿上的手颤颤巍巍抬起来。 他不确定叫了声:“沈安喜?” “啊?” 沈安喜的目光终于和他交汇。 祝余眼含泪水笑着,他的手落在沈安喜脸侧,沈安喜并没有躲开,反而还很依赖靠在他手心里。 笑容被扩大。 这一次,沈安喜没有躲开,他也没机会躲开,因为他的背抵在沙发边哪也去不了。 没有开灯的室内只有窗外点点灯光映照着,室外的寒风吹得呜呜作响,室内倒是一片旖旎的氛围。 祝余和沈安喜一开始不会接吻,两人只是嘴皮子互相贴着,只有酒精味和薄荷味在互相争夺着空气中暧昧的味道。 后来,祝余不止希望是这样,他的手掌抵在沈安喜后颈,揉搓着后颈那块软肉,沈安喜被刺激到了,他的嘴微微张开,唇齿交缠的力度愈发深重,仿佛要将未说出口的爱意尽数碾碎在这个吻里。 沈安喜呼吸凌乱,想要呼出喉间,却被祝余灼热的气息重新堵住,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混着吞咽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那条未关紧的缝隙漏进一缕夜风,吹得掉落在地上的笔记本书页哗啦翻动,地上的光晕晃了晃,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成一片纠缠的暗色。 沈安喜的指尖无意识攥紧祝余睡衣,布料下绷紧的肩胛随着动作起伏,像某种无声的回应,呼吸彻底乱了节奏,分离的瞬间银丝断裂,悬在空气里闪着微弱的光。 祝余的额头顶在沈安喜额头,沈安喜还没来得及再多喘几口气,有被带入之中。 酒精味大过薄荷味,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而温热,暧昧的气息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蔓延,像是无形的丝线,将两人紧紧缠绕。 第72章 第 72 章 沈安喜说要给他做醒酒汤,结果没做成。 祝余睁开眼那一刻,最先袭来的是醉酒后的头疼,他用手想按揉一会太阳穴缓解头疼,却发现手动不了,甚至还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 动了动手指,还摸到一坨软乎乎的东西,他侧头去看,看见一个圆不隆冬的脑袋,顾不上头疼,继续将另一只手搭在沈安喜腰上,下巴放在沈安喜头顶小咪一会。 沈安喜翻身,他也就睁开眼,见他还没醒又闭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下的软肉变得僵硬,祝余就知道他醒了,轻笑一声说:“不是喜欢在比较狭窄的房间睡觉嘛?” 昨天晚上沈安喜说他喜欢在狭窄的房间睡觉,突然换个宽阔的房间,他会不习惯,祝余处于若即若离的状态,还是他将头搭在沈安喜肩上,求了好一会才同意。 软肉越来越僵硬,都快硬成跟石头一样。 沈安喜把自己的头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地说:“房间有人也是可以睡。” 祝余拍了一下他:“不逗你了,我去洗漱,你还可以继续睡一会。” 沈安喜的头不敢伸出来,祝余看见被子耸起一个人形包,那个包蠕动了一下。 祝余转过身打开衣柜找换洗衣服,沈安喜听到推门声才敢把头伸出来透气,被子里全是祝余身上的味道,急需透气。 他看着祝余的背影,然后说了一句特别欠揍的话:“班长,我们这是在一起了嘛?” 在他的意识里,在一起之前是要先表白的,不是先......亲吻。 祝余挂衣架的手顿了顿,他好笑转过身望着沈安喜说:“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藏在被子下的手搅在一起,沈安喜想了一下说出更欠揍的话:“合租室友?” “噢!”沈安喜捂着自己被敲的头,他迷茫望着祝余,为什么要打他啊?他说错了话? 祝余用一种沈安喜不争气的话说:“亲都亲了,你说什么关系?” “室友啊,互帮互助的室友。”沈安喜说:“游阳曦他们看的那个视频说这种很正常,室友这样很正常。” 甚至还有更过分的,他不好意思跟祝余说。 祝余:“......” 祝余咬牙切齿地说:“少看点那种视频,那是不正当关系。” 沈安喜说:“那我们现在不就是那种嘛?” 祝余叹了一口气,他俯下身在沈安喜额头上印了一吻,然后在他耳边说:“沈安喜,我爱你。” 沈安喜侧头去看祝余, 祝余也看着祝余说:“你就是想让我说这些话。” 沈安喜不好意思嘿嘿笑着。 祝余起身拿着找好的衣服出去,在他踏出房门时,他听到沈安喜在身后说他也喜欢他。 祝余洗完澡出来,看见沈安喜从他的房间回到他自己的房间,沈安喜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应该是在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他将换下来的睡衣丢进洗衣机里,一股酒味,不知道昨晚是怎么睡下的,看来不能喝酒,客厅还有一地垃圾没收拾,他挽了挽袖子开始干活。 