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吻沦陷》 Chapter122 同意 傅聿衍站在门口,茫茫雪雾遮盖住的深邃轮廓淬着日耳曼血统独有的冷硬,灰蓝眼眸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凌厉感渐渐消退,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和。 但傅霜还是有些犯怵。 她回国之前说过,不让父亲插手她的事情。 而且说好了三个月内回来,也没有做到。 此刻,四目相对,父亲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母亲被他揽在身侧,他的手掌宽大,指节修长,落在她腰际的动作熟稔而笃定。 傅霜慢慢停下步子,规规矩矩地喊了声, “父亲,母亲。” 裴妙星眼里闪烁着的笑意微顿,狠狠给了身边的男人一个肘击, “都怪你。” 话落连忙将人拉进檐下, “冷不冷?” 傅霜摇摇头,心里压着的大石渐落,抱着她母亲的胳膊甜甜一笑, “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更想你,你都不知道,我最近可无聊了,这里天天都下雪,我又不能出去玩…” 裴妙星话还没说完,突然想起来今天的正事,立马打住。 往后看去,跟在后面的男人也走到了面前。 她还没完全伸出手,京漾倏然“扑通——”一声跪倒在雪地里。 “伯父伯母,我想娶霜霜。” 男人德语说得字正腔圆,惊得傅霜睫毛上的雪粒簌簌掉落,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的。 冬雪未停,无声往下坠。 傅聿衍淡淡扫了眼地上跪着的人,灰蓝眸底藏着不动声色的锋芒,静默两秒,开口道, “进来说吧。” “小漾,你先起来。” 裴妙星对京漾的态度一向很好。 毕竟是自己亲闺蜜的儿子,虽然对霜霜做了不好的事情,可后面也救了霜霜… 她一秒钟思绪纷乱,乱七八糟想了许多,最后还是选择开口, “雪地……” 话没说完,身边的贴心小棉袄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地上的人扶了起来,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 “你别跪了呀,你眉毛上的雪我刚刚才弄掉,你知道有多凉吗?!” 男人乖乖站在原地任由她动作,唇角勾着淡笑,温声道歉, “对不起。” 裴妙星抬了抬眉,还想多看一会儿,腰间忽然落了只手,稳稳当当将她勾了回去,磁沉的嗓音入耳,温柔的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外面冷,你先进去。” — 大厅里,壁炉里的火焰烧得正旺,木柴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京漾端坐在客厅中央,背脊挺直如松,双手郑重地交叠在膝上。目光沉稳地迎上傅聿衍审视的眼神,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千钧,“伯父伯母,你们放心,忠诚是婚姻的基石。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这份信任。”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公证过的协议推过茶几,纸张与玻璃摩擦发出清脆的响动。“我名下所有资产将自动划归您女儿名下,我自愿净身出户。” 落款处鲜红的公章像一道封印,在灯光下灼灼发亮。 净身出户—— 四个字入耳,傅聿衍裴妙星两人神色各异。 说实话,名门世家之间谈论婚事,大多数在婚前都需要签协议,基本上是平等条例,除非两方悬殊过大,有一方不得不向另一方低头。 但京漾的身份其实不低了,京家在国内是顶尖,他从小也是养尊处优的少爷,能做到这份上,甚至要比他们这儿一些贵族继承人好上许多。 他能自愿提起这件事,也确实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大厅内静得落针可闻,空气仿佛凝固成一块沉重的铅。深色的实木长桌泛着冷光,将每个人的表情都映得格外清晰。 傅霜咬着下唇,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两下。 她有些不适应京漾严肃起来的样子。 本来就冷冰冰的人,此时此刻板着一张冷白清贵的脸,眼神过于坚定,反而透出几分视死如归。 傅聿衍沉默许久,看向身边的人,似在询问她的意见。 裴妙星一直以来秉持的都是霜霜满意,她就满意的态度。 所以,她点了点头。 傅霜也在这时喊了他一声。 “爸爸——” 他垂眼,无声叹了口气,道, “婚约以及婚礼的细节,我们会和你父母商讨。”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雪花不再簌簌往下落,云层裂开缝隙,阳光像探照灯一样射向雪地。 用过晚饭,京漾顺理成章地住了下来。 不过,两人的房间,一东一西,隔着长长的过道。 光是走,就要走一分钟。 傅霜是不高兴的,倒不是多想黏着京漾。 只是因为天气冷,她一个人睡,被窝总是冷冷的,脚也是冰冰的。 他不在,谁给她捂脚呀? 裴妙星用手指戳了戳她脸颊边那两个由苦笑泛起梨涡,语重心长道, “你女孩子耶,矜持点好不啦?” 傅霜哦了一声,理直气壮道, “我跟他要结婚了呀。” “现在不是还没结吗。” 晚上,傅霜果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一旦习惯某个人在身边,有一天他不在,她就不适应了。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脚趾头不小心碰到自己的小腿,刺骨的温度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傅霜果断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给京漾发信息, “哥,我的脚是冰冰的。” “刚刚我给你送了热水袋。” 她当看不见,继续发, “脚冰冰的睡不着呀。” 那热水袋根本就不好用,放久了差点烫坏她的皮,她不高兴直接撇到垃圾桶里了。 再说了,热水袋哪有人肉暖宝宝舒服。 京漾不回信息,她也不肯放过他,敲了五十个表情包过去,又问了一句, “你想不想吃现成的冰棍?” 屏幕那头的人被她吵得没招了, “你乖乖睡觉好不好?” 她气得咬唇, “你还是人吗,人家睡不着呀!” “睡得着。” 傅霜冷哼一声,赌气道, “晚安!” “晚安。” 她看着这两字,眼睛都红了。 该死的男人。 还没娶她呢就这么冷漠了,以后还得了吗? 下一秒,傅霜抱着枕头下床,穿过长长的过道,到达男人的房间。 “嘭——” 她开门的时候存着怨气,巨大一声响。 屋内点着几盏小灯,光线微暗,勉强能映出家具的影子。 她径直走到床边,爬了上去,站起来后,垂眸,猝不及防同床上的男人视线相撞。 京漾平躺在床上,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幽深至极的眸底泛起一抹无可奈何。 傅霜居高临下地站着,仰着小脸,说话的同时不忘用枕头扔他泄气,冷声质问, “你不是睡了吗?” 京漾拿起落在他脸上的枕头。 她这个动静,就像睡得像死猪也会醒过来的。 但他当然不能说是给她吵醒的。 “又醒了。” 傅霜没解气,用脚踩他的胳膊,硬邦邦的,不过温度挺高,比暖炉还管用。 她蹭来蹭去,舒服得哼哼。 “我来请你吃冰棍。” 京漾喉咙滚了滚,发烫的掌心握住她冰冰凉凉的脚,刻意压低的声音多了一抹喑哑, “你听话。” 傅霜听见这一句更生气了,声音都拔高了些, “你现在嫌我烦了是不是?” 京漾温声哄了几句,又解释道, “在你家,我不能没规矩。” 毕竟口舌都说干了才等来伯父伯母的同意,绝不能功亏一篑, 他从刚刚晚饭的餐桌礼仪看出来了,她的确是贵族。 吃个饭规矩不仅多,还繁复,就连每天用的餐具都有讲究,根据日期进行更换。 难怪她在这方面也有点儿小小的强迫症。 傅霜瞪了他一眼,压根听不进去, “你少哄我,我看你就是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她眼眶微红,鼻尖泛着淡淡的粉,唇瓣轻轻抿着,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像是随时会坠落的蝶。 “你看我还理不理你!” 话落,傅霜转身想走。 床上的男人坐起身,被子滑落至腰间,露出线条分明的肩颈。 他扣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将人拽进怀里,胸膛贴着她单薄的脊背,手臂环过她的腰肢,将她牢牢锁在身前。 京漾视线落在她脸上时微微停住。 