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换嫁病弱小叔日日被钓》 第92章 珍珠凭空飞了 不怪老侯夫人心里紧张,今日所安排的事情,根本就见不得光。 倘若泄露出去,丢脸的岂止是她一人?整个侯府都得跟着遭殃。 这后果,她连想都不敢深想。 “母亲。”大夫人紧张的脸都白了,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怎么,怎么办?” 老侯夫人神色沉凝的回头斜睨了她一眼,“慌什么?” “你可是侯府掌家夫人,怎能遇到事情就慌?” 大夫人几乎要哭出来了, 她何尝不想稳住?可实在稳不住! 那些人都是她找的,万一事发将她供出来,如何是好? “先别自乱阵脚!”老侯夫人勉强安抚两句,转向锦书,“去,叫韩嬷嬷进来。” “是。”锦书应声退下。 不多会儿,锦书便将韩嬷嬷给带进来了。 不多时,韩嬷嬷被带了进来,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夫人!大事不好了……” “松风轩进了贼人,乌泱泱一大群,竟是要搬空三夫人的小库房啊!求老夫人替我三夫人做主!” 老侯夫人眼神锐利如刀,直接怒声吼道:“慌什么?仔细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韩嬷嬷立刻哭着说道:“老夫人,三爷这两日病重,松风轩上下入夜便早早歇了。” “谁知,方才竟有人潜入放迷烟!万幸院中不少人尚未睡熟,及时察觉出手反击。” “三夫人特命老奴前来通禀,只怕那伙贼人还藏匿在府中别处,若伤了人可不得了!恳请老夫人即刻下令彻查!” 老侯夫人死死盯着韩嬷嬷,那目光几乎能杀了她。 这个老虔婆,真是该死! “行了,你且退下,此事我自会处置。”老侯夫人不耐地挥挥手。 “是,老奴告退。”韩嬷嬷躬身退了出去。 人一走,大夫人立刻慌了神:“母亲,这可如何是好?若让温昭昭查出来人是儿媳安排的……” “慌什么?”老侯夫人怒斥,“眼下还没查到你头上,急什么?况且,你难道亲自去接触那些人了?” 大夫人一怔,下意识摇头,“那倒没有,是交托下面人去办的。可是……” 那也是她多年的心腹。 “必要时刻,就把那人推出去顶罪!”老侯夫人语气阴冷,“无论如何,你这个大夫人绝不能出事。” 大夫人心绪复杂地低下头。 老夫人看似帮她,但推出去的却是她的臂膀。 培养一个心腹谈何容易?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依计行事,先保全自己。 “你现在就带人去松风轩看看。”老侯夫人沉声吩咐,“温昭昭的人,我不信。到了那儿,务必稳住温昭昭,绝不可让她把事情闹大!” 只要事情没闹大,那就是侯府的家事。 哪怕最后查出什么,还不是她说了算? 话音未落,锦书又急匆匆跑了进来,声音都在发抖,“老夫人,不好了!” “又怎么了?”老侯夫人怒极。 锦书不敢抬头,只颤着嗓音说道:“顺……顺天府来人了!” “什么?!”老侯夫人脸色铁青,“温昭昭!她怎敢如此!” 大夫人彻底乱了方寸,“母亲!这,这该如何收场?” 一旦报了官,事态便难以掌控,万一真查到她头上去可如何是好? “慌有何用!”老侯夫人强压心头惊悸,“事已至此,你给我稳住!立刻过去,按方才说的办,必要时就把人推出去!记着,务必把自己摘干净!” 大夫人绝不能倒,否则连她也要受牵连。 大夫人面无人色,却不敢违逆,只得颤声道:“是,儿媳明白,一切听从母亲安排。” “快去!”老侯夫人烦躁地挥手。 “儿媳告退。”大夫人匆匆退下。 老侯夫人朝锦书使了个眼色,“你也去,盯紧大夫人,别让她乱了阵脚,一切按计划行事!” “是!”锦书应声追了出去。 望着她们消失的背影,老侯夫人冷哼一声。 “没用的东西,一点事就慌成这样,难成大器!” 与此同时,温昭昭正坐在院子里,静静等着大夫人粉墨登场。 果然,不多会儿,韩嬷嬷先一步回来。 “夫人,已经按照你吩咐的通禀了老侯夫人,想来,大夫人应该就要来了。” 温昭昭冷冷一笑,“等的就是她们来。” “夫人。”就在这时,绿湖突然神色凝重的跑过来。 “发生何事?”温昭昭神色淡淡的问道。 绿湖立刻靠近过去,压低声音快速说了两句,“夫人,奴婢刚刚带人去过了一遍小库房的东西,发现少了三十颗珍珠,还有一百两黄金。” 温昭昭闻声微微皱眉,“当真?” “奴婢反复核对,确凿无疑。” “王喜!”温昭昭立刻回头喊了声。 缩在一旁惊魂未定的王喜连忙跑上前,声音都在发抖,“夫……夫人有何吩咐?” 他只觉得自家夫人真是手段惊人,竟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废了这许多汉子。 温昭昭瞥他一眼:“怕什么?” “奴才……奴才没怕啊!” 温昭昭:“……”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连嘴硬都如出一辙。 “行了,去仔细搜搜那些人身上,看看有没有我们库房的东西。” “是!”王喜应声,忙不迭地跑去,挨个翻查起来,不放过任何角落。 片刻后,他跑回来禀告说,“夫人,奴才都搜遍了,什么都没有!” 温昭昭微微皱眉,“可搜清楚了?里面的衣服也搜一下。” 王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瞒夫人,奴才可是手伸进去摸了一遍,但凡有任何私藏,必定逃不过奴才这只手。” “是吗?”温昭昭神色淡然的扫了一眼他的手,“倒是没想到你的手居然如此厉害。” 王喜:“……” 怎么觉着他家夫人这话说的有点怪怪的呢。 “行了!”温昭昭冲着王喜挥手,“先退下吧。” “是。”王喜恭敬应声,转身退下。 “但这不可能的!”绿湖蹙眉,“东西确实少了,又不在这些人身上,能丢哪儿去?” “难不成,凭空飞了?” 﨔 第93章 三弟妹,忍忍吧 绿湖话音落下,温昭昭的脸色便沉凝起来。 “夫人!”一声低唤从身后传来,竟是谢砚辞不知何时,推着轮椅走出来。 温昭昭循声望去,见是谢砚辞,立刻微微皱起眉头,“三爷怎么出来了?” “快些进去歇着。” 谢砚辞一脸孱弱的靠在轮椅上,眼睛半眯着,气息微弱,一副没什么力气的模样。 “出,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我怎能不出来看看?” 温昭昭听他这样说,眉心一动,便立刻起身走过去,“三爷且放心,这里的事情,妾身可以处理妥当。” “大,大嫂。”谢砚辞急促的喘息着,目光艰难的越过温昭昭的身侧,朝着大门方向喊了句。 声音细若游丝,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就不觉着他说了话。 “哎哟,我的好三弟!”大夫人强自镇定,疾步走来。 她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忧色,“哎哟,我的好三弟,你身子要紧,怎么就出来了?” “快些回房歇着,这里有我跟三弟妹料理便是。” “是啊,三爷。”温昭昭也忙跟着柔声劝。 “您还是顾着自己的身体吧,大嫂来了,有她帮忙,定然能处置妥当,你不用担心。” 谢砚辞趁机拉住温昭昭的手,声音中全是不满,“贼人都跑我们院子里来了,我,我还能不急?” “夫人初初嫁入侯府,福气没有享过一天,如,如今竟,竟是陷入如此险境!” “我,我身子孱弱,素日里其他的事情帮不到夫人,但,但此时,我,我不能走。” 说着话,他更加用力的握住温昭的手,眼中盛满了自责,“是我保护不了夫人,但,但若是有什么万一,我可以死在夫人前头。” “夫人莫怕,天塌下来,我……我替你挡着!” 温昭昭眼圈一红,反过来紧紧握住他的手,“三爷的心意,妾身明白。可你的身子……” “我的身子我清楚!”谢砚辞急促打断,喘息更剧烈了,“夫,夫人!你,你且去忙,不,不必管我。” “好。”温昭昭也没有再继续逼迫,转而回头看向大夫人,红着眼睛说道:“大嫂,今日这件事,还请你替我们做主啊。” “这伙贼人目标明确,直奔松风轩而来,分明是早有预谋!” “方才衙门的人已经满院子搜查去了,说是可能还有其他贼人潜藏在府内他处。” 温昭昭说到这里,恰到其处的抖了下身子,“这万幸给我们用的是迷烟,如若用的是毒药,此刻松风轩怕是已无活口。” “大嫂,这怎能不令人心惊胆寒?” 大夫人听说衙门的人已经去满院子搜查了,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起来,几乎无法维持住脸上的神色。 好半晌,她才稳定了情绪,柔和了神色,说道:“是,是啊,我听闻消息的时候也是被吓得不轻。” “万幸你跟三弟都无碍,否则,这些贼人被千刀万剐都不过。” 大夫人稳住心神,她拉住温昭昭的手,安抚道:“三弟妹别慌,府衙既已接手,那就算还有漏网之鱼,后续自有官府料理,你且宽心。 温昭昭反过来握住大夫人的手,急的脸都红了,“大嫂,这如何安心得了?” “万幸这次有下人没睡着,及时发现了歹人。” “否则,只怕我们整个松风轩的人都要有性命之危了。” “大嫂,你说这伙贼人到底是从哪里来?为何直奔我们松风轩?” 温昭昭越说,脸色越是难看,“该不会是有人故意将他们引来的吧?” “进来就动我的小库房,分明是有备而来。” “到底是谁?” 温昭昭说到这里,直接提高了音量,“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非要置我与三爷于死地?” “这等丧心病狂之徒,简直就该下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油锅,永世不得超生。” “若是让我查出是谁,我定要她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悔不当初!” 大夫人被这可怕的诅咒给吓得面无人色,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三弟妹说,说的是。” “大嫂,”温昭昭目光沉凝,语气坚定,“此事,我定要一查到底!” 大夫人想起老夫人的叮嘱,忙道:“三弟妹,此事还需三思!不如……不如先让府衙查着?” 温昭昭皱起眉头来,眸光微闪,“大嫂何出此言?” “怎么倒像是要替那伙贼人开脱的意思?” 她话说到这里,眸光顿时一冷,“难不成,大嫂你跟这件事有关?” “绝无此事!”大夫人被吓到连连摆手,声音都跟着变了调,“三弟妹,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我绝非此意。” “那大嫂是什么意思?”温昭昭冷着脸盯着她看。 被她那冷厉的目光盯着,大夫人整个人都慌了。 “我,我就是,只是……” “只是什么?”温昭昭紧追不放。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换上语重心长的语气,“只是,此事关乎侯府内宅清誉。若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三弟妹可知会引来多少非议?” “我身为侯府当家主母,事事须以阖府声名为重,你可明白?” 她眼圈微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三弟妹,你可知这些年我是如何撑过来的?” “老侯爷与夫君相继过世,偌大侯府,全靠着母亲与我勉力支撑。好不容易等阿渊袭爵,府中方见起色。” “今日你与三弟受惊,财物或有损失,我心中亦是万分难过。可……可我总得为整个侯府着想啊!” 大夫人恳切地望着温昭昭,“三弟妹,就算为了侯府的体面,暂且忍下这口气,可好?” “一切交由府衙处置,我也会恳请他们秘而不宣,好歹……为侯府留几分颜面,是不是?” 温昭昭猛地抽回手,沉声质问,“大嫂,你口口声声的让我忍气吞声,可我怎么忍?” “是,今日,这些贼人是只图钱财,侥幸未出人命。可如果他们不仅要财,更要命呢?” “再者,他们能如此精准摸到松风轩,府内必有内应!大嫂,唯有揪出这内鬼,才能真正永绝后患,保住侯府!” 温昭昭突得向前一步,神色沉凝,像是要看穿大夫人的灵魂。 “大嫂就不曾想过?若今夜这些贼人闯入的是母亲跟你,甚至是侯爷的院子,又会发生什么?” “倘若有个闪失,咱们这偌大的侯府,岂不是顷刻间便要彻底完了?” 﨔 第94章 夫人也是能变心的吗? 几句话惊的大夫人脸色发青。 她张了张嘴想辩驳,却发现根本就无从辩驳。 温昭昭退开一步,沉声说道:“大嫂,我凡事都是为了侯府着想,没有任何私心。” “这侯府奸细一日不出,我们侯府就一日不得安宁。” “大嫂,你觉着呢?” 大夫人看着温昭昭,神情复杂,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只在心底暗骂,这小贱人,忒可恶,旁人的话竟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怎么办,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侯府真要被她给搅的天翻地覆。 到那时,就算她推人出去顶罪,可难保不会有人顺藤摸瓜查到她头上。 一时间,大夫人脸色惨白难看,竟是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大嫂,你没事吧?”温昭昭见大夫人脸色不虞,关心的出声询问。 大夫人猛地回神,勉强维持住情绪,摇摇头,“我没事。” “既然三弟妹执意如此,那,那就先看看府衙能查出些什么来吧。” “好。”温昭昭微微一笑,“有大嫂过来替我们坐镇,我这心里便踏实多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大夫人勉强应道。 温昭昭正待要说话,就瞧见府衙的捕快领着人快步走了进来。 “徐捕快,情况如何?可曾抓到其他贼人?”温昭昭神色焦急的迎上去问。 徐捕快立刻摇头,“说来也是奇了,我带着人搜遍了整个侯府,一切如常,只有三夫人你们的院子遭了贼。” “料想他们应该是……” 徐捕快点到即止。 这世家内院的水可深着呢,很多事情,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那……那这接下来该如何做?”温昭昭追问。 徐捕快立刻拱手说道:“三夫人放心,我这就让人将他们都带回衙门,严加审问,定然能问个清楚。” “三夫人还请放宽心,静候消息。” 温昭昭闻声略略有些失望,但却又更快的回过神来,“如此就有劳诸位了。” “三夫人客气,这都是我们分内之事。”徐捕快回了一礼后,扭转头对手下人喝道:“还不赶紧将人都带回衙门,莫要让他们惊扰了贵人。” “是。”众捕快应声上前,将那些贼人全都给拖走了。 “王喜,送送徐捕快。”温昭昭吩咐着。 “是,夫人。”王喜答应着,送徐捕快一行人离开。 等他们一走,大夫人自然也不想多留,立刻出声告辞,“三弟妹,既然事情已经暂时告一段落,那我就不多打扰你们了。” “三弟,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才是。” “多谢大嫂。”温昭昭神色淡定的道了谢。 谢砚辞软趴趴的靠在轮椅上,只虚弱的嗯了声。 大夫人也没空与他计较,立刻带着人急匆匆离去。 待大夫人身影消失,谢砚辞才气若游丝地开口:“夫人,我有些透不过气了,你,你能先送我回房吗?” 温昭昭回头看了他一眼,温柔一笑,“好。” 她立刻上前,推着谢砚辞往上房走。 等将人送回内室,温昭昭立刻出声问道:“三爷将我叫进来,可是有事要跟我说?” “就说夫人聪明呢,我眼神都不用递,你就知道了。”谢砚辞马屁拍的直溜。 温昭昭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说正事,少废话。” “是是是,我这就说。”谢砚辞连声答应,“夫人,方才我在内室听见绿湖说,小库房的东西有遗失?” “对!”温昭昭自然也没打算瞒着谢砚辞,将之前绿湖来禀告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谢砚辞立刻脸色一沉,“我们院子里有内鬼。” “哦?何以见得?”温昭昭挑眉。 “夫人这般聪慧,定然早就想到了,何须我多言?”谢砚辞的马屁,那真是能无缝衔接,一个接一个。 温昭昭一记冷光扫过去,“不说?那我出去了。” “哎呀!”谢砚辞立刻惊叫着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夫人,你别走,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夫人,你想,今日之事,我们筹谋多时,事事详细思量过,绝对不会有任何纰漏。” “贼人也是在未来得及得手便被我们给抓了。” “事后,你也让王喜仔细搜查过,他们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私藏。”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我们院子里出了内鬼。” 温昭昭沉默不语着,内心却是对谢砚辞生出几分赞赏。 前世,她与谢砚辞接触不多,只知道是个病秧子,而且跟温瑶关系极其不好。 但却没想到,他竟是如此聪明。 “我的院子,确实被人安插了很多眼线。”谢砚辞有些羞涩的笑了声,“就我这个破身子,人家不将我放在眼里,也属应当。” “但是,夫人你嫁给我之后,已经清除了一波旁人安插进来的眼线。” “我相信夫人的能力,院内应该已经干净了才是。” 谢砚辞说到这里,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可如此我就不太明白了,既然这样,那为何今日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有何可好奇的?”温昭昭冷笑着。 “人心都是会变得,只要给足了利益,谁的心都能变。” “夫人!”谢砚辞突然眼巴巴的朝着温昭昭喊了声。 温昭昭回头看过去,“怎么?” “夫人,你的心也是能变得吗?”谢砚辞扯着她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问。 温昭昭神色间快速闪过一丝尴尬,脸在刹那间都红了。 她扯回自己的衣袖,别过脸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有力,“胡说些什么?” “我才没有胡说。”谢砚辞极其认真的再次扯住了她的衣袖,“夫人,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只要能让你的心里有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弄来。” “只要夫人你愿意将我放在心上。” 温昭昭着实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她一愣之下后立刻说道:“三爷这是何意?” “夫人,就是我字面上说的意思。”谢砚辞立刻说,“只要夫人你能愿意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倾尽所有,为你拿到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夫人,你就说,你想要什么?” 﨔 第95章 抓内奸 温昭昭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一颗石子,骤然泛起涟漪,又被她强行压平。 谢砚辞眼神灼热的望着她,那眸光中的恳切,仿佛能直入她的心底深处。 她垂下眼帘,避开他的炙热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的纹饰。 前世,温家被灭门,她被谢沉渊折磨而死,这些过往犹如冰冷的湖水,将她团团困住。 她改嫁谢砚辞,只为了复仇,为了改写温家前世悲惨的命运。 儿女情长,她不敢碰,甚至想都不敢想。 “三爷,”温昭昭开口,声音沙哑,但却在竭力维持着平稳。 “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出这院子里的内鬼,其他的……” 温昭昭顿了顿,再抬头的时候,目光已然清冷而又坚定。 “若连命都保不住,何谈其他?” “三爷,你说呢?”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谢砚辞眼中闪烁的火焰。 他眼底快速掠过一丝失望,扯着她衣袖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指节都微微泛白。 但片刻之后,他的眼底恢复了坚定与从容。 “好,夫人说得在理。”谢砚辞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温柔,“是我心急了,那我们便先解决眼前这个内鬼。” “只是夫人,我方才的话,字字真心。无论你要做什么,哪怕你要翻山覆雨,我谢砚辞就算是死,也要陪着你走到底。” 他微微倾身,炙热的气息带着一丝药香吹拂在温昭昭的脸上。 “夫人,只希望你能记住一句话,你并非孤身一人。” 温昭昭心头猛地一震,她看着他那双深邃眸子中,自己的倒影,心绪复杂,难以言表。 “三爷的心意,我记下了。”温昭昭最终只说出这句。 不接受,但却也未拒绝。 她只扯了扯被他拉着的衣袖,诚然,动作却不再那么生硬。 这细微的变化,让谢砚辞嘴角忍不住的勾起一丝满足的微笑。 “那夫人打算如何揪出这内鬼?”谢砚辞重新靠回轮椅背,咳嗽着吐出一口气,又变回了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温昭昭没再理他,而是直接走到窗边。 她从窗户往外望去,神色冷然,“那伙刚被带走,内鬼此刻必定惊慌万分,定会急于打探消息,或者……处理赃物。” 她转过身望着谢砚辞,神色冰冷,“如果是为了自己偷窃,可能会暂时隐藏,以待风平浪静后再拿出去变卖。” “但若是受别人指使,她定当着急将东西送出去。” 想到这,温昭昭立刻回头喊道:“绿湖。” “奴婢在!”一直在外间候着的绿湖立刻推门进来。 “你带人去查,重点查这几日有谁行踪异常,尤其是能接触到大夫人院中人的。” 温昭昭语调清晰,神色冰冷,“再让韩嬷嬷带人去查查各人住处,不可放过任何一处隐蔽之地。” “不过,这个人应该也不会如此愚蠢,将东西放到自己房间。” “院子里也一定要仔细搜一遍。” “是,夫人!”绿湖领命,匆匆退下。 接下来便是等待的时间了,这等待就最为折磨人。 谢砚辞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温昭昭则坐在桌边,详细思索着前世所发生之事,为后续的计划做好准备。 约莫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却是白莹进来了,脸色发红,额头满是汗水,“夫人,姑爷,东西找到了。” “在哪儿找到的?”温昭昭沉声问道。 “是在净房那边角落的地下,埋的不是特别深,因为土比较新,这才被我们发现。”白莹立刻说。 温昭昭冷笑着,“倒是会藏,可查出是什么人所为?” “奴婢跟绿湖将院中的下人全过了一遍,最后查出,是一个叫红桃的三等丫头有些可疑。” “有人说,曾瞧见过她跟大夫人院子里的一个二等丫头接触过。” “但是,只是瞧见她们二人说话,所以无法确定她们有什么勾结。” 温昭昭微微皱眉,对于红桃这个人,她比较陌生,在前世,也好像未曾听闻过。 不过,既然能查到这个红桃的头上,那就断然没有就此放过的道理。 “夫人,那现在该怎么办?”白莹问。 温昭昭微微一笑,“白莹,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东西依旧放回原处。” 白莹惊讶不已,“放回去?” “对。”温昭昭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放回去,而且要原封不动地放好。” “然后,你让人盯着红桃,看她什么时候去取,或者……看有谁去那个地方附近。” “另外,让王喜盯着大夫人院子里的那个丫头,看她们二人何时会面。” “奴婢明白了!”白莹顿时眼睛一亮,“夫人,你这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还有,”温昭昭顿了顿才补充道:“放出风去,就说府衙那边审问有了进展,有人招供,提到内院有人接应,但具体是谁还不清楚。” “是!”白莹心领神会的直点头,领命而去。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谢砚辞看着温昭昭,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骄傲。 他家夫人就是厉害。 “夫人这个法子实在是太好了,引蛇出洞,再顺藤摸瓜。只是,夫人,你这个计谋虽好,但却不一定能动得了背后之人。” “你说的没错。”温昭昭不甚在意的微微一笑,“是动不了背后主使之人,但是,我可以让她痛!” 温昭昭的神色陡然间冰冷下去,大夫人敢行此险招,必定是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后手。 无非是推一个替死鬼出来。 可替死鬼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必定是大夫人身边得力的人。 她就是要一点点的砍断大夫人身边的手脚,让她着急,让她慌,让她彻底从侯府主母的位置上走下来。 到那时,便是她接手侯府的时候了。 这一天,不会太晚了。 “很晚了,三爷,歇着吧。”温昭昭冷淡的丢下话,径自走回软榻躺下。 “是,夫人!”黑暗中,谢砚辞唇角勾着灿烂的笑容。 温昭昭下意识的勾了勾唇角,但很快发现自己居然在笑,立刻收敛笑容,没好气的哼了声,“睡吧。”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只唇角却无意识的勾起,她自己都未曾发现。 与此同时,谢沉渊将温瑶叫到了他的瑞鹤堂。 温瑶一路战战兢兢,刚一进屋,脸上便挨了重重一巴掌,力道之大,将她直接掼倒在地。 “贱人!看你做的好事!” 﨔 第96章 鞭子棍子一起招呼温瑶 温瑶捂着脸,只觉着半张脸瞬间麻木,失去了知觉,火辣辣的难受。 但这麻木却不及她心中的恐慌。 她甚至都来不及去细想,转身便扑倒在地,哭喊道:“侯爷,妾身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侯爷明示。” “嘴硬?”谢沉渊怒极,反手抽出一根鞭子,凌空一甩,噼啪作响。 “啊!”鞭子落下,温瑶疼的浑身发颤,“侯爷,侯爷饶命啊……” 温瑶抱着自己的头,被打的满地打滚。 “妾身真不知自己到底错在何处?” “侯爷,求你了,就告诉妾身吧。” 见她死不认账,谢沉渊怒火更盛。 他干脆扔了鞭子,竟又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根布满尖刺的木棍。他掂量着棍子,尖锐的刺尖在温瑶惊恐的眼前晃过。 “我看你是活腻了!”他狞笑着,高高扬起那骇人的凶器,狠狠朝温瑶的脸砸下。 “侯爷!”温瑶肝胆俱裂,无边的恐惧如鬼爪攫住心脏。不能坐以待毙!这一棍下来,她就真毁了! “侯爷——!”尖叫声中,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弹起,死死抱住谢沉渊挥棍的胳膊。 “侯爷饶命!无论您要妾身做什么,妾身拼死也替您办到!” 她语无伦次,只想抓住最后的一线生机。 “银子!对,侯爷您要银子!妾身已有办法,已经让人动手了!明天……明天就能拿到!侯爷,再给妾身一夜时间。妾身发誓,定能为您拿到银子!” 谢沉渊甩手就又是一巴掌打过去,“银子?” “你还敢跟本侯爷提银子?” “你可知今夜侯府发生了什么事儿?” 温瑶彻底懵了,“妾身,妾身不知啊。” 接连几日的折磨,让她身心俱疲,所以,她今夜很早就喝了安眠的汤药睡下了。 刚刚若不是珍珠用凉水给她擦脸,只怕她还很难醒过来。 啪! 谢沉渊又是一巴掌甩过去。 “你不知道?府里闹得天翻地覆,你竟然不知道?” 温瑶只觉着自己两边脸颊都已然没了知觉,头晕眼花,眼前金星直晃,脑子里嗡嗡直响,一时间,什么思绪都没了。 她心里暗恨的厉害,到底府中发生了什么事儿,竟能让谢沉渊如此暴怒? “侯爷!”温瑶不知缘由,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 她死死抓住谢沉渊的手腕,涕泪横流地哭喊:“侯爷!妾身真的能帮您!妾身虽不知发生何事,但妾身愿为您出谋划策!还有……还有妾身的父亲!他定也愿助侯爷一臂之力!” 谢沉渊听到这话,这才神色冰冷的甩开温瑶。 温瑶跌倒在地,却立刻挣扎着重新跪好。 “侯爷,求您再给妾身一次机会吧。” 谢沉渊用力给了温瑶一脚,“你个贱人,你知不知道,今日侯府遭了贼人?” “你安排的什么人去偷的银子?” “万一被人发现了,牵连到本侯爷头上,该当如何?” 越说,谢沉渊就越是生气。 他当日就不该信了这女人的话,让她去温昭昭那边偷银子。 这下可好,银子没到手,反倒惹得一身腥。 “你可知事情已经闹到衙门那去了?” “你觉着,就你那点手脚,衙门会查不出来?” 温瑶被吓得满脸惊惧,跌坐在地上,脸都白了。 “不,不会的,我,我安排的人很妥当,应,应该不会被人发现才是。” 温瑶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可实际上,她自己都不信自己说的话。 “温瑶,你给本侯听好!”谢沉渊俯身,用脚尖挑起她下巴,阴恻恻地道,“尽快给本侯想出解决的法子!” “若查到你头上,你就自己去死!若敢牵连本侯……”他冷笑一声,“后果,你是知道的。” 温瑶立刻如捣蒜般磕头,“是!妾身明白!侯爷放心,妾身定会妥善处置,绝不牵连侯爷分毫!” “算你识相!”谢沉渊冷笑了声,“不过,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古怪。” 温瑶一怔,下意识开口问道:“侯爷,哪里古怪?” “你找了什么人去偷银子?”谢沉渊问道。 温瑶想也不想,立刻说道:“就是妹妹院子里的一个三等小丫头,我叮嘱她伺机而动,找机会进入小库房偷点东西出来。” “但是,我也不知她会什么时候动手。” “侯爷,今日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沉渊紧皱着眉头,那这事可就奇怪了。 “今日三叔院子里遭了贼,而且还是一伙贼,人数不少。” “既然不是你安排的,那又会是谁?” “这人居然跟我们打着同样的主意,难道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谢沉渊脸色顿时骤变。 若真如此,麻烦就大了! “你先滚回去!”他语气带着一丝急迫。 温瑶愣住,不知他为何突然放过自己,但这无疑是天大的惊喜。 “是!妾身告退!”她不敢多言半句,连滚带爬地起身,逃也似地冲了出去,仿佛身后真有恶鬼索命。 这一次,谢沉渊却丝毫不在意,而是直接叫来了贴身小厮谢明,吩咐道:“立刻去将赵先生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量。” “是,侯爷。”谢明领命退下。 不多会儿,赵生便进来了。 “侯爷,您找我?”赵生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屋子里散落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刑具。 不过,他却视若无睹,视线从上面一扫而过,随后便径自走到谢沉渊身前行礼。 “侯爷,何事寻在下?” “赵先生。”谢沉渊声音凝重,“侯府,只怕要出大事。” 赵生神色平静的说道:“侯爷切宽心,究竟发生了何事?” “今日府中之事,赵先生听说了吗?”谢沉渊开口道。 赵生微微颔首,“听说了,放下,官差也去了我的院子里搜查。听闻是后宅丢失了什么东西。” “莫非……此事另有隐情?” 谢沉渊抬头看了赵生一眼,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我担心这件事是我母亲所为。” “什么?”赵生闻声大吃一惊,“侯爷,你……可确定?” 﨔 第97章 那个三夫人,有些不对劲 别说赵生诧异了,就算谢沉渊作为亲儿子,此时也是难以接受。 在他心中,素来行事稳妥,为人持重。 若今日之事确是她所为,谢沉渊心底不免掠过一丝失望。 大把这绝非大夫人一贯的行事作风。 “赵先生。”谢沉渊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这件事发生之后,我仔细思量过,从目前情况来看,只有两种可能。” 赵生微微点头,“侯爷请讲。” “其一,事情是我母亲所为,硬是想从三房弄点银子出来。” 谢沉渊顿了顿,继续道:“其二,那便是三房自唱自说的一场戏,目的就是构陷我母亲。” “除却这两点之外,我暂时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赵生听他说完,也不由微微皱眉,“按理说,三夫人与三爷,应当不至于为了对付谁,便弄出这般大的阵仗。” “所以,先生之意,是与我一样,疑心此事乃我母亲所为?”谢沉渊眉峰锁得更紧。 赵生沉默片刻方才说道:“只怕,八九不离十。偌大侯府,能在松风轩动手脚,且不露痕迹者,屈指可数。除侯爷您之外,便只有老侯夫人或大夫人了。” 此言一出,谢沉渊心中愈发沉重。 事实上,他倒是觉着,这事极有可能是老侯夫人在背后指使。 大夫人是什么性子,他比谁都清楚。 头脑还算清楚,但生性怯懦。 在府中,唯老侯夫人马首是瞻。 老侯夫人素来不喜三房,此番三房出事,十有八九是老侯夫人的手笔。 可这事麻烦在于,老侯夫人只需动动口舌,真正动手的却是大夫人。 一旦此事坐实,必定会牵连大夫人,到那时,他这做儿子的将颜面何存? 只是,这牵扯到侯府老侯夫人,他实在难以对赵生启齿。 “侯爷暂且宽心。”赵生见状,忙出言安抚,“如今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真相到底如何,还犹未可知。” “但我们最好要做两手准备,如若这件事真是大夫人所为,那必定要想办法将她摘出去。” “侯爷,你最好即刻去一趟大夫人的院子,将事情问清楚,然后提早做准备。” “那个三夫人,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着她不太对劲。” “哦?”谢沉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先生为何这样说,温昭昭有何不妥之处吗?” “说不上来。”赵生摇头,“就只是一种直觉。可我这种直觉一向不会出错。” “侯爷,小心提防总是好的。” 谢沉渊心下却不以为然,温昭昭那女人可能是有些小聪明,但也仅此而已。 等他将这个女人弄到手,她的小聪明也就可以为他所用了。 想到这里,一丝得意快速从他眸中掠过。 “也好。”谢沉渊回神后,恢复了如常的神色,“此事便劳烦先生费心处置,我这就去母亲那里探问究竟。” 赵升立刻躬身应下,“是!” 当即,谢沉渊便去了大夫人那边。 他踏入正房的时候,大夫人尚未安寝,正坐在软榻上,神色紧张,惶惶不安着。 “母亲这是怎么了?”谢沉渊出声问道。 大夫人闻声抬头,见是谢沉渊,愣了一下,“渊儿,你怎么来了?” “府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儿子担心你的安危,所以便过来看看母亲的情况。” “母亲,我看你脸色难看,是出什么事了吗?” 大夫人快速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可能是最近府内杂事太多,有些累着了,没什么大碍。” “阿渊,你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大夫人说完就吩咐她的大丫头芝白,“送侯爷回去休息。” “且慢。”谢沉渊皱眉,随后冷声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 芝白愣了一下,立刻抬头去看大夫人。 “阿渊,你……”大夫人眸光中露出一丝诧异,但却更快的吩咐道:“芝白,你先出去吧。” “是!”芝白应声退出,室内便只剩下大夫人两母子。 “阿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大夫人问道。 谢沉渊推着轮椅上前,沉着嗓音,直接开口,“母亲,今夜侯府发生的事,是否与你有关?” 大夫人闻声立刻变了脸色,“你……” “阿渊,你,你怎么?”大夫人开始语无伦次了。 “母亲这样说,那也便代表着,儿子猜得没错。”谢沉渊微微皱眉,“母亲,你这次真是错了。” 大夫人本就慌得很,现在又被谢沉渊这样说,那心里就更是慌的厉害。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是你祖母,她,她就是想……” 大夫人话说到一半,抬头看了谢沉渊一眼,“阿渊,你知道的,你惹出来的那个事儿,以侯府如今的情况,只怕是难以应付。” “我知道,你祖母这次的安排是有些不妥当,但是,这,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阿渊,既然连你都知道了,那是不是代表着,旁的人也能发现?” 想到这里,大夫人顿时急了,“那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我之前的安排都没了用处?” 谢沉渊听说今日侯府发生之事是为了给他还钱,这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尴尬。 但他却立刻收敛心神,换上一副歉疚万分的模样来,“母亲,是儿子不孝,竟拖累母亲为我担此风险……” 他伸手紧紧握住大夫人的手,将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肩头微颤,语带哽咽,“儿子,儿子亦是悔恨万分!怎就,怎就一时糊涂,被人蒙蔽,闯下这等大祸?” “母亲,儿子对不住您……” 见他如此痛苦自责,大夫人心疼不已,泪水也跟着滚滚落下。 “快别这样说。”大夫人轻轻的拍抚着谢沉渊的头,“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更别提,你身负整个侯府的重担,压力太大之下,做点事情缓解压力也是应当。” “这件事你无需自责,不是你的错。” “阿渊,你放心,我跟你祖母都会想办法替你解决这个麻烦。” “母亲!”谢沉渊抬起头来,红着眼睛看着大夫人,“母亲,这次让母亲为了儿子冒险,儿子心里难受很。” “儿子想找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彻底了结此事。只是,儿子的这个办法却需要母亲鼎力相助,方可成事。” 大夫人闻声,一脸惊疑不定,“阿渊,你有什么办法?” 﨔 第98章 侯爷肖想昭昭 谢沉渊沉默片刻后才开口说道:“母亲,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为何想与温家结亲?” 大夫人虽然不明其意,但还是点点头,“自然记得,侯府表面上看着风光,内里却早已捉襟见肘。” “当时,我们想与温家结亲,也是想借助温家的财力,能继续维系侯府门楣。” “可谁曾想!”大夫人脸上骤然浮起阴冷之意,“都怪温瑶那个贱女人,坏了我们的好事。” “若不是她,温昭昭嫁给了你,她那些丰厚的嫁妆,又怎会便宜了你三叔那个病秧子?” 更遑论,现在都要被谢砚辞给败光了。 思及此,大夫人这心里就更是愤怒。 “母亲切勿动怒,仔细伤了身子。”谢沉渊忙劝道。 “罢了罢了!”大夫人勉强压住怒火,摆了摆手,“到底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无需再提了。” “对了,你方才说,你有办法解决眼下的难题?究竟是什么办法?” 谢沉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母亲,温瑶不过一个庶女,想凭借她拿到温府的银子,不太可能。可温昭昭不一样。” “是不一样。”大夫人神色间难掩嫉妒,“没想到,最后竟是便宜了你三叔。” “万幸你三叔是个活不长的病秧子,也用不到那么多银子,否则,我这心里……” 她沉沉的哼了声,语气中是满满的憋屈。 “那如果温昭昭最终嫁给了儿子。”谢沉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浅浅的蛊惑,“是不是,这一切难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大夫人被吓了一跳,“什么?” “阿渊啊,你,你这是在说什么呢?” “母亲莫要着急,听我跟你细说。”谢沉渊柔声安抚了大夫人几句,这才继续说道:“母亲你想,三叔早已经病入膏肓,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待三叔死之后,如果能让温昭昭嫁给我,那她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是我的,也就是侯府的。” “母亲,您说是不是?” 大夫人一脸震惊的看着谢沉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是万万没想到,谢沉渊竟然对温昭昭存了这样的心思。 但这怎么可能? 温昭昭已经是谢砚辞明媒正娶的夫人,是谢沉渊名正言顺的三婶。 这层关系铁板钉钉,如何能更改? 更何况,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只怕整个侯府都将跟着颜面扫地。 “阿渊,你糊涂啊。”大夫人急声道。 谢沉渊微微拧眉,但并未表现出太多的不满来。 “母亲为何这样说?”他辩驳。 “那可是你三婶!”大夫人着重在三婶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不管前情如何,总归,温昭昭如今是你的三婶。” “这是不争的事实,哪怕就算你三叔去了,她依然是你的三婶,是你的长辈。” “有这一层身份放在这,你跟温昭昭是决计不可能得。” “阿渊啊!”大夫人越说越着急,“你可千万不要犯糊涂,倘若你真做了什么,跟温昭昭有了苟且,这要是传出去,那,那可是乱伦啊。” “母亲!”谢沉渊声音有些不耐的打断了大夫人的话。 大夫人被这语气惊得一愣,心头的震惊瞬间化为对温昭昭的怨恨。 定是那贱人蛊惑了她的儿子! 这个祸害,她定饶不了她! “母亲,你在意那些虚名做什么?”谢沉渊有些不高兴,“而且,你根本无需担心这些问题。” “只要母亲你能同意我跟温昭昭在一起,我有的是法子让所有人都都挑不了刺。” 大夫人震惊,失声喊道:“这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谢沉渊皱眉,“如果温昭昭一直留在府内,对外是替三叔守寡,但实际上做了我的女人,谁能知道?” “又或者,我让她假死,改名换姓,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母亲!” 谢沉渊一脸诚恳的看着大夫人,“只要能得到母亲您的同意,后续如何安排,就全都交给儿子,您放心就是。” 放心? 交给他才真真让人无法放心! 大夫人深知谢沉渊此刻正在气头上,强劝只会适得其反,徒伤母子情分。 大夫人只能强压着心里的焦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好,母亲知道你的心意了。但是,阿渊,你答应母亲,此事非同小可,切记不能着急,咱们徐徐图之。” “更别提,你三叔可还没死呢。” 他万万不能在此时轻举妄动。 “母亲放心,儿子自有分寸。”谢沉渊见大夫人态度松动,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意,随即话锋一转,“对了,母亲,这次侯府失窃的事情,我已经交给赵先生来处理善后了。” “母亲不必忧心,一切有儿子在背后替你承担。” 大夫人闻言,心头巨石稍落,一时竟有些热泪盈眶。 “阿渊,幸得有你,母亲,母亲这心里才算有了着落。” “母亲言重了。为母亲分忧解难,本是儿子分内之事。”谢沉渊轻声道,“时辰不早,母亲早些安歇,儿子也告退了。” “对对对,你这身体还没全好,是要赶紧回去歇着。”大夫人忙点头。 “儿子告退!”谢沉渊行礼后,转身离去。 待谢沉渊离开之后,芝白才快速从外面进来。 “大夫人,夜深了,还是让奴婢伺候您安寝吧。”芝白一脸关切的说。 “芝白。”大夫人突然抬头看向芝白,眼神锐利,“你找个眼生的去盯着点侯爷,查查看侯爷近来都跟什么人接触,是否有什么不妥的事情发生。” 芝白虽然满心诧异,但脸上却是不显分毫,只恭敬点头应下,“是,奴婢明白了。” “算了算了。”大夫人一脸焦躁的摆摆手,“就先这样吧。” “更衣。” “是!”芝白答应着,伺候大夫人更衣睡下。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温昭昭与谢砚辞用过早膳之后没多久,白莹便快步跑进来通禀道:“夫人,侯爷来了,说是有要事与您相商。” 温昭昭闻声微微皱眉,“他来干什么?” 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谢沉渊了,看到这狗东西就心烦。 “不见!”谢砚辞立刻拉下脸来,“最烦的就是他,把他赶走!” 白莹有些无奈的回头看向温昭昭,没说话。 “将人请进来吧。”温昭昭淡声道。 谢砚辞震惊的瞪圆了眼睛,“夫人,你见那个狗东西干什么?” 﨔 第99章 侯爷跟昭昭表白 谢砚辞都恨不能立刻将谢沉渊扫地出门才好。 这狗东西,平白无故跑来他们松风轩干什么? 碍眼的很! “他来这,一定是有事。”温昭昭神色淡然,屈指在桌面轻轻敲击着,“我猜,十有八九是为了大嫂。”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兴味,“我倒是好奇的很,为了大嫂,咱们这位侯爷,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话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谢砚辞,“三爷病重,便留在屋里歇着,我自己去就好。” “那不行!”谢砚辞想也不想的拒绝,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便忙换上一副弱唧唧的神情,眼巴巴的望着温昭昭,“夫人,我是担心你,我总觉着侯爷过来,没安好心。” 温昭昭突得一声轻笑,清冷的眸光定定的落在谢砚辞脸上,“三爷如今胆量越发大了,刚刚都敢骂侯爷狗东西了!” 谢砚辞一怔,旋即,脸上便露出一丝羞涩的笑意,“全赖夫人给我撑腰了,有你在,我才觉得……什么都不必怕了” “惯会胡说八道。”温昭昭没想到,谢砚辞这张嘴可是越来越厉害了。 “行了,你留在这,我过去看看。” 撂下话,温昭昭便带着白莹转身出门去了。 目送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谢砚辞急的不行。 他总觉着,谢沉渊这次过来,必定有不轨图谋。 “王喜,王喜!”谢砚辞连声急叫。 王喜小跑着进来,一脸愁容,“我的爷,您这会儿该躺着静养才是!奴才在这儿杵着也不合适……” “躺什么躺?”谢砚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没听说那狗东西来了吗?” “我瞧着他就没憋好屁!夫人不让我跟,你去!给我盯紧了,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回来告诉我!” 王喜一听就快要哭了,“三爷,饶命啊。” “你让奴才去偷听,若是被夫人发现了,还不知怎么收拾奴才呢。” 说到这里,王喜不由小声嘀咕了一声,“夫人可不会对奴才心软。” “你去不去!”谢砚辞眯起眼睛来,冷飕飕的看过去。 “去,奴才这就去。”王喜被吓得脖子一缩,哪还敢再说,立刻火烧屁股般转身就冲了出去。 话分两头,却说温昭昭那边,她带着白莹进入偏厅。 只见,谢沉渊端坐椅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一派悠然。 温昭昭目光在他腿上淡淡一扫,径自走到主位坐下,“侯爷这腿,瞧着是大好了?” “托三婶的福,已无大碍。”谢沉渊放下茶盏,笑着道。 “哦?随口一问罢了。”温昭昭语气疏淡。 谢沉渊面色微沉,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愠怒。 牙尖嘴利! 待她成了他的女人,看他如何收拾! 他压下心中心绪,淡声道:“三婶,听闻三叔病发,侄儿特来探望。不知三叔如今情形如何了?” 温昭昭神色依旧平静,“老样子,靠着好药吊着口气罢了,但求能熬过去。” “侯爷若只为探病,心意已到,就请回吧。三爷身边离不得人,恕不多陪。” 温昭昭说罢便吩咐白莹,“送侯爷。” “是。”白莹应声上前。 “慢着!”谢沉渊冷眸一扫,喝退白莹,“都退下,我有要事需跟三婶单独商议。” 白莹一愣,下意识看向温昭昭。 温昭昭亦是感到颇为诧异,她略一沉吟,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白莹只得退下。 刚到门口,白莹便撞见了探头探脑的王喜。 “白莹?你怎么出来了?”王喜愕然。 白莹皱眉:“侯爷说有事要单独同夫人讲,我便出来了。” “什么?!”王喜一听,急得直跺脚。 他家三爷本就疑心谢沉渊不怀好意,若知道谢沉渊竟与夫人独处一室,那还得了? “不行,我得进去!”他梗着脖子就往里冲。 “哎!你作死啊!”白莹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后领,“说了夫人要单独跟侯爷说话,你往里闯什么?” “孤男寡女的!侯爷能是什么好人?我得护着夫人!”王喜挣扎着,脸都憋红了。 白莹像看傻子似的瞪他,“用得着你操心?夫人还能吃亏不成?少添乱,跟我走!” 白莹不由分说,硬是把王喜往外拖。 “哎哟!白莹你撒手!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啊……” 这差事办砸了,三爷非得要了他小命不可! 此时,偏厅内的两人却并未被外间的纷扰所影响。 温昭昭直接冷眸看向谢砚辞,问道:“侯爷找我有何事?” “三婶,你这段日子受苦了。”谢沉渊目光灼灼的看着温昭昭,带着一丝毫不遮掩的怜惜,“三叔病重,你要一直守在旁边,真是辛苦了。” 温昭昭眉心微蹙,这狗东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说这些恶心人的话干什么? “为了自己的夫君,有什么辛苦的?”温昭昭冷声道。 谢沉渊顿时眸光一沉,心中暗恨。 但他却更快的掩饰住了内心的情绪,淡声道:“可是三婶,你难道就甘心一直过这样的生活吗?” “侯爷这是何意?”温昭昭皱眉。 “三婶就没想过,若三叔……当真有个万一。”谢沉渊死死盯着温昭昭的眼睛,“到那时,你在侯府将如何度日?” “难道,你真要为了三叔守节一辈子?” 温昭昭冷笑了声,“守节一辈子又如何?” “三婶,你这般品貌才情,值得更好的。” 谢沉渊的声音愈发急切,带着一丝蛊惑的味道,“其实,你跟三叔也并没有多深的情分,何苦为他葬送自己?我……实在于心不忍。”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温昭昭面前,俯下身,摆出自认最俊逸深情的姿态。 “三婶,细究起来,你我本有缘……若非阴差阳错,你本该……” 他伸出手,想去碰触温昭昭,“三婶,让我帮你,助你脱离这苦海……” 温昭昭冷冷地看着他,直到此刻,她才彻底明白这狗东西的龌龊心思。 她唇边忽然勾起一抹极淡却又极冷的笑意,“哦?侯爷打算……如何帮我?” 见她神色似有松动,谢沉渊心头狂喜,还以为她同意了。 他得寸进尺,那只手便朝温昭昭的脸摸过去,口中急道:“三婶放心!我定会待你如珠如宝……” “砰——啊!!!” 话音未落,一声沉闷的撞击伴着凄厉惨叫骤然响起! 只见谢沉渊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被一股大力狠狠踹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温昭昭收回脚,居高临下,眼神冰冷的看着捂着肚子尖叫的谢沉渊,仿佛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秽物。 “谢沉渊,你真让人恶心!” 﨔 第100章 三爷想霸王硬上弓 温昭昭阴沉着脸,抓起桌面的茶杯便狠狠的砸向谢沉渊。 可这还不解气,她索性撩起裙摆,抬脚便朝他那条受过伤的腿上猛踹过去。 “你个狗东西,主意都打到我头上来了?” “莫说三爷还没死,就算三爷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宁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也不会跟你这种人有半分牵扯。” 怒极之下,她竟蹲下去,闪电般在他那条伤腿上精准地刺入两针。 剧痛骤然袭来,谢沉渊顿时惨嚎一声,整个人瘫软下去,再也无法支撑。 “来人啊,快来人啊!” 门外的人听见动静,慌忙跑进来。 温昭昭直起身,神色不耐地抚了抚衣袖,“侯爷旧伤突发,疼痛难忍,以致跌倒。速将他送回瑞鹤堂,即刻请太医过府诊治。” 谢明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搀扶住谢沉渊,“侯爷!您怎么样?” “回……回去!”谢沉渊疼得面无人色,好容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是!”谢平不敢有丝毫怠慢,背起他便疾步往外走。 两人前脚刚走,谢砚辞后脚便推着轮椅进来了。 “夫人,他怎么欺负你了?”谢砚辞的脸上挂着阴沉沉的神色。 温昭昭冷笑了声,“谁欺负谁还不好说呢。” 谢沉渊那腿,别想这么快好。 “三爷,你该去读书了。”她话锋一转,语气不容置喙。 谢砚辞:“……”此刻他哪还有心思读书? 到底谢沉渊那狗东西跟他家夫人说什么了? “三爷,去还是不去?”温昭昭回头,眼神如刀的看向他。 “去,还能不去吗?”谢砚辞猛地打了个激灵,立刻听话的转过身去,“这就去。” 温昭昭监工一样的跟在后面,神色严肃,吓得谢砚辞再也不敢废话,今天读书也是格外的卖力认真。 却说谢沉渊被谢明背回瑞鹤堂,早已疼得死去活来,嘶吼着命人去请太医。 可太医过来一瞧,却是分外纳闷,“侯爷,微臣方才为你把过脉,并未发现什么问题。” “胡说!”谢沉渊疼的脸都要绿了,“这么疼,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庸医,你是庸医,啊!” 谢沉渊疼的浑身发抖。 那太医看着谢沉渊的模样也不像装的,自然也就没有计较他骂人的事儿。 “侯爷,微臣才疏学浅,实在是看不出来问题所在。” “侯爷不妨去将韩院正请过来,他见多识广,霍胥能洞悉症结所在。” 一言惊醒梦中人,谢沉渊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嘶声喊道:“去,快去将韩院正给请来。” “疼,疼死我了啊……” 等韩院正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谢沉渊几次被疼晕过去,又疼醒过来,被折磨的整个人像是陡然间老了几岁似得。 待韩院正终于赶到,谢沉渊已气若游丝。 他勉强睁开眼,见韩院正正凝神为自己把脉,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希冀,“韩院正,本侯这腿……可还有救?” “侯爷,这……”韩院正眉头紧锁,面露难色。 “但说无妨!”谢沉渊急声催促。 “侯爷,”韩院正沉吟片刻,这才开口,“侯爷脉象平稳,气血并无阻滞。依老朽看,此痛恐非源于脏腑骨肉之伤。” “那是何故?”谢沉渊僵着身子追问。 韩院正压低声音,“老朽曾遇一例,其状与侯爷颇为相似。那人……是被高手以特殊手法封住了腿上几处要穴,以致气血逆冲,痛不欲生。” 被封住穴道? 谢沉渊心头剧震——难道是温昭昭? 他难以置信,区区后宅妇人,怎会有如此可怕手段? “韩院正,可有医治办法?”他声音发颤。 韩院正无奈的摇头,“此乃独门手法,旁人难解。好在……此术只会令人痛楚难当,倒不会损及筋骨根本。” “只待……”他顿了顿,有些于心不忍,“只待那封穴之力自行消散,疼痛自止。” “什么?”谢沉渊目眦欲裂,“还要一直痛?那还要忍多久?” “七……七日。”韩院正艰难开口。 “啊——!”谢沉渊眼前一黑,竟是被活活气晕过去。 等谢沉渊再醒过来的时候,韩院正已经开了止疼药走了。 那条伤腿的痛楚丝毫未减,疼的他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 “侯爷,你醒了?”谢明一脸关切的俯下身问。 谢沉渊皱了皱眉,问,“什么时辰了?” “侯爷,你昏迷了半个时辰了,韩院正已经走了,但留下了止疼方子,药已经熬好了,侯爷先用些?” “嗯。”谢沉渊阴着脸点点头。 谢明立刻将早就备好的药端过来,伺候谢沉渊喝下。 药力稍缓,他靠着床头,脸上缓缓浮起一抹阴鸷狠毒的冷笑:“好的很,本侯当真是小瞧了她!” 虽然不知温昭昭到底对他的腿做了什么手脚,但事情铁定跟她脱不了干系。 纵使他再对她有意,也容不得她如此放肆! “谢明,”谢沉渊压低声音,眼中寒光闪烁,“你去寻温瑶,让她依计行事……” 他在谢明耳边低语数句。 “是,奴才明白。”谢明快速遮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震惊,点头应下,转身快步离开。 谢沉渊冷笑着,“温昭昭啊温昭昭,看我怎么斩断你的手脚,将你彻底禁锢在我的身边。” 这天晚上,用过晚膳之后,温昭昭推着谢砚辞在院子里转悠了几圈,这才回房洗漱睡下。 夜半时分,睡得迷迷糊糊的温昭昭,突然觉着身上一沉。 她悚然一惊,猛地睁开眼睛。 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她刚好撞入谢砚辞那双猩红的眸子。 “夫人,我,我想要你……” 谢砚辞嘴里含糊不清的低吼着,烫的唇已不由分说地覆压下来,堵住了她的惊呼! 温昭昭脑中一片空白,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奋力挣扎,想推开谢砚辞。 然而,平日看似病弱的谢砚辞,此刻竟力大无穷! 他死死扣住她的双腕,压在头顶两侧。 滚烫的躯体紧紧贴着她,灼热的唇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沿着她的颈向下,一路攻城略地。 “热,我好热……” 他粗重的呼吸着,滚烫的大掌探入她单薄的寝衣下摆,急切地摩挲着她微凉的肌肤。 那冰凉的触感仿佛解药,令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夫人,贴着你,我好舒服……” 谢砚辞红着眼睛,喘息着,不管不顾的去扯温昭昭的衣服。 “夫人,我要,我还要……” 﨔 第101章 三爷到底没将人推倒? 谢砚辞整个人如同疯魔了一样,拼命的撕扯温昭昭身上的寝衣。 他力气大的惊人,猩红的眸子里似乎看不见一丝理智,他那滚烫的唇在她的颈间,锁骨上烙下一个又一个痕迹。 突然,刺啦一声响,寝衣的带子被谢砚辞一把扯断,凉意瞬间侵袭而来,引起温昭昭一阵颤栗。 “谢砚辞,你醒醒!”温昭昭的声音因为惊怒而显得尖锐,她奋力扭动身体,想要摆脱谢砚辞的束缚。 奈何谢砚辞力气太大,她挣扎了半天,却也是徒劳无功。 手腕因为挣扎而引得谢砚辞更加大力的掌控,她甚至能清楚的听见自己腕骨被用力掐着的声音,疼的她忍不住想惊呼。 “夫人,别,别动,给我,给我!”谢砚辞那滚烫的气息喷洒在温昭昭的耳际,引得她身子一阵酥麻。 温昭昭心中惊恐万分,她可以高声呼救,但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府中之人不知该如何非议谢砚辞。 待他日她离开侯府,没了她的护持,谢砚辞要如何做人? 其次,谢砚辞今日异状非同寻常,定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想来,这幕后之人必定另有图谋,若是将事情闹大,只怕会打草惊蛇。 温昭昭看着眼前谢砚辞那猩红的眸子,神色渐渐沉凝下来。 为今之计,也就只有跟他硬拼了。 想到这里,温昭昭便故意放柔了脸上的表情,冲着谢砚辞微微笑着,“三爷,你别急,我给你就是。” 谢砚辞置若罔闻,但是,温昭昭不再抗拒,他倒还真的放松了对她的禁锢。 “三爷,你放开我一些,你这样抓着我好痛。”温昭昭的声音更加柔和,“我也想抱着你,你放开我的手,让我抱着你可好?” 也不知是不是温昭昭的柔情蜜意起到了一丝作用,竟是让谢砚辞真的松开了她的手。 就是这一刻! 温昭昭猛地用力推开他,掀翻枕头,将针包拿起,抽出银针,闪电般刺入谢砚辞颈部穴道。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谢砚辞根本反应不过来就立刻中了招。 只见他双眸猛然一睁,那眸子中的猩红犹如潮水般狂泻而去。 他身子一晃,重重倒在床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温昭昭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她顾不上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立刻坐下来,拉起谢砚辞的手腕给他探脉。 竟然是烈性春药! 是谁? 竟然敢在她的院子里给谢砚辞下药? 目标是她,还是谢砚辞,又或者,两者皆有? 温昭昭的眼神瞬间冷沉下来,今日晚膳,她与谢砚辞所用一样,那么,唯一的变数就只能是谢砚辞的药了。 但是,谢砚辞的药一向是绿湖亲自煎熬,妥当之后就会立刻送过来给他,旁人绝无插手之机。 那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温昭昭眼中的寒意越来越深,她抿着唇快速给谢砚辞扎了几针,随后便出门唤来了白莹。 “你去将绿湖跟韩嬷嬷都叫起来,三爷出事了,我立刻配药,你们去烧水,我要给三爷药浴。” “是。”白莹被吓了一跳,但却不敢多问,立刻回房将绿湖她们都给叫了起来。 温昭昭吩咐她们不要惊动其他人,用最快的速度将药熬了,把谢砚辞抬去了水房,浸入浴桶之中。 她吩咐白莹在这边守着,自己才有时间回房去换了衣服。 更衣回来,温昭昭将绿湖叫到跟前询问,“你今日给三爷熬药,可有异常?可曾有旁的人经手?” 绿湖闻声立刻说道:“夫人,难不成三爷这样……是那药的问题?” “没错。”温昭昭阴沉着脸点头,“三爷中了毒,我思来想后,今日我与三爷吃食饮用尽皆一样,除却那碗药,我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但是……”绿湖有些着急,“但三爷的药一向是奴婢亲自煎熬,再亲手送到三爷手上,寸步不离。” “那你送药过来的一路上,可曾遇到过什么人?”温昭昭问。 绿湖凝神细想,片刻后,突然道:“夫人,你这样说,奴婢想起来了。” “今日奴婢准备倒药的时候,发觉药碗好像没洗干净,便喊了厨房的一个小丫头替我重新取了一个。” “碗有问题?”温昭昭的眸色立刻阴沉下来,“看来,我们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那个小丫头是谁,你可还记得?” 绿湖想了想才摇头说,“当时奴婢也没回头,但想来应该是负责小厨房的绿芽。” “可是,夫人,绿芽是我们从府中带过来的老人,应该……” 温昭昭心中冷笑,重生一世,她岂会轻信什么“老人”。 除了自己,谁都不能尽信。 “去,将人带过来。”温昭昭沉声吩咐道。 “是,夫人!”绿湖应下,转身离去。 片刻后,一个瘦瘦小小的丫头跟着绿湖走了进来。 那丫头进来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刚想说话就猛地咳嗽了几声。 “你生病了?”温昭昭皱眉问道。 绿芽被吓得哭出声来,“夫,夫人,奴婢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儿?” “你先别慌。”温昭昭淡着脸说,“我且问你,今日可是你在小厨房当值?” 绿芽下意识的就点头,“今日确实是奴婢在小厨房当值。” “整日都在?” 这下绿芽迟疑了。 绿湖见状,立刻催促道:“绿芽,你说清楚点,今日你到底是否整日都在小厨房当值?” “奴婢,奴婢一开始是在的,可晌午过后,奴婢突然发起烧来。后来,春杏见奴婢难受,便自告奋勇替奴婢半日。” “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夫人,求你饶了奴婢吧……” 温昭昭回头看了绿湖一眼,后者立刻转身而出。 不多会儿,绿湖带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小丫头进来了。 “夫人,春杏带来了。”绿湖说道。 春杏一进门便扑跪在地,磕头如捣蒜,“夫人饶命!奴婢什么都没做,奴婢冤枉啊!” 温昭昭冷笑,“什么都没做?那绿湖的药碗,可是你递的?” 春杏下意识点头,“是……是奴婢递的碗,可那是绿湖姐姐吩咐的,奴婢只是听命行事啊!” “好一个听命行事!”温昭昭气极反笑,“既如此嘴硬,休怪我无情。绿湖,拖出去,送官!” “是!”绿湖应声上前抓人。 春杏被吓得魂飞魄散,忍不住尖声哭嚎,“夫人饶命!奴婢冤枉!奴婢真的只是递了个碗啊!” “还敢喊冤?”绿湖扭住她胳膊,“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数?” “奴婢冤枉啊!奴婢递个碗而已,何错之有啊……”春杏哭得撕心裂肺。 绿湖看向温昭昭,“夫人?” 温昭昭死死盯着春杏,眉头紧锁。 这反应……倒不像作伪? 难道,真不是她?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温昭昭立刻出声问道:“你替绿芽当值,是自愿,还是另有缘由?” 春杏猛地抬头,如梦初醒,立刻失声尖叫,“夫人,不是奴婢自愿的。是她,是她让我……” 﨔 第102章 夫人说好不打人,还打? 春杏双眼通红,声音嘶哑地哭喊道:“是红桃!是她害我!” “夫人,奴婢实在是冤枉啊!”春杏匍匐在地,不住的磕头,急的脸都白了,“是红桃找到奴婢,说绿芽烧的厉害,但她脱不开身帮绿芽,就央求奴婢替绿芽顶一会儿差事。” “奴婢当时正得闲,想着大家都在一个院子里当差,都是好姐妹,能帮一把是帮一把,这才去了小厨房……可其他的,奴婢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啊!” 春杏趴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急的浑身发抖。 温昭昭皱起眉来,若春杏所言不虚,那这件事就越发蹊跷了。 红桃必定有问题,她让春杏去帮绿芽忙,定是另有图谋。 如若春杏无辜,红桃又是如何将毒药投入那碗中,最终害了谢砚辞? 此节若想不通,便无法断定真凶。 思绪如乱麻,温昭昭几番推敲,仍觉推理不清。 春杏压抑的呜咽断断续续,扰得她头都开始隐隐作痛。 “春杏,噤声!”绿湖瞥见温昭昭面色不虞,立时低声呵斥。 春杏被吓了一跳,立刻扬起手捂着嘴,再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倏地,温昭昭的目光被春杏腕间一抹亮色吸引住了。 “你这镯子……”她声音微沉的发问。 春杏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如同被烙铁烫到一般,飞快褪下手镯,双手颤抖着捧到温昭昭面前。 “夫人明察!这,这镯子也不是奴婢的!是红桃……她说是给奴婢的生辰礼……” 此刻,春杏肠子都悔青了。早知红桃包藏如此祸心,便是金山银山堆在眼前,她也断不敢跟红桃牵扯上关系啊。 温昭昭接过镯子,只觉着触手冰凉。 她移至烛火旁细看,心头顿时一凛。 这银镯通体镂着极细密的花纹,缝隙微小却遍布周身。 若在其中藏着粉末,只需手腕稍动,便可无声无息地洒落。 春杏代绿芽在小厨房当值,必然接触碗盏。 镯中毒粉若悄然落入碗中,肉眼根本分辨不清。 纵使今日绿湖未曾更换药碗,只怕小厨房里的碗碟也早已尽数染毒! 好歹毒的手段! 一股寒意自心底蹿起,温昭昭指尖微微发冷。 她虽命人盯着红桃,但为免打草惊蛇,并未限制其走动。 不曾想,竟让她钻了这空子,布下如此歹毒的计谋。 “夫人!”春杏像是猛然想起什么,急声道,“奴婢想起来了!这镯子不止奴婢有,绿芽也有,好些人都有!” “红桃说……说她兄长在金铺做学徒,这些是用边角料打的玩意儿,样子精巧却不值钱,便送给我们玩玩。” “夫人,她是存了心要害我们所有人啊!求夫人为我们做主!” 温昭昭几乎要被气笑了,人手一只?好大的手笔! 如此看来,红桃背后之人所图非小。 但如此一来,又有新的问题出现了。 她派去的人这两日一直紧盯着红桃,她院门未出,消息又是如何递进来的? “夫人!”白莹焦急的声音自外间传来,打破了室内的凝重,“您快去看看三爷!他的情况似乎,似乎有些不太好。” 温昭昭神色微变,霍然起身,对绿湖冷声道:“将人押去柴房严加看管!红桃也是,但绝不许她们互通消息!待三爷安稳了,再行处置!” “是,夫人!”绿湖应声,一把拽起瘫软的春杏。 春杏还想再求饶,却对上了温昭昭那双冰冷至寒的眸子,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再不敢多言半句,任由绿湖将她拖了下去。 温昭昭没再去管她们,径自跟着白莹去了水房。 整个水房都被浓郁的水汽所充盈,浓郁的药香伴随着湿润之气扑面而来。 温昭昭走进去瞧见,谢砚辞靠在浴桶边缘,脸色苍白,眉宇间似有诡异的青色印记,像活物般一闪而逝。 “怎会如此?”她低呼一声,疾步上前,伸手搭上他冰冷的腕脉。 脉象混乱,险象环生! 先前体内两股剧毒辛苦维持的脆弱平衡,竟被这突如其来的春药冲击到濒临崩溃的边缘! 一旦彻底失衡,后果将不堪设想! 温昭昭不敢有丝毫迟疑,迅速取出银针。 寒光点点,精准刺入数处要穴。 几针下去,谢砚辞裸露的肌肤上竟缓缓浮现出大片青紫色印记,紧接着,细密的青色汗珠竟从他毛孔中缓缓渗出! 随着青色液体的沁出,谢砚辞脸上的死灰之气才稍稍褪去一些。 温昭昭紧绷的心弦,到此才算稍稍松懈了些。 “夫……夫人。”一声微弱沙哑的呼唤突得响起。 谢砚辞艰难地掀开眼皮,眸中一片迷茫,“我……我这是何处?” “你中毒了。”温昭昭语调平静,手下施针的动作却未停。 谢砚辞一怔:“怎会……” “详情稍后再论。”她垂眸,专注下针,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这一低头,修长白皙的天鹅颈便全然落入谢砚辞眼中。 下一瞬,一些破碎而香艳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他将她死死压在身下,滚烫的手掌蛮横地探入她微敞的衣襟,指尖触及那细腻冰凉的肌肤,引得他心魂剧颤!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骤然响起,谢砚辞竟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疯了!他定是疯了!怎敢如此亵渎于她?若被她知晓……他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你做什么?”温昭昭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抬起头。 谢砚辞惊慌抬眼,正对上她微微抿着的娇艳红唇。 脑中画面瞬间切换——他捏着她的下巴,肆意掠夺那抹嫣红! “夫人!”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伸出右手,声音都在发抖,“快!再给我看看!我定是中了邪毒!脑子里……脑子里净是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什么不堪入目?”温昭昭蹙眉,一个春药而已,还能乱人心智? “就,就是……”谢砚辞脸上瞬间爆红,眼神躲闪,期期艾艾道:“夫人先说好……我说了,你……你可不能打我。” 温昭昭眉梢微挑,不明所以,“我打你做甚?” 若真要动手,方才他在榻上那般放肆时就打了,何须等到现在? “那,那我说了!”谢砚辞小心打量温昭昭几眼,见她似真没有怒意,这才把心一横,闭着眼睛大声说道:“我,我梦见把你压在榻上,耳鬓厮磨……手还,还探进了你衣襟里……哎哟!” 他话音还未落,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结结实实落在他脸上! 谢砚辞捂着脸,委屈的像个孩子,“夫人,你说话不算话,你,分明说好不打人的!” 﨔 第103章 生生世世都嫁给我可好 谢砚辞捂着脸颊,那火辣辣的痛让他脑中的旖旎画面散了大半。 他正要说话,脑中却突然传来针扎似得痛,与之相交辉映的则是身体内部翻江倒海般的剧痛。 他猛地吐出一口血,重重向后倒去,砸在浴桶边缘,直接晕了过去。 “谢砚辞!”温昭昭心头一紧,顾不得刚刚的惊怒,立刻俯身去看。 她搭上谢砚辞的脉搏,只觉着脉象极其混乱,两种毒在他体内疯狂冲撞。 刚刚才消失的青色印记居然再次浮现,只这一回,那颜色竟是比之前更深了几分,甚至还有了向黑色转变的迹象。 “不好!”温昭昭脸色大变。 那春药彻底搅乱了他体内两种毒的平衡,更麻烦的是,春药竟然仿佛还使得两种毒药本身都在发生异变,竟是仿佛要变成一个更加诡异的混合奇毒。 “白莹,快去将我的保命丹拿过来。”