客厅被收拾的一干二净,沈安喜也没出来,祝余气势汹汹叉着腰走到沈安喜门口敲门。 沈安喜听到敲门声,立马将自己的头埋进枕头里。 刚睡醒,意识还留在昨晚,脑子没有清醒过来,当然可以和祝余开玩笑,等清醒过来,还不知道怎么面对祝余。 “沈安喜。”祝余在门外喊。 沈安喜把枕头从头上取下来,将门打开。 祝余一进门就说:“怎么了?” 沈安喜低头说:“没什么,就是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祝余带沈安喜坐下,他说:“跟平常一样就好。” “哦。” 祝余捏着沈安喜手背上的肉,他说:“上次我看的那张照片可不可以给我看一下?” 昨天沈安喜的回应,一瞬间就想到那张照片不是游阳曦,是他,照片上的身形和他很像,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会留游阳曦的号码。 沈安喜说:“没什么好看的。” 祝余说:“我想认真看一次。” 都已经到这份上了,照片也不用藏着掖着,沈安喜找出那张照片递给祝余。 祝余仔仔细细看着照片,笃定说:“这是我。” 沈安喜慢吞吞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拍的。” 指尖描绘着背影轮廓。 “高一下学期,是在我们被学校安排到学校外面做公益清洁拍的。” 祝余记得那件事情,是高一下学期刚开学不久,班里的人互相都不太熟悉,他自然对沈安喜也没什么印象。 “这么早嘛。” 原来沈安喜这么早就喜欢他? 他以为沈安喜对他的害怕,其实是害怕他发现,他以为沈安喜排斥他的接触,其实是害羞。 沈安喜问祝余:“班长,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祝余把沈安喜的手机还给他,他什么时候喜欢沈安喜的?如果沈安喜问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可能会回答是沈安喜怕猫扑在他身上开始。 他很讨厌有人接触他,而且他觉得沈安喜是一只刺猬,身上扎满刺了保护自己,一旦靠的太近就能扎出血洞,尤其是害怕而竖起的尖刺。 但沈安喜扑在他身上,相反不是满身刺,而是柔软,轻飘飘砸在他心上。 可惜沈安喜问的是什么时候。 他会说两个字。 很晚。 晚了将近九年的时光。 沈安喜看祝余没说,他安慰自己,即使是现在喜欢,也来的刚刚好。 祝余突然问起沈安喜:“游阳曦对你很重要嘛?” 不知道话题为什么偏转这么快,让沈安喜一瞬间懵了,他迟疑摇了会头,然后反应过来又点着头。 “朋友当然重要啊,不止游阳曦,还有辛合和枫子呢。” “知道了。”问不出什么答案,祝余只好放弃,他说:“收拾好了嘛?收拾好了跟我出去吃饭。” 沈安喜说:“收拾好了!” 祝余嗯了一声:“我们走吧。” 出门的时候祝余牵着沈安喜的手,两人靠在很近,考虑到沈安喜害羞,他将他的手和自己的手一同放在口袋里藏匿着。 冬天的衣服厚实,两个人挨在一起也看不见紧紧相连的手,别人也只以为是靠得太近的缘故。 他和祝余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相处,没什么区别,就是身份关系变了一下而已。 “我们等会就回学校嘛?”沈安喜说完就低头喝了一口豆浆。 离返校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他想的是吃完早饭回去休息一会再到学校,但祝余让他把书包带上。 祝余说:“我还有事情没弄完,你陪我去。” “哦!”沈安喜嘴里含着包子冲祝余笑了一下。 吃过饭,祝余自然牵起沈安喜的手,沈安喜倒是低头不敢见人往前走。 祝余的手揉搓着沈安喜的手,他皱着眉头说:“手怎么这么凉?” 刚吃过饭,按理说血液在循环,体温也会跟着上去,但他手里的手还是跟个冰块一样。 早上的天很冷,街上的行人都是把头缩进衣服里,要么带戴个帽子和围巾挡风,沈安喜也把头缩进羽绒服里,他说:“我从小就这样,要在室内呆很久才会热。” 祝余的手指挤进沈安喜的指缝里,藏在口袋里的两只手十指相扣。 他们来学校也早,门口的保安大爷都还没睡醒,见他们从雾里走出来,哈欠连天的说:“你们来这么早?” 沈安喜笑着说:“我们早点过来好学习。” 保安大爷打开校门说:“的确挺早的。” 祝余礼貌性的对大爷笑了一下,带着沈安喜去宋文博办公室,他数学不是主打比赛,最忙的还是物理。 宋文博还没来,办公室就他们两个,沈安喜用手托着脸看祝余一直在那忙。 窗外的大雾散去,窗上的雾气也在阳光出来那一刻开始消散。 办公室外的走廊上传出阵阵的咳嗽声,将快要耷拉下去的眼皮吓得清醒。 宋文博提着包子豆浆进来,他的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手指间的缝隙里透出轻微的咳嗽声,他放下手说:“来这么早?” 