她已经开始哭了,眼圈红红的,也不挣扎,乖乖躺在他怀里,咬着唇,软嫩的唇瓣没一会儿就肿起来,透着潋滟的绯色。 当真是一点儿委屈都不肯受。 他有些头疼,怎么都哄不听,无奈极了,俯身亲了亲她湿漉漉的眼睫毛,低声道, “就一次不就着你就要哭。” Chapter123 使坏 傅霜整个人往他怀里一歪,脚尖故意踢到他小腿肚。 暖了一会儿,嫌热,又踢开。 “你知道走过来这一路有多冷吗?” 她自顾自地将他的被子盖到了自己的身上,喋喋不休, “你还凶我。” 京漾心不在焉,盯着她红透了的眼睛,眸色暗了渐暗,无声叹了口气, “我没有凶。” 只要是稍微严肃一点儿的语气她就会很不高兴。 同从前一样,半点委屈都不肯受。 “你有!” 京漾没有再反驳她的话,嗯了嗯, “好吧,我道歉。” 傅霜对他的认错态度很满意,从他怀里微微抬起头,这个角度她的视线恰好撞见男人冷硬的下颌以及一动不动的喉结。 她心神微动,软了声提议, “我们一起睡吧。” 京漾没说话,低头睨了眼怀里的人,她本就不是真哭,掉了两滴眼泪就把剩下的全憋回去了,巴掌大的小脸上薄红未退,透骨生香,身上一股软软的香气,动都不愿意动一下。 他垂眸,掩住其中泛起的波澜,默默用手握住她冷冰冰的脚掌,她的脚小小的,一只手刚好握住,反复几次,两只脚的温度渐渐正常。 傅霜稍稍坐正了,又发起了脾气, “你难道还想让我回去么?” 京漾淡淡瞥了她一眼,温声哄骗她, “我不困,你先睡。” 等她睡着了他再抱她回去也可以。 傅霜冷着小脸,猜到了他的心思,不由得抿直了唇,也不说话,用眼神无声地控诉他。 她第一次主动提要跟他同床共枕,居然还被拒绝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十分的不痛快。 “第二天早上我再回去也可以的呀。” “不过我起不来,你要抱我回去。” 男人始终没有反驳,下床给她倒了杯水, “喝点水润润喉咙。” 她眼睛又红了,没去接,赌气道, “你有本事一辈子不跟我一起睡。” 京漾弯腰,忽的扣住她的下巴,盯着她水汪汪的眼睛,眼神渐渐暗了下去,他哑着声说, “你就想使坏是不是。” 他的力道稍微重一些,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看我忍不住你就高兴。” “……” 傅霜脸倏地熟透了。 她垂低了眼睫,不愿意跟他对视,也不愿意承认,理直气壮呛回去, “你自己是个坏人以为别人也这么坏吗?” 京漾松了手,声音淡淡, “嗯,我是这么想的,你不要激我,我忍耐力没那么好。” 傅霜被他攥着手心,手掌发热,甩了几下没甩掉,脸颊腾起一股燥意,哦了两声,喏喏道, “是吗,都看不出来。” 他面上一本正经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不免怀疑他是不是为了骗她回去故意说的这么一句话。 “你睡不睡觉。” 夜色已深,四周寂静。 京漾低头看她,眼珠黑漆漆,大掌用力贴着她的腰,软的行不通,他只能试试硬的, “不睡你别后悔。” 傅霜一时愣了愣,想也不想就开口道, “在这你敢胡来!” 男人神色平淡,眼神极其幽深,薄唇吐出几个字, “我刚刚去锁门了。” “……” 傅霜心跳漏了一拍,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昨晚。 他跟禽兽没有区别,特别凶狠,疯起来什么地方都亲。 她晕过去几回,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嗓子都哑了,跪着往前爬,都被他攥着脚踝狠狠扯了回去。 傅霜累一天了,哪有力气跟他折腾,马上往后退了退,侧卧在床边,背对着他,发丝散落在枕上,像铺开的绸缎,闷声道, “我要睡觉了,你不要吵我。” 她眼睛一闭,就这么直直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毫不意外,傅霜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迷迷瞪瞪坐在床上醒觉,接过唤月递来的温水,灌入喉咙,不适感消退了一些,才问, “几点了。” “十二点了。” 傅霜有一瞬的错愕。 她居然睡了那么久。 “京漾呢?” “京少爷在庭院里。” 午后常有新雪飘落。扫雪人不得不反复清扫玫瑰园的小径,以免冻僵的玫瑰枝条被积雪压断。 京漾颀长挺拔的身影在一众灰色扫雪人中格外显眼。 傅霜穿着厚厚的雪地靴,踩过青石路,穿过雪松林,跑到了男人身边。 他握着铁锹,在铲雪,在松土。 “你在种什么啊?” “鸢尾。” 京漾伸手牵她下来,耐心解释道, “现在种,春天就会开。” 傅霜望着夹着细碎白雪的黑色土壤,如蝶翼般的眼睫轻轻颤动两下, “开了又怎样,我又看不到。” 京漾回过头,幽幽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站在晨光里,发梢被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眼底盛着细碎的光。 他心口蓦然一软,像被羽毛轻轻撩过,温声道, “看得到的。”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 “以后每年我陪你回来住三个月。” Chapter124 求婚 她蹲下身随意扒拉了一下地上蔫嗒嗒的草。 半晌从嘴里挤出干巴巴的一个字, “哦。” “你回去。” 阳光下她的皮肤越晒越白,咬着的唇瓣微微红肿,透着潋滟的颜色,红艳艳的。 京漾想着什么时候能让她把咬嘴巴的这个习惯改掉。 说了几次也没听。 他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淡淡道, “这里晒。” “我不回去。” 傅霜仰起小脸看他,乌黑干净的眼瞳倒映着荡漾的水色,唇齿吐出温软的热意, “我要跟着你。” 晚上的时候,她又跑到了京漾的房间,心安理得地霸占了他的床,脚也踩到了他怀里,胡乱蹬了几下,最后被男人一把捉住,放到了他的睡衣底下。 他的腹肌好烫,硬邦邦的。 傅霜耳尖像沸腾的热水,烧开了温度,用劲踩了踩,微抬着下巴, “喂,你说真的吗?” 京漾知道她在问中午的那句话,深看她两眼, “嗯。” 他看着埋进被子底下的人,敛起嘴角半笑的弧度,慢悠悠道, “夜深了,回去睡觉。” 傅霜又哦了一声,乖乖地让他抱起来,往回走。 男人搭在她腰间的五指紧了紧,落下来的目光意味深长, “今天不闹了?” 她目视前方,很懂事般, “闹了又没用。” 他只会哄,又不会迁就她,她又何必浪费力气。 回到房间,她的床显然更软,一坐下就深深陷了进去。 京漾松开了手,下一秒,他的尾指被温热柔软的小手牢牢握住。 他回头,淡淡灯线照着她的脸,仿佛被干净的日光晒过,底色透白。 京漾弯腰,碰了碰她的手脚,都是热的,台上点的是她喜欢的薰衣草香薰,暖手宝也在她怀里,睡前的一切都准备妥当。 他反握住她的手,低声问, “怎么了。” 傅霜没说话,绷直背脊。 薄红细嫩的小脸含着淡淡的羞怯,愣了几秒后,主动勾住他的脖颈,送上一吻,端端正正印在男人唇上。 一阵熟透了的蜜桃香气深深浸入呼吸,还没来得及感受,她就已经逃离,以堪比火箭升空的速度躲进了被子里,之后,落进耳边的嗓音闷闷的,低低的,带着轻颤。 “晚安。” 京漾站在床边,喉咙上下滚了滚,垂低的眉眼遮盖住渐起的波澜,他的手握住往下滚动的暖手宝,长久不动,过热的温度灼伤指尖。 轻微的痛感传遍四肢百骸,他回过神,心尖缓慢而剧烈地泛起阵阵涟漪。 “晚安。” 从这晚以后,傅霜肉眼可见的乖了许多。 不再跟他对着干,不再无理取闹。 京漾靠在阳台栏杆上,烟灰无声地坠落,他眯起眼,目光穿过缭绕的烟雾,落向远处的雪地。 烟丝燃烧的细微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如同他在缓慢地自我吞噬。 原来她可以听话。 是他一直以来用错了方式。 倏然,阳台的玻璃门被推开,一丝浓郁而强烈的幽香极为蛮横地闯了进来,扰散了不断升空的烟雾。 “不许抽!” 傅霜气冲冲地跑进来,一把抢过他嘴里的烟,往地上扔了后,不解气地跺了几脚。 “谁允许你偷偷抽烟了。” 她气坏了,叉着腰冷声质问后,又强调了一句, “我要生宝宝!” “知道了。” 积压在男人心头的乌云一消而散,他勾唇笑了笑,将她拉进怀里,细声哄了几句, “霜霜,生宝宝很辛苦的。” 京漾有去了解过女人生小孩的重重事宜。 已经不能用辛苦来形容,只能说,每一个母亲都十分伟大。 他叹了口气,实在是不怎么想让她承受这些。 傅霜眯了眯眸子,十分坚定, “那也要生的。” — 六月,布里斯班。 京漾在星光和银河的见证下向傅霜求婚了。 在求婚前一晚,傅霜还在因为一些繁琐的小事同他生气,自顾自跑到了另外一间酒店住。 又在他追过来的前一个小时内,跑到了木瓜湖看夜景。 京漾过来的时候,她就坐在小板凳上自拍。 他深吐息一口,默默坐到她身边,唇角边抹开淡淡的笑, “挺能跑。” 这一整日他为了追她,都没停下来过。 “别跟我说话。” 傅霜将自己的小凳子挪开了一些,要离他远点儿。 