温昭昭急声喊道。 她一边说,一边急速又在谢砚辞的几处大穴上下了针,试图护住他的心脉。 “夫人,药拿来了。”白莹飞奔而来, 温昭昭一把抓过药,直接塞入谢砚辞嘴里。 药一入口,温昭昭立刻吩咐白莹,“将王喜叫进来,把三爷背进内室。” “是。”白莹转身疾奔而出。 王喜很快随着白莹冲进屋内,在温昭昭的吩咐下,将谢砚辞背入内室,放到床上。 温昭昭紧随其后,凝神屏息,小心翼翼地开始施针。 谢砚辞的情况实在危险,她不得不动用师门传承下来的神秘针法。 但是这针法对施针者要求极高,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让谢砚辞有性命之危。 但形势紧迫,这已经是唯一的法子了。 温昭昭不敢有半分迟疑,立刻沉下心来施针。 第一针的时候还快狠准,可第二针的时候,眼看着谢砚辞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她持针的手居然微微一抖,差点刺偏了穴位。 “我的爷啊……”王喜守在一旁,忍不住哭出声来。 “你要死啊!”白莹忙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将人往后拉,“没瞧见夫人在施针吗?” “你这鬼哭狼嚎的,万一影响夫人施针,害了姑爷,你担当得起?” 王喜被吓得赶紧捂住嘴,眼泪珠子都冒出来了,“我,我就是……” 就是担心他的爷啊! 他跟谢砚辞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要是谢砚辞出事了,那他也不活了。 “一边老实待着去。”白莹没好气的压低声音怒斥了句。 王喜不敢再吭声,忙又往旁边躲了躲,但眼神却是一直落在谢砚辞的身上,不敢移开分毫。 此时的温昭昭,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针法,她也是第一次施展,对她而言本就有极大的压力,更别提,谢砚辞的情况实在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凶险。 第三根针下去的时候,谢沉渊整个身体都被一层青色的印记所覆盖,模样瞧着分外吓人。 温昭昭却是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绿湖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一脸忧色,“夫人,你没怎么样?” “无碍。”温昭昭声音微哑,轻轻摇头,“施展这个针法对我来说太过耗费心神,好在已经完成了第三针,等第四针过后,他应该就没事了。” 温昭昭缓了一缓,这才开始下第四针。 可这第四针却更难下,温昭昭深吸了口气,凝神下针。 待这一针下去,温昭昭直接软倒在绿湖的怀里。 “夫人!”绿湖一声惊呼。 白莹忙搬了张软凳过去,与绿湖一道扶着温昭昭坐下。 王喜机灵的赶紧去倒了杯茶送过去。 “夫人,您喝口茶。”王喜一脸恭敬的双手奉上茶杯。 温昭昭接过茶杯,喝了半杯茶,缓了缓,方才觉着舒坦了些。 她抬头去看床上的谢砚辞,看着他身上覆盖着的那一层青色印记开始缓慢消散不见,虽然气息还弱,但总算是脱离危险了。 就在这时,谢砚辞眸子动了动,竟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皱了皱眉,声音虚弱的开口问道:“夫,夫人,我,我怎么了?” 温昭昭抓起他的手,给他探脉。 片刻后,她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暂时稳住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歉疚,“三爷,这次是我疏忽,让你遭此大劫。万幸无碍,否则,我……” 谢砚辞一脸诧异,“夫人,你说什么呢?” “爷!您可不知道!”王喜这嘴快的立刻凑上前,竹筒倒豆子般抢先开口,“夫人为了救您,自己都险些晕厥!” “还有啊爷,您中了那歹毒的春药!夫人说了,那药邪门得很,激得您体内两种毒打破了平衡,您差点就,就……” 回想刚刚谢砚辞大口吐血那一幕,王喜心有余悸,说不下去了,只在最后说道:“总之,爷,您这条命又是夫人从鬼门关抢回来的!” 谢砚辞回头看着温昭昭,眼睛陡然间变得猩红。 “夫人……”他声音沙哑,其中似乎藏着深深的情谊,“你救了我数次,今生今世,怕是还不清了。” 他顿了顿,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不如这般可好?下辈子,你还嫁我,让我继续偿还。不……下辈子不够,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嫁与我,可好?” 听前面,温昭昭还有些感动,可谁能想到,话说到一半就歪了。 顿时,她心头那点怜惜烟消云散了。 她没好气地起身,“行了,三爷既无大碍,便好生歇着吧。” 语罢,她便扭身往外走,那真是一眼都不想多看他。 温昭昭吩咐白莹、绿湖回去休息,自己也拖着疲累不堪的身子倒在床上。 可躺在床上,不知为何,之前她被谢砚辞欺负的那些旖旎画面却陡然在脑中闪现。 温昭昭暗骂自己昏了头,怎么还能记着这荒唐的情形? 她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进入睡眠。 这一晚对温昭昭他们来说是极其艰难的一晚,对某些人来说,也是极其煎熬的不眠之夜。 谢沉渊在房间里久等不见有消息传来,急的再也无法压抑心头的情绪。 “谢明!”谢沉渊不知道第几次厉声将谢明喊进来,“有消息了吗?” 谢明垂头道:“回侯爷,还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谢沉渊勃然大怒,“是不是温瑶那女人没有按照本侯爷的要求去做?” 他越想越气,怒道:“去,将温瑶给我叫来。” “不可能的,只要按照本侯爷的计划,今晚,谢砚辞必死无疑!” “去,立刻将人叫来。” 﨔 第104章 倒霉的温姨娘 等温瑶得到消息,抖着身子跑进来的时候,谢沉渊已经处于癫狂的边缘了。 “你好大的胆子!” 谢沉渊强忍着腿上的痛,一把揪住温瑶的胳膊将人用力扯到自己跟前。 触不及防之下,温瑶直接跌撞到地上,额头磕在坚硬的床沿上,“咚”的一声闷响,瞬间红肿隆起。 “侯爷!”温瑶疼的失声喊出来,“侯爷饶命啊,妾身到底做错了什么,竟是惹得你这样动怒?” 谢沉渊神色狰狞,大手死死扣住温瑶的下巴,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的骨头给捏碎了。 “我让你办的事,你办妥了吗?” 温瑶被迫抬头,撞上谢沉渊那双阴沉可怖的眼睛,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她哆嗦着嗓音说道:“侯爷明鉴啊,妾身真的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将东西送进去了。” “送进去了为何没有一点动静?”谢沉渊一脸怀疑,“定是你的安排出了什么纰漏。” “没用的东西,还留着你干什么?” 动静? 什么动静? 强烈的求生欲之下,温瑶绞尽脑汁去想谢沉渊的打算。 她知道谢沉渊想对付温昭昭,也知道他日前的安排都是为了对付温昭昭跟谢砚辞。 可具体是什么计划,她其实并不清楚。 但这却并不妨碍她揣摩谢沉渊的心思。 谢砚辞重病卧床几日,据说银子流水一样的花出去,但病情却是没有丝毫回转的迹象。 据说,就连韩院正都判了他死刑。 可就算是如此,他就是没死,就是挺到了现在。 谢沉渊觊觎温昭昭的嫁妆已久,必是巴不得谢砚辞立时咽气。 如今松风轩那边毫无动静,谢沉渊岂能不怒? “侯爷,妾身明白你担心什么。”温瑶急声喊道,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妾身可以替你去松风轩打探消息。” 谢沉渊阴沉沉的盯着温瑶,那眼神像是要杀人一样。 “侯爷,妾身甚至还可以替侯爷去松风轩做点什么。” 温瑶死死的扒拉着谢沉渊的手,急的脸都白了,“侯爷,妾身跟你发誓,妾身一定能让你得偿所愿!” “你说真的?”谢沉渊提高音量。 “千真万确!”温瑶一脸急切的表情,“侯爷,求您,求您再给妾身最后一次机会!” 谢沉渊死死盯着她,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穿透。 半晌,他才缓缓点头,松开手。 “好,本侯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明日一早,你便去松风轩打探消息。” “至于后面如何行事…你自己掂量着办!” “是!”温瑶如蒙大赦,忙不迭应下,“妾身定当竭尽全力,让侯爷满意!” 谢沉渊冷哼一声,“滚吧!” “多谢侯爷开恩!妾身告退!”温瑶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连滚带爬地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望着她仓惶的背影,谢沉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废物!若此次再不能成事……你这条命,也不必留了。” 第二天,松风轩突然传出来消息,谢砚辞昨夜病情反复,急转直下,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温昭昭满京城寻找名医,放出话去,只要能救谢砚辞,她可以将所有的嫁妆银子都送出去。 消息传到瑞和园的时候,大夫人正在伺候老侯夫人用膳,两人当时全都愣住了。 “哪里传来的消息?属实吗?”老侯夫人怒声问道。 锦书立刻恭敬的点头说,“属实。” “是松风轩传出来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 “母亲,那这可怎么办?”大夫人顿时急了,“她怎么能将嫁妆银子都拿去填那个无底洞?” “母亲,您快些想个法子才行啊。” 老侯夫人闻声脸都绿了。 想办法,事事都要她来想办法!她难道是万能的? “母亲,是儿媳愚钝,可儿媳,儿媳实在没辙了……”大夫人急得眼圈泛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怎么办,如若这笔银子没了,谢沉渊捅下的窟窿拿什么去填? 她上哪儿去筹措这么大一笔银子? 那些催债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岂会再给他们机会? 一旦闹将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光是想想,大夫人便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母亲……” “嚎什么丧!”老侯夫人怒斥一声,“天还没塌下来呢!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大夫人心中委屈更甚,她能不着急吗?这都火烧眉毛了,还能不着急? “她想找人救老三,简直异想天开!” 老侯夫人冷笑,“就老三那身子,连韩院正都已经判了死刑,你以为温昭昭还能找到什么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活神仙?” “不过都是一些庸医罢了。” 大夫人闻声,这才稍稍松口气,“可是,母亲,就算如此,她每天找不同郎中来,流水一样的花银子出去,也不是个办法。” “你说的没错,所以一定要阻止她。”老侯夫人说的理所应当。 这两人已经将温昭昭的银子看成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绝对不允许温昭昭这般挥霍银子。 “这个温昭昭,怎就如此糊涂!三弟的身子早已是油尽灯枯,她偏要这般糟蹋银子!”大夫人有些不高兴,“母亲,要不,我过去瞧瞧?” 老侯夫人想了想便点点头,“你去看看也好。我听闻昨日阿渊去了松风轩,回来的时候好像腿又开始疼了,也不知是不是被那个女人给刑克的。” “你正好回头也去阿渊那瞧瞧,若是有什么事儿,不许瞒着我。” 听闻谢沉渊昨日居然去了松风轩,大夫人就开始眉心直跳。 她可是知道谢沉渊那心思的,这平白无故的往松风轩跑,一定没有好事。 想到这里,大夫人就再也待不住了。 她立刻躬身行礼说道:“母亲,那我这就过去看看,有消息立刻回来与您说。” 老侯夫人一脸急切的摆摆手,“快去!” 大夫人匆匆行礼后转身离开。 而此时,松风轩内。 温昭昭正坐在谢砚辞床边,神色冷凝,眸光幽深,仿佛连呼吸都凝滞了。 “夫人,大夫人跟温姨娘来了。”白莹从外走进来,轻声道。 温昭昭微微皱眉,“她们怎么一起来了?” “奴婢不知,但估计应不是商量好一起来的,可能是巧合。”白莹说。 “将人请进来吧。”温昭昭神色冷然的开口。 戏台已经摆起来,接下来就看这些唱戏的人要怎么唱了。 “是。”白莹领命而去,很快,便领着大夫人跟温瑶一起进来了。 人还未进内室,大夫人那带着颤意的声音便先一步传了进来。 “我苦命的三弟啊,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﨔 第105章 大夫人开始明抢了 温昭昭闻声,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说起大夫人这个人,做戏那绝对是一流。 这明面上的功夫一旦使出来,就没几个人能是她的对手。 “三弟情况怎么样了?”大夫人率先走进来,直接走到床边,探头看去。 这一看,绕算是早有心理准备,大夫人也是被吓了一跳。 谢砚辞整张脸白里发青,胸膛的起伏几乎再也瞧不见,一副油尽灯枯之相。 “大嫂!”温昭昭像是才发觉她进来,慌忙起身,满脸悲怆的喊了声。 大夫人默叹了声,“三弟妹无需客气,三弟这……” 温昭昭红着眼睛说,“刚刚喝了药,已经昏迷不醒了。” “竟是已经这样严重了?”大夫人叹息着。 随后进来的温瑶听见这话,微微皱了皱眉,但没敢说话,只悄悄的站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凝神细听大夫人跟温昭昭的对话。 “三弟妹啊。”大夫人尽量调整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一些,“我刚刚听到吓人说,三弟情况不太……” 她似乎有些不忍说出下面的话,只微微的叹息了声,“哦,还听说,你愿意倾尽嫁妆,只为了替三弟延请名医,可是如此?” “是!”温昭昭一脸不舍的看着谢砚辞,喃声说道,“他是我的夫君,但凡有一线生机,我岂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哪怕韩院正,韩院正都说没指望了,可我还是不甘心!说不定就有其他能治好夫君的郎中。” “只要有人能救他,别说嫁妆,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给!”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情真意切,连一旁伺候的白莹几个也都跟着红了眼眶。 大夫人却听的心头火气,只觉着自己的银子正哗啦啦的往外淌。 她强压着怒意,尽量稳着点自己的情绪说道:“三弟妹啊,大嫂知道你重情重义,可你也得为自己想想。三弟这病,已经看过多少郎中?就连韩院正都束手无策,外面那些郎中又能有什么真本事?” “不过是想趁火打劫,骗你银子罢了。” 大夫人越说越激动,声音都跟着拔高了,“你想想清楚啊,三弟若是真有个万一,那你一个妇道人家,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手里没点银子,仅靠着公中,在这深宅大院中,寸步难行啊。” “大嫂也是不想你今后日子过的太辛苦。” 大夫人看似句句都在为温昭昭所想,但实际上却句句直逼温昭昭的嫁妆,就是不想她将嫁妆给弄没了。 温昭昭心中冷笑,脸上却更加惶恐,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大嫂说的道理我都懂,可,可那是三爷啊。” “只要三爷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能放弃。” “万一,万一真有那世外高人呢?” “大嫂,我不会放弃的,银子没了就没了,但人没了,那就是真的没了。” 大嫂见温昭昭油盐不进,执意要乱花银子,顿时急了,“糊涂,你,你这真是愚不可及。” “什么世外高人,都是些招摇撞骗之人。” “三弟妹啊,你这是病急乱投医,白白糟蹋银子。” “听大嫂一句劝吧,别再犯糊涂了。这样,你将小库房的钥匙交出来,大嫂替你收着。至于三弟的事情,就交给公中来安排,你就不用管了。” 顿了顿,大夫人又说,“这也是母亲的意思。” 温昭昭都快被气笑了,大夫人这是见劝说无果,干脆直接明抢了? 她抬头看着大夫人,泪眼迷蒙的看着大夫人,眼睛中充满了不可置信跟震惊,“大嫂,你,你说什么呢?” “交钥匙?那怎么行?那是三爷的救命钱,更是我自己的嫁妆,我凭什么要交出来?” “公中?公中怎么安排三爷的事情?这些年来,公中何曾管过三爷的死活?莫说给他延请名医,哪怕就算是药,也不曾给三爷买过。” “如今三爷命悬一线的时候,公中倒是想管了。” “可这是想管什么?管三爷的命,还是管我的嫁妆银子?” 温昭昭声音不大,但却字字诛心,带着深深的悲愤以及质问。 大夫人被她问的语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可哪怕温昭昭说的是实情,她也不会承认。 “三弟妹!”大夫人恼羞成怒,厉声一喝,“你这是什么态度?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更是为了三弟的身后事着想。总不能他走了,你也跟着陷入苦境吧?” “三弟妹,你还是按照我跟母亲的安排来做比较好。” 大夫人死死盯着温昭昭,“你如今情绪冲动,很多事情就无法自控,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我不给!”温昭昭冷笑着,“嫁妆是我的,谁都拿不走。” 温瑶被两人之间的剧烈冲突给惊着了,立刻躲到一旁,暗自思量着。 谢沉渊是要谢砚辞死,要的是温昭昭的银子。 大夫人此刻若是能逼温昭昭交出钥匙,那就跟谢沉渊的心思不谋而合。 “三婶。”温瑶怯生生的开口,试图帮大夫人一把,“其实,主母说的……” “你住口!”温昭昭突得回头,冷眸瞪着温瑶,“有你说话的份吗?” 温瑶被吓了一跳,立刻红了眼睛,哭着说道:“三婶,我,我只是觉着,其实,主母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你闭嘴!”温昭昭对温瑶可没有半分客气,“总之,我不管你们打什么主意,银子是我的,我就有处置的权利。” “怎么花,花在哪儿,那都是我的事儿,旁人,管不着!” 温昭昭冷眸对上大夫人怒极的眸光,“大嫂,你的来意我已经明白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就先回吧,我还要照顾三爷!” 她撂下话便转身看向谢砚辞,冷着脸,沉默不语。 “你,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我不管了!”大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脸上实在挂不住,一甩袖子,转身便怒气冲冲的走了。 内室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温瑶还红着眼睛站在旁边。 温昭昭缓缓转过身去,冷着脸看着她,“温姨娘,大夫人都已经走了,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莫非是想顶了婢女的缺,替我伺候三爷?” 温瑶被吓了一跳,立刻说道:“妹妹,你别这么激动,我今日过来是好意,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我们……” 她警惕的看了一眼白莹等丫头,压低声音说道:“妹妹,我们能单独说几句吗?” 温昭昭审视的看了她两眼,这才回头冲着白莹等人使了个眼色。 白莹等人会意,立刻躬身行礼后离开。 等她们退下之后,温昭昭才冷冷道:“说吧,什么事儿?” “妹妹!”温瑶上前,一脸真诚的看向温昭昭,“妹妹,我今天是特意来报信的,你要小心啊,侯爷,侯爷他要对付你……” 﨔 第106章 温瑶倒戈相向了? 温昭昭听了温瑶的话,微微一怔。 她真未想到,温瑶居然会向他示警! “你……” “妹妹!”温瑶当即哭起来,声音凄厉,“我知道,当初是我抢了你的位置,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姐妹情分。” “落到今日这般田地,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温瑶话音未落,直接撸起袖子,将自己的胳膊往温昭昭面前一放。 “妹妹,你看……” 那白皙的胳膊上布满了青紫印记,新伤叠着旧痕,几乎没一块好肉,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妹妹,你看……”温瑶的声音发颤,“我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若早知侯爷是这等披着人皮的豺狼,打死我也不会跟你换亲!” “可后悔……也迟了。” 她说着,又要去掀另一边袖子,甚至作势要撩起衣襟下摆。 “够了!”温昭昭皱眉冷喝,打断了她的动作,“我已经看见了,温瑶,你让我看这些,究竟是想怎样?” “妹妹,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后悔了,我不会再帮着侯爷了。” 温瑶一脸急切的说道:“侯爷要对你和三爷下手,你千万要当心!” 温昭昭眸色清冷,面无表情,“他打算如何对付我?” “侯爷给三爷下毒了!”温瑶脱口而出,随即又带着几分无奈,“但我人微言轻,并不知道侯爷用的是什么毒。” 温瑶一脸我真心为你的模样,“妹妹,三叔如今这个模样,估计跟侯爷用毒脱不了干系。” “你可一定要小心戒备着。” 温昭昭冷眸审视的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那你今日跑过来与我说这些,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妹妹!”温瑶两眼含泪,一脸真诚的看着她,“你我到底是至亲姐妹,我实在不想看到你出事。” “我愿意帮你对付侯爷。” 顿了顿,她又忙跟着说道:“妹妹,我是真心的。我再也不想过这种整日被折磨的痛苦日子了。” “如今,侯爷就是我跟你的共同敌人。” “妹妹,你想让我怎么做,我一定全力配合。” “你想要什么!”温昭昭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沉冷,“当年,你处心积虑,夺我姻缘,踩着我想上位时,可曾想过我们是至亲姐妹?” “如今,你身陷泥潭,被那禽兽折磨得体无完肤了,才想起你还有个妹妹?” 温瑶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辩解什么,但在温昭昭那洞穿一切的目光下,所有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只化作一声浅浅的呻吟。 “我……我那时是鬼迷心窍!妹妹,你信我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想赎罪!” “赎罪?”温昭昭嘲讽的冷笑了声,“你用什么赎罪?用你的后悔?还是你这被侯爷折磨出来的满身伤痕?” “温瑶,你的悔恨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温昭昭冷眸看着温瑶,眸光森寒,“别再说这些可笑的话了!” 听她这样说,温瑶彻底慌了,“妹妹,你不能不管我。侯爷那个样子,你若是不帮我,那我定是活不成了。” “哦,还有这个,你看。” 温瑶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慌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 “这是侯爷给我的。”她忙将锦囊递过去给温昭昭,“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但侯爷让我将锦囊戴在身上,并且在三叔跟前多停留片刻。” “我想……”温瑶顿了顿,神色间快速闪过一丝紧张,“这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温昭昭接过锦囊,放到鼻前轻轻一嗅,顿时,一股熟悉的味道从里面弥漫而出。 她心头骤然一沉,如坠冰窟。 这毒……竟与谢砚辞体内潜伏的其中一种,如出一辙! 谢沉渊……他如何会有此物? 温瑶小心翼翼盯着她的脸色,“妹妹可是瞧出端倪了?” “不知。”温昭昭回神,神色冷淡的将锦囊递回给温瑶。 听她这样说,温瑶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但她还是不死心的提醒了一句,“妹妹,虽然我们都分辨不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我觉着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妹妹,你可要提防着点儿侯爷。” “行了!”温昭昭打断温瑶的话,“温姨娘,不管你存了什么心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至于侯爷是否要对付我们,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我不敢妄议。” “三爷的身子还不知会如何,其他的我都暂且不会多想。” “温姨娘,时辰不早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温瑶见温昭昭不按自己所想去做,顿时急了。 她今天可是给谢沉渊下了军令状才过来的,如若回去之后,这边依然没什么动静,那她还怎么活? “妹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就一次,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如何?” 温瑶只差没给温昭昭跪下了。 可温昭昭却丝毫不为所动,她那冰冷的目光最后一次落在温瑶惨白绝望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温姨娘,你好自为之。” 言毕,她扬声喊道:“白莹,送温姨娘出去!” “是。”白莹在外面答应了声,随后快步进来。 温瑶急了,连声叫道:“妹妹,妹妹,求你了,别这样,妹妹……” 但任凭她如何呼喊,温昭昭只作不理。 白莹进来,不由分说,架住温瑶向外拖拽。 “妹妹!妹妹!你再信我一次!妹妹——!”温瑶凄厉的呼喊在松风轩的上空不停的回荡。 回应她的,只有身后沉重的关门声。 “砰!” 那声响如同重重落下的巨石,狠狠砸在温瑶心口。 她几乎站不稳脚,眼前发黑,打着晃儿差点没跌倒。 “姨娘!”珍珠惊叫着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冷风吹来,吹得温瑶本就冰冷的心更是如坠冰窖。 完了! 她这次真的要完了! 却说温瑶离开之后,本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谢砚辞却猛然睁开了眼睛,“夫人,她们走了?” 谢砚辞眼神明亮,神色如常,哪里还有半分病入膏肓的模样。 “是。”温昭昭神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突然勾唇一笑,“三爷不如与我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谢砚辞挑眉。 “就赌……”温昭昭眸光微冷,“就赌今晚,谢沉渊必定会出事……” 﨔 第107章 不敢跟夫人打赌 看着温昭昭那一脸笃定的神色,谢砚辞不由微微一笑,“夫人这样说,那是很有信心了?” “既如此,我可不敢跟你赌。” “万一输了,我这囊中羞涩,怕是赔不起!” 温昭昭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谁要你赔什么?” “罢了,不赌就不赌。不过,三爷。”温昭昭话锋一转,“有件事倒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谢砚辞用力撑着床坐起来,“夫人,什么事儿居然还能将你难住?” 温昭昭见他坐起来艰难,但却也没有上前帮忙。 男人都有自尊心,并不见得就需要她的帮忙。 “刚刚温瑶送过来的锦囊,散发出来的气息跟你体内其中一种毒完全一样。” 温昭昭眸光复杂的看着谢砚辞,“江小将军的妹妹,她也中了同样的毒。”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温昭昭特意停顿,审视着谢砚辞的神色。 说实话,关于这个毒,她一直都未曾去问过谢砚辞。 他与江浅夏中了同样一种毒,江浅夏是在宫里中的毒,那他呢? “小将军的妹妹?”谢砚辞一副被惊着的模样,“她不是身虚体弱吗?从未听说是中毒啊。” 温昭昭神色沉凝的盯着谢砚辞,见他脸上并未有任何特别的表情,不由得冷冷一笑,“都是些庸医说的,三爷也信?” “所以,夫人这些日子频繁出入将军府,竟是为了替将军府的三小姐解毒去了?” “不是病,而是毒?那这也太奇怪了。” 谢砚辞一脸纳闷之色,“三小姐一个后宅千金小姐,怎会跟我中同一种毒?” “是啊?”温昭昭也是一脸费解之色,“三爷也觉着奇怪对不对?你们居然中的是同一种毒呢。” “夫人,你!”谢砚辞突然脸色大变,“你,你该不会是怀疑我跟三小姐有什么关系吧?” 他立刻举起手,摆出一副赌咒发誓的模样来,“夫人,我对天发誓,我跟那三小姐可真的并无半点关系。” “那你们为何中同一种毒?”温昭昭追问。 谢砚辞委屈极了,“这我怎么知道?” “三爷曾经进过宫?”温昭昭问。 “去过。”谢砚辞嘲讽的勾起唇角笑了声,“但只去过一回。” 温昭昭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看,似乎想确定他说这话的真假。 片刻后,她才冷声说道:“你们都进过宫,还真有可能都是在宫里中的毒。”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如今最紧要的是,如果是有人故意要对付你跟三小姐,见你们都安然无恙,必会引来注意。” 谢砚辞闻声,顿时脸色大变,“夫人,你是说,还有人想要我的命?” “可为什么?”他一脸不解之色,“我跟三小姐招谁惹谁了?” 温昭昭摊开双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三爷也无需太过忧心。短时间内,你跟三小姐只要不泄露身体在好转,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她定了定神,继续说道:“说回谢沉渊,他的好日子,只怕要倒头了。” 谢砚辞皱了皱鼻子,冷笑了声,“夫人,我可不会同情他,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行了,事情说差不多了,三爷可以好好用用功了。” 温昭昭说完就将一本医书递过去,“三爷,努力用功吧。” 谢砚辞:“……” 夫人这真是非逼着他成才吗? 谁来救救他啊! 温昭昭对于他的无声抗议不予理会,回到软榻上,捧起一本书看起来,摆明了要盯他盯到底。 谢砚辞欲哭无泪,但却又反抗不得,最后只能老老实实的捧着书,认认真真的读起来。 而此时,大夫人气急败坏的回了瑞和园。 “母亲,温昭昭这女人简直太过分了!” “我掰开揉碎了跟她说的那么清楚明白,但她就是置之不理。” “我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要替她保管钥匙,这贱人居然不同意。” “我甚至还搬出了母亲,她也不从。” 大夫人气得眼睛都红了,“母亲,这可如何是好?” “早就猜到了!”老侯夫人脸色阴沉,并未露出丝毫意外之色,“温昭昭那女人要是好收拾的,我们也不会几次三番在她手上吃亏了。” “行了,别气了。” 老侯夫人冷笑了声,“她以为硬气就有用了?这是侯府,我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大夫人闻声,顿时眼睛一亮,“母亲,你有办法?” “你这样去做。”老侯夫人倾过身子靠近过去,压低声音快速说了几句。 听她说完,大夫人却露出了不安的神色来,“母亲,这样做真的行吗?” “行,你听我的就是了。”老侯夫人沉声道。 大夫人见状,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是,那我就这样安排下去,有消息,儿媳再来通禀。” “好,你去安排吧。”老侯夫人随意的摆摆手。 大夫人匆匆行礼,忙不迭的转身离开。 这一天,整个侯府的气氛都压抑的厉害。 但温昭昭他们却置之不理,关起大门在自己的院子里,倒也逍遥。 很快,天色渐暗,侯府也亮起了灯火,但纵然灯火如织,却也遮掩不住那压抑的死寂感。 瑞鹤堂内,谢沉渊脸色铁青的坐在床上,手里的鞭子被他捏的吱吱作响。 他看着跪在下方,身子发抖,哭的凄惨的温瑶,眼里是毫不遮掩的愤怒跟嫌弃。 “废物!”他一声厉喝,竟是直接抓起手边的茶杯重重的砸在温瑶的身上。 碎片四溅,滚烫的茶水烫红了温瑶的手背,可她却连躲都不敢躲。 “侯爷息怒!侯爷息怒!”温瑶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哭腔,“妾身,妾身真的尽力了!” “可那温昭昭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就连主母也跟着劝了,但也是没用,她铁了心要花银子救三叔!” “这个贱人,为了一个将死之人竟舍得花那么多银子?”谢沉渊猛地一甩鞭子,愤怒至极。 “为了那个要死的人,她能做到如此,可对本侯爷却弃之如敝屣。” “可恨!” “侯爷,侯爷息怒!”温瑶突然起身跑去倒了杯茶端回来,“侯爷,虽说今日未能劝说温昭昭放弃乱花银子的想法,但妾身却按照您的吩咐,将锦囊戴在身上了。” 她双手恭敬的将茶杯送到谢沉渊面前,“侯爷请息怒,先喝杯茶,容妾身慢慢与您细说可好?” 﨔 第108章 三爷又耍小脾气 也不知是不是温瑶声音太过柔和,人又谦卑,又或者,谢沉渊是对温瑶的话感到好奇,他居然真的接过了茶杯,喝了半杯茶。 “你最好有什么要紧事禀告,否则,你就等死吧你!” 温瑶低眉顺眼,声音柔和,“侯爷,妾身哪有胆子敢骗您呢?” 她伸手接过茶杯放到一旁,一脸恭敬的说道:“侯爷,只要今夜谢砚辞死了,那不管妹妹怎么折腾,她那些嫁妆就全都能落入我们之手。” “最好如你所言,否则……” “一定会有好消息的,侯爷不妨再等等,如何?”温瑶轻声细语的劝慰着。 谢沉渊冷哼了声,“本侯爷就再给你一次机会,等到天亮,若是还没有消息传来,那你也就别留在瑞鹤堂了。” “是!”温瑶上前,在床边跪下,“侯爷,您这几日因为腿疼而备受折磨,妾身刚好跟人学了一些推拿手法,不如让妾身给你按按,舒缓舒缓可好?” “嗯。”谢沉渊心中烦躁,半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任由温瑶给自己按摩。 可也不知道为何,渐渐的,谢沉渊就觉着口干舌燥,浑身发软起来。 他烦躁地去撕扯自己的衣领,只觉着浑身都不舒坦。 “侯爷,你怎么了?”温瑶察觉到谢沉渊的异样,俯身靠过去,一脸关切的问道。 谢沉渊眉头紧锁,“不知为何,本侯,本侯总觉着有点燥热难当。” “那侯爷再喝点水。”温瑶转身将旁边放着的那杯茶取回,再送进谢沉渊的手里。 也不知是真渴了还是如何,谢沉渊居然将剩下的半杯茶全都给喝了。 只是,喝了茶,他这心里的邪火也并未少一丁点,身体里的那股燥热反而愈演愈烈了。 “侯爷,让妾身伺候您可好?” 温瑶突然拉住谢沉渊的手,径直按在自己的胸口,“妾身可以让你舒服些,你就让妾身试试可好?” 谢沉渊皱眉,正欲开口,却突然双眼发红的一把将温瑶扯到自己怀里。 “热……” “好热!”他喘息越发粗重。 温瑶一脸温柔的靠在谢沉渊怀里,双手圈着他的脖子,直接送上自己的唇,“侯爷,一切就交给妾身来……” 夜深沉,但屋内却激情正盛! 次日清晨,瑞鹤堂传来的消息让温昭昭吃了一惊。 “你说什么?侯爷让温瑶搬进瑞鹤堂了?”温昭昭难以置信道。 白莹神色古怪的直点头,“可不是,奴婢一早听到消息的时候也被吓着了。” “温姨娘一直不得宠,瞧她昨日那景象,分明害怕侯爷到不行,怎地转眼就得了青眼?这一夜之间……温姨娘,可当真是好手段!” 莫说白莹了,就算是温昭昭心下怀疑。 她沉声问道:“先前交代你办的事,可都妥当了?” “夫人放心,都已按您的吩咐办妥,东西也卖给了温姨娘。” 温昭昭沉默下来。 她早知温瑶求子心切,定会在此事上做文章,故而特意安排人将一种助孕药卖给她。 原以为温瑶会另寻人选,未曾想,她竟胆大包天,将主意打到了谢沉渊头上! 可谢沉渊分明……根本不可能让温瑶有孕。 即便下了春药也是徒劳。 那她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竟让谢沉渊对她另眼相待? 看来,她这个好姐姐可远比她所想的还要厉害上许多。 这日后交锋,她得更加谨慎才是。 “继续盯着她那边,暂且不要理会她跟侯爷之间的事情。”温昭昭话锋一转“对了,官府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提起这事儿,白莹立刻兴奋起来,“夫人,这事儿可就热闹了,官府已经查出来,这件事跟我们侯府内宅的人脱不了干系。” “说是府里有人勾结外贼,指使他们将偷盗之物运送到指定地点。官差已去见过侯爷,正准备将这个内贼给找到呢。” 温昭昭闻声站起来,“是吗?那倒是有意思的很,我们不去凑凑热闹也太说不过去了。” “白莹,你叫上绿湖,将那几个丫头给带上,我们也一道过去凑凑热闹!” “是,夫人!”白莹应声,转身快步离去。 待她出去了,温昭昭才回头看着谢砚辞,“三爷,那我先过去瞅瞅?” 谢砚辞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闷闷不乐的样子,对她的话爱答不理。 这明摆着闹脾气的模样,让温昭昭有些无奈。 也不知是不是谢砚辞近来总是毒发,还是别的缘故,这位爷的小性子是愈发见长了。 “三爷这又是怎么了?”温昭昭走上前去问道。 “没怎么。”谢砚辞耷拉着脑袋,甚至都不抬头去看温昭昭。 温昭昭一时无语,便直接说道:“好吧,既然三爷不想说,那我也不逼你了。” “你好好歇着,我这就过去了。”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哎,夫人!”谢砚辞急了,伸手就想去抓她的衣袖,“夫人,我快闷死了,你就别再让我一个人留在院中了。” “不如,我们今天出去逛逛?” 温昭昭皱了皱眉头,“三爷莫不是忘了,你如今重病卧床,你这个时候出去招摇,岂不是要告诉别人,你在装病?” “我可以乔装!”谢砚辞立刻说,“王喜会乔装的手法,绝对能将我变成另外一个人。” “夫人,求你了,就带我出去走走吧。” “再这么憋下去,病不死,我也要被憋死了。” 看他那可怜兮兮的表情,温昭昭不由心神一动。 这认真说起来,最近一段时间,谢砚辞确实在家里憋坏了。 按照她的计划,谢砚辞只怕还要在家里留一段日子呢。 让他这样一直憋在家里,也确实不是个事儿。 温昭昭想了想才说道:“这样吧,我先去瑞鹤堂那边看看。等天黑之后,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夫人此话当真?”谢砚辞一脸惊喜的喊出来。 “自然当真!”温昭昭神色认真。 “就是可惜了,不能跟你一起去瑞鹤堂那边看看热闹!”谢砚辞试探的说了句。 温昭昭站起身,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想都别想!” 他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跟着她过去瑞鹤堂算怎么回事? “三爷老实在家里看医书,等我回来,可是要考问你的。” 谢砚辞顿时笑不出来了。 就不能让他休息一天吗? 温昭昭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片刻后,温昭昭带着白莹几个丫头来到了瑞鹤堂。 步入上房时,徐捕快正与谢沉渊交谈,大夫人阴沉着脸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温昭昭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敏锐地捕捉到一道阴冷怨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等她顺着那视线看过去的时候,那目光却又陡然间消失无踪。 “大嫂,”温昭昭从容开口,“听闻盗取嫁妆一事有了眉目,我特来瞧瞧。不知……眼下是个什么结果?” 﨔 第109章 查证幕后主使 看见温昭昭,大夫人就立刻耷拉下脸来,这个阴魂不散的小贱人,怎么哪里都有她? “三弟妹也来了?”大夫人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 “是。”温昭昭一边应声,一边与徐捕快打招呼,“徐捕快,可是已经有了结果?” 徐捕快立刻轻声说道:“是,那些人已经招了,说是府里的一位嬷嬷找到他们,让他们将嫁妆偷出去,并且送到他们指定的地点。” 嬷嬷? 这答案让温昭昭颇感意外。 小库房失窃不少珍珠后,最后发现,线索指向松风轩的丫头红桃。 而红桃,曾与大夫人院中的二等丫头水云有来往。 这几日,她故意让白莹她们放出风声,可水云却按兵不动。 之前,温昭昭还觉着蹊跷,可此刻倒是有些明白了。 应是她之前的猜测出现了些许偏差。 或许,红桃应该并不是大夫人安排的。 那不是大夫人,又是谁? “可知道是哪位嬷嬷?”温昭昭定了定神后追问。 徐捕快摇头,“不知性命,那嬷嬷当时戴着帷帽,遮了脸,是以无人见过她的长相。” “如此说来,岂不是无从查起了?”温昭昭皱起眉来。 徐捕快却说,“倒也未必。” “徐捕快有办法?”温昭昭眉头微挑,来了兴趣。 “是。”徐捕快立刻说道:“虽说他们没有见过这个嬷嬷的长相,但他们却听过她的声音。” “只要将府中的嬷嬷全都叫过来一一说话,让他们听辩,定能认出。” “还有,他们还知道那嬷嬷身上的一个特别的印记。不过……” 徐捕快突然压低了声音,“为免打草惊蛇,印记之事暂且不提。” 温昭昭微微点头,“徐捕快思虑周全,就依你所言来办好了。” “大嫂!”温昭昭旋即回头看向大夫人,语气不容置疑,“此事牵连甚大,若是不能查清楚,恐会为侯府招来灾祸。” “烦请大嫂将府中所有的嬷嬷都给叫到这里来,一一查验,将这个祸害给找出来。” 大夫人脸色铁青,嘴唇微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自然万般不愿,一旦对质,那人只怕就要保不住了。 可眼下情势,温昭昭势在必得,她已经无力回天了。 “侯爷,您说呢?”温昭昭见大夫人久不言语,便回头去问谢沉渊。 谢沉渊闻声,神色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三婶不用着急,事此事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他转头看向大夫人,“母亲,此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好……”大夫人纵然满心不愿,但还是艰难应下。 她冲着芝白使了个眼色,“去,将府中所有的嬷嬷都叫到这里来。” “是,奴婢这就去。”芝白俯身行礼,匆匆领命而去。 温昭昭神色淡然,坐于一侧,留意着大夫人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只见大夫人脸色铁青,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帕子,目光在徐捕快和那几个戴枷的偷盗者身上来回扫视,眼底藏着掩不住的心绪跟慌乱。 谢沉渊则沉着脸坐在上座,面无表情。 温瑶就站在他侧边,举止轻柔的给他敲打着肩头。 两人之间气氛柔和,情意绵绵,好像真不一样了。 温昭昭眸光微闪,心中闪过一丝狐疑。 一炷香的时间,在紧绷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芝白带着一群年龄不一的嬷嬷鱼贯而入,瞬间站满了院子。 她们个个面露惶恐与茫然,互相交换着不安的眼神,显然对突然被召集过来感到莫名恐慌。 尤其是在看到上房附近肃然而立的徐捕快和衙役,以及那几个带着大枷的偷盗者,更是惊惧的脸色都白了。 “禀侯爷,夫人,府中所有在册跟当值的嬷嬷都已带到。”芝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徐捕快上前一步,对着那群嬷嬷朗声道:“诸位莫慌,只是请诸位配合查证一桩案子。” “稍后请各位依次上前几步,随意说几句话即可。不必紧张,照常言语便是。” 语毕,他示意几个衙役将那几个偷盗者带到前面,让他们能看清每一个嬷嬷的样貌。 接下来,查验开始了。 嬷嬷们一个接一个上前,报上自己的名字和差事,然后依照徐捕快的要求,说些日常用语。 偷盗者们凑在一起,瞪大眼睛仔细辨认,不时低声交流几句,又频频摇头。 大夫人一直紧紧的盯着,如坐针毡。 察觉到她状态不对,谢沉渊皱眉回头,低声安抚道:“母亲,莫慌,稳住。” 大夫人勉强一笑,她也不想慌,可这件事牵连甚大,一旦被人发现她牵扯进这件事当中来,那就真完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微胖,面容普通得老嬷嬷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走上前。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有些含糊地报了自己的名字,“老奴……老奴吴氏,是管府中后门的。” 几乎在她开口说出第一个字的瞬间,那几个偷盗者中其中一个汉子就猛地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是她!就是她!这声音我记得!虽然当时她压着嗓子,但这口音,这腔调,错不了!” 另外几个偷盗者也纷纷附和,“对!就是这声音!” “没错,我也记得!” “就是她找的我们!” 厅堂内瞬间哗然,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吴嬷嬷身上。 吴嬷嬷如遭雷击,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身子都在发抖,几乎站立不稳。 她猛地抬头,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大夫人更是神色一僵,脸上血色全无,比那吴嬷嬷好不了多少。 她下意识抓起茶杯想掩饰,但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她的反应被温昭昭一丝不差的给看在了眼里,唇角不由勾起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这时,徐捕快神情严肃,对那几个偷盗者再次确认,“你们确定?事关重大,不得有误!” “确定!千真万确!”那几个偷盗者说的斩钉截铁,“徐捕头,小的们不敢撒谎!就是她!” 﨔 第110章 撞墙自杀 “吴嬷嬷?”温昭昭的目光如利剑般刺过去,“你还有何话说?” “我,我……”吴嬷嬷强忍着惊恐,反驳道:“凭什么说是我?他们几个小偷的话如何能信?” “他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 徐捕快冷笑一声,“就知道你不会承认,你以为他们只记得你的声音?不,他们还记得,你左手腕上有个铜钱大小的黑色胎记。” “白莹!”温昭昭低喊了声,“你跟绿湖一道去验证下。” “是,夫人!”白莹大声应着,与绿湖一同向吴嬷嬷走去。 吴嬷嬷的脸色霎时惨白如纸,踉跄着往后退。 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是我!”吴嬷嬷突然神色阴冷的看向温昭昭,“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可我只……只恨计划没能成功。” “温昭昭,你仗着有嫁妆傍身便目中无人,不把我们夫人放在眼里!可我们夫人才是这侯府堂堂正正的主母!你凭什么在府里耀武扬威?” 吴嬷嬷阴冷的笑着,眸中尽是怨毒的神彩,“你不就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吗?可倘若你没有了那些嫁妆,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所以,我就找了人,想将你的嫁妆都给偷走。” “没错,一切都是我做的,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大夫人震惊的站起身来,手里捧着的茶杯再也拿不稳,嘭的一声落地,砸了个稀碎。 她死死盯着吴嬷嬷,眼神复杂难辨。 “母亲!”谢沉渊声音低沉的喊了声。 大夫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回神,她回头看了谢沉渊一眼,这才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翻腾的情绪,强自镇定下来。 温昭昭压根不管大夫人,只神色冷淡的看着吴嬷嬷的表演。 她唇角勾着嘲讽的笑容,道:“吴嬷嬷倒是忠心耿耿,为主分忧,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 “只是……”她话音陡然锐利起来,“你一个看门的婆子罢了,你能有多少月例,你如何能买通这些江湖之人为你做事?” “这偷盗嫁妆,接应,运送,藏匿,环环相扣,岂是你一个粗使婆子能办到的?” “吴嬷嬷!”温昭昭猛然一声低喝,“说!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吴嬷嬷突然就怪笑了声,“幕后主使?” 她眼神怨毒的扫过温昭昭,视线在不经意间扫过大夫人,却又迅速移开,带着一丝恶意的决绝,“没有主使,就是我!” “温昭昭,我就是看不惯你目空一切,不将夫人,老侯夫人放在眼里的姿态。” “至于钱财,我,我自有我自己的法子,不用你们管。” 她话说到这里,眼神陡然间变得疯狂起来。 “白莹!”温昭昭心头一惊,立刻急声大喊。 白莹反应过来,立刻向吴嬷嬷冲过去。 可到底还是晚了! 吴嬷嬷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夫人,老奴对不起你!您的大恩大德,老奴只有来世再报了!” 话音未落,她便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之下,扭头就冲着不远处的院墙,狠狠的撞了去。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过后,鲜红的血液迸射而出,吴嬷嬷就像是一块破布,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她眼睛瞪的老大,死死的瞪着大夫人的方向,眸色中仿佛还充满了复杂的光彩。 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沉默下来,血腥味弥漫开来,像是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混账!”谢沉渊怒骂道,“胆大包天,竟然敢以下犯上,死不足惜,拖出去丢乱葬岗喂狗去!” “是!”谢明应声,立刻冲着不远处的两个小厮挥挥手,马上便有人上前将吴嬷嬷给拖了下去。 徐捕快便上前行礼后道:“侯爷,既然此间事了,那小的们就回衙门了。” “行了,你们回吧。”谢沉渊一脸不耐的挥着手。 徐捕快又冲着温昭昭她们行了礼,这才带着一众衙役离开了侯府。 “大嫂!”温昭昭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她转头看向大夫人,目光沉凝,“吴嬷嬷好像是您院子里的老人,前些日子才被罚去守后门。” “吴嬷嬷口口声声,嫁妆被盗是她一人之事,但她哪来的钱驱使那些江湖人士?” 温昭昭起身,一步步朝着大夫人逼近,“吴嬷嬷一直都是在为大嫂你打抱不平,可我就有些不明白了,我跟大嫂之间何曾有过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她如此‘不平’?” 大夫人闻声立刻气恼的站起来,“三弟妹这是何意?吴嬷嬷是跟了我有些年头了,但前些日子发现她手脚不干净,我一怒之下就将她贬去守后门。” “谁承想,她竟藏着如此歹毒的心思,还做出这等大逆不道,自寻死路的事来?” “三弟妹,天地良心,这件事,我可完全不知情。” 温昭昭冷冷一笑,“吴嬷嬷已死,死前也已经认罪,但她所言是否属实,幕后是否另有主使,可能是查不清楚了。” “但这却并不代表我就相信了吴嬷嬷这番鬼话。” 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此事,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三弟妹,你!”大夫人气得脸色铁青。 “还有!”温昭昭陡然拔高音量,“大嫂,我这里还有一件稀奇事,想请您参详参详。” 大夫人闻声,心头猛地一跳。 还有事儿? 这个温昭昭,今天是有备而来啊。 “小库房被盗这一日,经过盘点,发现少了一批上好的东珠。” 大夫人一愣,随即心下稍安。 东珠?那这事儿可跟她没关系。 看来,这温昭昭,得罪的人还真不少。 “呦,能让三弟妹说‘上好’二字的,那必定是难得的珍品。”大夫人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几分幸灾乐祸,“那三弟妹可查清楚了,是何人所为?” 温昭昭冷眸看着大夫人在那边幸灾乐祸,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自然是找到了,那日场面混乱,那人偷了东西,未能及时将东西送出去。” “自然就被我们抓住了线索。” “原本我想着,这是自己院子里的小丫头,手脚不干净,按照侯府的规矩,打发出去也就算了。可是大嫂,可你猜怎么着?” 温昭昭目光森寒的看着大夫人,“未曾想,这最后查出来,这丫头竟与你这院子里的一个叫水云的二等丫头,私下接触过。” “这可就……” 大夫人本还在暗自幸灾乐祸,有人同她一样对付温昭昭,未曾想,冷不丁的,这火竟然又烧到自己头上了。 “不可能!”大夫人失声尖叫,怒声反驳,“三弟妹,你这话说的可有些过了。纵然这两个丫头认识又如何?” “这府里的丫头,虽说各自伺候不同的主子,但相互之间也都认识的,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你这话里话外隐晦的点名我与此事有关,到底什么意思?” “难不成,我还会指使人去偷你的东珠?我犯得着吗?我堂堂侯府主母,岂会缺你这么点东珠?” 﨔 第111章 谢沉渊再三阻止 大夫人被气的脸色发青,浑身发抖。 “三弟妹,你,你欺人太甚!” 温昭昭神色淡然,并未因为大夫人的怒意而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变化。 她只淡淡的说道:“大嫂说的在理,只是两人私底下接触过密,是算不得什么。” “可巧就巧在……”温昭昭话锋一转,眸光锐利起来,“这红桃偷了我的东西,那就值得深究了。” 大夫人瞬间沉下脸来,“三弟妹,你这还是在怀疑我!” “不敢!”温昭昭唇角勾着嘲讽的冷笑,“我怎敢随意质疑大嫂?只是,先是吴嬷嬷,如今又是红桃,前前后后都是大嫂院子里的人,这叫我如何不起疑?” “莫非,大嫂真的对我积怨极深,否则,你院中的人怎会接二连三的与我为难?” 大夫人被怼的哑口无言,但她确实未曾指使水云做过什么,所以,倒也不惧。 当下,她便沉着脸说道:“绝无此事!” “三弟妹,我与你之间并无嫌隙,又何来对你不满一说?” “至于水云跟红桃相识一事,我刚刚也已经解释过了,府内的丫头相识本就正常。三弟妹若是还有疑虑,你尽管去查。” “若真查出与水云有关……” 大夫人说到这里,直接沉沉冷笑了声,“倘若她真有问题,莫说三弟妹了,我第一个就饶不了她!” 温昭昭神色依旧淡然,“大嫂说的在理,仅凭她们接触过,的确难以断定水云跟红桃合谋。不过……” 她话音一顿,神色越冷,“不过,我这里却有另外一桩事,亦是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夫人顿时又是心头一跳,陡然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女人又想干什么? “白莹!”温昭昭低声唤了句。 随着温昭昭一声喊,白莹跟绿湖立刻领着三个被束缚住手脚的丫头进来了。 “她们是谁?”大夫人问道。 “全都是我府里的丫头。”温昭昭语调平静,“最左面的这个叫桃红,中间那个叫绿芽,最右面那个叫春杏。” 大夫人脸色更沉,不耐道:“三弟妹何必多费口舌,直说她们又犯了何事?” “大嫂莫要着急,事情须得从头道来。”温昭昭神色转冷,“两日前,三爷突然中了毒。” “什么?”大夫人闻声,惊的脸色都变了。 她下意识扭头去看谢沉渊。 满侯府想要谢砚辞死的人不少,可最想他死的人莫过于她跟谢沉渊了。 自从知道谢沉渊对温昭昭有那种心思的时候,她这心里就不踏实的厉害。 此刻听闻谢砚辞中了毒,她便不由疑心,是不是谢沉渊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三婶,此事非同小可,你可能确定是中毒?”谢沉渊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有请太医过府看诊吗?” 温昭昭冷眸扫向他,“并未请太医过府!” 谢沉渊陡然嗤笑了声,神色阴冷之极,“如此无凭无据,那谁能证明三叔是中了毒?” “三叔一向体弱多病,三五不时就会各种不适,三婶,我看你是关心则乱了吧?” 温昭昭一记冷光扫过去,“侯爷,你觉着我连最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了?” 谢沉渊被怼的说不出话来,脸色更加阴沉。 温昭昭一字一句道:“因为……三爷中的是春药!” “什么?”大夫人再次被惊到,“三弟妹,此言当真?” 温昭昭冷笑,“我岂会用三爷的声名开玩笑?三爷一向身虚体弱,根本不能……这人给三爷下春药,分明是想借此害死三爷!”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大夫人故意摆出一副震惊的模样来,可心里却早就已经笑开了,这谢砚辞要是因为马上疯而死,那温昭昭这以后也就不用出去见人了。 但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划过大夫人的心头。 这让她猛地心头狂跳,不安至极。 她捏紧了帕子,指尖发凉。 是谁?除了渊儿,还有谁这么迫不及待要谢砚辞死?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上座的谢沉渊,见他也是眉头紧锁,眼神晦暗不明,心更是沉了下去。 难不成,真是渊儿所为? 大夫人不敢细想,只尽力平缓自己的情绪,问道:“三弟妹,可查出来是何人所为?” “便是红桃。”温昭昭直接给出答案。 “各中过程很长,大嫂,就让白莹与你们细说吧。” 大夫人阴沉着脸点头答应着,“行,说吧。” 白莹立刻上前,掷地有声的将最近一段时间,松风轩内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三弟妹!”大夫人听完,勃然大怒,“你这般说来说去,还是要将这盆脏水往我身上泼?” “就算近日来,松风轩内所发生的事情全都是这个叫红桃的丫头做的,可那又如何?” “怎就能证明事情是水云所为?” “即便事情是水云所为,又与我何干?难不成,我院中的丫头做错了事,我这个做当家主母的全都要为之负责?” “简直荒谬至极!” “大嫂息怒!”温昭昭唇边笑意更冷,“我自然是相信大嫂的为人,可是,这种种情况尽皆表明,事情与大嫂院里的水云脱不了干系,试问,我如何能不怀疑?” “为了证明大嫂清白,也为了结此案,大嫂,不如将水云请出来当面对质?” 大夫人气得脸都绿了,但她自认与此事无关,是以也并不畏惧将水云交出来对质。 她当下便打算出声应下。 可就在这时,谢沉渊却突然说道:“凭什么?” 闻声,大夫人心头一颤,满面愕然的看着谢沉渊,他的渊儿为何要阻止? 温昭昭眸光森寒的看向谢沉渊,沉声道:“侯爷为何阻止?难道,你不想将事情查个清楚,还大嫂一个清白?” 谢沉渊神色沉凝,语调森寒,“仅凭一个小丫头的话,就指摘侯府当家主母,着实可笑。” “若是以后人人都如此,主子岂非要天天自证清白?哪有这样的道理?三婶,此事绝不可行!” “侯爷此言差矣。”温昭昭毫不退让,语调发寒,“若按侯爷的说法,那吴嬷嬷一事又当如何解释?” “她不过是个下人,死前又已经自认所有事情都是她自己一人所为。三婶还提什么?” 谢沉渊面色阴沉,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三婶莫要得寸进尺。” 温昭昭不卑不亢地直视着他,“侯爷此言差矣。吴嬷嬷虽死,但那些盗贼的供词还在。他们指认吴嬷嬷时,可是连她手腕上的胎记都说得一清二楚。” “这背后是否有人指使,可还未弄清楚。” “这往后不知会惹出怎样的非议。” “至于红桃的事,也是如此。红桃已经招认,是水云指使她做的这一切。” “如果不查证清楚,难保旁人会因此而疑上大嫂。” 说到此,温昭昭提高了音量,“总之,不管如何,今日这事,我必要查证清楚。” “谁……都阻拦不了!” 﨔 第112章 因为你们是亲姐妹 温昭昭过于坚持的话,使得谢沉渊瞬间沉下脸来。 大夫人神色紧张的看向谢沉渊,见他紧紧的抿着唇,浑身透着一股压抑的戾气。 这样的谢沉渊让大夫人觉着有些陌生,心里更加不安。 难不成,这次的事情真与她的渊儿有关? 温昭昭将他们母子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神色更冷,她没有理会,而是再次逼问道:“大嫂,事不宜迟,请水云出来对质吧。” “是非曲直,当面对质,一清二楚不是更好?” “洗脱了大嫂的嫌疑,也免得府中传出流言蜚语,伤了我们妯娌之间的和气。” 温昭昭的话理据清晰,又将她们妯娌关系摆上明面,若是大夫人继续推辞,反倒显得心虚。 大夫人情绪波动的厉害,她确实没做过这事,可谢沉渊的反常却又让她心中不安。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强自镇定才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好!”大夫人咬牙道。 “既然三弟妹执意要查,那便查!” “来人,去将水云叫过来!” 她回头看向身边的心腹嬷嬷,“刘嬷嬷,你亲自去,把人带来,我倒是要看看,这个贱人到底有没有背着我做了什么!” 刘嬷嬷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匆匆离去。 厅内顿时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氛之中。 但这气氛却并未影响到温昭昭,她气定神闲的端起手边茶盏,抿了两口,仿佛,眼前一切皆与她无关! 反观谢沉渊,他神色阴沉的看着温昭昭,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怒意,似乎还藏着一丝……志在必得! 时间在这压抑的气氛中缓慢流逝。 大夫人坐立不安,频频看向门口。 就连谢沉渊也隐隐透露出几分焦躁来。 终于,有脚步声隐隐传来,是刘嬷嬷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脚步虚浮,低着头的小丫头。 “水云,”大夫人强压着心中翻腾的怒火,“说,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水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子因为惊恐而发抖,“奴婢……奴婢给侯爷、大夫人、三夫人请安。” 温昭昭放下茶杯,眸光冷然的看向水云,“你就是水云?抬起头来给我瞧瞧!” 水云浑身一颤,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清秀的面容上满是惊恐不安,“见,见过三夫人。” “水云,”温昭昭的目光平静地的看着她,“你可认得红桃?” 水云的眸光猛地闪烁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想否认,但在接触到温昭昭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时,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立刻低下头去,喃喃说道:“回……回三夫人的话,我跟红桃都是府里的丫头,见过几面,算……算是认得。” “哦?只是见过几面?”温昭昭微微挑眉,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可据红桃交代,你与她私下交情匪浅,时常往来。她还说……” 她故意顿了顿,果然看见水云的身体猛然绷紧起来。 她冷笑着说道:“红桃说,是你指使她给三爷下药,意图谋害三爷性命,可有此事?” “没有!奴婢冤枉啊!”水云猛地抬起头,眼泪瞬间涌出来,“三夫人明鉴!奴婢……奴婢怎敢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事!” “奴婢与三爷无冤无仇,为什么害三爷?” “三夫人,您不能听信红桃一人之言就冤枉奴婢啊!” 水云委屈的哭着,不停的用额头砸地,“夫人!奴婢是您院子里的人,您最清楚奴婢的为人,奴婢胆小怕事,怎敢做这种事?” 大夫人看着水云涕泪横流的模样,心里不禁疑惑起来。 难道……真是温昭昭在借机生事,诬陷她的人? “三弟妹,”大夫人看向温昭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你也听到了,水云一向胆小怕事,绝不敢做出这种毒害主子的事儿。” “这分明是红桃那贱婢死到临头胡乱攀咬!我看此事……” “大嫂莫急。”温昭昭打断她,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两人各执一词,确实难以断定。不过……” 她话锋一转,目光如刀刺向水云,“水云姑娘,你说你与红桃不相熟?那好,我且问你,你右手腕上那只银镯子,是从何而来?” 水云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右手腕,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神惊恐,一时间连哭喊都忘了。 “怎么?不敢说了?”温昭昭步步紧逼,“那镯子内侧,是不是刻着一个‘桃’字?” “巧了是不,红桃的手腕上戴着同样一个手镯,有所不同的是,红桃手腕上的镯子上刻着是‘云’字。” “当发现红桃手镯上有刻字之时,我便让人去暗中查过。原来,你与红桃乃是同一时间进入的侯府。” “奈何你们身份之间毫无关系,所以,一直以来并未有人知晓,你们其实是亲姐妹。” 水云听到这里,不由浑身发抖起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有,”温昭昭不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声音越发清晰冷冽,“有人曾经亲眼瞧见你将一包东西埋进松风轩的狗洞附近。” 水云彻底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不,不是的,不是奴婢……”水云语无伦次,只剩下本能的否认,但任谁都能看出她此刻的心虚和崩溃。 “够了!”谢沉渊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他霍然起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死死盯着温昭昭,眸光怒然,“温昭昭,如今都只是你一人的片面之言!” 果然恼羞成怒了? 竟是连三婶都不叫了。 温昭昭冷笑着,缓缓站起身。 “侯爷为何如此动怒?水云的反应,侯爷与大嫂都看在眼里。若非心中有鬼,何至于此?” 她转向面如死灰的大夫人,语气带着一丝悲悯,“大嫂,您也看到了。这丫头,怕是瞒着您做了不少事。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她自己也无可辩驳,您还要护着她吗?” 大夫人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水云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该死的贱婢,竟真的背着她做出了这等事!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水云,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这贱婢!我待你不薄,你竟敢,竟敢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说!是谁指使你的?” 﨔 第113章 当众威胁 她惊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谢沉渊,后面的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问不出口。 她怕!怕那个答案是她无法承受的! 水云听到大夫人的质问,猛地抬头,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水云!”谢沉渊厉喝一声,声音沉冷,眼神如刀,“想清楚了再说话!若是胆敢胡说八道,搅乱侯府,莫说是你,就算是你娘,还有你那个在城外庄子上做事的哥哥,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水云眸中的光彩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深沉的绝望。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彻底击垮了她。 水云发出一声凄厉的呜咽,猛地起身,扭身往院墙冲了去。 “砰!” 一声闷响,鲜血瞬间染红了院墙。 “啊!”厅内响起阵阵惊叫。 几个胆小的丫头更是被吓得捂住了眼睛。 水云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额头上赫然显现出一个狰狞的血洞,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她半边脸颊和衣襟。 她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和恐惧,却再无声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 大夫人吓得倒退一步,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刘嬷嬷死死扶住。 她看着地上那刺目的鲜血和死不瞑目的水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涌,浑身冰冷。 温昭昭看着地上迅速蔓延开的鲜血,瞳孔微微一缩,随即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了然和嘲弄。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谢沉渊! 好一个弃车保帅! “水云!”红桃仿佛才从噩梦中惊醒一般,她猛地起身扑到水云身前,放声大哭,“妹妹……” 凄厉的哭声让整个院子中的人尽皆沉默下来。 “侯爷!”红桃突然扭身看向谢沉渊,眸光中充满了愤怒跟恨意。 谢沉渊声音沉冷,毫无波澜,“胆敢对主子下毒,死不足惜。谢明,将红桃拉下去,乱棍打死!” 红桃突然发出了凄厉的大笑,“真狠啊,可这都是我们姐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她冷冷的看了谢沉渊几眼,突然冲着温昭昭跪下去,“三夫人,是奴婢对不起您。” “欠你的,奴婢只能下辈子再报了。” “三夫人!”她嘶声喊道:“奴婢临死前最后提醒你一句,这个侯府里没有好人的,您千万小心!” 