祝余说:“早点过来把事情解决,好回去上课。” “沈安喜呢?来这么早就是为了在这打盹?”宋文博说:“你们都吃饭没有?” 沈安喜从椅子上站起来说:“我们吃了。” 宋文博点点头,他喝了一口豆浆说:“我今天的包子买多了,你们帮我分担一点。” 祝余在纸上签字说:“我吃不下。” 宋文博去看沈安喜。 沈安喜举起一根手指头,弱弱地说:“我还能吃下一个。” “一个也行。”宋文博将桌上的包子递给沈安喜:“要是噎得慌的话,饮水机下面有一次性水杯,自己接水喝啊。” 宋文博说完就病态靠在椅背上慢慢咀嚼包子。 沈安喜回头看了一眼饮水机,他将包子一口塞进嘴里走过去接水。 宋文博在他身后说:“听林老师说你最近的成绩大幅度上升,多少分了?” 沈安喜回:“刚过五百分。” 宋文博夸一句不错:“能从三百多分提高一百多分也,不错。” 沈安喜背对他笑着,他也觉得自己不错。 “但是。”宋文博一个转弯说:“你物理怎么还在三十多?各科成绩提升这么快,怎么就物理不行?” 沈安喜:“......” 他也不知道啊,他在物理上花费了不少时间,一分没涨。 沈安喜把给祝余接的水安稳放在祝余手边。 祝余抿了一口温水润润唇,他说:“他已经在学了,估计下个月分数能涨个十分左右。” “你和沈安喜是朋友,怎么不多教教他?”宋文博拿起水杯又放下。 沈安喜继续转身去接水:“教了,班长教了我很久,不过可能我脑子不太能理解物理的知识。” 宋文博被沈安喜的话逗笑,还没笑上几秒就猛咳嗽。 沈安喜递上一杯水。 宋文博看见水面上飘着的几粒红枸杞,他打趣着:“学习上不精,其他方面倒是机灵。” 祝余合上备好的资料,只要等比赛报名交上去就好,他把资料缩进文档柜里,转身对宋文博说:“我和他先回教室了,你多喝点水。” 宋文博摆摆手让他们走。 祝余和沈安喜,办公室里还能远远听见沈安喜问祝余中午吃什么。 第73章 第 73 章 “吃什么嘛?”祝余现在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他问沈安喜:“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学校的糖醋排骨!”沈安喜答得很快。 每次都说要吃,每次都没有抢到。 祝余哭笑不得说:“食堂今天中午不开门。” 沈安喜说:“我知道。” 祝余说:“先带你出去吃,明天中午我们再去食堂吃。” 沈安喜说:“好!” 学校外的糖醋排骨腻人,吃几块就吃不下,扔了又怪可惜,只能硬着头皮吃完,幸好分量不多,忍一忍就吃完了。 沈安喜撑着肚子跟祝余回教室,还没踏进教室,刚上楼祝余就被林伊白拉去批改作业。 祝余低头跟沈安喜说:“作业没多少,我等会就回来,游阳曦他们应该到教室了,你先把东西给他们。” 沈安喜捧着东西一步三回头的进教室,游阳曦他们都来了,准确的说是班级大半部分的人也都来了,极少部分可能会在上课前十五分钟来。 辛合身上就像装了雷达,哪里有吃的,他的目光就会自动锁定,沈安喜刚进教室,他就跟个魂一样飘在沈安喜面前明知故问的说:“你买这么多奶茶有我一份嘛?” 沈安喜解释说:“不是我买的,是班长买的,他说昨天有事放了我们鸽子,买奶茶赔礼道歉。” “这怎么好意思呢。”辛合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却拿得快。 他抢走沈安喜手上的奶茶,举起手对昊牧和郝则大喊:“你们两个快过来,祝余请喝奶茶。” 有人阴阳怪气的说:“真羡慕你们还有祝余请奶茶喝,不像我们只能喝喝厕所的水。” 无恶意,只是纯粹的口嗨。 “喝去吧喝去吧,大爷我今天先尝点好喝的。”昊牧冲过来:“等我明天在陪你!” 有人说:“别再说厕所的水好嘛!我现在喝它都觉得膈应。” 学校的接水处都安置在厕所旁,许多人都调侃里面的水是连接厕所的水管。 郝则拿起奶茶摇了摇,他把吸管插进去对沈安喜说:“替我谢谢祝余。” 沈安喜点头。 “祝余人还挺好。”昊牧说:“下次放我们鸽子,会不会请我们一顿饭?” 施枫说:“人一天天怎么净想着白日梦。” 昊牧不服:“白日梦怎么了,万一那天白日梦就成真呢?” 玩笑中,沈安喜踢了踢游阳曦的脚,他说:“游阳曦你快打我一下。”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能和祝余更进一步,现在宛如一场美梦,随时随地都要担心梦会不会醒来。 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不是梦,沈安喜激动扯着游阳曦衣服。 “干嘛?”游阳曦奇怪看着沈安喜,哪有人提打一下的要求。 沈安喜说:“你打我一下呗。” 游阳曦嘴角抽搐,抬手锤了一下沈安喜。 怪就怪衣服太厚,游阳曦这一锤连挠痒痒都不算,还感受不到力度。 沈安喜不满意地说:“你打重一点啊。” 游阳曦往沈安喜腿上打,腿上的布料少,一拳下去还是有点疼。 沈安喜感受到腿上传来的酸痛,他把脸迈进手心里。 “?” 看到这一幕的游阳曦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他这是把人打痛了?