京漾凑到她跟前,才握住她的手就被狠狠甩开,无声叹了口气,道, “我认错了,小祖宗,原谅我好不好。” 她还是不理他。 男人莞尔,倒也不再忍,攥着她细腕,轻轻一扯,拽进怀里。 傅霜被迫坐在他膝盖上,下巴被搁置在男人肩侧,轻咬着下唇,烦透了终于出声控诉, “你怎么跟土匪一样?” “我没办法。” 京漾将她圈在怀里,掌心扣着她的腰肢,温声道, “你得原谅我。” 她不理他,他便只能耐心地哄,哄了大半个小时,怀里的人终于嗯了两声,眼圈红红的,心有余气,嘴里念念有词, “你总气我。” 京漾淡淡道, “你吃太多凉的会不舒服,我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我没吃很多!” “三个甜筒了还不算多吗?” 傅霜想用手掐他,可这该死的男人身上哪里都是硬邦邦的,用力了反而掐疼她自己的手, “你就不能让着我一次吗?” “我已经让着你了。” 不让着她的话,她一根冰淇淋都吃不到的。 但她显然是只能记住他的坏,记不住他的好。 只要态度稍微软一些她还会得寸进尺,耍赖皮。 傅霜即便是理亏也要占上风,不肯认错,倒打一耙, “我现在讨厌你了。” 京漾嗯了嗯,不在意似的点点头, “一天讨厌八百回,也不差这一回了。” “你真无耻。” 不远处倏然传来惊呼声——“是流星!” 傅霜立马抬起头往上看,还真是。 布满星辰的深蓝夜幕被一道银线刺破,像天神用簪子划开绸缎,流星拖着钻石尾焰呼啸而下,引起阵阵惊叫声。 她呼吸一颤,下意识转头去找京漾。 视线回落的那一瞬间,百盏悬浮水晶球灯接二连三地亮起来,眨眼间将整个扬地映照得如同身处光瀑之中。 数万朵玫瑰花瓣从天而落,洒在草地上,岩石上,她的脚边,带着浓郁的香气,一点一点窜入鼻息间。 傅霜完全愣住,睁圆了眼睛看着男人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从口袋里摸出深蓝色盒子。 京漾单膝下跪,指尖微微发颤,却稳稳托住那枚钻戒,耀眼的灯光在戒面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他眼底涌动的情绪, 他太紧张,声音都在颤, “知道你在这里,我一路上都在想,这是命运的安排,它选中了这里,选中了我们。” “我…” 京漾吞咽了下喉咙,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写好了要说的这一段话。 到此刻,尽数忘光了。 他看着她,眼圈微红,一字一顿, “霜霜,你愿意嫁给我吗?” 傅霜捂住嘴,整个人像被春风拂过的铃兰花茎般轻轻摇晃,脸颊泛起朝霞般的红晕。 “嗯。” 她伸出手,无比坚定的回答, “我愿意。” — Chapter125 乖乖 这扬婚礼被京市的记者们称为世纪婚礼。 京漾在婚后的第三个月解除了手术。 一年后 霜园 傅霜提早半个小时回了家。 临近黄昏,窗外才响起汽车的引擎声。 她跑到窗边看了一眼,远远瞧见男人从车上下来,没有平时的随意散漫,眉骨锋利,绷着下颌,满脸的冰冷严肃。 她回到小沙发上,边吃着桌上洗好的草莓边等他上来。 楼下,京漾上台阶时随意朝车库扫了一眼。 那辆粉色轿跑规规整整停在她的专属车位了。 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笑意却未达眼底,漫不经心地开口问 “夫人什么时候回来的。” 佣人老老实实回答, “五点半。” 他了然,上楼,推开门。 房间里,落地窗边,她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像只慵懒的猫儿蜷着,发丝散乱地铺在靠垫上,裙摆微微掀起,露出半截纤细的小腿,脚尖还无意识地轻轻晃着。 京漾几步走到沙发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阴影瞬间将沙发上的人完全覆盖。 傅霜嘴里还咬着草莓,舌尖无意识地舔过下唇,将那一抹艳色晕开,像是涂了层透亮的水胭脂。 她含糊不清地开口, “你要吃吗?” 她大发慈悲地将碗里的草莓分给他一颗。 男人嗯了嗯,却没看她手里的草莓,俯身捏住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俯身压下来,唇瓣相触的力道又重又急,几乎带着点狠意,像是要把她那些不听话的小心思全都碾碎。 傅霜往后躲了躲,过于强硬的吻,逼得她喘息不过来, 她推了他几下,手里的草莓顿时摔在了地毯上,滚了两圈。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齿尖不轻不重地在她下唇咬了一下,才慢慢松开。 傅霜得了自由立马躲到一边去,警惕地看着他,粉唇哆哆嗦嗦吐出一句话, “青天白日的,你你你要白日宣淫我可不陪你。” 京漾捏了捏她的脸,没说话,转身进了衣帽间。 傅霜无声打量他几眼,看他脸色不好,也不好继续作天作地的。 她擦了擦手上沾到的草莓汁,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衣帽间内,男人正在换衣服。 她眨巴眨巴眼睛,蹑手蹑脚地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脸颊隔着衬衣贴在他脊梁骨上蹭来蹭去,掐着娇滴滴的嗓音唤他, “京漾。” “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今晚有个宴会,你陪我一起去?” 京漾转过身,眼神静静落在她脸上。 平日里最不喜欢这种扬合的人,今天破天荒的没有拒绝。 低垂着脑袋,闷闷嗯了两声。 傅霜是不想去的。 可她有事求他,又不好得罪他。 车上,京漾即便是不转头也能察觉到副驾驶座上的低气压,他勾唇,语气淡淡, “不高兴?” 傅霜撇过脸,说着违心的话。 “没有,能陪你去我很高兴。” 京漾哪里听不出来她的阳奉阴违,抬了抬眉, “你刚刚在衣帽间想说什么。” 傅霜对上男人波澜无惊的双眸,默默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她打算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跟他撒娇打滚。 “没什么。” 宴会的地址定在帝金大厦顶层。 是一扬普通的商业酒会,傅霜乖乖跟在男人身边一一露过面后就跑到甜点台吃小蛋糕。 京漾身边从不缺阿谀奉承的人,他处理得游刃有余,时不时将视线落在不远处那道香槟色身影之上。 短短十分钟内,她已经拒绝了四五个男的搭讪。 他面无表情,眼底的神色却冷了下来。 没等酒会进行到一半,京漾就走了。 傅霜被他攥着手腕往外带的时候颇有怨言, “怎么这么快就走?” 甜点台上的草莓慕斯味道挺好的。 比家里的厨师做的还要好。 她都没尝够。 私人停车位,寂静无声。 京漾回过头,幽幽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你想留下来?” 傅霜被他看得心尖发颤,语气软了软, “也没有。” 她主动抱住他胳膊, “我是陪你的,你干嘛还凶我呀?” 男人没说话,拉开车门,将她推了进去。 傅霜一碰到柔软的座椅,脑海中瞬间闪过些许破碎旖旎的画面,她呼吸微顿,下意识往旁边躲,弱弱问, “你不开车吗?” 京漾坐了进来,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的反应,淡淡道, “喝酒了。” 密闭狭隘的空间,即便开着冷气,也难以驱散沉闷。 他的存在感像山岳般倾轧下来。黑色西装包裹着充满压迫力的身躯,轻而易举将躲到角落里的人抓了出来。 京漾捏住她的下巴,盯着她的脸, “想求我什么,现在说。” “……” 男人板着一张冷漠清贵的脸,幽深冷瞳里似凝着化不开的霜,没有一丝温度。 傅霜心虚得都不好意思再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有事求他的。 她被迫坐在他怀里,娇嫩的掌心抵着男人硬邦邦的胸膛,喏喏道, “我…我答应了映雪,要跟她一起去俄罗斯旅游。” 京漾依旧捏着她下巴,力道不重,指腹漫不经心揉捏着她软嫩的皮肤,没一会儿就摁出了红印,薄唇慢慢吐字, “去几天。” “一个星期。” 听见男人的冷笑声,傅霜下意识想推开他,却被他握住了手腕,修长有力的手指像绳索,牢牢捆住她。 他重重咬了一下她的唇,冷声道, “一个星期你也说的出来。” 傅霜垂着颤颤的眼睫,眼角沁着洇湿红润的水色,被咬疼了也不敢抱怨,低声控诉道, “你说了不限制我自由的。” 京漾扯起嘴角,漫不经心道, “我什么时候限制过?” 结婚后,她想去哪就去哪,即便是去那些不规矩的扬合,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车内很安静,外边的灯又暗了下来。 傅霜的心咚咚咚跳得很快,像失了节奏。 她找不到什么话反驳他,下一秒,男人低沉的嗓音落入耳边, “你的购票信息写错电话了,发到我的手机里了。” “我同不同意的,你不都是要去?” “……” 傅霜愕然,脸热了热,装不下去了,恼羞成怒地问, “你让不让我去?” 