语毕,她便冲着温昭昭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 “红桃!”温昭昭察觉不对,立刻喊道:“白莹,快拦住她!” 可到底还是晚了,红桃猛地拔下头上的发簪,用力戳向心口,倒地身亡。 谢沉渊神色淡漠看着水云跟红桃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快速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他转向温昭昭,声音恢复了惯常的阴冷,“三婶,你也看到了。这两个贱婢畏罪自杀,死有余辜!” “虽不知她们受了何人蛊惑,竟胆大包天谋害三叔。但如今罪魁祸首已死,此事……也该了结了。” “了结?”温昭昭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缓缓起身走到水云的尸体旁,眸光冰冷的看着地上那滩刺目的鲜血,声音冷得仿佛能将人冻僵。 “侯爷说得未免太轻巧了。一个丫环,若非受人指使,何来胆量谋害主子?” “她们又哪来的毒药?水云跟红桃都死了,线索是断了,但幕后主使就能因此放过我们?” 她猛地回头,眸光森寒的看着谢沉渊,“此事,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我温昭昭在此立誓,无论是谁,胆敢谋害三爷,我必追查到底,不死不休!” 温昭昭的声音带着与人拼命的决绝,让人胆战心惊。 哪怕就算是谢沉渊,此时也不禁被惊的脸色发紧。 “大嫂!”温昭昭那冰冷的视线最后落回了大夫人脸上,惊的大夫人差点失声叫出来。 “三,三弟妹,你,你还有何事?” “大嫂,水云虽是你院中的丫头,但我相信大嫂的为人,确定下毒的人定不是你。” “可这个幕后主使之人却能驱使的动你院中的人,大嫂,你不觉着很恐怖吗?” “这次是给三爷下毒,下次难保就不会给大嫂还有侯爷下毒。” “大嫂,侯爷。”温昭昭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你们,好自为之吧!” “白莹,我们走!”温昭昭冷声吩咐,转头率先离开。 温昭昭带着人回到松风轩,刚进内室就听见了王喜那兴奋的声音。 这碎嘴子正眉飞色舞的跟谢砚辞说着,方才大夫人院中所发生的事儿。 “我就说夫人最厉害了,谢沉渊那狗东西哪里是我夫人的对手……” “水云死了,线索看似断了,但谢沉渊那狗东西和大嫂母子之间却出现了裂痕。”谢砚辞的声音中满是幸灾乐祸。 王喜闻声,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三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沉渊冷笑着,“那狗东西不惜当众威胁,甚至灭口的举动,恰恰暴露了他的秘密。” “给我下毒这事,绝对跟谢沉渊脱不了干系。” “最关键的是,他居然不是安排自己的人动手,而是动用了大嫂的人。” “这分明有祸水东引的嫌疑。” 谢砚辞嘲讽的冷笑了声,“我这个大嫂最疼的就是她这个宝贝儿子,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 “现在让大嫂知道,她这个好儿子竟然拿她做挡箭牌……”谢砚辞嘲讽的笑了声,“你说,大嫂心里这根刺,能轻易拔掉吗?” 王喜顿时兴奋的一拍大腿,“我的爷,别说,还真像爷说的这样。大夫人和侯爷之间有了嫌隙,咱们岂不是就能——” “嘘。”谢砚辞突然抬手制止了他,目光转向门口。 温昭昭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但眼神依旧清亮。 “夫人回来了?”谢砚辞满脸兴奋,只是声音还带着几分虚弱,却又透着真切的高兴,“夫人辛苦了。” 温昭昭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你都知道了?” “王喜这张嘴,藏不住事。”谢砚辞看了眼缩在角落的王喜,一脸嫌弃赶人,“行了,夫人回来了,你赶紧去收拾收拾,待会儿还要出门。” “是,我的爷!”王喜苦着脸应道。 他家爷,过河拆桥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夫人不在时,嫌闷得慌,巴巴地让他多说话解闷。 夫人一回来,立刻嫌他聒噪,恨不能将他一脚踹出去。 王喜捂着心口,一脸伤感,“我这心啊……怎么,怎么就突然凉凉了……” “怎么着,被主子嫌弃,心里难过了?”白莹瞧着王喜那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 王喜一脸幽怨的看着她,“我这能不难过吗?三爷对我弃之如敝屣,我心里痛……” “那还不简单?”白莹强忍着笑,“你再回去求求三爷,就说你舍不得他,想无时无刻都留在他身边伺候着?” 﨔 第114章 母子争吵生嫌隙 王喜突然正色起来,“白莹,你这种想法可要不得!” “这做奴才的就得听主子的话,你怎么还敢跟主子对着干!” “还不赶紧走。”王喜害怕自己说话被谢砚辞听见,脸色一沉,赶紧拉着白莹就走。 那急吼吼的,一脸畏惧的模样,惹得白莹忍不住放声大笑。 屋外,白莹他们心情正好,屋内,气氛也挺和谐。 温昭昭坐在床边,突然叹息了声,“谢沉渊当真是心狠手辣,两个活生生的丫头,说逼死就逼死了。” “夫人别难过。”谢砚辞伸手想拉住温昭昭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谢砚辞倒也不觉着尴尬,缩回手在自己的脸上摸了一把,这才说道:“他越是如此,越说明他心里有鬼。” “至于那两个丫头,说到底也是她们自己做错事,付出代价,也是应该。” 温昭昭默默叹息两声。 话虽如此,但她依然觉着惋惜! 水云她们纵然有错,但也不至于死,说到底,她们不过是受人指使的棋子罢了。 温昭昭定了定神,这才说道:“这一次,大嫂跟谢沉渊之间必定会生出嫌隙。” “大嫂那个人我了解,她一向把谢沉渊当成眼珠子看,今日这事,定是会让她心里难受。”谢沉渊嘲讽的笑了声。 他话锋一转,语气上带了几分急切,“夫人,不管他们了,你答应要带我出去走走,我们何时动身?去哪儿?” 温昭昭神色淡然的看了他一眼,“三爷倒是心急,眼下天都还未黑,你想去哪儿?” “再者说,你不是说要易容?” “对对对,夫人提醒的对,我这张脸如今可不能出去见人。”谢砚辞后知后觉的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一记,扭头就冲着屋外喊,“王喜,王喜快来。” 屋外,正在跟白莹打嘴仗的王喜冷不丁听见谢砚辞的叫声,整个人愣了下。 “白莹,你听见了吗?” 白莹嗯了声,“听见了。” “爷叫我呢?”王喜面带诧异的挠着头,“不应该啊,夫人在里面,三爷居然有心思想见我?” 王喜突然露出了一丝自恋的模样来,“难不成,我如今都比夫人还要重要了?” 白莹伸手捏住王喜的耳朵,“昏了头啦?你也能跟夫人比?” “还不麻利的进去?” 王喜扶着耳朵连声叫着,“我的姑奶奶,轻点儿,耳朵都要被你给揪掉了。” “疼死了!” “我进去,这就进去了。” 王喜救回自己的耳朵,赶紧跑进去伺候谢砚辞了。 与此同时,大夫人的正房内,大夫人跟谢沉渊之间也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阿渊,你老实告诉母亲,水云跟红桃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大夫人死死盯着谢沉渊,声音都在发颤。 “母亲!”谢沉渊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你怎能怀疑儿子?” 一旁的温瑶也在柔声劝着,“是啊,夫人,侯爷就算要对付……对付我那个不听话的妹妹,也不会动用夫人您院子里的人。”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大夫人正在气头上,闻声怒斥,“你给我滚出去!” 温瑶猝不及防挨了训斥,眼泪立刻涌了上来,双手攀上谢沉渊的肩头,带着哭腔,婉转地唤道:“侯爷……” 这声呼唤仿佛有魔力,谢沉渊眉头虽蹙,却抬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拍,“瑶瑶莫怕,先去院中等我。” “是。”温瑶柔顺地应声,福了一礼,垂首退下。 见此情形,大夫人心中怒意更盛。 之前,谢沉渊对温瑶极其一般,甚至多有嫌弃。 可今日怎会对她这么好了? 大夫人总觉着这其中透着古怪。 “阿渊,你要记得,温瑶不过就是个姨娘,她出身低微,你可以宠着她,但不能失了分寸。”大夫人强压着怒意提醒。 谢沉渊神色淡淡的应声,“是,母亲,儿子自有分寸。” 自有分寸? 他如果真有分寸,就不会对温昭昭存有那种心思了。 但此时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夫人强压下心头的烦躁,说道:“阿渊,母亲自是愿意相信你的,但是,除了你,母亲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把手插到我院子当中来。” 谢沉渊目光沉凝的看着大夫人,沉声说道:“母亲这还是不相信我。” “母亲待儿子恩重如山,侯府内外全靠母亲一人操持,没有母亲,儿子岂能安心在朝堂做事?” “儿子感激尚且不急,又怎能做出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来?” 谢沉渊顿了顿,声音更冷,“母亲,今日之事,分明就是温昭昭事先安排。我甚至怀疑,无论水云还是红桃,早已被她收买了。” “否则,红桃跟水云里应外合之下,为何都没能拿到任何东西?” “分明就是温昭昭自编自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要离间我们母子感情。” 谢沉渊冷笑着,“母亲,我们岂能让她如愿?” “阿渊说的……也在理。”大夫人被谢沉渊这一番话触动,怒火稍歇,理智渐回,“温昭昭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恶了,竟然还敢离间我们母子感情。” “阿渊,依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应对?” “母亲暂且放宽心。”谢沉渊安抚了她两声,“温昭昭也蹦跶不了几天了,等三叔一离世,她还能怎么折腾?” 大夫人想到老侯夫人之前出的主意,也不由跟着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一定不能着急,稳住,绝不能自乱阵脚。” “正是如此。”谢沉渊道,“母亲且放宽心,我会安排人盯着温昭昭那边,一旦有任何动静都会立刻来禀告于你。” 大夫人闻声微微点头,回想起自己之前对谢沉渊的怀疑,这心里又有些歉疚。 “阿渊,母亲方才并非故意……” “母亲无需解释,你我是亲生母子,何须说这些?” “好了,事情也说清楚了,母亲,我便不多待了,这就先告退了。” 大夫人忙跟着站起来,“阿渊,听说你的腿……” “母亲无需挂怀,我的腿没事,这两日已经好很多了,相信再休养几天就没事了。”谢沉渊语气笃定。 “真的没事?”大夫人不放心的追问。 谢沉渊嗯了声,“真的没事,儿子怎敢欺瞒母亲?” “快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大夫人摆摆手,“好了,你且去忙吧,不用挂念母亲这里。” “是!母亲,儿子告退。”谢沉渊行礼后,转身离开。 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夫人一颗心却并未完全放下,依旧沉甸甸的。 水云跟红桃的事,真不是他做的吗? 为何她心底那份隐隐的不安,依旧挥之不去? “夫人,您这是在担心什么呢?”刘嬷嬷端着托盘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大夫人神色沉凝的模样,不禁担心的问道。 大夫人回头,神色间满是忧虑,“刘嬷嬷,你说,今日之事,真与阿渊无关吗?” 﨔 第115章 带三爷去吃好吃的 大夫人的话把刘嬷嬷给吓得够呛,她忙将手里的托盘放到一旁,而后就转身回去关了门,这才走回来。 “夫人啊!”刘嬷嬷神色沉凝,“您这话可不该当着侯爷的面说,这不是伤了母子感情吗?” 大夫人神色怔忪,一时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看着刘嬷嬷的眸子中快速闪过一丝不安来,“可是,刘嬷嬷,你说,偌大侯府,除了侯爷,还有谁能插手我院子里的人跟事?” “我自是不想怀疑侯爷,那是我的儿,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怎会害我?” “可,可我这心里就是,就是难受的很。” 刘嬷嬷闻言,无奈叹息了声,“夫人,您这还是疑心了侯爷啊。” “您与侯爷母子情深,他怎会舍得伤害夫人你?” “定是那三夫人暗中做了手脚,想离间夫人跟侯爷之间的感情。” “夫人,您可千万别中计呀。” 大夫人再次沉默下来。 是,她知道刘嬷嬷说的在理,可是,她这心里就是难以自控的去回想水云两丫头临死之时说的话。 是谢沉渊逼死了她们。 如若谢沉渊与她们做的事无关,那他为何一定要逼死她们?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 大夫人知道自己不该去想,可却偏偏又控制不住。 “刘嬷嬷,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事关谢沉渊,大夫人再也难以压抑心中激荡的情绪,落了泪。 刘嬷嬷默叹一声,不再废话,只静静的在旁陪着。 这一天,整个侯府好像都不安生了,但这却并未影响到温昭昭他们。 天色暗沉下来之后,温昭昭带着谢砚辞悄悄的离开了侯府。 马车上,温昭昭看着谢砚辞那一副中年成熟男人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三爷,这就是你所谓的易容?” 瞧着,可不怎么样啊! 温昭昭拼命压住上扬的嘴角,视线不时在谢砚辞脸上那撮颇为扎眼的胡子上打转。 “手艺是糙了些,”她勉强压下笑意,给出评价,“不过确实换了副模样。” 谢砚辞板着脸,一脸不悦,“王喜这手艺生疏了,许久没练,退步不少。” 突然,他抬头看向温昭昭,试探的问道:“夫人,你看,这么好的手艺生疏了多浪费?” “不如……”他拖长了音量,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不如夫人以后多带我出来走走,也好让王喜有机会多练练手。” 温昭昭一脸无语,感情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却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再说吧。”温昭昭倒也没有直接拒绝。 这以后,她事情多着呢,少不得要经常出门。 谢砚辞如果真想跟着出来,也未尝不可,兴趣还能替她打打掩护。 只是这念头……万不能让他知晓,否则,指不定又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没得到温昭昭的回应,谢砚辞倒也不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算琢磨出来了。 温昭昭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求她一次两次,她可能不会同意。 但来个三次四次呢? 铁杵磨成针,他坚信自己一定能拿下温昭昭。 又过了片刻,谢砚辞有些好奇的撩起车帘子往外看,“夫人,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三爷近来总是吃药,只怕也早就腻歪了,今日就带你出去吃点好的,换换胃口。”温昭昭神色淡淡的道。 谢砚辞闻声,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夫人,你对我可真是太好了。”他一脸感激的看向她,“我就知道,夫人心里是有我的。” 温昭昭:“……” 这人,她算是服了! 不过片刻,马车来到了最热闹的东大街。 这时候天色还早,街上人来人往。 马车缓慢前行,片刻后,在一家酒楼门口停下。 “醉月楼?” 马车停下后,谢砚辞看清楚眼前的酒楼,神色一怔,“夫人,你居然舍得带我来这里吃?” “有何舍不得?”温昭昭先一步下了马车。 她站在醉月楼前,眸光复杂的看着那牌匾。 前世,她曾跟谢沉渊来过这里一次,也是在这里,她巧合之下发现她大嫂苏云湘居然与人谈生意。 但她当时想着,苏云湘娘家本就是商人,当时又是与她娘家人一道,是以,她也并未多想。 岂料不久之后,苏云湘便将一桩“苏家吃不下”的大生意引荐给她大哥温煦白。 温煦白早就帮着温夫人打点温家的生意,再加上他做事一向沉稳,是以,他并未因为那生意是苏云湘介绍的就盲目答应。 经过他的一番探查,他最终确定这生意可以做。 但谁也没想到,这竟是一场针对温家的惊天骗局。 自此以后,温家就接连出事,先是温煦白,后是温夫人,最后连温执瑾他们都未能逃过一劫。 所有的事情皆由今天开始,这辈子,她定不会再让温家重蹈覆辙。 “夫人,看什么呢?” 谢砚辞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一回头就发现,谢砚辞已经被王喜推到了身边。 温昭昭收回目光,对他浅浅一笑,“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一行人进了酒楼,温昭昭让白莹去要了一间包厢。 包厢在二楼临街的位置,推开雕花木窗,便能俯瞰东大街熙熙攘攘的人流,热闹非凡。 温昭昭特意选了这间,因为这里视野开阔,也方便她留意楼下的动静。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苏云湘就是在一楼最里侧那个位置,与人交谈。 从这里,她可以将苏云湘所在的位置一览无余。 “夫人今日好大的手笔,醉月楼可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金贵地儿,比枕红楼都不差几分。” 谢砚辞被王喜推到靠窗的位置,温昭昭直接在他对面坐下。 温昭昭神色平静地接过小二递上的菜单,“三爷这段日子受苦了,难得出来,自然要尝尝最好的。” 她随意点了几道醉月楼的招牌菜,又要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便将菜单递还给小二。 “就这些吧,要快些。”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躬身退下。 包厢内一时安静下来。谢砚辞饶有兴致地看着温昭昭,她今日穿着件月白色的素锦长裙,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白玉簪,但却显得更加清丽脱俗。 只是,她的眼神却有些飘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心思分明就不在这里。 “夫人,”谢砚辞拖长了调子,打破了室内的寂静,“你带我出来吃饭,心却根本就不在我身上。” 他说话间露出了委屈的神色,“莫非,这一楼有什么人,竟是比我的长的还要好看?” 﨔 第116章 夫人,瞧我的 谢砚辞有些不高兴的摸了摸脸上的胡子,回头瞪了王喜一眼。 都怪他,怎么给他弄了这么个模样,丑死了,丑的夫人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温昭昭被他打断思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三爷,喝你的茶吧。” “夫人别生气。”谢砚辞也不生气,他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她一些,“夫人肯定是觉着我太丑了,不如,我现在就将这胡子除去……” “谢砚辞!”温昭昭低声喝止,微皱着眉头,“你再胡闹,我现在就让王喜推你回去!” “好好好,不闹了不闹了。”谢砚辞立刻举手做投降状,但那狭长的凤眼里,笑意却更深了,“夫人莫气,我只是觉得,夫人今日……格外好看。” “生气的时候,更好看!” 温昭昭懒得理他这没正形的调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思却再次沉了下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她看似平静,实则神经紧绷,为什么苏云湘还没来? 按照前世的记忆,苏云湘应该来了才对。 就在她疑心自己是否记错了时辰的时候,一道略显浅弱熟悉的女声,隐隐约约从楼下传来。 “李掌柜放心,此事我苏家已筹备多时,保证万无一失。只需我夫君点头,后续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是苏云湘! 温昭昭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指节微微泛白。 来了!果然是她! 虽然站在楼上听不真切,但苏云湘那特有的,又细又尖的嗓音,她绝不会认错。 温昭昭立刻站起来,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我们苏家一定会让贵人满意。”苏云湘声音轻浅,几乎要听不清了。 在苏云湘说话的间隙,她大哥苏砚山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陪着笑帮腔。 那背对着温昭昭这边坐着的男人,一直纹丝不动,也听不见他的说话声。 温昭昭的神色瞬间阴沉下来,前世,她到死都没能查清楚这背后的黑手。 想到这,她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竟是忍不住的站起身来。 她这动作突兀的动作惊了谢砚辞一跳,脸上的嬉笑也瞬间收敛了些,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夫人,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这茶不合口味?” 温昭昭这才惊觉到自己的失态。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腾的情绪。 不能打草惊蛇,现在还不是她现身的时候。 温昭昭重新落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 “没什么,只是坐久了,腿有些麻,所以起来动一动。” 她顿了顿,看向谢砚辞,“三爷,你瞧楼下那人,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哪一个?”谢砚辞问。 温昭昭回头冲着一楼苏云湘的位置抬了抬下巴,“那个背对着我们,穿着竹青色长袍的男人。” “是吗?”谢砚辞面带疑惑,他回头顺着温昭昭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不就是个普通男人吗?”谢砚辞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看着没什么特别的!” 温昭昭回头,神色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觉着眼熟?” 她倒是觉着有些眼熟,只是一时不太敢确定。 “王喜,你眼力好,你过来瞧瞧。”谢砚辞喊了声,又回头去安抚温昭昭,“夫人不要着急,我平日里在府中出入比较少,见过的人也不多。” “但王喜不一样,他是侯府的包打听,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温昭昭微微点头,“王喜,那你瞧瞧。” “是!”王喜顿时觉着压力山大起来。 他凑到窗边往下看,仔细看了几眼后,顿时皱起眉头来,“夫人,这人……奴才未曾在府中看过。” “夫人,你怎会觉着他眼熟?” 温昭昭微微摇头,“说不上来。” 但就是有种模糊的感觉,像是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只是,她这思量了许久,也没能想到是在哪里见到过。 “夫人若是想知道他是谁,倒也不难。”谢砚辞突然开口。 温昭昭闻声一怔,随后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来,“三爷有法子?” “我没办法。”谢砚辞一脸认真,“但是,顾司主有办法。” 顾明修? 温昭昭心头刚升起的那一丝惊喜瞬间消失不见。 她巴不得这辈子都见不到顾明修,还想让她去找他帮忙? 断无可能。 她下意识就想开口拒绝。 “夫人,交给我。”谢砚辞拍着胸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我好歹也是帮顾司主做事的人,顺带着查查自己的事情,也无可厚非。” 他一连拍了两下,突然就按着心口猛地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温昭昭皱眉起身,想替他探脉。 谁知却被谢砚辞顺势捉住了手,他整个人靠在温昭昭的胳膊上,唇角勾着满足的笑容,“夫人心里果然有我,只是咳嗽两声,你便担心的不行了。” “你!”温昭昭哪里想到他竟然如此无赖,气得直接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 “行,既然你如此有把握,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查。” 温昭昭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才走回去坐下,“三爷,尽快!” 看出她神色凝重,谢砚辞也收了脸上的嬉笑之色,认真问道:“夫人为何对此人如此在意?” “我瞧着,楼下那不是我大舅哥的夫人?说不定那人就是苏家人。” “并不是!”温昭昭下意识道。 谢砚辞一怔,“夫人认识?” “并非全都认识。”温昭昭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那是我大嫂跟她大哥,另外一个人,我就不认识了。” “三爷,我只是好奇,我大嫂为何这个时候,跟她大哥来这个地方。” 谢砚辞更诧异了,“他们不能来?” “能来,但他们不会来。”温昭昭神色冰冷,“苏家虽说也是有些家财,但却并未富裕到能随意出入醉月楼的地步。” “更何况,夜色深沉,我大嫂陪着他大哥一道来见客。三爷,你不觉着蹊跷?” 谢砚辞适时的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来,“确实蹊跷!夫人可知道缘由?” “我如果知道,何须在此费神猜测?” “原来……”谢砚辞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夫人你是想探明大嫂深夜来此会客的原因。” “这有何难?瞧我的。”谢砚辞立刻又拍起了心口,招摇之极,“王喜!” 﨔 第117章 三爷拦路吓坏嫂子 “是,三爷!”王喜会意,立刻上前,推着谢砚辞便往外走。 温昭昭见状,忙起身追问,“三爷,你这是要去哪儿?” “自然是替夫人打探消息去。”谢砚辞头也不回的说。 “夫人放心在包厢中好吃好喝的等着,我去去便回。” 谢砚辞一边胡乱撕扯着脸上的胡子,一边冲着温昭昭摆手,急声催促着王喜推他出去。 “夫人!”绿湖有些担忧的上前喊了声。 温昭昭微微摆手,“罢了,三爷自有分寸,他既然想去便由他去吧。” 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一窥那人的真面目,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揪出那藏匿许久的幕后黑手。 但转瞬间,她又念头一转,“算了,我还是跟过去看看。” “你们留在这里候着,我去去就来。” 话音未落,温昭昭已经快步追了出去。 她下了一楼,就看见谢砚辞已经推着轮椅,径自朝着苏云湘那边去了。 她立刻加快脚步追过去,躲在靠近苏云湘那边的一根柱子后,从侧边偷偷往那边瞧。 “大嫂!”谢砚辞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未曾想会在这里遇到大嫂,我大哥呢?” 他那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苏云湘一跳,她一抬头就对上了谢砚辞那双充满惊喜的眸子。 四目相对之下,苏云湘脸上的神色瞬间凝固,旋即被一种极端的震惊跟不安所代替。 “三,三爷?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发抖。 “我与好友在这里小聚,正准备回府,不想竟瞧见大嫂了。”谢砚辞笑容满面,目光状似无意地扫向她身后,“我大哥呢?早知大哥跟嫂子你们也来,小弟定要好好做东才是。” 苏云湘的脸色变了又变,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勉强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是……是挺巧的。”苏云湘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眼神闪烁不定,不敢与谢砚辞对视,“但,我,我不是与夫君一道来的。” 苏云湘边说边立刻走到谢砚辞身前,试图用身体挡住他看向那穿着竹青色长袍男人的视线。 “我只是,只是与家兄见面,说些娘家的私事,三爷若是还有事忙,那就自便吧……” 谢砚辞将她的心虚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原来是娘家大哥,真是稀客。嫂子,既然碰上了,不如让我做东,大家一起聚聚?” “这样吧,正好温府离醉月楼不远,我这就让王喜去请大哥过来。” 谢砚辞越说越觉着妥当,“不妥不妥,既然请了大哥,自然也该请夫人一道。” “王喜!”他作势喊了声。 “不了不了!”苏云湘连忙摆手,声音都在发抖,“我跟大哥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府里也还有好些事要处理,得赶紧回去。” “改日,改日嫂子跟你大哥做东,请你跟昭昭妹妹来醉月楼好好吃一顿。” 她说着,就回头冲着苏砚山招呼,“大哥,时辰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苏砚山也早就被谢砚辞的出现给吓得魂不附体,此时听见苏云湘的叫声,这才回过神来,忙一迭声的应道:“好,好!” 他忙不迭的起身,帮着苏云湘一道,挡住那个穿着竹叶青长袍的男人。 那男人也趁此机会站起身来,抬脚要往外走。 谢砚辞岂能让他们这样轻易脱身? 他立刻推动轮椅上前拦着,“大嫂别急着走啊,难得遇上,正该要好好聚聚。” “我这就让王喜去请大哥过来,快的很!” 苏云湘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变得尖利,“三爷何必强人所难?”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府内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你总是拦着我干什么?” “大嫂……”谢砚辞故作惊讶,“你,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我,我只是,只是好意……” 苏云湘这才惊觉自己失态,她勉强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说道:“三爷的好意我心领了,改天吧。” 撂下话,她不再废话,转身要走。 “嫂子!”谢砚辞再次惊呼了声,推动轮椅再次追上去,将人拦下。 这一次,双方顿时打了个照面,藏都没地儿藏。 苏云湘只觉着有股寒气从脚底往上蹿,使得她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侧了侧身,本能的想遮挡住她身侧的男人。 可这动作在谢砚辞好奇的注视下,显得极其可笑。 她死死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因为紧张,指甲都深陷进掌心,刺痛异常。 可那刺痛却根本就压不住心口的震惊与不安。 苏云湘状态不佳,她身边站着的苏砚山更已是强弩之末,整个人抖着身子,额头满是细密的冷汗。 他眼神慌乱,茫然四顾,浑身都在发抖,嘴唇张合,却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谢砚辞那充满好奇的目光,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从苏云湘那张血色尽失的脸上移开,在苏砚山那张神色发青的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了那个始终低着头的,穿着竹青色长袍的男人身上。 “这位……”谢砚辞的的声音中满是好奇,“方才听嫂子叫大哥,难道,这也是嫂子的娘家兄长?” “既是亲戚,碰上了更是缘分,何不一道叙叙?” “王喜!”他作势又要扬声唤人! “三爷!”苏云湘几乎是尖叫着打断了他的话,因为声音太过尖利,以至于都变了调。 她猛吸了一口气,胸口急剧起伏,拼了命的想稳住自己的情绪,只是那声音却还依旧发抖,眼神更是慌乱之极。 “不,真的不必了!” “这位并不是我娘家兄长,他只是我大哥生意上的旧识,今日不过是偶然遇上,说几句闲话罢了。” “哦?”谢砚辞脸上的好奇之色更甚,“瞧着你们关系亲密,我还以为你们关系极好呢。” 他一边说话,一边好奇的往前凑,似乎想看清楚那穿着竹青色长袍的男人,到底是一副什么模样。 苏云湘被他这举动给吓得连连后退,直到脊背撞到苏砚山身上,退无可退。 而苏砚山的背后便是那穿着竹叶青色长袍的男人。 三人的去路被谢砚辞完全挡住,避无可避。 “三爷,你,你这到底想怎样?”苏云湘的声音中凝满了气怒,“我们说了还有事,你总是拦着我们干什么?” “三爷,烦请你让开,我们要走了。” 谢砚辞哦了声,“你看,我这原本是好意,未曾想竟是让嫂子不太高兴。”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拦着你们了,诸位请!” 﨔 第118章 顾家事需要三爷同意? “那我们先告辞了。”苏云湘那真是半句废话都没有,立刻回头冲着那竹叶青长袍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立刻从他们侧边绕过去往外走。 可就在这时,一个店小二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杯茶,不偏不倚的撞在那穿着竹叶青色长袍的男人身上。 “哗啦!”一杯滚烫的热茶尽数泼洒到那男人身上,疼的他下意识的瑟缩着发出了一声闷哼。 “哎呀,这位爷,小的该死,您没事吧?小的这就带您上楼去换身衣裳。” 店小二被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告饶。 “小的,小的也不是故意的,这位爷,还请你饶了小的吧。” 谢砚辞扫了那穿着竹青色长袍的男人一眼,一脸关切之色的说道:“烫伤可大可小,还是先上楼查看一下吧。” “正好我马车上带着药,王喜,你先将这位爷扶到楼上,然后去给他拿伤药。” “是,三爷!”王喜答应着上前,不给那男人反应的机会,直接一把扣住了那男人的胳膊,扶着他就往楼梯那边走。 那人根本没想到王喜会来这么一招,猝不及防之下,硬是被他扭着胳膊往楼梯那边拖。 被迫之下,那人直接抬起头来,与谢砚辞来了个四目相对。 那是一张颇为硬朗的脸,神色平静,哪怕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露出特别的神色。 那平静的眸子里,似乎有暗芒一闪而逝。 他! 谢砚辞神色微变,“顾公子?” 被叫点破身份的顾淮舟,平静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裂缝,他迎着谢砚辞那锐利的目光,微微一笑,“谢三爷,许久未见,身体依然康健?” 谢砚辞立刻皱起眉头来,神色间快速闪过一丝不悦,“你怎么在这?” 他一脸狐疑的看了看顾淮舟,又看了看苏云湘跟苏砚山,“你们怎会认识?” 谢砚辞沉下脸来,似有些不高兴,“未曾想到,顾公子竟与我夫人娘家嫂子是旧相识。” “看来,苏家可比我想象的……还要特别。” 苏云湘被谢砚辞这直白的话给吓得浑身一抖,她脑中一片空白,最后只剩下求生本能,声音又尖又急的辩解道:“就,就是巧合下认识的。” “顾先生手里有一批药材,正是我们苏家想要的,可是我们苏家吃不下这么多,就想转给温家。” “今天大哥叫我来,也只是想问问我的意见,并不是就做了决定。” 苏云湘语速极快,眼神慌乱,根本就不敢去看谢砚辞。 “对,就,就是这样,没想到,三爷你竟然也认识顾少爷。” “哦!”谢砚辞拖长了尾音,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来,“那可……真是巧!” 谢砚辞推动轮椅,又朝着前面靠近了一点,虽说不能与苏云湘等人平视,可那压迫的气势却是丝毫不弱。 他的目光扫过苏云湘那张惨白如纸的脸,最终落在了顾淮舟身上。 “谈生意?”谢砚辞轻笑一声,那笑声突兀响起,让人心里就像是突然被刺了一下似得。 “顾家富甲江南,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意,竟是能劳动顾公子亲自跑这一趟?” 谢砚辞刻意停顿,视线一直盯着苏云湘,片刻都未曾偏移,他一字一字,无比清晰的道:“又是什么样的生意,竟然能让顾公子看上苏家,要与苏家合作?” 苏云湘只觉着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 她神色苍白的回头看向顾淮舟,一副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谢砚辞一脸疑惑,“难道,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顾淮舟轻笑了声,“没什么不该说的,原本就只是一桩生意而已。” “我顾家做生意,不分大小,只看是否合适。” “巧合之下认识了苏公子,相谈甚欢之下,便打算合作。” “仅此而已。” “谢三爷反应如此之大,难不成,我顾家跟什么人做生意,还需要得到谢三爷的同意不成?” 谢砚辞死死的看着他,片刻后突然笑出声来,“自然不敢多管。我不过就是个不受宠的病秧子,哪里有那个本事敢管顾少爷的事情。” “好了。”顾淮舟微微一笑,“谢三爷,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就不多做停留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谢砚辞微微拱手。 顾淮舟回头看了苏砚山两兄妹一眼,拱手离开。 等他一走,苏砚山立刻勉强笑着冲谢砚辞行了礼,“谢三爷,那,那我们便也先回了。” “嗯。”谢砚辞神色淡淡的,没再多言。 苏砚山立刻拉了一把傻掉了的苏云湘,快步离开。 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谢砚辞微微眯起了眼睛。 “三爷!”温昭昭从柱子后面转出来,缓步走到谢砚辞身前,与他一同往外看。 “这人是……” 谢砚辞突然回头看向温昭昭,眉宇间带着一丝促狭的微笑,“夫人想知道?” 温昭昭皱了皱眉,“三爷是何意?” “我饿了!”谢砚辞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夫人可是答应过我,今日要陪着我出来逛逛。” “可苏云湘突然出现,你就不想搭理我了?” 温昭昭有些尴尬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总不能跟谢砚辞说实话,陪着他出来只是打掩护,实际上是为了来查苏云湘的事儿? “那先回包厢吃东西。”温昭昭也不好过河拆桥,将事情做的太难看了。 “三爷,我们走。” 一行人回到二楼包厢,店小二早将饭菜送上来了,摆满了一整张桌子。 看到那些菜,谢砚辞很是开心。 “夫人快坐,这里的菜味道极好,你快尝尝!” 谢砚辞一边说一边动手给温昭昭夹菜。 不多会儿,温昭昭面前的碟子里就被他夹满了菜,堆得高高的。 “夫人,你吃!”谢砚辞一边夹,一边招呼着温昭昭。 温昭昭心里记挂着苏云湘的事情,哪里有心情,可当她看到谢砚辞那一脸兴奋的神色时,突然间受到了些触动。 她知道自己重生回来,唯一目的就是复仇,可是,如果她的人生就只剩下了复仇,因此而忽略了自己身边的人,那似乎也就没了意义。 想到这里,温昭昭不由微微一笑,“好,那我来尝尝。” 﨔 第119章 三爷只喜欢女人 温昭昭拿着筷子夹起一块松鼠桂鱼放进嘴里,鲜嫩的鱼肉裹着酱汁,酥脆酸甜,瞬间在舌尖化开,确实美味。 谢砚辞的目光一直胶着在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像等待夸奖的孩子。 等温昭昭吃完,他甚至还微微倾身,朝着她靠近了些,“夫人觉着如何?可还喜欢?” “嗯,确实美味,三爷推荐得好。”温昭昭展眸一笑,又夹了一筷子旁边的清炒时蔬。 “夫人喜欢就好。”谢砚辞开心极了,“若是夫人喜欢,待往后,我可以经常陪着夫人来尝尝。” 他吃了一口松鼠桂鱼,露出了一丝跟温昭昭同样的温暖笑容。 随后,他又亲自动手给温昭昭盛了一碗汤。 “夫人,他们家的鱼羹也甚是鲜美,你尝尝?” 温昭昭微微一笑,“多谢三爷。” 她还真就拿起汤匙,尝了一口。 “如何,如何?”谢砚辞忙不迭的问。 “鲜美清甜,甚是不错。三爷也喜欢?那你也喝一碗。”温昭昭放下汤羹,亲自动手也给谢砚辞盛了一碗汤。 站在门口瞧见这一幕的王喜,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太让人感动了!” “爷终于找到了那个愿意疼他的人。” 白莹也是眼眶红红,“三爷跟夫人能感情和睦,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如果他们能一直这样就好了。”王喜擦着眼泪说。 “啪”的一声,白莹一巴掌拍上王喜的后脑勺,“说什么混账话呢?” “这不是毋庸置疑的事儿吗?” “你这一天天的,怎么尽说丧气话?” 王喜挨了打,却也没生气,反倒腆着笑脸呵呵的道:“是是是,你说的对,瞧我这张嘴,该打!夫人跟爷一定能和和美美,白头到老的。” “那肯定能!”白莹语气笃定。 用过饭,出了醉月楼的门,谢砚辞却是不同意回府。 “夫人好容易才答应带我出来走一趟,岂能这样快就回去。” 他仰着头看着温昭昭,眸中满是恳求,“夫人,今儿个夜市上这么热闹,我们一起走走逛逛可好?” “夫人,求你了,就逛那么一会儿可好?” 见温昭昭不为所动,谢砚辞立刻做出保证,“夫人,我答应你,从明后天开始一定努力读医术,什么都听你的可好?” 温昭昭定定的看着他片刻,这才微微点头。 “夫人!”谢砚辞欣喜的握住她的手,“你真好,这辈子,我也只对你一人好。” 那火辣辣的眼神让温昭昭瞬间红了脸,她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耳朵尖儿都在发红。 “走吧!” 她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走到他身后,推着他往前走。 街上很热闹,人来人往,行于其中,温昭昭仿佛都觉着自己那颗孤寂的心都在微微发暖了。 “三爷……”温昭昭一边走,一边状似随意的问道:“方才楼下那位顾公子,气度不凡,听你所言,顾家生意做得极大?” 谢砚辞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你不知顾家?” “倒是听闻过顾家,只是不知,是否与我熟知的是同一家。” “应是与夫人所知的是一个顾家,南面的那个顾家。”谢砚辞语带一丝嘲讽。 温昭昭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顿感诧异,“三爷似乎对顾家颇有微词?” “难不成,你与这顾公子之前曾有过节?” 谢砚辞突然沉默下来。 “还真有过节?”温昭昭倒是也吃了一惊。 她原本不过就是随口一问,因为之前瞧见谢砚辞跟顾淮舟说话时的神色并不太对,未曾想,两人之间竟是还真有过节。 “倒也不算是过节。”谢砚辞的声音暗淡下去。 “那是什么?”温昭昭追问。 谢砚辞继续沉默。 看他神色沉凝,一副不愿深谈的模样,倒是让温昭昭颇感诧异起来。 到底是什么纠纷,竟是让他如此为难。 “算了。”温昭昭微微皱眉,“三爷为难便不用说了。” 谢砚辞一脸扭捏的看着她,张了张嘴,话还未说,脸倒是先红了。 这反应落在温昭昭眼里,更觉惊异。 好好的竟是还红了脸? 难不成……温昭昭悚然一惊,眼睛都瞪圆了,“三爷,你你你,你跟顾公子,你,你们难道是……” “什么?”谢砚辞一开始没听明白,可等他看清楚温昭昭脸上的神色之后,顿时气得脸都红了。 “夫人想什么呢?” 他气得一把抓住温昭昭的手,“为夫正常的很!我喜欢女人,喜欢像夫人你这般明艳动人的女人。” “夫人,不许胡思乱想!” 被他这么用力的抓着手,温昭昭的脸立刻红了。 她下意识挣扎,可谢砚辞却也不知是来了脾性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不满,硬是死死抓住不放。 气得温昭昭拿眼去瞪他。 “干什么?放手!” 谢砚辞一脸委屈,“夫人这样误会我,你就哄哄我,让我高兴高兴嘛。” “谢砚辞!”温昭昭红着脸一声低喝,“立刻给我放手!” 这气死人的,惯会挑时机。 气人! 可能是察觉到温昭昭有些急了,谢砚辞这才放开她的手,只是嘴里还在念叨着她欺负人,心里难过。 温昭昭懒得搭理他,而是直接沉下声音说道:“三爷,我可以不问你与顾淮舟之间的前情,但你能先与我说清楚,他为何跟苏家兄妹关系如此亲近吗?” 温昭昭故意在“亲近”二字上稍作停顿,观察谢砚辞的反应。 谢砚辞闻言默了默,这才深吸了口气后说道:“他们说是做生意,但我却对此起疑。” “三爷觉着哪里有问题?”温昭昭追问。 “顾家是江南巨贾,各种营生皆有涉猎,说它富可敌国都不夸张。至于顾淮舟此人……”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年少成名,手腕了得,心思嘛……也深得很。他能看上苏家?我自是不信!” 谢砚辞轻笑一声,那笑声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苏家有什么?不过几间铺子,几处田产,在这城里还算体面,放在顾家眼里,只怕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除非……” 谢砚辞拖长了尾音,扭转身体,死死盯住温昭昭,“除非苏家有顾家想要的东西。或者,苏家能替顾家做到一些顾家做不到的事儿?” “替顾家做什么事儿!!”温昭昭心头一跳,面上却维持着镇定。 问题果然是在这里。 顾家想要图谋的根本就不是苏家,而是温家,苏家不过就是温家的一个跳板罢了。 “三爷,真是三爷!” 突然,一道清亮的女声从侧边传来,打断了温昭昭的沉思。 她立刻顺着那声音看了过去。 﨔 第120章 三爷曾经的女人 东大街的喧闹仿佛瞬间被那一声清脆的“三爷”所打破,温昭昭推着轮椅的手瞬间缩紧,她下意识顺着那声音扭头望去。 只见侧边一家胭脂铺前,喧闹的人群被一众仆从隔开,当中立着一位华服女子,秀雅的面容,柳眉杏眼,精致的妆容下更添一层华美。 她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轮椅上的谢砚辞,眸中藏着丝丝复杂的情绪,让人一时看不透。 谢砚辞脸上的神色,在看清来人的刹那,褪去了方才的笑意与闲适。 一层尖锐的冷意迅速爬上了他的眉眼,他抿着唇,扣着轮椅的大手,指节突然屈起,太过用力,以至于指骨都开始泛白了。 温昭昭将谢砚辞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完全看在眼里,只觉着诧异。 重生以来,她反复回想过很多次关乎谢砚辞的细节,但除却知道他什么时候病逝之外,其他细节一无所知。 眼前这位能让他情绪如此变化的女人,又是谁? “当真是三爷?”那华服女子似有些惊喜,又向前挪了小半步。 她行动之间,裙裾纹丝不动,举止仪态,完美的无懈可击。 谢砚辞恍若未曾听见她的话,干脆直接的移开视线,对华服女子的话,置之不理。 华服女子顿时露出了一丝不悦,她的目光这才从谢砚辞脸上移开,落回温昭昭的脸上。 她的视线带着一丝轻飘飘的审视与不满,但这些情绪全都一闪而逝,快的让人捕捉不到。 最终,她的视线又落回到谢砚辞的身上,语气熟稔的说道:“方才在楼上雅间瞧着三爷背影熟悉,未曾想真是故人。” “三爷,两年未见,你这身子瞧着倒比从前康健了些许?” 温昭昭听到这里,眉头皱的更紧。 一个女人,一个对谢砚辞熟悉的女人,她到底是谁! “王喜!” 跟在温昭昭后面的白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顿时不高兴了。 她压低声音喊了王喜一句。 “这人是谁?瞧着跟三爷交情匪浅啊?” 她语气中满是警惕,“你老实交代,三爷若是胆敢做出对不起我们夫人的事情,纵然我是个奴婢,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王喜看见那华服女子的时候,也是心头巨震。 此时听见白莹的话,更是一惊。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喊道:“三爷心里只有夫人,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夫人的话?” 求生欲极强的他,说出来的话几乎都不过脑子,但却足够让白莹满意。 “那你说,她是谁?”白莹瞅着那华服女子,一脸不悦,“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宫里的娘娘出来了?” 绿湖闻声皱眉低喝了声,“白莹!” “可不是嘛!”白莹皱了皱鼻子,“奴婢又没有说错话。” “瞧把她得意的,摆出这么大阵仗来,耀武扬威的,不就是故意的吗?” “这分明就是示威,冲着我们夫人示威呢!” 说到这里,白莹更着急了,立刻伸手揪住了王喜的耳朵,怒极问道:“你还不快点说,这女人到底是谁?跟姑爷是什么关系?” “哎哟!”王喜只觉着自己耳朵都要被揪掉了,疼的他立刻捂住耳朵连声叫着。 “疼疼疼!” “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王喜捂着耳朵哀嚎着。 可白莹手下力气丝毫未减,吓得王喜赶紧说道:“她,她是顾家三小姐顾如烟,曾,曾经跟三爷有过婚约。” “但他们顾家瞧不上三爷体弱,早在很久之前就来侯府退了婚。” “哎哟,白莹,我说了,全都说了,你能放手了吗?” 白莹这才放下手来,一脸凶巴巴的看向不远处的顾如烟,感情是夫人的情敌? 难怪如此高调的上来叫人! 呸,真不是个东西,自己都已经成亲了还招惹曾经有过婚约的男人,脸皮真厚。 这身后几人的低语,温昭昭一字不落听在耳中。 她说不清楚此时心里是什么感觉,认真来说,不管顾如烟跟谢砚辞之前是什么关系,如今早已成过去了。 可不知为何,眼下瞧见顾如烟死死盯着谢砚辞,这心里总是有些不是滋味。 但温昭昭却觉着,这一定是乍然听闻谢砚辞两人关系,一时惊异,并无其他。 “三爷,你我之间,竟是连话都说不得了?”顾如烟一脸酸楚。 顾如烟身旁的一位穿着桃红长裙的侍女上前一步,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她那审视的目光在谢砚辞身上转了一圈后,突然就嗤笑了一声,“主子您心善,还惦念着旧情。可奴婢瞧着,谢三爷根本就不领情!” “当年,谢三爷身虚体弱,几次病重,就这样还不愿意主动退婚,明摆着是要害主子您?” “就他这孱弱的身子,也配肖想我们顾家金尊玉贵的小姐?” “万幸我们老爷疼主子您,主动退婚,否则,主子您可就要掉进火坑里去了。” 那侍女一脸鄙夷的看着谢砚辞,又跟着说道:“如今可好了,我们小姐福泽深厚,蒙三皇子殿下青眼,成了三皇子的侧妃。” “这身份地位,有些人呐,怕是八辈子也攀不上了!” 这侍女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鞭子,狠狠抽打在谢砚辞苍白的脸上,也抽在温昭昭的心上。 她清晰地感觉到谢砚辞的身体处于一种怎样的紧绷状态,可见,他也并非如表面上这般冷静自持。 这位顾如烟,三皇子侧妃,在他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这认知让温昭昭心里陡然划过一丝酸楚之意来。 “这位夫人!”那婢女鄙夷完谢砚辞,又扭头看向温昭昭,冷眸嘲讽,“想来你就是谢三爷的夫人了,烦请你以后少出门,省的给我们娘娘惹麻烦。” 温昭昭陡然间沉下脸来。 她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原本这事儿没牵扯到她身上,她也懒得管。 可现在人家巴掌都拍到脸上去了,那可就怨不得她了。 “夫人!”白莹比温昭昭更快一步,小脸气得煞白,猛地就要冲出去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侍女。 王喜也捏紧了拳头,就要紧随其上。 就在白莹即将冲出去的瞬间,一只微凉的小手却陡然间伸出,扣住了她的手腕。 﨔 第121章 夫人不在意我 白莹愕然回头,刚好对上温昭昭那双凝满沉色的眸子。 “夫人……”白莹眼睛都红了,“那贱婢太过放肆,您就容奴婢去教训她一顿可好?” 温昭昭眼神沉静,微微摇头,“你退下。” “夫人!”白莹急的脸色发白。 温昭昭却没再看她,她的目光越过那个叫嚣的侍女,径直落在顾如烟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 似是感受到温昭昭的注视,顾如烟也回头朝着她看过来。 两人眼神交汇,无声的较量在空气里碰撞出炙热的火花。 顾如烟的眼底快速掠过一丝不屑跟嘲讽,似乎很满意温昭昭的怒意。 温昭昭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眸中的波澜瞬间消失不见,她推着谢砚辞的轮椅,向前稳稳地走了两步。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而清晰的辘辘声,但就是这轻微的声音却像是鼓槌一般,重重的敲击在顾如烟的心口上。 温昭昭停在顾如烟面前,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恰好能看见彼此,也能听见彼此的声音,但却又不会过分贴近,影响彼此之间的气场。 温昭昭微微福身,动作从容不迫,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传到顾如烟耳中。 “给侧妃娘娘请安。” 言毕,她起身,目光平静无波的直视着顾如烟,“顾侧妃身份尊贵,言行举止皆代表皇家体统,更应慎之又慎。莫让身边不知轻重的下贱之人,口出狂言,污了娘娘的清誉。” 说到这,温昭昭话锋陡然一转,不再看顾如烟那瞬间阴沉下去的脸色,微微俯身,看向轮椅上的谢砚辞。 她温柔坚定的伸出手,极其自然地覆在他那瘦削的,仿佛只剩下骨头的大手上。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紧绷的皮肤,谢砚辞猛地一颤,竟是立刻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温昭昭微微一笑,倒也没有挣脱。 温昭昭抬起头,重新看向顾如烟,唇角甚至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至于我家夫君……” 她特意在“我家夫君”四个字加重了语气,“旁人瞧不上他的好,是那人眼瞎。” “夫君身虚体弱又如何?有我在,定不让阎罗王将他招了去。我的夫君自有我来疼惜,不劳旁人费心挂念。” “你!”之前那侍女被温昭昭一句“下贱之人”激得面红耳赤,刚想跳脚再骂,脸上却直接挨了顾如烟一巴掌。 “玉素,够了!”顾如烟猛地一声低喝。 她脸上的温婉面具彻底崩碎,回头间,眼神阴鸷地盯着温昭昭。 那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刀子,要将温昭昭给砍杀殆尽。 她神色铁青,胸口微微起伏,显然被温昭昭这软中带硬的话给噎得不轻。 她死死盯着温昭昭覆在谢砚辞手背上的那只手,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那笑声干涩而充满恶意,“好!好得很!谢三夫人跟谢三爷真是夫妻情深,但愿谢三爷不会辜负三夫人一番深情,能与你白头到老才好!” 温昭昭冷笑着回道:“多谢顾侧妃挂念,我们定不让顾侧妃失望!” “你!”顾如烟眸光一沉,猛然甩袖,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气,转身离开。 簇拥着她的仆从立刻跟上,如同潮水般退却,迅速消失在这满街热闹的人流之中。 那玉素临走前,还不甘地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温昭昭一眼,眼神怨毒。 直到那群人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众人仿佛才算真正回过神来。 白莹立刻冲过来,扶着温昭昭的胳膊,“夫人!您,您没事吧?她们,她们真是欺人太甚!” “我无碍!”温昭昭微微摆手,随即慢慢蹲下身,与谢砚辞平视着。 谢砚辞看着温昭昭,苍白的唇抿的死紧,“夫人,我……” 千言万语似乎都深藏在心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夫君,”温昭昭的声音放得极轻,神色间的温柔抚平了谢砚辞内心的激荡,“我们回家。” 谢砚辞依旧沉默,只用力握住温昭昭的手,久久不放。 温昭昭微微一笑,起身推起轮椅,转向朝着马车那边走去。 白莹跟绿湖他们见状,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护在两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再不复来时轻松说笑的模样。 一行人上了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单调而又沉闷的声响。 温昭昭跟谢砚辞两人一路无言。 回到府中,温昭昭亲自将谢砚辞推入内室。 烛火明亮,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墙壁上,微微晃动。 白莹端着水盆进来,“夫人!” “放着吧。”温昭昭吩咐。 “是!”白莹答应着将水盆放到床边的凳子上。 她迟疑的看了一眼温昭昭,欲言又止。 “先出去吧。”温昭昭淡声吩咐。 “是。”白莹没敢多言,答应着转身出去,并将门带上。 温昭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拧了温热的湿帕子,递到谢砚辞面前。 谢砚辞没有接,依旧保持着那个低垂着头的姿势,仿佛一尊失去生气的雕像。 温昭昭也没有生气,她径自拿着帕子,动作轻柔的替他擦了擦脸。 随即又扭身将帕子放进水里,过了一遍水之后,又替他擦了擦手。 烛光映照下,谢砚辞的脸色极其苍白,眸色阴郁,透着丝丝缕缕,温昭昭看不清弄不明的情绪。 “夫人!”谢砚辞突然抓住温昭昭的手,“你为什么不问我?” 突然被抓住手,温昭昭倒也未挣脱,她只淡声说道:“问你什么?” “三爷觉着我该问你什么?” 谢砚辞闻声一愣,“夫人,你,你什么都不想知道吗?” “三爷若是想说,我便想知道。” “三爷若是不想说,那我便不想知道。”温昭昭神色淡淡的道。 谢砚辞脸上快速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夫人竟是一点都不在意那个女人?” “我为什么要在意?”温昭昭闻声一怔。 “我跟她曾经有过婚约!”谢砚辞说话很急,带着很清晰的委屈,“那女人曾经跟我这么亲近过,夫人你居然半点不在意?” “在夫人的心里,我竟是这般不重要吗?” 连珠炮般的抢白,倒是让温昭昭愣怔了片刻。 她回过神来,面露诧异之色,“三爷这是说哪儿的话?” 那她到底该作何反应才正常? “我是夫人的夫君,我以前曾跟其他女人有过婚约,你怎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谢砚辞越说越生气上头,“夫人这般就是不在意我,就是不重视我。” “夫人,我就是生气!” 若不是想着之前谢砚辞被人羞辱,心中郁结,这心里不是特别的高兴,温昭昭真想一巴掌扇过去,惯会瞎说八道,气死个人。 “谢砚辞!”温昭昭提高音量。 谢砚辞下意识的嗯了声,反应过来之后就更委屈了,“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夫人你还这么大声呵斥我?” 﨔 第122章 退婚前情 “我跟你大声说话怎么了?”温昭昭站直了身子,不复之前的温柔。 她冷眸看着眼前的男人,说话的声音掷地有声,“你不就是跟她曾经有过婚约,怎么了?” “我还跟侯爷有过婚约呢?现如今不也是你的妻子了?” “三爷这般作态,究竟想让我在意什么?” “在意你们曾经有过婚约?陈年旧事,可我在意它干什么!” 温昭昭气得脸都绿了,“三爷说我不在意你,那我还要怎么在意?” “方才在人前,我为你当众顶撞了顾侧妃,难道这还不够?” “谢砚辞,过去多久的事情了,你还在这纠缠不清,到底想怎样?” “你是舍不得人家,还是因为被退婚伤了颜面,心里不爽?” 谢砚辞整个人都懵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温昭昭会突然生气发火。 回过神来之后,他立刻伸手拉住温昭昭的手,声音中带着急切的喊道:“夫人,没有的事儿,没有,我绝对没有那个想法!” “我跟她早没有关系了,怎么可能还想着她?” “再说……” 谢砚辞委屈巴巴的看着温昭昭,声音是软了又软,“我心里只有夫人一个!” 温昭昭依然冷脸看着他。 这冰冷的神色落在谢砚辞眼中,吓得他立刻就说道:“夫人,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发誓,从始至终,我心里就从来没有过她!” 温昭昭嗤笑了声,“没有她,你今天晚上发什么颠?” “分明就是心里还在意人家!” “还在意当年被人家退婚一事!” “冤枉啊!”谢砚辞急忙喊道,“夫人,我可以跟你发誓,绝对没有这个事情。” “我,我今天……” 他说着话就又委屈起来了,“夫人知道我与旁人有婚约,可你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我就心里不得劲了。” “这说明夫人心里就不在意我。” 他说着话还偷偷的看了温昭昭一眼,“还有什么比夫人不在意我更让我难受的?” 温昭昭微微拧了拧眉头,一脸审视的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的神色来判断他话中的真伪。 “当然,我心里其实还有些自责。”谢砚辞难掩心中酸楚。 温昭昭微微皱眉,忍不住开口,“自责?” “三爷自责什么?” “我没想到顾如烟会嫁到京城来,还摇身一变成了三皇子侧妃。” 谢砚辞语调深沉,“她很讨厌我,只怕连带着也会讨厌夫人。” “将来,少不得会给夫人带来很多麻烦。” 谢砚辞越说声音就越低落,“我又要给夫人添麻烦了。” “就只是因为这些?”温昭昭看着他低垂的头,心头那点怒意不知不觉散了些,最后化作一声无奈轻叹。 “夫人,你一点都不在意?”谢砚辞愕然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温昭昭定了定神,语气清晰而又坚定,“诚如与我之前所说的那般,你与她是多年前的事情,我不会介意。” “其次,是她先退婚,是她眼瞎没看到三爷的好。我该高兴才是,否则,哪里还能轮到我跟三爷相守在一起?” 谢砚辞听的是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后才怯生生的,试探着开口问道:“所以,夫人还是在意我的?” “你是我夫君,我自然是在意你的。”温昭昭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虽然她明知说这话,或许在日后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但此时此刻,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她不忍心让他再失落。 “夫人!”谢砚辞激动的伸手环抱住她的腰,“夫人,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温昭昭脸上瞬间飞升起红晕,忙伸手去推他,“放手,干什么呢,放开,快放开!” “不放,不放,死也不放!”谢砚辞死死环着她的腰,就是不撒手,“夫人说过的,要跟我白头到老,我为什么要放手?” “我现在不放,将来不放,永远都不放!” 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温昭昭又好气又好笑,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后脑勺。 “行了,赶紧撒开手。” “还不快点将你跟顾侧妃之间的过往跟我说清楚?” “你自己都说了,她往后少不得要找我的麻烦。” “不提前做好准备,你这是想看着我被她欺负?” 谢砚辞闻言,立刻松开手,正色道:“我绝不会让她欺负你。” “夫人,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温昭昭没好气的哼了声,推开他坐在床边,这才淡声道,“从头开始说,事无巨细,我全都要知道。” 前世,她倒是与顾如烟有两面之缘,但却并不知道她跟谢砚辞之间还有这段渊源。 可见重生之后,许多事都已悄然偏离了前世的轨迹。 连顾如烟嫁入三皇子府的日子都提前了。 这变化意味着什么? 是否意味着,那些蛰伏的危机,也将随之提前? 一念及此,温昭昭神色愈发凝重。 “三爷,你说!” 感受到温昭昭情绪的变化,谢砚辞也忙正了正神色,认真说道:“其实,说来也简单。” “我跟顾如烟的婚约乃是我父亲跟顾家老爷子定下的。” “儿时,我虽然体弱,但却并没有如今这样严重。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侯府也没有如今落魄。” “所以,两家婚约进行的很顺利。只是,后来,父亲病逝,我的身体也……” 谢砚辞说到这里,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便又恢复了一片清明。 “从那之后,顾家的态度就变了。先是拖延,后是断了联系。” “直到我开始缠绵病榻,药石无灵的时候,顾如烟的父亲亲自登门,退了这门婚事。” 他说得异常平静,仿佛在讲述旁人的事。 可不知为什么,温昭昭却依然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情绪激荡。 她迟疑片刻还是抓住了他的手,“三爷!” “无妨,都过去多年的事情了。” 谢砚辞不在意的笑了声,“平心而论,他们退婚也理所应当。谁家父母能舍得将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一个药罐子,一个注定短命的废人?” 温昭昭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的她呼吸一滞。 当年,那个历经父亲离世,又被病痛折磨的少年,到底是如何面对近乎于背叛的打击? “他们退婚时……”谢砚辞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筋疲力尽的虚弱,“我觉着,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一个废物,活该在角落里腐烂发臭!” “没有!”温昭昭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一次,她没有迟疑,而是用双手捧住谢砚辞的脸,神色认真的说道:“你很好,三爷,不要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存在的意义。” “纵然身陷囹圄,可只要不放弃,早晚能跳出这困境!” “三爷,信我!” 﨔 第123章 能治好三爷的药丸来了 话音落下,内室陷入一片极致的寂静。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爆开一朵小小的灯花。 谢砚辞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他像是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那层包裹着他心脏的坚硬,似乎被什么东西瞬间劈开了一条裂缝。 他突然伸出手,用力的抱住温昭昭,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又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带着一种死不撒手的决绝。 温昭昭没有挣脱,任由他抱着,只扬起手,动作轻柔的在他脊背上轻轻拍打着。 时间在两人的相拥中缓缓流逝,月光洒落进来,凭空给两人的身影上镀了一层朦胧的银边。 不知过了多久,谢砚辞终于渐渐平息了自己的情绪。 但他依旧没有抬头,依旧用力的抱着她,“夫人,我……” 温昭昭轻轻拍抚着他的脊背,声音低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都过去了,三爷,早晚有那些人后悔的时候!” 谢砚辞的身体又是一震,而后缓缓地推开温昭昭,看向她,“夫人,你说的对!” “早晚有那些人后悔的时候!” “好了,”温昭昭打断他的话,不想让他继续沉溺这种伤感情绪里。 她抽出手,拿起旁边搭在盆上的湿帕子,动作轻柔的替他擦了擦脸,“夜深了,三爷,该歇息了。” “我让王喜扶你去水房洗漱。” 谢砚辞拉着她的手,脸上的依恋遮都遮不住,“都听夫人的。” “那好!”温昭昭站起身来,唤来了白莹,让她通知王喜进来伺候谢砚辞。 待两人洗漱后躺下,室内只剩下彼此清浅的呼吸以及那散落进来的柔和月光。 “夫人。”黑暗中,谢砚辞声音极低的喊了声。 温昭昭睁开刚闭上的眸子,轻轻嗯了声,“我在。” “夫人你在,真好……”他的声音很轻,轻的仿佛都要听不清了。 温昭昭嗯了声,“我一直在……” 黑暗中,谢砚辞的呼吸越发清浅,直至平缓。 温昭昭却没有立刻闭眼,她静静的躺在床上,胡乱的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事儿。 起初,她以为当年温家之事是与侯府有关,与侯府有关也便是与太子有关。 可如今才发现,事情远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复杂。 顾家牵扯其中,而顾家的背后是三皇子。 那前世,温家灭门这事当中是否有三皇子的手笔在其中? 温昭昭静静的思量许久才悄悄闭上了眼睛。 有些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查清楚的,但好在她已经抓到了线头,再给她点时间,顺藤摸瓜,她早晚能查清楚一切。 胡思乱想中,温昭昭陷入了沉睡。 一夜无话,第二日,温昭昭刚与谢砚辞一道用过早膳,绿湖便急匆匆的进来禀告说:“夫人,府门外来了不少郎中,都说有办法治好姑爷!” “都请进来吧。”温昭昭沉声说。 自她造势,想找神医替谢砚辞治病后,镇国侯府门口每天都很热闹,很多慕名而来的郎中,门口的队伍每天都排的老长。 只是,沽名钓誉的多,有真本事的却没几个。 虽添了些许麻烦,倒也无妨。 “夫人,咱这场戏还要唱多久?”谢砚辞有些无奈的开口问道。 温昭昭摊开自己的双手,一脸无辜,“什么时候停止,其实也不是我说了算。” “总要人家把戏唱完了才行。” 她想要看到的结果还没出现,怎么能就这样停止? “不着急,再等等。” “夫人你开心就行。”谢砚辞眼里满是纵容。 这话让温昭昭耳根微热,忙起身道:“我先去见见那些郎中,回头再与三爷细说。” 转身,她便急匆匆往外走去。 踏入偏厅,一股混杂着草药的气息扑鼻而来。 温昭昭抬眼看过去,偏厅内坐了不下数十个郎中,年岁各异。 两位须发皆白,气度沉凝的老者坐于上位,还有药童随侍在侧。 瞧见温昭昭进来,室内的诸多郎中纷纷站起来行礼,齐声说道:“见过三夫人!” 温昭昭微微颔首,走到主位上坐下,“有劳主位先生为我家三爷费心。三爷虽然沉疴已久,但我仍希望盼得一良方,救三爷于水火。” “我们自当尽力。”一众郎中异口同声道。 接下来,他们逐一奉上自己所开的方子,或者自己炼制的丸药。 只是,这一番看下来,温昭昭心中渐渐失望。 全都是温补调理之物,无功无过罢了。 