不对啊,他没使多大力啊。 他用刚才打沈安喜的力气往自己腿上来了一拳,是有一点点疼,但不多。 然后......,他就听见沈安喜溢出来的笑。 吸上来的珍珠差点堵在喉咙里,游阳曦艰难吞下一颗完整的珍珠,这是给他打爽了。 “沈安喜,你没病吧?” 沈安喜狠狠摇头,笑声更大了一点。 游阳曦缓缓吐出几个字:“沈安喜,你是m啊?” 说完,他就捂住自己的胸说:“我可不是s啊。” 沈安喜:“......” 他还沉浸在不是梦的感觉中,听到游阳曦略显zhizhang的话,他把脸从手心里抬出来。 游阳曦他们正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他,仿佛真把他当成那种。 “哇哦。”昊牧、郝则发出惊讶声。 沈安喜干巴巴地说:“我不是。” “那你......?”游阳曦的目光在沈安喜身上从上往下扫视。 沈安喜苍白无力解释着:“我就是再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游阳曦移开视线,他没说信不信,但他的动作暴露出还在怀疑的心思。 沈安喜只好说:“你还是少看点那种视频吧,容易想歪。” “我觉得你可能看多了,所以......。” 话点到为止。 “我没怎么看啊!”沈安喜极力辩解着说:“你别污蔑我。” 他都是在游阳曦和辛合看的时候瞄了几眼。 游阳曦撇嘴。 祝余说一会回来就真的一会回来,他揉着有点酸痛的手走进教室。 刚坐下,游阳曦就凑过来说:“班长,我怀疑沈安喜脑子有病,你快带他去医院治治。” 沈安喜立马反驳说:“我脑子没病!” 祝余说:“?” 他去看沈安喜,沈安喜委屈的说:“就是误会,我真没病。” 祝余开口问:“什么误会?” 沈安喜张了张口又闭上,他靠近祝余小声说。 祝余没忍住笑出来,他轻轻拍了一下沈安喜的手背让他安心,转头跟游阳曦说:“改天就带他去看看。” 沈安喜:“!” 他咬着牙扯了一下祝余的手,怕被人发现动作幅度不敢太大。 祝余又跟他说:“不是梦,是真的。” 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沈安喜点点头,不是梦就好。 辛合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是晚会买什么东西带进来吃,于是他问在旁边站着看戏的郝则:“你快去问问小林能不能带味大的东西进来吃?” 郝则说:“别想了,让你带零食就不错了。” 辛合说:“啊,光吃零食很腻的。” 昊牧靠在桌边说:“不是有买水嘛,腻了就喝水,对了,你还可以买点水果进来吃,水果更解腻。” 他温馨提醒辛合。 “当然你也可以不吃。”施枫微笑着说话。 辛合不搭理这几个人,他去问祝余:“祝余,你要不要帮我们跟小林说说,说能不能带点东西,比如炸鸡?或者学校门外的小吃?” 反正那个时候唐廖要负责礼堂的安全,不会来教学楼。 “你自己去说。”祝余松开沈安喜的手,他将手放在桌上说:“我没空。” 辛合说:“别啊,我去说,小林肯定会拒绝我。” 沈安喜说:“班长去说也会被拒绝啊。” “祝余可是小林面前的红人,他去说,万一小林就同意了呢,我听隔壁班说他们都可以带。”辛合一脸羡慕的说。 “你这么羡慕,晚会那天可以去隔壁班参加。”昊牧说。 “我才不要。”辛合说:“我可不想背叛我们班啊。” 别人都在埋头学习,只有他们这群人碰到休息时间就在教室嘻嘻哈哈。 而且后面几排每天都很热闹,甚至有些人有时候不想去食堂吃饭,就会跑到小卖铺买点泡面在教室吃,他们把泡面比作山珍海味。 满教室的泡面香,特别诱人。 施枫目瞪口呆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她把挑起的面放入嘴里人机似的吞咽。 她看见祝余吃下沈安喜咬了一口的卤蛋,祝余什么时候变得和沈安喜这么亲密了?明明刚才还不愿意吃,沈安喜望了祝余几秒就吃了? 住在一起行为也都变得这么亲密嘛?施枫满脑子的疑惑。 “我不吃了。”祝余拒绝沈安喜的再次投喂。 “哦好吧,那我自己吃。”沈安喜说:“我们明天中午去吃糖醋排骨吧,我好想吃。” 今天中午的糖醋排骨,让他现在想到就觉得腻味。 呕...... 游阳曦嘴里叼着面说:“能不能抢到还是个问题,上午最后一节课是赵总的课,他最爱拖堂。” 辛合使劲点头附和。 施枫目光一直在沈安喜祝余身上打量,她没打量出什么,只好移开目光,跟他们说话:“明天就别想了,等后天看看。” 辛合叹气说:“明天去食堂还能不能吃上饭都是个问题。” 祝余将沈安喜的头推远了点,沈安喜的嘴跟个漏斗一样,总是能掉米粒和油滴之类的出来,为了避免他衣服和书上沾到油渍,他让沈安喜吃完再说话。 赶走了一个沈安喜,又来一个游阳曦。 游阳曦满嘴油光的说:“班长,你真不饿?” 祝余离游阳曦远点说:“不饿。” 游阳曦缩回脑袋,祝余刚松一口气,他又缩回来:“要不我给你留点汤?” “......”祝余说:“不用,你自己喝就好,不用事事都想着我。” 