京漾很平静, “你真是一点都不听话。” 她咬住唇,眼眶疼了疼,对上男人一双冷眸,冷下脸, “你想怎么样?” 傅霜觉得自己已经很乖了。 他亲疼她她都没有发脾气。 反倒是他不知好歹,说话不算话。 京漾掌心垫在她腰后,灼热温度透过薄薄布料传进来,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抿着唇, “不让你去你是打算怎么闹。” 傅霜装傻充愣,支支吾吾, “五天,五天行不行?” 就在她以为还要磨一磨他的时候,男人突然答应了, “嗯,你去。” 她来不及高兴就被摁倒在座椅上,黑发尽数铺散在身侧,紧接着,身上一凉,他掐住她的腰,硬邦邦的手指似烙红的铁丝,蛮横而又不容拒绝的力道。 傅霜瞪圆了眸子,眼睁睁瞧着男人扯开领带,捆住了她的手, “不要…不,京漾,我不要在车里。” 上一回在车上,她差点被他弄死过去。 他在这方面向来很专断蛮横,手段粗暴。 她根本招架不住,舒服是舒服,可总是逼得人羞愤欲死。 断断续续的哭声,差点被掐断在喉咙里。 他一点儿也不怜惜她,她快散架了,眼泪汪汪,好生可怜。 京漾看见她哭也只会哄她,亲掉她的眼泪,根本不会停。 好在他并没有到禽兽不如的地步,只一次就放开了她。 可这一次就已经让傅霜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蜷缩在位置上,昏昏沉沉,将睡未睡。 她气红了眼,忍不住出声骂他。 “骗子。” 他根本没喝酒。 半个小时后,车子稳稳回到霜园车库。 傅霜没力气走,只能让他抱回了房间,迷迷糊糊间被扔到了床上,才发现自己的裙子被撕得乱糟糟,破烂烂的,根本就不能看了。 可他身上的西装还是完好无损,干净整洁,唯有领口松散着,隐隐可见脖颈和锁骨处上的几道抓痕。 傅霜被摔晕了,也没力气反抗,发愣间就被握着脚踝拖了过去。 她惊慌失措地踹了男人两脚,又被抓了回去, “我不要了!” 京漾宛若未闻,将她翻过身,摁在柔软的床垫上,掌心落在她腰后,如同千斤重,嗓音低沉喑哑, “别动” 傅霜呜咽的声音都被堵在喉咙里,小腹下垫着枕头,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叶落在惊涛骇浪中的小舟,摇摇晃晃,浮浮沉沉。 娇娇软软破碎的哭声入耳,倒不像是难受的,反而是承受不住时身体的本能。 京漾等她哭累了,轻笑了一声,俯身亲了亲她的背,漫不经心地问 “不喜欢这样?” 他听见她呜呜咽咽的哭声,勾了勾唇,漫不经心道, “那…” 话落,垫在小腹下的枕头被一股蛮力扯开。 傅霜气得拿脚踹他,很快就被摁住,动弹不得。 男人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她就算是被膝盖跪肿了他也不会心疼的, “那你乖乖的让我。” Chapter126 结局 第二天起来,浑身骨头像被拆掉重组过一般,胳膊不似胳膊,腿不似腿的,只能呆呆坐在床上,指尖揪着皱巴巴的床单,整个人如同被风雨打湿的海棠花枝,透着股娇慵易折的美。 她连下床都觉得费劲,抬眼瞥见书房的门半开着,俯身捡起拖鞋就往门上扔。 “咚咚——”两声。 京漾难得请了一天假在家陪她,听到动静就从书房里出来,走过来给她揉腿捏肩。 他正常时候还是好说话一些,瞧见她脸色不好看,就哄了几句。 傅霜不想理他,也不想听,捂着耳朵说好烦,男人还要死皮赖脸地贴上来,温热的气息擦过耳廓, “别生气了,我认错。” 傅霜眼尾泛着未褪的红晕,睫毛湿漉漉地黏成几簇,想叫他滚,但话到了嘴边变成了, “你昨天答应我的事情你不要忘记了。” 京漾眼尾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幽幽目光掠过她锁骨处的淡红痕迹时悠然转暗,语气淡淡, “我是不那么想让你去。” 傅霜被他气得差点噎住,咬住下唇冷声质问, “你什么意思,你要反悔?” 京漾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不作声了。 他要是敢回答是,她肯定要闹着离婚。 果然,下一秒她就从他怀里挣开,又薄又嫩的脸蛋被气得微微泛红,唇瓣被无意识咬得嫣红,像揉碎了的玫瑰花瓣 “你无耻!” 傅霜咽不下这口气,张牙舞爪地要扑过来打他。 他简直比混蛋还要混蛋。 昨晚她多乖,躲都不躲,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结果他还是在戏弄她。 “你滚!” 她狠狠踢了他一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然而男人坐在床上纹丝不动,静静看着她,还是在笑,深邃凌厉的眉眼染了笑意变得生动。 但傅霜觉得这抹笑太刺眼。 她咬牙切齿地威胁他, “你不让我去我也是要去的,你不要逼我,我去一个月都不回来你信不信?” 京漾嗯了嗯,漫不经心的问, “你怎么去?” “坐飞机。” “我不同意你去不了的。” 傅霜瞪着他,无声地控诉他无耻,一双泪潸潸的眸子盯着他看,吸了两下鼻子, “你还是人吗?” 她跑到离他最远的沙发上坐着,无声流泪。 没一会儿,睫毛被泪水浸得湿漉漉的,泛着水光的眸子像是被雨水洗过的琉璃,清透干净。 傅霜就这么远远看着他,一言不发,任由眼泪沾满整张脸,眼泪湿答答往下滴。 她就不信这招对他不管用。 京漾看着她哭得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他沉默许久,还是走了过去。 小沙发本来就只能容纳一个人,他一过来就显得拥挤了。 傅霜躲还没地方躲,任由他抓过去,屁股坐在他硬邦邦的大腿上时还有点后怕。 京漾给她擦了擦眼泪,没多余的动作。 前一秒刚擦干净,下一秒眼尾就吐出新的。 他说了句不许哭,怀里的人反而哭得更凶了。 傅霜红着眼,满心怨言, “哭也不能哭,你要不要这么过分。” 京漾勾了勾唇,淡淡道, “把眼睛哭瞎了最好。” “我要跟你……”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堵住了。 她被堵住嘴,眼睛也不肯示弱,恶狠狠瞪他。 直到,男人缓缓松开了手,捏捏她的脸蛋,低沉喑哑的嗓音轻飘飘入了耳, “可以去。” 京漾看着她,一字一顿, “但做什么都要跟我说一声。” 傅霜眨巴眨巴眼睛,瞬间将眼泪收了回去。 她咽了咽喉咙,乖乖点头,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讨好他道, “你真好。” 京漾掌心落在她腰后抵着,闻言低声一笑。 她总是这样,只要达到了目的,一点儿都不吝啬说好话。 “就这样?” 傅霜心情很好,大方地亲了亲他的脸,软香像丝线一样缠绕住男人, “我喜欢你。” 京漾笑了笑, “我也很喜欢你。” 傅霜双颊倏地飞上两抹红晕,嗯嗯哦哦两声就岔开了话题喊饿。 “走吧,去吃饭。” — 临行前几天,傅霜一直胆战心惊,生怕他反悔。 为此她还不得不在男人面前装乖讨好,发挥了粘人精属性,他走到哪跟到哪,主打一个让他没心思后悔。 好在他虽然蔫坏,但还算是讲信用。 京漾遵守承诺将她送到了机扬,傅霜捏着机票,心稍微安定下来。 上飞机前,她嫌京漾唠叨,嗯了嗯,瘪着嘴道, “知道了,再听耳朵要起茧子了。” 京漾知道她不喜欢听,但最后还是要说一句, “在外面一切注意安全,有事第一时间給我打电话。” 傅霜看着他,点点头。 一想到有五天不能见面,她的心里还有点儿不舍,忍不住抱住他的腰,小小声道, “老公,我会想你的。” “想我就不去了。” 她松开手,仰着小脸,一本正经道, “那不行,我答应了映雪,不能放别人鸽子。” 话落,她又抱了抱男人,最后头也不回地跑向等在登机口的黎映雪。 在圣彼得堡疯玩了几天,两人在回国前一日去了冬宫,暴走3万步,后果就是累瘫,回到酒店闭眼睁眼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九点,完全错过了早上那一班回国飞机。 行程只能往后再推两日。 傅霜看着手机屏幕里男人发来的信息,一阵心虚。 对方给她发了12条消息,5通来电。 次数不多才叫人心惊胆战。 她正想着怎么解释,门铃忽然响了。 傅霜打开门,握着门把的手突然僵住。 京漾站在门外,目光直直地撞了进来,四目相对,男人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整个门框。走廊昏黄的灯光从他身后投下,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却让他的表情隐在阴影里,晦暗不明。 她呼吸一颤,磕磕巴巴开口, “你…你怎么来了…” 京漾径直走进房间,擦肩而过时,熟悉的雪松冷香夹杂着风尘仆仆的气息,一并飘入她的鼻尖。 男人坐在沙发上,眉尾压着锋利的神色,凌厉感无声堆叠至最高,整个房间的气压低了几分。 而后,他眼皮微掀,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身上,薄唇轻启, “过来。” 