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83,从守护厂花姐妹开始》 第二十三章这活我接了 第二天一早江潮刚准备出门去找王爱国,商量着怎么组织人手去山里把剩下的肉弄回来王爱国自己却风风火火地找上了门。 他一进门就一巴掌拍在江潮肩膀上,满脸兴奋。 “江潮!好事!天大的好事!厂里决定了正式成立一个护厂狩猎队,专门负责清理后山的野兽保卫厂区安全!陈厂长亲自点名让你当这个狩猎队的队长!” 江潮一愣随即也乐了。 这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有了这层官方身份他以后再进山,那就是名正言顺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行啊,王主任,这活我接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痛快!”王爱国哈哈大笑,“走,跟我去厂部,陈厂长要亲自给你开动员会!” 两人正说着一个年轻工人气喘吁吁地从楼下冲了上来,脸上带着惊恐和慌乱。 “王主任!江队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王爱国眉头一皱喝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比天塌下来还严重!”那工人喘着粗气指着后山的方向,声音都变了调,“昨天厂里不是有人在山里下了几个套子吗?今天一早巡逻队去看发现其中一个套子套住了一头熊瞎子!” “什么?!”王爱国和江潮同时脸色一变。 江潮的心更是猛地一沉! 那个套子是他下的! “那熊瞎子挣断了半截绳子拖着套索跑了!巡逻队的赵二狗追上去想把套索弄回来,结果被那头发了狂的熊瞎子一巴掌拍飞了!现在正堵在下山的那条小路上谁也下不来!那畜生见人就扑已经有好几个人被它堵在山上了!” 王爱国脑子里“嗡”的一声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一把抓住报信工人的衣领。 “熊瞎子!多大个的?” “比,比水牛还大!眼睛血红血红的,拖着咱厂的钢丝套,疯了一样!” “操!”王爱国爆了一句粗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熊瞎子,那可是山里的王!别说受伤发了狂的,就是平常碰见了,那也得绕着走!现在不但伤了人,还把下山的路给堵死了,这事儿可捅破天了! “江潮!”王爱国猛地回头,声音都变了调,“你那个狩猎队还没上任,就摊上硬茬子了!怎么办?厂里那几杆老掉牙的土铳,给它挠痒痒都不够!” 江潮的脸色也凝重到了极点。 他下的套子,他比谁都清楚那钢丝的韧性。能把那玩意儿挣断半截,这头熊瞎子的蛮力,已经超出了他的预估。 他没有一丝慌乱,只是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拿东西。” 说完,他转身就往屋里走。 王爱国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扯着嗓子对楼下吼道:“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快!去江潮屋里,把他那个长条帆布包,还有那个黑麻袋,都给老子拿过来!快!” 消息好比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厂区。 刚从机器报废的恐慌中缓过劲来的工人们,心又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 后山有熊瞎子伤人,还把路给堵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栋刚分给江潮的家属楼。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昨天才创造了奇迹的年轻人,面对山里的真正霸主,又该如何应对? 江潮从屋里出来时,苏云溪姐妹俩也闻讯跑了出来。 苏云溪一张俏脸毫无血色,她死死地抓住江潮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江潮,你别去!那,那是熊瞎子!会死人的!我们报警!让公安来!” 江潮反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看着她那双盛满了恐惧的眸子,心头一软。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湿润,声音低沉而有力。 “山上还有咱们厂的兄弟。我刚当上队长,就不能让他们折在里面。”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在家等我。饭多做点,我晚上回来,要吃三大碗。” 说完,他毅然挣开苏云溪的手,从王爱国手里接过那沉甸甸的帆布包和麻袋,没有再回头,大步流星地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王爱国带着十几个胆子大的青壮年,拿着铁锹和镐把,跟在他身后,组成了一支看着就寒酸的队伍。 苏云溪望着那个决绝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林子的拐角,整个人才像被抽干了力气,腿一软,靠在妹妹身上,泪水再也忍不住,无声地滑落。 后山脚下,已经围了黑压压的一大群人,陈厂长也亲自赶到了现场,正对着几个保卫科的干部咆哮。 “人呢!山上的人怎么样了!那熊瞎子还在不在那儿?” 一个保卫科干事哭丧着脸:“厂长,还在!就堵在‘一线天’那段路上!赵二狗被拍了一下,人昏过去了,多亏了几个老师傅把他拖到一块大石头后面,不然……不然……” 江潮拨开人群,一言不发地走到最前面。 陈厂长看到他,好比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他:“江潮!你来了!有把握吗?” “没看到东西,不好说。”江潮将手里的麻袋打开,露出了那把漆黑的军用十字弩,“我先上去看看。” “不行!太危险了!”王爱国第一个反对。 “我是队长。”江潮只是淡淡地回了三个字,便将十字弩背在身后,独自一人,钻进了上山的小路。 那背影,孤单,却又仿似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 越往上走,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 很快,他就听到了前方传来野兽狂躁的咆哮,和被困工人们惊恐的呼喊。 他躲在一块巨石后面,探出头。 前方不远处就是被当地人称为“一线天”的狭窄山道。 一头体型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黑熊正堵在路中间,它的一条后腿上还拖着半截闪着金属光泽的钢丝套索,皮肉翻卷血肉模糊。 它每一次呼吸鼻孔里都喷出白色的热气,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暴虐的红光。 在它前方十几米外的一块巨石后面几个工人正瑟瑟发抖,其中一个躺在地上正是赵二狗,胸口一片模糊的血迹生死不知。 江潮冷静地观察着。 这头熊瞎子受了伤又被激怒,现在就是个移动的火药桶任何一点动静都可能让它发起致命的攻击。 直接射杀? 第二十四章离他越来越近 不行。 熊瞎子皮糙肉厚除非射中眼睛或者嘴巴这种要害,否则一箭下去只会让它更疯狂。 他必须创造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他一击毙命的机会。 他缓缓地将十字弩上弦动作轻柔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没有瞄准熊的头而是瞄准了它那条受伤的后腿的上方,靠近臀部的位置。 那里肉厚不是要害,但足够疼! 他要激怒它让它主动冲过来! 他屏住呼吸在熊瞎子转身咆哮的瞬间扣动了扳机。 “咻!” 弩箭破空! “噗!” 利箭精准地射进了熊瞎子的屁股! “吼——!!!” 剧烈的疼痛让这头巨兽彻底陷入了癫狂! 它猛地转过身那双血红的眼睛,瞬间锁定了江潮藏身的位置! 它人立而起捶打着自己壮硕的胸膛,发出一声震彻山林的咆哮然后四肢着地,好比一辆失控的重型坦克带着一股碾碎一切的气势,朝着江潮的方向疯狂地冲了过来! 山道上碎石飞溅! 山下围观的工人们看到这一幕全都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完了!江队长被发现了!” “快跑啊!” 陈厂长和王爱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可江潮没有跑。 他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就那么冷静地站在原地,在熊瞎子冲过来的瞬间,不慌不忙地给十字弩,装上了第二支箭。 那头暴怒的巨兽,离他越来越近。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他甚至能闻到那畜生身上浓烈的腥臊味,能看到它嘴边滴落的涎水! 就在那闪着寒光的利爪,即将拍到他天灵盖的前一秒! 江潮动了! 他猛地向旁边一个懒驴打滚,以毫厘之差,躲过了那致命的一扑! 而那头熊瞎子因为冲势太猛,一头撞在了江潮身后那块坚硬的巨石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整个熊都有些发懵。 就是现在! 江潮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手中的十字弩仿似他手臂的延伸,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在熊瞎子晃着脑袋,试图重新锁定目标的瞬间。 他扣动了扳机。 这一箭,他瞄准的,是熊瞎子那只因为愤怒而圆睁的左眼! “噗!” 黑色的箭矢,带着死神的呼啸,没有丝毫偏差地,从眼眶没入,贯穿了它的大脑! 那头不可一世的巨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都在这一刻戛然而生。 它向前踉跄了两步,然后“轰隆”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巨大的身体,距离江潮的脚尖,不足半米。 鲜血,从它的眼眶里,汩汩流出。 整个山林,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那一人一熊,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那块巨石后面,才传来一个工人带着哭腔的、劫后余生的嘶吼。 “活……活下来了!我们活下来了!” 这一声,好比点燃了炸药桶! 山下,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工人们把帽子、手套,所有能扔的东西都扔向了天空,他们互相拥抱着,又哭又笑,那声音,几乎要把整座后山都给掀翻! 陈厂长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抹了一把脸,才发现满手都是冷汗。 王爱国则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用拳头捶着自己的大腿。 江潮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走到那头死透了的熊瞎子的尸体旁。 他看着这头庞然大物心里也有些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征服的快感。 