最后就是两位老者其中之一的胡老走上前来,他捻着胡须,神态笃定,向温昭昭拱手道:“三夫人,三爷之症,看似病入膏肓,但并非全无办法。” “此乃我胡家秘传‘回阳丹’。”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莹润的羊脂玉瓶,小心翼翼地拔开塞子,倒出一颗通体赤红的丹丸。 瞬间,一股极其浓烈霸道的药气瞬间弥散开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低声惊叹。 “这药香如此浓烈,定是用了不少好药啊!” “这药性够强!” “三爷有救了啊!” 周围的议论声让胡老得意之极,他撸着胡须,笑着说道:“此药集百年份的野山参、百年首乌、天山雪莲等数十味大补奇珍,以秘法炼制九九八十一日而成。” 胡老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只需一丸,立时便能激发体内潜藏生机,如枯木逢春,打通淤塞,扶正祛邪!” “三爷服下,不出三日,定能气色红润,精神健旺,完全大好,指日可待!” 其他郎中们闻言,齐齐上前附和恭维。 胡老被捧得有些飘飘然,眼底精光闪烁,仿佛已看到温昭昭承诺的丰厚嫁妆。 温昭昭面上依旧挂着温婉得体的浅笑,眼底深处却结了一层寒霜。 她缓缓起身,步伐轻缓地走到胡老面前,声音轻柔的说道:“胡老,这‘回阳丹’听来确是不凡。不知可否容我一观?” 胡老略带着得意,将手里的玉瓶递了过去。 温昭昭接过玉瓶,并未将药丸倒出来,只是将玉瓶凑到鼻前,深深的吸了口气。 那浓烈药气直冲肺腑,带着一股强烈的灼烧感。 温昭昭捏着玉瓶的手猛然一紧,随后几不可察松开。 这药……可真够“好”的!! 﨔 第124章 送药给老侯夫人吃 她若无其事地将药瓶递还给胡老,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我虽然不懂药理,但闻这药香,也是深感其药性厚重。” “如此,我今日便试试胡老的药。” 她扭头吩咐白莹道:“白莹,送诸位先生出府,诊金双倍奉上。” “是,夫人!”白莹应声上前,“诸位先生请!” 其他的郎中虽然失望,但也不敢在侯府造次,只能行礼后随着白莹鱼贯离开。 胡老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得意之色更浓,几乎要从皱纹里满溢而出了。 等到众人尽皆离开之后,温昭昭目光森寒的扫向胡老,“胡老!” 她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冷寒至极,“胡老的这枚‘回阳丹’可真够贵重!” 胡老还没听出来问题,犹自得意的捋着胡须,“虽说做人应该谦逊,可老夫对自己的药有信心,我这‘回阳丹’一出,就没有治不好的病!” “是吗?”温昭昭突然冷冽一笑,“这药丸是厉害,可是,以如此霸道的药性强行催发人体残存精气,确实能得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只是……” 她声音冷沉,最终落在胡老那张渐渐失去血色的脸上,一字一句,凌冽如刀,“只是,这样做无异于竭泽而渔,釜底抽薪。” “服下此药,三爷是能立即大好,甚至下床行走。然而,这不过是激发了三爷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机能,回光返照罢了。” “很快,他便会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胡老,我想问,一段时间之后,三爷可还有命在?” 胡老被温昭昭的话给惊的浑身一颤,一张脸又红又白,难看至极,“你,你血口喷人!” “三夫人,你不懂医,怎敢妄议老夫家传秘方?” 他色厉内荏的低吼着,额角却已渗出细密汗珠。 “既然你不信我,把药还给我,老夫现在就走!” 温昭昭看也不看他,只冷冷一笑,“白莹!”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压。 “奴婢在!”白莹立刻上前。 “去将韩院正请来。”温昭昭死死的盯着胡老的眼睛,“旁人或许看不明白你这药丸,但韩院正身为太医院院正,能看不懂?” “既然你死不承认,那便请韩院正来一探究竟!” 温昭昭沉沉冷笑着,“到时候,孰是孰非,一切自有分晓。” “胡老,你行医数十载,想必比我更清楚,用这等虎狼之药谋害侯府嫡子,该当何罪吧?”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胡老被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小人……小人也是受人指使,迫不得已啊!” “谁?”温昭昭的声音陡然拔高,怒火中烧! 胡老吓得魂飞魄散,脱口而出,“是,是……有人将这药送来给我的,说是能让三爷好起来。” “其实,其实我已经提醒过那人,说这个药霸道,只能让人回光返照。可那人却说,三爷原就好不了了,与其让三爷苟延残喘,倒不如让他舒舒服服的去。” “我,我也就是一时鬼迷心窍,罪该万死!”他伏在地上,浑身发抖。 温昭昭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这一大把的年纪了,何必呢! “那人是谁?”温昭昭强压怒火,再次追问。 胡老忙摇头,“不,我不知道。不过,我,我就想,既然与三爷有关,想来是侯府的人。” “那你可还能认出来他?”温昭昭又问。 胡老想了想才点点头,“应该能认出来。” “好。”温昭昭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 以她对老侯夫人跟大夫人的了解,这两人定然不会动用身边的人,想来就是随便的找了个替罪羔羊。 纵然将这个人找出来,也伤不到老侯夫人她们的根本。 但这一次,她一定要让她们痛,让她们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慌! 一次又一次的对她出手,当她跟谢砚辞是软柿子捏。 哪有这样的好事? “好,很好。”温昭昭缓缓睁开眼,面上已是一片沉静。 但那平静的面容之下,却隐藏着浓烈的怒意。 她拿起那个羊脂玉瓶,紧紧攥在手心,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意。 “白莹,带上胡老。”温昭昭的声音冰冷的吩咐,“叫上绿湖,我们一道去瑞和园给老侯夫人请安!” ** 瑞和园内,老侯夫人一身素净的沉香色杭绸褙子,斜倚在铺着厚厚锦垫的软榻上,手中捻着一串紫檀佛珠,半阖着眼,低声念着经文。 锦文侍立在一旁,给她轻轻的按揉着腿脚。 “老夫人,三夫人来了。”一个小丫鬟小声翼翼的走进来通传。 老侯夫人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眼皮撩开一道细缝,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只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温昭昭带着白莹走进室内,上前福身行礼,“母亲安好。” 老侯夫人眼皮都没抬,只声音冷沉的说道:“你怎么过来了?可是老三那边有什么不妥?” 温昭昭心中冷笑,果然是巴不得谢砚辞早点死吗? 她见过狠心的,但却没见过像老侯夫人这般狠心的。 到底老侯夫人跟谢砚辞之间存在着什么问题,竟是让老侯夫人不惜一切也要弄死谢砚辞? 温昭昭直起身,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老侯夫人,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劳母亲挂心,三爷目前还是老样子。” “名医是请了不少,也开了不少方子,只是都不太有用。” “不过今日却不同!”温昭昭显得极其高兴,“适才来了一位胡老先生,说是有家传的方子,说是能让三爷大好。” 温昭昭说着话,从袖中缓缓取出那只羊脂玉瓶,放到老侯夫人面前的小几上。 老侯夫人捻动佛珠的手指猛地攥紧,骨节泛白。 她睁开眼睛看着那只瓶子,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胡老先生说,此药神效非凡,立竿见影。”温昭昭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却又带着一股莫名的兴奋感。 “我虽然惊喜,但却也不敢大意,还特意找了其他的郎中确定一番,最终证实这药丸确实是好药。” “我当即拿回去给三爷服用,母亲,你猜怎么着?” 老侯夫人闻声心中暗惊,但脸上却是未敢表现出分毫来,“如何?” “大好啊!”温昭昭兴奋之极,“三爷瞧着已然大好了。” “所以,昭昭便特地过来给母亲报喜。” 老侯夫人闻声,这才稍稍放松了脸上的神色,“行了,既然如此,那便是好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且回去陪着老三吧。” “是!”温昭昭答应着,但却并未离开,她指着那瓷瓶略显激动的说道:“母亲,这是我从胡老那给你讨来的。” 老侯夫人闻声立刻变了脸色,“什么?” “母亲不是一直有头疼之症吗?” “这药丸定能治好母亲的病。” “锦书,快去取一碗热茶来,我要伺候母亲用药。” “待用了这药,母亲便能大好了……” 﨔 第125章 威胁加恐吓 锦书闻声大吃一惊,立刻回头去看老侯夫人。 后者早已经气得脸都白了,“你胡说些什么?药怎么能乱吃?” “都不知道是否对症,万一吃错了药,那后果你承担得起?” 温昭昭闻声有些急切的说道:“怎会吃错药?胡老说了,这是他们祖传的灵药。” “母亲你信我便是。” “来,我伺候母亲用药。” 温昭昭上前一步,抓起瓷瓶,从中倒出一颗赤红色的丹药来。 “母亲,来!” 温昭昭抓着药靠近过去,一步一步,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 屋内侍立的丫鬟婆子们全都惊呆了,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母亲,”温昭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极端的激动,“您快试试吧!” 老侯夫人被吓得脸都白了,立刻连声呼喊,“锦书,锦书……” “老夫人!”锦书急了,忙上前想阻拦。 可白莹却适时上前一步,将锦书给拦下。 “锦书姐姐不用着急,我们三夫人也是为了老夫人好。” “你快让开!”锦书急的去推白莹,却根本推不开。 老侯夫人见喊不来锦书,立刻回头冲着温昭昭怒道:“你退下!” “温昭昭,你疯了不成?” “反了反了,快来人啊,锦书,快喊人来救我……” 老侯夫人被吓得一迭声大喊。 温昭昭皱眉,满脸诧异,“母亲这么害怕做什么?” “我只是遇到神药,想来给母亲分享,这可是好事儿。” “母亲这么大反应,倒像是早就认识这个药似得。” 说话间,温昭昭已经扣住了老侯夫人的胳膊,作势要将药丸塞进她嘴里。 “不要,不要,我不吃这个药!”老侯夫人被吓得半死,连声大喊。 “拿开,快拿开!” 老侯夫人卸掉了所有的伪装,猛地向后缩,枯瘦的手掌下意识地狠狠挥出,想打翻温昭昭手里的药。 可温昭昭根本不给她机会,死死的拉着她,捏着药就往老侯夫人嘴里塞。 “温昭昭!”老侯夫人满脸惊惧,死死拉着她的手,“你为什么要害我?” “害你?”温昭昭震惊,“母亲说什么呢?我怎会害你?这可是神药!” “胡老说是他家传神药,灵的很,母亲试过便知。” 老侯夫人满脸惊恐的直摇头,“不要,不要,我不试,这不是灵药,这不是!” “母亲怎知它不是灵药?”温昭昭直起身子来,神色沉冷。 老侯夫人语塞,但还是强壮镇定,“反,反正我就是知道。” “就,就不是灵药。” “因为!”温昭昭猛然俯下身去,眼神阴冷的看着老侯夫人,“因为母亲一早知道这是什么。” “因为这药,不就是母亲送到我这里来的吗?” 老侯夫人瞳孔猛然一缩,面无人色,“你,你……” “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温昭昭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母亲真以为那胡老能守得住秘密?我不过随口一吓,他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就他那年纪,进了官府大牢,都不用打板子,铁定全都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 温昭昭嘲讽的勾起唇角,“母亲觉着,他能替你隐藏秘密?” “那所谓的嬷嬷,官府的人自然也能找出来。” “拔出萝卜带出泥,母亲真能觉着,自己可以逃脱干系?” 老侯夫人猛然喊道:“不是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母亲可以听不懂!”温昭昭冷笑,“既然这样,那我就将胡老送到官府去!” “这后面事态会如何发展,那我可就控制在不住了。” 她神色阴冷的最后看了老侯夫人两眼,突然放开她,转身要走。 “温昭昭!”老侯夫人那尖锐的嘶喊声,打破了往日的端庄,“站住,你给我站住。” 温昭昭顿住脚步,回头冷笑,“怎么,母亲又愿意吃药了?” “倒也行,虽说这药价值千金,但给母亲服用,儿媳也是舍得的!” “你,你到底想如何?”老侯夫人声音嘶哑,试图说服温昭昭改变主意,“你,你休想污蔑我!” “污蔑?”温昭昭缓缓转身,眸光森寒的看着老侯夫人,“母亲既然觉着我这是污蔑,那就请官府来评判。” “我一番好意竟是被母亲误会至此。” “你,你敢!”老侯夫人色厉内荏的低吼,声音却抖的不成样子。 温昭昭转身走回去,“我为何不敢?” 她俯下身子,逼近老侯夫人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字字森寒,“母亲想清楚,一旦惊动官府,这事就不再是侯府内宅私怨。毒害侯府嫡子,意图栽赃侯府三夫人,这罪名……您担得起吗?侯府的名声,您还要不要?侯爷的前程,您还要不要?! “退一万步说,没有真凭实据证明母亲与这件事有关,可外面的人不知情,事情闹大了,流言蜚语四起。” “母亲的名声,只怕也要断送在这一粒普通的药丸中了。” 老侯夫人一脸怨毒的看着她们两人,“你,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温昭昭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老侯夫人一怔,“你,你……” “母亲,我今日只是好心来送药,仅此而已。”温昭昭突然轻笑出声,“既然母亲不愿吃,那便算了吧。” “白莹,我们走。” “是,夫人!”白莹狠狠推开锦书,转身走回温昭昭身边。 温昭昭带着白莹往外走,行至门口,温昭昭突然又停了下来,她回头看着老侯夫人,淡声说道:“母亲,这胡老虽说做错了事,但医术尚可,刚好南面闹洪水,发疫症,就让他去南面治病救人吧。” “母亲,你认为如何?” 老侯夫人沉着脸,抿着唇不吭声。 这小贱人分明就是想将胡老攥在手里,掐住她的把柄!! 温昭昭倒也并非一定要得到她的答案,只轻轻笑了声,便带着白莹抬脚离开。 目送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老侯夫人仿佛陡然间老了十多岁,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直接仰面倒了下去。 “老夫人!”锦书发出一声惊呼,忙冲过去扶住老侯夫人,“老夫人你醒醒,老夫人!” 锦书抱着老夫人,声音发抖的嘶声往外喊:“请郎中来,快去请郎中!” 第126章 情敌来挑事了 瑞和园彻底乱了套,丫鬟婆子们乱作一团,请郎中、熬药的,像是无头苍蝇般乱撞。 郎中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开了安神定惊的方子,药灌下去,老侯夫人醒是醒了,却像是彻底换了个人。 她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布满了血丝,眸光深处的惊恐遮都遮不住, “啊——!”老侯夫人猛然一声尖叫。 “老夫人!老夫人!奴婢在呢!您醒醒,您这是做噩梦了!”锦书带着哭腔喊着,用力握住老侯夫人那只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的手。 老侯夫人猛地回头看着锦书,她大口喘着气,汗水湿透了额发,黏在惨白的脸上,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像是已经挺不下去了一样。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老侯夫人的声音,嘶哑破碎,只有凑得极近才能听清。 “那贱人什么都知道,她会说出去,所有人,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是个毒妇……” “我要害死自己的儿子,我的儿子!” 突然,老侯夫人猛然握紧了锦书的手,大声喊道:“快,快去将大夫人给请过来!” 锦书哭着应道:“老夫人你放心,奴婢早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人了。” “她怎么回事!”老侯夫人一脸不悦,“这两日一直都没过来,是想弃我于不顾了吗?” “大夫人病了!”锦书战战兢兢的解释着,“不知道为何,突然病了,奴婢刚刚让人去通知大夫人,她还卧床不起呢。” 老侯夫人微微皱眉,骂了一句,“真是不争气!” 大夫人这一病,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她只觉着心口堵得慌,像是压了千斤重的巨石。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终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大夫人那带着惊慌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老侯夫人猛地抬头,只见大夫人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在芝白的搀扶下,踉跄着走过来。 “母亲?”大夫人看着床上形容枯槁,脸色暗沉的老侯夫人,惊的脸色大变,脚底一软,险些栽倒,“母亲,你这是……” 大夫人的心里涌起了巨大的不安,直接就扑到床前,声音都在发抖,“怎么就突然病的这样严重?可请了太医过府看过了?” “她知道了!”老侯夫人像是没听见大夫人的问话,枯守的手指突然抓住了大夫人的胳膊,声音嘶哑的快速喊道:“温昭昭那贱人,她什么都知道了。” 大夫人心猛地一沉,“她知道什么了?” 她强自镇定,坐到床边,握住老侯夫人冰凉刺骨的手,“母亲,您别自己吓自己!她知道了什么?胡老他……” “胡老被她弄走了!说是要送到南面去。”老侯夫人猛地打断大夫人的话,“这个贱人,她分明是想将胡老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她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毁了我!毁了侯府!毁了渊儿的前程!” 情绪激动之下,老侯夫人力气极大,大夫人被她攥得生疼,手腕上立刻浮起一圈红。 但她顾不得手腕上的疼,脸色也跟着一点点惨白起来。 “温昭昭那小贱人竟然知道了?可是,她怎么会知道?那个药……” 老侯夫人眸光锐利冰冷,“按说她不应该知道那个药的问题才对。” “那可不是!”大夫人也是一脸狐疑之色,“给我们药的人分明说过,除了韩院正可能会有所怀疑之外,其他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就算是胡老,如果那个药不是他家族传下来的,只怕也很难清楚这其中的关窍。” 大夫人说着话,人倒是冷静了下来。 她反过来安慰老侯夫人,“母亲,你暂且宽宽心!” “就算她将胡老捏在手里,可那老东西手里根本就没证据。” “她手里没有真凭实据,光凭一张嘴,谁能信她?她敢乱说,就是污蔑尊长,侯爷第一个饶不了她!” 老侯夫人的神色渐渐舒缓下来,是了,温昭昭根本就没有证据,她怕什么? 冷静下来之后,老侯夫人的神色瞬间显得好看了少许。 “那个人处置了?” 大夫人忙点头,“早就处置了,母亲放心就是。” “那就好……”老侯夫人缓缓闭上眼睛,温昭昭这小贱人,几乎吓得她掉了半条老命! “母亲,那你先休息。”大夫人忙说。 老侯夫人含糊的嗯了声,然后就没了声息。 大夫人一直在旁边守着,直到老侯夫人熟睡之后,她这才起身往外走。 到了门外,大夫人回头看着跟出来的锦书,“母亲怎会被吓成这个样子?” 这让大夫人感到非常不可思议,温昭昭就算知道了一些事情,用这些来吓唬老侯夫人,可以老侯夫人的心性坚定,也不可能就这样被吓到啊! 锦书红着眼睛说道:“三夫人当时就跟疯了一样,让人将奴婢拦下,她就,就……” “就怎么了?”大夫人一脸探究。 锦书红着眼睛说道:“就,就掐着老夫人的胳膊,按着她,要将那个药塞进老侯夫人的嘴里。” 大夫人倒吸一口凉气,“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温昭昭她是疯了吗?” 突然,大夫人回想起,温昭昭那日带着人大闹她院子的场景,不由打了个寒颤。 是了,温昭昭这女人简直就是疯的,她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老侯夫人? 大夫人一脸茫然的回头看向老侯夫人那边,一颗心瞬间往下落。 这温昭昭,她到底想干什么? 之后的两天,温昭昭依然每天见不同的郎中,可却没一人有办法治疗谢砚辞的病。 很快,谢砚辞病入膏肓快不行了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这天清晨,温昭昭坐在临窗的软榻上,盯着小几上的烫金请柬出神。 “三皇子妃生辰,怎会给我下拜帖?”温昭昭皱眉,难掩心中诧异。 谢砚辞坐在对面,神色显得有些尴尬。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夫人,这事……” “是因为顾如烟?”温昭昭一针见血。 谢砚辞愧疚的低下头去,“夫人,都是我不好,害了你。” 温昭昭神色淡淡的将手里的请柬放下,“与你无关,该来的躲不掉。” “三爷,我带着绿湖去三皇子府,白莹就留在家里照顾你们。” 谢砚辞闻声,立刻摇头,“不用,夫人,你将白莹一道带过去。” “顾如烟给你下帖子,一定没安好心,你只带着绿湖一人过去,我不放心。” 他看着温昭昭,神色坚定,“夫人,你必须听我的!” 第127章 你这请帖是假的 听他这样说,温昭昭不由想到了之前宋府的事儿,万一真跟上次一样,那确实还是多带个人更为稳妥。 “也好。”温昭昭答应下来,“三爷,到时候,你便留在院中,哪里都不要去。” 谢砚辞立刻乖乖点头,“夫人放心,我一定不会随意走动,泄露大秘密的。” 温昭昭认真的看了他两眼,这才嗯了声,答应下来。 两天后,温昭昭带着绿湖两丫头来到三皇子府。 三皇子府邸张灯结彩,朱门大开。 温昭昭的马车在离大门尚有十几步的地方便被堵住。 前面拥堵得厉害,各府的夫人跟小姐们正由丫鬟婆子簇拥着,依次递上名帖,由管事引着府门。 温昭昭扶着白莹的手下了车,随着人流往前走。 很快便到了府门口,绿湖上前将名帖递过去。 可谁知,那管事查看之后,立刻皱眉说道:“你这名帖是假的!” “你胡说什么?”绿湖上前一步怒道,“这分明是你们府上送来的帖子,白纸黑字,印信齐全,怎会有假?” 那管事一脸嘲讽的看着绿湖道:“哼,笑话!三皇子府发出的帖子是何等规制,何等印鉴,我日日经手,岂会认错?” “你这张,不过是赝品罢了!想蒙混过关?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他这一嚷嚷,引得后面排队等待入府的贵妇贵女们纷纷侧目。 “哎哟,竟有这等事?拿着假帖子就想进三皇子府?” “啧,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镇国侯府三房的……那位温氏吧?” “对对对,就是那个嫁了活死人的商户女!难怪了……” “镇国侯府这些年,门庭冷落,怕是连像样的门路都寻不着了,才出此下策,想攀附三皇子妃吧?” 周围的那些尖锐的目光像是针一样的扎过来,白莹气得脸色发白,紧紧攥着拳头,若非被温昭昭扣住了胳膊,只怕就要冲上去跟那个管事拼了。 温昭昭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紧张,也不辩解,只淡淡地扫了那管事一眼。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那管事嚣张的气焰莫名地被熄灭了一样。 “罢了。”温昭昭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纷乱议论,“既然帖子不合规矩,我们走便是。绿湖,白莹,回府。” 她语调平缓,像是在说最普通不过的话。 那份从容,倒让一些原本看笑话的人微微一怔。 “站住!”那管事见她要走,反而更来了劲,他几步冲到温昭昭面前,张开双臂拦住去路,声音尖利,“谢三夫人,话还没说清楚呢!你不能走!” “您这假帖子从何而来?冒充贵宾,意图混入皇子府邸,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解释清楚,你别想走。来人,快将他们给拦下!” 随着这管家的一声喊,几个家丁迅速跑过来,面色不善地将温昭昭主仆三人困在当中。 场面一度极端混乱下来。 “商户女就是商户女,竟是做出这样的事儿,丢人现眼!” “她这是想丢尽镇国侯府的脸面吗?” “也不知道那谢三爷知道这件事之后,会不会被她给气死……” 周围刻薄的言论彻底将温昭昭包裹在其中,她微微眯着眼睛,冷冷一笑。 她扭头,透过三皇子府的朱红大门往里面看,她知道,这一切必定是顾如烟的手笔,只怕此时此刻,顾如烟躲在什么暗处看她笑话吧。 “让开。”温昭昭的声音冷了下来,眸光锐利的扫过那些护卫,“你们有什么资格阻拦我的去路?” 那些护卫被她看得心头莫名一寒,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哟!好大的威风!”管事嗤笑,“不过一个破落户而已,你有什么资格在三皇子府放肆?” “你们立刻上,将她扣起来。” 那些护卫听见管家的呼喝,立刻冲上去要对温昭昭动手。 “何事喧哗?”一个语调森寒的男声突然由远处传来。 这声音不高,却奇异的打断了所有人的举动。 所有人的脸上霎时浮起惊惧之色,不由自主回头朝着声音来源看过去。 只见,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靠在不远处,一个戴着鬼面具,穿着黑色锦服的男人裹挟着满身冷气而来。 他那双冰冷的眸子缓缓扫过来,所过之处,人人噤若寒蝉。 这活阎王怎么来了? 这门口的贵妇小姐们,不少人就曾经参加过之前宋府宴席的。 此时瞧见顾明修,那直接被吓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恨不能立刻打道回府才好。 谁不知这“鬼阎王”所至之处,必有血雨腥风? 谁知今日又会发生什么可怖之事? “顾……顾司主!”人群中有人倒抽一口冷气,声音都在发抖。 “顾司主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惊疑不定,这个只会抄家跟砍人头的鬼阎王为什么会跑来参加三皇子妃的生辰晚宴。 莫非,他竟是跟三皇子妃有什么交情? 顾明修的突然出现,将那个管事吓得魂飞魄散,一张脸惨白如纸,双腿抖的不成样子。 “你们在闹什么?”顾明修那愤怒的嗓音再次于众人耳边响起。 那管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顾,顾司主,小,小的就是在处理一点小事。惊扰了司主,罪,罪该万死!” 顾明修那森寒的目光冷冷的落在那管事的脸上,“既然知道自己该死,那为什么还不去死?” “啊!”管事的猛然发出一声惊叫,顿时匍匐在地上,拼了命的求饶,“顾司主饶命啊,小的知错的,求你了……” 顾明修神色幽冷的扫了他一眼,目光随后落在了被围在中间的温昭昭身上。 她一身素雅,神色淡然,在一众华服,妆容精致的贵妇面前,显得格外不同。 顾明修冷着脸迈步上前,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踩踏在众人心尖之上。 吓得所有人都垂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他走到温昭昭面前几步远站定,目光精准的落在她的脸上。 这猝不及防的对视让温昭昭顿时心头一跳。 但她回过神来之后却毫不示弱的迎上那道视线,却惊愕的瞧见对方神色冷然的冲着她伸出手来。 “拿来。”他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第128章 顾司主给撑腰 温昭昭眉头微皱,这活阎王又想作什么妖? “嗯?”谢砚辞尾音上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我不能看?” 威胁她? 温昭昭气结,草草行了个礼,声音中不带多少恭敬的说道:“妾身愚钝,不知顾司主所指何物?” “顾司主想看什么?”她抬头直视顾明修。 顾明修的目光,凉凉的落在她手中的请帖上。 “这个?”温昭昭扬起请帖,面露狐疑之色。 这活阎王看这个做什么? 难不成是想帮着那管事找她麻烦? 可……他有这般闲心? “还不拿来?”顾明修尾音上扬,一脸不悦。 温昭昭气结,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但还是捏着那请帖走上前去,将其递到他手里。 顾明修用两根手指拈着那帖子,随意地递到那抖如筛糠的管事眼前,声音幽冷森寒,“这帖子,你看清了?” “看,看清了……”管事的声音都在发抖。 “是真是假?”顾明修冷声问道。 那管事不明就里,下意识的回答说:“是,是假的!” 嘭! 他话音才刚落下,就被顾明修一脚踹飞出去,嘭的一声滚出去几米远,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本司主给出的请帖,能有假?” 刹那间,府门前死寂一片。 众人噤若寒蝉,看向温昭昭的目光,顷刻间复杂起来。 惊疑、忌惮,更添了几分不敢表露出来的畏惧。 能让顾司主亲赠请帖,更为了替她出气,当众将三皇子府的管事踹的生死不知! 这谢三夫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顾明修神色漠然,掸了掸衣角,仿佛只是拂去一粒碍眼的尘土。 顾明修那冰冷的视线自那些侍卫的脸上一闪而过,“能进去了?” 侍卫们哪里敢阻拦,齐齐退下,其他人也尽皆低着头散开,让出通道。 “夫人……”绿湖和白莹一脸紧张的凑到温昭昭身边。 温昭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 她不知顾明修为何当众给她撑腰,但很明显,如今她已经被架起来了,躲也躲不掉。 如此,那便既来之则安之吧。 “走。”她声音不高,仿佛之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在周围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领着白莹两丫头进入了三皇子府。 与此同时,消息已经传回了顾如烟耳中。 “啪嚓!” 一只上好的甜白釉茶盏,被顾如烟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顾如烟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描画的妆容也遮不住她那张扭曲的脸。 哪还有平日里得半分温婉端庄? 她死死瞪着跪在地上,抖得不成样子的周嬷嬷,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拦个人都拦不住!还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顾明修那个活阎王亲自领进府内?”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本侧妃的脸面,三皇子府的脸面,都被你们这群蠢货丢尽了!” 周嬷嬷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吓得魂飞魄散,“主子息怒!老奴,老奴也没想到那顾司主会突然出现。” “更没想到他,他竟然会为温昭昭那贱人出头!张管事直接就被顾司主一脚踹晕过去,身受重伤!” 周嬷嬷都快要哭出来了,“主子,那,那可是顾司主,没,没人敢拦着他啊!” “顾明修!”顾如烟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凝满了恨意。 “他存心与本侧妃作对!分明是不将我顾家放在眼里。” 但她瞬间又冷静下来,顾明修为何要帮温昭昭?难道,温昭昭那个贱人,竟然攀上了顾明修?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 “娘娘,”玉素小心翼翼地捧上一盏新沏的参茶,声音压得极低,“您消消气。那温昭昭就算进来了又如何?今日府里宾客如云,她一个商户女,无根无基,还不是任人揉捏?咱们有的是法子让她当众出丑……” “出丑?”顾如烟猛地打断她,声音阴寒,“让她出丑就够了?本妃要的是她死!要她那个病秧子夫君死!要他们彻底消失!” 她绝不希望她跟谢砚辞之间的过往再被人提起,只有谢砚辞跟温昭昭都去死,那些过往才能真正成为过往! 否则,过去那纸婚约就会成为一根横在她喉咙处的鱼刺,让她难受至极! 她霍然起身,焦躁地在室内来回踱步。 顾明修的横插一脚,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她心中的怒火,让她瞬间清醒。 只怕再用府门口那种简单粗暴的刁难,不仅无效,反而可能引火烧身。 那活阎王,是真敢为了温昭昭对付任何人,自然也包括她这个三皇子侧妃。 “顾明修……他为何?”顾如烟用力握拳,指甲深陷进肉里,尖锐的刺痛让她心中怒意更盛! “温昭昭,她一个低贱商户女,凭什么能得到顾司主的青睐?” “难道……是谢砚辞?是那个活死人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底牌,能驱使顾明修?” 念头一起,顾如烟便摇头将其甩开。 绝无可能! 谢砚辞缠绵病榻多年,镇国侯府式微,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儿。 若谢砚辞真攀附上顾司主,早出来显摆了! 不是谢砚辞,那就是温昭昭本人? 这个念头让顾如烟心底的寒意更甚,随即又被更汹涌的嫉恨淹没。 她不允许!绝不允许温昭昭这个低贱的商户女居然比她还要强! 谢砚辞两任婚约,一个她,一个温昭昭,她顾如烟岂能被一个商户女压过一头? “不能明着来,那就暗着来。”顾如烟眼神阴冷,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玉素!”顾如烟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柔婉。 “主子!”玉素立刻附耳过去。 顾如烟便压低声音,快速吩咐了几句。 玉素不时点头,“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奴婢这就去安排!” “好!”顾如烟微微颔首。 她转头看向窗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温昭昭,且看今日,那位顾司主能不能寸步不离的护着你。 另一边,温昭昭带着绿湖、白莹,在侍女的引领下,来到了三皇子妃的院子。 刚一进正房,屋内各色目光便齐刷刷投射过来。 探究、好奇、忌惮,甚至还有几道不易察觉的敌意。 温昭昭恍若未觉,直接领着白莹她们上前,给三皇子妃见礼。 “三夫人快请起!”三皇子妃竟是突然起身,脸上堆着灿烂的笑意,竟是亲自起身走到温昭昭身前,扶着她的胳膊将人托起来。 “三夫人,来,这边坐!”三皇子妃拉着温昭昭的手,竟是牵着她往上位坐。 温昭昭被吓得心头一跳,忙反过来拉住三皇子妃的胳膊,沉声道:“三皇子妃,您快别折煞妾身了,妾身万万不敢僭越啊!” 第129章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温昭昭的手腕被三皇子妃攥的生疼,却挣脱不开。 她清晰的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复杂目光,让她如芒在背。 今日这事如若处理不好,她只怕就要成满京城贵妇贵女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娘娘厚爱,妾身实在惶恐!”温昭昭垂下眼帘,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平稳。 三皇子妃轻笑一声,“惶恐什么?” “今日一见夫人,我便觉着投缘的很。再说了……” 她话锋一转,声音微微压低了些,但又足以让周围竖起耳朵的几位夫人听得清楚,“顾司主看重的人,坐哪里不是应当应分的?快别拘着了,坐下尝尝今年的新茶,圣上刚赏下来的。” 温昭昭心中冷笑,三皇子妃的热情可真可怕。 一字一句都在提醒众人,她一个商户女之所以能凌驾于众人之上,无非是她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得顾明修为她撑腰。 室内的气氛陡然间更加压抑了。 “三皇子妃娘娘。”一道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 这声音不高,却奇异地打破了室内沉寂的气氛。 三皇子妃微微一愣,攥着温昭昭手腕的力道下意识松了一瞬。 温昭昭立刻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镇国将军夫人脸上盈着笑意,步履沉稳的走来。 那步伐之间,自有一股久经沙场淬炼出的沉稳气度,令人不敢与其争锋!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目光坦荡地迎向三皇子妃,行礼后,温和的目光又落在了温昭昭身上,“三夫人,几日未见,怎清瘦了?” “难怪娘娘如此照拂,定是也知道谢三爷病重,你终日劳心劳力的照顾他,自己也疲累不堪。” 镇国将军夫人巧妙的得将三皇子妃出格的举动,归功于她对温昭昭劳累的体谅。 三皇子妃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悦,但面上笑容依旧温婉得体,“将军夫人说的极是。本妃见着三夫人便觉亲近,想着坐近些,也好熟络熟络。” “娘娘仁厚。”镇国将军夫人笑着道,“方才听娘娘说,这是圣上刚赏下来的新茶?那我们今日可没白来!” “这茶,凉了可就品不出其中的新意了。娘娘,我可要先品为敬了。” 三皇子妃脸上的笑容滞了一瞬,随即温婉一笑,“将军夫人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三皇子妃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恍然,“将军夫人,三夫人,快请坐吧。” 温昭昭淡然一笑,“谢娘娘。” 当即,她便随着将军夫人走到一旁落座。 刚坐下,侍女们便鱼贯而入,奉上茶点。 室内的气氛因为将军夫人的圆场而缓和了些许。 众人品着茶,随意闲聊着,倒也惬意。 温昭昭这才寻得机会跟将军夫人道谢,“多谢夫人适才替我解围。” “三夫人何须跟我客气?”将军夫人轻笑出声,“与您对我们将军府的大恩相比,这些算得了什么?” 她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道:“三夫人,你与三皇子妃之前有过节?” “并没有。”温昭昭微皱着眉头,“今日是我与三皇子妃第一次见面。” “那便奇了。”将军夫人诧异之极,“三皇子妃这人一向端庄,极其看重脸面。” “她今日当众强拉你上座,分明是存了打压你的心思。” “但以三皇子妃为人,她就算想打压什么人,也断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将军夫人面露忧色,“三夫人,你回去之后不妨仔细想想,是否曾无意间开罪于她?” “夫人无需替我忧心。”温昭昭微微一笑,“许是误会。待我想清楚,再向娘娘解释便是。” 将军夫人略一思忖,点头道:“也是这个理儿。” 旋即,她又正色提醒,“不过三夫人还需将此事放在心上。三皇子如今圣眷正浓,莫要轻易开罪三皇子妃为好。” 温昭昭含笑应下,“我省得,多谢夫人提醒。” 两人这边聊的兴起,三皇子妃却心下不悦。 她借着喝茶的功夫,侧头与贴身婢女玉茹说道:“去查查,将军夫人跟温昭昭之间有什么过往!” “是!”玉茹低声应了一句后,转身离开。 不多时,三皇子妃便招呼众人入席。 待宴席结束,众人又移步去了戏台。 三皇子妃端坐上首,姿态端方的笑着,抬手示意,“诸位夫人,都请入座听戏吧。” 众人纷纷应和,在丫头们的引领下一一落座。 温昭昭暗自松了口气,跟在镇国将军夫人身后,寻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 戏过三折,温昭昭侧过身,对身旁的绿湖低声道:“陪我去更衣。” 绿湖会意,主仆二人悄然起身,向园子深处供女眷使用的净房走去。 待解决了人生大事,温昭昭带着绿湖,一脸闲适的行走于三皇子府的后园之内。 刚走近一处假山,斜刺里突然伸出来一只手,猛地一把将她拽入山洞。 温昭昭一声惊呼都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被一只大手死死捂住。 一股熟悉的药香味瞬间将她笼罩。 是他! 温昭昭心里暗骂无耻,奋力挣扎,同时狠狠一脚踩在身后之人的脚背上。 “每次都对我这么狠?”顾明修贴着温昭昭的耳朵,声音冷沉。 “可我似乎才刚替你解了围。” 顾明修冷嗤一声,“怎么,三夫人便是这般对自己救命恩人的?” 温昭昭奋力挣扎无果,气得干脆直接抓住顾明修的手,张嘴就咬。 刺痛之下,顾明修下意识松开手。 他低头去看,手上赫然一个极深的齿印,破皮见血。 “未曾想到,三夫人竟是属狗的,还会咬人呢?”他语带讥诮。 温昭昭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声,“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顾司主,你三番五次招惹我,莫非忘了……”她几乎从齿缝中迸出最后几个字,“我是有夫之妇!” 顾明修甩了甩渗血的手,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有夫之妇如何?我顾明修想要的,不拘是什么都要到手!” “只不过……” 第130章 躲在暗处看两场好戏 “你什么?”温昭昭气得脸都绿了。 这到底是什么人! 她黑着脸转身欲走,手腕却被顾明修再次扣住。 “顾司主!”温昭昭怒极,猛地拔下头上的发簪,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你若是再纠缠,我就死在你面前!” 她逼近一步,眸光沉凝,“顾司主,不要质疑我的决心!” “在我面前,你死得了吗?”顾明修嗤笑了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三夫人,你真是糟蹋我的好意。” “我今日找你,不过是想让你见两个人。” 温昭昭皱眉,“顾司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嘘!”顾明修突然捂住她的嘴,摆出了噤声的手势,“听!” 温昭昭挣扎,甚至想故伎重施,可这次顾明修却更狠,直接点了她的穴道。 身体瞬间僵直,被他牢牢压制在冰冷的假山上,动弹不得。 深沉的怒意激的她脸都绿了。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外面清晰的传进来。 “兄长,你还在犹豫什么?” 温昭昭当即心头一紧,这声音……是顾如烟! “如烟,三殿下那边是让我尽力争取温家的支持。温家财力雄厚,若能得其助力,对殿下的大业……” “大业?”顾如烟的声音陡然拔高,凝满了不屑,“兄长,你糊涂了么?争取什么?” “倘若三殿下真得到了温家的助力,我们顾家怎么办?” “三皇子还会将我们顾家放在眼里吗?” 顾如烟的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我是要做太子侧妃的!” 她死死扣住顾淮舟的胳膊,用力之大,指甲都深陷进他的肉里去了,“不是谢砚辞那个废物,我就是太子侧妃了!” “三皇子怎么跟太子相比?” “哥哥,谢砚辞那个废物,他毁了我!” “如今,温家又成了我们顾家的绊脚石。温昭昭,谢砚辞,他们两人害了我一次又一次。” “哥哥,我不能就这样算了。” 顾淮舟叹气,“如烟,上次的计划只怕无法施行了,我们巧合下遇到了谢三爷,只怕……” “那又如何!”顾如烟怒极低吼,“哥哥,你可是我们顾家未来的掌舵人,你难道还怕了他谢砚辞一个病秧子?” “还有,温家又如何?他绝不是哥哥你的对手!” 顾如烟用力抓住顾淮舟的胳膊,使劲摇晃,“哥哥,你怎么能妄自菲薄?” “如今,我们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你也不想我们顾家被温家给踩下去吧?” 顾如烟说着话又不禁阴冷一笑,“还有,哥哥,你还不知道吧,温昭昭那小贱人,她仗着那张脸,不知道怎么就勾搭上了顾司主。” “仗着顾司主给她撑腰,竟然不将我放在眼里。哥哥,她算什么东西!一个下贱的商户女!她也配压我一头?” 温昭昭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顾如烟,顾家,三皇子! 好,好的很! 顾如烟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毁掉一切的疯狂,“毁掉!听清楚了吗,哥哥,我要你做的,是彻底毁掉温家!让他们万劫不复!” “谢砚辞那个病秧子只怕活不了几天了。等他一死,温昭昭没了最后的依仗,温家那些人不足为惧。” “到那时……”顾如烟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发抖,“我要亲眼看着那个贱人跪在我面前,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把她加诸于我的一切羞辱,百倍、千倍地还给她!” 过了不知多久,才听到顾淮舟那干涩沙哑的嗓音,“好,我知道了。” “哥哥,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顾如烟的声音透出满意的轻笑,“三殿下那边,自有我去周旋。你只需记住一点,温家,必须倒!越快越好!” “好了,哥哥,皇子妃那边我必须露个面,我先走了。” 顾淮舟嗯了声,“好,你也万事小心,有事让人给我送信。” “多谢哥哥!”顾如烟声音轻快的应声,转身离开。 脚步声渐行渐远,温昭昭死死的瞪着眼前的男人,一副恨不能杀人的模样。 还不放开她! 这活阎王,真以为能无法无天? “别着急,好戏还没散场呢。”顾明修贴在温昭昭的耳边,轻声道。 温昭昭微微一怔,还没散场? 就在她诧异的时候,另一道极其轻微,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从假山的另一侧悄然传来。 温昭昭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竟然还有人! “顾少爷,关于我们侯爷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了?” 当着声音响起的瞬间,温昭昭立刻神色大变。 这不是赵升的声音? 她断然不会听错,一定是他。 那他所谓的“侯爷”,岂非就是谢沉渊? 这狗东西想干什么? 谢沉渊为何要接触顾家? “侯爷的提议确实很诱人。”顾淮舟轻笑了声,“但是,这件事牵连甚广。温家是皇商,想取而代之,谈何容易?” “更何况……”顾淮舟的声音中充满了迟疑。 赵升立刻说道:“顾少爷有何顾虑不妨直说,我们侯爷是真心实意想与你们顾家合作。” “只要我们侯爷能做到,定会尽力而为。” 顾淮舟沉默片刻才再次开口,“我只是有些好奇,如今,镇国侯府与温家是姻亲,侯爷为何……” “这就不劳顾少爷费心了。”赵升打断了顾淮舟的话,“我们侯爷自然有我们侯爷的打算。” “再者说,两家虽是姻亲,可也并不长久。” 顾淮舟轻咦了声,“哦?此话怎讲?” “温昭昭虽是温家嫡女,并嫁给了三爷,但三爷身虚体弱,眼下已经病入膏肓,只怕撑不了太久。” “温昭昭还年轻,岂会给三爷守寡?” “纵然她想留,侯府也未必容得下她!” “这门亲事,到头来不过一场空。” “至于侯爷那边……”赵升嘲讽的冷笑了声,“不过区区一个姨娘,算得了什么?” “更别提,温姨娘并不得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侯爷打发走了。” 赵升说到这里,声音陡然一沉,“侯爷这边的阻碍,我已经跟顾少爷说的很明白了。” “这其中的症结所在,相信顾少爷也能明了几分。”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少爷还不相信我们侯爷?” 第131章 冤枉昭昭偷人 赵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清晰的不悦,顾淮舟闻声,微微一笑,态度诚恳,“自然是信任侯爷的。只是,这毕竟攸关两家的大事,我总是要小心一些。” “我已经去信给我父亲了,此事也并非我一人能决断。” “待我父亲那边有了回信,我便立刻通知侯爷可好?” 赵升对于这个答案显然并不满意,他皱着眉头说道:“那顾少爷估计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顾淮舟面露难色,“赵先生,此事牵连甚大,恕我无法给出明确时间。” “但我跟你保证,只要一有消息,我必定立刻联系你。” 赵升闻声,冷笑不已,“顾公子,我们侯爷也并非只能跟你们顾家合作。” “如若你们迟迟不能给出明确答复,我们自然也不会无限期的等下去。” “顾公子,告辞!” 赵升撂下话,转身便走。 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顾淮舟的唇角也泛起了一丝冷笑,过了片刻才转身离开。 等到周围再次陷入寂静之中以后,温昭昭才用力去瞪着眼前的顾明修,以眼神示意他解开穴道。 顾明修缓缓勾了勾唇,这才抬手解开她的穴道。 “顾司主!”温昭昭立刻往后退,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神色冷凝,“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并非耽于儿女私情之人,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是说……” 温昭昭说到这里,神色陡然间沉冷下来,“顾司主你也想觊觎温家家财?”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了。 若非如此,他这般身份,何必对她纠缠不休? “我有何用意,谢三夫人无需多管。” “你只要知道,温家就是块香饽饽,多的是人盯着。” “你只需明白,温家是块肥肉,群狼环伺,危在旦夕。” “今日让你知晓顾家与镇国侯的野心,是望你有所防备。至于其他……” 他语带深意,“那就不是你能操心的了!” 温昭昭直接冷笑起来,“说的好听,难道,顾司主不是跟他们打着同样的主意,也是想谋夺我们温家的家财?” “你让我知晓顾家跟镇国侯的打算,无非是想借我之手替你扫清障碍,你好坐收渔利!顾司主,不觉得自己太过卑劣了吗?” 顾明修眸光森寒的扫了她两眼,唇角勾起了嘲讽的冷笑,“我顾明修行事,何须如此迂回!” “谢三夫人有这闲心揣测我,不如尽早想办法解决掉顾家跟镇国侯这两个大麻烦。” 他最后深深看了温昭昭一眼,“时间不等人,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他身影已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温昭昭陷入了沉思之中,难道真如他所言,他没有一丝私心? 为何她一点都不信? 温昭昭阴沉着脸,正欲转身离开,绿湖便从外面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夫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温昭昭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只觉着浑身无力。 绿湖不安的上下打量着温昭昭,瞧见她衣衫齐整,并无异样,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下。 “夫人,顾司主他……” “切勿多言,回去再说。”温昭昭沉声打断了她的话,“走,回去,立刻!” 此地不宜久留。 万一顾淮舟等人折返,发现她曾在此偷听,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离席太久,戏台那边只怕也已经有人开始关注她了。 温昭昭扶着绿湖,匆匆离开。 “三夫人回来了?”镇国将军夫人察觉到温昭昭这边的动静,侧过头去看。 她留意到温昭昭脸色不对,不由担心的问道:“三夫人这是怎么了?” “无碍,刚刚不小心扭了一下,脚踝有些微的疼。”温昭昭稳住心神回道。 将军夫人闻声皱眉,“怎得这般不小心,可要传府医过来看看?” “多谢夫人挂怀,我没事。也没有肿胀,更没有伤到骨头,待回去用药油揉开便好。”温昭昭冲着将军夫人安抚性一笑。 “三夫人这是受伤了?怎得如此不小心?到底是什么人。竟敢伤着三夫人?不怕被顾司主要了命?”斜刺里突然传来一道柔婉的女声。 温昭昭闻声皱眉,顾如烟,果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顾如烟的视线状似无意的扫过温昭昭的脚踝,方才,温昭昭与绿湖匆匆折返的情形,全都被她看在眼中。 顾如烟心中很是好奇,这两人方才发生了何事,竟能让温昭昭如此狼狈。 镇国将军夫人眉头微皱,视线在温昭昭和顾如烟之间来回逡巡,心中忧虑。 这位谢三夫人,怎地连顾侧妃也得罪了? 温昭昭心下一沉,面上却不显分毫,只淡声回道:“劳顾侧妃忧心,不过是一时不慎,扭了一下罢了。” “扭伤?”顾如烟已走到近前,她神色忧虑,声音不大,却足够让近处几桌的贵妇人听清楚,“方才见三夫人步履匆匆,我还当是遇上了什么了不得的麻烦呢。” “侧妃娘娘,可不是麻烦,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呢。”一个小丫头适时的嗤笑了声。 顾如烟闻声,立刻皱眉呵斥道:“放肆!大庭广众之下,岂容你胡言乱语,损毁谢三夫人清誉?不要命了?” 那小丫头梗着脖子,声音非但没有压下去,反倒拔高了几分,“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就算是顾司主在这,奴婢也敢这样说。” “天哪!谢三夫人在三皇子府偷人?” “也难怪,那谢三爷就是个病秧子,只怕是个不中用的花架子。谢三夫人虽说有男人,可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呸,真不要脸,谢三爷可还没咽气呢,她就敢这样做了!” “就该拉去浸猪笼,省的丢我们女人的脸。” 纷乱的议论传入温昭昭的耳中,这才让她明白,顾如烟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竟然想冤枉她偷人? 温昭昭那审视的目光落在那指控她的小丫头脸上,这小丫头到底是看见她跟顾明修在一起了,还是纯粹受人指使,凭空捏造? “小翠,快闭嘴!”顾如烟一声惊呼,“谁给你的胆子,竟然在贵客面前胡说八道?” “还不快退下!” 第132章 以命指控 随着顾如烟这一声呵斥,周围更多的宾客朝着温昭昭这边看过来,瞬间将她推至风口浪尖。 “好个没规矩的丫头!”镇国将军夫人面色一沉,当即上前一步,将温昭昭护在身后,冷眸扫向那个婢女,“她区区一个三皇子府的婢女,也敢妄议朝廷命妇的清誉?” “更别提,我们还是前来道喜的贵客!” 镇国将军夫人神色不悦的扫向那个婢女,眸中充满了不屑,“三皇子府的规矩,竟松散至此?若是在我们将军府,这等以下犯上的刁奴,早就打杀出去了。” “奴婢可没有说谎!”小翠被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只是不愿意看到这个女人蒙骗诸位夫人。” 小丫头哭的凄惨,声音陡然拔高,指向温昭昭,“她一个不贞洁的女人,怎配与诸位夫人为伍?” “奴婢就是看不惯,更不想咱们皇子妃因此而被人诟病,所以才大胆揭发!” “将军夫人,奴婢没有错,您不能因为奴婢说了实话就责怪责奴婢啊!” 小丫头几句哭诉,瞬间将周围落座的一些夫人小姐都给引过来了。 “这小丫头说的倒也有几分有理。” “可不是嘛,如果谢三夫人当真是这样不贞不洁之人,那确实不配与我等结交!” “说到底,这丫头也是好心,只是不想三皇子妃被谢三夫人蒙蔽。” “谢三夫人,你倒是说句话呀,到底是真是假,你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才是!” 一众夫人小姐,七嘴八舌,瞬间将温昭昭推至舆论之巅。 “三夫人,这……” 将军夫人面露忧色,靠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想来是顾侧妃有意为之,你可有应对之策?” “你可有对策?或者,可有人能证明你的清白?” “没有人能给我作证!”温昭昭声音平静。 她不想将顾明修扯进来,省的又欠他人情。 这一次两次的,她总觉着待得将来,顾明修要从她这里索要一些她付不出的东西! “那这……”将军夫人也是被难住了。 温昭昭冲着她微微一笑,眸光清澈自然,“夫人无需替我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做过,她也别妄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说的好。”将军夫人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她紧紧握住温昭昭的手,“我相信你的为人,今日之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站你这边。” “三夫人但凡有需要,只要开口就好。” 将军夫人的全然信任让温昭昭内心感动万分,她回握住将军夫人的手,真诚道谢,“夫人,多谢你信我。” “何须道谢?”将军夫人轻拍她的手背,目光笃定,“我自认还是有些看人眼光的,错不了。” “定不叫夫人失望就是!”温昭昭轻笑出声。 见她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顾如烟那藏在袖中的手猛然握成拳头,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狠戾。 这一次,温昭昭别想这么轻易躲过去。 顾如烟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换上了焦急不悦的神色,责骂道:“小翠,还不快闭嘴!谢三夫人冰清玉洁,岂是你口中那等水性杨花,不贞不洁之人?” “定是你这贱婢看花了眼!” 话说完,顾如烟便又一脸歉疚转头看向温昭昭,“三夫人,实在对不住,是我们侯府管教下人不利,竟让这。下贱东西在此胡言乱语,损您清誉,扰了诸位雅兴。” “您放心,三皇子府定会严查此事,给您一个交代!” 顾如烟说完,立刻转向自己的贴身侍女,厉声道:“玉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让人把小翠带下去严加审问!” “胆敢在皇子妃宴席上冲撞贵客,简直无法无天!” “是!”玉素答应着,立刻喊了人来要将小翠拖下去。 眼见要被拖走,小翠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梗着脖子尖声哭喊:“奴婢没认错!就是她!她就是仗着与那顾司主不清不楚,才敢如此张狂!” “她就是不贞不洁!她不配!” “侧妃娘娘,求你相信奴婢,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啊!” 小翠一边哭一边发狠的用头撞地,咚咚作响,一副浑然不怕死的模样。 这惨烈的一幕,让周围投向温昭昭的目光愈发鄙夷,议论声也越来越刺耳。 “瞧她这模样,不像作假啊……” “可不是,没看她额头都磕出血来了?若是作假,犯得着这样?” “侧妃娘娘,事关重大,不如还是问问清楚吧。” 听着周遭的纷乱议论,顾如烟急得脸色煞白,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这……这应当不会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侧妃娘娘又怎知有些人不是装的?” “就是就是,事情没查清楚,怎知孰真孰假?” “这,这……”顾如烟似乎被难住了,一脸迟疑,“谢三夫人,这,这可如何是好?” 温昭昭迎着周遭那些鄙夷的目光,脊背挺得笔直。 她心中怒意翻腾,面上却愈发沉静。 “好一个忠心为主的小丫头!”温昭昭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议论。 “为了维护皇子妃的清誉,竟不惜在皇子妃的寿宴上,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污蔑一位侯门贵妇的清白!这份‘忠心’,可真是令人感动!” 说到这,她话锋陡然一转,“只是不知,这究竟是你的主意,还是背后有人授意,让你在这大喜之日,兴风作浪,存心给皇子妃添堵,给三皇子府蒙羞?” 温昭昭的突然反击让小翠惊了一瞬,下意识的朝着顾如烟那边看过去。 顾如烟顿时心头一跳,暗骂温昭昭牙尖嘴利,竟想把脏水反泼回来。 她立刻皱眉,沉声道:“谢三夫人慎言!本侧妃知道你被人指控,心中不快。但纵然如此,你也不能胡乱攀咬!” “这小婢子口无遮拦,自有府规处置,岂容你在此含沙射影,污蔑皇子妃清誉?” 语毕,她立刻扭头看向小翠,怒斥道:“贱婢!还不快向谢三夫人磕头认错!再敢胡言乱语,立刻拖出去杖毙!” 这话看似在帮着温昭昭说话,但实际上却是在威胁小翠。 她在告诉小翠,眼下摆在小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咬死温昭昭,要么她死! 小翠听得明白,立刻哭得更大声,对着温昭昭连连磕头:“夫人恕罪!奴婢该死!奴婢不该……” “哎哟,这贱婢竟然真说假话,冤枉了谢三夫人?” “这都道歉了,应是故意冤枉人了。但……为什么呢?难不成,这小丫头跟谢三夫人有过节?” “那也不应该,一个镇国侯府的三夫人,一个三皇子府的婢女,这云泥之别,能有什么过节?” 小翠低着头,嘴里喃喃喊着不该。 可就在大家都以为她终于要认罪之时,小翠突然抬头,大声喊道:“奴婢,奴婢就不该说出实情!” 第133章 他还摸了三夫人的脸 小翠哭着喊道:“奴婢不过是个低贱丫头,人微言轻,胆敢指控贵客,无异于自寻死路!” “可即便拼上这条贱命,奴婢也要将实情说出!奴婢断不能眼睁睁看着谢三夫人辱没了三皇子妃与三皇子的清誉!” 小翠突然伸手指向温昭昭,大声喊道:“这都是奴婢亲眼所见!方才,就在花园假山后,谢三夫人和一个陌生男子拉拉扯扯,那男子还,还摸了她的脸!” “奴婢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哦?亲眼所见?”温昭昭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既如此,你倒是说说,那男子是谁?是什么模样?又是什么穿着打扮?” “我们说了些什么?时间、地点、细节,你一一说出来。若有一处对不上……” 她话音未落,人群外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面容清秀,带着几分惊慌的书生,竟不顾婢女的阻拦,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他直接冲到温昭昭面前不远处,一脸深情的喊道:“昭昭!昭昭!你莫怕!” 那书生眼中含着泪光,面露深情,“是我无能,是我护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 众人哗然! 原来,小翠所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谢三夫人果然不贞不洁,背夫偷汉,还偷到了三皇子府来! 那书生全然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犹自深情的望着温昭昭,“昭昭,谢家那个病秧子有什么好?他根本给不了你幸福!” “你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 “昭昭,我不是在乎名分,我只在乎你幸福不幸福啊!” “昭昭,我可以等!等他死了……不,我是说,等,等他去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昭昭,你让我怎么都行,但你别不要我……” 这书生情真意切的表白,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天啊!真有奸夫!” “还是个读书人呢!斯文扫地!” “谢三夫人……不,这荡妇!真是丢尽了谢家的脸!” “浸猪笼!必须浸猪笼!” 顾如烟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面上却做出震惊又痛心的模样,指着那书生怒道:“你,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污蔑侯门贵妇,简直该死!来人,快将这狂徒拿下!” 随着顾如烟一声喊,外面立刻扑进来几个小厮,直接扭住了那书生。 “你们干什么!”书生剧烈挣扎,“我跟昭昭是真心相爱,你们凭什么抓我?” “放开,放开我!” 场面彻底失控,混乱不堪。 “都住手!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一道凝满不悦的女声传来,适时打断了这混乱。 人群散开,三皇子妃在嬷嬷和侍女的簇拥下,面色沉凝地走了过来。 她紧锁着眉头,面露不悦。 “参见皇子妃娘娘!”众人纷纷行礼。 “诸位无需多礼!”三皇子妃微微抬手。 她眸光微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温昭昭等人身上。 “本皇子妃好好的生辰宴,被你们搅得乌烟瘴气!” “究竟怎么回事?一五一十,说清楚!若有半句虚言,休怪本皇子妃不讲情面!” 顾如烟忙上前一步,语带歉意,“姐姐,都是我不好,一点小事都没能处理好,坏了姐姐的生辰宴,还要劳烦姐姐亲自来处理这事。” 三皇子妃神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眸中快速闪过一丝嘲讽,但却转瞬即逝,快的让人捕捉不到。 “妹妹无需客气,事发突然,你有顾虑着不想扰乱我的宴会,未能即刻解决问题,也是正常。” 顾如烟当即红了眼睛,一脸感激,“多谢姐姐体谅!”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说了。”三皇子妃冷眸看向小翠跟那个男人。 那书生和小翠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争先恐后地开口。 “娘娘!学生许默生,与昭昭……不,与谢三夫人情投意合已久!” “方才在后院,学生与她互诉衷肠,约定,约定待谢三爷……学生所言句句属实啊!求娘娘为学生和昭昭做主!” 许默生涕泪横流,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 “娘娘!”小翠用膝盖挪动着上前,哭着冲三皇子妃说道:“娘娘,奴婢叫小翠,是负责清扫后园的。” “适才,奴婢亲眼看见谢三夫人与这个许默生在那假山后面私会!” “许默生还摸了三夫人的脸,三夫人并未抗拒,似,似乎还很高兴。奴婢……奴婢不敢欺瞒娘娘!” 小翠尖锐的哭喊着,“娘娘,奴婢是真心看不惯谢三夫人的作态,不希望娘娘被她蒙蔽,跟她这种不贞不洁之人为伍!” 伴随着小翠的哭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温昭昭身上,等着看她如何辩解。 温昭昭深吸一口气,对着三皇子妃深深一礼,姿态不卑不亢:“娘娘容禀,此二人所言,纯属子虚乌有,恶意构陷!” “哦?”三皇子妃神色温和,“本皇子妃自然是相信三夫人的,可他们言之凿凿,众目睽睽之下,我们也不好偏听偏信。” “不如,三夫人将方才离席甚久,究竟去了何处、做了何事,与我等分说明白?” 顾如烟闻声,也是一脸柔情的说道:“是啊,三夫人,我跟姐姐自是愿意相信你的。但他们二人一力指控,咱们也不能当众偏颇。” “三夫人,你还是与我们说清楚吧。” 温昭昭冷眸一扫,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前世,她与三皇子妃她们并无太多交集,也并无如今这些事情发生。 此时回想起来,应与前世温家很快出事,她成了废人有关。 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自然不会将她一个废人放在眼里。 可如今不同了,她成了那个不受控制的变数,她们便迫不及待要联手将她摁死。 只因为,在对付她温昭昭这件事上,这两个原本不同战壕的对手,竟是心有灵犀的统一阵线了。 温昭昭心中冷笑,脸上却并未表现出分毫来。 她定了定神,沉声说道:“妾身离席,只是去更衣。此事,绿湖可为我作证。” 顾如烟冷然一笑,微微侧头,冲着小翠使了个眼色。 小翠立刻喊道:“绿湖怎么能给夫人作证?她是你的奴婢,她说的话怎么能信?” 顾如烟叹息了声,“三夫人,这小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知,你可还有其他的办法证明?” “是他们指证我,凭何要我自证清白?” 温昭昭不愿意再惯着他们,直接一声冷笑,“小翠不过是个小丫头,她说的话,又有多少可信度?” “仅凭她一句话,你们就断定我是个水性杨花之人?” “莫非在娘娘与诸位眼中,她一个小丫头竟然比我这个镇国侯府的三夫人还值得信任?” 第134章 细节露出马脚 三言两语让在场众人俱都变了脸色。 将军夫人立刻站起来说,“谢三夫人说的对,她可是镇国侯府的三夫人,身份贵重,难道还比不得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胡言乱语更值得信服?” 她目光如电,直刺向瑟缩的小翠,唇边凝起一抹冷笑,“一个小小婢女,无端跳出来指摘侯门贵妇,谁知她存了什么心思?背后又是否受人指使?” “三皇子妃娘娘!”将军夫人回头看向主位,言辞恳切,“此事必须彻查!这小丫头同那男人,一个都不可放过!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三夫人一个清白!” 三皇子妃眸光一沉,但却更快的就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说道:“将军夫人所言极是,自然不能仅凭一个奴婢之言,就认定了三夫人有错。” 温昭昭福了一礼后,沉声说道:“娘娘,我有几句话想问问他,可以吗?” “自然!”三皇子妃立刻点头答应,“三夫人请便!” 温昭昭微微侧头,冷眼看向那个许默生。 “你口口声声与我情投意合,说要保护我,可你如今将我们的事情宣之于众,这就是所谓的对我好?” “我……”许默生被怼的完全说不出话来,下意识扭头朝着顾如烟那边看过去,但却更快的就中途停止。 许默生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也是一时紧张,担心你会丢下我。” “昭昭,我只是太在意你了,我不想失去你,一时情急之下才会乱了分寸。” 许默生越说越激动,“但,但这并不是我的初衷,我,我其实只是想求你别离开我。” “好!”温昭昭一声冷笑,“就当你说得通,那我还想问,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跟你情投意合,那关于我的事情,你是不是全都知晓?” 许默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强作激动地点头,“昭昭,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那我问你。”温昭昭步步紧逼,“我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喜欢什么颜色,今日来参加宴席带了几个丫头,她们叫什么名字?” “还有,我身上可有什么特殊印记?” 