他接受不了这样的好意。 施枫看游阳曦一直缠着祝余,她说:“人家不吃就不吃嘛,非得劝人家。” “我这不是怕班长上着上着就低血糖。” 中午吃一点,下午有只吃了一点,正常人早就开始喊饿了。 他一副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模样。 旁边的沈安喜喝完最后一口面汤,舒服的说:“我吃饱了!” 吃饱了的同时,手也跟着暖和不少,他握紧手感受那来之不易的温度。 “吃饱了继续做题。”祝余扯了几张卷子放在沈安喜桌上。 沈安喜:“......” 他看见上面物理两个字就头疼,于是他说:“我觉得我还能再吃点。” 左顾右盼的,辛合比他还先吃完,施枫,男女有别还是算了,就剩个刚才跟祝余讲大半天话,没来得及吃多少的游阳曦。 沈安喜说:“鱿鱼,我还没吃饱,你给我留个几口。” “不......” 游阳曦的不字刚出口,就被祝余的话堵住给字。 “沈安喜。” 祝余只是叫了沈安喜的名字,沈安喜瞬间老实下来,他拿起笔嘀嘀咕咕说着:“突然感觉吃饱了,还有力气做题。” 游阳曦吸溜掉挂在嘴边的半根泡面,这么残忍?刚吃完饭就要进入战斗模式?幸好他没住祝余家,这跟带着家长上学有什么区别? 祝余看了游阳曦一眼。 游阳曦赶紧侧过身去,妈呀,太可怕了。 幸好施枫刚才打断了他和祝余的聊天,要不然下一秒就是让他也做题怎么办? 他会死的! 第74章 第 74 章 沈安喜美滋滋的啃着骨头,他有个小小的癖好,喜欢啃只有一点肉的骨头,骨头上的肉越少或者越难啃,他越喜欢。 心心念念的糖醋排骨只动了两三块,全去啃骨头去了。 “我人生第一次在学校吃到这么多排骨。”辛合吃的满足,这还是他第一次五六块排骨,之前拼老命跑到食堂,一人最多也只有一块。 这还得亏祝余被林伊白叫去填资料,他事情做完了,又临近中午快要吃饭时间,顺便下来给他们打好饭。 游阳曦吐掉骨头,感恩祝余,辛合也加入其中,嘴里念念有词,感激上苍感激祝余,感激食堂感激拖堂的赵总。 神经病啊! 祝余头疼的说:“别太夸张。” 游阳曦和辛合的话太过浮夸,他甚至都想端着饭盘远离他们,没看见周围的人朝他们看来嘛,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沈安喜丢掉骨头,也要双手合十加入他们,然后手就被祝余按下去,让他老老实实吃饭。 施枫问祝余说:“你给我们都打了排骨,你自己不吃吗?” 祝余还没说话,沈安喜就抢先说:“班长不喜欢吃甜的,酸的他也不喜欢吃。” 祝余标准的西南口味,菜太过于甜,他最多碰一口就不会再去碰,可以在菜里放糖,但不能让他尝出甜味。 辛合啧啧说:“那可惜了,食堂做的这个真的很好吃。” 沈安喜夹了一个排骨放在祝余碗里,不喜欢吃,但他能吃一口,祝余配着紫菜汤吃下去,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喜欢甜的东西。 沈安喜点头附和着刚才辛合的话,食堂做的糖醋排骨,是炸过的,外表酥脆里面的肉又很嫩,而且还很入味。 这顿饭整体来说是他在学校吃过最好吃的一顿。 吃完午饭,游阳曦他们要回去睡觉,吃饱了就这样,饱了就犯困。 沈安喜不困,他很兴奋!尤其是和祝余在一起后,就特别兴奋。 之前他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天很冷都要在外面跟他对象吹风,天热也不理解,就不能在空调房里待着吹空调嘛? 现在嘛,他理解了。 因为想单独相处啊,两个人走在一起不说话都觉得比平时趣味多了。 也不能一直不说话。 沈安喜两只手甩着走路,脑海里一直盘旋该怎么开口说话呢?得说点啥啊。 他们走得这条路是一条石头路,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小路旁种满了植物,春天和夏天鲜花格外艳丽,很多人都会来这看花。 其中不乏还有很多小情侣,也算得上是约会小秘境,很多老师在这逮了不下三次的情侣。 不过现在是冬天,来这的人很少,但也有几对各自在椅子上坐着说悄悄话。 沈安喜靠近祝余的耳朵,小声说:“我们这算不算早恋啊?” 祝余说:“算。” 沈安喜紧张搓手:“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是不太好。”祝余想了想,他想到好玩的了,于是侧头对沈安喜说:“那就......等高中毕业之后再说?” “!” 沈安喜瞪直眼睛,甩着的手瞬间抓住祝余的手臂,他整个人都挂在祝余身上,跟个树懒一样。 祝余的身体瞬间往沈安喜这边歪,他赶紧用手扶着沈安喜不让他摔下去。 沈安喜说:“你又逗我!” 当遇到爱就喜欢蹬鼻子上脸,最初的形象会破裂,所建立的一切外表都会被融化,所有坏毛病都会统统暴露在别人面前,就像是故意留下的牙印。 比如沈安喜。 他和祝余的关系更近一步后,话也多了,也经常爱跟祝余说玩笑话。 祝余笑着说:“就允许你逗我,不允许我逗你啊?” 