他走过去扶起那个受伤的赵二狗,探了探鼻息发现只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这才松了口气。 当他带着几个被解救的工人出现在山道上时,迎接他的是英雄般的礼遇。 陈厂长亲自带人冲了上来,不由分说就给了江潮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好小子好样的!你又救了咱们厂一次!” 江潮被他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当天厂里直接出动了一台拖拉机,把那头几百斤重的熊瞎子给运了回来。 整个轧钢厂跟过年一样。 陈厂长当众宣布熊肉全厂分食,每人半斤! 而最值钱的熊胆和熊掌则作为奖励,全部归江潮个人所有! 当江潮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开门的苏云溪,二话不说就扑进了他怀里,死死地抱着他,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的胸膛。 江潮抱着怀里柔软的娇躯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一颗征服了猛兽的心,在这一刻被彻底融化了。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呜……我不管!你以后不许再这样了!”苏云溪在他怀里闷声闷气地说道。 这天晚上江潮亲自下厨,用最肥美的熊掌做了一道红烧熊掌。 那滋味香糯弹牙,肥而不腻,吃得苏云溪姐妹俩满嘴流油。 第二天江潮去市里送蟒皮和蛇胆,顺便也带上了那对熊掌和熊胆。 关老看到这些东西眼睛都直了,当场拍出了一万块的巨款,还硬塞给了江潮一堆珍贵的药材说是给他补身体。 揣着这笔巨款江潮的心思,开始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打猎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他必须得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能稳定来钱的产业。 一九八三年个体户的浪潮已经悄然兴起。 他脑子里有无数个能在这个时代点石成金的点子。 就在他盘算着该从哪里下手时,厂长办公室的张秘书又一次找上了门。 这一次他带来的不是奖励,而是一脸的愁容。 “江潮同志出事了。” 江潮眉头一挑。 “前两天市里食品厂的采购科长来咱们厂考察,说是想跟咱们厂合作,搞一批肉罐头专门出口到苏联去。” “这是好事啊。” “是好事可也是坏事!”张秘书苦着脸,“咱们厂的食堂哪会做什么罐头啊!人家尝了咱们师傅做的红烧肉直摇头,说油太大味道太冲,不符合出口标准!这可是笔大单子要是黄了,陈厂长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张秘书急得团团转:“江潮同志,厂长知道你小子鬼点子多厨艺也好想问问你,这事你有没有办法?” 江潮听完没说话。 他只是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厂区里来来往往的工人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苏联肉罐头。 别人看到的是麻烦他看到的,却是一座尚未被开采的金矿。 他转过身看着张秘书,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条件。” “只要我出手别说一个小小的食品厂,就是让莫斯科的那些大鼻子排着队抢咱们的罐头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个罐头车间从配方到生产,从采购到品控所有的一切都必须由我一个人说了算。” 第二十五章弦一下子就松了下来 张秘书的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看着江潮嘴巴张了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个条件,太大了大到他根本不敢接。 一个车间的全部权力从采购到生产,都交给一个刚转正没多久的学徒工? 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不光要骂陈厂长老糊涂了,他这个传话的张秘书也得被人戳脊梁骨。 “江潮同志,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得马上去跟厂长汇报!”张秘书抹了一把冷汗连口水都顾不上喝,转身就往楼下跑那背影活像身后有狼在追。 江潮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只是笑了笑。 他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凉透了的白开水一饮而尽。 他心里清楚得很陈建国会答应的。 现在整个红星轧钢厂就是一艘快要沉没的破船,而他江潮是船上唯一一个知道怎么补漏洞的人。 别说一个车间的指挥权,就是要天上的月亮陈建国也得想办法给他搭梯子。 他回到屋里苏云溪正坐在床沿上,低着头借着灯光,用一根细细的针修补他那件被熊爪子刮破了口的工装外套。 她的动作很轻很专注,侧脸的轮廓在昏黄的灯光下柔和得好比一幅画。 江潮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了她的腰。 苏云溪的身子猛地一僵手里的针差点扎到自己,一张俏脸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声音细得跟蚊子哼哼似的:“你,你干嘛妹妹还在隔壁呢。” “怕什么门关着呢。”江潮把下巴搁在她香喷喷的肩窝里闻着她身上那股子好闻的肥皂清香,心里那点因为算计而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松了下来。 他握住她那只拿着针线的小手把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媳妇儿,等这个罐头厂干起来咱们就去首都,我给你买最好看的裙子,吃最地道的烤鸭把以前没经过的好日子,全都补回来。” 苏云溪靠在他滚烫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里又甜又软之前那点因为他提的苛刻条件而产生的担忧,也烟消云散了。 这个男人好像天生就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没过多久楼下就传来一阵急促又沉重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陈建国亲自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眼镜挺着个小肚腩,一脸傲气的中年男人正是市食品厂的采购科长刘国栋。 一进门陈建国就开门见山,他指着江潮对刘科长介绍道:“刘科长,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们厂的‘奇人’,江潮同志。” 刘科长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把江潮打量了一遍,眼神里的轻蔑和不信任根本懒得掩饰。 “陈厂长不是我信不过你。但这罐头出口苏联,是市里定下的任务,兹事体大。就这么个毛头小子,他懂什么叫罐头工艺?懂什么叫无菌封装?别到时候闹出国际笑话,你我可都担待不起!” 陈建国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耐着性子:“刘科长,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江潮,你不是有条件吗?现在当着刘科长的面,你露一手,让他心服口服!” “行。” 江潮就等这句话。 他看都没看那个刘科长一眼,只是对陈建国说道:“厂长,把食堂借我用一下。再把昨天那头熊瞎子身上,最没人要的那些碎肉、板油、还有骨头,都给我拉过去。” 这话一出,不光刘科长,连陈建国都愣住了。 用下水料做出口罐头?这不是胡闹吗? 可看着江潮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陈建国一咬牙,还是挥了挥手:“照他说的办!” 半个小时后,厂里的大食堂灯火通明。 刘科长抱著胳膊,像个监工一样,冷眼看着。 江潮让他要的东西都堆在了灶台前,一堆血糊糊的碎肉和白花花的板油,看着就让人反胃。 江潮却像是看到了宝贝。 他先是将所有的熊骨头用大火爆炒,炒到焦黄,然后加入开水,用猛火熬制高汤。 接着,他将那些肥瘦相间的碎肉,混着切成小丁的板油,用一种极其刁钻的刀法,剁成了肉糜。 他甚至没加什么复杂的调料,就是大葱、生姜、还有厂里自酿的劣质酱油。 可他调配的比例,却看得一旁食堂的大师傅眼花缭乱。 当高汤熬到奶白色,肉香四溢时,他将肉糜团成拳头大的丸子,下入锅中。 最关键的一步来了。 他在锅里只加了极少量的盐,却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掏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纸包。 他将纸包里的东西,一种磨成粉末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植物根茎,撒入了锅中。 那股子霸道的肉香,在融入了这种粉末之后,竟然奇迹般地变得柔和、醇厚起来,一种前所未闻的复合香气,好比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攥住了在场所有人的鼻子和味蕾! 刘科长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当江潮将那锅炖得酥烂的红烧熊肉丸子,从锅里盛出来时,整个食堂,已经香得让人站不住脚了。 那丸子色泽红亮,汤汁浓稠,上面飘着一层薄薄的油花,却丝毫不显油腻。 “刘科长,请吧。”江潮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科长哼了一声,强撑着面子,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颤巍巍的丸子,吹了吹,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丸子入口的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就彻底凝固了。 那是一种他这辈子都从未体验过的口感。 肉质酥烂,几乎不用牙齿,只用舌头一抿,就在嘴里化开。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骨汤的鲜美,瞬间在他的味蕾上炸开! 最要命的是,那股子熊肉特有的腥膻味,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开胃的、带着一丝丝微甜的异香! 他甚至都忘了咀嚼,一个丸子就顺着喉咙滑了下去,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让他浑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坦地张开了。 他呆住了,拿着筷子,像一尊石雕。 陈建国和王爱国看得心急,忍不住也一人夹了一筷子。 下一秒,两人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顾着一个劲地往嘴里扒拉。 “老毛子地处高寒,口味重,酷爱高热量、高油脂的食物。”江潮的声音悠悠响起,“寻常的红烧肉,油腻感太重,吃两口就腻了。我这道菜,用熊油代替猪油,香而不腻。最关键的,是我加了‘草豆蔻’的粉末。” 第二十六章亲手扒了他的皮! 他看向早已听傻了的刘科长:“草豆蔻,性温,味辛。它最大的作用,就是去腥增香,化解油腻。做出的罐头,不仅味道醇厚,能下他们最爱的烈酒,而且保质期能延长至少三个月。刘科长,你觉得我这个配方够不够资格出口?” 刘科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手里那双筷子几乎要被他捏断。 他是个吃货也是个行家。 江潮这手艺别说他们市食品厂,就是首都来的特级厨师也未必有这个水准!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陈建国一抹嘴角的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冲着江潮就竖起了大拇指那股子发自内心的佩服根本藏不住。 “江潮!这活儿,就交给你了!那个罐头车间从今天起,你就是说一不二的王!谁敢不听话我亲手扒了他的皮!” 他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刘科长声音里带着不容商量的决断:“刘科长怎么样?这合同咱们现在就签了吧?” 刘科长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知道今天这合同不签是不行了。 他狠狠地瞪了江潮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签!我签!” 可就在他拿起笔,准备在合同上签字的瞬间,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那副死了爹的表情,瞬间被一抹阴狠和得意的狞笑所取代。 他把笔“啪”的一声,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抬起头,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江潮。 “合同我可以签,车间也可以让你管。” “不过,江潮同志,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一字一句,好比淬了毒的钉子,狠狠地扎向江潮。 “你们厂,好像没有生产罐头用的马口铁皮吧?很不巧,整个市里,能稳定供应出口标准马口铁的渠道,只有一条线。” “而那条线,攥在我小舅子手里。” 刘国栋那双三角眼里,闪烁着猫抓到老鼠般的得意,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那烟雾仿似都带着一股子胜利的油腻味。 “江潮同志,我小舅子那个人,脾气不太好,认死理。他说了,这出口标准的马口铁,一律概不赊欠,必须现款现货。而且价格嘛,最近铁矿石紧张,可能,要比市面上的贵上那么一点点。” 他嘴上说着“一点点”,那副嘴脸却明明白白地写着“我要让你大出血”。 这哪里是断你的货,这是要捏住你的喉咙,让你每生产一个罐头,都得先给他刘家上供!你赚的每一分钱,都得有他小舅子的一半! 陈建国刚因为美食而舒展开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重新变得铁青。 这他妈的,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王爱国更是急得一拍大腿,刚想站起来骂娘,却被江潮一个不动声色的动作按了回去。 所有人都以为,江潮会被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打懵,会愤怒,会焦急,会束手无策。 可江潮没有。 他甚至,笑了。 他先是低低地笑,然后那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开怀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一下,反倒是把刘国栋给笑懵了,他那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僵在脸上,显得滑稽又可笑。 “你,你笑什么!”刘国栋色厉内荏地喝道。 江潮好不容易止住笑,他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慢悠悠地扫了刘国栋一眼。 “刘科长,谁告诉你,做罐头,就非得用你小舅子那破铁皮了?”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不用马口铁?那用什么?用泥糊吗? 刘国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道:“不用马口铁?小子,你别是刚才炖肉把脑子也给炖糊涂了吧!出口苏联的单子,人家要的就是金属罐头,这是硬指标!” “硬指标?”江潮撇了撇嘴,那股子不屑,浓得化不开,“那是你们这帮蠢货的脑子硬,转不过弯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好比平地里起了一声惊雷,震得整个食堂嗡嗡作响! “铁皮罐头,那是最低端的玩法!成本高,不环保,还看不见里面的货色好坏!老毛子凭什么相信你罐头里装的是好肉还是烂肉?”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点了点,那动作带着一股指点江山的气势。 “真正能卖上价,能让那帮大鼻子老外打破头来抢的,是玻璃瓶罐头!” “玻璃瓶!”陈建国和王爱国两个大老爷们,声音里带着骇然,异口同声地吼了出来。 “没错!”江潮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钉子,狠狠地楔进了每个人的心里,“就用最透明的玻璃瓶!让那烧得红亮油润的肉块,让那熬得粘稠醇厚的汤汁,一览无余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什么叫视觉冲击?这才叫视觉冲击!什么叫品质自信? 这才叫品质自信!瓶子吃完了还能当储物罐,能腌酸菜能装白糖,哪个不比你那黑乎乎的破铁皮疙瘩强一百倍?” 江潮往前踏了一步,目光如刀,直刺刘国栋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这还不是关键!”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森然,“最关键的是,咱们红星轧钢厂,离全市最大的红旗玻璃厂,直线距离不到二十里地! 我打听过,他那的玻璃瓶,成本价,能比你那狗屁小舅子的铁皮罐子,便宜一半不止!刘科长,我这笔账,算得对不对啊?” 江潮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无情的耳光,左右开弓,狠狠地抽在刘国栋那张养尊处优的胖脸上。 他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那张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最后涨成了发紫的猪肝色,一双三角眼里,只剩下被彻底碾碎的屈辱和不敢置信的惊骇。 他处心积虑布下的局,他引以为傲的杀手锏,他用来拿捏整个红星厂的命门……在江潮面前,竟然连个屁都算不上! 人家,根本就没想在你的棋盘上跟你下棋! 人家直接掀了你的棋盘! “嘶——!”陈建国和王爱国倒吸一口凉气,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迸发出的,已经不是惊喜,而是近乎癫狂的狂喜! 第二十七章逃也似的滚出了食堂 妙!他娘的简直是神来之笔! 这小子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这哪里是脑子,这分明是财神爷下凡,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合同!”陈建国猛地回神,一把从刘国栋面前将那份合同薅了过来,动作粗暴得像抢劫。 他哆哆嗦嗦地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掏出自己那支宝贝钢笔,拧开笔帽,双手捧着,毕恭毕敬地递到江潮面前,那神态,活像个小学生见到了自己最敬畏的老师。 “江潮!不!江总工!这个字,您来签!价格、利润,您一句话的事!从今往后,我们罐头车间,就全听您的!” 江潮云淡风轻地接过钢笔,手腕一抖,龙飞凤舞地在合同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刘国栋像一根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僵在原地,在周围无数道鄙夷、嘲弄的目光中,连一句场面话都不敢说,夹着尾巴,抱着自己的文件包,在一片压抑的哄笑声中,逃也似的滚出了食堂。 …… 解决了罐头厂的天大难题,江潮的心绪却依旧如古井般平静。 回到家属院,推开门,苏云溪那张写满焦急的俏脸就映入眼帘。 看到他,她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地,小兔子似的迎上来,手忙脚乱地接过他的外套。 “事情……还顺利吗?”她咬着嘴唇,小声问道,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担忧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 “都解决了。”江潮看着她柔情似水的模样,心头一暖,反手从兜里掏出一沓崭新的“大团结”,厚得像一块砖头,少说也有一千块,想也不想就塞进了她的手里。 这是卖掉熊掌和熊胆剩下的钱,他一直贴身放着。 “拿着,以后家里的钱,你来管。想买什么就买,想吃什么就吃,不许再省着。” 苏云溪捧着那沓滚烫的钱,手都在发颤,感觉那钱不是钱,而是一块烧红的火炭,烫得她心脏怦怦直跳,一张小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不……不行的,这太多了,我怎么能……” “傻丫头,咱们是一家人,我的钱,不给你给谁?”江潮不容置喙地把钱硬塞进她兜里,语气霸道却又带着一丝宠溺,“把心放肚子里,以后,咱们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苏云溪的心,被他这句“咱们是一家人”烫得一塌糊涂,那股子滚烫的暖流从心口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浑身都软了。 她低着头,再也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只觉得自己的世界,从这一刻起,有了最坚实的依靠。 …… 第二天,罐头车间正式挂牌。 江潮被陈建国当着全车间工人的面,正式任命为总工程师,生产上的一切事务,由他全权负责。 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王爱国,开着厂里那辆破吉普,直奔十公里外的红旗玻璃厂。 然而,车子“哐当哐当”地开到厂门口,两人齐齐傻了眼。 没有机器的轰鸣,没有工人的号子,甚至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几个。 巨大的厂区里,衰败的气息扑面而来。水泥地上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几栋厂房的玻璃碎了大半,露出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张张绝望的大嘴。 