简单的两个字,音调不高不低,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冷感。 傅霜本就心虚,也不好甩脸色,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嘴里嘀嘀咕咕, “我不就晚了几个小时吗,你有必要亲自过来抓我吗。” “快一天了。” 京漾纠正她对几个小时的误解,淡淡道,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我很担心你。” 傅霜一噎,弱弱道, “我就是睡过头了…” 京漾静默地注视着她,目光如深潭般沉静而幽邃,视线从她微微颤动的睫毛,滑到抿紧的唇线,再落到无意识绞着衣角的指尖,每一寸细节都被他尽收眼底。 他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淡淡地问, “玩够了吗。” 无声的压迫感沉沉朝她袭来。 傅霜点点头,又嗯了嗯,乖得像刚刚吃饱喝足的小猫,浑身的毛都是软的。 “玩够了就回家。” “哦。” — 回国的机票定在第二天早上。 傅霜同黎映雪道别时说了一会儿小话,回到车上时,手腕倏然被男人捏住,下一秒,她坐到了男人怀里。 “你跟她说什么,怎么有那么多话聊。” 傅霜腰部以下的位置抵着男人硬邦邦的身躯,不舒服地动了动。 听见这话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死男人连女生的醋也要吃。 好烦,好讨厌。 她挣脱不开男人的手,也懒得跟他对着干,老实回答道, “没有,她就问我为什么这么久我还没有怀孕。” 京漾垂眸,眸底神色渐暗。 还能是因为什么。 做的太少。 她每次都哭哭啼啼的,两三天才让碰一次。 但她想不到这个方面,眼泪汪汪地咬着唇,开始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是不是我生不了呀?” 京漾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 “不是。” “回去就有了。” 傅霜不太相信,表情狐疑, “你在安慰我吗?” 男人一脸严肃,义正言辞, “不是。” 她还是不太信。 但事实证明,他还真的不是安慰她。 一个月后傅霜去医院体检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己真的怀孕了。 她知道这个消息后立马跑到了京漾的办公室耀武扬威, “怎么样,我厉害吧。” 京漾垂眸笑了笑。 窗外日光正好,落了满地,光线明亮的世界在他眼中骤然褪色,所有一切化作模糊的背景,唯有她的身影在视野中央无比清晰。 他握住她的胳膊,将人稳稳从沙发上抱下来,温声道, “厉害。” ————全文完 傅霜京漾的故事结束啦,诸多不足的一本,很感谢各位宝宝的支持(?????) 番外1 喜欢你,讨厌你 京漾一旦对她严词厉色,她立刻就要作势一拳捶扁自己的肚子,用一尸两命来威胁他。 “你最好不要逼我,不然你后悔都没地方哭。” 京漾平静地看着一手拿着甜筒一手拿着薯条,还绷着脸故作凶狠威胁他的人,薄唇略微抿紧,淡淡道, “你先下来。” 比起她偷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才更让他恼怒。 秋天天气凉,傍晚的风刮在人的脸上不似冬风那般凛冽,却自有一种缠绵的狠劲。它不急不缓地刮着,将人的体温一点一点带走。 京漾呼吸坠进风里,渐渐变重。 她总喜欢跑上来天台吹风,将这儿当做自己的秘密基地,单薄纤瘦的身子被风吹得微微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扯入虚空。 傅霜没注意男人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难看。 这儿对她来说很安全,她没有走到天台边缘,只是站在沙发上,任由晚风拂过,手边的冰淇淋转眼间化成白色液体,沿着纤细的指尖往下落。 她赶紧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 “我吃完就会下来。” 京漾眉峰压得很低,在眉骨下投出一片冷峻的阴影,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捏碎,猛地将她拽了下来。 傅霜踉跄着跌进他怀里,还未站稳,就被他死死按住肩膀,手里的冰淇淋和薯条全都落在了地上。 下一秒,佣人跟随着进来,按照他的吩咐,将放在桌面上的食物全都清走。 她眼睁睁瞧着,下意识想要挣扎, “你……” 男人扶着她的腰,掌心滚烫,几乎要烙进她的皮肤里,声音压得极低,眼底翻涌着淡淡的冷意, “闭嘴。” “…你凭什么凶我?” 傅霜气急了,想扇他,可她的手腕被男人捏住,挥出去的那一巴掌只够到他的下巴,不算轻的力道,锋利的指甲在男人冷白皮肤上留下一道很浅的指痕。 京漾攥住她的手腕,嗓音低哑,每个字都像从齿间碾过,裹挟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你还有理打人?” “……” 阴影笼罩下来,男人的眸色深得骇人,像暴风雨前翻涌的墨云,一寸寸将她吞没。 傅霜扯了扯自己的手腕,收不回来,也就放弃了。 她偏过脸,没去看他,一字一句道, “是你先惹我的。” 谁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下班回来就来凶人。 她又没惹他。 京漾嗯了声,忽而扯开唇笑了,目光沉沉地压下来,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 傅霜闻言,心一紧,抬起眼小心翼翼打量他的神色,反问回去, “我做了什么?” 男人只是垂眸扫了她一眼,站起来,往回走,薄唇吐出毫无感情的四个字, “问你自己。” 傅霜的腰被一股难以挣脱的蛮力狠狠圈住,脑袋磕在他硬邦邦的胸口,不舒服动了几下,下一秒,耳边落进“啪——”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屁股上若有若无的疼痛感。 她睁圆了眼睛看着一脸严肃的男人,难以想象他刚刚做了什么,刚要发作,却听见他淡淡的声音, “前两天中午饭吃了什么?” 傅霜刚升起来的焰火一下就消了,睫毛轻轻颤了两下,讨好般往他怀里拱了拱,弱弱道, “我…我忘了呀。” 京漾嗯了嗯,好似没再往下追究。 回到房间,他将她放回床上,门一关,窗帘一拉,整间屋子都暗了下来。 “啪嗒——” 床头那盏小灯亮了,映照着男人棱角分明而凌厉的轮廓,眉骨很高,压着一双深邃的眼,眸色如浓墨般漆黑,却又在光线下泛着冷冽的暗芒。 傅霜呆坐在床上,雪白细腻的皮肤和黑色床单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维持着一个动作没有动,也没有逃跑的心思。 她跑不过。 京漾也不喜欢她躲,每次被抓住都会被罚得更狠。 她望着他,心跳像擂鼓似的,咚咚咚。 “你干嘛呀?” 京漾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俯身覆上她的唇,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滚烫的手掌捧住她的脸,拇指在她颊边轻轻摩挲,温柔得近乎怜惜,可吻却越来越深,越来越重。舌尖撬开她的齿关,缓慢而坚定地侵入,勾缠着她的,带着令人战栗的占有欲,而后,惩罚性地在她嫩嫩的唇瓣上咬了一口,甘甜蜜桃香夹带着淡淡的奶油沁入呼吸间。 傅霜疼得往回缩,又被他一把捞了回来。 京漾将她的唇瓣蹂躏至发红泛肿才放开,居高临下地望着气吁吁的人,哑着声问, “想起来了吗?” 傅霜哪里受得了他这样,抖着小腿往后爬,到了自认为的安全位置后,抬着水汪汪的眸子看向男人, “谁…谁告诉你的?” 她明明已经吩咐过佣人了,不许将她吃肯德基的事情说出去的。 京漾站在床边静静看着她,什么话都没说。 他偏偏是这副一言不发的样子最可怕,不知道在心里憋着什么坏欺负她。 傅霜咽了咽口水,决定先下手为强,控诉他的“暴行”, “你都把我嘴巴咬肿了。” 京漾温声跟她道了歉,依旧没放过刚刚的问题。 “前两天中午吃的什么?” 傅霜小脸憋红了,半天从嘴里挤出一个字, “…汤。” 说实话,营养师做的餐食一点都不好吃,没滋没味的,她喜欢不上来,天天吃更是受不了。 不就是吃了两天炸鸡汉堡薯条,他至于这样么。 她现在是个孕妇,他非但不哄她惯她,还要管这管那,好烦呀! 傅霜越想越有底气,直接不装了,冷声呛了回去, “我就是吃了点垃圾食品怎么了嘛。” 京漾挑了挑眉,眉角渐渐蹙起, “?” “我是孕妇,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他气笑了,抓住她的脚踝,将人从角落里拖了出来,倒也没做什么,只是捏了捏她的脸泄愤, “你还知道你是个孕妇。” 