许默生彻底傻眼,他哪知道这个? “这,这等私密之事,我,我如何能当众说出口?” 他一脸为难,“昭昭,我怎能辱没你的名节?” “你这个贼子!”白莹忍不住冲上前去怒喝,“你口口声声不能辱没了我们夫人的名节,可你现在所做的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辱没我们夫人的名节!” “你说啊!”白莹指着许默生的脸,“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定将你送官究办。” 许默生心中惊恐,但脸上却是露出了伤心至极的神色来,“我说的都是实情,我怎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绿湖也上前一步冷笑道:“你自是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你只是会听从某些人的指示,才来演这场大戏吧。” “我,我反正不会说的。”许默生索性梗着脖子,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你们就别逼我了。我自己的心意,我自己知道。反正,我一切都是为了昭昭好,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是这句话。” 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温昭昭倒也不觉着意外,顾如烟找的人,定不会如此轻易就被处理掉。 她沉冷一笑后,开口说道:“所以,你的这些话都是你自己的一言之词,如何能算得了真?” 许默生沉默不语。 温昭昭那冷冽的目光又转向小翠,“你方才说,你在假山后‘亲眼所见’,我跟许默生私会?” “是!”小翠毫不迟疑的点头应是。 “那可就奇了!”温昭昭一声冷笑,“今日府内有宴席,贵客盈门,扫撒工作应早就做完才是。” “你为何还会在后园清扫?就不怕冲撞了贵客?” “还是说……”温昭昭那冰冷的视线特别往三皇子妃那边扫了一下,“这是三皇子府的规矩,就是要在贵客上门之后清扫门庭?” 小翠顿时变了脸色,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温昭昭却不给她喘息之机,连珠炮般追问,“你既说看得清楚,那当时我与这个许默生是如何会面?” “就,就私下会面,还,还有什么可问的?”小翠的声音开始飘忽了。 “那他站在哪一侧?”温昭昭问。 小翠一怔,这她哪里知道? “他与我站在一起的时候,比我高出多少?” “他摸我哪边脸?是左手还是右手?” “摸我脸的时候,可曾触碰到我的耳坠?” “你说,我没有抗拒他的触摸,似乎很高兴,那我笑了吗?我可曾说话?许默生又可曾跟我说了什么?” “最后,我从哪边离开?他又是从哪边离开?” 小翠被这一连串细致到极致的问题给问懵了,这些细节,她哪里知道? “奴婢,奴婢当时,是,是路过!”小翠猛地回神,立刻激动起来,“对,奴婢想起来了,奴婢当时是路过。” “他,他当时是用……” “你住口!”温昭昭猛然一声厉喝,打断了她的话,“你暂且先别说。” 温昭昭回头看向镇国将军夫人,“有劳夫人替我去问问那个许默生可好?” “待有了答案,再与小翠做个对比,这事情自然一目了然!” 将军夫人神色一沉,立刻扬声说道:“自是没问题。” 随即,她扭头看向三皇子妃,“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三皇子妃不经意间的朝着顾如烟扫了一眼,但却极快的恢复了正常,“本皇子妃没有特别的安排。” “认真说起来,这本是我们三皇子府的事儿,如今竟是还要劳烦将军夫人,我这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娘娘何须在意,此事牵连甚广,能为娘娘分忧,也是我的荣幸。” 三皇子妃微微一笑,“如此就劳烦将军夫人了。” 她回头吩咐道:“玉茹,你领着将军夫人去旁边寻个清净地儿,仔细问清楚。” “是!”玉茹轻声应了一句后,神色恭敬的走到将军夫人身前,“夫人,请……” “好。”将军夫人淡淡应了一句,便让人押着许默生离开。 “我不去!”许默生却突然挣扎,“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还要问什么?” “昭昭!”许默生哭丧着脸看向温昭昭,“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他们这么凶,说不定怎么对付我。” “你怎么就忍心……” 第135章 对质 温昭昭冷笑,“我自然忍心!” “你!”许默生气得脸都白了。 “你一个妄图毁掉我声誉的人,我还要管你死活?” “快押走!”将军夫人一声低喝,“本夫人就是没这耐性子听你在这里墨叽。” “你们将他嘴堵上,带走!” 许默生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堵住了嘴拖走了。 这一幕落在小翠眼里,吓得她脸色发青,低着头,看都不敢看温昭昭。 “现在,轮到你了!”温昭昭回头看向小翠,“为了避险,我便也不亲自问你了。” 温昭昭直接看向三皇子妃,“素问三皇子妃为人公正,妾身斗胆,就请娘娘来询问清楚可好?” 三皇子妃顿时沉下脸来。 这谢三夫人好重的心计,让她堂堂三皇子妃出头,替她洗清罪名,真是好打算! 可当着众人的面,又是三皇子府的丫头指认的温昭昭,于情于理,三皇子妃都不能坐视不理。 三皇子妃只能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神色,轻声说道:“这原就是三皇子府的事儿,理应由我来处理。” “妾身多谢娘娘体谅。”温昭昭屈身福了一礼。 三皇子妃虚抬了一把,说道:“三夫人无需客气。” “玉环,将小翠带过来。” “是。”玉环答应着,立刻转身,冲着小翠一声低喝,“还不近前来回话?” 小翠被吓得浑身一抖,但却不敢有半分违背的意思,赶紧用膝盖挪着就往前去。 “皇子妃,奴,奴婢……” “说清楚!”三皇子妃沉声怒喝,“那男人是用哪只手摸了谢三夫人?” “他,他是用右手,呃,不,是,是左手。” “他,他好像比谢三夫人,高,高出一个头……” “你撒谎!”镇国将军夫人带着人走回来,手里还捏着一张纸。 她几步走到小翠身边,冷眸怒视着她,“一派胡言!” “你跟许默生,你们说的话全都对不上。” 镇国将军夫人气势逼人,几步便跨到浑身都在发抖的小翠身前。 “一派胡言!还敢在此狡辩!那许默生方才为求自保,已签字画押,将你们如何串通、如何污蔑谢三夫人的经过,交代得一清二楚!” 她展开手中的供词,声音洪亮,确保在场所有人都能听清。 “许默生供认,昨日,一个蒙面人找到他,说是只要他在今日进入三皇子府,故意污蔑谢三夫人,让人以为他与谢三夫人有私情即可!” “他从未见过谢三夫人真容,更不知其身高体貌!” “今天之所以能认出谢三夫人,全是因为小翠提醒了他!” 将军夫人眸光锐利的盯着小翠不放,“可你呢?你方才指认时,一会儿说许默生用左手摸了谢三夫人的脸,一会儿又改成右手!” “你说他比谢三夫人高出一个头?哼!谢三夫人身量高挑,在女眷中很是少见,那许默生不过中等身材,如何能高出她一个头?分明是你未曾亲眼所见,凭空捏造!” 小翠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发抖,直接瘫软在地。 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牙齿上下打磨发出的咯吱声。 见此情形,三皇子妃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她精心筹办的生日宴,竟成了旁人栽赃陷害之地,如今,三皇子府的丫头还被牵扯其中,这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贱婢!”三皇子妃怒不可遏,猛地一拍身旁的小几,茶盏叮当作响,砸落一地。 站在一旁的顾如烟都被吓了一跳,她神色不虞的瞪了小翠一眼,这才开口劝道:“姐姐莫要太生气了,府里这么些吓人,总有些不成器的。” “您要是心里不舒坦,直接将她打杀出去就是。” 一句打杀,惊的小翠更是直接脸都白了,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还不从实招来!”三皇子妃没有理会顾如烟的话,而是直接冲着小翠发难起来。 “到底是谁指使你构陷谢三夫人,污蔑我三皇子府清誉?若再敢有半句虚言,本皇子妃定叫你生不如死!” 小翠被这声厉喝吓得魂飞魄散,最后一丝希冀也彻底消失了。 她趴着,额头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奴婢,奴婢也是一时糊涂!是,是有人给了奴婢一大笔银子,让奴婢,让奴婢想办法带个人进来,就,就是那许默生。” “然后就……就按约定好的说辞,指认谢三夫人与许默生私会。” “是谁给的银子?”三皇子妃厉声追问。 三皇子妃明面上冷声质问,可心中早已经有了些猜测。 旁人不知,但她却是知晓顾如烟跟谢砚辞曾经过往。 顾如烟如今得宠,自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曾经跟别的男人有什么关联。 谢砚辞跟温昭昭的存在就是顾如烟的眼中钉,肉中刺,她自是会想办法对付温昭昭两夫妻。 只可惜,她纵然需要给温昭昭还有在场的贵妇们一个交代,也不能将顾如烟给推出去。 倒是错过了一个对付顾如烟的好时机。 三皇子妃心中惋惜,但脸上却是不显分毫,神色依然冷凝,“快说!” 小翠却只是拼命磕头,哭喊道:“奴婢,奴婢不知道!那人也是蒙着面,声音压得很低。” “只是说,说能帮奴婢家里解决难处……” “娘娘明鉴,奴婢真的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啊!” 小翠心知肚明,若供出顾如烟的名字,她全家怕是都活不过今晚。 所以此刻,只能咬死不知情,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好一个不知情!”三皇子妃气得胸口起伏。 她知道小翠不敢说,可越是如此,就越是能表明顾如烟如今在三皇子府的地位有多高。 这再过些时日,岂不是就要爬到她这个三皇子妃的头上去了? 三皇子妃不经意的回头,冷眸扫了顾如烟一眼,心中发狠。 最好别给她旁的机会,否则,她定要树清府内祸害,还三皇子府一个清净! 三皇子妃勉强稳住自己的情绪,沉思今日之事。 小翠的证词漏洞百出,与许默生的供词完全对不上,足以证明温昭昭是被蓄意构陷。 她必须立刻挽回局面,平息事态。 “好个胆大包天的刁奴!还有那不知死活的狂徒!” 三皇子妃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竟敢在我三皇子府内行此龌龊下作之事,构陷侯门夫人,简直该死。来人!” 第136章 三皇子发火 随着三皇子妃一声令下,几个粗壮的婆子立刻上前应声,“在!” “将这两个攀诬主子,污人名节的狗东西堵上嘴绑了!立刻押送京兆府衙门。” “务必禀明府尹大人,就说是本皇子妃的意思,务必严惩不贷!按律究办,绝不姑息!”三皇子妃神色冰冷的吩咐道。 “是!”婆子们如狼似虎地扑上去,根本不给小翠挣扎的机会,随意塞了条帕子进小翠的嘴里,像是拖死狗般拖了下去。 处理完这事后,三皇子妃站起来走到温昭昭身前。 她抓住温昭昭的手,一脸歉意,“谢三夫人,今日之事,是本皇子妃治下不严,让这起子刁奴钻了空子,使你受此无妄之冤。” “这件事,本皇子妃会督促京兆府速速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 “但不管如何,让你在三皇子府受了委屈,我还是要向你赔个不是。” 温昭昭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受宠若惊跟不安,她礼数周全的还了一礼说道:“娘娘言重了。这是小翠他们的阴谋手段,岂是娘娘之过?” “幸得娘娘明察秋毫,将军夫人仗义执言,才还了妾身一个清白。” “只是……经此一事,妾身心神俱疲,恐扰了诸位夫人雅兴,恳请娘娘恩准,容妾身先行告退。” 三皇子妃正巴不得她这个“麻烦”赶紧离开,闻言立刻顺水推舟道:“三夫人受惊了,自是要快些回府休息。改日本皇子妃再设宴,亲自给夫人赔罪。” “多谢娘娘体恤。”温昭昭再次行礼,目光转向镇国将军夫人,带着感激。 将军夫人会意,朗声道:“三夫人身子不适,未免路上出事,我便顺路送三夫人一程吧,也省得路上再有不长眼的惊扰了三夫人。” 三皇子妃自然无话可说,镇国将军夫人也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留下来也是个麻烦,倒不如让她们一并走了。 “有劳将军夫人了。”三皇子妃客气道。 当即,温昭昭在将军夫人的陪同下,先一步离开了三皇子府。 只是,余下的众人也因为这场闹剧而弄的没什么兴致,好好的一场生日宴,最终草草收场。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三皇子妃一身疲惫的带着丫头回到正院。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顺顺气,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皇子妃,殿下来了……”玉茹一脸不安的从外面冲进来禀告。 她话音还未落下,三皇子萧晟便用力一把推开玉茹,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废物!” 萧晟进来便发怒,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直直瞪向三皇子妃。 “看看你办的好事!”萧晟几步走到三皇子妃面前,手指几乎要点到她的鼻尖。 “本殿下让顾侧妃给温昭昭下帖子,就是要你拉拢温昭昭,进而跟温家拉近关系!” “你可倒好!人没拉拢到,反倒让她在你府里差点被人污了清白!还闹得人尽皆知!你让本殿下的脸往哪搁?” “你让本殿下以后还如何拉拢温家?” 三皇子妃心中的委屈和怒火也瞬间被点燃,她霍然起身,毫不示弱地反驳道:“殿下!此事分明是有人蓄意陷害!妾身也是受害者!那起子刁奴胆大包天……” “刁奴?”萧晟嗤笑一声,打断她,眼神充满鄙夷,“几个刁奴就敢构陷谢家三夫人?没有人在背后指使,借他们十个胆子!” “本王看,你就是无能!连自己府里的下人都管不好,一点小事都能办砸!本王还指望你能做什么?” “拉拢不成反结仇,温家那边现在恐怕记恨上本殿下了!你这个皇子妃,当得真是称职啊!” “殿下!”三皇子妃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用力握拳,以至于指甲都要深陷进肉里去了,“妾身已将那两人送官严办,也当众安抚了谢三夫人,保全了王府颜面!” “妾身已经将能做的尽皆做了!” “够了!”萧晟烦躁地一挥手,脸上写满了失望和厌烦,“本殿下不想听你这些借口!本殿下只看结果。” “结果就是,你让本殿下在勋贵圈子里成了笑话!连个女人都笼络不住,本王要你何用!” 他越说越气,最后狠狠瞪了三皇子妃一眼,转身拂袖而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看着萧晟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三皇子妃气得眼前发黑,身子一晃就跌坐在椅子上。 她胸口剧烈起伏,泪水不停在眼眶里打转。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责任都能推到她头上来? 她就这么让他不满意吗? 一直侍立在她身边的心腹大丫鬟玉环,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杯热茶,低声劝道:“娘娘息怒,保重身子要紧。殿下……殿下也是气急了。” 三皇子妃接过茶,却没有喝,只是紧紧捧着,神色越发冷冽。 玉环犹豫了一下,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娘娘……今日之事,奴婢总觉得有些蹊跷。” “你是何意?”三皇子妃回过神来问。 “奴婢想,那许默生和小翠,都是小角色,哪有那么大胆子和脑子设这样的局?” “而且,娘娘您想,谁最恨谢三夫人?谁又最想看着谢三夫人身败名裂,甚至……被休弃?” 三皇子妃抬眼看向玉环,眸光锐利如刀,“你是说顾如烟?” 玉环点点头,神色不满,“顾侧妃自从入了三皇子府,颇为得宠,这行事也越发张扬。” “而且,奴婢听说,她前些日子在东大街似乎与谢三夫人争执过。” “以顾侧妃那小气的性子,少不得要出这口气。” 顾如烟! 三皇子妃的眼中瞬间凝起了森冷的寒意。 玉环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她也认为今日之事乃是顾如烟的手笔。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为了自己的私人恩怨,竟敢在她的宴会上动手脚,还差点连累整个王府! 她沉默了片刻,脸上的愤怒和委屈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冷意。 她缓缓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好一个顾如烟!”三皇子妃冷哼一声,“她以为攀上了殿下,就可以为所欲为,连温家都敢算计?真是愚蠢至极。” 玉环有些不解,“娘娘,您怎么不生气?顾侧妃可是差点害了您啊!” “生气?”三皇子妃冷冷一笑,“跟一个自寻死路的人置气,不值得!” “娘娘,这奴婢可就听不明白了……” 第137章 后宅女人的悲哀 三皇子妃捧着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并未立刻回应玉环。 而就在玉环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三皇子妃却突然开口说道:“她未免太小看温昭昭了!” “她真以为温昭昭是个可以任意揉捏的软柿子?以为温家是吃素的?” “更别提,殿下意在拉拢温家,而不是对付温家。” 三皇子妃嘲讽的冷笑了声,“她仗着殿下的那点浅薄的宠爱,自以为是可以瞒住殿下,却不知,一旦让殿下知道她阳奉阴违,那后果可不是她能承受的!” “就由着她去闹吧,正好,也让殿下清楚的认识到,谁才是那个真正的蠢货!” 玉环闻言,恍然大悟,“还是娘娘您深谋远虑!” 三皇子妃闻声神色一暗,深谋远虑? 有何用? 一个女人得不到自己夫君的爱,哪怕她贵为皇子妃,在这深宅之中,亦是步步维艰。 这日子,何其艰难! 而另一边,温昭昭与镇国将军夫人同乘一车离开。 在路上,将军夫人对温昭昭方才的冷静机智赞不绝口。 “夫人就别夸我了。”温昭昭面露苦笑,“说起来,倒是我连累了您,大好的宴席就这样被我……” 将军夫人轻轻握住温昭昭的手,微微一笑,“说这些做什么?其实,我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种劳什子宴会,能提前离开,反倒落得清闲。” “不瞒夫人,我其实也不喜欢这种场合。”温昭昭坦然一笑,话锋一转,“对了,夫人,这几日府中事务多,我未能亲自过府探望浅夏,不知她恢复的怎么样了?” “好的很呢。”提起女儿,将军夫人显得很开心,“虽说你没有过府,但你让人送了药不是,三夫人无需挂怀。” 温昭昭微微点头,“待过几日,我再抽空去看看她。” “无妨,别担心。”将军夫人安抚性的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温昭昭没再多言,转而跟将军夫人闲话家常起来。 不多时,马车便来到了侯府门前。 温昭昭与将军夫人告别后,径直回到了松风轩。 刚踏进院子,便见谢砚辞端坐于轮椅上,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声音中是毫不掩饰的喜悦,“夫人,你回来了!” 他眉宇间故意凝起一丝委屈,“你怎么去那么久?” 看他那一脸委屈的模样,温昭昭忍不住轻笑,“哪有很久?甚至,我还提前回来了。” “三爷,进屋,我有事跟你说。”温昭昭上前,推着谢砚辞往屋里走。 察觉到温昭昭的情绪有异,谢砚辞很聪明的没有继续说话,任由她推着。 温昭昭两人才刚进内室,绿湖便送来了些茶点。 “夫人,今日在宴席上,你都未曾吃什么,先吃些点心垫垫,奴婢已经吩咐小厨房准备晚膳了。” “好,你下去忙吧。”温昭昭淡声吩咐。 “是!”绿湖应声后,躬身退下。 温昭昭端起茶杯,小心喝了两口,这才算真正的平缓了自己的情绪。 “今天在三皇子府,发生了些事情。” “是不是顾如烟找你麻烦了?”谢砚辞立刻绷紧了情绪,一脸怒意的问道。 温昭昭看了他两眼,这才缓缓将三皇子府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详细地说了一遍。 随着她的叙述,谢砚辞的脸色越来越沉,眼神越来越冷。 “这分明是有人处心积虑要毁你名节!许默生,小翠,不过是被人推出来的炮灰,真正厉害的是躲在他们背后的人!” “是顾如烟!”温昭昭神色微冷,“我只是不太明白,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多年前的那个婚约,她没必要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只为了出气?我看不尽然!” “顾如烟……”谢砚辞一脸自责,“都怪我不好,害的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可她如今是三皇子的人,我们明面上动她,只怕不容易。“ “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温昭昭紧跟着道。 谢砚辞闻声,立刻解释道:“夫人,你可别误会,我不是要劝说你不对她动手,我只是觉着,我们可以从别的方向动手。” 温昭昭定定的看了他两眼,这才出声问道:“什么方向?” “顾家!”谢砚辞一脸认真的看着温昭昭,“夫人,顾如烟如今能够得到三皇子的宠爱,所依仗的不过是顾家。” “可如果顾家出事了呢,以三皇子的为人,你觉着他还能继续宠爱顾如烟?” 温昭昭沉默冷笑,三皇子这个人,前世,她也了解一些。 这个人,狠辣无情,眼中只有算计跟利益。 他府中有非常多的女人,绝大部分都是跟他有利益关系的人。 能帮到他,就能得到他的宠爱。 反之,就会被打入“冷宫”。 “顾家之前找苏家,希望能够借由苏家跟温家合作。虽然暂时还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打算,但我觉着,肯定是没安好心。” “夫人,我们之前不是商量好,让大哥答应这件事,趁机摸清楚顾家的打算,再反其道而行之,打乱他们的计划?” 温昭昭嗯了声,“是这样的打算没错,不过,我还没找到机会跟大哥见面详谈。” “那不如明日就回温家一趟,将事情与大哥说清楚?”谢砚辞提议。 温昭昭定定的看了谢砚辞两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明日一早就回去找大哥,与他说这件事!” “都听夫人的安排。”谢砚辞笑的温顺无害。 温昭昭站起身,三爷,我去沐浴,有事待会儿再说吧。” “夫人快去。”谢砚辞扬着笑意冲温昭昭挥手。 他目送着温昭昭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他推着轮椅走到窗户那边,冲着外面喊了声,“王喜!” 王喜闻声跑过来,“爷,您有什么吩咐?” “进来!”谢砚辞阴沉着脸吩咐道。 王喜顿时心头一凛,立刻扭身就往屋子里冲。 他快步跑到谢砚辞身前,“爷,您吩咐!” “三皇子府有两个人,方才刚被送到京兆府衙门了,你去关照关照。”谢砚辞语速平缓,却字字含冰。 “三皇子府的人?”王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语气中带上了一层紧张,“爷,你打算对三皇子出手了?” 谢砚辞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敢对夫人动手,这将是他们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什么?”王喜闻声大吃一惊,旋即怒道:“三皇子是疯了吗,竟然敢对夫人动手?” “速去安排!”谢砚辞沉声喝道。 第138章 给三爷上妆遮掩病容 当晚,温昭昭跟谢砚辞用过饭后,温昭昭带着白莹两丫头去了院中刚腾出来的药房。 谢砚辞坐在院中的藤椅上,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医书。 虽然没啥兴趣,但既然答应了温昭昭,便是做样子也须做得十足。 正看着,王喜神色难看地从外间疾步而入。 “爷,出事了!”王喜冲到近前急声道。 谢砚辞立刻眉头一皱,冷冽的目光直接扫了过去。 王喜被吓了一跳,赶紧就捂住嘴,扭头朝着上房那边看。 “夫人也在?” “这是夫人的家,她不在这,能在哪儿?”谢砚辞语调森寒的开口。 王喜被吓得一哆嗦,忙解释道:“奴才这不是一时情急嘛,刚得到消息就赶紧来禀报了。” “说。”谢砚辞冷声道。 “爷,大事不好了。”王喜凑近过去,声音压得极低,“刚刚得到的消息,送到京兆府衙门的小翠跟许默生,突然暴毙了。” “咔嚓!” 谢砚辞手中把玩的摇扇应声而断。 他猛地回头,眸光一寒,“确定?” “千真万确!奴才已反复核实过。” “死因。”谢砚辞冷声道。 王喜立刻回答道:“面上瞧着像是惊吓过度猝死,奴才已着人暗中去验尸了,一有结果立时回报。” “倒是好手段!”谢砚辞冷笑了声,“手都伸到我夫人这里了,真是不错!” 王喜没敢搭话,只站在一旁静静的伺候着。 片刻后,谢砚辞像是才刚回过神一样,吩咐道:“盯紧这件事,还有,盯紧三皇子府,看看他们对这件事有何反应。” “爷,听您这意思,您好像并不疑心三皇子?” 谢砚辞直接嗤笑了声,“就他那蠢到没边的脑子,能想的出来这种局?” “那爷的意思是……” 谢砚辞陡然间神色冷,“替我盯着顾如烟。” “爷是怀疑,这件事是顾侧妃做的?” 谢砚辞闻声冷笑,“她一个人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起初,我只以为,顾家是想要坐上三皇子这条船。” “可经过这次的事,只怕,顾家远没有表面上所看到的这么简单。” 谢砚辞回头看了王喜一眼,“务必盯紧了,以防顾家生出大乱子。” “是,奴才明白。” “三爷!”温昭昭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明日一早,我们还要回温府呢。” 谢砚辞闻声,立眼底寒意瞬间化开,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夫人要带我同去?”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嗯。”温昭昭微微点头,“你许久未出门,正好散散心。” “况且,这段时间,外面一直在传你的病情,母亲必定一直忧心。” “明天带着你一道回去,正好也能让她安心。” 虽说这个答案并非他心中所期盼的,但能跟温昭昭一同出门,谢砚辞依然心中愉悦。 次日清晨,温昭昭与谢砚辞一同乘马车回到了温府。 门房见是温昭昭带着姑爷回门,而且姑爷看起来气色虽然不算太好,但却并非传闻中那般病入膏肓的模样,皆是大吃一惊。 门房的下人,一个连忙恭敬地将人迎进去,一个则是快速的跑进去通传。 温夫人得了信,心急如焚地带着大丫头迎出二门。 她看着温昭昭推着谢砚辞缓步走来,尤其是看到谢砚辞面色还算不错,并非如传言中病入膏肓模样的时候,不禁惊喜的红了眼睛。 她忙迎上去,连声问道:“砚辞,你……你这是大好了?真是佛祖保佑!” “昭昭,妹夫!”温煦白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等他看清楚谢砚辞的模样,也是松了口气,忙上前关切的询问:“砚辞,身体可无碍了?前些日子听闻你病重,母亲忧心如焚。” 温昭昭与谢砚辞对望一眼后,这才上前一步,冲着温夫人轻声说道:“母亲,大哥,让你们担心了。” “其实,三爷身体维持的不错,之前坊间的流言,只不过是我们故意为之的障眼法而已。” “障眼法?”温夫人和温煦白闻声,皆是一愣。 温夫人正待要上前询问,却被温煦白拉住了手臂。 “母亲,有话进屋细说。”温煦白低声道。 温夫人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几个下人,冷冷一笑后,故意扬声说道:“什么,故意给言辞上妆遮掩病容?” “妹妹,你真是糊涂了!”温煦白也故意大声斥责了一句,“你这样,母亲就可以不担心了?” “妹妹!你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吗?若真出了事,我们连实情都不知,岂非更让人心痛?” 温昭昭被他们说的一愣,但旋即明白了他们的用意,当即眼睛一红,低头喏喏道:“母亲,女儿并非存心欺瞒,只是……” “够了!”温夫人沉着脸打断温昭昭的话,“先让砚辞进去休息,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是,母亲。”温昭昭低着头,一副老实听话的模样。 当即,温夫人便带着他们一行人,转道回了她的院子。 而温昭昭带着谢砚辞回府,谢砚辞的情况看着还不错的消息,立刻就传回了许姨娘的院子。 温诚儒听闻了这个消息,立刻皱起眉头来,“这死丫头又耍什么花招?” “谢砚辞不是已经快不行了吗?” “怎么又突然大好了?” 许姨娘正在旁边听下人的禀告,闻声立刻对那下人说道:“行了,你下去吧。” “是。”下人恭敬的转身退下。 许姨娘这才扭着腰走回到温诚儒身前,她双手搭上他的肩头,贴着他的耳边笑着说道:“老爷,你别担心,原来都是障眼法。” “障眼法?”温诚儒愣了一下,“那是什么意思?” “老爷,你想,这段时间,二姑爷病重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夫人那边天天吃斋念佛,替二姑爷祈福。” “二小姐一向跟夫人感情好,肯定是不想看到夫人太担心,所以才带着二姑爷来温府一趟,想宽慰夫人的心。” 许姨娘说到这里,禁不住的笑出声来。 “老爷,你说二小姐是不是也太傻了,居然给二姑爷上妆,遮掩病容!” “这哪能瞒得住人?” “这不,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温诚儒嘲讽的笑了声,“她看着聪明,但其实非常容易感情用事。” “谢砚辞一死,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不必理会,只要她别坏了我们的事便好。” 温诚儒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对了,让你安排的事,进展如何了?” 第139章 温夫人中毒了 温诚儒话音一落,许姨娘便立刻接道:“老爷放心,早就安排妥当了。算算时间,也是时候有效果了。” “你办事,我自是放心。”温诚儒满意的笑起来。 许姨娘身子一转,便轻盈的坐入他怀中,“老爷,为了您,我什么都愿意做……” 温诚儒心中熨帖,当即低头,攫住了那抹红唇! 而此时,温昭昭与谢砚辞已经随着温夫人去了她的院子。 众人落座,待下人上了茶点之后,温夫人便按耐不住,急切的问道:“昭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的有些糊涂了?” 温昭昭拉住温夫人的手,安抚性的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母亲,大哥,你们别太担心,三爷的病情很稳定,等我师父回来,一定能想到解决办法。” 听她提及师父,温夫人倒是神色稍霁,“你师父肯出手,那自是稳妥。不过,那这病重又是怎么一回事?” 温昭昭面露迟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要解释,难免牵扯侯府阴私。 此等隐秘,贸然说出口,终是不妥。 “母亲,此事皆因侯府内斗而起。”谢砚辞却在这时坦然开口。 温昭昭闻声诧异回头,便见谢砚辞正在冲她浅笑。 “夫人有所顾忌,我却无妨。”谢砚辞神色自若,他回头看着温夫人,说道:“母亲应该知道,我一向不受宠,盼着我死的人,不少。” “这些日子,我没少被人暗算。夫人担心我,便想了这么个法子,总算暂时稳住了局面。” 他语气轻描淡写,温夫人与温煦白听在耳中,却是心惊肉跳。 虽知谢砚辞在侯府处境艰难,却未料竟是这般艰难。 温夫人看向谢砚辞的目光充满了疼惜,“砚辞,你受苦了。好在有昭昭的帮忙,你们稳住了状况。” 她旋即带上一丝责怪,“不过,你们两个也是大胆,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与我们说一声?” “纵使侯府之事我们不便插手,总能在旁处略尽绵力!” 谢砚辞闻声忙听话的直点头,“母亲教训的是,确实是我们思虑不周。但如今有了母亲的提醒,我们以后不管做什么,都会事先知会你们一声,不让你们替我们担心。” “你这孩子,惯会说好听话的话哄我。”温夫人忍不住的笑起来。 “我可不是为了哄母亲,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谢砚辞一脸真诚的看着温夫人说道。 被他眸中的真诚所感动,温夫人也不由红了眼睛,“好好好,好孩子。” 温煦白则目露赞赏,拍了拍谢砚辞的肩膀,“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此,也能让昭昭在侯府站稳脚跟了。” “大哥快别夸我。”谢砚辞羞涩一笑,“我哪有这样大的本事,都是夫人安排的。” “若非夫人,我这条命,只怕早就交代了。” 谢砚辞说到这里,趁机表露自己的真心,“我谢砚辞这辈子一定会对夫人好!永不变心!” 温煦白闻声,回头与温夫人对视一眼,心口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总算是悄悄落了地。 待此事议定,温昭昭这才回头细看温夫人,这一看便发觉她脸色有异。 “母亲,你脸色怎么如此难看?是不是近来休息不好?” 温夫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亏得她今天还特意上了厚妆,这样都没遮掩住吗? “我没事。”温夫人笑了笑,她不愿意让温昭昭为自己担心,自然不愿意说实话。 “夫人!”这时,侍立在旁的云芝却是红着眼睛喊了声,“您就别瞒着二小姐了。” “你这都病了有些时日了。二小姐医术好,您就让二小姐为你瞧瞧吧。” 温煦白闻声也是大吃一惊,他回头看着温夫人,难掩诧异,“母亲,你前两日不是与我说,已然见好了吗?” “才没有!”云芝哽咽着,“夫人这几日倒是越发严重起来了。” “云芝!”温夫人有些不悦的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休要胡言。” 她回头,冲着温昭昭跟温煦白两人安抚的笑了声,“别听云芝的,她就是太大惊小怪。”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道理?” “我不过就是风寒未愈,多休养几日也便没事了,你们都别替我担心。” 温昭昭一言不发,直接冲着温夫人伸出手去,脸色沉凝,不容拒绝的开口说道:“母亲,且先让我替你探探脉。” “我真没事……” 温夫人还想拒绝,但温昭昭却已经直接拉起她的胳膊放到桌上,伸出手搭上她的脉搏。 她凝神细察,起初神色还正常,但渐渐地,她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夫人,可是有什么问题?”谢砚辞敏锐的察觉到自家夫人神色变幻,忙出声问道。 温昭昭抿着唇,并未立刻回应谢砚辞。 这沉默,使得在场众人俱都变了脸色。 就连一向情绪稳定的温煦白都不由紧张起来。 “母亲!”温昭昭猛地抬头看向母亲,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压抑不住的怒火。 “您近来是不是时常觉得心悸气短,夜间难以安眠,胃口不佳,像是得了风寒?” 温夫人被她突然凝重的神情给惊的心头一悸,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是有这些症状,府医只说是年纪渐长,气血不足,开了些温补的方子吃着,倒也不甚严重!” “不甚严重?”温昭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遮掩的愤怒,“母亲,您这可不是气血不足,这是中毒,而且是慢性中毒!” “日积月累,正在蚕食您的根基。若再晚些发现,恐,恐有性命之忧!”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咬牙切齿,眼中已有泪光闪烁。 “中毒?”温煦白霍然站起,脸色剧变,“昭昭,你确定?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毒害母亲?” 温夫人脸上的血色褪尽,她怔怔的看了看温昭昭,眼神逐渐恢复平静,恢复了淡然。 她沉默了片刻,抬手轻轻抚了抚温昭昭因愤怒而紧绷的脸颊。 她声音异常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叹息,“昭昭,别慌!其实,母亲心里,早有猜测了……” 第140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温昭昭的泪终于落下,她张开双手紧紧将温夫人抱住。 “母亲,您知道,您一直都知道的,对不对?” 温夫人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剩下一派冰冷。 “还能有谁呢?这府里,能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一步,又有理由……巴不得我早些让位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父亲?”温煦白如遭雷击,踉跄一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怎么会?他,他何至于此?” 温煦白一时难以接受。 他心知温诚儒与温夫人感情淡薄,但在他心里,这二人也算是相敬如宾。 怎么,怎么就突然走到这地步了? 温夫人唇角牵起一丝冷峭的弧度,神色异常坦然,“他想夺回掌家权,早已不是秘密。” “你早已成年,生意场上历练多年,地位早已经稳固。再加上你是嫡长子,他动不了你。” “至于执瑾,他意不在生意,自然也没有动他的必要。只有我,就成了他夺权之路的绊脚石。” 温夫人回头看着温煦白,第一次与他将话说的如此直白。 “以前我不与你说这些,只是觉着还未到那针锋相对的一刻。” “可如今,我不得不说了。” 温夫人的声音低沉下去,“煦白,你想想清楚,一旦我出了事,你跟执瑾,你们真能守的住手里的一切吗?” 温煦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冰凉。 他一直知道父亲偏心,对许姨娘跟温瑶他们过分偏爱。 但他却万万想不到,父亲竟已狠毒至此。 为了许姨娘,竟是不惜对结发妻子下慢性毒药! 这简直是禽兽不如! “畜生!”温煦白一拳狠狠砸在桌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一向温文尔雅的脸上,凝满了怒意。 “他怎敢此!我……我这就去找他!” 温煦白说着就大踏步往外走。 “大哥!”温昭昭立刻起身上前拉住他。 “你去找他做什么?” 温煦白一愣,“我……” “打他一顿?还是质问他?”温昭昭目光沉冷的看着他,“大哥,你觉着他会承认吗?” “不,他只会反咬一口,说你污蔑生父!” “打草惊蛇,只会让他更加警惕,甚至……对母亲下更重的毒手!” 温煦白彻底愣住,他眼中的怒火和痛苦几乎要溢出来,“那……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母亲受苦?看着他一再伤害母亲,但我们却什么都不能做?” 谢砚辞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才沉声开口道:“岳母之仇,不共戴天。但此事,需从长计议。要一击必中,且……不能脏了大哥和二哥的手,更不能牵连温家声誉。” “妹夫说的对!”温执瑾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看见他,温煦白才稍稍冷静了些,“阿瑾,你都听见了?” 温执瑾嗯了声,面色凝重,“我刚回府,听说昭昭来了,便过来看看,刚好听见你们说的话。” 厅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温夫人低低的叹息。 世家名门又如何? 耀眼的门楣之下,不知隐藏着怎样的阴私与杀机。 温执瑾看向温昭昭,沉声问道:“昭昭,母亲的身体可能恢复?” 温昭昭微微点头,“索性发现的尚不算太迟,我会给母亲开一剂方子,先吃着。” “这种毒只能慢慢清,急不得。” “能解便好。”温执瑾暗自松了口气,“眼下最重要的是替母亲解毒。此事有昭昭在,我们便有了主心骨。” 他回头看向温煦白,沉声说道:“大哥,你是温家嫡长子,此刻更需得冷静!” “是!”温煦白神色间带着一丝恍惚跟自责,“我,我方才竟是乱了分寸。” “大哥!”温执瑾抬手在温煦白的肩头拍了拍,“别看你平日里冷静自持,但其实,你最重感情。” “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心里难以接受,无法控制情绪也是正常的。” 温煦白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眼神逐渐沉静下来。 他望向温昭昭,沉声说道:“昭昭,那目前的情况,你可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我……”温昭昭眨去眼角的泪水,眼神变得异常冷静。 她看着眼前的两个哥哥,迟疑了片刻之后,带着一种近乎于冷酷的决绝,“母亲不能白白受苦,父亲……也必须付出代价。” “没错!”温执瑾压低声音,“昭昭,你如果有什么想法,直说无妨,我们一定站在你这边。” 温煦白也立刻表态,“是,我们都会帮你。” “大哥,二哥,我们要替母亲讨回公道,但有件事我们必须注意。” 温昭昭说到这里回头看了谢砚辞一眼,“三爷刚刚有句话说的对,我们替母亲讨回公道,但我们不能背上‘弑父’的罪名,更不能让温家因此分崩离析,让外人看了笑话,让许姨娘她们坐收渔翁之利。” “昭昭,那你的对策是?”温煦白急切追问。 温昭昭的目光扫过谢砚辞,后者对她微微颔首,“夫人,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我都支持你!” 不知为何,听到谢砚辞这句话,温昭昭突然觉着心里不再那么忐忑了。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温煦白两兄弟神色稳定,并未因为温昭昭的话而露出特别的神色。 他们的反应让温昭昭心下稍定,她嗯了声, 用那种极其平稳的语气说道:“他能用慢性毒药害母亲,那我们就……也让他‘病’一场。” 温夫人和温煦白都屏住了呼吸。 温昭昭继续道,声音冰冷,“我知道一种药,无色无味,混入饮食中极难察觉。” “初期症状如同风寒,继而会让人精神恍惚,四肢乏力。持续服用一段时间后,便会突然发作,口眼歪斜,言语不清,四肢瘫痪。” “症状与‘中风’一般无二。届时,请来的大夫只会诊断他突发中风之症,无人会疑心中毒。” “中风?”温煦白眼中寒芒闪烁,迅速权衡着利弊。 一个瘫痪在床、口不能言的父亲,他必定无法再帮着许姨娘做什么。 到那时,别说许姨娘,就算是温诚儒,也将再无翻身之日! 而且,这确实是保全家族颜面,又让温诚儒得到应有惩罚的最好方式! “我赞同!”温煦白率先表态,声音坚定有力。 第141章 自己夫人就得夸夸夸 得到哥哥们的赞成,温昭昭那悬着的心才悄然落地。 虽说她对自己的哥哥们有信心,但温诚儒毕竟是他们的亲生父亲,若他们于心不忍,也在情理之中。 好在,一切进展顺利。 温昭昭轻声说道:“与其让父亲镇日乱来,毁掉温府,倒不如现在就让他病在那。” “我们也不会苛待他,就让他安安静静的活着吧。” 温执瑾也跟着嗯了声,“我跟大哥一样的态度。” “他既然敢对母亲动手,那就要承担这后果。” 三兄妹的态度跟决定让温夫人默默叹息了声。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残留着的最后一丝感情也消耗殆尽,最后只剩下冰冷。 她缓缓点头,神色异常坚定。 “好……就依昭昭所言。他既不仁,休怪我们不义。” “我还想陪着你们,我还要看着执瑾成家立业,看着昭昭和砚辞好好的。” 温煦白也重重点头,“那就这么办!此事,必须万无一失,不能有任何错漏之处。” 他顿了顿,再次开口问道:“昭昭,药……可靠吗?如何下手?” 温昭昭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药方我有,药材也并非罕见之物,我亲自调配,定不会有问题。” “只是,下手之人,只怕要认真挑选一番。务必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父亲日常的饮食,总有疏漏可寻。” “这件事交给我。”温夫人道,“昭昭,待你将药拿回来,余下的事情我自己亲自处理,其他的事情,你们几个就都别管了。” 温夫人话音落下,三兄妹神色皆是一变。 他们心知肚明,温夫人这是不想脏了他们的手。 “母亲!”温执瑾上前,拉住温夫人的手,“您心里难过,千万不要憋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您都要记得,您还有我们。” 温昭昭也上前拉住了温夫人另外一只手,眼睛发红,“是,母亲,我跟哥哥们永远都会陪在您身边。” 温夫人“噗嗤”一声笑出来,“还永远呢,怎么着,是想让我当老妖怪不成?” “好了好了!”她在温昭昭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你们都别担心,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点事还打不倒我。” 温昭昭三兄妹见温夫人是真的放下了,这才算稍稍松了口气。 世间最难放下的,莫过于一个情字。 温夫人与温诚儒多年夫妻,若她心结难解,郁积于心,最后只怕心身都要受伤。 母子几人闲话了一会儿家常,温昭昭突然就听见谢砚辞喊了她一声。 她诧异回头,就见谢砚辞冲着她眨眼睛呢。 “三爷有事儿?”温昭昭倾过身子去问。 谢砚辞立刻压低声音提醒:“夫人忘了吗?我们今天来,可是有重要事情跟大哥他们商量的。” “我竟给忘了!”温昭昭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 温昭昭露出一丝赧然,温夫人被下毒一事冲击太大,竟让她忘了此行的初衷。 “我这就去与大哥说。” 温昭昭冲着谢砚辞轻轻一笑,“三爷,今日多谢你了。” 不管是温夫人还是温煦白的事情,他都给了她极大的帮助。 谢砚辞顿时露出了羞涩的笑容来,“夫人这是在夸我吗?” 他一脸的受宠若惊,“天啊,夫人居然夸我了,那是不是代意味着,夫人喜欢我这样的表现?” 温昭昭一怔,有些不太明白谢砚辞说这话的意思。 “三爷是何意?” 谢砚辞微微仰着头看着眼前的温昭昭,眸光中有狡黠之色一闪而逝。 他拉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夫人,其实,你也不希望我是那种蠢笨如猪的人对不对?” “我如果聪明些,能力强一些,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帮到夫人,是不是会更好?” 温昭昭狐疑的审视着眼前的男人,不知为何,她总觉着他今日言语古怪,像是话中有话。 是错觉吗? 他好像是故意要让她适应他厉害的一面? “夫人?”久等不到答案的谢砚辞不禁紧张起来,“难道夫人真就喜欢我平淡无奇的模样?” 温昭昭这才回过神来,她微微一笑,模棱两可的回答道:“不管三爷是什么模样,我都开心。” 这答案让谢砚辞心里闪过一丝失落。 不过,他并未让自己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之中,而是立刻又笑着说道:“反正,我知道夫人对我满意,夸我就行了。” “夫人,你快去跟大哥说那事吧。” “好。”温昭昭心答应后,回头看着温煦白说,“大哥,上次与你提到过的,嫂子跟顾家的生意……” “我不同意!”温煦白说的坚定。 “苏家行事我一向看不上,这次隐瞒真相,想拉温家入伙,绝对不简单。” “我不想让温家牵扯进这件事当中来,省的以后出现问题,影响了两家之间的感情。” 温煦白回头去问温夫人,“母亲,你觉着呢?” “我觉着你说的有理,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温夫人道。 其实,她当时听温煦白说起跟苏家合作一事,也是持反对意见。 苏家行事一向不稳妥,再加上他们这才故意隐瞒真相,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倒不如直接就拒绝为好。 不过,她当初却也没有直接开口拒绝,主要也是担心影响温煦白跟苏云湘之间的感情。 如今温煦白自己想的清楚,温夫人心中颇为熨帖。 总算她这个儿子没白教,是个脑筋清楚的。 “母亲,大哥,二哥,我跟三爷倒是有不同的想法,我们都觉着,这件事可以应允他们。” 温煦白一怔,面露诧异之色,“昭昭的意思是……” “顾家找了苏家作中间人,想拉我们温家入伙,这明摆着其中有诈。” “但倘若我们这次没有答应,下次难保他们不会再想出其他法子。” “与其这样被动应付,倒不如主动出击。” 温昭昭说完,一脸认真的看着温夫人他们,“母亲,大哥,二哥,眼下温家正值多事之秋,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 “走了一个顾家,说不定还会来另一个顾家。” “总是这样被动挨打,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你们觉着呢?” “啪啪”两声脆响,谢砚辞眸光晶亮的看着温昭昭,眸中的欣赏跟钦慕浓的都快要从眼睛中冒出来了。 “夫人真厉害!” 谢砚辞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之词,“再没有谁能比夫人将眼下局面分析的还透彻的了。” “夫人你最厉害了!” 温昭昭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她一脸尴尬的望着谢砚辞,嗔怪道:“三爷,你,你乱说些什么呢?” 第142章 三爷护昭昭受伤 温昭昭的脸红透了,这个人,惯会人前发疯。 当着她母亲跟哥哥的面,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 “我可没有乱说。”谢砚辞有些委屈,“哪怕就算当着母亲跟两个哥哥的面,我也不能违背良心说谎。” “在我心里,夫人就是最厉害的。” 温夫人他们听到这里,忍不住一起笑出声来。 温执瑾伸手在谢砚辞的肩头拍了拍,“往日只知道妹夫你是个病秧子,一直无声无息,没什么存在感。如今接触了才知道,你才是那个真正聪慧之人。” “能让二哥这样夸我,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谢砚辞显得分外高兴。 那得意洋洋,恨不能把尾巴都翘上天的模样,简直让人没眼瞧。 温昭昭有些无语的摇摇头,这才将话题转回来,“母亲,你们觉着我方才的提议如何?” “我倒是觉着可以试试。”温夫人道。 她一向就不是墨守成规之人,否则也不能将温家带到如今的高度。 只不过是近些年,年岁上来了,再加上要放手给两个儿子成长,才不像从前那般锋芒毕露。 但若问她的本意,她绝非坐以待毙之辈。 唯有主动出击,方能掌控全局。 温煦白一脸歉意的看着众人,“是我不好,连累了温家。” “大哥,说这些干什么?”温执瑾笑了声,“大嫂那人,你说她坏吧,倒也不是真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只是耳根子太软了,经不起娘家人的撺掇。” “再加上她喜欢帮扶娘家,这才会好心做坏事。” 温执瑾拍了拍温煦白的肩头,“大哥,你也别太生气了,待将来,这件事解决了之后,你便跟大嫂好好聊聊。” “这嫁进来了就是咱们温府的人,怎么着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再帮着其他人了。” “是我心思不够剔透了。”温煦白苦笑一声,“近日来,她总是缠着我,希望我能参与进去。” “但我明知道这暗地里的阴谋算计,又怎么可能答应?” “我这些日子,可是没少被她烦。” 看着温煦白那一脸无奈的模样,温昭昭心里挺不是滋味。 前世,苏云湘根本就没将温家放在眼里,心中所想,所盼皆是苏家。 否则也不会推着温煦白走上那条不归路。 这一世,难道她就会改变自己的初衷,认定自己是温家的人,不再做伤害温家的事? 温昭昭心中冷笑,狗改不了吃屎,苏云湘那人从根上就有问题,这辈子估计也不会改变。 她只希望她大哥不要被伤的太深。 “好!”温煦白此刻再无半分犹豫,“就按照昭昭所言去做。” “我今日就去找云湘谈细节,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搞清楚苏家跟顾家的打算。” 温执瑾笑了声,“苏家想打大哥的主意,也是没什么脑子了。” “大哥,上一次三爷撞见大嫂跟顾淮舟见面,只怕他们已经准备改变计划了。”温昭昭提醒说。 “大哥这个时候上赶着要继续这个生意,只怕还要找一个能让他们信服的理由才是。” 温煦白温声一笑,“好,这理由便交给你二哥来想。” “动歪脑筋一向是他的专长!” 温执瑾朗声一笑,“好,没问题,交给我。” 这事情谈妥了,室内众人俱都轻松下来。 余下的时间,温昭昭他们转而叙话家常,她也针对温夫人的病情做了详细的嘱咐。 两人留在温府吃了晚饭,磨蹭到天黑才回府。 今日回了温府,温昭昭心情颇好,她推着谢砚辞往松风轩走去的时候,甚至还想着,待会儿让绿湖去小厨房准备些宵夜,跟谢砚辞一道在院中,对月小酌一番。 然而,万万没想到,他们才刚进院门,一只茶杯就砸到了两人身前。 “温昭昭,你是要作死吗?老三都已经病入膏肓了,你为什么还要带着他出门?” 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谢砚辞推动轮椅上前一步,将温昭昭挡在了自己身前。 “三爷!”温昭昭惊呼着上前。 殷红的血瞬间从谢砚辞的额头慢涌而出,顺着他的眼睛蜿蜒滑落。 一滴一滴,滴在温昭昭的心尖。 “三爷!”温昭昭眼睛微红,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前世那些苦痛,让她这一世再也不敢相信别人。 她也不敢再奢求得到别人的爱。 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看见他再一次挺身而出挡在她身前,甚至再度为她受伤的时候,一直被冰封着的心,竟是悄然破开了一条裂缝! “母亲!”温昭昭立刻掏出帕子,按住谢砚辞额头的伤口。 随即霍然转身,眸光森然的看着那端坐在正房廊下的老侯夫人。 “这是你第二次伤了三爷!”温昭昭冷声道。 老侯夫人也没想到谢砚辞会突然冲出来替温昭昭遮挡,但事情做也已经做了,自然也就没有了后悔的必要。 “怎么,他是我儿子,我难道还不能对他动手?” 温昭昭冷笑着,“你当然打得,但是,我们也可以选择不承受。” “母亲!”温昭昭示意王喜上前替谢砚辞按住伤口,随后一步一步的朝着老侯夫人走过去。 片刻之后,她终于走到老侯夫人身前。 在那森然的目光注视下,老侯夫人心里不安急了。 “你,你想干什么?”老侯夫人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大夫人虽然也深觉不安,但依然挺身而出,怒斥温昭昭,“三弟妹,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居然敢这样跟母亲说话?” “我凭什么不敢?”温昭昭嘲讽一笑,“就凭你们对我跟三爷做的那些事情,我就敢这样说。” 此言一出,老侯夫人跟大夫人俱都变了脸色。 “你,你是什么意思?”大夫人的声音也开始发抖了。 温昭昭神色冰冷的看着她,冷冷一笑,“三爷中毒,我的院子遭人盗窃,这一桩桩,一件件,大嫂,母亲,你们没不会真以为,我手里一点证据都没有吧?” “可是巧了呢,我手里偏就有些证据。” 温昭昭顿了顿,慢条斯理的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来,放到大夫人她们面前。 “这是两张口供,他们可以证实,想要对付我的人到底是谁。” “你们不用怀疑这张口供的真实性,因为……” 第143章 说顾司主,顾司主到 温昭昭唇角勾着一丝残忍的笑容,“因为,这是顾司主给我的……” “什……什么?”老侯夫人惊得倒退半步,脸上写满不敢置信。 “这不可能!” 那个大魔头,日理万机的,哪有时间管镇国侯府的这些小事? 定是温昭昭这贱人扯虎皮做大旗,妄图吓唬她们! 对,定是如此! 老侯夫人强压下心头惊悸,脸上堆起沉冷的讥笑,“还想打着顾司主的旗号招摇撞骗?温昭昭,你打错算盘了!” 一旁的大夫人却惊疑不定。 之前与温昭昭几次交锋,她真是丁点好处没沾上,反倒惹了一身腥。 她深知温昭昭绝非善类。 而顾明修那大魔头与温昭昭之间的关系,更是扑朔迷离,让人难以猜测! 但唯有一点,大夫人确信无疑,那个活阎王对温昭昭的确不同。 难保他不会为了温昭昭而对镇国侯府出手。 在活阎王的眼里,镇国侯府算个屁! 思及此,大夫人忙偷偷扯了扯老侯夫人的衣袖,靠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母亲,顾司主待她非同一般,你忘了,上次顾司主还亲自登门,替三弟妹撑腰呢。” 眼下是该教训温昭昭,让她懂得长幼尊卑的道理。 但却不能因此而得罪了顾明修! 大夫人最担心的就是老侯夫人一时激动,跟温昭昭冲突过激,真将顾司主给惹了来。 到那时,只怕首当其冲要倒霉的人就是谢沉渊。 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出事。 “母亲息怒,暂且忍忍,我们不跟她一般计较。”大夫人声音带着颤,“她爱怎么祸害三房,随她去,我们……先回去吧?” 老侯夫人闻声怒极,猛地甩开她的手,怒目瞪视着大夫人,“没用的东西,堂堂当家主母,竟怕一个刚嫁进府里来的女人。” “简直可笑!” 大夫人委屈的眼睛都红了,她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侯府好? “温昭昭!”老侯夫人懒得骂大夫人这个软骨头,回头就瞪向了温昭昭,“胆敢害我儿子,其心可诛,来人,将她押到佛堂去,闭门思过!” 温昭昭直接被气笑了,“所以,母亲这是铁了心认定我说谎,我手里证据是假的?” 但转瞬间,她便释然了。 她神色淡然的笑了声,“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便将这件事交给顾司主来定夺。想来,顾司主应该愿意帮我这小忙。” “毕竟,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嘭! 温昭昭话音才刚落下,院门突然就被人从外面给踹开了。 一行玄衣劲装的影卫,带着锐利的风,呼啦啦的从外面冲了进来,瞬间站满了院子。 那肃杀的气息瞬间弥漫到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谢三夫人想找本司主帮什么忙?” 冷淡的嗓音从外面传来。 温昭昭满面愕然的扭头去看,心跳骤停,他他他,他怎么来了? 这人是有顺风耳还是咋的? 她刚刚才说出去的话,他后脚就到了! 还是说!! 温昭昭心头陡然一沉,看着那大踏步进来,浑身裹挟着森寒之气,带着鬼面具的男人,一股无法言明的恐慌袭上心头。 他在镇国侯府埋了眼线! 这个认知惊的温昭昭心头发慌。 她到底是有多大的胆量,才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去利用这个活阎王? 仅凭他对她的那半分特别? “见过顾司主。”温昭昭勉强稳住情绪,上前行礼。 顾明修鬼面具遮掩着脸,看不见脸上的情绪,他只虚抬了手,“谢三夫人无需多礼。本司主刚巧来侯府找侯爷商谈些事情,经过此地,恰好听见谢三夫人有事想找本司主帮忙。不知……是为何事?” 温昭昭还未开口,老侯夫人就在大夫人的搀扶下,满面惊恐的上前跪倒行礼。 “老夫人刚刚这是在干什么呢?”顾明修的声音显得格外冷厉。 吓得老侯夫人差点没扑地上去。 “老身,老身没,没干什么!” 顾明修那森寒的目光径直落在老侯夫人身上,冷笑着,“可本司主怎么觉着,这院子里有一股剑拔弩张的味道?” “莫不是,老夫人在教训什么人呢。” 老侯夫人闻声直接老脸一白,心里的惊恐就像是恶鬼的爪子,往她的心口上用力抓了一把,顿时鲜血淋漓。 他他他,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替温昭昭撑腰? 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难道……老侯夫人心中陡然闪过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念头。 可转瞬间,她自己就将这个念头给摒弃了。 不应该啊! 以顾司主的身份,他想要什么女人要不到,何必在温昭昭这样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老侯夫人心里不愿意相信,但脸上也是不敢表现出来,只忙讪讪笑着解释,“没……没有的事。” 顾明修目光一转,落在谢砚辞身上,“咦?三爷怎么受伤了?” 他声音微微扬起,带着一丝探究。 老侯夫人闻声顿时心头一颤,抢在谢砚辞之前急声说道:“顾司主明鉴,老三今日出门,不小心弄破了头,老身正打算让人去请郎中呢。” “瞧着伤的不轻。”顾明修神色冷然,“外面那些庸医,能有什么用处?” “这样吧,本司主让人去将韩院正请过来。” 老侯夫人听到这里,又是一阵心悸。 韩院正来了,只消看一眼就知那伤口是怎么回事。 到时候,岂不是就要拆穿她在说谎了? 顾明修指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想到这里,老侯夫人心里就止不住的发慌,她死死的抓着大夫人的手臂,用力之大只怕都要留下印子了。 大夫人被掐,疼的脸色发白,但却强忍着不敢表现出来。 心中只恨老侯夫人听不进去人劝,早点跟她回去不就没这个事了? 现在可好,被抓了正着,谁知道这活阎王会不会找她们的麻烦? “母,母亲,不,不如我们就别留在这里耽搁三弟妹给,给三弟处理伤口了。”大夫人勉强稳住情绪说。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老侯夫人闻声立刻狂点头,“对对对,我们就不在这里裹乱了。” 她硬是挤出一丝笑容来看向温昭昭,“昭昭啊,老三交给你,我们都放心。” “我,我跟你大嫂就先回去了。” 老侯夫人撂下话,不等温昭昭回答,便火急火燎的冲着顾明修行了一礼,“顾司主,老身告退!” 她行礼后拉着大夫人就想逃! 可谁知,才刚踏出去一步,顾明修那森寒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老夫人,莫急!!” 第144章 我要分家 顾明修声音一起,老侯夫人霎时脸色大变。 “顾,顾司主……”老侯夫人声音抖的不成样子,“是,是不是还有事吩咐?” 顾明修声音冷淡,“吩咐谈不上,只是本司主突然想起,方才谢三夫人有事求本司主帮忙,老侯夫人不妨留下来一道听听。” “原本,这是你们镇国侯府自己的私事。老夫人身为镇国侯府的掌家人,若是你就能处理好这事,也就无需本司主费心了。” 老侯夫人当即心头狂跳,心中只道“完了”! 只要温昭昭说出实情,一切就都完了。 “谢三夫人?”顾明修回头转向温昭昭。 温昭昭也正纠结呢,她本想借着顾明修的势,趁机解决了镇国侯府的事儿。 但没想到,顾明修这个正主子却来了。 当着人家正主子的面,她反倒不好意思开口了。 她犹豫不要紧,可老侯夫人她们却不知温昭昭心中所想,只以为她马上就要说出实情了,吓得老侯夫人当场“啊”了一声惊叫,竟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母亲!”大夫人发出一声惊呼,扶住老侯夫人软倒的身子,吓得声音都在发抖,“母亲,你怎么样了?” “您醒醒啊!来人,快来人啊!”大夫人惊声尖叫。 一众丫头婆子全都围了上去,掐人中的掐人中,准备担架的准备担架,慌的团团转。 温昭昭眸光一闪,却在这个时候一步上前,用力扣住了大夫人的胳膊。 拼了! 顾明修在这里又如何? 反正他自己当众说要帮她的忙。 这势,她借定了! “你,你想干什么?”大夫人被扣住胳膊,吓得身体都在发抖。 温昭昭冷笑着,“大嫂,我不与你说废话,我只有一个要求,等母亲醒来,你可以代为转达。” “你,你想怎么样?”大夫人心里后悔到不行。 她早知温昭昭不好惹,本就不该陪着老侯夫人来这触霉头。 上一次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摘除自己的嫌疑,这个时候再去招惹温昭昭,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最可怕的是旁边一直盯着这里的活阎王,指不定他已经握着五十米大刀,准备来砍她的脖子了。 大夫人越想,这心里就越是恐慌。 “三弟妹,你,你先别这么生气,也,也别这么激动。” “没,没必要惊动顾,顾司主的……” 大夫人勉强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声音也压的越来越低,“三弟妹,你,你就当今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可好?” “我现在就带母亲走,现在就走。” 以后,松风轩的事情,她再也不要管了! 根本就管不了啊! 她挣扎着想推开温昭昭的手,可试探了几次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推不开。 惊的大夫人彻底慌了,她一边拼了命的挣扎,一边急声低喊道:“三弟妹,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分家!”温昭昭一字一顿的说。 “什么?你,你要分家?”大夫人直接被吓到,声音都劈了叉! 这,这小贱人到底想搞什么鬼? 好端端的分什么家? 她如果走了,那她的嫁妆岂不是也要带走? 那她还怎么从温昭昭这里弄到钱,给谢沉渊填补那些窟窿? 大夫人是真的想哭了。 “三弟妹,你别冲动啊。”大夫人一脸焦急的劝着,“我知道你是生气母亲冲你发火,但母亲终归是母亲,咱们做晚辈的要孝顺她,疼她爱她。” “你不能因为母亲发了点脾气就闹着要分家,这,这似乎也说不过去对不对?” 温昭昭的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她把声音压得极低,“大嫂,事到如今,你还要跟我装蒜?” “证据我已经拿出来了,如果大嫂跟母亲不在意,大可以拒绝我的分家请求。” 她微微扭头看向旁边不远处,老侯夫人已经被抬到了临时找来的门板上,神色暗淡,人事不省。 一个婆子正在给她掐人中,只是掐了好些时候也不见人醒。 整个院子里充满了压抑的呼吸声,还有各种杂乱的脚步声。 “母亲这晕的可真是时候呢。”温昭昭的视线落回大夫人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居然都没给我跟她说分家的机会。” “不过没关系。”温昭昭一副浑然不在意的神色,“我相信大嫂你能替我转达清楚的。” 大夫人脸色白了青,青了白,极其难看,她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心知肚明,除非她们有能力跟顾司主相抗衡,否则,她们没有任何办法阻止温昭昭分家。 否则,这小贱人一旦将事情交给顾司主来处理,别说是她跟老侯夫人,哪怕就算是整个镇国侯府,也扛不住半天! 大夫人的声音隐隐带上了一丝哭腔,“三弟妹!都是一家人!何至于此?” “一家人?”温昭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们设计对付我跟三爷的时候,可想过我们是一家人?” “三爷被下药,身体急转直下的时候,你们又可曾想过,我们是一家人?” 她每问一句,扣着大夫人胳膊的手便收紧一分,那力道就像是要捏碎她的胳膊似得! 大夫人痛得禁不住闷哼出声,冷汗直流,浑身发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分家!即刻分家!”温昭昭说的斩钉截铁,“否则,我现在就请顾司主帮忙,影卫司的人立刻就会将你还有母亲抓走。” “影卫司的人出手,不怕你们不说出真相!” 温昭昭说到这里,陡然冰冷一笑,“也不知,大嫂跟母亲你们熬不熬得过一个时辰?” “你,你……”大夫人被吓得脸色发青,再也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抗拒的念头。 “好,好……”大夫人瘫软在地,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带着无尽的绝望,“我,我同意分家便是!” 温昭昭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过,空口无凭!大嫂,我要你立字为据,你是否同意?” 第145章 夫人可有一丝喜欢我? 温昭昭话音落下,大夫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分明已经答应了,这女人怎么还不肯放过她? 立字为据? 待老侯夫人醒来知道一切,定要剥了她的皮不可! “大嫂?”温昭昭略略提高了音量,“我瞧着顾司主,好似有些不耐烦了……” “我答应!”大夫人再无半分犹豫,脱口应道。 竟用那活阎王来压她,简直可恨! “大嫂,你真是个好人呢!”温昭昭轻笑出声。 大夫人欲哭无泪,这女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简直不是人! “大嫂稍等!” 温昭昭快步进了内室,不多时便写了一张字据,拿出来递给大夫人,让她签字画押。 大夫人满心满眼的抗拒,可事已至此,顶着那活阎王的无形压力,她纵有万般不甘,也绝无胆量敢反悔。 她颤抖着手,终是签下名字,摁了手印。 “可,可以了吗?”大夫人抬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温昭昭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任何问题,这才笑着起身,“大嫂,赶紧送母亲回去吧。” 她一脸的关切神色,“母亲年事已高,这般突然晕倒,非同小可,还是快些送她回去,请太医过府诊治才是。” 大夫人:“……” 还能再假惺惺一些吗? 若不是才刚被威胁过,都要信她一片真心实意了! 可她此刻哪还有心思与温昭昭纠缠,忙不迭爬起身,哆哆嗦嗦朝着顾明修行礼告退。 这一次,顾明修未再为难,反而用一种很怜悯的眼神看着她,“不想老夫人身体如此羸弱,大夫人速速送她回去吧。” “是,是是!”大夫人声音抖得不成调子。 她始终垂着头,甚至都不敢抬头看顾明修一眼,像是一只过街老鼠般,领着人将老侯夫人匆匆抬走了。 当一行人狼狈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之时,温昭昭那紧绷着的心弦骤然一松。 她深深的了口气,略显清凉的夜风被吸入胸肺之中,使得她整个人清醒了少许。 她抬脚走到顾明修身前,躬身行礼,“今日之事,多谢顾司主援手” “恰逢其会罢了。”顾明修淡声说道。 “行了,既然事情已经办妥,那本司主便告辞了!”顾明修二话没有,立刻转身离开。 外袍翻涌间,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扑鼻而来。 温昭昭微微皱眉,这气息……怎么跟之前似有不同? 但不及细想,顾明修已经消失在院门之外。 竟仿佛,他匆匆来,匆匆走,只是为了给她撑腰一般! 陡然间,一股古怪莫名的情绪从心底深处涌出,总觉着这顾司主处处透露着古怪! “夫人?”谢砚辞突然喊了声。 温昭昭这才回神,她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忙转身走回到谢砚辞身前。 不知是否失血过多还是太疼的缘故,谢砚辞的脸色瞧着比先前更加苍白。 “三爷,先进屋,我替你处理伤口。”温昭昭轻声说道。 “好。”谢砚辞一脸虚弱的应了声。 温昭昭回头吩咐绿湖,“去烧热水,还有,关闭院门,任谁来,都不要放进来。” “是,夫人。”绿湖答应着,快步前去关闭院门。 温昭昭则是小心翼翼推着谢砚辞回了房间。 内室里,白莹已将药箱备好。 温昭昭打开药箱,取出所需之物,开始为他清理额上伤口。 “可能有点痛,你忍着点儿!”温昭昭轻声说。 “我不怕疼!”