还有祝余,面对沈安喜也显露出一些坏毛病,人哪有什么十全十美,只是不熟,不想对其他人过多余的接近。 沈安喜斗不过祝余,每次说的玩笑话,最后都是祝余占一头,沈安喜就会开始耍赖不玩了。 他就是玩不起。 沈安喜还挂在祝余身上,祝余走不动路,两个人就这么站在路口一动不动。 “下来了,重死了。” 沈安喜把脚落在地上,手还是圈着祝余的手臂不松手,他怕冷,手从袖子里露出来,一下就冻红和僵硬。 祝余将沈安喜的手扯下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慢慢地往前走。 “晚上要不要用姜水泡脚?” “有用吗?” “听说有用,要是没用,我们可以试试花椒?艾草?红花?” “怎么感觉你是再拿我试药啊。” 石头路走到了底,底是一面白墙,有人偷偷在墙根写了字,远远看过去还以为墙上长满了青苔。 沈安喜看了会,抬起头对站着的沈安喜说:“我们现在要回教室了嘛?” “回去吧。”祝余带着沈安喜转身往回走。 走到一半,他们遇见照例巡查的唐廖,沈安喜心一惊,他和祝余的手还牵着,手下意识往外挣脱,上次他和施枫的事,到现在都还有阴影。 没扯动,手还是被牢牢牵着。 祝余一脸平静带着沈安喜从唐廖身边路过,唐廖没发现,但路过他们的时候还是看了一眼,吓得沈安喜手心立马出了一手汗。 祝余捏紧他的手说:“没事,看不见的。” 沈安喜不敢说话,他就抿嘴,脑子一片空白的往前走。 俨然一副犯了错的模样。 沈安喜浑身力气就跟抽离身体一般,脚落不到实地,飘然然跟着走。 走了很远,他回头没看见唐廖,也没看见其他人,他呼出一口气说:“刚才好吓人。” 吓死他了,幸好没发现,幸好衣服厚挡着,别人见了也只是以为他们挨得近。 而且他看见唐廖就腿软,实在是不想去办公室喝茶了。 “是挺吓人。”祝余说。 他还是第一次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过还挺刺激。 沈安喜怕再出事,他还是把手从祝余手里抽出来,放进自己口袋揣着。 回到教室,沈安喜往手上哈气,冬天就是麻烦,学校还不能开暖气,上着课,教室里除了老师的讲课声,还有哈气和跺脚声。 祝余往沈安喜手里塞了个暖手袋:“用这个。” 沈安喜舒舒服服把手塞进去,毛茸茸里面温温的,不烫手,他看祝余变戏法的从身后掏出这个暖手袋,他问:“哪里来的啊?” 这个暖水袋小巧,都能放进口袋里。 游阳曦走过来蹲在沈安喜旁边,他也把手放进暖手袋里,舒服吐出一口气:“学校不是不允许带暖水袋嘛?你不怕被唐老鸭发现,然后挨处分啊?” 暖水袋突然变得很拥挤,沈安喜嫌弃踢了踢游阳曦的腿。 祝余给手擦上护手霜说:“小林给我的。” 难怪祝余跟他从石头路回来的时候,要先去一趟林伊白办公室。 “什么!”辛合说:“小林自己先违规啊!” “什么我违规?”林伊白从教室后门走进来,她听到自己的名字,好奇的问了问。 最近林伊白有点暴躁,辛合不敢在她面前乱说话:“没什么!” “没有最好。”林伊白看见沈安喜手上的东西,她说:“收好,别被学生会的人看见。” “哦哦。” 沈安喜将游阳曦的手拍下去,他把暖手袋塞进口袋里,偷偷摸摸取暖。 昊牧将书盖在头上,他问林伊白:“还没到上课时间呢,小林你来教室干什么啊?” 林伊白从后往前绕,教室一股怪味,香水味和脚臭味混合着,她捂着鼻子说:“我不能来教室看看你们学习进度啊。” “好了,把还没睡醒的同学叫起来,我睡说个事。” 她靠近讲台的时候,顺手把还在睡的人叫醒,有几个人醒来看见是林伊白,吓一跳。 林伊白说:“马上不是班级元旦晚会嘛,我来给你们说说那天的安排。” 班级里一下子喧哗起来。 “是什么安排!” 没有比什么不用学习更让人热血的事情。 林伊白说:“学校不允许我们闹得太欢,所以晚会我们先看一个多小时的电影。” “看电影也行!边看边吃东西。” “就看电影嘛?会不会太无聊了一点?” “有没有什么娱乐措施啊!” “我还没说完呢。”林伊白拍着黑板,打断他们的讨论声:“看完电影之后,我们就玩几个小游戏,小游戏结束,大家也可以准备一些才艺展示,毕竟我们班上大部分都有一些才艺,趁这个机会好好展示一番。” 班级里响起鼓掌声,大家都再说这个主意好。 “还有哦。”林伊白在他们最高兴的时候,又宣布一个好消息:“晚会那天你们可以带自己想要吃的东西,什么都可以带。” 鼓掌声没有停下来,还有欢呼声,欢呼声中还有夸林伊白的话。 林伊白被这群不害臊的人说得脸挂不住,她说:“别夸别夸,还是有人过来提了建议,晚会就让你们玩得开心嘛,不设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了,但是动静得小点声。” “没问题!” 辛合一听,立马转过来对祝余说:“哇靠,祝余你不是说不去嘛,怎么偷偷摸摸去找小林说了,还不告诉我们。” 他一猜就知道是祝余。 祝余说:“林老师现在告诉你们,不就相当于我说了嘛。” 还真是祝余! “爱死你了!”辛合张开大手,就要半起身越过桌子过来抱祝余。 祝余挪动椅子往后退:“离我远点。” 辛合:“哎呀,抱一个。” 