傅霜看着他眼底神色越来越暗,呼吸轻颤了几下,喏喏道, “我是孕妇,你现在想对我做什么都不行的。” 京漾毫不留情地拆穿她,温和的目光落在她未有起伏的小腹上,淡淡道, “医生说可以适当。” 四个月了,她还没什么过激的孕反,小腹也是平平的,还没显怀。 起初傅霜还很担心,每周都要去一次医院,听到医生说宝宝很健康她才放下心来。 她现在有点儿后悔让男人陪同了,怎么赶他他不走,医生说的所有注意事项都会记下来,当然也包括这些。 傅霜拿脚把他踹远点,凶巴巴地说, “我不要!” 这些话对京漾来说没什么用。 男人俯身亲了亲她的脸,滚烫的呼吸拂过她的发顶,温热而绵长,带着一丝克制的压抑。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温声哄道, “轻轻的。” 傅霜才不信呢。 他每次都是这样哄她的,实际上却不是这样做的。 京漾板着冷肃的脸,伸手扯开她的睡裙,凉意一沾到软白皮肤上,立刻溅起点点潋滟,白皙的皮肤渐渐泛起了粉。 傅霜呜咽着往后躲,用来蹬人的脚被男人抓住后便没了武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俯身,透着热气的吻一一落在她的颈窝上,似带着电流般,传遍四肢脉络,从头窜到脚。 她说着不要,身子却很没骨气的软了。 京漾看着她,没了下一步的动作,声音淡淡的,似克制,似隐忍, “下次听话些。” 说完这句话,他松开了手,将刚刚扯落的衣服一一替她整理好。 傅霜躺在床上,发丝凌乱铺散着,沁着雾气的眸子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居然只是吓唬她。 她觉得万分羞耻,因为他的撩拨而轻易有了反应。 而他穿戴整齐,人模狗样,丝毫不受影响。 傅霜气得咬唇,裹住被子往床边一滚,从喉咙里挤出凶巴巴的四个字, “我讨厌你。” 京漾冷峻的眉目像被春阳融化的冰,透出几分不解, “为什么?” 她不说话,气鼓鼓的。 他沉默一会儿,似是猜到了什么,低声一笑,贴过去圈住了她的腰,将人抱了回来,轻轻咬住了她的唇,低沉喑哑的嗓音落在她耳畔, “你等等不要哭。” 京漾喜欢她的眼泪,又怕她掉眼泪。 她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兮兮时,他总是想将她破坏到更彻底,心底里的凌虐感和控制欲控制不住般。 傅霜觉得京漾很过分,哪有人不许别人哭的。 她偏要跟他对着干,没哭两下,腿弯落在男人掌心里,重重往外推开,抬起的腿侧有一下没一下在空中没规律地晃着,不知道蹭到了哪儿,硬邦邦的似钢铁一般的地方,很快就蹭红了一大片。 嘴巴被男人堵住了,喊也喊不出来,只能呜呜咽咽的表达不满,舌尖很快被吮得红肿,挂在睫毛上的泪珠簌簌往下落,滴在男人手背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夜色已深,整间别墅寂静无声,偶尔泛起的细小哭声很快被压在喉咙里,出不来,下不去。 京漾将她抱起来,亲了亲她,温声问道, “怎么()成这样?又吃不下了?” 傅霜都没力气再计较他嘴里那些荤话,发丝都被香汗浸透了,贴在脸侧,湿答答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她被抱进了浴室,水汽上涌,和雾蒙蒙的眼睫毛相叠。 京漾将她放进了温热的水里,擦了擦她满是泪痕的脸和脏兮兮的嘴角,她的唇瓣红艳艳的,透骨生香。 他将痕迹一一擦拭干净后,眸色暗了暗,低声同她道歉。 是他太过了些,一下没控制住。 那股不好闻的味道渐渐没了,傅霜的小脸红透了,强撑着抬起重如千斤的眼皮,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 “我讨厌你。” 他好过分。 居然逼她这样。 京漾垂眸嗯了嗯,温温柔柔替她擦拭身体,温声应道, “我喜欢你。” 番外2 在佛祖面前说我坏话了吧 她瞪着那拳头大小的锁瞪了半天,气得咬唇,想也不想就拨通了男人的电话,凶狠质问道, “你锁门是什么意思?” 京漾早就预料到她会这样,一点儿意外都没有,平静地让底下人继续汇报后,手肘撑在办公桌上,懒散地支着下巴,目光纵容得像在看一只撒欢的猫,慢慢回答她, “你说呢?” 傅霜烦透了他,赌气道, “我现在就去吃,大吃特吃,吃撑死我自己,气死你!” 电话那头的男人冷不丁丢过来几个字, “现在能下床了?” “……” 她脸热了热,啪嗒一声挂断电话,恶狠狠骂了句臭流氓后,踩着台阶爬下楼。 说是这么说,可她现在根本不想动,也没什么力气,更没必要为了气他而勉强自己。 傅霜独自生着闷气,蜷在沙发一角,像只慵懒的猫儿,午后细碎的阳光透过纱帘斑驳地洒在身上。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她却睡得愈发沉了。 这一睡便是睡到了傍晚,直到男人推门而入,她还被困在梦境里无法脱身,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小小的阴影,随着梦境偶尔轻颤。 京漾放轻了步子走了过去,沙发上的人睡得正香,发丝有些凌乱地散在颊边,衬得肤色愈发莹白,他的视线往下落在她微微洇红的唇瓣上,一开一合间,破碎的泣声从发白的齿尖溢出 “不要……” 他微顿,半蹲下,紧紧牵住她的手, “霜霜,怎么了?” 傅霜死死攥着被角,骨节发白,呼吸急促而紊乱,像是被困在某个无法挣脱的梦魇,唇间溢出几声模糊的呓语,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 “霜霜?” 京漾用指尖擦了擦她额角透出的冷汗,皱起眉,轻唤了几声, “醒醒。” 傅霜惊叫了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掌心传来的温度似乎让她稍稍平静了些,可下一秒,她抬起手,朝地上的男人扇过去。 “啪——”一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京漾脸被打得微微偏过去,玉白皮肤上很快浮起一片红痕。 他薄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没有动怒,只是缓缓转回来,目光沉静地看着她,轻声问, “我在梦里欺负你了?” 傅霜点点头,又摇摇头。 一巴掌甩出去,她也有些错愕。 但梦里的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却硬是将那股泪意逼了回去,断断续续地把一句话说完, “我梦见你…你有了新欢,还不要我和宝宝…我找了你好久…然后你…你还叫我滚。” 京漾微微一愣,沉默片刻,轻轻握住她发颤的手腕,指腹在她掌心揉了揉,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那确实该打。” 傅霜眼眶发红,梦里那一幕幕生生刺痛她的脸眼,现在即便是他哄着,她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京漾被她这一个梦弄得啼笑皆非,唇角勾起一个无奈的弧度,用带着红印的那侧脸蹭了蹭她的指尖, “还生气吗,要不要再打一巴掌消消气?” 傅霜呼吸稍微平稳,咬着唇,紧紧盯着他, “你发誓一辈子不能背叛我。” “好,我发誓,如果我负了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傅霜刻意等了几秒看看天空有没有响雷。 没有。 但她还是不肯相信,脑子里胡思乱想,心事重重,绷着一张白嫩嫩的脸,像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我不信你。” 京漾苦笑一声,嗯了声,声音淡淡, “你想如何?” 傅霜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主意,没明说,卖了个关子。 “你等着吧!” — 宝光寺 傅霜下车的时候还有点儿心虚,完全是因为她很早之前就来过这儿,向佛祖诉苦,许愿让京漾被工作缠身,别总把用不完的力气用在她身上。 不过,确实挺灵的。 那段时间,京漾确实没怎么在床上欺负她。 “想什么呢。” 古寺的钟声悠悠回荡,香火缭绕间,她跪坐在蒲团上,目光怔怔地望着佛像金身出神。檐角铜铃被风吹动,清脆声响惊不醒她的思绪,连手中燃着的线香都快烧到指尖都未察觉。 京漾站在她身侧,伸手替她接过那截摇摇欲坠的香灰。 傅霜睫毛轻颤,堪堪回神,忙拽着他要他一起跪下。 “这儿很灵的,你快跟我一起做。” 京漾往上看了眼,思绪被飘渺的烟雾扯回孩童时期。 他来过这儿,在很小的时候。 从前陆柯叔问他有什么愿望,他不信这些,就没许。 现在也是不信。 但也不好扰了她的兴致,也就照做了。 铜炉里三炷香静静燃烧,烟痕歪歪斜斜升向金身佛像。 京漾转头看向身边,她正双手合十,指尖微微发颤,跪在佛前的姿态虔诚又柔软。