那根象征着工业荣耀的巨大烟囱,此刻只冒着几缕若有若无的白烟,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几个瘦骨嶙峋的工人,像失了魂的游魂,靠在斑驳的墙根下晒着太阳,脸上挂着深入骨髓的麻木和茫然。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中山装,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的老头,正蹲在厂门口的水泥台阶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最劣质的旱烟,呛人的烟雾里,是一张被岁月和愁苦刻满了沟壑的脸。 王爱国壮着胆子上前一打听,一颗心当时就凉了透。 这老头,就是红旗玻璃厂的厂长,何解放。 而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大厂,因为设备老化、技术落后,生产出的玻璃瓶次品率高得吓人,已经连续亏损了整整三年,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离关门倒闭,只差上头的一纸文件。 听完江潮的来意,何解放那双浑浊得像一潭死水的眼睛才动了动,他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瞥了江潮一眼,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买瓶子?呵,小同志,你来错地方咯。我这破厂子,马上就要变成一堆废铁了,哪还有瓶子卖给你?” 江潮没理会他话里的绝望,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斗志全无的老人,平静地开口: “何厂长,我想跟你谈一笔生意。一笔,能让你这个厂子,起死回生的生意。” 何解放猛地一怔,随即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把那只剩一丁点的烟屁股狠狠掼在地上,用鞋底碾了又碾,仿佛在发泄着心中的怨气。 “起死回生?年轻人,口气比天还大!我这厂子,病根烂到骨头里了!别说你,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除非……除非你能让老天爷给我掉下一台全新的熔炉来!” 他猛地抬起手,指向厂房深处那台如钢铁巨兽般盘踞,却早已冰冷死寂的巨大熔炉,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撕心裂肺的绝望。 “看见没!那台炉子,核心的耐火砖,烧裂了!那玩意儿是当年苏联老大哥援建的,用的是特种高铝砖,别说咱们市,就是整个省,都找不到替代品!修不好它,我这厂子,连一堆废铁都算不上!” 江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双眼微微一眯,一抹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没有说话,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台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巨大熔炉前。 他伸出手,在那冰冷粗糙的炉壁上,轻轻地,用指节叩了叩。 “咚……咚……” 沉闷而空洞的回响,像一头死去巨兽的哀鸣。 然后,他缓缓转过身,看着一脸绝望的何解放,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让所有人如坠梦里的神秘弧度,那弧度里,是绝对的,不容置喙的自信。 “何厂长,如果我说,我不仅能修好它,还能让它的产能,比以前翻上一番呢?” 轰! 这句话,仿佛一道天雷,在何解放的脑子里轰然炸响! 他那干瘦的身躯猛地一震,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死死地盯着江潮,像是要把这个年轻人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江潮却不再看他,而是弯下腰,从地上那堆废弃的碎砖里,随手捡起一块,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用一种近乎梦呓,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包括王爱国在内,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的话。 “这砖,是好东西。可惜啊,那帮苏联毛子,不懂得变通,用错了火。”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电,扫过整个死寂的厂房,声音不大,却像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第二十八章空中轻轻一碰 何解放的身子猛地一震,那双好比一潭死水的眼睛里,第一次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死死地盯着江潮,像是要把这个年轻人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王爱国也是一头雾水,他拉了拉江潮的衣角,压低了嗓门:“江潮,你小子可别在这节骨眼上说胡话!这炉子是厂子的命根子,开不得玩笑!” 江潮没理会他,只是将手里的那块残破的耐火砖,递到了何解放的面前。 “何厂长,苏联人只教了你们用一千五百度的高温,一次性把这砖烧透,对不对?” 何解放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当年苏联专家留下的工艺标准,他们奉为圭臬,几十年不敢改动分毫。 “他们错了,错得离谱!”江潮的声音斩钉截铁,“这种高铝砖材质特殊,一次性高温强烧只会让它表面坚硬,内部的应力却无法完全释放变得又硬又脆! 平时看着没事一旦炉内温度急剧变化,冷热交替它自己就先把自己给崩裂了!” 他拿起另一块稍微完好的废砖两块在空中轻轻一碰。 “咔嚓!” 一声脆响两块砖头应声而碎,断口处全是细密的气孔和裂纹。 何解放的脸,瞬间白了。 江潮说的跟他这些年观察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那该怎么办?”何解放的声音都在发颤他仿似一个溺水的人,死死抓住了江潮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得用咱们老祖宗的法子。”江潮扔掉手里的碎砖,拍了拍手上的灰,那副淡定的模样,仿似在说一件吃饭喝水般简单的小事,“这叫‘文武火,阴阳炼’。先用八百度的文火,连续烘烤十二个时辰,把砖头里的潮气和杂质彻底‘逼’出来。然后再用一千三百度的武火猛烧,让它定型。 最关键的是最后一步,叫‘闷炉回火’,封死炉门,让它在里面自然冷却七天七夜,把那股子‘火气’彻底散掉,让内外的应力达到一个最完美的平衡!” 他这番话说得行云流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古籍里蹦出来的,带着一股子让人不得不信服的魔力。 何解放和王爱国,包括那几个早就没了魂的玻璃厂工人,全都听傻了。 他们这辈子,都在跟炉子和火打交道,却从未听过如此玄妙,又仿似蕴含着天地至理的说法! “江,江潮同志……”何解放的嘴唇哆嗦着,几乎就要给江潮跪下了,“你,你说的这些,当真能成?” “成不成,试一下不就知道了。”江潮环顾四周,指着角落里一个早就废弃的小型试验窑,“把那收拾出来,给我找十个工人,再弄一车最好的焦炭来。三天,我只要三天。三天后,我烧出来的砖,要是没这炉子里的结实,我江潮的名字,倒过来写!” 何解放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他猛地一拍大腿,那干瘦的身体里,仿似瞬间被注入了无穷的力气,他扯着破锣似的嗓子,对着那几个还在发愣的工人就咆哮起来。 “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江总工的话吗!动起来!快给老子动起来!谁敢偷懒,我扒了他的皮!” 整个红旗玻璃厂,这台死寂了几个月的机器,因为江潮的到来,第一次,重新爆发出了一点微弱的生命力! 接下来的三天,江潮就吃住在了玻璃厂。 他没有假手于人,从垒砌试验窑,到控制火候,每一步都亲力亲为。 他仿似一个最严苛的将军,指挥着十个工人,严格按照他说的时辰和步骤,添煤、封炉、测温。 王爱国也被他留了下来,成了他的副手兼跑腿的,忙得脚不沾地,却没半句怨言,他现在看江潮,那眼神已经不是看一个晚辈,而是看一尊活神仙。 第三天,当试验窑的炉火彻底熄灭,江潮打开炉门,用铁钳夹出那几块新烧制的耐火砖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几块砖,通体呈现出一种均匀的、带着点玉石质感的暗红色,表面光滑,质地紧密,光是用眼睛看,就感觉比原来的砖头结实了不知道多少倍。 “何厂长,验货吧。”江潮把新砖和一块从旧炉子上拆下来的、品相最好的旧砖,并排放在地上。 何解放哆哆嗦嗦地从旁边拎过来一把八磅重的大铁锤,他先是对着那块旧砖,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砸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旧砖四分五裂,碎得跟豆腐渣似的。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抡圆了铁锤,朝着江潮烧制的那块新砖,用上了吃奶的劲儿,猛地砸下!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石爆鸣! 火星四溅! 那柄八磅重的大铁锤,竟被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硬生生弹起半米高! 而地上那块新砖,安然无恙,表面连一道白印子都没有留下! 静。 死一般的寂静。 下一秒何解放扔掉手里的铁锤,“扑通”一声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厂长,竟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挺挺地给江潮跪下了,抱着他的大腿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神人!江总工您就是我们红旗玻璃厂再生父母啊!” 江潮赶紧把他扶起来心里却是一片平静。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江潮不光拿到了玻璃瓶的订单而且是以一个低到令人发指的成本价。 作为交换他把那套“文武火阴阳炼”的烧砖秘法教给了何解放,还帮他重新设计了主熔炉的结构让产能直接翻了一番。 何解放对江潮简直是感恩戴德拍着胸脯保证,以后罐头车间要多少瓶子,他这边就算不眠不休也保质保量地供应! …… 解决了原料问题江潮马不停蹄地回到轧钢厂。 他从全厂挑选了一批手脚最麻利最听话的女工,又把食堂里几个刀工最好的老师傅调了过来罐头车间的生产线,热火朝天地搭建了起来。 苏云溪被他直接任命为车间的品控主管负责监督每一道工序的卫生和质量。 小丫头苏云梦也被他安排进了车间干些贴标签、打包的轻省活儿,每个月也能拿十几块钱的工资姐妹俩高兴得不得了。 第二十九章肥肉就这么飞了 江潮每天都泡在车间里从肉料的挑选,到配方的熬制再到玻璃瓶的消毒和真空密封,他都亲手示范严格把关。 