谢砚辞唇角微扬,仿佛那伤并不在他身上一般,“夫人亲自替我处理伤口,便是疼,那也是甜的。” 他仰起脸,苍白的肌肤在烛光下近乎透明,额角的伤口虽已止血,但揭开帕子时,那狰狞的伤口仍叫温昭昭心头猛地一揪,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般,有些闷闷的感觉 。 她一点点的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跟污浊,只觉着心都在发抖。 “夫人,你别难过,我一点事都没有。”谢砚辞冲着温昭昭笑着。 “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温昭昭看着他那故作开心的模样,那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当真不疼?” 谢砚辞下意识摇头,可恰好撞上温昭昭手里捏着的棉棒,疼的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对不起,弄疼你了。”温昭昭立刻出声道歉,并忙撤回手。 “夫人何须跟我道歉?”谢砚辞握住温昭的手,指尖有些发凉,“你我之间,还需要这么生分吗?” 温昭昭有些不自在的避开他那灼热的视线,取过金创药细细洒在伤口处,再用干净的细布一圈又一圈的缠绕。 在给布条打结的时候,她微微倾过身子,额头的碎发垂下来,不经意的拂过谢砚辞的脸颊。 两人的距离极近,近的能够清晰感受到喷洒在彼此脸上的气息。 “夫人……”谢砚辞神色微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温昭昭动作一顿,她缓缓低头看过去,猝不及防的撞入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 在烛火的掩映下,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盛满了炙热的光芒,像是一道极热的光,刺进了她那被层层冰封的心。 “方才,你为何要挡在我身前?”温昭昭双手按着谢砚辞的肩头,就这样俯身看着他问。 谢砚辞正欲开口说话,却突然被温昭昭捂住了嘴。 “三爷,我想听真话!”温昭昭沉声说道。 谢砚辞猛地抓住她覆在自己唇上的手,目光执着而滚烫,“夫人,我字字真心。”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掌心,惊的温昭昭下意识的缩回手,俏脸猛地一红。 “你干什么?”她嗔怪道! “夫人……”谢砚辞再次唤她的名字,声音轻的像是羽毛,正在你的心上浮沉。 “我只是想护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仅此而已!” 轰! 无法言喻的悸动从心的最深处蹿出。 “你,你,你胡说些什么?”温昭昭脸红的厉害。 谢砚辞用力握住她的手,目光越发滚烫,“夫人,我没有胡说!” “自你嫁给我之后,我方才知道,原来还有人如此在意我。” “还有人,盼着我活下去。” “你对我好,不求任何回报的对我好。” “除了你之外,再没有人这样对我好过。” 他深深凝望着她,眼底藏着不安跟期待,“你待我好,不掺半分功利。除你之外,再无人这般待我……” 他声音愈发低沉下去,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夫人,你心中,可也有一丝……喜欢我?” 第146章 轰! 温昭昭只觉得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这猝不及防的表白,像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劈开了她脸上强装的平静。 她下意识紧张站直了身体,眼神躲闪,唇瓣翕动了半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颗心像是被什么用力抓住了,悸动,不安,惶恐,喜悦,各种复杂的情绪一瞬间喷涌而出,将她的一颗心给涨的满满的。 嫁给谢砚辞之后,他事事以她为先,处处为她着想。 有危险,他第一时间挺着病躯保护她。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可她不敢! 前世被谢沉渊折磨致死,那些可怕的岁月遗留下来的恨意,将她的心层层封死。 她以为重生这一世,她再也不会轻易相信什么人,再也不会对什么人动情。 可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谢砚辞眸光中清晰可见的不安跟期待,她只觉着心里也是酸楚难当。 他待她那样小心翼翼,珍之重之,将满腔情意捧到她面前。 可她呢?却始终无法回应分毫。 但眼前这一刻,迎着他那紧张不安的目光,她竟狠不下心肠说出拒绝的话。 等待的时间好像格外的漫长,谢砚辞屏住了呼吸,一瞬不瞬地看着温昭昭,眼底那簇微弱的期待光芒,像是随时都会被熄灭一般。 温昭昭被这目光看的心都在发颤,终于,她极其缓慢地垂下了眼帘。 她那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所有紧张,然后,在谢砚辞那炙热的视线下,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极其简单的一个动作,但却像用了十足的力气。 那一瞬间,温昭昭只觉着卸下了千钧重担,恍惚中,那笼罩着她的前世枷锁,似乎被人打开了。 谢砚辞眼底那簇微弱的光,在温昭昭点头的瞬间,猛然暴涨,仿佛能闪瞎人的眼。 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席卷了他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夫人……”谢砚辞那沙哑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他下意识伸手想去摸她的脸。 但温昭昭却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猛地背转过身子去,不敢去多看谢砚辞一眼。 其实,刚刚点头那一下,她近乎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我,我会尽力尝试……”温昭昭匆匆丢下这句话,落荒而逃。 谢砚辞的目光,一直胶着在温昭昭的背影上。 突然,他脸上的笑容猛然一收,喃喃自语,“这是真的吗?会不会在做梦?” 谢砚辞皱眉想了想,突然伸手在额头伤处用力一按,刺痛瞬间席卷了他整个人。 “会痛!”谢砚辞畅快的笑着,“痛就代表着是真的!” “夫人心里是有我的。” 他嘴角无法抑制地向上弯起,进而忍不住的扩大,最后干脆将手塞进嘴里,压抑的笑着。 太好了,从今天开始,他也是有真心相待之人了! 院子中的葡萄藤下,温昭昭双手捂着脸,只觉着脸上烧的厉害,心也在噗通噗通狂跳着。 她怎么都没想到,她方才竟然回应了谢砚辞。 真是疯了! “夫人,你没事吧?”白莹见温昭昭一个人站在葡萄藤下,双肩还在抖动着,忙上前问道。 “夫人,你可是跟三爷吵架了?” “您别生气,三爷定是因为受了伤,心情不太好,所以才会跟您争执。” 温昭昭一怔,旋即知道白莹误会了。 她清了清嗓子,勉强压下脸上的热意,强作镇定道:“无事。” 还说无事呢,分明是偷偷哭了。 不过,也不能拆穿主子就是。 “对了。”温昭昭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她转身看着白莹,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白莹见她神色犹疑,心中担忧更甚。 夫人都这般欲言又止,定是气得狠了。 “白莹,你跟着我也见过几次顾司主,你觉着,他是个怎样的人?” 白莹愕然,不是在说跟三爷吵架的事情吗? 怎么突然又提起那活阎王了? 好好的,提那活阎王作甚? 难道,三爷是因为顾司主起了醋意,不高兴了? “夫人!”白莹惊的下意识握住温昭昭的手,脸都白了,“你将先前见过顾司主,还,还跟他几次纠缠的事情告诉三爷了?” 白莹急的直跺脚,“哎呀,夫人,您怎么能告诉三爷呢?” “男人都是要脸面的,虽说夫人您跟顾司主并没有什么,但是,三爷心里可不这样想。” “他帮不到夫人你,旁的男人却能帮到你,三爷心里自然是难过的。” “夫人,走,你快点进去跟三爷解释清楚。” 温昭昭没料到白莹会误会至此,不由得失笑起来,“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白莹也是被难住了,“就,就,就实话实说?” 温昭昭笑着打断她的话,“好了,别瞎猜了。” “我跟三爷没有吵架。” 白莹皱了皱鼻子,一脸不信,“可夫人你刚刚在这耸着肩头,一定是难过了。” 她还故意模仿了一下温昭昭耸着肩头的模样。 “你看错了!”温昭昭死不承认,“好了,你回答我刚刚的话,你觉着顾司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用想其他,只说你自己对他的看法。” 白莹有些为难,“顾司主,他,他不就是个很可怕的人吗?” “奴婢每次见到顾司主,吓得都不敢抬头。” “除了‘可怕’,奴婢想不出别的词儿了。” 温昭昭听她这样说,不由皱起了眉头。 “就没觉着有哪里不对,或者说,特别吗? 白莹不明白温昭昭是何意思,但还是很认真的说,“特别凶?” “少夫人,奴婢斗胆,还是离顾司主远些才好。整个京城里的 人,谁不知道他的赫赫凶名?” “别的不说,您瞧老侯夫人平日里多厉害的一个人,可见到顾司主怎么着,还不是被吓晕了过去?” 白莹说着,竟是下意识的将手扭在了一起。 温昭昭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家丫头,心中暗叹,这丫头数落别人倒是利索,也不知道瞧瞧自己那手在无意识间抖成什么样了。 她强忍住心里的好笑,仔细想了想才问道:“白莹,我不是让你说顾司主的可怖。这些,我心中明白。” 白莹面露诧异之色,“不是说这些,那夫人是想知道什么?” “我也不知该如何与你说,就,就是一种很模糊的感觉。仿佛,我们之前几次遇到的顾司主,并不是同一个人!” 白莹直接傻眼了,好一会儿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夫人,你刚刚说的话,每一个字我都明白,但是,组合起来,我就不太理解了。” “不是同一个人,那是如何?” “难不成,有两个顾司主?” 第147章 是有两个顾明修? 白莹这句话犹如一道利剑,劈开了温昭昭心中的混沌。 是啊,会不会有两个顾明修? 温昭昭紧皱眉头,越想越觉着这种可能性极大。 顾明修那种人,不知道有多少仇家,多少人欲对她除之而后快。 纵然他武艺高强,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更别提他是个人了。 以他那样的身份地位,绝不会让自己轻易涉险。 那弄个替身出来在外面招摇撞骗,保全自己,也并非不可能。 有了这猜测,温昭昭便忍不住回想,几次见到顾明修的情形,试图找出不同。 可思来想去,却始终无法确定。 他次次都以鬼面具示人,宽大的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叫人无从分辨。 然而,隐隐中,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纸,答案呼之欲出,偏偏戳不破那一点。 “夫人在想什么呢?” 突然,谢砚辞那带着一丝紧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惊的温昭昭立刻转身看过去。 那犹如受惊了的小兔子一样的神色,落入谢砚辞的眼中,让他委屈的不行。 “夫人饭菜不是还说喜欢我?怎么转头又怕起我来了……” 温昭昭不自在的移开视线,温声说道:“没有怕。” “三爷怎么出来了?不是让王喜伺候你洗漱吗?” 谢砚辞舒展了自己的四肢,“你夫人瞧,已经洗漱过了。” 他声音放柔,“夫人,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洗漱休息吧。” “好,好。”温昭昭微微红着脸,招呼了白莹一声,逃也似的进了内室。 白莹将温昭昭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瞧在眼里,只觉着脑子都糊涂了。 这瞧着也不像是吵架,可她家夫人分明又像是在故意逃避……可真是怪事! 温昭昭沐浴更衣过后,没给谢砚辞说话的机会,直接躺上软榻,吹熄了灯烛。 一直在期待着还能跟温昭昭说上几句的谢砚辞,只能失望的闭上了眼睛。 罢了,不急。 他家夫人好容易才敞开心房,不能将人逼的太紧了。 夫人,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温昭昭用过早膳,立刻将自己关进了松风轩内刚腾出来的药房。 这间药房是她这些日子带着绿湖跟白莹两丫头,一点一点整理出来的。 未曾想,这才刚派上用场,他们很快便要分家了。 不过,能用到一次也是好的。 药房里,靠着两面墙,并排放着几个大药柜,每个抽屉上都贴着药物的名字。 房间中间摆放着一张大紫檀木案桌,上面摆放着一些称量、研磨药材的工具。 温昭昭前脚才刚进药房,谢砚辞后脚就追进来了。 “三爷怎么来了?”温昭昭神色诧异。 “夫人,我什么都不做,只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陪着你。”谢砚辞害怕被温昭昭赶走,忙解释着。 他脸上还带着一丝被丢弃了的委屈,像是一只被主人丢弃了的狗儿,“夫人,昨儿个你才……” “打住!”温昭昭直接红了脸,“你说什么呢?” 这人,惯会当着外人的面在这胡说八道。 谢砚辞立刻乖巧的闭上嘴巴,“夫人,那我……” “行了,那你坐在一旁,不许说话,也不许乱问。”温昭昭没好气的说。 “行,我保证不出声打扰到夫人就是。”谢砚辞忙应承下来。 温昭昭定定的看了他两眼,这才转身去做自己的事儿。 她熟练地打开药柜,取出自己需要的几味药材。 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像是早就做过千百遍一般,带着一种与平日截然不同的专注和沉稳。 接下来便是研磨,混合,每一个步骤都做到了极致,像是一幅画般唯美好看。 谢砚辞的目光一直谁随着温昭昭,没有放过她任何动作。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 他一直知道温昭昭医术好,否则不会能查出他中毒一事。 “夫人。”谢砚辞还是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那怯生生的声音陡然间打破了室内的沉静。 “你的医术如此精湛!夫人,我能问问,你师父是谁吗?” 温昭昭调配药粉的动作微微一顿,她那纤长的睫毛忽闪着,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强烈情绪。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研磨好的药粉小心地倒在一个小碟子里,然后才缓缓抬起头,看向谢砚辞。 她的眼神中凝着一丝复杂的神色,微微皱起眉头来,“三爷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谢砚辞忙解释,“夫人,你若是不想说那便不说,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 温昭昭定定的看了他片刻,这才说道:“我师父一向不喜见人,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 “除了这个,三爷还想知道什么?” 谢砚辞一脸柔色的看着温昭昭,眸中藏着深深的情意,“只要是夫人的事儿,我都想知道。” “夫人,以往也没听说你懂医。其实,学医如此枯燥无聊,夫人,你为何会学医?” 提起这个,温昭昭便陡然间神色一变。 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谢砚辞忙说道:“夫人,我是不是提起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了?” “既然这样,那你便不要说了。” “也没什么。”温昭昭的声音带着一丝清冷,“小时候,父亲他对我期望极高,希望我能成为京城贵女。” “但其实,我小时候身子骨很弱,三天两头生病。” “我经常完不成父亲对我的要求,父亲便常常斥责我不够坚韧,丢了温家的脸面。” 温昭昭说到这里,禁不住苦笑了一声,“母亲心疼我,便顶着父亲的责骂,将我送到庄子上住了一段时间。” “庄子附近有座山,那山上有一座破旧的道馆,我在那遇到了师父。” 谢砚辞静静的听着,期间并未发表任何言论,目光沉凝而又专注。 “我师父没事会自己摘草药,我遇到了,觉着好玩就跟着他,一来二去,我便熟悉了。” “从那时开始,师父便开始教我辨识草药,背汤头歌。”随着叙述这些过往,温昭昭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似乎极其怀念那段时日一般。 “那后来呢?咱师父就这样收你为徒了?”谢砚辞急声询问。 第148章 多年前的小哥哥 温昭昭看了谢砚辞一眼,这才轻轻点头,“起初,我也只是打发时间,因为,辨识草药可比那些针织女红有意思多了。” “渐渐的,我竟真的喜欢上了。” “师父说我天赋极佳,一点就通,是他这些年遇到过的,天赋最好的孩子。所以,他便收我为关门弟子,倾囊相授。” 她指了指小碟子里的药粉说道:“这边是我师父教给我的,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房子。其实,这东西不会伤害人的身体,只是营造出一种假象给人看罢了。” “吃了解药,很快便能好。” “咱师父可真厉害!”谢砚辞禁不住的夸赞出声。 温昭昭有些无语的看着他,坚持说,“是我师父!” “夫人的师父,那便是我的师父!”谢砚辞眉眼含笑,带着几分得意。 “夫人,那你为何不请师父来京城团聚?” 温昭昭神色淡然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师父他老人家性子孤僻,不喜与人接触,还是淡然山水比较好。” “倒也是,像咱师父那样的高人,性子孤傲也属正常。” “听夫人你这样说,咱师父医术造诣应该极高,这就难怪夫人你的医术如此好,连韩院正都比不过了。” “那岂非是说……”谢砚辞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夫人小时候医术就已经很好了?” 温昭昭偏着头想了想,微微笑了声,“也不是很差。” 谢砚辞陡然间脸色一变,心跳得飞快,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念头如同闪电般自脑海中蹿出。 他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声音都带上了一丝说不出来的颤抖。 “那,夫人……你跟着师父学医时,可,可曾用医术救过什么人?就,就是在你年纪还小的时候?” 温昭昭被他问得一愣,不明白谢砚辞为何突然询问那么久远的事情。 但她还是认真的想了想,“救过的人……” “其实,母亲送我去的庄子比较偏远,当时也是防着父亲过早将我追回来。” “所以,山野之地,求医的人并不多。师父的性子又有些古怪,非疑难杂症或大善之人不救。” “我那个时候年纪小,多半是给师父打打下手,真要说救人……” 温昭昭话音一顿,突然想到一件被尘封已久的事儿。 “好像还真有过一次!” “夫人,那是什么时候?你救了谁?”谢砚辞追问,声音里的急切几乎无法掩饰。 “三爷为何如此激动?”温昭昭终于察觉出异样,疑惑道:“三爷好像对我少时的事格外上心?” “夫人,我,我不知该如何跟你解释。”谢砚辞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你先说,我之后再给你解释可好?” “嗯。”温昭昭倒也没在意,毕竟那都是儿时的事儿了。 “我就记得,那是个异常寒冷的冬天。那天晚上,院门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 “我跟韩嬷嬷一道出去查看,就在门外的积雪里发现了一个浑身失血,几乎要被冻僵的少年。”温昭昭声音渐低,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雪夜。 谢砚辞的呼吸猛然一滞,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身体僵硬如石头般动弹不得。 “那,那后来呢?”谢砚辞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后来,我便将那少年救回去了。他身上有很多伤,但最严重的却是他肩胛处的一个贯穿伤,而且,那箭伤还有毒。” “我当时虽说跟着师父学医有些时日,但还是第一次见那么重的伤。” “其实,我是有些害怕的,但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温昭昭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雪夜,声音都显得不安起来,“他伤的实在太重了,我已经将我所会的办法都用了,可结果如何,我真的无法肯定。” “我跟韩嬷嬷一起守了他三天三夜,这期间,他的情况一直反复,我都以为他要坚持不下去了。” 话说到这里,温昭昭突然惊叹出声,“但没想到,他的求生意志竟然会如此顽强,在那种艰难的环境下,他竟然挺过来了。” “后来师父下山,将那个少年带回道观休养。他在道观休养了半个月,伤势才见大好,足见他当时伤的有多重。” 突然,温昭昭顿住了话头,脸上快上快速闪过一丝失落,“说起来,我对这个小哥哥还有些气恼呢。” “夫人为何如此说?”谢砚辞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压抑,似乎正在努力压制着什么。 温昭昭看了他一眼才继续说道:“小哥哥不爱说话,总是沉默着看着窗外,问他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受伤,他都不肯说。” “最让我生气的是,有一天我才要回来,他却突然不见了。” “他一个字都没有留下来,就那么走了!” 温昭昭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怅然,“也不知道那个小哥哥后来怎么样了,伤彻底好了没有,有没有再遇到危险……” 她摇摇头,将这些久远的思绪抛开,淡淡笑了下,“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多说无益!” 但下一瞬间,她就察觉不对劲的抬起头来。 一道阴影将她牢牢的笼罩在其中,就在她身前一步之遥的位置,谢砚辞那高大的身影将门外射进来的光完全遮住了。 他那双平日里隐藏着小心翼翼跟紧张的眸子,此时竟红的吓人,里面翻涌着温昭昭从未见过的激荡情绪。 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强烈惊喜,这些混乱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将温昭昭都给看蒙了。 泪水毫无征兆地从他那通红的眼眶中滚滚而落,一滴一滴,就像是要滴在她心头上一般。 “三爷,你怎么了?”温昭昭彻底慌了,她从未见过谢砚辞如此失态! 她急忙绕过桌案,想扶住他的胳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但她伸出的手,被一只滚烫的大手猛地抓住,力道之大,让她痛的吃了一惊。 下一瞬,她便被拥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谢砚辞用力的将她死死地按在自己胸前,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高大的身躯轻轻的颤抖着,趴在她的肩头,泪水落在她的肩头,很快浸湿了她的衣裳。 “夫人……”谢砚辞声音嘶哑的,一遍遍在她耳边低唤,像是个孩子般慌张。 “是你,原来是你!” 第149章 两人关系突飞猛进了? 温昭昭被谢砚辞抱得几乎喘不过气,肩头的湿意让她心慌意乱。 谢砚辞这突如其来的奇怪举动,让她完全懵了。 她僵硬地被他抱着,大脑混乱一片,只能清楚的感觉到他那剧烈的心跳和滚烫的泪水。 他这是怎么了? “三爷,你,你在说什么?什么是我?” 她艰难地在他怀中抬起头,试图稳住他的情绪。 “你别激动,有什么话慢慢说可好?” 谢砚辞稍稍松开了些力道,但双臂依然紧紧环着她。 他低下头,满是泪痕的脸靠近过来,那双被泪水洗过的黑眸,异常明亮。 他近乎于贪婪地凝视着她,抬起一只手,颤抖着,极其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 “因为,你就是那个替我包扎伤口,守了我三天三夜,努力的陪着我,千方百计想让我开心起来的漂亮妹妹。” 温昭昭的呼吸瞬间停滞!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的血液都直往上涌!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谢砚辞的脸,试图找出当年那个眼神倔强,又带着死寂的少年影子。 过往的那些记忆碎片猛然从心底最深处蹿升出来,渐渐的与眼前这张凝满了泪水的俊颜重合在了一起! “是……是你?!”温昭昭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敢置信,她伸手拉住他的衣服,眸光复杂,“当年那个小哥哥是,是你?” 谢砚辞用力地点头,他紧紧握住她抓着自己衣襟的手,贴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是我,夫人,是我!” 他的声音中充满着失而复得的惊喜,“当年,我遭人追杀,身中剧毒,流落深山,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你却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是你救了我的命!” “真的很让人难以相信,你居然是那个小哥哥。”温昭昭喃喃自语,“可是,既然如此,你当时为何突然不告而别?” 说到这里,温昭昭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积压许久的埋怨,“当时,我可是伤心了许久。” 谢砚辞闭了闭眼睛,情绪逐渐恢复过来,“当时我被人追杀,我不敢停留,更不敢……连累你。” 谢砚辞眼中闪过极其复杂深沉的情绪,“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说是九死一生都不为过。” “等我终于有机会再回去找你的时候,道观被人毁了,你师父不知所踪,你也没了踪迹。” 温昭昭听着他的诉说,心里藏了很久的那一丝怨念也在悄然之间消散不见。 原来,当年那个满身死寂的少年,身上竟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过去。 “没想到,上天竟是如此厚待我,居然在多年后将你送到了我身边。” 谢砚辞捧起温昭昭的脸颊,声音低沉而又坚定,“这一次,换我守在你的身边,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温昭昭感受着他传达而来的坚定信念,一颗心不由暖了暖。 她伸手在他的肩头拍了拍,“能重逢故人,这是莫大的幸事,我们该感到高兴才是。” “三爷,别难过了,好吗?” 谢砚辞展颜一笑,“对,应该高兴才是。” “可不是嘛!”温昭昭话音未落,眼角余光便瞥见谢砚辞身形猛地一晃。 “谢砚辞!”温昭昭心头一紧,立刻伸手去扶。 谢砚辞整个人瞬间脱力,沉沉地压在她半边肩膀上。 温昭昭咬紧牙关,脚下踉跄着,却强撑着往轮椅那边挪动。 短短几步的距离,却让她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试图用脚勾住轮椅,却不小心将轮椅踢的远了些。 “白莹!”温昭昭急呼。 闻声冲进来的白莹,乍然看见两人姿态亲密的抱在一起,顿时羞红了脸。 这夫人跟三爷关系竟是突飞猛进,这般好了吗? 大白天的竟然这样亲密。 白莹低着头都不敢去多看两人一眼,急忙上前帮忙将轮椅推过去,与温昭昭合力将谢砚辞安坐在轮椅上。 “夫人,可还需要奴婢做些什么?”白莹强忍着笑,心中激动不已。 夫人跟三爷进步神速,那说不定府里很快就能有小少爷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她得赶紧去告诉韩嬷嬷她们,让她们一起高兴高兴。 “不用了,你先退下吧。”温昭昭淡声道。 “哎!”白莹欢快的答应了声,转身往外走,将空间留给谢砚辞跟温昭昭两人。 温昭昭顾不得喘息,立刻蹲下身,拉起谢砚辞的胳膊,伸手给他探脉。 刚刚光顾着震惊谢砚辞的身份,倒是忽略了他站起来的事实。 温昭昭忍不住去想,会不会是谢砚辞的身体有所好转了。 但片刻之后,温昭昭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缓缓收回手,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向眼前这个气息奄奄的男人。 “夫人,让你失望了。”谢砚辞虚弱的笑着。 “没有失望。”温昭昭轻声道,“你体内的情况本就凶险,我虽然尝试过,但想来方向有问题。” “我已经去信给师父了,等师父回来,必定能想到办法。” 提起这个,谢砚辞突然笑起来,“夫人,这说起来,我虽然跟师父在一起生活过一些日子,但至今不知道他的长相。” “师父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也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温昭昭出声安抚他,“你别想太多,他对谁都是这个样子。” “我不多想。”谢砚辞声音温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跟要求,我怎会因为自己的想法而为难别人?” “更何况……”谢砚辞回头看向温昭昭,神色温柔,“那还是你的师父。” 谢砚辞说着话,脸上又挂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来,“夫人的师父便是我的师父!” “我更是不会为难他了。” 温昭昭暗自松口气,她却是也不希望谢砚辞因为这事而埋怨她师父。 她拉过一张软凳在他面前坐下,迟疑片刻才出声问道:“三爷,有件事我不太明白,你是镇国侯府的三爷,又怎会被人追杀,还……” 还差点没了命! 谢砚辞沉默下来,片刻后,他才淡声开口,“有些事,非是我不愿说,而是……不敢说。” 第150章 又怂又狠的两婆媳 “不敢?”温昭昭眉尖微蹙,重复了一遍。 她并未意外谢砚辞的回答,只是眼中的疑惑却更加明显。 他只是镇国侯府的三少爷,到底做了什么事,竟能招惹那样的杀身之祸? “是,不敢。”谢砚辞深吸了口气,眼神坦荡地迎着她。 “我不怕死,更不怕万劫不复,可是,我怕把你拖进去。一丝一毫的危险,我都不想让你碰上。” 温昭昭静静地听着,看着他眸底深处的无奈,心中陡然划过一丝伤痛。 到底他经历了些什么,竟让他如此小心谨慎? 竟是连说都不敢跟她说! “好。”温昭昭没有多余的话,“我不为难你,什么时候你觉得能说了,愿意说了,再告诉我。” 这出乎意料的信任,让谢砚辞紧绷的心弦猛地一松,他费尽力气才勉强压下自己心中那股翻腾的情绪,郑重点头。 “我答应你。待那一日,我一定亲口告诉你。” “好了!”温昭昭站起身来,“那你休息一会儿,我继续调配药粉。” “好,夫人,我就在这陪着你。”谢砚辞说。 正好歇会儿,刚刚站那么一会儿,可算是费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余下的时间里,温昭昭专心调配药粉,谢砚辞就在一旁陪着,整个房间中呈现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室内一片岁月静好! 而此刻的瑞和园,却弥漫着与岁月静好截然相反的阴霾。 老侯夫人歪在铺着厚褥子的软榻上,脸色灰败,两只手死死掐着佛珠,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指节都泛白了。 大夫人低着头,神色不安的站在一旁,一声不敢吭。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老侯夫人猛地将手中的佛珠掼在地上,佛珠瞬间崩裂,珠子滚了一地。 “你怎么就同意分家了?父母在,不分家!这个时候分家,你让侯府的脸面,祖宗的脸面往哪儿搁?” 老侯夫人声音尖锐,大夫人被这动静给吓得浑身一抖,她立刻低下头去,喃喃说道:“母亲,你,你也知道的,当时那种情况,我,我也不敢拒绝啊!” “温昭昭,那女人,那女人贼的很。她用,用顾司主来威胁我,我,我哪敢不听话?” “你还有脸说?”老侯夫人怒斥,“分家这等大事,岂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提的?” “谢砚辞呢?” “你当时为什么不质问谢砚辞?” “他谢砚辞敢说分家?” “那可……不好说。”大夫人小声嘀咕了句。 老侯夫人神色冰冷的剜了她一眼,“他怎么敢?” “谁给他的胆子敢这样做?” “没有镇国侯府,能有他吗?” “怎么着,想着如今有温昭昭给他撑腰,就敢不将我,不将镇国侯府放在心里了?” “别妄想!” “那……那现在怎么办?”大夫人彻底慌了神,声音带了哭腔,“难道真就由着他们分出去?” “这传出去,我们侯府不知被人如何非议。还有温昭昭的那些嫁妆……” 她最心疼的,还是即将被带走的,原本她可以想办法弄到自己手里的嫁妆。 大夫人回头看着老侯夫人,神色带着一丝期待,“母亲,不如,你再去找温昭昭好好商量一番?” “你觉着有用吗?”老侯夫人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大夫人的神色瞬间衰败下来,“那,那怎么办?温昭昭那女人油盐不进的,咱们如今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还有,就算温昭昭同意了,可是,你想过没有,还有顾司主呢。” “顾司主只怕会给温昭昭撑腰!” “我好恨!”老侯夫人握拳,用力砸在软榻上,“当初,我怎么就同意让她嫁进来了?” “竟是给自己找了这么大的麻烦!” 大夫人无奈的看着她,不停的叹息。 谁又能猜得到呢! 传言里温婉可人的贵女,竟是个泼辣货! 婆媳二人相对无言,绞尽脑汁,却想不到丝毫办法。 许久,老侯夫人才颓然闭上眼,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怨毒,“罢了,应了她!” “母亲!”大夫人惊愕万分,“母亲,您就这样同意了?” 老侯夫人神色不虞的扫了她一眼,沉声说道:“那不然还怎么办?” “难道,你能改变顾司主的主意?” 大夫人立刻闭上嘴不说话了。 “分!让他们分出去!离了侯府,我倒要看看,一个病秧子,带着那点子嫁妆,能活出什么名堂!” “就他那病,就温昭昭那点嫁妆,根本就撑不了多久。只怕……他到时候会死得更快!”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轻,却透着刻骨的阴狠。 “那,那就听母亲你的。”大夫人喏喏应下。 话分两头,药房内,温昭昭将最后一份药粉仔细包好,放入药箱。 她净手后,走到谢砚辞的轮椅旁,神色平静而坚定,“三爷,走吧,该去母亲那里了。” 谢砚辞神色温柔的看着她,没有多问,只轻轻点头,说了一个字,“好。” 不多会儿,温昭昭便推着谢砚辞踏进了瑞和园的正房。 看见他们两人进来,老侯夫人立刻变了脸色。 “你们来干什么?”老侯夫人神色不虞的问道。 温昭昭神色淡然,开门见山,直接说出分家的要求。 老侯夫人跟大夫人几次想要插话刁难,但一看见温昭昭唇角勾着的那一抹浅淡的笑意,就不由就想到了她背后的顾明修。 瞬时,所有的话都像被堵在了喉咙里,最后只装模作样的哼唧了几声。 “母亲,关于我的要求,相信你们都已经明白了,不知道你们可还有其他的意见?”温昭昭问。 老侯夫人阴沉着脸瞪着她,“你知道分家意味着什么吗?离开了侯府,你们就再也没有了庇护。” “老三身体不行,你指望什么?” “将来又能依靠什么?” “温昭昭,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分家。但这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事儿。” 大夫人闻声也忙跟着劝道:“是啊,三弟妹,你一定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 “都是一家人,如果你心里对我们有什么意见,你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商量。” “你说说,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深仇大恨?” “说开了,想办法解决了不就好了?” 老侯夫人沉着脸哼了声,“静雅说的有道理,温昭昭,你对我们有什么看法,直说吧!” 第151章 分家 温昭昭冷眼看着老侯夫人跟大夫人在那边一搭一唱,唇角噙着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不满? 她对老侯夫人跟大夫人的不满,那都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 前世,这两人对谢沉渊的暴行心知肚明,可没有一个愿意对她伸出援助之手。 她们冷眼看着她受折磨,认为这都是理所当然。 他们觉着,男人是女人的天,男人想对女人为所欲为是天经地义。 她们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哪怕她拼了命的去求她们,可她们依然不愿意帮她。 不满? 她与镇国侯府之间的仇恨,岂是不满二字所能承载的? 更何况重生以来,老侯夫人恶习不改,屡次三番对她设局陷害。 陷害她,对谢砚辞下毒,还派人去偷她的嫁妆,这一件件,一桩桩,她凭什么放过这两个女人。 镇国侯府里的龌龊跟恶心,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这个地方,多待一天,她都觉着恶心。 特别是上一次在松风轩,她几乎已经跟老侯夫人跟大夫人撕破脸皮。 如今再说,除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再没有其他更多的好处。 她要报仇,可并不会因为老侯夫人跟大夫人的一时示弱而心软。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的扫过老侯夫人那故作镇定的面容,又扫过大夫人眸子里遮掩不住的紧张,最终只化作了一丝嘲讽的冷笑。 “母亲,大嫂。”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有些事,不必说得太明白,彼此心照不宣便好。分家,对侯府,对我与三爷,甚至是母亲跟大嫂你们,都是最好的选择。” “你!”老侯夫人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浑浊的眼睛死死瞪大。 她两只手死死的握着一条新的佛珠,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温昭昭只当没看见她那铁青的脸色,唇角直接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日前我院子里发生的那些事情,还需要我再跟你叙述一遍吗?” 大夫人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手指紧紧绞着帕子,死死的低着头,不敢与温昭昭对视。 “够了!”老侯夫人厉声打断,胸口剧烈起伏,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温昭昭!别在这里胡言乱语!” “你说的那些,我们都听不懂!” “总之我提醒你一句话,如果你一定要分家,那后果你们自己承担。” 温昭昭冷冷一笑,“母亲所说的,我自然明白。” “分家之后,我与三爷前程如何,皆由自身承担。断不会因过得不顺,便来叨扰镇国侯府与母亲。所以……” 她话锋一转,犀利异常,“所以,今日可以进行分家了吗?” “如果母亲跟大嫂你们还有什么疑问,那我就只能请顾司主亲自来主持分家了。” “母亲,不知你是什么想法?” 老侯夫人猛地坐直了身体,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她眼神阴毒的瞪着温昭昭,恨不能杀人。 顾明修,又是顾明修。 这个该死的贱女人,又用顾明修来威胁她! 一旦顾明修介入其中,整个镇国侯府只怕都要跟着倒霉! 大夫人闻声,更是被吓得不轻,立刻下意识的扯了扯老侯夫人的衣袖,冲着她使眼色。 这母亲是怎么回事? 之前不是都已经商量好了,决定答应温昭昭要分家了吗? 现在还执拗什么? 赶快答应呀! 万一温昭昭这贱女人真跑去将那个活阎王给招来,她们还能有命吗? 就在老侯夫人阴沉着脸怒瞪着温昭昭的时候,谢砚辞一直安静的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 双方的争论,老侯夫人的怒斥,全都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 可他却像是丝毫反应都没有一般,什么反应都没有。 只因为,他相信他夫人一定能处理好这一切。 最终,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老侯夫人才猛然冷厉一笑,“好,好啊!” “温昭昭,我答应你!” “早晚,你会为今日的选择而后悔!” “来人!”老侯夫人扬声一喊,“去请族长他们,立刻!马上!” 锦书闻声,快步从外面走进来,恭敬行礼后应道:“是!” 谢氏宗族的几位老人很快被请来。 老侯夫人很明显事先与他们通过气,以至于,这些老人虽然都并不是特别愿意,但碍于顾明修的名头,还是只能选择妥协。 分家的过程在一种极其古怪的气氛中进行。 老侯夫人跟大夫人她们全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任由温昭昭跟族里的几位老人在那交锋。 最终,镇国侯府给了谢砚辞两间铺子,三个庄子,还有五百两银子。 温昭昭自己的嫁妆,全数带走。 “好了!”主持分家的老族长站起来,“自今日起,谢氏三房谢砚辞一脉,自立门户,与镇国侯府本家,再无瓜葛。” “产业交割清楚,各不相欠。望各自珍重,好自为之。” 老族长苍老的声音落下,也便代表着今日分家一事,彻底处理妥当了。 老侯夫人猛的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再多看一眼就要被气死一样。 大夫人盯着分家文书,眼里的嫉恨仿佛凝成了实质。 温昭昭的嫁妆……就要被温昭昭那小贱人给带走了,这可怎么办? 谢沉渊那笔账还怎么还? “温昭昭。”老侯夫人神色冰冷,“今日之事是你自己的选择,离了侯府,但愿……你们将来别跪着回来求我!”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慢,极尽恶毒嘲讽之意。 温昭昭小心地将分家文书和几份最重要的田契跟房契收好后,这才冷着脸回头,神色冷淡的看着老侯夫人,“母亲放心。昭昭自己选的路,跪着也会走完。” “至于三爷!” 她目光转向安静坐在轮椅上的谢砚辞,声音柔和下来,神色坚定,“至于三爷的事儿,有我陪着,也一定不会叫他吃苦就是。” 话说完,她不再看老侯夫人跟大夫人那两张盛满了怒意的脸,直接走到谢砚辞身边,双手稳稳扶住轮椅把手,“三爷,我们回去了。” 第152章 暂时离不开侯府 温昭昭推着谢砚辞回到松风轩,进入内室,绿湖跟白莹送上了些茶点。 温昭昭将一杯茶送到谢砚辞手里,“三爷!” 她抬眼看着谢砚辞,眼神清澈,但仔细看去,深处似乎还隐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忐忑。 “今日分家的事……是我一力主张,当时没有与你商量,就擅自做主了。” “我甚至还利用顾司主施压,没有考虑你的想法。三爷,这件事上,我……对不住你。” 说完话,温昭昭便低下头去,神色紧张不安。 当时谢砚辞受伤,她一时情绪激动,就直接做了决定。 后来紧跟着又发生了很多事情,以至于她就没来得及跟谢砚辞仔细说说这个事情。 如今想来,确实是她思虑不周。 谢砚辞神色温和的拉起温昭昭的手,他的手依旧冰凉,但不知为何,这冰凉的触感却让温昭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夫人。”他轻轻喊道,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只有包容与信任。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不必道歉。” 他微微用力,握紧了她的手。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侯府对于你而言,是个火坑。你希望我能脱离火坑,你希望我能过上全新的生活。” 他的声音很低,但却又带着一丝丝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温柔。 温昭昭心头微暖,反手回握住他冰凉的手指,“但不管如何,我自己做了这决定,都对你是不公平的。” “而且……” 温昭昭说到这里,略显迟疑。 “夫人想说什么?”谢砚辞轻笑着看向她,“不管你是什么想法,都可以与我说。” “也不管你是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三爷,你还记得母亲的话吗?”温昭昭显得有些迟疑,“侯府根基稳固,离开了侯府,我们日后必要直面所有的风险。” “三爷,你做好准备了吗?” 谢砚辞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三爷这是何意?”温昭昭面露诧异之色。 谢砚辞想了想才说道:“与夫人在一起,哪怕外面风霜雪雨,我都无惧。” “但是……” “但是什么?”温昭昭追问。 谢砚辞迟疑片刻才说道:“但目前而言,留在侯府,也未必是坏事。” 温昭昭闻声,眸光一沉,“三爷这是什么意思?” “三爷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侯府内部虽然有争斗,可不过都是小打小闹。” “但我们立刻搬出去,自立门户,那些不想我活着的人,动起手来,也就不会再有任何顾忌。” 温昭昭的心猛地一沉,是了,她倒是忘了,谢砚辞身上还背负着她所不知情的沉重枷锁。 “三爷,你的意思是说,你的敌人,在京城?” 谢砚辞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片刻后才声音沉重的开口说道:“是!” “所以,我需要时间。夫人,我需要你给我争取时间。” “只有将所有的麻烦都解决了,我才能带着你正大光明的离开侯府,过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 “夫人,你可愿意陪着我在侯府多待一些时日?” 这些事情是温昭昭之前从未想到过的,但她却很快回神。 她立刻扬声说道:“好!那我们就不搬!” “不搬?”谢砚辞面露诧异之色,“夫人这是何意?” “三爷,你想啊……”温昭昭狡黠一笑,“分家文书已立,我们与侯府名义上已无瓜葛。但我们可以暂时以你身体虚弱、经不起挪动为由,拖延搬离的时间!” “侯府再不愿,也不敢立刻将我们扫地出门!” “这段时间,三爷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等你所有的事情处理清楚了,我们再离开这里可好?” 谢砚辞推动轮椅,缓缓靠近她,突然伸出手,将她圈入怀中。 “夫人。”他的声音沙哑而又充满温情,“谢谢你。”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简单不过的三个字。 温昭昭迟疑着才扬起手,在他的脊背上轻轻的拍了拍,“我们是夫妻,同生共死,荣辱与共,不必言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显得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白莹那略显急切的叫声。 “侯爷,侯爷你莫急,且等奴婢进去通禀一声可好?” 温昭昭闻声立刻推开谢砚辞,脸色阴沉难看。 是谢沉渊! 他怎么来了? “三叔,三婶!” 谢沉渊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温昭昭前世伺候他多年,对他的脾性太过了解,从语调中就可以断定,这人在压着火呢。 怎么着,莫非是听说了分家的事情,坐不住了? 生怕她一走,他就打不着她嫁妆的主意,没办法填补那些漏洞了? 温昭昭冷笑了声,神色恢复如常。 “三爷,我出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谢砚辞忙说道。 他可不放心温昭昭独自一人去面对谢沉渊那疯狗。 “好。”温昭昭微微一笑,倒也没有拒绝。 她当即就推着谢砚辞出去了。 刚出内室就见到谢沉渊迈着大步闯将进来,白莹绿湖两丫头在后面跟着,脸色都很难看。 温昭昭当即沉下脸来,直接抓起旁边的一个花瓶冲着谢沉渊就砸了过去。 “温昭昭!”谢沉渊被吓了一跳,几乎是怒声大吼,“你干什么?” “你怎么敢拿花瓶砸我?” 温昭昭闻声冷笑,“我为何不敢?” “谢沉渊,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擅闯长辈的院子,不经丫头通禀,直接闯进上房,你到底有没有将你三叔,我这个三婶放在眼里?” “堂堂镇国侯,竟是不知礼数到如此地步,传出去,你还有什么颜面做这个镇国侯?” 谢沉渊神色难看的瞪着温昭昭,片刻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强压着怒意说道:“三婶,你也不用这样上纲上线,本侯说了,我过来找三叔三婶,是有重要事情相商。” “这两个丫头没有分寸,非要阻拦,我身为镇国侯,还不能闯进来了?” “不能!”温昭昭冷声道。 镇国侯气怒的眯起眼睛来,“你!” “我不与你废话,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分家了,那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可以回去了。”温昭昭直接下了逐客令。 第153章 温瑶有喜了 温昭昭的极不客气,气得谢沉渊脸都绿了。 “三婶,我好歹也是镇国侯,你就这样跟我说话?” “我们已经分家了。”温昭昭冷笑着,寸步不让。 谢沉渊神色阴冷的望着她,许久后,直接甩手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温昭昭微微皱起眉头,转头看向一旁的谢砚辞,“三爷,你怎么看?” “你觉着,他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让我放弃分家?” 谢砚辞冷冷一笑,“没那么简单,一旦分家,我们离开侯府,他便再也无法接触到你。” “他对温家有自己的目的,他原先是想借助你插手温家的事儿,但是,一旦我们离开,他这条路就走不通了。” “靠温瑶?那更不靠谱。” 温昭昭微微皱眉,“那这样说的话,他过来还是为了阻止我离开?” “明面上应该是这样,可实际上不好说。”谢砚辞笑了声,“谢沉渊这个人惯会做表面功夫,心里不知想什么。” “而且……他最近跟温瑶好像有点奇怪。” 听谢砚辞突然提起温瑶,温昭昭略显诧异,“三爷是知道了什么?” “听闻谢沉渊最近非常宠爱温瑶,而且,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谢砚辞语气平淡,但却带着一丝玩味。 “是吗?”温昭昭显得有些吃惊。 这些日子,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她都忽略了温瑶那边的动静。 “只是传闻,至于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没人能说的清楚。”谢砚辞笑了声,“不过,我倒是觉着,这也是好事。” “好事?”温昭昭越发不解,“三爷为何这样说?” 谢砚辞偏着头看着温昭昭,唇角微微扬起,“谢沉渊这个人,隐藏的极深,没多少人知道他的真正面目。” “但是,或许,温瑶可以打开这个突破口。” “那就静观其变吧。”温昭昭说道。 原本,温昭昭还以为,这件事不会这么快有进展,可没想到,当天下午,温瑶怀孕的消息就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镇国侯府荡起了阵阵涟漪。 所有人的下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讨论这个话题。 大夫人捏着一张帕子坐在老侯夫人的面前,神色激动,“母亲,这当家主母还未进门,妾室先有了孩子,这以后渊儿的婚事可怎么办?” “这孩子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是,谢沉渊有后,她心里是有那么一丝丝高兴。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厌恶。 首先,这血脉来自她最厌恶的温瑶,其次,这影响了她的全盘计划。 “母亲,你说,这可怎么办?” 老侯夫人不停的盘着手里的佛珠,神色冷漠。 “那你想怎么办?”她冷声反问。 大夫人闻声一愣,随即面露难色。 “母亲,我若是知道,何必来扰您清静?” “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才来请示您。” “母亲,您就帮帮我吧。” 老侯夫人这才抬起眼皮,目光冰冷的扫向她,“你打算不要那个孩子?” “这……”大夫人有些纠结。 好歹也是侯府的血脉呢。 “你能做得了渊儿的主?”老侯夫人又问。 大夫人再次语塞。 老侯夫人打从鼻子里哼了声,“你既然不能弄死那孩子,又做不了渊儿的主,那你在这着急还有什么用?” “以渊儿如今对温瑶那女人的宠爱,你如今什么都做不了。” 大夫人默默叹息一声,“母亲,那,那我这……” “好生照看着吧。”老侯夫人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侯府,只怕是要越来越热闹,怕是没有清净日子了! 而此时,松风轩呢,白莹正绘声绘色的跟温昭昭与谢砚辞描述着外面的传闻呢。 “都说大少爷如今可宝贝温姨娘了,一日三餐都要陪着,赏赐也是流水似的往她院里送!” 温昭昭闻声忍不住的笑,“呦,谢沉渊还有钱给温瑶赏赐?” “有的有的。”白莹用力点头,神情生动,“虽说不知道侯爷是从哪里弄来的钱,反正是送给温姨娘不少东西。” “那我的那个好大嫂估计要被气坏了。”温昭昭神色淡然的说道。 白莹立刻狂点头,“那可不是,据说为这事,大夫人跟侯爷还大吵了一架。” “如今,这府内全都在议论这事儿呢。听说,如今连侯爷在书房议事都会让温姨娘在旁边伺候笔墨。” “他们说,侯爷以前最讨厌书房里有人。” “府里的人都说,侯爷是中了迷药了,才会对温姨娘这般言听计从。” 温昭昭闻声,神色未动,只淡淡“嗯”了一声。 这消息对她而言,毫无意外。 那日在瑞鹤堂,她就察觉到谢沉渊看温瑶的眼神不对劲,带着一种被不太自在的喜欢,全然不似他平日里的精明算计。 温瑶果然出手了,用上了一些,纵然是她都还暂时不太明白的手段。 温昭昭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角度,“也好。狗咬狗,省得我费心。” 她对温瑶如何收拾谢沉渊没兴趣,只要这把火别烧到她和谢砚辞身上就行。 甚至,她乐见其成。 但很明显,温瑶温瑶并不想让她置身事外。 当天下午,温瑶便一手扶着腰, 带着一种刻意营造出来的孕妇形象,来到了松风轩。 “妹妹,我有要事与你商量。”温瑶进来便直奔主题。 温昭昭神色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淡声说道:“白莹,你们退下。” “是,夫人。”白莹特意的扫了温瑶一眼才往外走。 “珍珠,你也退下。”温瑶吩咐道。 “是。”珍珠低着头应了声,快步跟上白莹的脚步往外走。 “妹妹。”温瑶脸上挂着温婉无害的笑容,眼神却带着一丝掩藏不住的野心和急切,“妹妹,我有喜了。” 温昭昭抬头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件摆设,“所以,你今天来是为了显摆你有孕了?” “怎么会?”温瑶忙提高音量,“妹妹,你说我跑来跟你显摆这个干什么?” “妹妹,你可千万别误会。” 温昭昭往后靠了靠,神色冷淡的抬眸看她,眼神平静无波,“哦?那恭喜你了。” “恭喜什么?”温瑶神色一暗,立刻走到温昭昭身前,压低声音说道:“妹妹,其实,我处境很难的。” 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不安,“妹妹你心知肚明,大夫人不喜欢我,所以,她自然也不会喜欢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我担心,大夫人根本就不会让我生下来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看着温瑶脸上的惊恐不安,温昭昭神色冷淡,“再如何,那也是侯府的血脉,大嫂不会这么狠心的。” “妹妹,你相信我。”温瑶有些着急的模样,“大夫人一定不会留下我肚子里这个孩子。” “那又如何?”温昭昭再次沉声打断她的话,“那也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温瑶红着眼睛说道:“是,我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可是,我如今能求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妹妹,求你帮我。”温瑶再次说。 “只要你能帮我,作为报酬,我也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这话倒是让温昭昭起了一丝好奇的神色,“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第154章 不会跟你合作 温昭昭的话让温瑶激动极了,还以为会得到温昭昭的帮助。 “妹妹,你帮我坐稳这镇国侯夫人的位置!”温瑶眼中闪着急切的光芒,“我知道你有手段,连顾司主都会帮你!” “只要你帮我摆平了老侯夫人跟大夫人,等我成了镇国侯夫人,我保证,我可以再给你们一大笔钱,到时候,你跟三叔就带着这些钱,去过你们的逍遥日子!而且……” 她刻意停顿,给出了一个,她自认为,足以让温昭昭满意的交换条件,“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三叔的惊天秘密!” 温昭昭的神色瞬间变了。 她神色锐利,眸光冷然的看向温瑶。 关于谢砚辞的秘密?温瑶能知道什么? 她又是从哪里得知? 温瑶见温昭昭神色变化,还以为她心动了,得意地微微扬起下巴,“怎么样?妹妹,我这个交换条件是不是能让你感到满意?” “妹妹,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可以跟你发誓,这个秘密非常重要,关系到你们之后是否能在一起。” “不怎么样。”温昭昭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温姨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镇国侯夫人的位置,你想坐,凭你自己的本事去争,不必拉上我。至于三爷的秘密……” 她眸光清冷的望着温瑶,声音冰冷而又坚定,“他的事,他自己若不愿说,我也不会去查。” “若他永远不说,那便是他觉得我不必知道。”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二字。” “我不需要从旁人,尤其是你口中,去探听他的过往。” “无论那秘密是什么,都不会影响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你!”温瑶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随即被难以置信的愤怒所取代,“温昭昭!你是不是疯了?” “那个大秘密,一旦被揭露,你跟三叔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妹妹,我提醒你,这件事非常重要,你信我。” “那也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来人,送客!” 守在门外的白莹立刻推门进来,面无表情地对着温瑶做了个“请”的手势,“温姨娘,请吧。” “好!好!温昭昭,你就是个傻子,蠢货!你知不知道?” “镇国侯府的大秘密,关于三叔的大秘密,根本就不是你能想象的。” 温瑶越说越生气,她之前精心维持的弱者模样瞬间消失不见。 她指着温昭昭,很生气的大喊着。 “温姨娘!”白莹很生气的喊了声,随后扣住了温瑶的胳膊,“请回吧!” “妹妹,你不能这样!”温瑶还在大喊,“你这样,早晚会后悔的。” “妹妹!” 房间内渐渐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温瑶尖利的喊声从院外隐隐传来,但很快也就听不见了。 温昭昭坐在原处,眉头死死皱着。 别看她跟温瑶说的斩钉截铁,但实际上,她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谢砚辞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那些秘密,为了温昭昭的安全,他都不敢跟她说,温瑶又是如何得知? 温瑶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温昭昭禁不住的心生一丝烦躁。 她明知道不该受到温瑶的影响,但却又有些控制不住。 白莹送走温瑶回来,看到温昭昭坐在那儿,神色沉凝,立刻走过去,担忧地低声道:“夫人……您别听那疯女人胡说八道!” 温昭昭沉默着,没有立刻回应。 “夫人,奴婢虽然不知道温姨娘给你说了什么,但是,您可一定不能听温姨娘的。” “如果事情是跟姑爷有关系,那温姨娘一定是要故意离间你跟姑爷的关系。” “温姨娘那种人,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她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她就是看不得您和姑爷好,故意来挑拨离间的!” 温昭昭缓缓抬起头,望向窗外。 院子里,那株葡萄藤在夕阳下舒展着枝叶,生机勃勃。 谢砚辞那苍白冰冷的面容,他眼底深处藏着的无奈,以及他不顾自己性命也要维护她的深情。 这一切的一切,走马观花似得在脑中旋转。 是啊,信任。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倘若两人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那也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不管谢砚辞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诚如她之前答应过他,他的事情,等他愿意说,能说的时候再告诉他。 既如此,她只需要等待就好。 温昭昭知道温瑶今天过来是故意为之,又或者是确实需要她的帮助。 但总之,她不会与温瑶合作就是了。 温昭昭心中的那点烦闷,因为白莹的几句安慰而渐渐消散。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恢复了平素的淡然神色。 她对着白莹微微一笑,“你说得对,白莹。是我一时想岔了。我与三爷之间是应该彼此信任,又怎能因为外人的几句话而改变了初衷?” “白莹,我没事了,我想看会儿医书,你先退下吧。” “是,夫人。”白莹见温昭昭是真的缓过来了,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开。 而温瑶回到自己的院子,积压许久的怒火彻底爆发。 “滚!都给我滚出去!”她厉声尖叫,抓起桌案上茶盏,狠狠掼在地上! 茶盏瞬间粉身碎骨,碎片四溅。 “温昭昭!你这个贱人!不识抬举的东西!你凭什么敢这样对我?凭什么?” 她状若疯狂,又转身跑去了一旁,将摆放在桌子上的几个花瓶全都拂到地上,尽数化作残片。 伺候的丫鬟们吓得噤若寒蝉,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珍珠迟疑着,硬着头皮上前劝阻,“姨娘息怒!您当心身子,肚子里还有小主子呢……” “小主子?”温瑶猛地转身,猩红的眸子死死盯住珍珠,一张脸扭曲着,“没有侯夫人的位置,生下这个小主子有什么用?” “还不是个任人践踏的庶子!跟我一样,永远低人一等?” 她越想越恨,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啪”地一个耳光,狠狠扇在珍珠脸上! 珍珠被打得跌倒在地,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 “废物!都是废物!连你也敢看我的笑话是不是?”温瑶歇斯底里地骂着,还不解气,又抬起脚,对着跪在地上的珍珠胡乱踢打。 “姨娘,求你饶了奴婢吧,求你了……”珍珠抱着头趴在地上,又哭又喊。 就在这混乱的时刻,院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跟着,谢沉渊那带着笑的声音便传了进来,“瑶儿,这是怎么了?老远就听到动静。” 第155章 用药 温瑶顿时浑身一僵,她猛地停下动作,脸上的狰狞瞬间一收,随后就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她飞快地整理了凌乱的鬓发和衣裙,哽咽着就转身迎了上去。 “侯爷……”温瑶声音娇媚婉转,带着无限委屈,“还不是这几个没用的丫头,毛手毛脚打碎了些东西。妾身一时气急,教训了她们几句。” 她走出房门,自然地挽住谢沉渊的手臂,身体软软地依偎过去。 谢沉渊的目光扫过那满地狼藉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但很快,眼神又重新变得温和。 他拍了拍温瑶的手背,“下人不懂事,打发了便是,何必动气,仔细伤了身子和孩子。” 他语气关切,一副将温瑶跟孩子放在心尖尖上的模样。 转头,他对珍珠他们说道:“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侯爷!”珍珠立刻哭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带着其他几个伺候的下人退出房间。 温瑶心中想着那件事,面上却更加温柔,她依附在谢沉渊的身上,试探着开口,“渊哥哥,你看……如今我有了身子,这身份,是不是也该提一提了?” 温瑶嘟着嘴,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我如今还是个妾室,这将来,我们的孩子就只能是个庶子,这,这也太委屈了咱们的孩子了……” 谢沉渊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眼神深处有什么不同的情绪,但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 他含糊地应道,“嗯,瑶瑶说的有理。只是,母亲那边的情况,你也明白,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这样,你安心养胎便是,该有的体面,少不了你的。” 温瑶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从长计议? 凭什么从长计议? 她等不了了,她一刻也等不了! 只要一天没能成为侯夫人,她就一天要在这侯府里过仰人鼻息的生活。 她受不了,受不了了! 她抬起头,看着谢沉渊那看似温柔实则空洞的眼神,深沉的怒意跟恨意猛地窜上心头。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厉色,声音依旧柔媚,“侯爷说的是,是瑶儿心急了。侯爷累了吧?瑶儿让珍珠去熬一碗你最爱的鱼羹过来?” “好,还是瑶儿贴心。”谢沉渊满意地点头,被温瑶扶着进了内室休息。 看着谢沉渊躺在软榻上,一脸舒适的模样,温瑶脸上柔媚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尖锐的冷意。 她立刻转身往外走。 出了房门,珍珠就侯在门外,瞧见温瑶出来了,忙迎上去,“姨娘,您有何吩咐?” 温瑶神色冰冷的看着她,声音压得极低,不容置疑的命令道:“珍珠,你去把那个东西拿来!” 珍珠闻声,被吓得浑身一颤,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她一脸惊恐地看着温瑶,忙压低声音说道:“姨……姨娘!那药,那药不能再用了!” “上次,上次那人不是说过,此药霸道,用多了会,会损伤身体,积重难返的。侯爷他,他已经用了很多药,再……” “闭嘴!”温瑶猛地打断她,眼神凶狠,“伤身体又如何?反正我也没要他这个人!” 温瑶冷笑着,“只要能让他彻底听我的话,让他立刻把我扶正,做上这镇国侯夫人!他就算是傻了,废了,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要还是镇国侯,那我就是名正言顺的侯夫人!这侯府的一切,就还是我的!” 她逼近珍珠,猛地一把扣住她的胳膊,声音阴冷,“别废话,立刻去拿,放进鱼羹里端进来。” 温瑶的声音越发低沉,“珍珠,想想你那个在庄子上的老娘跟弟弟。” “倘若你没了这个差事,又或者是做错了事,被打发了,你觉着他们还能有好日子过?” 珍珠吓得眼泪横流,身子不住的发抖,“姨娘,奴婢,奴婢……” “快去拿!”温瑶神色威胁。 “是,是,奴婢这就去。”珍珠快速的抓起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踉跄着打开门进去,并随手插上门。 关上门,珍珠迟疑了下,似乎是在做天人交战,最终,她还是鼓足了勇气,快步走向床边。 她颤抖着手,从床头柜子的最里面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普通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几颗黄豆大小,散发着奇异甜香的药丸。 珍珠取出两粒药丸放到随身的锦袋中,再将锦盒盖上,放回原来的位置。 珍珠快步走回到温瑶面前,“姨娘,拿,拿来了。” 温瑶满意的昂着下巴说:“那很好,侯爷想喝鱼羹,你记得亲手准备。” 她特意在“亲手”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珍珠立刻点头应下,“是,奴婢明白了。” “去吧。”温瑶吩咐完,这才满意的转身回了内室去陪谢沉渊。 当晚,谢沉渊照例宿在温瑶的院子。 温瑶亲自伺候他用了晚膳,又亲手将那碗加了料的鱼羹,一勺一勺的喂进了谢沉渊口中。 眼看着一碗鱼羹差不多被吃完了,温瑶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的弧度。 镇国侯夫人的位置,只能是她的! 用过饭,温瑶给谢沉渊弹了会儿琴,两人这才一起睡下。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睡梦中的谢沉渊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痛苦嘶吼。 紧跟着就是温瑶那惊恐之极的叫嚷声,“侯爷,侯爷,你怎么了?快来人啊,侯爷出事了!” 整个院子的灯瞬间亮起,所有的丫头婆子尽皆从床上爬起来。 消息传回松风轩的时候,温昭昭跟谢砚辞被白莹从睡梦中叫醒。 白莹神色古怪的走进来回话,“夫人,出事了,温姨娘那边闹翻天了都,据说是侯爷突发重症,人事不省,看着情况不太好。” 温昭昭微微皱眉,回头跟床踏上坐着的谢砚辞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早前,他们便猜测过,温瑶对谢沉渊可能是做了些什么事情。 