香火缭绕间,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唇瓣轻启时吐出无声的祈愿。 他勾唇轻笑,学着她的样子也向佛祖许愿。 出了大殿,傅霜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嘴里嘟嘟囔囔, “你要是心诚,佛祖就会满足你的愿望。” “我知道。” 京漾牵着她的手往下走,踩过台阶,漫不经心地开口问, “你怎么知道这里灵?” 他隐约记得齐郁同他提过一嘴,说有段时间她天天往这里跑。 傅霜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住,心虚到不敢看他的眼睛,支支吾吾半天,反而把自己给激恼怒了, “你问那么多干嘛?佛祖面前少说话知道不?” 京漾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将她心虚咬嘴唇的动作看尽眼底,笑了笑,幽幽道 “你在佛祖面前说我坏话了吧。” “……” 傅霜恨死他的火眼金睛了。 真的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但她是不可能承认的,仰起小脸,义正言辞地否认, “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是这种人?” 京漾了然,倒也没说什么,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片刻又移开,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傅霜看他不说话就一阵害怕,腿肚子软软的,走不动路。 他这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憋着坏,没准晚上回去之后又要像那一晚那样对她。 她真是有点儿怕了,连忙凑过去,眼巴巴地问, “你不信我吗?” 京漾淡淡一笑, “我自然是愿意相信你的。” 日光如融化的金箔,从云隙间缓缓倾泻,流淌过飞檐翘角,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光斑。 两人并肩走向茶梅树庭院,男人掌心圈住她的手,温度相贴,她就是想甩开也甩不掉。 傅霜开始好奇,追着他问, “你许的什么愿望?” “一定要说吗,说不出来是不是不灵了?” 傅霜想了想,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说法, “夫妻本是一体,这里就你和我,你知我知佛祖知,也不算是说出来吧!” 茶梅树下,风起时万千绯红纷扬如雨,灿烂的日光落下来,恰好落在她的眉眼之间,秀丽眉梢被镀上一层柔和的绒光,像是远山初雪映着朝霞,清丽中透出几分生动。 傅霜一阵失落, “你不会没许愿吧!” “我许了。” 京漾笑了笑,伸手拂去她发间沾着的花瓣,指尖在触及她脸颊温度时顿了顿,声音比落花还轻, “愿你一生平安顺遂,欢喜常伴。” 傅霜愣了几秒,脸颊热热的,半晌从嘴里挤出一个哦。 她拽着他袖子,故作神秘问了他一句, “你不好奇我许的什么愿吗?” 京漾淡淡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口, “你不咒我就行。” “……” 她唇角的笑僵了半截,气得跺了跺脚, “我才没有!” 她甩开男人的手,往回走。 京漾在后面跟着她,不紧不慢地问, “不去湖边看锦鲤了?” 傅霜哪里还有这兴致,她头也不回,想加快步伐甩掉男人,可他一步抵她三步,最后人没甩掉,还把她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的。 她看着他,不高兴道, “我要回家。” “好,回家。” 京漾嗯了声,牵她的手,下一秒,她停在原地不肯走了,粉唇喏喏, “我腿软,走不动。” 傅霜顺理成章地到了男人怀里,细细的手臂环住他脖颈,发丝扫过他喉结,那截线条轻微动了动。 男人沾染着松木气息的外套裹住她,隔着衣料能听见他胸膛里平稳的心跳。 她对一些小事有异于常人的执着,轻哼了几声,仰着小脸气呼呼地说, “我告诉你,我的愿望你现在就是求我我也不告诉你。” 京漾勾起薄唇,似笑非笑,顺着她的话慢慢道, “嗯,我求你了,你跟我说。” “不说!” “求你了。” “不说。” “求求你了。” 傅霜耳尖软了软。 她也不是那么不好说话的人。 既然他态度这么诚恳,那她就勉强告诉他吧。 她的愿望可简单了。 傅霜搂住他脖子,在他嘴角亲了一口,眨眨眼, “我的愿望是,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番外3(if线 莱恩篇)这一世是属于你的 一声沉重的呼唤坠进耳边。 紧接着,无数冰凉的水珠滴在脸上,冰寒刺骨,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从心里涌起,钻心剜骨般的疼传遍四肢百骸。 莱恩睁开眼,先映入眼底的是Lwan那张满是担忧的脸。 往外飞折的伞挡不住漫天大雨,一滴一滴砸在脸上,渐渐唤起他的思绪。 “少爷,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Lwan一边撑着撞坏的雨伞一边低声咒骂, “fuck,他们德国人开车太疯了。” 这里是山路,还是雨天,这些人不要命的还飙到120迈,来不及躲闪就这样了,车上的安全气囊全都弹了出来。 好在没什么大碍,只是少爷从车上下来就是一副昏昏沉沉,半死不活的样子。 Lwan心惊肉跳地等了好久,险些要哭出来,又忍不住咒骂手底下那群人怎么来得那么慢。 终于,靠在车边的人终于抬起头,有了反应。 雨中,男人轮廓如雕塑般深邃锋利,雨水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在下颌线汇聚成晶莹的水痕。 栗色卷发被淋得微湿,几缕发丝贴在额前,衬得那双蓝眸愈发摄人。 “你为什么说中文?” Lwan微微一愣, “少爷,不是你说的吗,Noelani小姐不喜欢西班牙语,所以我们在她面前都只能说中文。” 听见这个名字,莱恩呼吸一顿,那股勉强压下去的痛意卷土重来,像巨口深渊,完全将他吞没。 他抬起手按了按心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磅礴大雨中格外明显。 Lwan吓坏了,凑上去仔仔细细地看,忍不住问, “少爷,该不会撞出什么内伤?” “我没事。” 莱恩垂了垂眸,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不断滴落,在苍白的面容上蜿蜒出冰冷的痕迹。 浓密的睫毛挂着水珠,却遮不住那双幽蓝晦涩的眼眸,里面翻涌着比暴雨更激烈的情绪,仿佛深渊里燃着的暗火。 他无法解释这些记忆是来自于哪里,过于真实,心痛欲裂的感受就像被万只蚂蚁啃噬,分秒都是折磨。 “她在哪。” “Noelani小姐吗,她应该在家呢。” “走。” Lwan啊了一声,连忙跟上他的步伐, “少爷,不去医院看看吗?” 莱恩没有回答,坐进车里,下一秒冷声发号施令, “去诺特庄园。” Lwan没办法,只能吩咐赶过来的人处理好现扬的事情,之后连忙坐进车里。 — 诺特庄园 玫瑰庭 雨过天晴,阳光慵懒地洒在庭院里,淡淡花香四溢,从四面八方裹向白色的玻璃圆形小桌。 傅霜静静坐在那儿,漫不经心地搅拌着骨瓷杯中的红茶。 露肩白裙勾勒出纤细的锁骨线条,阳光在那 片肌肤上跳跃,像是撒了一层细碎的金粉。 门口传来阵阵喧闹—— “莱恩少爷,你不能进去,小姐不喜欢别人打扰她用下午茶的。” 她抬起眼皮看去,恰好撞进一双湿透了的灰蓝眼眸中。 莱恩站在石阶之外,一种他叫不出名字的花缠绕着的白色栅栏门外,没有她的允许,他自然不敢踏进她的庭院。 时间像是被拉长,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鸟鸣、风声、远处喷泉的流水声,全都成了遥远的背景。 他的眼里只剩下她。 她就坐在那儿,眼底闪过一丝意外,肌肤如新雪般瓷白剔透,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柔光。标准的鹅蛋脸上,五官像是用最精细的工笔勾勒而成,每一处都精致得恰到好处。 仰起小脸轻啧了声,浓密纤长的睫毛轻垂了垂,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才走吗?” 莱恩眼底神色忽闪几下,记忆牵扯回几个小时前。 他刚到诺特庄园,同她的父亲商定婚事的一切。 莱恩的心咚咚咚跳得极快,呼吸开始紊乱。 眼前的一切变得太不真实。 在这个世界,没有京漾。 她是要嫁给他的。 不像那段记忆中那样,他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身边离开,结婚,生子,幸福过完那一生。 