第一批样品生产出来他没急着给食品厂送去,而是先在厂里搞了一次内部品鉴会。 当那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装着红亮诱人的熊肉丸子,摆在众人面前时整个轧钢厂都轰动了。 工人们排着队一人分一小勺,尝过之后个个都赞不绝口,那场面比过年分肉还要热闹。 “江总工这手艺绝了!这罐头拿出去别说卖给老毛子,就是卖给玉皇大帝他都得竖大拇指!” “以后谁还买那黑乎乎的铁皮罐头啊!咱这玻璃瓶的,看着就敞亮吃着也放心!” 一时间江潮在厂里的威望达到了顶峰。 而此时远在市里,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场针对他的阴谋也正在悄然酝酿。 刘国栋自那天在食堂被江潮当众羞辱后就把他恨到了骨子里。 他咽不下这口气,更舍不得罐头出口这块巨大的肥肉就这么飞了。 他找到了自己的小舅子,一个在道上混得风生水起外号“刀疤强”的狠人。 “哥,这事儿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刀疤强拍着胸脯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仿似一条蜈蚣在蠕动,“一个破轧钢厂的臭工人敢动我姐夫的蛋糕我看他是活腻歪了!我这就带兄弟们去会会他保证让他把吃进去的,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 这天傍晚江潮刚从车间出来准备回家陪苏云溪姐妹俩吃饭。 他刚走到家属院那条僻静的小路上迎面就走来七八个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善茬的青年。 为首的一人正是刀疤强。 他嘴里叼着烟穿着一件花衬衫敞着怀。 露出胸口一片刺青手里还拎着一根明晃晃的钢管。 他们一字排开直接把江潮的路给堵死了。 “你就是江潮?”刀疤强吐掉烟头用钢管指着江潮的鼻子,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江潮脚步一顿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群跳梁小丑。 “小子,胆子不小啊连我姐夫的生意都敢抢?”刀疤强用钢管一下下敲打着自己的手心发出“啪啪”的声响,“我也不跟你废话。罐头厂的利润,你拿三成,剩下的,归我们。另外,再拿出五千块钱,算你给我姐夫的赔罪礼。答应了,你还能继续当你的江总工。不答应……”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狰狞,手里的钢管猛地指向江潮的腿。 “我就先把你这两条腿给打断!再把你那两个娇滴滴的小相好,抓去陪我的兄弟们好好乐呵乐呵!” 话音未落,他身后那几个混混,全都发出了淫邪的、不怀好意的哄笑声。 江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一股冰冷的、仿似来自九幽地狱的杀气,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他最恨的,就是别人拿苏云溪姐妹俩来威胁他! 这已经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不大,却仿似凝结了万载的寒冰,让周围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本来,我只想打断你的腿。” 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只剩下纯粹的、暴戾的杀机。 “现在,我改主意了。” “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站着离开这里。” 刀疤强的话,好比一把沾了粪的刷子,狠狠地在江潮心里最干净的地方来回涂抹。 那股子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的暴戾,再也压制不住! 他没再废话半句。 在刀疤强那张狞笑的脸还没来得及变化之前,江潮动了。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有些慢,只是简简单单地弯下腰,从地上抄起半截不知谁家掉的、带着泥的板砖。 然后,他脚下的水泥地猛地一炸! 整个人好比一发出膛的炮弹,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恶风,直扑刀疤强面门! 太快了! 刀疤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让他汗毛倒竖的恐怖杀气就已扑面而来,他甚至连举起手里钢管格挡的念头都来不及升起。 江潮已经到了他面前。 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多余的动作,就是一记最简单、最直接的直拳,裹挟着他两世的怒火,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砸在了刀疤强的鼻梁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刀疤强的鼻梁,好比一根被砸断的粉笔,瞬间塌了下去! 鲜血混杂着黄白之物,从他扭曲的面门上轰然炸开! 他那壮硕的身躯,好比被一柄无形的巨锤正面击中,双脚离地,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重重地摔在三米开外的地上,抱着脸疯狂地打滚。 一招! 仅仅一招! 这个在市里横行霸道、无人敢惹的狠人,就被彻底废了! 他身后那几个混混,全都看傻了,那股子嚣张气焰瞬间被冻结,一个个脸色煞白,腿肚子抖得跟筛糠似的。 他们是地痞,是流氓,可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干脆、如此狠辣的杀神! 江潮却没有停。 他甚至没再看地上的刀疤强一眼,他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冷冷地扫向剩下的几个混混。 “一起上。” 他用手里的板砖,指了指他们,声音平静得可怕。 那几个混混被他这眼神一扫,魂都快吓飞了,其中一个离得近的,怪叫一声,壮着胆子抡起手里的木棍就朝江潮的脑袋砸了过来。 江潮不闪不避,只是在木棍及体的瞬间,侧身,抬臂。 那根碗口粗的木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小臂上,发出一声闷响。 江潮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手臂仿似铁打的一般。 反倒是那个混混,被巨大的反震力道震得虎口发麻,木棍脱手飞出。 就在他愣神的刹那,江潮手里的那半截板砖,动了。 “砰!” 板砖带着风,精准地拍在了那个混混的膝盖上。 “嗷——!”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混混的膝盖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外翻折,整个人软绵绵地跪了下去,抱着腿,疼得满地打滚。 剩下的几个混混,彻底崩溃了。 第三十章杀气缓缓收敛 他们看着这个仿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神,哪里还有半点反抗的念头,怪叫着扔掉手里的家伙,转身就想跑。 “我让你们走了吗?” 江潮冰冷的声音,好比催命的魔咒,在他们身后响起。 他随手将手里的板砖扔掉身形一晃,如同虎入羊群冲进了那几个逃窜的混混中间。 接下来就是一场单方面的、残忍的屠杀。 小路上只剩下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和一声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 江潮没有下死手但他下的每一手,都比杀了他们还让他们痛苦。 他用最精准最有效的方式,废掉了他们每一个人的手腕或脚踝。 他要让他们这辈子都再也拿不起刀,再也走不动道只能像条狗一样在地上爬着度过余生。 不到一分钟战斗就结束了。 七八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混混,此刻全都像破麻袋一样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哀嚎着翻滚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尿骚味。 江潮站在他们中间胸口微微起伏,身上那股暴戾的杀气缓缓收敛。 他走到早已疼得快要昏死过去的刀疤强面前,蹲下身用手拍了拍他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回去告诉你那个姐夫。” 江潮的声音很轻却让刀疤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再有下次就不是断手断脚这么简单了。” “我会让他和他全家,都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地消失。” 说完他站起身,不再理会这群在地上蠕动的垃圾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领,转身朝着家属院的方向,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去。 他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楼道里疯了似的冲了出来。 是苏云溪。 她显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张俏脸毫无血色眼睛里盛满了惊恐。 当她看到江潮看到他身上沾染的血迹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来。 江潮快走几步在她看清小路上那片人间炼狱之前,一把将她拉进了楼道用自己宽阔的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 “别看。”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和。 苏云溪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她抬起头看着江潮那张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煞气的脸,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不是害怕,而是后怕。 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他一定是为了保护她们,才变成了那副可怕的模样。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伸出双臂,死死地抱住了江潮的腰,把脸深深地埋在他那还带着血腥味的胸膛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他是真实存在的,是安全的。 江潮任由她抱着,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没事了,都解决了。” …… 第二天,市里炸开了锅。 