施枫踢了踢辛合的椅子,让他收敛点,没看见祝余很嫌弃他嘛。 林伊白说:“ok,我说完了,趁还没有上课,你们好好想想自己要吃什么,上课就给我好好上课啊。” 辛合回头大声和他们一起回:“没问题!” 喊完,他又笑眯眯看着祝余。 祝余移动椅子的动作顿了顿,他在思考是在挪远一点?还是在挪远一点。 游阳曦手指敲在桌上,他哎呀一声:“看把我们班长吓得,小心他以后都不帮你说话。” “那不行。”辛合收起手坐下。 见辛合老实,祝余这才敢靠近课桌坐好。 沈安喜把暖手壶又拿出来,暖手壶还很热乎,他把脸贴在上面,侧头对着祝余笑,酒窝挂在嘴角,装了蜜一样。 这个冬天不太冷。 第75章 第 75 章 “这个好看诶。”游阳曦拿着两个粉色的蝴蝶结跑过来。 施枫眼睛发光:“你哪里来的?” 游阳曦努了努嘴,施枫顺着他嘴的方向看去,是孙倚云的方向。 施枫不确定的问:“你在小云儿那边拿的?” 游阳曦把蝴蝶结扔在施枫桌上:“对啊,我看挺好看,抢了两个蝴蝶结过来,借你戴戴?” 话音刚落,孙倚云暴怒的声音在前面响起:“游阳曦!你给我死!” 辛合看好戏的说:“你完了。” 游阳曦不在乎的说:“没事,她那边还有好多。” “是嘛?”辛合立马跑去找孙倚云。 施枫指着辛合跑开的背影:“有病吧,谁大男人喜欢蝴蝶结?” 听到蝴蝶结,跑到比狗还快。 游阳曦说:“谁说我们不喜欢蝴蝶结了,就允许你们喜欢啊,我们也是有一颗少女心的好嘛。” 施枫喉咙动了动,她捂着嘴说:“我想吐。” 尤其是游阳曦做出一副妖娆的动作。 “七喜是不是啊。”游阳曦翘着兰花指对刚进教室的沈安喜问着。 沈安喜刚进来什么都不知道,他摸着头说:“什么?” “蝴蝶结啊。”游阳曦把蝴蝶结往沈安喜头上别,两只蝴蝶结都别了上去,别完,他还拿走施枫桌上的镜子,让沈安喜看。 游阳曦问:“是不是很好看?” 沈安喜对着镜子摇了几下头,蝴蝶结上有流苏,一摇一晃流苏也跟着晃动。 “好看。” 他夸完就要把蝴蝶结取下来,游阳曦刚还在跟施枫炫耀他品味不错,一看沈安喜就要对蝴蝶结上手,他拦住他:“别取啊!多好看啊。” 沈安喜的手都已经摸上蝴蝶结,他说:“我一个男生戴着多不合适啊,还是枫子戴着合适一些。” “合适啊。”施枫真诚的说:“你戴着特别合适,真的。” 沈安喜最近长了点肉,脸上的肉最明显,这么一戴上去,倒有点可爱。 “可我感觉还是怪怪的。” 但就是说不上来哪里怪。 “是有点。”听沈安喜这么一说,施枫也觉得有点怪,她让沈安喜把手拿下来,她要好好看看。 “哪里怪了?”游阳曦说。 反正他是没看出来,等辛合回来,他也要带一个在头上,好玩。 施枫端详着沈安喜,脸没问题,衣服也没问题,但就是有点小问题。 沈安喜在施枫想出哪里怪的时候,吹了一下额头前面的碎发。 施枫打了个响指,一句话没说,上手就将沈安喜跑乱的刘海整理好。 沈安喜头发厚,因为刚才跑过来,导致头发跑成中分,中间空出光秃秃的额头,被施枫这么一整理,刘海成了蓬松平刘海,看着更乖了。 施枫满意地说:“好了!这么看着就舒服多了。” 游阳曦若有所思地说:“是有点。” 虽然他看着也没什么区别,但跟着夸就对了。 辛合从孙倚云那回来,游阳曦看他手上的蝴蝶结,眉一挑:“霍,你这是去抢劫了啊?” 辛合手里一大捧蝴蝶结,各色各样的都有。 “怎么可能,借我戴的,戴完还要还回去。”辛合看见沈安喜头上的蝴蝶结,立马说:“我也要戴一个,枫子你快帮我挑一个适合我的颜色。” 施枫随意给他挑了个紫色的,辛合一戴上去,就感觉骚里骚气的,施枫不忍直视的撇开眼,有点金刚芭比的辣眼感。 游阳曦也拿了一个绿色的别在头上,头摇来摇去,沈安喜看他们都戴上了,也就不想取下来,就这么戴在头上。 摇摇晃晃,跟电视剧里的贵妃娘娘似的。 他们互相取笑对方戴着有多滑稽,杨进捧着大箱子踉踉跄跄进教室,祝余也拿着箱子,后面还跟了个林伊白。 杨进对全班人说:“大家快来帮忙!” 林伊白说:“中午就辛苦大家帮忙布置,元旦晚会也得有个元旦的样子嘛。” 陆陆续续有人凑上去拿布置工具,箱子里有气球,沈安喜他们最拿手,上次还帮钟杰书表白弄过,可以说是熟手了,弄起来特别快,才几分钟教室就挂满了气球。 祝余分配完东西回来,他看见这几人脑袋上都顶着蝴蝶结,不免好笑问着:“你们从哪搞蝴蝶结。” “孙倚云那啊。”辛合说:“我这还剩最后一个,你要不要也带上?” 虽然说是询问,但动作可不是,辛合丢下气球就朝祝余扑来。 “我不要。”祝余被辛合逼的连连倒退。 辛合说:“戴上呗,不然不合群。” 游阳曦说:“就是啊班长,要合群!” 祝余被迫戴上一个,他们还不让取下来,只好用头发遮一遮掩耳盗铃。 沈安喜仰着头说:“好看。” 祝余恼羞地说:“不许贫嘴。” “哦。”沈安喜憋笑低头继续吹气球。 吹完,沈安喜拿着圆鼓鼓的气球放在自己脑袋旁摇着,祝余摸了摸沈安喜头上蝴蝶结,他俯身在沈安喜耳边说:“晚上想喝什么饮料?” 沈安喜脑袋动了动,蝴蝶结上的流苏又跟着动了起来,不用他说,祝余就知道他要喝什么。 “七喜?” 沈安喜狠狠点着脑袋,头上的流苏动得更厉害了,祝余盯着他笑了起来,以前怎么没发现沈安喜这么好玩。 “班长,你又偷懒。”游阳曦在祝余身后哀怨地说。 和祝余相处久了,他就发现祝余身上有股懒劲,上一秒事情做完了,下一秒他就不知道去哪个地方偷懒去了。 祝余直起腰说:“去给你们买水,要喝什么?” “可乐!”辛合抢先说。 游阳曦说:“我也要可乐,大瓶的那种!” 施枫说:“我要橙汁!谢谢祝余。” “行。”祝余记下了。 他本来是想喊沈安喜一起,看着窗外最后一片枯叶被风吹落,还是算了,他自己出去一趟。 孙倚云瞪着眼过来,她带着怒气踢了辛合一脚。 辛合疼的跟虾一样,他说:“你干嘛。” 孙倚云说:“戴完记得还我!” 辛合敷衍点头。 游阳曦撑着脸问她:“你来我们这干什么?” “过来监督你们干活。”孙倚云说:“快点干活。” 游阳曦:“......” 又来一个偷懒的。 要说什么最舒服,就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看悬疑剧,没有害怕,只有对杀人凶手的猜疑。 游阳曦说:“我觉得是那个警察。” 辛合却觉得不是:“我觉得是那个小女孩的爸。” 两个人又因为这一件事吵起来,沈安喜趁机拿走最后一个鸡腿,沈安喜看不懂悬疑片的弯弯绕绕,他去问祝余:“你知不知道凶手是谁啊?” 祝余没怎么看,沈安喜一说话,他才把注意力放在屏幕上。 屏幕出现电影里的主角,祝余说:“就是那个小女孩。” 沈安喜:“?” 小女孩?沈安喜停下啃鸡腿的动作,他把目光放在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就十二三岁的样子,只是身高不高,看起来跟七八岁差不多。 “可她是受害者诶。”沈安喜有点不太相信,但这是祝余说的,他又有点相信。 祝余说:“正是因为她是受害者,所以没人怀疑,你往后看就知道了。” 剧情刚开始,还没达到**剧情,沈安喜开始认真看。 故事看到最后还真是小女孩,没人相信她能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偏偏她就能,还凭着自己的身份瞒过所有人,只是最后输在床下的指纹。 沈安喜看到结局多多少少感到震惊,他去问祝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班里讨论凶手各说纷纭的都有,就连路边出现一秒的人都能被怀疑,就是没人提到小女孩。 “大概是我聪明吧。”祝余说。 沈安喜:“......” “逗你的。”祝余说:“我只是刚好看见小女孩露出的眼神,狠真的能让人做出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沈安喜似懂非懂点头,祝余一看就知道他没懂,他往沈安喜嘴里塞薯条:“吃吧,不怪你。” 沈安喜被迫鼓着腮帮子吃东西。 接下来的游戏,沈安喜和祝余没参加,因为他们要回家了,看完电影,时间临近晚自习下课,林伊白说走读生可以先回家,怕晚回去不安全。 能早回家肯定会选早回家,他们就比其他班上的人先走。 回家的路上,连散步的人都没有,沈安喜跳上花坛,大胆地让祝余背他走回家。 祝余仰起头看着求背的沈安喜,他说:“快上来。” 沈安喜放心将自己交在祝余背上,他把自己的头埋进祝余脖颈里。 这条路很短,但祝余总能走得很长。 路就是要慢慢走,才能体会到路上发生的美景和不轻易察觉的幸福。 上次祝余背他,他问祝余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他跟他说他人本来就好。 这次他问他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祝余说:“不告诉你。” 沈安喜骄傲地说:“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祝余停下问他:“你知道什么了?” 沈安喜拍了拍祝余的肩,让祝余放他下来,他来告诉他为什么,祝余和他在街头面对面站着。 路灯忽然暗了一瞬,像是被谁按下了暂停键,他们的影子原本斜斜铺在砖石路上,此刻纠缠在一起。 老榕树抖落几片叶子,打着旋儿掠过他们,有片掉在肩头,也没人有空去拂开,脖子上的围巾刮着下巴,勾得人心痒痒。 祝余将沈安喜的围巾往下压之后,手往后按住沈安喜,顺势让他靠的更近,也主动吻得更深,鞋尖对鞋尖,鞋带在夜风里轻轻晃荡。 “我就是知道了,聪明吧。” 话被碾碎在呼吸交织之间。 寒风中携带着一丝轻笑,祝余说:“嗯,聪明。” 除了那晚的吻是第一次,这晚是第二次。 沈安喜听到有脚步声,他和祝余赶紧分开。 祝余将沈安喜藏在身后,他去查看声音的来源,没有看见一个人,他说:“好了,没有人。” 没有人?沈安喜探头去看,的确空无一人。 没有人,氛围也没有了。 沈安喜跳在祝余背上,继续让祝余背他回家,离回家的路还剩不到三分钟。 “你戴蝴蝶结还挺可爱。” “我还给孙倚云了。” “我在给你买一个。”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