如今看来,只怕温瑶做的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呢! “三爷,要去看看吗?”温昭昭看向谢砚辞,淡声问道。 虽说,他们如今已经分家了,但如今还是住在侯府里,更别提,纵然分家,这该有的面子功夫也还是要做的。 谢砚辞笑了声,“毕竟是侯爷,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 “更何况,夫人,你难道就不好奇,温瑶到底对侯爷做了些什么?” “自然是好奇的。”温昭昭轻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走一趟吧。” 温昭昭当即便喊了白莹来伺候更衣。 一行人踩着夜色,去到了谢沉渊的院子。 第156章 谢沉渊出事 才刚进院门,温昭昭便感受到了瑞鹤堂里的紧张气氛,院子里丫头婆子站满了,各个脸上都带着惊惧之色,惶惶不安着。 可见,谢沉渊的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差一些。 温昭昭正思量着,便瞧见二夫人从正房里走了出来。 她看见温昭昭,就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样,立刻迎上来,一把抓住了温昭昭的胳膊,“哎哟,三弟妹,三弟,你们可算是来了。” “这里面都乱了套了,侯爷他……他方才那模样,可真是能吓死人呢。”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都已经找了几个郎中过来了,可至今都还没查出是什么问题呢。” 二夫人凑近温昭昭,压低了声音,好奇的问道:“三弟妹,你说,这事儿,是不是跟里头那位新得宠的温姨娘有关系?” 她说着话,还朝着主屋方向努了努嘴,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跟瞧好戏的神态。 “我就说嘛,这前些日子的情况就不正常。那侯爷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谁不知道有问题?” “每天都宿在温姨娘的院子,对她言听计从的,听说,就算是在书房处理公务也要将温姨娘带在身边,三弟妹,你说这正常吗?” “反正,我就觉着这里面透着邪性!温姨娘这事儿,一定有问题。” 她自顾自地说着,眼神还紧紧盯着温昭昭,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三弟妹,你跟温姨娘可是姐妹,要是知道些什么,可要跟嫂子说实话,万一温姨娘不只是要害侯爷,还要害我们,那可怎么办?” 温昭昭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臂,神色淡漠地看着二夫人那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脸,冷笑了声。 这二夫人,惯会煽风点火,挑拨离间,她这是多怕侯府太安稳了? “二嫂。”温昭昭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波澜,“侯爷骤然急病,这当务之急是看病救人。” “至于温姨娘如何得宠,那是侯爷的房内的事,我一个分了家的三婶,如何得知?” “二嫂若真如此好奇,那不如等侯爷好起来,直接去问问侯爷。” “又或者去问问大嫂,毕竟,大嫂执掌中馈,对府内人事更为了解。” 二夫人被噎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当下便不高兴的嘟囔起来,“三弟妹这话说的……我不就是随口一问,关心关心侯爷,你说话犯得着这么夹枪带棒的吗?” “怎么这分家了,架子也端起来了?” 她语气酸溜溜的,带着明显的不满。 真是同人不同命,凭什么她温昭昭就可以分家,而她却不行? 她也过够了在侯府仰人鼻息的生活,什么时候她能分家另过,过一过掌家娘子的瘾就好了。 “二嫂,我跟三爷先进去了。”温昭昭懒得跟二夫人在这打嘴仗,直接推着谢砚辞的轮椅,径自往上房走去。 二夫人讨了个没趣,又不敢真的跟温昭昭闹将起来,最后只能撇着嘴跟在后面,在心里暗骂一通。 一进上房,里面便陡然传来了浓郁的血腥气,惊的温昭昭都是一愣。 不是说急症吗? 怎么会有这么弄的血腥味? 紧随其后进来的二夫人更是被吓得脸都白了,捂着嘴瞪圆了眼睛,“谁,谁受伤了吗?好浓的血腥气!” “难受,我好难受!” “痒,好痒啊!” 内室重病突然传出来几声男人狰狞的嘶吼。 这声音中充满了痛苦跟疯狂,完全不像谢沉渊平日里的冷静自持与儒雅。 温昭昭等所有人都被这叫声给惊着了,尤其是二夫人,被吓得脸色发青,要不是被身边的丫头搀扶着,只怕早就跌地上去了。 而内室里的情况却更加惊险。 老侯夫人跟大夫人俱都围在床边,神色慌乱异常。 “快!快按住他!”大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你们几个是死人吗?快,快按住他!” 几个小厮也都被吓到了,但却不敢不听从命令,忙用力的抓住谢沉渊的手,阻止他抓挠自己的动作。 “血!又抓出血了!” “渊儿!” 大夫人捂着嘴,忍不住的痛哭,“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渊儿,渊儿,你醒醒啊,是母亲,你快睁眼看看,母亲在这呢,你别吓母亲啊。” 老侯夫人见那几个小厮也按不住谢沉渊,忍不住回头对那些郎中嘶声怒吼,“你们都是死人吗?快想想办法啊!” 老侯夫人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张跟无助。 谢沉渊是镇国侯府唯一的希望,倘若他真出了什么事,那镇国侯府就彻底完了。 那几个按着谢沉渊的小厮都快要哭出来了,“老夫人,这,这按,按不住啊。侯爷的力气大得吓人。” 老侯夫人闻声,身子一晃差点跌倒。 而外间,温昭昭等人的脸色也是不太好看。 “三弟妹,你看,你看咱们要不要先进去看看?”二夫人虽然惊惧,可到底还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尤其是,谢沉渊关乎到侯府的将来,她这心里就不踏实的很。 温昭昭回头,冷淡的扫了她一眼后说道:“二嫂可以先进去看看。” “我先进去?”二夫人一愣,随后就有些不高兴。 这不明摆着拿她当枪使? 屋里的情况明摆着不正常,老侯夫人她们指不定多着急呢。 她这个时候闯将进去,一定会惹的老侯夫人她们不喜。 可如果大家都一起进去就不一样了,法不责众,老侯夫人碍着这么多人的面子,应该不会发火。 “三弟妹,还是一起进去吧。”二夫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温昭昭给一起拉进去。 “这里面的叫声实在有点吓人,我,我一个人不敢进去啊。” 温昭昭冷眸扫了她一眼,这才低头看向谢砚辞,“三爷?” “进去看看吧。”谢砚辞掩唇咳嗽两声,“我也挺担心的。” “对对对!”二夫人忙跟着不停的点头,“三弟这也是担心侯爷,你说,发生这样的情况,谁不担心呢?” “三弟妹,你看,三弟也是这个意思,不如,我们就一起进去看看?” 温昭昭神色淡定的说道:“那行吧,既然三爷也想进去瞧瞧,那便一起进去瞧瞧好了。” 她话音一落,二夫人便露出了惊喜之色,当即上去要拉着温昭昭的胳膊。 “二嫂,我还要推着三爷!” 二夫人闻声一愣,这才讪讪笑着退开,“倒也是!” “那,那一起?” 第157章 是中毒 温昭昭没有搭理二夫人,直接推着谢砚辞往内室走。 一进门,室内的景象让温昭昭都震惊了。 室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瓷器碎片散落一地,几个郎中围在床边,神色难看,手足无措。 谢沉渊躺在床上,被四个小厮压着,身上全都是血,也不知到底是哪里受了伤。 他剧烈的挣扎着,双眼赤红,眼球突出,神色涣散。 他身上的衣服半敞着,露出来的胸口上有几道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卷,但看那形状,竟像是自己抓出来的。 温昭昭立刻回头看向他的手,满是青筋的手,指甲缝里全都是血污跟皮肉碎屑。 可就算是被这么多小厮压着,他还在不停的挣扎着,想去抓挠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一样。 “滚开!”谢沉渊嘶吼着,一边抓挠,一边剧烈的挣扎着。 随着他的抓挠,他身上留下来的血痕更多,每一次抓挠都会带下来更多的血肉,一时鲜血淋漓,场面极其恐怖。 大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哭着就冲上去抱住了谢沉渊的一只胳膊,哭的嗓子都哑了,“渊儿,母亲求你了,别抓了,再抓就出事了!” “你听母亲的,再忍忍,母亲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等太医来了就没事了。” “渊儿!” 可谢沉渊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话,犹自在那挣扎。 看他这个样子,大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老侯夫人看到这里,身体也抖的厉害,平日里冷峻的脸上满是不安跟难以置信的悲痛。 她看着自己寄予厚望的长孙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只觉着天都要塌了。 谢沉渊如今就是侯府的根基,一旦他出事了,还有什么人能扛起来侯府的基业? 想到这里,老侯夫人就止不住的心里难受,不安。 至于温瑶,她跪在床边,早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副伤心欲绝,随时都会晕过去的模样。 “侯爷,您醒醒啊。” “侯爷,您可千万别吓瑶儿,您这样,瑶儿以后可如何是好?” “侯爷,您就醒醒吧!” 温瑶哭声凄切,可仔细去看就能发现,她那低垂的眉眼中,眸光闪烁不定,带着极力掩饰的惊惶与不安。 几个被请来的郎中,此刻全都站在一旁,束手无策,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沉渊挣扎的太厉害,药喝不进去,也没办法施针,最关键的是,他们根本不知谢沉渊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根本就不敢贸然医治。 这万一用错药,只怕要小命不保了。 温昭昭站在入口处,目光越过那些郎中,落在谢沉渊身上。 她仔细观察片刻后,眉头皱的死紧。 她倒是并非因为谢沉渊情况危殆而皱眉,只是因为空气中那一股若有若无的奇异甜香。 这甜香虽说极淡,但还是被她感受到了。 最关键的是,这一丝甜香似曾相似,好像曾经在哪儿闻到过。 只是这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 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谢沉渊此时的情况必定是跟这一丝甜香有关。 坐在轮椅上的谢砚辞自然也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他那弱唧唧的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微微侧头,靠近温昭昭,压低声音问道:“夫人,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温昭昭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不动声色的推着谢砚辞又往前靠近了几步,目光如炬,不放过谢沉渊身上一丝一毫的奇特之处。 这情形,倒是与她所知的一种毒有些类似。 那时,她还未及笄,跟着师父出门游历,在一家酒楼遇到了个突然病发的男人。 当时,她想求着师父救那个人,可他师父却说,这人救不活。 她问为什么,她师父便跟她说,这人是中了一种叫“有情人”的毒。 中了这种毒,就会毒下毒之人心生欢喜,虽然不至于言听计从,但却也会尽可能的对那个人好。 但这种毒绝对不能过量服用,每月都有定量,一旦过量就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而且,每个人遭受反噬的情况还都不一样。 眼下谢沉渊的情况,确实很像中了那种“有情人”的毒。 温昭昭压低声音,靠近谢砚辞,压低声音,缓缓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 “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奇特的毒药?那可有解毒之法?” 温昭昭摇头,“我师父说,这种毒无药可解。其实,只要定时定量,倒也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 “但这人啊,都是贪心的。这得到了一就想得到二。一旦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心,那就肯定会想用更大的剂量。” “那日温瑶来找我,想让我帮她坐上镇国侯夫人的位置。但我没答应,那以温瑶的性子,岂能这么轻易算了?” “她必定是找谢沉渊提过,让他将她扶正。” “可谢沉渊虽说中了毒,但也并不会完全迷失了自己的神智,所以定然不会轻易答应。” “这让已经将镇国侯夫人视作囊中物的温瑶如何能接受得了?” “她定是急了,所以才会给谢沉渊加大用药量。” “但如此一来,谢沉渊就麻烦了。” 谢砚辞闻声冷笑,“那可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夫人,那谢沉渊之后会如何?” “不好说。”温昭昭略显迟疑,“这个毒我也只见到过一次,虽说我对这个毒很好奇,可师父却说我一个女儿家不用知道的太详细,死活不教我。” 谢砚辞轻笑了声,“那就是谢沉渊自己命定倒霉,死到临头了。” “倒也不尽然。”温昭昭说。 “夫人你还有办法救他?” 温昭昭嗤笑了声,“我疯了才会救他。我只是说,这些郎中没办法,可不代表其他人没办法。” “至少韩院正是一定有办法的。” “算他好运气了。”谢砚辞嗤笑了声。 “辅热,这个温瑶胆子太大了,她难道就不担心这件事会被拆穿吗?” “她自然不担心。”温昭昭神色淡淡的,“这种毒知道的人本来就少,再加上,她只要固定剂量,谢沉渊身体不出问题,自然不会有人察觉。” “怪只怪,她自己太贪心了。” 就在这时,一个郎中似乎被逼急了,壮着胆子提议道:“夫人,老夫人,侯爷这般自残,寻常法子只怕是无法奏效了。” “不如先想办法让侯爷冷静下来,否则再持续自残下去,后果难料啊。” 大夫人像是抓着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追问道:“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打晕他,又或者,用银针刺侯爷的昏睡穴。” 大夫人愣了一下,忙开口说道:“那你可有把握?” 那郎中被吓了一跳,忙摇头,“这,这小的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主要是侯爷他挣扎的太过厉害。” “夫人,或者,你都安排几个小厮抓住侯爷,再让小的试试看?” 第158章 情况危殆 “不行!” 老侯夫人猛然一声怒喝,“这绝对不行,渊儿如今挣扎的厉害,倘若你施针不稳,伤了他怎么办?” 那郎中更不敢吭声了。 大夫人见状,哭的就更加凄惨了。 “母亲,母亲,这可如何是好啊?” “母亲……” “闭嘴!”老侯夫人一脸不耐的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慌什么?” 没用的东西,出点事就知道慌。 慌能解决问题吗? 老侯夫人阴沉着脸看了看谢沉渊,又看了看那几个郎中,这心里就越是不高兴。 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突然之间就成这样了? “太医呢!”老侯夫人怒声质问,“太医怎么还不来?” 这时候,跪在地上的温瑶,身体几不可察的僵硬了一下。 她低着头,遮住了眸中一闪而逝的不安。 太医,能查出来吗?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跪在自己身后的珍珠。 给她药的人说,知道这个药的人不多,而且,就算是太医也查不出来。 可她不能放心。 普通太医或许查不出来,但是,倘若那个人是韩院正呢。 韩院正也查不出来吗? 温瑶一时慌了神,甚至准备想办法阻止他们去请太医。 这时,一个小丫头跑了进来,通禀说道:“回老夫人的话,说是今日太医都被叫去三皇子府了,太医院没一个人当值。” “什么?”老侯夫人闻声大吃一惊,“怎会如此?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那可怎么办?”大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倘若请不来太医,这几个郎中又是不行,那,那渊儿可如何是好?” “渊儿……”大夫人说着话就又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老侯夫人听她哭的心烦意乱,忍不住的就又怒道:“够了,别再哭了,哭的我心烦……” 大夫人被吓得一愣,几乎是下意识的捂住了嘴,难过到不行。 “渊儿,渊儿……” 老侯夫人皱眉,神色烦躁。 她没想到今日太医院会无人当值,眼下谢沉渊的情况甚是凶险,若是再不想想办法,只怕拖不了太久。 难道,真要按照那个郎中所说的,想办法将他打晕了? 但不知为何,老侯夫人却总觉着这件事不能轻易去做,万一这个方法不适合,反倒是害了谢沉渊可怎么办? “锦书,你安排人去三皇子府门口等着,一旦有太医出来,不管是哪一位太医,务必要将人请过来。” 锦书立刻躬身应道:“是。” 她抬脚往外走,去吩咐这事儿。 老侯夫人这才回头看向那几个郎中,冷声说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但必须要稳住侯爷的情况。” “否则,若是侯爷有什么事儿,你们也全都别想活。” 几个郎中被吓得半死,齐齐跪在地上。 之前说话的那个郎中立刻说道:“老夫人,非是我们不愿意救侯爷,实在是因为侯爷的情况……我们真是闻所未闻。” “我不管这许多,总之,你们必须暂时稳住侯爷的情况。” 那郎中听到这里,不禁鼓足了勇气说道:“老夫人,小的刚刚说过了,侯爷的情况甚至危险,也甚是诡异。若是不能让侯爷暂时晕过去,或者是能控制住,不让他继续乱动。” “老夫人,情况不等人,还请您尽快决断。” 老侯夫人被架上了,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事关谢沉渊的生死,她一旦决断错误,镇国侯府就都完了。 老侯夫人死死的盯着谢沉渊,又回头看了看那几个郎中,最终还是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锦书,多叫几个小厮进来,将侯爷给绑住。” “是。”锦书立刻答应下来。 大夫人却是有些不安,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老侯夫人身边,快速问道:“母亲,这样做,真,真可以吗?” “会不会,会不会伤着渊儿?” 老侯夫人神色冰冷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大夫人立刻说不出话来了。 “行了,不要再犹豫了,你没看见渊儿的情况吗?再这样下去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大夫人闻声立刻急了,忙立刻开口说道:“是是是,都听母亲的。来人,再,再多来几个人,将侯爷给绑起来。” 随着老侯夫人她们一声令下,马上就又冲进来几个小厮,一起用力将谢沉渊给按在床上,另外两人则是立刻拿出了绳子,一起用力将他给捆住。 “放开,放开我!” 谢沉渊还在用力嘶吼,只是,他纵然力气大,却也不是那么多下人的对手,没几下就被一层又一层的给绑住了。 可哪怕就算被绑住了,谢沉渊依然在不停的挣扎。 但如此一来,那些郎中总算能方便行事了。 还是之前说话的那个刘郎中,立刻开始给谢沉渊施针。 在施针的过程中,温瑶一直死死的盯着谢沉渊看,心中满是期盼。 希望能有用,只要谢沉渊能好起来,那么,太医就不用过府给他医治了,那到时应该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事儿是她做的了。 不只是温瑶,就连大夫人跟老侯夫人她们也全都紧张的盯着,生怕出点什么事儿。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眼看着谢沉渊总算安静下来,老侯夫人忙暗自庆幸的出声问道:“如何,可是已经没事了?” 刘郎中微微摇头,“并非如此,如今不过是暂时稳住了侯爷的情况。” “但是,其他的,小的就做不到了。” “如今也只能等太医来了,或许能想到解决办法。” 老侯夫人闻声,忍不住骂了一句废物。 但此时此刻,她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再派人去探,可有太医出来了。”老侯夫人沉声吩咐道。 马上便有下人往外跑。 后面的时间就是等待,老侯夫人她们没走,温昭昭他们就也在一旁等着。 这时候,二夫人一脸好奇的凑上去问道:“三弟妹,你看见了吗,这侯爷的情况可真不太好啊。” “还有,你说这事儿可真是奇了,怎么就那么巧,需要太医的时候一个都不在。” “倘若太医今天晚上不能来,也不知道侯爷会不会出事。” 温昭昭闻声,回头冷眸看了她一眼,随后皱起眉头来。 她倒是忘记了,这个事儿也确实是奇怪。 为何会这么巧,三皇子今天会将所有太医都叫过去了? 温昭昭不由去细想,莫非,今日之事跟三皇子也有关系? 第159章 怀疑温瑶 在温昭昭猜想今日之事的时候,二夫人还在那边嘀嘀咕咕个没完。 “要我说,侯爷这也是倒霉,怎么就这么巧赶上三皇子那边出事了?” “完了完了,要是三皇子真出事了,那侯爷怎么办?” 二夫人说完脸色都变了,“侯爷要是出事,那镇国侯府岂不是要……” 听到这里,温昭昭终于听不下去了,她立刻出声说道:“行了!” “二嫂,如果你真对这件事有兴趣,那你应该去找大嫂好好聊聊这个事儿,而不是在这跟我嘀咕。” 吵到她思量正事了。 “夫人!”谢砚辞突然出声喊了句。 温昭昭低头看向他,“三爷有事儿?” “侯爷是不是没事了?” 温昭昭嗯了声,“如今情况暂时被稳住,等到太医来了,应该是能找到解决之法。” “那倒是便宜他了。” 温昭昭抬头朝着谢沉渊看过去,心里却是有不同的想法。 只怕就算治好了伤,也不是能完全恢复的。 “韩院正来了。” 突然,锦书一脸惊喜的快步从外面冲过来。 “老夫人,韩院正来了。” 老侯夫人猛然笑出声来,“老天保佑,韩院正来了,我的渊儿有救了。” “对,有救了,有救了。”大夫人哭着喊道。 便在这时,韩院正带着小药童从外面快步进来。 “韩院正!”老侯夫人亲自迎上去,“韩院正,劳您这么晚亲自跑一趟,实在是渊儿他……” “老夫人无需客套,我先去看看侯爷。”韩院正说。 “好好好,有劳韩院正。”老侯夫人语带哽咽。 韩院正立刻上前查看谢沉渊的情况。 其实,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听小厮说了一些谢沉渊的情况,可此刻亲眼看见屋内的惨状,以及谢沉渊那一身伤,还是被惊了下。 韩院长强压下心头的惊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沉声说道:“你们按住侯爷,我要与侯爷把脉。” 那几个小厮闻声立刻答应下来,再次用力,齐齐将谢沉渊压住。 韩院正先看了看谢沉渊的面色,瞳孔以及舌苔,又看了看他身上的伤,这才开始给他探脉。 他眉头紧锁,随着诊脉时间越长,这神色就越发的难看。 “夫人,老夫人,还请屏退左右。除却夫人你们之外,所有人都要出去。” “这时……”大夫人一脸惊诧。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先按照韩院正说的去做。”老侯夫人不悦的打断大夫人的话。 大夫人闻声立刻点头,出声吩咐道:“你们全都出去吧,没有吩咐不许进来。” “是!”一众下人尽皆退出。 温昭昭见状,也二话不说,推着谢砚辞就往外走。 二夫人虽然满心好奇,想留下来继续看,但也不敢跟老侯夫人作对,强忍着好奇跟着退出去。 等人一出去,老侯夫人立刻问道:“韩院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且先不要着急。”韩院正安抚她一句,“且先让我看看侯爷的情况。” 韩院正神色紧绷,略显迟疑的上前一步,掀开了谢沉渊的外袍,朝着他的下身看过去。 这一看,他顿时变了脸色。 “啊!”老侯夫人禁不住叫出声来。 大夫人差点没晕过去,“怎么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果然如此!”韩院正叹息一声,盖上外袍,回头看着大夫人她们,“请问,侯爷近来可曾服用过什么助兴之药?” “或者,接触过什么异常之物?” 室内顿时陷入一种极端的死寂之中,下一瞬,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跪在一旁,还在小声啜泣着的温瑶。 “是不是你!”大夫人猛地冲过去,一把抓住了温瑶的胳膊,“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她早就觉着不对劲了,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谢沉渊对温瑶如此宠爱,而且还言听计从。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老侯夫人更是脸色阴沉,那眼神可怖,仿若能杀人。 温瑶的身体在她们那恐怖眼神的注视下不住的发抖。 她死死的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没,没有!”温瑶想也不想的直摇头,“什么都没有,夫人,老夫人,冤枉啊,妾身哪敢做伤害侯爷身体的事情?” 珍珠更是被吓得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住的发抖。 她满面惊恐的看了看温瑶,又飞快地低下头,连呼吸都快要不顺畅了。 “是你!”大夫人怒着一张脸,“一定是你,肯定是你,除了你,还有什么人?” 老侯夫人拄着拐杖重重一顿,发出沉闷的巨响,“先让人将她带下去关起来,等时候再查。” “是,母亲。”大夫人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答应后立刻喊了人进来,“将温瑶带下去关起来。” “夫人!”温瑶害怕了,立刻用膝盖挪着跑到大夫人面前,“夫人,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妾身什么都没有做,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老夫人!夫人!冤枉!妾身冤枉啊!妾身对侯爷一片真心,天地可鉴!怎么会害他?定是,定是有人陷害妾身!” “夫人,妾身已有身孕,那可是侯爷的骨血,不能有事啊。” “你给我住口!”大夫人现在是看到温瑶就觉着烦,立刻喊了人,“堵上嘴拖下去。” “是!”两个丫头婆子跑过来,用力扣住温瑶,将人堵住嘴就拖了下去。 老侯夫人这才一脸恳求的看向韩院正,“韩院正,还请你务必保住我孙儿的……”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其艰难,其实,刚刚看到谢沉渊那样子,她都不知道可还能有办法了。 韩院正叹息了声,“老夫人,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夫人,还请你安排人取大量冰水过来,还有,再取一些陈年黄酒,要快!” 大夫人忙将事情安排下去。 韩院正立刻凝神屏气,开始给谢沉渊下针。 等到下人将冰水送过来后,韩院正立刻开始调配药水,随后吩咐下人将谢沉渊放到浴桶之中。 “韩院正,是否这样做,渊儿就能无事了?”老侯夫人颤着声音问道。 第160章 祸水东移 刚好下人已经将韩院正所需要的东西拿过来了,韩院正一边调配药水,一边沉声回答:“老夫人,其实,药浴也只是权宜之计。” “侯爷中毒颇深,绝非一朝一夕便能解毒。” “这个毒颇为霸道,反噬之力极强,而且,我看侯爷如今的情况,只怕已经伤到了根本。” 老侯夫人闻声,脸色大变,身体都在发抖。 “伤,伤了根本?” 大夫人是直接就哭了出来,“为什么会这样?” 那,那谢沉渊岂不就是成废人了? 韩院正叹息了声,“老夫人,夫人,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即便此次能保住……那物不失,其功能是否可以恢复如初,日后子嗣传承是否无碍,皆要看侯爷自身的恢复情况。” “日后也要精心调养,非一朝一夕之功。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这番话如同冰水,将老侯夫人和大夫人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浇灭。 大夫人身子一软,若不是被身边的丫头扶住,只怕早就软倒在地了。 老侯夫人拄着拐杖的手也在微微发抖,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这可是她寄予厚望的长孙啊,他可是镇国侯府的支柱,是镇国侯府的未来,如今这个样子,简直比杀了他还残忍! 谢沉渊被下人抬着放进浴桶之中,在冰水的刺激下,他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出于本能的剧烈挣扎,但很快,冷水似乎暂时麻痹了他的身体一般,他竟是觉着身体不复之前那般难受了。 再加上韩院正给他施针压制毒性,半个时辰后,谢沉渊的情况总算是被暂时稳住了。 “暂时……稳住了。”韩院正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接下来一天最为关键,需时刻有人看守,保持水温冰寒。” “我会留下药方,按时煎服。切记,绝不可再受任何刺激,否则,神仙难救!” 他最后一句说得极重,虽未指明,但却已经足够让老侯夫人她们明白了。 “韩院正,多谢了,今日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渊儿他……”老侯夫人强撑着道谢,声音都显得嘶哑了。 韩院正立刻沉声说道:“老夫人客气了。那我先回三皇子府了,若是侯爷这边有什么变化,你便安排人去三皇子府通知我。” “韩院正还需要回三皇子府?”老侯夫人闻声大吃一惊。 她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问道:“之前小厮去太医院请太医,这才知道,今日所有太医都去了三皇子府,不知可是三皇子他出了什么事?” “三皇子府遭遇刺客,三皇子身受重伤,所以,我们诸位太医就全都被请过去了。”韩院正解释着。 老侯夫人心里闪过一丝怀疑,竟是这么巧? 韩院正自然不知老侯夫人心中所想,再次出声说道:“老夫人,那我便先回了。” “来人,送韩院正。”老侯夫人回神,出声吩咐。 韩院正施礼后,随着下人离开。 老侯夫人强忍着的悲痛再也抑制不住,忍不住的流出泪来,“渊儿,渊儿可怎么办啊?” “母亲!”大夫人哭着扑到老侯夫人身边,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两人抱了会儿,老侯夫人才沉声说道:“好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必须要先将事情弄清楚才行。” “母亲,那,那如今该怎么办?” 老侯夫人冷下脸来,“来人,将温瑶那个贱女人给我带上来!” 很快,头发散乱,一身狼狈的温瑶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拖了进来。 珍珠也被押在一旁,身子都在发抖。 “说!”老侯夫人手中的拐杖重重顿在温瑶面前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说,那个毒药,你从何得来?是谁指使你谋害侯爷?不说实话,我让你生不如死!” 大夫人更是气不过,直接扑上去,狠狠扇了温瑶一个耳光,尖叫道:“贱人!快说!你为何要害我的渊儿?” 温瑶的脸瞬间红肿起来,她抬起脸,哭着喊道:“冤枉,妾身真不知道这是中了什么毒,妾身对侯爷情深意重,怎会害他?” “定是有人……有人见不得侯爷好,见不得侯府好,故意下毒,要毁了我们镇国侯府啊!” 她看着老侯夫人阴沉的脸色,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机会,立刻说道:“老夫人,您想想,侯爷出事是不是很蹊跷?” 反正不管如何,一定不能让老侯夫人她们将这件事怪在她的头上。 绝对不可以。 “我知道老夫人你们怀疑我,可是你们想想看,妾身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侯爷就是妾身的天,他好,妾身才能好。” “妾身比谁都希望侯爷能一直好好的。” 老侯夫人那冷凝的神色稍稍放松了些,虽说她对这件事还有所怀疑,但也不得不承认,温瑶说的话极其有道理。 温瑶确实没有这个动机,她没道理对谢沉渊动手。 对谢沉渊动手,于她没有任何的好处。 而且,一旦事发,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会是温瑶。 “那这是怎么回事?”老侯夫人怒声质问。 温瑶直接哭着喊道:“老夫人,那,那妾身也不知道啊。” “但反正,妾身就是觉着整件事都很奇怪。” “哪里奇怪?”老侯夫人问。 温瑶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老夫人你想,为何偏偏侯爷出事的时候,一个太医都找不到?为什么所有太医都被叫到三皇子府去了?” “侯爷身为镇国侯府一家之主,一旦出事,谁会获利?” “夫人,妾身知道侯爷背后还站着太子殿下。那今日这事,明面上瞧着是针对侯爷,可仔细去想,其实是否是针对的太子殿下?” “那岂非是说,这件事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 “住口!”老侯夫人厉声呵斥,眸中尽是惊恐与不安。 其实,今日太医被尽数召入三皇子府,这件事确实太过巧合! 难道,难道真如温瑶所言,他的渊儿其实成了各方势力倾轧下的牺牲者?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便如藤蔓一样,将她彻底困住,让她呼吸都不顺畅了。 “拖下去!”老侯夫人立刻怒声吩咐。 “老夫人……”温瑶凄厉的喊着,“妾身真是冤枉的!” “先关起来,小心伺候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见任何人。”老侯夫人冷声吩咐。 第161章 只要温姨娘 等下人将温瑶拖走,老侯夫人才一脸怒容的说道:“近年来,这些人可真是与越来越不将我镇国侯府放在眼里了。” “母亲,您,您这是何意?”大夫人听着有些发懵,“难道真不是温瑶做的?” “你觉着温瑶能有这个胆量?”老侯夫人怒声问。 大夫人不吭声了,但更快的就说道:“可如果不是她,还能是谁?” “能在渊儿身上做手脚的,除却她之外,我真想不到其他人了。” 老侯夫人一脸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哼了声,“你能不能长点心?” “如今侯府是什么境况,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还需要我跟你解释?” “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咱们镇国侯府呢,倘若再不小心些,只怕就要被人生吞活剥了。” 大夫人被老侯夫人那凶狠的模样给吓着,怯生生的说道:“我,我……” “行了,你别说了。”老侯夫人压根就不想听大夫人说话,“你留在这里守着渊儿,有什么事即刻让人去通知我。” “是是是。”大夫人忙不迭的点头答应,“母亲,您快些回去休息吧。” 老侯夫人嗯了声,吩咐锦书扶着自己回去。 目送着老侯夫人离去的背影,大夫人心里慌的厉害,这次的事情,真不是温瑶做的吗? 可为什么,她这心里不怎么踏实呢? 而温昭昭跟谢砚辞回去之后,早早的睡下了,反正谢沉渊这个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彻底了结的。 次日清晨,温昭昭与谢砚辞吃过早饭后,正商议着温家的事情,白莹便脚步匆匆的跑进来,“夫人,三爷,侯爷那边又闹起来了。” 温昭昭正在给谢砚辞扎针,闻声头都没抬,只淡淡问道:“醒了?情况如何?” “人是醒了,但……”白莹压低声音,“听说脾气暴躁得很,醒来没看见温姨娘,立刻就发了大火。” “说是不止砸了药碗,还把伺候的丫头小厮都给踹伤了!” “大夫人和老夫人怎么劝都不听,就嚷着要见温姨娘,说……说只有温姨娘在身边,他才能安心。” 温昭昭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果然,余毒未清,谢沉渊对温瑶的依赖跟爱意不会消失。 如今只看谢沉渊体内的毒什么时候能完全清除,还要看温瑶是否有后手。 “温瑶放出来了?”谢砚辞靠在软枕上,声音冷淡。 白莹撇撇嘴说道:“自然是放出来了,大夫人没办法让侯爷听她的,又不能看着侯爷再次将自己弄伤,只能让人将温姨娘放出来了。” “夫人,你说这事可真是奇了怪了,一见到温姨娘,这侯爷就安静了,拉着温姨娘的手不放,就跟魔怔了似得。” 居然将温瑶给放了,看来,谢沉渊体内的毒想完全清除,只怕是不容易了。 与此同时,瑞鹤堂里,谢沉渊脸色灰败,嘴唇干裂,整个人虚弱的靠在床头,一只手死死的拉着温瑶的手,力道很大,温瑶疼的难受却也不敢挣脱。 只能尽量的依偎在谢沉渊的身上,减少那被拉着的痛楚。 谢沉渊微微闭着眼睛,只觉着头痛欲裂,下体也更是痛的厉害,身上的虚弱感让他脑子都不清楚了。 “瑶儿,有人害我,一定是有人害我!”谢沉渊的声音干涩嘶哑,眼神狠戾,“到底是谁?” 温瑶不敢让他太激动,省的他出事,大夫人还要继续找她的麻烦。 她忙安抚着他说道:“侯爷别这样,您现在什么都别想,先养好身体再说。 “我不能不想,再不想,我命都要没了。” “昨日太医都被三皇子叫走,偏偏是在我出事的时候,瑶儿,你说,哪有这么巧的事?” “定是三皇子,定是他见太子殿下倚重我,心生嫉恨,暗中下毒手,想毁了我,破坏太子殿下的大计。” “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温瑶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脸上挂着不安的神色,她顺从的趴在他的身上,柔声说道:“侯爷,你别动气,小心身体。” “没想到,三皇子竟会如此狠毒,那,那怎么办?侯爷,是不是要通禀太子殿下才好?” 谢沉渊咬牙切齿,眸光冷冽,“三皇子想动我?没那么容易!” “你放心,太子殿下不会坐视不管的。” 他猛地扭头看向身边的谢明,“去,备笔墨,我要立刻修书一封,本侯爷要将昨日的事,一五一十全都禀明殿下,请太子殿下替本侯爷做主。” “是!侯爷!”谢明立刻取来笔墨纸砚。 谢沉渊强撑着身上的痛,写完一封信。 他将信交给谢明,急促喘息着,“务必亲手交到太子殿下手中,此事干系重大,切不可假手于人,要快!” “侯爷放心!奴才定不辱命!”谢明将信贴身藏好,行了一礼,匆匆转身离去。 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谢沉渊冷冷一笑,三皇子啊三皇子,别以为太子殿下近来不出手,你们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没人可以跟太子殿下抗衡,没人! 却说那谢明,他神色匆匆的离开镇国侯府,从后门离开。 可他前脚才刚踏出侯府后门,一道黑影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的落下。 谢安甚至来不及惊呼,颈侧便遭到重击,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黑影动作迅捷,从他怀中摸出那封信,看也未看,身形一晃,便消失在这后巷之中,仿若从未出现过。 松风轩内,王喜悄无声息的走进内室,将一封信递给谢砚辞。 “烧了吧。” 谢砚辞甚至都未伸手去接,而是直接如此冷声吩咐道。 王喜立刻拿着那封信走到烛火那边,点燃后,待信烧完了,才将灰烬丢到一旁的茶盏之中。 温昭昭端着药碗进来, 刚好看到茶盏中最后一闪而逝的火焰。 她眸光微闪,移回到谢砚辞的脸上,又看了看王喜,不过却什么也没说,而是直接走到谢砚辞身前,将药碗递过去。 “你先退下。”谢砚辞出声吩咐。 “是,奴才告退。”王喜立刻行礼后,转身离开。 等他一走,谢砚辞立刻解释道:“是我让人拦截下来的密信,侯爷写给太子殿下的。” 谢沉渊写给太子的密信,竟如此轻易地被谢砚辞的人截获并销毁。 看来,她这个病秧子夫君果真没有明面上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不过,她没有追问。 当初既然答应了谢砚辞给他时间,那她现在就不会多问。 只等他能将一切告诉她的那一天就好。 温昭昭等谢砚辞将药喝完,将碗放到一旁,“三爷想做什么只管去做。” 谢砚辞试探着伸出手,覆盖在温昭昭的手背上。 指尖冰凉,可掌心却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 温昭昭身形一僵,抬眸看他。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与此同时,三皇子书房内正弥漫着雷霆之火。 三皇子萧晟阴沉着脸坐在书桌后,当听闻手下禀告完镇国侯府的事之后,他气得一拳砸在桌面上,震的桌面上的茶盏叮当作响。 “废物!” “谢沉渊那个蠢货!竟让他躲过一劫!” “还有,韩院正那个老匹夫,竟然敢坏我大事!” 第162章 顾家出事了 他精心设计的局,通过温瑶的手,想彻底废掉谢沉渊这颗太子手边的棋子,甚至还有机会牵连到太子。 如此一箭双雕的绝妙好计,偏偏出了纰漏,竟是让韩院正保住了谢沉渊的一条烂命! 真是可恶! 侍立在一旁的顾如烟,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裙衫,更衬得她娇美动人。 她缓步上前,抬手替萧晟按揉着肩头,“殿下息怒。谢沉渊虽侥幸未死,但估计也是被废了大半。” “都不能做男人了呢。” 萧晟听到这里才算缓和了下情绪,他冷声说道:“算他好狗命,至少还留着一条命。不过,像他如今这情况,短期内对太子应该没有多大的助益了。” “太子想利用他得到温家,简直做梦!” 顾如烟听到这里,眉头一皱,三皇子竟然还打算得到温家,而不是废掉温家。 她想了想才说,“殿下,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拿下温家。谢沉渊如今被废,等同于太子被斩掉一条臂膀,如今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 “只是,殿下,如若温家一直拿不下,或者太子用了什么别的法子接触温家,那对咱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殿下是否要做两手准备更好些?” 萧晟心里的怒火在顾如烟的安抚下渐渐平息,他眸光森寒的眯起眼睛来,突然握住她的手,微微一个用力将人扯到自己怀里。 顾如烟笑着坐在他的腿上,双手圈着他的脖子,娇气的喊了声,“殿下……” “你是个聪明的。”萧晟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你刚刚说的没错,如今最重要的是温家。” “确实是要做两手打算。” 萧晟眯起眼睛来,心下沉思。 他之前一直是打算拉拢温家,否则也不会做这么迂回的计划,安排顾家去跟温家合作,进而针对温家,逼着温家跟他合作。 可如今来看,并不只他一个人打温家的主意。 “温家若是不能为本王所用,那也就不用留着了。” 顾如烟闻声眸光一闪,但却更快的维持住脸上的表情说,“一切都听殿下的,不管殿下是什么想法,我们顾家都会以殿下马首是瞻。” 这话哄的萧晟非常开心,他抬手摸了摸顾如烟的脸,这才笑着说道:“好,你传令给你大哥,告诉他,尽快推进与温家的合作,本王要尽快掌控住温家。” “是,殿下。”顾如烟轻笑着应下,可那眼底深处却尽是不满与嘲讽。 想跟温家合作,那也要看她同意不同意! 而此时,温昭昭正与谢砚辞一起看医书呢。 绿湖拿着一封信快步进来,“夫人,温府送来的,是大公子的亲笔。” 温昭昭伸手接过,拆开去看。 果然是温煦白的亲笔。 不等她将信看完,谢砚辞便好奇的出声问道:“夫人,大哥怎么说?可是跟顾家的合作有了眉目?” “没错,已经展开合作了。大哥的意思是,顾家非常着急,似乎想尽快促成两家全力合作。” “三皇子已经等不及了。”谢砚辞闻声轻笑,“只怕,他想尽快将温家掌控在自己手里。” “可一旦让他知道温家并不好掌控的时候,只怕温家就要有危险了。” 温昭昭闻声皱起眉头来,谢砚辞所说也正是她心中所想。 之前很多事情不明朗,可随着谢沉渊出事,很多事情就都明朗化了。 “三爷,你怎么看?”温昭昭出声问道。 谢砚辞淡淡一笑,“当然是全力合作了,既然要钓鱼,那就要给出足够吸引鱼的鱼饵。” “夫人,你说呢?” 温昭昭想了想才点点头,“三爷说的没错,既然已经走了这条路,那也就没有后退的理由。” “那我这就回信给大哥,让他按照计划行事就好。” 谢砚辞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只怕,不仅仅只是三皇子,可能还有其他人想拿捏温家。” “一旦温家跟顾家合作的消息传出去,大家必定都知道三皇子动手了。” “到那时,只怕温家会更加危险。” 温昭昭闻声眉头微皱,她早就知道温家就是块香饽饽,很多人都盯着呢。 可一旦多方动手,只怕温家就要有危险了。 似乎看出温昭昭的忧虑,谢砚辞拉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别担心,我一直安排人盯着温府,不会让温家任何人出事的。” 温昭昭闻声大吃一惊,他安排人? 自从上次与他摊开了,他好像已经什么都敢说了。 “夫人是好奇我安排了什么人盯着温府?”谢砚辞轻笑着开口道。 温昭昭摇头,“不用说,有些事情我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 “我先去给大哥回信。” 她没等谢砚辞回答,直接起身去给温煦白回了一封信。 她将信仔细封好,交给绿湖,让她亲自跑一趟,一定要亲手交给温煦白。 绿湖立刻领命而去。 至于谢砚辞刚刚的话,她是真的不想听。 她虽然不知道谢砚辞的真正身份,但有一点却可以确定,他的身份不简单。 既如此,她暂时就不用知道的太详细,以防给他带来更大的危险。 接下来的几日,一切风平浪静,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温煦白按照之前的计划,与顾家展开了全力合作。 与此同时,顾家也按照三皇子的要求,暗中设计陷害温家。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温家就像是那粘板上的肉,随时都会被人吞吃入腹。 可就在顾家打算遵从三皇子的要求,提前结束计划,对付温家的时候,顾家突然出事了。 这天晚上,顾家在京城的府邸,大门被人粗暴的撞开,火光瞬间映红了半边天。 一队影卫司在顾明修的带领下,如潮水般涌入顾府。 顾明修依旧是一身玄色暗纹锦袍,身姿挺拔,脸上戴着鬼面具,遮住了自己所有的情绪。 但那股久居上位,执掌生死的威压,却让整个顾府瞬间陷入了死寂一样的状态。 顾淮舟衣衫不整地从后宅冲出来,看到眼前一幕,尤其是看到戴着鬼面具的顾明修时,脸色瞬间惨白,双腿一软,差点没跌倒。 “顾,顾司主,您,您这是何意?” “顾家,顾家没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163章 顾家温家人都被抓了 顾明修闻声,这才微微侧头,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薄唇死死抿着,“顾淮舟,你勾结朝臣,伪造契书,意图构陷忠良,霍乱朝政,证据确凿!拿下!” 随着顾明修一声令下,几名影卫司瞬间扑上去,将顾淮舟死死按住,压在地上。 “不,我是冤枉的,顾司主,还请你明鉴啊,这是绝对没有的事儿。” “顾司主,顾司主!” 顾淮舟嘶声呐喊,拼命挣扎。 顾明修眼神冷漠,毫无波澜,仿佛在看什么死物一般。 他神色冰冷,随手一挥,“搜!书房,卧室,一处不许放过。” 一众影卫立刻按照顾明修的要求,潜入顾宅各处,四下搜查。 与此同时,另一队影卫司也突然出现在了温府。 面对影卫司,温府众人没有任何抗拒,极其配合,任由影卫司全力搜查。 最后,一名影卫直接走到温煦白身前,“温大公子,得罪了,请随我们走一趟影卫司,协助调查。” 温煦白回头看了一眼温夫人,彼此交流了一个眼神之后,沉声说道:“好,我跟你们走,还请善待我们温府家眷。” 影卫闻声,立刻公事公办的回答道:“只要与案情无关,自当无碍。” “多谢!”温煦白整个温府陷入了极端惊恐的气氛之中。 苏云湘哭着跪倒在温夫人身前喊道:“母亲,这可怎么办啊?” “影卫司的人为什么要抓走相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夫人眸光冰冷的看着眼前哭的伤心的女人,心里这才稍稍好过了些。 不管如何,总算这女人心里还是有温煦白的。 温夫人冷声说道:“我虽然不知是为了什么事,但应该是跟顾家有关。” “什么?”苏云湘闻声大吃一惊,“这,这怎么会?” “为什么不会?”温夫人闻声冷笑,“我刚刚想办法从一位影卫那探知,顾淮舟也被抓了。” “什么?”苏云湘再次惊了惊,“这,这……” 她脸色煞白,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母亲,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家,怎么会跟顾家有关系?” 温夫人冷着脸看着她,声音冰冷,“往日里,你总爱想着娘家人,我也不与你计较。” “可是,你在做什么事情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考虑煦白,考虑考虑温家?” “你可曾想过,顾家为何要先找到你苏家合作,进而让你来拉上温家?” “你就没想过,或许,顾家原本的目标就是温家?” 苏云湘只觉着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道惊雷,震得她魂飞魄散,脑子里嗡嗡作响。 顾家的目标是温家? 顾家之所以跟苏家合作,只是想利用苏家? 苏云湘受不住打击,直接软倒在地,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觉着身体发寒。 厅堂内死一般的寂静,连苏云湘的啜泣声都低下去了。 温夫人靠回椅背,声音沉冷,“这一次,煦白若是有个闪失,回不来……” 她顿了顿,字字如刀,“苏云湘,你也不用留在温家了。” 声音落地,苏云湘只觉着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晕过去。 “母亲,不要啊……”苏云湘哭着扑上前去,想拉住温夫人。 “母亲,儿媳并不知情,儿媳什么都不知道啊。” “母亲,求你相信我。” 温夫人冷着脸看了她两眼,沉声吩咐道:“来人,送大夫人回去。” “还有,即刻传话给外院所有管事护院,没有我的命令,一律不许出府。” “敢有私下传递消息者,一经发现,立刻打出去。” “老奴遵命!”管家顿时神色一凛,转身疾步而去。 “其他人也都散了吧。”温夫人冷声吩咐。 温夫人最后冷冷的看了苏云湘几眼,带着人转身离开。 室内最后只剩下苏云湘一人,她依旧跌坐在冰冷的地上,一颗心落到了谷底。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了解温夫人,一旦她开口,那就不会再有回旋的余地了。 她没有温夫人那样通天的手腕,她只是一个依附丈夫,仰赖婆家生存的小妇人。 一旦温煦白出事,失去了温家少奶奶的身份,她苏云湘还怎么活? 苏家算什么? 顾家当初许诺的那些荣华富贵,此刻想来,不过都是哄骗。 温夫人说的只怕都是真的。 她苏云湘,包括整个苏家都不过是顾家对付温家的棋子。 还是一颗用完了就会丢掉的棋子。 巨大的悔恨跟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苏云湘猛地捂住嘴,再也控制不住的匍匐在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不,她不能成为弃子。 绝不能! 苏云湘努力回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突然,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细节,从脑海深处涌出。 账本! 上一次她回苏家的时候,她父亲特意避开所有人,亲手交给她一个账本。 当时,她父亲的神色并不好看,甚至有些惊恐,只是她当时正兴奋苏家要过好日子了,并未察觉。 “湘儿,这个账本,你贴身收好,绝不可轻易示人。” “一旦苏家或者是温家出事,你就拿出来交给温夫人。” “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温夫人自然会处理妥当的。” 苏云湘猛然从地上爬起来,是了,现在顾家跟温家都出事了,现在应该就是父亲所说的,该拿出来的时候了。 “对,就是现在了!” 苏云湘跟疯了一样跑回房间,胡乱的打开箱子,像是个疯子一样,扑在箱子前翻找着。 她要找到那个账本,马上就要找到。 片刻后,她终于从衣服堆里翻找出来这个账本。 捧着这个账本,苏云湘就像是抱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满是冷汗,眼神却亮的吓人。 “樱桃,走,扶我,扶我去找母亲。” 等苏云湘去到温夫人院子的时候,温夫人正在跟温执瑾商量今晚上的事。 虽说他们早就有预料,可温煦白确实被抓进影卫司,这后面的事情会如何发展,谁也预料不到。 哪怕有谢砚辞的保证,他们也依然无法安心。 毕竟,这件事牵扯甚广,动手的还是影卫司,谢砚辞就算有些身份,但能做影卫司的主? “母亲……”苏云湘直接就冲了进去。 第164章 被换了的账本 苏云湘鬓发散乱,裙角上都是灰尘,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白中泛着青。 她双手死死的抓着一个蓝色封面的册子,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泛白了。 “母亲!”她声音嘶哑的喊着。 听见她的声音,温夫人抬头看去,眉头微皱,“你还来干什么?不是让你留在院子里,哪里都不要去吗?” “母亲!”苏云湘哭着就扑过去,跪倒在温夫人身前。 “慌什么?”温夫人声音不高,但却带着一丝沉寂的力量。 她微微皱着眉头,回头吩咐道:“樱桃,还不将你家少夫人扶起来?” 樱桃闻声,立刻红着眼睛上前,搀扶住苏云湘,“少夫人,还是先起来吧。” 苏云湘却猛地摇头,“我不!” 她用力推开樱桃,猛地给温夫人磕了几个响头,“母亲,我知道你生气,怪我连累了夫君。” “但我也不想的,我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严重,我,我只以为是一个极好的生意机会……” 苏云湘说到这里忍不住的哭出声来,“母亲,我虽然心里想着念着娘家,但我心里也是有婆家的。” “我知道这辈子对我最重要的是相公,是我的孩子。” “我怎么可能想害煦白?” “但凡我知道这里面有问题,我是绝计不会牵头这件事,让温家牵扯进来的。” 温夫人也没有阻止,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听苏云湘说话。 “所以呢?”温夫人声音沉冷,“你现在是来跟我求饶,还是想说你已经知道错了,求我原谅你?” “不是的!”苏云湘急忙摇头,“我知道母亲生气,也知道想让母亲你原谅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我更知道,我做的这件事,你们都不会轻易原谅我的。” “但我现在来找母亲,并非是想求你们原谅。” 苏云湘抬头直勾勾的看着温夫人,哭着说道:“母亲,我只想将夫君救回来,我只希望夫君没事。” “我,我有办法救夫君。” 温夫人听到这里,眉心一动,“你说什么?” “母亲,我有办法救夫君。”苏云湘再一次沉声开口。 温夫人微微皱眉,回头看向温执瑾。 后者想了想才开口说道:“大嫂,你说你有办法救大哥,那是什么办法?” “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只要办法可行,我跟母亲都会不遗余力的去救大哥。” “我知道。”苏云湘急忙点头,“我当然知道你们会不遗余力的救夫君,所以我才会来找你们。” 说到这里,苏云湘不再废话,直接将手里的账本递过去给温夫人。 “母亲,这就是苏家跟顾家来往的账本。” “账本?”温夫人伸手接过,微微有些诧异,“从哪里来的?” “是我父亲给我的。”苏云湘语速极快,“上一次我回苏家,父亲避开所有人,亲手交给我的。” “他说,一旦苏家或者温家出事,就立刻将这个账本拿出来交给你。” “母亲,我虽然不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但是,这账本一定能救夫君。” “母亲,求你赶紧想想办法救救夫君吧。” 苏云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尖利,带着难以压抑的惊恐与不安。 温夫人神色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打开账本,翻开来看。 片刻后,她眸光一闪,立刻将账本递过去给温执瑾,“你看看。” 温执瑾嗯了声,接过账本仔细去看。 片刻后,温执瑾顿时脸色大变。 “大嫂,你确定这账本是你父亲他亲手交给你,还让你在这紧要关头拿给母亲,用来救大哥?” 苏云湘闻声点点头,“是,当时父亲与我说的很明白,说是在苏家或者温家紧要关头拿出来,定能救我们。” “怎么了,是这个账本有什么问题吗?” 温执瑾冷笑了声,“何止是有问题,简直是要命的问题。” “大嫂,这个账本一旦被人拿了去,别说我大哥了,就算是整个温家都要跟着完蛋。” “大嫂,你确定这账本没有被人动过手脚吗?” 苏云湘不信,她立刻站起来跑过去,从温执瑾的手里拿过账本。 “不可能的。” 她喃喃喊着,“这怎么可能呢?” “我父亲不会骗我的。” “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有误会。” “我一定能救夫君,一定可以。” 苏云湘想也不想,立刻打开账本。 这一看,她顿时变了脸色。 “不可能!”她嘶声喊道。 她抓着账本的手都在发抖,“这怎么可能?我不信,这是假的,不可能的。” “这不是我苏家的账本吗,怎么,怎么全都是夫君的签名!” “母亲,你相信我,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行了!”温夫人沉声打断她的话,“冷静点,慌什么?” “你以为慌乱能解决事儿?” 苏云湘抓着账本忍不住的哭了出来,“可为什么会这样?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我以为能救夫君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母亲,那现在该怎么办?” 温夫人沉下脸来,她回头看向温执瑾,沉声说道:“执瑾,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我倒是相信你大嫂的话,也相信她父亲给她的应该是有用的账本。” “但是,如今这个账本明显是有问题的。 温执瑾微微点头,“确实是的,只是不知是被人在温家换的,还是在苏家就已经被换掉了。” “如果是在温家换的,那这个人应该就是大嫂身边亲近的人。” “如果是在苏家……” 温执瑾声音清冷,“那就表明,整件事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情况也更严峻。” “母亲,这件事必须要尽快通知昭昭还有妹夫。” “妹夫估计也没想到整件事会这么复杂,一旦他们不能提前预料,我担心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温夫人闻声轻轻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这样,你亲自跑一趟吧。” “这个账本你也带过去,我想,昭昭他们看完了应该就明白了。” 温执瑾立刻站起来,“好,母亲放心,我这就去。” 第165章 温执瑾连夜送账本 温夫人随之起身,拉住温执瑾的胳膊,“一定要小心。” “影卫司的人刚走,外面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温府。走侯门,多带几个人。” “不行!”温夫人说完自己就先否定了,“这样还是不安全,你找几个人,假扮你的模样分开走。” 温夫人不管怎么说,这心里就是觉着不踏实,总觉着这样出门可能会出事。 “母亲放心。”温执瑾回头微笑看着温夫人,“母亲放心,我定会小心行事。” 温夫人默默叹息了声,她知道,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情况根本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好,你去吧,一定要小心。”温夫人再三叮嘱。 温执瑾认真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片刻后,厅内就只剩下温夫人跟瘫软在地,失魂落魄的苏云湘。 温夫人低头看着这个昔日让她诸多不满的长媳,只见她眼神空洞,整个人像是掉了魂一样,由此可见,那份账本带给她的打击,已经让她快要崩溃了。 “母亲……”苏云湘喃喃自语着,突然猛地转身,抓住了温夫人的腿,“母亲,求你相信我,真的,我爹,他,他不会害我的,也不会害温家。” “这个账本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是谁?对,是,是樱桃,樱桃,一定是她!” 苏云湘说到这里,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射出怨毒的神色。 温夫人却缓缓摇头,声音冰冷,“樱桃是你的贴身丫环,她若有异心,换掉账本易如反掌。但此刻追究一个丫环,毫无意义。” 苏云湘一脸茫然,“母亲,那,那……” “账本在你手中被调换,无论动手的是谁,根源都在于,你轻信了顾家,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温夫人声音沉冷。 苏云湘如遭雷击,浑身发抖。 温夫人的话像是一把刀,彻底击碎了苏云湘内心的最后一层屏蔽罩。 是啊,若非她一门心思要帮衬娘家,引狼入室,何至于此? “那……那煦白怎么办?温家怎么办?苏家又怎么办?” 巨大的恐慌彻底笼罩住温昭昭,使得她浑身发抖,如坠冰窖。 温夫人没有立刻回答,她踱步到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整个温府陷入了难以形容的死寂,让人看在眼里,恐慌在心里。 良久,温夫人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悲凉,“苏云湘,煦白是我儿子,温家也是我一手推到如今这个位置的。” “所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想办法救他,并且保住温家。至于你父亲和整个苏家……” 她顿了顿,转过身,眸光冰冷的落在脸色惨白的苏云湘身上。 “我不知道这个账本是谁调换的,但我想,如果这个账本没能如预期般出现在影卫司手中,你认为会发生什么事?” “这些人为了今天不知道安排了多久,怎么可能没有后招?” “还有,你觉着顾家在自己都不能保护好自己的时候,还会顾着你苏家?” “尤其是,你父亲手里可能真的有顾家真正的把柄。” 苏云湘的瞳孔骤然一缩,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而出,“怎么办,母亲,你说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温夫人神态冰冷,“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能控制跟解决的了。” “现如今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苏云湘死死的看着温夫人,突然两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温夫人冷漠的看着她,这才扬声说道:“来人,把大夫人抬回她自己的院子,请个郎中看看。” “樱桃关起来,严加看守,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立刻有几个丫头婆子进来,手脚麻利地将昏迷的苏云湘抬了出去。 室内重归寂静,温夫人独自站在窗户前,沉沉的叹息了声。 但愿这一切能尽快结束吧。 话分两头,温执瑾一身不起眼的深色小厮衣服,乘着夜色,迅速闪身而出。 在差不多时间出去的,还有其他几个小厮,以及一个装扮成他模样的小厮。 温执瑾的心跳得很快,一路上都在挑一些僻静的小路走,生怕会被那些躲在暗处的势力发现。 可就在他快要接近镇国侯府的胡思很,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两侧的屋顶无声的朝着他扑过去。 温执瑾大吃一惊,立刻转身就跑。 可他哪里是那几个人的对手,没跑几步就被那些人追上,团团围住。 “把东西交出来。”其中一个黑衣人冲着温执瑾喊道。 温执瑾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中充满了戒备,“你,你们想干什么?” “不要废话,立刻将账本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温执瑾死死的握紧拳头,心中一片沉冷。 他知道,这一次只怕是躲不过去了。 这个账本可能要保不住了。 但就算是保不住,他也绝不会交给这些人。 想到这里,他立刻就打算将账本拿出来撕掉。 就在这时,又是几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与之前那几个黑衣人打成了一片。 温执瑾看的都懵了,这怎么回事?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了,不管这些都是什么人,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只要趁机离开就行了。 温执瑾趁着没人能关注到他,立刻转身就跑。 很快,他就跑到了镇国侯府后门,找了个地方翻墙进去。 等他跑到温昭昭的院子拍门的时候,温昭昭却还没睡,也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夫人,二少爷来了。”绿湖神色沉凝的从外面跑进来说。 “二哥来了?”温昭昭闻声大吃一惊,立刻站起来,神色紧张,“快,快请二哥进来。” “是。”绿湖答应着,立刻转身跑出去。 不多会儿,温执瑾神色难看的跟着绿湖进来了。 看见他,温昭昭立刻迎上去,神色焦急的问道:“二哥,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温家出事了?” “是,出事了。”温执瑾也没有藏着掖着,当下就将影卫司搜查温府的事情告诉了温昭昭。 听他说完,温昭昭却皱起眉头来,“不对,影卫司为何将大哥抓走了?” “这不对,跟三爷说的不一样。二哥,你快仔细跟我说说,当时到底怎么回事,影卫司的人可说了什么没有?” 温执瑾却也是被温昭昭的话给惊着了,“昭昭,你刚刚说什么?影卫司搜查温家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谁告诉你的,是妹夫说的吗?” 第166章 二哥接连受刺激 温昭昭看着温执瑾那紧张的神色,迟疑了片刻。 “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温执瑾立刻猜到了温昭昭心中所想。 “跟妹夫有关?”温执瑾立刻猜到了重点。 温昭昭抿着唇,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 但这个态度已经无异于告诉了温执瑾答案。 温执瑾眸光复杂的看着温昭昭,“昭昭,其实,我之前就一直觉着奇怪,妹夫这个人,明面上看着是镇国侯府不受宠的一个病秧子,可实际上,这么多年来,他在京城也不少露面。” “尤其是,这几次从你所说的镇国侯府情况来看,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病秧子,那是绝计没可能在侯府安稳度日的。” “可他却一路平安的活到现在,这还不能表明一切吗?” 温昭昭沉默着,依然没有开口。 “昭昭,我与你说这些,并非是强迫你说出妹夫的真实身份,或者是说出他的秘密。” “但是,你总要跟我们提个醒,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准备。” “总不能事到临头了,我们才发现往日里心中所想的那个妹夫,可能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那个妹夫。” “昭昭,我……” 温执瑾话说到这里,不由微微叹息了声。 他缓和了情绪,眸光复杂的看着温昭昭,声音转而平和下来,“昭昭,我不是逼你,这样,你只需要告诉我,他对温家可有恶意?” “或者说,他今后要做的事情,是否会将你,将温家卷入到危险之中。” 温昭昭看着自家哥哥脸上毫不遮掩的紧张跟担心,无奈的叹息了声,这才开口说道:“二哥,其实,我也不清楚。” “什么?”温执瑾难掩震惊,“昭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温昭昭一脸无奈,“其实,我也只最近才知道,三爷可能没有明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甚至……” “甚至什么?”温执瑾追问。 温昭昭迟疑了下才说,“二哥,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被送去庄子上过的那段时间吗?” “自然记得。”温执瑾点点头,“当时你心情不好,又总是被父亲逼着学太多东西,你受不了,所以母亲便将你送出去散心。” “我还记得,你在那边生活的很开心。” 温昭昭立刻说道:“那二哥你可还记得,我跟你提起过,我曾经救过一个小哥哥。” “记得。”温执瑾再次点头,“好像你还说那个小哥哥不告而别了,你还难过了一段时间。” “怎么,这人跟妹夫有关?” 温昭昭嗯了声,“是的,三爷就是那个小哥哥。” “什么?”温执瑾再次震惊。 “那,那这……” 温昭昭看着温执瑾,声音沉冷,“二哥,那你应该还记得,我当时与你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你跟大哥曾经分析过,你们说,这个小哥哥的身份肯定不一样。” “如今知道那个小哥哥是三爷,那二哥你应该能猜到,三爷的身份也定然是不一般的。” “不过,他没有将他的确切身份告诉我。” 温昭昭目光平稳,声音沉冷,“二哥,我答应过三爷不问他,等他愿意说,能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既然我已经做出了这样的承诺,那我就会坚持到底。” “所以,目前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好,我都会选择支持他。” “而且,我相信三爷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我,伤害温家的事情。” “二哥,也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才行。” 温执瑾定定的看了她几眼,这才叹息一声,“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复杂,那既然这样来说的话,也便代表着,三爷的身份比我预想的还要复杂。” “昭昭,我相信你说的话,既然你愿意相信妹夫,那我就也会选择相信他。” 