刀疤强和他手下七八个骨干,一夜之间,全都成了残废,被人发现时,还像死狗一样躺在轧钢厂的家属院小路上。 刘国栋得到消息直接吓得瘫倒在了办公室的椅子上,一连几天连家门都不敢出。 这件事情像一阵风传遍了道上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个名字。 轧钢厂江潮一个不能惹的狠人。 而江潮自己却仿似没事人一样。 他第二天照常去罐头车间上班指挥生产。 第一批五千瓶红烧熊肉丸子罐头顺利下线,贴上了专门设计的带着俄文标签的商标,装车运往了市食品厂的仓库等待着发往北方的邻国。 厂里给江潮结清了第一笔货款足足有三千多块。 江潮拿到钱第一件事就是拉着苏云溪和苏云梦,去市里最大的百货商场兑现他的承诺。 他花了一千两百块买了一台十八寸的“金星牌”彩色电视机。 当工人们用板车把那台巨大的彩电敲锣打鼓地送到家属院时整个轧钢厂再次轰动了! 无数人围在江潮家门口伸长了脖子想一睹这稀罕玩意儿的风采。 江潮把电视接上天线打开。 当那小小的屏幕上第一次出现彩色的、带着雪花点的图像时整个屋子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苏云溪和苏云梦姐妹俩更是激动得小脸通红,坐在电视机前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江潮看着她们开心的笑脸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满足感。 这就是他奋斗的意义。 他不仅要让她们吃饱穿暖还要让她们享受到这个时代最好的一切。 日子一天天过去罐头车间的生产走上了正轨第二批第三批货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 江潮也难得地清闲了下来他每天除了去车间转一圈剩下的时间就是陪着苏云溪姐妹俩,看看电视研究研究菜谱日子过得安逸又踏实。 苏云溪也渐渐习惯了女主人的身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把江潮照顾得无微不至。 两人的感情也在这种平淡温馨的日常中迅速升温。 这天江潮正在院子里教苏云梦摆弄一株他从山上挖回来的兰花。 厂办的张秘书又一次火急火燎地跑了来,这一次他脸上带着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混杂着狂喜和极度震惊的古怪表情。 他手里拿着一份电报,那张纸,因为被他攥得太紧,都有些起皱了。 “江,江总工!”张秘书的声音都在发飘,他把电报递到江潮面前,指着上面那几行字,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莫斯科……莫斯科那边,来电报了!” 江潮接过电报,目光落在上面那几行简短的俄文翻译上。 “尊敬的红星轧钢厂,你们生产的‘战斗民族’牌红烧熊肉罐头,味道好极了!我代表苏联外贸部,向你们表示最诚挚的感谢!我们的士兵非常喜欢!现追加订单十万瓶!价格上浮百分之二十!” 看到这里,张秘书已经激动得快要手舞足蹈了。 十万瓶!价格上浮百分之二十! 这笔订单要是做下来,他们轧钢厂今年的利润,能直接翻一番!陈厂长做梦都要笑醒了! 可江潮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他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他的目光,继续向下,落在了电报的最后一行字上。 当他看清那行字时,即便以他两世为人的心性,瞳孔,也忍不住骤然收缩! 那行字很短,却透着一股不容商量的、来自北境冰原的霸道和狂热。 “另,听闻贵厂长白山地区,物产丰饶,不知能否提供‘林中之王’的肉制罐头?若能,价格,由你们开。” 第三十一章功劳也是大家的 “林中之王。” 江潮嘴里无声地咀嚼着这四个字,一股子铁锈般的血腥味仿佛已经从那张薄薄的电报纸上,直接钻进了他的鼻腔。 这哪里是订单,这分明是一道催命符,也是一道登天梯。 一步走错,粉身碎骨。 一步走对,富可敌国。 张秘书见江潮半天不说话,脸上的狂喜慢慢变成了疑惑,他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那口气热得烫人: “江总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林中之王,不就是老虎嘛!咱们长白山这旮瘩,听说以前有的是!只要能弄到一头,别说十万瓶,就是二十万瓶,那帮老毛子也得抢疯了!这可是能上报纸,给国家创外汇的大功劳!” 江潮缓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很平静,却让张秘书那颗被喜悦冲昏了头的脑袋,猛地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大半。 老虎?说的轻巧! 那玩意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别说打了,就是看见了不上报都是罪过!这事要是捅出去,别说他江潮,就是陈厂长这个级别,也得立马脱了衣服进去啃窝窝头! “这事,我一个人定不了。”江潮把电报纸叠好,递还给张秘书,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让陈厂长开个会吧。得让厂里所有领导都画个押,签个字。出了事,责任大家一起扛。成了事,功劳也是大家的。” 张秘书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他这才明白江潮话里的分量。 这小子,是要把全厂的领导,都拉上他这条随时可能翻掉的贼船! 他不敢再多说半句,拿着那张仿似千斤重的电报纸,连滚带爬地跑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苏云梦早就被江潮身上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吓得躲回了自己屋里。 苏-云溪却没走。 她端了一杯晾好的温水过来,递到江潮手里,一双清澈的眸子,盛满了化不开的担忧。 “江潮,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江潮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他心里那股子因为盘算而紧绷的弦,松快了几分。 他拉着她在身边坐下,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我听他们说,林中之王是老虎。”苏云溪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那东西会吃人的。我们不挣这个钱了好不好?罐头厂现在已经很好了我们有房子,有电视,我不想你再去冒险。” 江潮看着她那张写满恐惧的小脸心里一软。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光洁的脸颊,柔声道:“放心,你男人我比谁都惜命。”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旁人看不懂的精光。 “老虎,我是不会去打的。但这个钱我们必须挣。而且要让那帮老毛子,哭着喊着把钱送到我们家门口来。” 第二天轧钢厂的二号会议室,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厂里所有副厂长级别以上的干部,全都被陈建国一个电话叫了过来。 那份来自莫斯科的电报在每个人手里传阅了一遍。 起初,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和张秘书如出一辙的狂喜,可当他们的目光触及到“林中之G王”那几个字时,那股子兴奋劲就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一个个脸色发白跟死了爹娘一样。 “胡闹!这简直是胡闹!”一个主管生产的副厂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为了点钱去捅老虎的屁股?谁的脑袋被门挤了!这事要是让上头知道了我们全都得跟着完蛋!” “可这笔订单的利润太大了!十万瓶价格上浮百分之二十!这能让咱们厂少奋斗好几年啊!”另一个管后勤的副厂长满脸的肉痛和不舍。 会议室里吵成了一锅粥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是低头喝茶的年轻人身上。 陈建国清了清嗓子把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摁灭。 “江潮,你是总工也是这件事的当事人。你说说你的看法。” 江潮这才慢悠悠地放下茶杯,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 “各位领导我的看法很简单。” “这活儿能干。但是有三个条件。”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 “第一这事风险太大,必须绝对保密。所以我要从我的狩猎队里,再挑十个胆子最大嘴巴最严,身手最好的兄弟成立一个特别行动队。 这十个人,从现在开始,脱离原岗位,工资翻三倍,另外,每人先预支五百块的安家费。这笔钱,厂里出。” “嘶!”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十个人,工资翻三倍,再加五千块的安家费!这手笔,也太大了! 江潮没理会他们,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行动需要装备。厂里那台报废的军用吉普车,修好了,归我们队使用。另外,我需要厂里特批一笔经费,我要去省城,采购一批最先进的装备。包括,但不限于,高精度的猎枪,红外线夜视仪,还有麻醉枪。”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更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些东西,在八十年代,那都是电影里才有的玩意儿!别说买了,听都没听过! 陈建国的眼角也狠狠抽搐了一下。 江潮却仿似没看到他们的表情,缓缓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从我们进山开始,到我们出来为止。任何人,不许打听我们的行踪,不许过问我们的计划。行动期间,我们这支队伍,只对我一个人负责。就算我把天捅个窟窿,你们也得先帮我把这窟窿补上。等我们把‘货’带回来,这事才算完。” “这三个条件,有一个不答应,这活儿,我干不了。各位领导,你们自己商量吧。” 说完,他重新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那几根漂浮的茶叶末,老神在在地喝了起来,仿似刚才那番话,不是出自他口。 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 所有干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江潮这狮子大开口的条件给震懵了。 这哪里是提条件,这分明是要在厂里建一个独立王国啊! 足足过了五分钟,陈建国才猛地一咬后槽牙,像是下了什么天大的决心。 “好!我答应你!” 第三十二章把所有人召集起来 他站起身,目光如炬地扫过全场,声音里带着不容商量的决断。 “我同意江潮同志的所有条件!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谁有意见,现在就给我滚出这个会议室!” 