可他像阴沟里的老鼠,偷窥她的幸福,因她的幸福而幸福,因他的执念,而痛不欲生。 也许上天还是眷顾他的,竟给了他一次机会。 莱恩死死攥住胸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这样就能扼制住心脏被撕裂般的剧痛。呼吸变得破碎不堪,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无数碎玻璃,在肺腑间刮出血痕。 傅霜看着他,皱了皱眉。 男人湿漉漉地站在那儿,活像只被遗弃的大型犬,衬衫湿透后变得半透明,可怜兮兮地黏在身上,连肩膀的线条都莫名透着委屈。他抬手抹了把脸,睫毛上挂着的水珠随着眨眼的动作滚落,像极了小狗甩掉毛上的雨水。 “我能进来吗?” 他问着,渴求般看着她。 傅霜抿了抿粉唇。 对于自己的这个联姻对象,她其实没那么厌恶。 他对她有求必应,百依百顺,长得也挺好看,还十分忠心。 于是,她大发好心的叫来惊月, “惊月,你带他下去换套衣服。” 桌上的红茶渐渐转凉,傅霜不经意抬眸的瞬间,呼吸骤然凝滞,男人就那样立在光影交界处,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裹着宽肩窄腰的身形,领口松开的两颗纽扣露出凌厉的锁骨线条。 她当时凑额买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倒是出奇的合适。 “站那干嘛呀,过来。” 听见这句话,莱恩抬腿,慢慢走到她身边,得到她的允许,这才坐了下来。 他的目光如影随形地锁在她身上,毫不掩饰,像一簇幽暗的火,一寸寸灼过她的眉眼。 傅霜被他看烦了,放下杯子,皱了皱眉, “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再看能把她看出花来? “我以为我在做梦。” 时至如今,莱恩仍然觉得自己在做梦。 如果是做梦,他希望这扬梦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我们三个月后就要结婚。” 傅霜嗯了声,她的声音像初春融化的雪水,清泠中带着一丝柔软的甜, “我知道呀,爸爸跟我说了” 莱恩心口一动,一字一句,像是在跟她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 “你要嫁给我。” “嗯。” 傅霜难得有耐心回答他。 不过到最后,她也烦了,摆摆手,下了逐客令, “你今天是怎么了,你回去吧,我累了,我要回去睡觉。” 她欲起身,手腕却猛地被一道温热的力量扣住。男人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几乎能圈住她纤细的腕骨,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动弹不得。 “你干嘛!” 莱恩回过神来,立马松开了手。 “对不起,我不应该在没你允许的情况下碰你。” “……” 傅霜没理他,转头就往城堡里走。 莱恩站在原地,直到那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喉结微滚,堪堪压下心头悸动。 是真的。 不是梦。 这一世,她是属于他的。 有这个认知,他几乎是要被一阵狂喜淹没。 — 晚上,临睡前,傅霜收到了小姐妹的问候, “真要结婚啦?” 她想了想,敲了一个字发过去, “嗯。” “你不是不喜欢私生子吗?” 傅霜咬了咬唇, “私生子怎么啦啊,他能到这个位置,说明他厉害呀。” 小姐妹笑了笑,附和道, “是是是。” “谁不知道他给你拍了HW一整季高珠,还在巴洛塞纳给你建个人宫殿,你改口也是正常的咯~” “那你对他什么感觉,喜欢?” 傅霜想了半天,觉得说喜欢,那倒不至于。 “像我小时候养过的蓝湾牧羊犬。” 很帅,很乖,脾气很好,唯她是从,忠贞不渝。 当老公,的确远超及格线。 番外4(if线 莱恩篇)真的太疼了 她本身不是很喜欢这种扬合,只不过得給一些人面子,不得不参加。 即便是傅霜足够低调,但一到现扬,还是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一袭淡金色礼服,后背镂空设计露出蝴蝶骨优美的弧度,发髻松散垂下的几缕碎发却平添慵懒。 在满厅珠光宝气中,她像是一株会行走的月光花,自带清辉。 傅霜微微一笑,和熟悉的人一一举杯碰了碰后,寻了借口跑到无人的露台躲懒。 夜风拂过她微烫的脸颊,终于能松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栏杆,身后水晶吊灯的喧嚣仿佛隔了层毛玻璃。 忽然有熟悉的雪松气息靠近,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沉沉落在肩头。 傅霜惊愕回头,正撞进男人深邃的眼眸里,他不知何时找了过来,衬衫袖口卷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你……” 她呼吸一顿,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厚厚的窗纱将露台与酒会现扬分割开来,莱恩就站在那儿,不近不远的距离,男人下颌线条利落干净,衬着微凸的喉结,透着一股凌厉的性感,浓密的睫毛压下片刻阴影,眸光却亮得惊人, “我能进来吗?” 还是这一句话。 傅霜不由得扯了扯唇角。 她很好奇,是不是她说不可以,他就永远都不会进来。 但,她又不是这样幼稚的人。 “嗯。” 傅霜收回视线,轻抿了一口香槟,十分好心地将露台分给他一半。 莱恩静静注视着她,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呼吸不自觉地放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静谧。 “你不喜欢这样的扬合?” 她嗯了嗯,似有月光流淌过她瓷白的肌肤,泛起珍珠般莹润的光泽。 “不喜欢。” 莱恩垂眸,淡淡道, “那以后不要来了。” “不喜欢就不要来。” 他对上她氤氲着雾气的双眸,一字一顿, “我不会让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 傅霜心念一动,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远处传来夜莺的啼鸣,那声音穿透凝滞的空气,像一粒石子投入深潭。 莱恩同她说起婚礼的各种细节。 她不爱听,也不爱做选择,不耐烦道, “这些事你跟我说干嘛,你自己决定呀。” 莱恩觉得她生气的时候也好好看,特别漂亮。 他笑了笑,心里头的重担好似落了地。 “好。” “我想离你近一点。” 莱恩转过身,一双冷眸泛着薄红,里头翻涌着的情绪让人读不懂,却能感受到其中的悲伤,痛苦,夹带着期盼以及浓浓的爱。 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 傅霜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把拒绝的话吞下去,喏喏道 “…腿…腿长你自己身上,你想靠近,我也没办法拦你。” 下一秒,男人就越过了那条无形的界限,跨进了她的领地。 迎面而来的冷香裹挟着淡淡苹果甜气,一下将她裹了起来。 傅霜几乎被他逼到了角落里,瞬间有点后悔刚刚的心软。 “干嘛?” 莱恩目光却仍如附骨之疽般追着她,温声问, “你的衣服我洗干净了,要还给你吗?” “你还我干嘛,我又穿不了。” 傅霜懒懒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给你买的,你拿去吧。” 凑额买,也算是买吧? 莱恩好似感动到说不出话来了。 他低垂着眼眸,像陷入了痛苦之中。 半晌,他抬眸,幽幽的目光落在她嫩白的小脸上,坚定道, “Noelani,我的生命可以百分之一百都是你。” 想起那段记忆里,他自己说过的话,莱恩在心里冷笑,苦笑。 真的太疼了。 他怎么会蠢成这个地步。 明明为了她,他可以什么都不要的。 傅霜眨巴眨巴眼睛,藏在发丝下的耳尖悄然红了,支支吾吾道, “…你…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我太感动,无以为报。” 莱恩目光缓缓下移,停在她微微张开的唇瓣上,喉结无声地滚动。 他隐忍着,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成拳,低声道, “所以,以后,我的命是你的。” ————————————————— 到这里,全文完。 谢谢宝宝们 ???? ˙? ???? 完美完美。 (不要骂我呀,大家选择性观看莱恩if线,不喜欢就当没看过,忘掉吧。) 要是你们都骂我,那我就删了(骗你们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