有了厂长拍板,其他人即便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会后,江潮立刻行动起来。 他从狩猎队里挑了十个最精壮的汉子。 这些人都是厂里的刺头,平时游手好闲,但打架斗殴个个都是一把好手,最重要的是,他们对江潮是发自内心的服气和崇拜。 当江潮把那五百块崭新的“大团结”拍在他们每个人手里时,这十个汉子眼睛都红了,一个个拍着胸脯恨不得当场给江潮磕一个。 “江总工,以后您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您让我们上刀山我们眉头都不皱一下!” 江潮没跟他们废话只是领着他们,开着那台刚修好的破吉普,一路“哐当哐当”地驶向了后山的深处。 他没有直接进山而是把车停在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山谷里。 这个山谷三面环山,只有一个狭窄的出口是他早就看好的地方。 他让那十个汉子,在谷口用石头和木头垒起了一道半人高的围墙。 做完这一切他才把所有人召集起来。 他看着这十张因为兴奋和疑惑而涨得通红的脸,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兄弟们,从今天起你们就不是轧钢厂的工人了。”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子蛊惑人心的魔力。 “你们是我江潮的兵!我带你们,不是去打什么老虎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我要带你们,在这深山老林里建一个咱们自己的养猪场!” 养猪场! 这三个字一出十个汉子全都懵了,一个个张大了嘴面面相觑。 他们以为跟着江潮是去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结果是来养猪? 江潮看着他们那副傻样也不解释。 他从吉普车上拖下来一个沉重的麻袋,解开袋口,一股浓烈的带着甜腻味的草药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他从里面抓出一把磨成粉末的、黑乎乎的药草递到为首的一个叫“黑子”的壮汉面前。 “这是我独门秘制的‘引兽香’。把它撒在山里野猪经常出没的路上,不出半天这方圆十里地的野猪,都会像闻见了亲爹一样自己排着队,走进咱们这个山谷里来。” 他又拍了拍那道半人高的围墙。 “野猪这畜生看着猛,其实脑子笨得很只会一根筋往前冲。这么高的墙它轻易跳不过来,也想不到要绕路。到时候咱们就关门打狗,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咱们要做的不是去打一头老虎,而是要养一百头一千头野猪!用它们的肉,加上我的秘制配方做出来的罐头味道比那熊掌还要霸道!到时候别说老毛子,就是神仙来了也得乖乖掏钱!” 江潮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魔力,将一幅金光闪闪的画卷在这些穷怕了的汉子面前缓缓展开。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头肥壮的野猪自己走进了圈套; 无数的钞票像雪花一样飞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们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如牛眼睛里迸发出贪婪而狂热的光芒! “江总工!我们都听您的!”黑子第一个吼了出来,那声音嘶哑而亢奋。 “对!咱们就跟您干了!” “养猪发大财!” 就在这群情激昂所有人都陷入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狂热幻想中时。 一个负责在外围放哨的年轻队员连滚带爬地从山坡上冲了下来,脸上带着见了鬼一般的恐惧声音都劈了叉。 “江,江总工!不好了出事了!” 他指着山谷的另一个方向上气不接下气地吼道:“我……我在那边,咱们准备撒香的路上发现了一串脚印!” 江潮眉头一皱:“野猪的脚印?慌什么!” “不!不是野猪的!”那队员的嘴唇都在哆嗦几乎要哭了出来,“那脚印比脸盆还大!每一个印子踩下去都有一尺多深!旁边的树上全是爪子挠出来的印子,那印子比我手掌都宽!” 他“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恐惧。 “我还在草丛里,捡到了这个……” 他颤抖着摊开手掌,掌心里,赫然是一撮带着血丝的、黄黑相间的、散发着浓烈腥臊味的兽毛。 所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山谷里死一般的寂静,那撮黄黑相间的兽毛,在那个队员抖得仿似风中落叶的手掌心里,像一团燃烧的鬼火,灼烧着每一个人的眼球。 之前那股子因为即将发大财而升腾起的狂热,仿似被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熄灭得干干净净。 十个精壮的汉子,脸色煞白,一个个腿肚子发软,下意识地向江潮身后靠拢,那感觉,就像一群受了惊的羊,在寻找头羊的庇护。 黑子更是“咕咚”一声,狠狠咽了口唾沫,声音都走了调:“江,江总工,这,这是真家伙找上门了!” 江潮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接过那撮兽毛,放在鼻尖嗅了嗅。 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腥臊之气,混合着一股子蛮横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独特气息直冲他的脑门。 错不了。 是那山里的王。 他妈的怎么会这么巧? 自己刚准备在这儿大干一场,这畜生就先来占了地盘? “慌什么!”江潮猛地一抬头厉声喝道,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那几个几乎要崩溃的队员耳朵里,让他们那快要飞出天外的魂硬生生被拽了回来。 “是畜生就怕人!它再厉害还能有咱们手里的家伙厉害?”他晃了晃从不离身的帆布包,那里面装着他花大价钱弄来的十字弩。 “江总工,可那是老虎啊会吃人的!”一个年轻队员哭丧着脸说。 “吃人?”江潮冷笑一声,“那也得看它有没有这个牙口!你们忘了赵东来那伙人了?忘了后山那头熊瞎子了?跟着我江潮,阎王爷来了,也得先给咱们磕个头再说话!” 他这番话,蛮横霸道,不讲半点道理,却偏偏有一种让人心安的魔力。 那十个队员一想到江潮之前的种种神迹,那颗被恐惧攥住的心,竟然真的松快了几分,腰杆子也下意识地挺直了些。 “黑子!”江潮点了名。 “在!”黑子猛地一挺胸膛。 第三十三章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你带五个人,把那袋引兽香,给我掺上一半的硫磺粉,再去吉普车上,把我那桶柴油提过来,把引兽香用柴油浸透了。记住,只在咱们山谷的东面和南面撒,西面和北面,一根毛都不许动!” 硫磺,柴油。 这两样东西,都是野兽最厌恶的。江潮这是要把那畜生的退路,给算计得死死的。 “剩下的人,跟我来!”江潮一挥手,抄起自己的帆布包,当先朝着那串巨大脚印出现的方向,摸了过去。 林子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江潮让他们所有人都脱掉了鞋,用布条把脚裹上,学着狸猫一样,脚尖落地,悄无声息地前进。 越往前走,那股子腥臊味就越浓。 终于,在一片开阔的林间空地上,江潮打了个手势,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一个个屏住呼吸,躲在巨大的岩石和树干后面。 江潮探出半个头。 只一眼,他的瞳孔就猛地收缩了一下。 前方百米开外,一头体型庞大到超乎想象的猛虎,正懒洋洋地趴在一块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巨大岩石上。 它通体覆盖着黄黑相间的斑斓条纹,那身形,比之前江潮干掉的那头野猪王还要大上一圈,一条好比钢鞭般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地上扫着。 在它身下,还躺着半截被啃得血肉模糊的野鹿尸体。 即便是在睡觉,它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百兽之王的恐怖威压,也让江潮带过来的这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一个个脸色发白,冷汗直流,连大气都不敢喘。 江潮冷静地观察着。 这头畜生,显然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新领地。 硬拼,绝对不行。 他手里的十字弩,或许能伤到它,但绝不可能一击毙命。一旦让这畜生发起狂来,他们这十一个人,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这片林子。 必须智取。 他耐心地等待着,仿似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不知过了多久,黑子带着人,从侧翼悄悄地摸了上来,对他打了个手寸,表示引兽香已经撒好了。 江潮点了点头。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掂了掂,然后猛地朝着那头猛虎侧后方的一片灌木丛,扔了过去。 “啪!” 一声轻响。 那头假寐的猛虎,耳朵猛地一抖,那双比铜铃还大的眼睛,瞬间睁开,迸射出两道骇人的凶光。 它警惕地站起身,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呼噜声。 它没有立刻扑过去,而是先用鼻子,在空气中用力地嗅了嗅。 下一秒,它那张威风凛凛的虎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的、混合着厌恶和烦躁的表情。 东面和南面,那股子混杂着硫磺和柴油的刺鼻气味,让它极不舒服。 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空气更清新的西面,迈开步子,悄无声息地,朝着那边巡视过去。 江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成了! 这畜生,一步一步,正踏入他布下的无形包围圈。 他打了个手势,所有人,都开始缓缓地,向着东面和南面移动,准备从后面,把这头畜生,彻底堵死在西面的那片区域。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完美地进行着。 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个负责撒引兽香的年轻队员,因为太过紧张脚下一滑踩断了一根枯枝。 “咔嚓!” 一声在寂静山林里无比刺耳的脆响! 那头猛虎的动作瞬间僵住! 它猛地转过头,那双凶光毕露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吼——!!!” 一声震彻山林的狂暴虎啸,掀起一阵腥风吹得林间的树叶哗哗作响! 它被激怒了! 它放弃了巡视四肢猛地发力,那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黄黑色的闪电,朝着那个暴露了位置的队员疯狂地扑了过去! “小六!” 黑子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嘶吼眼珠子都红了! 那个叫小六的队员,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连跑都忘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血盆大口在自己眼前急速放大! 完了!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只剩下这两个字。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好比出膛的炮弹,从斜刺里悍然撞出! 是江潮! 他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根两米多长、碗口粗细的巨大木棍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备用武器! 他没有去救那个队员因为已经来不及了。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里的木棍,好比一根标枪狠狠地投向了猛虎的必经之路上,一棵两人合抱的巨大松树的树干上! “砰!” 木棍结结实实地砸在树干上发出一声巨响! 那头猛虎的注意力,果然被这声巨响吸引下意识地偏了一下头。 就是这一下! 给了那个叫小六的队员一线生机! 他连滚带爬地向旁边躲去,猛虎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利爪,擦着他的头皮扫过带起一片血花和几缕头发! 小六捡回了一条命,可江潮却彻底暴露在了那头暴怒的猛虎面前! 那畜生一击不中彻底陷入了癫狂,它放弃了小六转而将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死死地钉在了江潮身上。 江潮没有跑。 他冷静地从帆布包里掏出了那把冰冷的十字弩。 他知道现在只有一次机会。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就在这一人一虎,即将展开最原始最血腥的生死搏杀时。 “汪!汪汪!” 一阵清脆而急促的狗叫声,毫无征兆地从林子的另一侧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道白色的影子,好比一道闪电从草丛里蹿了出来,那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那是一条狗。 一条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身形矫健耳朵尖尖,长得仿似狐狸又仿似狼的白色土狗。 它直接冲到了那头猛虎面前对着那庞然大物,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没有丝毫的畏惧。 那头猛虎竟然被这条突然冒出来的白狗给弄懵了,一时间停下了攻击的脚步。 而紧随白狗之后,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的旧棉袄手里拿着一根磨得光亮的木制烟杆,身形佝偻,脸上布满刀刻般皱纹的独眼老者也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他看到眼前的景象先是一愣,随即那只独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他没有理会江潮等人,只是用手里的烟杆不轻不重地在地上敲了敲,用一种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对着那条白狗不紧不慢地说道。 “小白回来,别跟山大王闹。” 那条神骏非凡的白狗听到主人的话,竟然真的收起了攻击的姿态冲着猛虎不甘地叫了两声才退回到了老者的脚边。 老者又抬起头看向那头依旧虎视眈眈的猛虎,那只浑浊的独眼里没有半点惧色。 他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来是一块风干的、黑乎乎的肉干。 他把肉干朝着猛虎的方向扔了过去。 那头猛虎低头闻了闻竟然真的张口把那块肉干给吃了下去。 吃完之后它又深深地看了那独眼老者一眼那眼神里竟然带着一丝人性化的忌惮。 最后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转身,跳进了西面的密林深处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第三十四章打量了江潮一番 山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血腥气,也吹散了那头吊睛白额猛虎留下的最后一丝威压。 林子里死一般的安静,只有十个汉子粗重得好比破风箱的喘气声。 那个叫小六的队员还瘫在地上,裤裆里湿了一大片,散发出一股骚臭味,他看着自己头皮上那道浅浅的血痕,后怕得浑身抖成一团。 所有人,包括江潮,都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独眼老者。 老者手里捏着那根磨得油光发亮的烟杆,浑浊的独眼里看不出半点情绪,他只是低头,用那只满是老茧的手,轻轻抚摸着脚边那条通体雪白的土狗的脑袋。 那条叫小白的狗,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用头蹭着老者的裤腿,乖巧得好比一只猫。 刚才那股子敢与山中之王对峙的凶悍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子壮着胆子,往前挪了半步,他冲着江潮,用口型无声地问:“江总工,这……” 江潮没理他。 他把手里的十字弩,缓缓地放回了身后的帆布包里,这个动作,像是在表达自己没有恶意。 然后,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距离老者不到五米的地方。 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既表示了尊重,又保持了警惕。 “老把式,我叫江潮,轧钢厂的。”江潮的声音很平稳,没有半点劫后余生的慌乱,“多谢您老刚才出手。” 独眼老者这才抬起眼皮,那只独眼上下打量了江潮一番,最后,视线落在了江潮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上。 那老头的独眼像鹰隼一样,死死钉在江潮一行人身上,特别是他们手里那几杆黑黢黢的猎枪。 “轧钢厂的工人?”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声音像是破锣在地上拖行,刺耳又瘆人,“扛着这要人命的铁疙瘩,跑到这鸟不拉屎的深山里……就为了打几只兔子?” 一句话,如同一盆冰水,从众人头顶浇下! 江潮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老东西,不是人,是成了精的猴儿!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底细! “老乡,你误会了。”江潮面不改色,心念电转,扯了个七分真三分假的由头,“我们是厂里新批的狩猎队,最近山里的野猪闹得凶,祸害了不少庄稼,我们是奉命来清山的。” 在这种老狐狸面前,撒全谎,就是找死! “野猪?”老头嗤笑一声,那干瘪的脸上,写满了“就凭你们?”四个大字,“这片林子,以前是野猪的天堂,没错。可半个月前,这儿换了个‘山大王’!” 他浑浊的独眼扫过众人,带着一丝怜悯:“你们又是放枪又是呐喊,动静比天雷还大,还想找野猪?呵,那畜生没找上你们,是你们祖坟冒了青烟!” 烟杆一抬,指向下山那条羊肠小道。 “滚吧。趁着那畜生刚吃饱,又被我这老不死的搅了局,懒得搭理你们。天一黑,它肚子一饿,你们这十一个,一个都别想囫囵着下山!” 话音刚落,他看都懒得再看众人一眼,冲那白狗吆喝一声,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竟是朝着那幽暗密林的更深处走去。 那身影,如同鬼魅,三两步就融进了层层叠叠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咕咚!” 直到那背影彻底消失,黑子才狠狠咽了口唾沫,他凑到江潮身边,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江、江总工……这老头儿是人是鬼?那可是老虎啊!一根肉干,一句话,就给打发了?” “他不是鬼。”江潮盯着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双眼眯成了一条危险的缝,“他,才是这座山真正的‘山大王’!” 他没有解释更多,现在不是时候! “所有人听令!”江潮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决绝,“小六,你的伤不能拖,马上下山!黑子,带剩下的人,把所有东西搬回山谷营地!今晚,谁他妈也别想睡安稳觉,火堆给我往死里烧,谁敢离开营地半步,老子先崩了他!” 所有的计划,被那头看不见的猛虎,撕了个粉碎! 回到山谷营地,一股死气沉沉的压抑笼罩着所有人。 来时那股子“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一夜暴富的发财梦此刻被那刺骨的恐惧冻成了冰坨子。 江潮懒得去灌那些没用的鸡汤。 恐惧是最好的清醒剂。 他独自坐在熊熊燃烧的火堆旁从怀里摸出一块油亮的磨刀石,抽出那把锋利的剥皮刀。 “嘶啦……嘶啦……” 磨刀声在寂静的夜里,像是死神的催命符一下又一下磨在每个人的心尖上,让他们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第二天江潮没再冒险进山。 他让黑子带人玩命地加固营地的木墙又在四周挖下了数个一人多深的陷阱和壕沟布置得如同战场。 他自己则开着那辆快散架的破吉普一脚油门踩到底卷起漫天黄土冲回了厂里。 他必须回去。 不仅是要给陈建国一个交代更是因为那个小小的家里有让他甘愿卸下所有戾气和伪装的人。 “吱呀——” 推开家门一股混着饭香和女人香的暖风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他从山里带来的满身血腥煞气。 苏云溪正系着碎花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她显然听说了山里的变故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此刻有些发白。 看到江潮她眼圈“唰”地一下就红了,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转身端出了一碗早就备好的热气腾騰的鸡蛋面。 两个金黄的荷包蛋整整齐齐地卧在面条上。 江潮看着那碗面,心里那股子因为猛虎和神秘老者而积攒的暴戾与烦躁,瞬间被抚平了大半。 他什么也没说,接过碗,如同饿狼般风卷残云。 一碗面下肚,苏云溪才端着热水盆,拿着热毛巾走过来,轻轻地,仔细地,为他擦去脸上的风尘。 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全是藏不住的心疼和后怕。 “以后……别这样了,好不好?”她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哀求,“我宁可一辈子过穷日子也不想每天都为你提心吊胆。” 江潮一把抓住她柔软的小手,放在嘴边重重地亲了一口。 “放心,”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你男人心里有数。” 他没提老虎的事,只说计划有变需要重新准备更厉害的家伙。 在家这短短的一天是他紧绷的神经唯一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