温执瑾深吸了口气,平缓了情绪后才再次开口问道:“那之前妹夫与你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可曾提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没有。”温昭昭摇摇头,“三爷只是告诉我,今天影卫司会全力出动,到时候温家跟顾家都会出事。” “但是,三爷告诉我,温家只是走个过场,不会对温家造成任何伤害。” “所以,我刚刚听二哥说,大哥被抓走了,我才觉着奇怪。” “按照道理来说,大哥不应该被抓走的。” 温执瑾也随之沉下脸来,“那这件事就奇怪了。” “肯定是其中出了什么问题。” “对了,昭昭,你看看这个。” 温执瑾立刻从身上掏出账本递过去给温昭昭。 “这账本是大嫂拿出来的,说是她父亲偷偷交给她,让她在温家或者苏家出事的时候拿出来交给母亲。” “但我与母亲看过了,这个账本是有问题的,一旦人放人发现,只怕大哥就没机会从影卫司出来了。” 温昭昭闻声顿时神色大变,她立刻打开账本去看,翻开了几页之后,脸色越发难看。 “这账本应该是假的,而且是专门为了针对大哥做出来的。” “看来,这幕后黑手为了对付温家确实是做了很多安排。” 温执瑾想了想才说:“那如今我们还能做什么?” “等!”温昭昭只有一个字,“三爷出门去了,我猜想应该是跟今天影卫司出动有关。” “等三爷回来,我再跟他商量这个事情。” “在这之前,我们只能等。” “我明白。”温执瑾嗯了声,“你是担心我们这边做了什么,会影响到妹夫那边的计划。” “行,那就按照你说的来做,我们再等等。” 温昭昭神色怅惘的看着温执瑾,“二哥,你说,三爷他……” “他会平安回来的。” “放心就是。” “对了,昭昭,我刚刚来的路上遇袭了。” 温昭昭闻声立刻惊的站了起来,“什么?二哥,那你伤哪儿了?快让我看看。” “没有没有。”温执瑾忙摆手,“我没事,当时我被一群黑衣人给围住,但奇怪的却是,后来又冲出来一群黑衣人。” “两拨人打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趁机会逃了。” “昭昭,你说,这两拨人到底是哪两拨人?” 第167章 谢沉渊的阴毒 温昭昭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盯着温府,更加没想到会有人对温执瑾动手。 这动手之人可能是三皇子那边的,可是,救温执瑾的人会是谁? 跟三皇子死对头的二皇子吗? 还是太子殿下? 但这个念头仅仅只是过了一下脑子就被温昭昭给否定了。 太子殿下就算要下场也不是如今这个时候,更别提,顾家跟温家的事情,知道最清楚的应该是三皇子,而不是太子殿下。 “会是二皇子吗?”温昭昭开口说道。 温执瑾想了想才摇头说,“不好说。” “有这个可能,甚至太子殿下也是有可能的。” “不管是哪个,对我们温家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这也就代表着,他们都想打温家的主意。” “温家处于多方势力的漩涡之中,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温昭昭深知温执瑾的担心,她想了想才说,“二哥,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担心也没有办法。” “今天很晚了,你就留在侯府休息吧。至于温府那边,我安排人过去通传一声,不让母亲跟着担心。” “也好。”温执瑾也担心门外可能会有人盯着他,当下便决定留在镇国侯府。 温昭昭当即便喊了绿湖进来,“你带着二哥去前院安置,有什么事情立刻回来通传。” “是,夫人。”绿湖躬身应下,这才领着温执瑾往外走。 温昭昭一路送出房门。 等温执瑾离开之后,温昭昭叫来了白莹,“王喜回来了吗?” “还没有。”白莹立刻回答,“夫人,王喜是跟着三爷出门的,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可能是三爷那边的事情进展的并不太顺利。” “夫人,那现在该怎么办?” 温昭昭思量片刻才问道:“侯爷那边可有动静?” “没有呢。”白莹也是一脸纳闷,“这几天,侯爷那边一直风平浪静。” “不只是侯爷,好像就连温姨娘也是,一直留在侯爷身边照顾他。” “夫人,你说,侯爷跟温姨娘他们那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也太安静了。” 温昭昭露出了沉思的表情,白莹说的对,谢沉渊他们那边确实过分安静了。 谢沉渊才刚出过事,他还给太子殿下写了一封信,讲明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按说谢沉渊不可能就此在侯府待着,什么事情都不做才对。 还是说,上次谢砚辞拦截谢沉渊写给太子殿下的信件之后,另外做了什么手脚,破坏了谢沉渊的计划? 这样一想,倒是也有些可能。 “白莹,你让人继续盯着谢沉渊那边,有任何动静及时来报。” “是,夫人。”白莹躬身应下,转身要去安排。 但才刚转身就又被温昭昭给叫住了。 “夫人,还有事吩咐?”白莹问。 温昭昭上前一步,再次叮嘱道:“三爷若是有消息传回来,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 “放心吧,夫人,奴婢省的。” 温昭昭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好,你去安排吧。” “是。”白莹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温昭昭心头很乱。 她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她能控制的,但这心里就是无法踏实,总觉着不安心的厉害。 与此同时,刚被温昭昭想起的谢沉渊也正处于不安之中。 “瑶儿,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沉渊拉着温瑶的手,脸上挂着毫不遮掩的紧张,“为何太子殿下一直都不给本侯爷回信?” “会不会是太子殿下没有收到信?”温瑶试探着开口问道。 “不可能!”谢沉渊立刻摇头,“谢明办事一向妥帖,而且,他回来之后,本侯爷亲自问过,他确实是将那封信亲手交到太子殿下手上了。” “只要太子殿下看到了那封信,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谢沉渊越说越着急,“这两日外面那么大的动静,顾家跟温家都坐不住了。这么大的事情,正是太子殿下需要本侯爷的时候,本侯爷怎么能就只在这躺着?” “不行,绝对不行!”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眼看着谢沉渊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彻底发作起来,温瑶被吓了一跳。 这些日子,谢沉渊总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发起脾气来就特别吓人,哪怕就算是她也有些忍受不住了。 “侯爷,侯爷!”温瑶急忙拉住谢沉渊的手,“侯爷莫要担心,事情应该没有这么严重。” “妾身猜想,如果谢明真将信送到了太子殿下手里,那这些日子,太子殿下没有动静,应该是担心你的伤。” “您想啊,谢明回来的时候,不也是说,太子殿下交代他告诉你,让侯爷你好生休养。” 温瑶的劝说之下,谢沉渊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侯爷,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等你身体好起来了,您才能更好的去替太子殿下做事,您说是不是?” “瑶儿说的对。”谢沉渊一脸熨帖的抓住温瑶的手,“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至于其他的,都暂且放放吧。” “对了,这几日,温昭昭她们那边可有动静?” 提起这个事情,温瑶就有些不开心,“什么动静都没有。侯爷,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爷不是病入膏肓,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吗?” “找了那么多郎中都没用,甚至连韩院正也已经判了三爷没救了。” “可真奇怪,这过去了有些日子了,三爷还是好好的。” 温瑶这心里怨念的很,她想不通谢砚辞为何能一直苟延残喘到现在。 她心想,一旦谢砚辞出了事,就温昭昭一人,肯定熬不过去。 但谁能想到呢,谢砚辞竟然挺了这么久。 谢沉渊冷笑着,“算他命大。不过,他想撑下去,也要看本侯爷同意不同意。” “侯爷!”温瑶惊呼了一声,“您,您这是打算做什么?” “万一……” “他太碍事了,既然碍事就要除掉。”谢沉渊冷笑着,“太子殿下曾经给我一种毒药,无色无味,吃下去之后,一时三刻就会毒发,而且没有任何解药。” “那这会不会被发现是中毒?”温瑶有些不安的问道。 谢沉渊冷笑着摇头,“不会。” “这种毒在毒发之后,很快就会从体内消失不见,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中毒而亡。” 温瑶闻声,顿时眼睛一亮,“侯爷,那可真是一件大好事,但……” 她很快就又露出了苦恼的神色来,“可如今松风轩被妹妹防的严严实实,我们根本插不进去手。” “想要下毒,只怕不容易呢……” 第168章 影卫司抓人不给理由 温瑶的话,让谢沉渊直接就笑出声来。 “我的瑶儿就是单纯。想要对付一个人,自然不能仅凭表面功夫来做事。” “如果直接下毒没可能的话,我们难道就不能从别的途径吗?” 温瑶闻声一愣,“侯爷,您的意思是……” “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本侯爷自己处理。”谢沉渊按揉了下眉心,往下躺了躺,“瑶儿,我这头疼的厉害,你给我按一会儿。” “是,侯爷。”温瑶垂下眼帘,遮住了眸中的冰冷。 想给谢砚辞下毒? 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话分两头,温昭昭那边还在焦急的等待着,眼看着天都快亮了,谢砚辞还没回来,她这心已经彻底揪紧了。 “还没动静吗?”温昭昭问。 白莹一脸不安的看着她摇头,她想了想才出声安慰温昭昭,“夫人,你别太担心了,三爷一定会没事的。” “是啊。”韩嬷嬷也在旁劝着,“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温昭昭没有说话,她怎能不担心? 关于谢砚辞的身份,她丝毫不知。 而正因为不知,她这心里才不踏实。 倘若她什么都知道,反而不会这么担心。 “夫人。”绿湖突然快步从外面进来。 “怎么了?”温昭昭闻声立刻站起来,神色沉凝,“出什么事了?” “一队影卫司的人突然冲进了侯府,直奔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什么?”温昭昭大吃一惊,“何时的事情?” “就在刚刚。”绿湖沉声说道。 温昭昭想了想,立刻说道:“我们也过去。” “夫人!”绿湖有些不安的喊了声,“这个时候过去会不会……” “不会!”温昭昭打断了绿湖的话,“影卫司是冲着老夫人来的,与我们无关。” “如果是针对整个侯府,那应该所有人都抓了,而不是只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想来是有什么事情跟老夫人有关。”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影卫司的人来抓老侯夫人,只怕是跟谢砚辞今日要做的事情有关。 既然这样,她必须要去看看。 说不定能从老侯夫人的事情当中探知一些隐秘。 “走。”温昭昭不容置疑的开口说道。 绿湖跟白莹她们面面相觑了片刻,这才一起上前。 “夫人,奴婢随你去。”绿湖说。 “好。”温昭昭答应下来,“白莹,你留在院里,有事情立刻去通报我。” “是,夫人。”白莹立刻应声。 温昭昭又叮嘱了白莹跟韩嬷嬷两人几句,这才带着绿湖匆匆去了老侯夫人的瑞和园。 刚靠近,温昭昭便听见了老侯夫人那尖锐的喊声,“你们这是干什么?”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擅闯我的院子?” “你们,你们就算是影卫司的人又如何?” “老身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不许这样欺负人。” 老侯夫人一边装腔作势的喊着,一边跟身边的锦书使眼色,让她赶紧去通知谢沉渊。 “老夫人,不要让小的难做。”其中一个影卫沉声开口,“我们只是想让老夫人去影卫司配合调查而已。” “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凭什么去影卫司,我不去。” 老侯夫人铁了心就是不去。 影卫司那是什么地方,进去了就别想活着出来了。 她今天就算是死,也不会去影卫司。 温昭昭过来的时候,刚好谢沉渊也被人抬过来了。 看见温昭昭,谢沉渊立刻冷下脸来,“三婶的消息倒是快。” “一个府里住着,能有多慢?” “倒是侯爷,跟母亲感情深厚,不能走也要让人抬着来,相信母亲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 谢沉渊冷冷一笑,“三婶今天没将三叔推出来?想来祖母见到三叔也会很高兴的。” “三爷病重,侯爷还想让我将三爷推出来是什么居心?是巴不得三爷早点死?” “你!”谢沉渊气的脸都绿了,“三婶可真是够牙尖嘴利的。” “侯爷,你有闲心在这跟我打嘴仗,还不如赶紧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再晚一些,说不定母亲都要被抓去影卫司了,但你这个侯爷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沉渊彻底沉下脸来,他眯起眼睛来,冷冷的看了温昭昭两眼后,这才沉声说道:“进去。” “妹妹,你看你怎么乱说话呢?” “现在可是关乎到整个侯府的大事,自然是要同仇敌忾,你怎么,怎么还能内斗?” 温瑶皱眉,一脸不认同。 “影卫司万一真要对侯府动手可如何是好?” 温昭昭冷笑着,“那自然也与我无关。我不是已经分家了吗?就算影卫司的要对侯府动手,那也是你们倒霉而不是我跟三爷。” 听到这里,温瑶顿时脸色大变,她立刻回头看向谢沉渊,后者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先进去,不要跟她废话。” “是。”温瑶这才狠狠的瞪了温昭昭一眼,然后才赶紧是以下人将谢沉渊抬进去。 等他们进去了,温昭昭才冷笑着带绿湖跟进去。 进去后,温昭昭一眼就看见那几个影卫,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再看老侯夫人,在锦书的搀扶下,脸色难看到极致的站在上房门口,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这时候倒是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温昭昭冷笑着,也不说话,只站在一个角落静静的等待着。 谢沉渊上去交涉,“诸位,请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何要将我祖母带去影卫司?” “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能不能麻烦你们跟本侯说清楚?” 其中一个影卫立刻说道:“侯爷,案件正在侦查阶段,其中的细节不能与你说。” “目前,我们只是请老侯夫人去影卫司配合调查。希望侯爷不要为难我们,否则,司主亲自过问就不好了。” “你!”谢沉渊彻底怒了。 温昭昭不将他当回事,各种威胁,如今,连影卫也这样威胁他。 谢沉渊一时难以自控,忍不住怒道:“那就让顾司主来跟我说。” “我祖母有诰命在身,怎可随意被你们抓走?” “你们别太过分了。” 影卫微微皱眉,沉声说道:“侯爷这是一定要让我们为难?” “是你们在为难本侯。”谢沉渊冷冷一笑,“如果你们不想麻烦顾司主,那你们现在就跟本侯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竟是要将我祖母带去影卫司?” “我祖母年纪不小了,进了影卫司,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你们担当得起吗?” “真是好大的口气!”一道冷冽的男声突然从外面传来,“影卫司抓人,什么时候需要给理由了?” 第169章 留在侯府问询 温昭昭听见顾明修声音的那一刹那,浑身一颤。 她立刻回头去看,就见顾明修一身黑袍,戴着凶狠狰狞的鬼面具,踩着沉冷的步伐从外面走进来。 他一进院子,谢沉渊跟老侯夫人他们就都被吓得脸色大变。 尤其是老侯夫人,这些普通影卫过来,她还能装腔作势,耀武扬威一番。 可顾明修来了,那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老侯夫人害怕的浑身都在发抖,拼了命的冲着谢沉渊使眼色,让他救她。 “顾,顾司主。”谢沉渊虽然紧张跟害怕,但还是打起精神来看向顾明修。 “顾司主,您,您怎么亲自来了?” 顾明修沉冷一笑,“本司主倒是不想来,可是,本司主不来,似乎请不动老侯夫人的大驾。” 听到这里,谢沉渊顿时心下一沉,“顾司主,我祖母不过是个后宅妇人,怎会跟影卫司的案子牵扯上关系?” “这到底怎么回事,您能先跟我们说说吗?” 顾明修眸光沉冷的看向他,直接冷笑着说道:“不可以。” “事关影卫司的案子,不能透露分毫。” “侯爷若是一力阻拦,那可就别怪本司主不讲情面了。” “顾司主!”谢沉渊被吓了一跳,慌忙说道:“我并非要阻碍影卫司查案,只是希望能换个方式。” “哦?”顾明修露出了一丝好奇的神色来,“侯爷有什么好办法?” 谢沉渊回头看了老侯夫人一眼,这才快速转回头看向顾明修,说道:“顾司主,刚刚这位影卫说,只是让我祖母去配合调查。” “既然是配合调查,那说明我祖母本身是与这件事无关的。” “既然这样,那能不能不去影卫司,就在侯府找个地方,顾司主你可以亲自问询。” “这样,我祖母不至于受惊害怕,顾司主你也能顺利查案。” 谢沉渊一脸期待的望着顾明修,“顾司主,可以吗? “是啊,顾司主,你想问什么,就在侯府问吧。”老侯夫人也忙跟着说,“我就是个后宅妇人,胆小怕事,可经不起吓啊。” 老侯夫人说着话,直接哽咽出声,“求你了,顾司主,就在侯府问吧,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明修神色冷淡的看向老侯夫人,眸光沉凝,“如果本司主不同意呢?” 老侯夫人闻声直接软倒在地,嘴里一直喃喃喊着不去影卫司,死也不去。 “母亲……”迟迟赶到的大夫人强忍着心中的惊惧跑到老侯夫人身边,扶住她的胳膊。 “母亲,你没事吧?”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谢沉渊忙再次请求道:“顾司主,您也看到了,我祖母年老体弱,经不起吓。” “如果真被带去影卫司,只怕你们什么都问不出来,她自己倒是先一步被吓晕了过去。” “这样反倒是会影响顾司主您查案的速度。” “顾司主,还请你看在我祖母年老体弱的份上,就额外通融一回,可好?” 在谢沉渊说话的时候,就站在顾明修旁边的温昭昭一直在凝神观察着眼前这个顾明修。 自从上次她跟白莹聊过顾明修的问题后,她就一直将顾明修的身份放在了心上。 她总觉着自己每次见到的顾明修都不太对。 像是有两个截然不同的顾明修。 就比如现在,这个顾明修就跟之前见到的不太一样。 眼前这个顾明修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药香味,似曾相识,只是她一时半会儿察觉不到。 而之前也曾见到过身上没有这种药香味的顾明修。 这截然不同的区别,她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可几次之后,她很难不注意到这其中的区别。 被温昭昭这样持续盯着看,顾明修自然察觉到了。 他回头,神色冰冷的看向温昭昭,“怎么,谢三夫人这样盯着本司主看,是对本司主有什么不满吗?” 猛然被点名,温昭昭立刻回过神来,她忙摇头说道:“没有,顾司主误会了,我没有。” 顾明修冷笑着,“那谢三夫人一直盯着本司主看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觉着本司主好看?” 温昭昭闻声顿时红了脸,“顾司主,请自重。” “这话还是送回给谢三夫人吧,还请你自重,别盯着我瞧,以防我会误会。” 温昭昭气得脸都青了,她狠狠的瞪了眼前男人一眼,悄悄的朝着旁边挪开了一步。 “顾司主?”谢沉渊久等不到答案,忍不住的催了一句。 顾明修冷眸扫向他,“侯爷很着急?那不如侯爷也跟着本司主回影卫司一起聊聊?” 谢沉渊被吓得立刻屏住了呼吸,动都不敢动一下。 “顾司主,这,这……” “也好。”顾明修却是突然话音一转。 谢沉渊一愣,有些摸不清楚头绪,“顾司主的意思是……” “本司主刚刚想了想,侯爷的提议也不无道理。” “若是将老侯夫人带去影卫司,万一她被吓出个什么好歹来,倒是本司主的责任。” “既然这样,那就请侯爷挑选个地儿,方便本司主问话吧。” 谢沉渊闻声,心中狂喜。 他暗自得意到不行,看吧,堂堂顾司主也会听他的提议。 “顾司主。”谢沉渊立刻说道:“顾司主,不如就在祖母的佛堂问话吧。” “佛堂?”顾明修的视线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倒是个好地方。” “挺好,就按照侯爷的想法来办吧。” “多谢顾司主。”谢沉渊大喜过望,立刻吩咐人将自己抬到老侯夫人那边。 他靠近过去,见老侯夫人还一副惊惧不安的模样,忙出声安抚她说,“祖母切勿担心,顾司主已经同意留在侯府问话了。” “孙儿选了佛堂,那是祖母您熟悉的地方,想来应是能让你心安少许。” 老侯夫人这才勉强打起精神来,“好,那就好。可,可是,渊儿,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的厉害。” “你说,这顾司主为何要找我问话?” 谢沉渊心想,你问我,那我问谁去? 只是,他脸上却放柔了表情劝道:“好了,祖母放心去就是。” “我们都在这,有什么事你就大叫,我们立刻就会冲进去救你。” 老侯夫人闻声一愣。 大叫? 只怕要真出什么事儿,顾明修那厮能给她大叫的机会? 冲进去? 就谢沉渊这些虾兵蟹将,他们能冲进去干什么? 都不够顾明修一刀砍的。 可想归想,她这心里多少还是舒坦了些。 至少这些儿女的心还是向着她的。 “好,锦书,你,你扶着我过去。”老侯夫人吩咐着。 第170章 三爷的悲惨过去 老侯夫人被锦书扶着往佛堂那边走,顾明修却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看着他那神色淡然的模样,温昭昭心里直犯嘀咕,这人今天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老侯夫人为何会跟影卫司的事情牵扯上关系? 今晚上,影卫司的人抓了顾家跟温家的人,所要查的也是这两家之事。 如今顾明修亲自来镇国侯府拿人,难不成,这两家的事情竟然跟老侯夫人有关不成? 但怎么可能呢? 温昭昭不管怎么想,都想不通老侯夫人会跟这两家牵扯上什么关系? “谢三夫人?” 顾明修的声音将温昭昭从沉思中惊醒。 她回过神来之后,立刻回头看向他。 “不如一起?” 温昭昭眨眨眼,一脸懵。 什么一起? “跟我一起去佛堂。”顾明修直接将话挑明。 温昭昭彻底懵了,“去佛堂?” 去佛堂干什么? 他不是要去佛堂问询老侯夫人吗? 叫她一起去干什么? “谢三夫人。”顾明修提高音量,“需要本司主亲自动手带你去?” “不用了。”温昭昭立刻应声。 “我自己可以去。” 笑话,让他带去,还有活路吗? “那就走吧。”顾明修转身往佛堂那边走。 温昭昭迟疑了下,这才回头快速对绿湖说道:“我过去一趟,你就留在院子里,有事就立刻跑,不用管我。” “夫人。”绿湖紧张的上前一步,“奴婢还是跟着你一道去吧。” “奴婢可不放心让夫人你自己去。” “别担心了。”温昭昭安抚她说,“有顾司主在,你就算跟着,他想动手,你能护得住我?” 绿湖一脸不安的嗯了声,这才满脸忧心的点点头。 温昭昭深吸了口气,这才抬脚追上顾明修。 她是跟在顾明修背后进的佛堂,一进去,老侯夫人就爆发出了尖锐的骂声,“你跟进来干什么?” 温昭昭站在门口不吭声。 “人是我叫进来的,老侯夫人有意见可以跟本司主提。”顾明修神色冷凝的开口。 老侯夫人脸上的怒意瞬间凝固在脸上了,她看着顾明修,支支吾吾了半天,“为,为什么?” “顾司主,你,你把她叫进来干什么?” “本司主想将什么人叫进来,无需经过别人的同意。”顾明修还是那一副冷凝的模样,“老侯夫人就算有意见,那也忍着吧。” 老侯夫人顿时沉下脸来不说话了。 “谢三夫人坐吧。”顾明修神色冷淡的先找两个地方坐下来说。 温昭昭立刻随便的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坐着,什么表情,特别的动作都没有。 “老侯夫人,你可有什么想说的?”顾明修直接看向老侯夫人问。 老侯夫人闻声一愣,“我,我没什么想说的。” “真的没有想说的?”顾明修再次追问。 老侯夫人一脸惊恐的直摇头,“没,没有。” “既然这样,那本司主就直说了。”顾明修冷眸扫了她一眼,直接嗤笑了声,“本司主听说,老侯夫人跟谢三爷关系不是特别好?” 老侯夫人闻声顿时脸色大变,“顾,顾司主,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顾司主冷冷一笑,“老侯夫人非要本司主将话说的明白?” “谢三爷是你儿子,这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可是,按照本司主的了解,似乎,你对谢三爷可比对谁都狠毒。” “这倒是让本司主好奇了,谢三爷不是你儿子吗?” “老侯夫人为何会对谢三爷这么狠毒?” “难道,你想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老侯夫人彻底陷入了惊恐之中,整个人缩在椅子里瑟瑟发抖着,但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此时,躲在一旁的温昭昭听见这话也是被惊到了。 她偷偷的看着顾明修,眸中快速闪过诧异之色。 顾明修为何会对谢砚辞跟老侯夫人之间的关系感兴趣? 诚然,顾明修出来的这个问题也是她很想知道的。 一直以来,她也对这件事感到很费解,为何老侯夫人会如此厌恶谢砚辞,甚至已经达到厌恶致死的地步了。 温昭昭偷偷的看着老侯夫人,等待着她的答案。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老侯夫人依然沉默不语。 “老侯夫人!”顾明修提高音量,“本司主耐性有限,你最好不要让本司主等太久。” “我,我……没, 没什么原因。”老侯夫人低着头,声音发抖。 顾明修嘲讽的冷笑了声,“没有原因?老侯夫人,你这是觉着本司主很好骗?” “不是的,顾司主,我,我……”老侯夫人被吓到,急忙抬头看向顾明修,神色紧张的解释着,“生,生他的时候,我难产,他差点要了我的命!” “对,就是这样。” 老侯夫人使劲点头,“这孩子就是来要我命的!我怎么可能还喜欢他?” “但我也没想要他死,是他自己体弱多病,与我无关。” “顾司主,还请你明鉴。” 顾明修直接冷笑起来,“你不想他死?可为什么这跟我查到的不太一样?” “老侯夫人,也别怪本司主说话直,是不是你从谢三爷的身上看到了什么人的影子?” 老侯夫人彻底变了脸色,眸光中充满了惊恐与不安,“我,我不懂顾司主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太明白。” 顾明修冷笑一声,“既然老侯夫人记性不太好,那就让本司主来提醒提醒你。” “十五年前,谢三爷不过四岁,被人推进荷花池,差点淹死。” “十三年前,谢三爷六岁,屋子着火,他差点被烧死。” “十二年前,谢三爷七岁,吃错东西差点被毒死。” “十年前,谢三爷九岁,高烧不退,差点被烧傻了。” “不要说了!”老侯夫人猛地站起来,嘶声大喊,“不要,不要说了……” 老侯夫人捂着脸,痛哭出声。 “顾司主,你,你,你为何要说这些?” 老侯夫人强撑着冷静下来,“是,我知道这些年,老三他多病多灾,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司主,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替老三打抱不平,但我可以告诉你,这都是意外。” “人生在世,怎会没有意外?” 顾明修突然就嗤笑出声,“意外?好一个意外。老侯爷还未死的时候,那些只是意外,纵然发生了,但总归能获救。” “可老侯爷死了之后呢,还有谁会救谢三爷?” “老侯夫人,既然你要嘴硬到底,那就用证据来说事儿吧。” “来人,将证据拿上来。” 第171章 我说了 随着顾明修一声喊,佛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呼啦啦的进来好些人。 温昭昭看见那些人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不是说拿证据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正想着,那些人就哗啦啦的跪了一地。 “行了,自己说吧。”顾明修声音冷然。 那些人跪在地上,低着头,都不敢去看顾明修。 “怎么,还要我一个个点名吗?”顾明修声音冷厉。 那些人被吓了一跳。 其中一人立刻说道:“是老侯夫人吩咐小的带三爷去吃桃子的,三爷不能吃桃子,一吃就会浑身长满红疙瘩。” “那一次,三爷病了好久。” 这有人开口,其他人的就一个接着一个开始说话。 “是老侯夫人吩咐小的去三爷的房间里放火,当时三爷被困在火场里,拼命的嘶吼,如果不是后来老侯爷带人赶到,只怕三爷就真的要被烧死了。” “小的是奉了老侯夫人的命,在三爷看荷花的时候将他推下去。” “当时三爷正在生病,根本就没有力气挣扎,很快就在水里没了踪迹。” “若不是老侯爷带着人及时赶到,将三爷救上来,只怕他就要被淹死了。” “小的也是奉了老侯夫人的命令给三爷下毒,也是就在三爷准备吃的时候被老侯爷阻止了。” 接下来的时间,全都是那些丫头小厮,婆子管家在叙述这些年谢砚辞身上发生的事情。 无一例外,全都是老侯夫人安排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弄死谢砚辞。 而每次,不是谢砚辞自己运气好就是被老侯夫人救了。 温昭昭从头至尾的听下来,只觉着心寒。 就因为当时生谢砚辞难产,老侯夫人就要置他于死地? 老侯夫人是他的亲生母亲吗? 如果是亲生母亲,怎么可能做到这么狠? 温昭昭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如果让谢砚辞知道这些,他心里得多难受? 温昭昭看向老侯夫人,只见她早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整个人缩成一团,嘴里喃喃自语却是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老侯夫人,这些证据还够吗?”顾明修声音冷沉,“若是还不够,本司主或许还能再找到一些。” 老侯夫人浑身发抖的缩在一旁,不住的摇头,“不,不是,不是的。”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跟我没关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我听不懂,听不懂……” 顾明修似乎并不意外她会这样回答,他直接回头,神色冰冷的看着温昭昭,“谢三夫人,你听得懂吗?” 温昭昭意外他会突然跟她说话,但还是下意识的嗯了声,“听懂了。” “你相信谁?”顾明修沉声问道。 温昭昭愣了一下,问她? “谢三夫人,你是相信老侯夫人,还是相信这些下人的话?” “自然是相信这些下人的话。”温昭昭回答的干脆。 老侯夫人听到这里,陡然发怒,“你凭什么相信他们说的话?” 因为激动,她突然站了起来,“他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害他?” “不是我,就不是我。” “顾司主,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骗子?他们说的这些话谁会信?” “哈哈……”老侯夫人状若癫狂的笑着,“谁会相信做母亲的会害自己的儿子?” “那可是我的亲生儿子!” 顾明修直接冷笑了声,“到了这一步,老侯夫人还是不说真话吗?” “怎么,老侯夫人是想到了影卫司才说真话?” 一句话将老侯夫人给吓蒙了,她立刻往后退,一连退了几步,“不,我不要去影卫司,我不去!” “你们谁都别想带我去影卫司,我死都不去。” 顾明修站了起来,强大的压迫气势下,老侯夫人直接往后缩,不住的摇头,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去影卫司。 “那可由不得你!” 顾明修声音一沉,立刻扬声喊道:“来人,将老侯夫人带去影卫司!” “各种刑具都用一遍,直到她说出所有事为止!” 随着顾明修一声令下,两个影卫直接推门进来,直直的朝着老侯夫人走去。 他们一把抓住老侯夫人的胳膊,扭着就将人提了起来。 “不要,我不要去影卫司,我不去……” 老侯夫人一边挣扎,一边嘶声喊着。 “救命啊,渊儿,渊儿救我……” 顾明修冷笑着,“你以为侯爷能救你?” “正好本司主想到,侯爷好像跟影卫司一桩案子有关系,那就请侯爷一道去影卫司说说清楚吧。” “祖孙一起在影卫司团聚,也是一桩美事。” 老侯夫人的尖叫声瞬间卡壳,脸上的惊惧像是凝固了似得,看的让人揪心。 “我说,我说……”老侯夫人整个人没了力气,“我说……” 顾明修冷笑着,冲着那两个影卫挥了挥手,“行了,你们先退下,让他们也都下去吧。” “还有,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佛堂。” “是。”影卫答应着,直接带着刚刚那些小厮丫头出去了。 等到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顾明修坐回原来的位置,冷声开口,“老侯夫人,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耐性有限,也已经给了你机会,若是你还浪费时间,那可就别怪本司主不讲情面了。” 老侯夫人双眼失神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喃喃说道:“顾司主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的很多,我时间也很多,老侯夫人可以慢慢说。” 老侯夫人看了他一眼,耷拉下眼皮,有气无力的说道:“没错,顾司主你说的对,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 “是我安排人想害死他的。” “是我,确实是我。” “为什么?”温昭昭忍不住的先开口问道,她双眼通红,眸中全都是泪水,“你怎么能这样做?” “那可是你儿子,你怎么能舍得?” “你怎么能忍心?” “难道……” 温昭昭心中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难道,难道三爷竟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吗?” “是不是?” 第172章 野种 温昭昭想了很久,除了这个可能性外,再也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她死死的盯着老侯夫人的眼睛,不愿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三爷不是你亲生儿子是不是?”温昭昭再次开口。 老侯夫人突然就笑了,很古怪的笑容,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 “不是我的儿子,不是我儿子……” “怎么就不是我儿子了?” “难道我跟他不像吗?” 老侯夫人呵呵的笑着,“可是很多人都说他长得像我呢。” “老侯爷也是这样说的,他一直一直说,说老三跟我怎么怎么像。” “其实一开始啊,我也是信的。侯爷说的话,我怎么能怀疑呢?” 老侯夫人看向温昭昭,“你说呢,这女人啊,有谁会不信自己男人的话?” “哪怕我当时难产,我身体弱,可我还是将他带在身边亲自养。” “可这孩子越来越大,我这心里就越来越不踏实。” “你知道为什么嘛?” 温昭昭眸光沉冷看着老侯夫人,冷笑了声,“像你这种恶毒到会对自己孩子下手的人,你的心思,应该没几个人能猜的到。” “是啊,你肯定是猜不到。” “准确说,应该没人能猜得到。” “那个人,他也猜不到。” 老侯夫人的眼睛中迸射出可怕的恼怒跟恨意,“那人以为,孩子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什么都不会察觉,甚至还会跟孩子有感情。” “可他根本就不明白女人的心思到底能有多敏锐。” “随着孩子一点点长大,他的脸上渐渐有了那个女人的影子。” “是她!” “这孩子一定是侯爷跟那个女人生的。” 老侯夫人跟疯了一样的握紧了拳头,“他害死了我的孩子,却将他跟其他女人生的孩子抱回来,养在我身边。” “真狠啊!” “他怎么可以对我这么狠?” “难道就因为我霸占了侯夫人的位置?” “可这难道是我自己愿意的吗?” 老侯夫人越说,神色越发的狰狞。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当时也是同意的,为什么后来却只欺负我一个人?” 老侯夫人嘲讽的冷笑着,“他心里从来都没有放下过那个女人,哪怕那个女人进了宫,成了他遥不可及的一个梦。” “可那又如何,他心里依然放不下她。” “可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跟那个女人生下孩子,还抱到了我的身边?” “让我替他们养野种……” “温昭昭,你说,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办?” 温昭昭沉默不语,她确实没想到这件事的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如果老侯夫人说的都是真的,那她的处境确实挺难。 可再怎么都好,孩子是无辜的,她也不能将她跟侯爷之间的恩怨到孩子身上。 谢砚辞又做错了什么? 说到错,那也是老侯爷的错,与谢砚辞何干? “母亲,你当真查清楚了吗?”温昭昭沉声问道。 在她的印象中,所有人提到老侯爷都是说他重感情,说他跟老侯夫人相敬如宾,感情甚笃,说他对子女好,疼爱所有的孩子。 她实在难以相信,传闻那么好的一个男人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 杀人诛心,不过如是。 “查清楚了吗?”老侯夫人狰狞的笑着,“还用查清楚吗?” “老三那张脸就是铁证,跟那个女人一模一样,还用得着我去查?” 老侯夫人嘲讽的笑出声来,“当然,我也不用查。” “因为我只要随便试探一下就试探出来了。” “试探?”温昭昭微微一怔,“怎么试探?” “简单的很!”老侯夫人闻声冷笑,“那个女人对桃子过敏,如果老三是她的孩子,那一定也会对桃子过敏。” “所以,我就给他吃了桃子。” “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老侯夫人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了呵呵的怪笑声,“侯爷他啊,真是在那小子的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 “桃子就吃了一口,他就赶回来了。气急败坏的,一副恨不能杀了我的模样。” “你是没见到他当时那个眼神,好像我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 老侯夫人神色冰冷的看着温昭昭,眸光冷然,“他当时就跟我说,若是我养不好这个孩子,就将孩子带走,交给其他人养。” “呵呵……” 老侯夫人嘲讽的笑着,“他明面上到处说那孩子是我的,可实际上呢,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放心过我。” “我不过就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 “可我凭什么甘心做棋子?” “更别提,那孩子还是他跟那个女人生的。” “他不是想护着那个孩子吗?我偏是不同意!” 老侯夫人阴冷的笑着,“我就看他到底能不能护得住。”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我倒是想看看,他是不是能一次又一次的陪着他,护着他。” “但还别说!”老侯夫人突然笑起来,“这老东西倒是真有些能耐,也不知道他到底将那些暗中盯着的人放到哪里去了,我每一次的计划都失败落空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我想让他死,那他就必须得死。” 老侯夫人突然看向温昭昭,“你猜,我之后做什么了?” 温昭昭神色沉冷的看着她,脑中突然想到整条时间线。 片刻后,她不由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你,你,你怎么能?” “你猜到了……”老侯夫人突然就呵呵笑了声,“温昭昭,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可惜啊,你居然嫁给了老三。” “否则,由你辅佐渊儿,想来我镇国侯府说不定能更进一步呢。”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温昭昭猛然站起身,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都无法维持脸上的表情了。 “那,那可是……” 老侯夫人不屑的冷笑了声,“是又如何?他不将我放在眼里,将野种放到我身边养,甚至还为了那个野种动了想要休了我的心思。” “凭什么他想怎样就怎样?” “他以为他是谁?” “他想掌控一切就能掌控一切?” “那也要看我同意不同意!” 老侯夫人说到这里就直接笑出声来,“所以,我就率先动手了。” “他不是想护着那个野种吗?可我倒是要看看,他都自顾不暇了,还有什么本事能护着那个野种。” “可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老侯夫人突然疯癫的站了起来,嘴里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怪笑声,“温昭昭,你能猜到吗?” 第173章 皇子 老侯夫人根本就不等温昭昭回答,或者说,她也根本就没想从温昭昭那得到什么答案。 她怪笑着,神色夸张,“你知道吗,他求我!” “他居然求我!” “侯爷,他可是侯爷,这一辈子,他从未对我低过头,可他却为了那个野种对我低头了。” “他哭着求我,求我一定不要伤害那个野种,甚至还求我好好照顾那个野种。” “他可恶!” 老侯夫人狰狞的笑着,“他凭什么?那是他跟别的女人生的野种,我凭什么替他养那个野种?” “他就做梦吧!” “我就是要让他一点一点的失望,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再也护不住那个野种。” “我就是要看着他难受,我就是要让他心如刀割。” “他再厉害又如何,可最终不是也没能护住那个野种?” “只可惜,他没能扛得住多久,这真让我失望啊。” “他死了,就没有人能看着我怎么收拾那个野种了。” “这多没意思?” “你真是疯了!”温昭昭再也难以压抑心中的怒意,“你怎么就能确定三爷的身份?是侯爷亲口告诉你的?” “可从你刚刚的话中,我并没有听出来侯爷承认过。” “说不定就是你自己搞错了!” 不管如何,温昭昭还是不相信老侯爷会做这种事。 “搞错了?”老侯夫人冷笑着,“他就算不承认,那孩子也是野种。” “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还能认不出来?” “更何况,我后来已经查清楚了,我的孩子当时难产,早就死了。” “那孩子就是老侯爷从外面抱过来的。” 老侯夫人沉沉一哼,“我现在也不需要跟你们说这些,没有意义。” “所以,老侯夫人,你这是承认了,当年老侯爷的死与你有关?”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明修突然开了口。 温昭昭闻声一惊,立刻回头,目光死死的落在老侯夫人的脸上。 虽说心里早就有了猜测,可此时此刻,她还是难以压抑心中的不安。 如果老侯爷真是老侯夫人害死的,一旦这件事让谢砚辞知道,那他该有多难受? 温昭昭无法想象谢砚辞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 她甚至想将这一切都隐藏起来,让谢砚辞永远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是!”老侯夫人居然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承认了。 温昭昭格外震惊,诧异,完全没想到之前那个口口声声什么都不愿意说的人,转眼间竟然直接就自己承认了。 居然是她害了老侯爷。 那,那她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的? “好!”顾明修突然站起来,“老侯夫人,你谋害老侯爷,这笔账,自然会有人跟你算的。” 老侯夫人目光嘲讽的回头看向他,“算账?” “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让他们来跟我算账吧。”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那人做的丑事。” “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我要让他在九泉之下都没有好日子过。” 顾明修神色冷厉的看着她,突然就上前一步,一脸嘲讽的骂道:“你就是个蠢货!” “你,你……”老侯夫人气得脸都绿了,“顾司主,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蠢!” “你亲手害死了对你最好的那个男人。”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 老侯夫人整个人都懵了,“你,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从来就没有什么野种!”顾明修一脸的嘲讽,“由始至终就没有野种!” “不可能!”老侯夫人神色狰狞的嘶喊着,“他就是野种!” “老三就是野种,我不会弄错的!” “我查过了,那不是我的孩子,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早就死了,死了!” 最后一句话,老侯夫人几乎是尖声喊出来的。 声音尖利仿佛要喊劈叉了一样。 “顾司主,你以为你是影卫司的司主就能什么都知道了?” “可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顾明修冷笑着,“是你自以为是,是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没错,当年,你难产,那个孩子在刚出生的时候就死了。” “我就知道。”老侯夫人神色狰狞的怪笑着,“我不会查错的。” “我的孩子就是死了。” “老三就是野种!” “他不是!”顾明修语调沉沉的冷笑着,“当年皇贵妃那件事,老侯夫人应该没有忘记吧?” “别给我提起她!”老侯夫人脸上那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了,瞧着像是恶鬼一样可怕。 “那个女人,一切都是那个女人惹出来的祸事。要不是她,那老东西就不会死!” “是她,是她害死了那个老东西!” 顾明修丝毫不理会她的癫狂,“当年,老侯爷跟皇贵妃娘娘自幼相识,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但他们的感情非常纯粹,哪怕就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爱慕,可随着皇贵妃入宫,他娶了你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仅仅只剩下了单纯的朋友关系。” “当年,皇贵妃出事,她临危之际将襁褓中的幼子托付给了她在这个世上唯一还能信任的人。” “也就是当年的镇国侯。” “不可能!你胡说!”老侯夫人尖声反驳,因为太过激动,声音都在发抖。 “胡说?”顾明修猛地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迫感让老侯夫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脊背撞上冰冷的桌子。 “老侯爷冒险将孩子抱回侯府,视若己出,只是为了完成挚友的临死托付。” “你认为老侯爷为何不告诉你真相?” 他目光锐利的扫视着老侯夫人,“只因为那是皇贵妃娘娘用命换回来的这个孩子。” “一旦消息泄露,不禁这个孩子必死无疑,整个镇国侯府都将会被卷入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老侯爷瞒着你,不是因为他心中有愧于你,而是因为他要保护你,保护整个镇国侯府。” “他怕你不能承受丧子之痛,更怕你知道真相后,一个不慎,引来灭顶之灾。” “他将孩子抱到你身边,既能保全故人之子,又能……给你一个活下去的念想,让你以为你的孩子没事,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老侯爷为你做到如此地步,竟然被你误会至此。” “到底是老侯爷做的还不够多,还是你自己疑心大,还是说,你由始至终,从未相信过他?” 第174章 老侯夫人自杀 “他……他……”老侯夫人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呵呵的怪响,像是在喉咙里塞了一把沙子一样。 她脸上的疯狂和恨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剩下的就只有不敢置信跟悔恨,“他骗我,他说……他说那是他的孩子。” “他没说过孩子是他的!”顾明修冷笑着打断她的话,“老侯爷从未亲口承认过三爷是他的骨血,他一直都是是说,那个孩子是你的。” “是你,是你自己太过偏执,认定了那个孩子是老侯爷跟皇贵妃娘娘的。” “是你的嫉妒和猜忌,蒙蔽了你的双眼,浪费了老侯爷的一片苦心。” “老侯爷至死都在求你,求你看在多年夫妻情份上,善待那个无辜的孩子。” “他是在用自己最后的时间,为你和那个孩子,求一条生路。” “可你呢?你却自己硬生生的将那条路给堵死了。” “三爷如今性命不保,一旦他的身份泄露,到时候死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人。” “整个镇国侯府都要给他陪葬!” “首当其冲的就是谢沉渊。那可是你最疼爱的孙子,也不知道,他领头为谢三爷陪葬,你这个做祖母的心里有没有一丝后悔?” “啊——!”老侯夫人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地摇晃起来。 谢砚辞不是野种,他居然是皇子。 老侯爷用性命维护的秘密,老侯爷为她所做的一切安排,都被她自己亲手给破坏了。 她怀疑他,诅咒他,甚至还用那样可怕的方式毒死了他。 “不,不,不是这样的……你骗我!顾明修,你骗我!” 老侯夫人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双手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头,脸上老泪纵横,眸中藏满了绝望跟悔恨。 “我,我杀了他,我亲手……”老侯夫人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就是这双手,将那致命的毒药混入他最喜欢喝的那碗汤。 就是这双手,沾满了她最爱的男人的鲜血。 “侯爷……”老侯夫人喃喃着,声音颤抖着。 她靠在桌子上,抱着自己的头,不停的嘶喊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侯爷,我竟然亲手害死了这世上唯一真心待我的人!” 巨大的悔恨犹如怪兽一般,瞬间将她彻底吞噬。 这些年来支撑她活下来的恨意,突然变成了利刃,一刀一刀凌迟着她的心。 她自以为是的复仇,原来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和笑话。 她恨了一辈子,折磨了一辈子的“野种”,原来根本就不是“野种”! “哈哈,哈哈哈……”老侯夫人突然癫狂的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比哭还要难听。 “我错了,我该死,我该去陪他,向他认错。” 温昭昭早已泪流满面,她看着地上那个瞬间被折磨的不像人形的老夫人,心中百感交集。 有愤怒,有鄙夷,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 造成这悲剧的根源,在于深宫内院的倾轧,在于老侯爷的保守秘密,更在于老侯夫人的偏执与怀疑。 但最终承受这一切的,却是谢砚辞! 这对谢砚辞有多么的不公平! 想到谢砚辞,温昭昭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他敬若生父的养父,因他而死。 他名义上的母亲,恨他入骨,害死了他的父亲。 而他自己却又背负着血海深仇。 当他得知真相,他该如何自处?他的心该有多痛? 就在温昭昭在心中为谢砚辞感到难过的时候,瘫坐在地的老侯夫人,眼中骤然爆发出一种疯狂的光芒。 “侯爷,等我,我来向你赔罪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一声,猛地从地上站起,拼尽全身的力量,狠狠地向旁边的墙壁撞去! “砰——!”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闷响在佛堂中陡然响起。 温昭昭猛然回神,看清那一切,大喊出声,“不要——!” 顾明修身形微动,却终究没能拦下。 他的眼神冷冽如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仿佛早已猜到了一样。 鲜血四射,老侯夫人那枯瘦的身体软软地倒下。 她最后睁大的眼睛里,残留着无尽的痛苦跟悔恨,但还有一丝清浅的解脱。 浓重的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温昭昭捂着嘴,脸色苍白,几乎忍不住要吐出来。 顾明修沉着脸走到老侯夫人身边,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而后站起身。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冷,“死了。” 他转向温昭昭,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模样,眉头微皱,“走吧。” 温昭昭像是被他的声音惊醒,茫然地抬起头,双眼迷茫,喃喃道:“可,可三爷他怎么办?” 一想到谢砚辞将要面对的一切,温昭昭的心就像被人用力攥住了一样,又冷又痛,难受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该怎么办?他知道了这些,他得多难过,他……” 她的声音哽咽,泪水不受控制的滚落而出。 顾明修看着温昭昭眼中的紧张跟担忧,眼神微微动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佛堂门口,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清冷的月光夹杂着夜风瞬间涌入,冲淡了室内的血腥,也带来一丝寒意。 “顾司主,祖母她怎么了?”谢沉渊等人闻声赶过来。 顾明修那沉冷的目光从眼前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沉声说道:“老侯夫人承认谋害老侯爷,已经自戕了。” “不可能!”谢沉渊嘶声喊出来。 大夫人则是直接捂着脸哭出声来,“母亲,母亲……” “证据确凿,你们可以怀疑,但我影卫司做事,从不会空口无凭!” “谢三夫人,随本司主走!”顾明修突然回头冲着温昭昭喊了声。 温昭昭微微一怔,这才快速走上前去。 “三弟妹,顾司主他,他说的是真的吗?”大夫人猛地一把抓住温昭昭的胳膊,声音急切的问道。 温昭昭回头望着她,眸中藏着复杂的情绪,半晌后才轻轻点头,“是,我亲耳听见,母亲亲口承认。” “可为什么?”大夫人一脸怀疑,“母亲为何要对父亲动手?” “这,这不可能,父亲跟母亲关系很好的!” “三弟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75章 你好好活着 “是你们害死祖母,是不是?”谢沉渊突然开口,声音冷然。 他看着温昭昭,眸光中藏着深深的怨毒,“是你,一定是你们害死的祖母。” “就你们去问了话,祖母就自戕了,不是你们害的,还能有谁?” “温昭昭,你真是好狠的心,她到底是你母亲,你怎么能……” 温昭昭冷笑着,对于谢沉渊将锅往她身上甩,一点都不意外。 “侯爷可不要乱说,当着顾司主的面,我能有什么本事害死母亲?” 顾明修听到她的话,再次冷声开口,“老侯夫人承认谋害老侯爷,已经自戕了。” “不可能!”谢沉渊眼睛通红,“祖母怎么会害祖父?又怎么可能会自尽?” “渊儿,你住口!”大夫人被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慌忙去拉谢沉渊的衣袖,声音抖的不成样子。 她虽然同样难以置信,但顾明修既然这样说了,那就只能这样了。 顾明修冷嗤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无尽的漠然。 他冷眸扫向谢沉渊,声音冷凝的开口,“本司主说了,影卫司做事,从不空口无凭。” 他微微侧身,看着佛堂,“老侯夫人尸身就在那,你们若是有疑虑大可以报官,请仵作过来查到底。” 紧跟着,他话音微微一转,”可若是胆敢污蔑朝廷命官,这罪名,不知侯爷是否担得起?” 谢沉渊被他冰冷的目光看的浑身一抖,瞬间清醒了大半,最后就只剩下了彻骨的寒意跟害怕。 温昭昭沉沉的叹息了声,这才再次开口说道:“我亲耳听见母亲亲口承认,是她,她给老侯爷下了毒。” 她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至于个中内情,我现在不好说。” “但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事关谢砚辞的身世,温昭昭不敢立刻就说出实情。 一切就看顾明修的安排了,时机到了,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够了。”顾明修厉声打断,“侯爷,老侯夫人是畏罪自尽,亲口认罪,人证物证俱在。” “倘若侯爷有疑问,大可以上奏。” “谢三夫人,跟我走!”顾明修提高音量。 温昭昭愣了一下,但也没有迟疑,立刻跟上去。 关于谢砚辞的事情,她心中还有好些疑问,她必须要问问清楚。 出了老侯夫人的瑞和园,温昭昭的心情一直都很沉重,一路往前走,半句话都没有。 “害怕了?”顾明修低沉的嗓音突然打破了沉寂。 温昭昭身形一颤,猛地抬起头来。 昏暗的光线下,顾明修的脸半明半暗,看不太真切。 “我……”温昭昭声音艰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顾司主!”温昭昭追上前一步,“我现在只想知道三爷在哪里?”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却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顾司主,能不能请你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明修沉默不语,片刻后才转过身看向她,“谢三夫人,你要相信,谢三爷心里是有你的,他是最希望你能过得好的那个人。” “倘若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谢三爷不能再陪着你的话,你一定不要生他的气。” “有些事情,他必须去做,也只能去做。” 温昭昭一直悬着的心最终还是荡到了谷底。 其实,在知道谢砚辞身份的时候,她这心里就已经开始不安了。 以谢砚辞那个身份,必然要回到那个位置上去。 可是,这注定是千难万难,甚至是要踏着尸山血海走过去。 他……可以吗? “顾司主,这些话是三爷让你告诉我的?”温昭昭红着眼睛抬头看着他。 “顾司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温昭昭再次上前一步,声音沉冷,眸中含着泪,“顾司主,这不是三爷一个人的事情。” “他凭什么就自己做决定?” “不管他做什么都好,他是不是应该视线跟我说一声?” “他就这样……万一出了事,那我怎么办?” 温昭昭说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开始哽咽了。 “我不管他想做什么,我只希望能亲耳听他跟我说清楚。” “顾司主,你告诉我,三爷在哪儿? 顾明修眸光沉冷的看着温昭昭,“三夫人,你回去吧。” “温家不会有事的。” “等一切都过去了之后,谢三爷会跟你说清楚的。” 顾明修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温昭昭的头上,她眼中的泪水顺着脸庞滚滚而落。 “一切都过去了?”温昭昭哭着质问,“顾司主,那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三爷都不知道在哪里,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危险,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激动之下,她甚至想伸手去拉扯顾明修的衣袖。 顾明修身形纹丝不动,只微微侧身躲开了她的触碰,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谢三夫人。”顾明修声音低沉平缓,“谢三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局,也是为了你。”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平安顺遂。” “知道太多,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此刻,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到你的院子,关紧门户,静心等待。”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黑夜,投向了更远方。 “一切都会过去的。谢三夫人,你记住,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活下去,你让我怎么活?”温昭昭的眼泪终于汹涌而出,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铺天盖地的无力感。 “他凭什么替我决定?凭什么连一句告别,一句解释都不给我?” “他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接下来该怎么活?” “顾司主!”她说到这里,陡然拔高音量,“你告诉我!” 然而,回应她的就只有顾明修那决然离去的背影。 他一个字都没有留下来,就跟谢砚辞一样,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几个影卫无声的跟上,快速的离开,仿佛从未出现过。 温昭昭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原地,被无边的黑暗跟痛苦所包围。 “三爷……”温昭昭蹲在地上,喃喃喊着。 身体像是陡然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滑坐在地上。 压抑了一整晚的不安跟委屈,终于滑坐泪水,汹涌而出。 “夫人,你没事吧?”绿湖追过来跪在温昭昭身边,看着她那个模样,吓得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绿湖的眼泪也跟着掉下来,试图拉着温昭昭起身,“夫人,地上凉,快起来。三爷,三爷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夫人,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好吗?” 第176章 侯府出事 温昭昭双目失神的呗绿湖从地上拉起来,两主仆相互依偎着,步履蹒跚的走回松风轩。 回到松风轩,温昭昭被绿湖送到内室。 白莹看到温昭昭这个样子都库赖被吓死了。 “绿湖姐,夫人这是怎么了?” 绿湖摇头,“白莹,你去倒杯热水给夫人。” “是,绿湖姐。”白莹心中不安,但也不敢多问,赶紧转身去倒了杯水回去。 绿湖伸手接过,将水杯递给温昭昭,“夫人,您先喝口水暖暖身子。” 温昭昭双目失神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才伸手接过水杯。 她将杯子捧在掌心,双眼失神的盯着眼跟前,没有焦距。 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之前顾明修跟她说的话。 谢砚辞一定是独自一人去冒险了,他那样的身世,隐瞒身份多年,必定是有什么计划跟安排的。 他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做,他一定是早就计划好了。 可成亲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竟是一点风都没透露过。 是,她知道,她也能想通,知道谢砚辞这样瞒着她是为了她好。 可她能理解,却并不能接受。 他凭什么丢下她一个人独自去冒险? 凭什么? 天色在绝望的等待中渐渐的透出一丝灰蒙蒙的亮来,就在这夜色最沉的时候,侯府大门的方向,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嘭嘭嘭! 剧烈的砸门声从前院传来,将温昭昭都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夫人,外面……”绿湖有些迟疑,“好像动静不小。” 温昭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站起身,快步往外走。 到了院子里,只见前院火光通天,声音如雷。 “不好!”温昭昭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是要出事了啊! 几乎是同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大夫人那惊恐万状的嗓音也跟着一起传了来。 “三弟妹,三弟妹,出事了。” 温昭昭皱了皱眉,吩咐绿湖道:“去,开门。” “是。”绿湖答应着,立刻快步上前去开门。 院门一打开,大夫人神色慌张的带着一众丫头婆子闯了进来。 “大嫂。”温昭昭上前几步,皱着眉头,“这是怎么了?” 大夫人立刻拉住温昭昭的胳膊,“我,我也不清楚,就刚刚有人在撞门,看情况非常不好。” “渊儿已经带着人去前面了,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温昭昭闻声立刻脸色大变,她立刻说道:“不能开门!” “大嫂,你赶紧安排府中所有的家丁护院前去守住大门跟二门,能挡住一刻是一刻。” “这,这是怎么了?”大夫人脸色都变了。 “大嫂!”温昭昭陡然提高音量,“大嫂,你先不要问,先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只怕今天镇国侯府会有大难。” 一句大难彻底吓着大夫人了。 她来找温昭昭,只是因为想求温昭昭去通知顾明修,看看顾明修能不能赶过来救救镇国侯府的人。 可现在温昭昭却是这个反应,倒是让大夫人有些六神无主起来。 “大嫂!”温昭昭提高音量。 大夫人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推了一把身前的一个婆子,怒道:“还不赶紧去通知侯爷?” 可到底还是晚了,侯府大门在一声轰然巨响中被彻底撞开。 如狼似虎的黑衣人如潮水般涌了进来,进来就砍,逢物就砸。 冲上去抵挡的官兵立刻就被砍翻在地,惨叫声顿时不绝于耳。 平静的侯府立刻变成了修罗场,血腥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镇国侯府。 “谢沉渊呢?”温昭昭揪住了一个从院门前经过的小厮,急声询问。 “侯爷,侯爷在前院,被,被他们围住了,好,好多血。” 那小厮话还没说完就直接倒地不起。 温昭昭顿时脸色一沉,她强撑着立刻转身往院子里跑。 她一边跑,一边快速喊道:“绿湖,你们赶紧将院门堵住。” “所有人听我号令,绿湖,带着人去就将小厨房的所有油都搬出来,洒在外墙上。” 还有,院子里所有的重物,石头什么的都搬到院墙这边来,梯子,对,还有梯子,将梯子也搬过来。” 此时所有人都被外面的动静给吓着了,绿湖跟白莹两人不敢耽搁片刻,立刻按照温昭昭的吩咐行事。 东西都还没准备好,院门就被人砸响了。 温昭昭顿时心下一沉,大夫人则是被吓得直接就拉住了她的胳膊,“三,三弟妹,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嫂,你带着人躲进屋子里去吧。”温昭昭开口说道。 她回头看着大夫人,眸光复杂。 前世今生,这么多仇恨,就都在这一刻释然了。 “待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来。” “好,好……”大夫人颤着声音回答,也不敢耽搁,立刻带着人就往屋子里躲。 绿湖跟白莹两丫头则是迅速走到温昭昭身旁,“夫人!” “你们两个也进去吧。”温昭昭神色平静的看着院门,她知道,外面的人是冲着她来的。 “不!”绿湖率先摇头。 “夫人,奴婢不走。”白莹也哭着喊道。 韩嬷嬷更是直接挡在温昭昭身前,“那些人要是敢对夫人不利,就先从老奴身上踏过去。” 温昭昭的眼睛都红了,“不要这样。” “你们听我的,待会儿不要做盲目的反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果你们都出事了,那就没人能管我跟三爷了。” “待会儿,如果我出了事,你们就了立刻回温府。” “母亲会安排好一切的。” 温昭昭话音才刚落下,院门就被人重重给撞开了。 几个黑衣人如狼似虎的扑了进来,看见温昭昭,其中一个黑衣人立刻大声喊道:“就是她,带走!” 那几个人立刻朝着温昭昭扑过来。 “夫人!”绿湖尖叫着,不顾一切的扑过去想挡在温昭昭身前,却被一个黑衣人直接一脚踹开,重重的倒在地上,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绿湖!”温昭昭眼睛都红了,想要扑过去,却被两个黑衣人死死抓住胳膊,动弹不得。 “带走!”其中一个黑衣人立刻沉声怒喝。 “放开夫人!”白莹哭喊着冲上去,想跟那些人拼命。 其中一个黑衣人直接就冷笑着冲上前去,一巴掌甩在白莹的脸上,白莹啊的一声尖叫,软软的倒了下去,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脸。 “白莹,韩嬷嬷,听我命令,谁都不许跟过来。”温昭昭哭着嘶声大喊。 其中一位黑衣人冷笑着,“要怪就怪你嫁错了人。若不是我们主子心善,那只怕你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活不成。” “别再磨蹭了,否则,所有人都得带走!” 第177章 被太子抓了 温昭昭直接被人用绳子绑住手腕,眼睛被系上了带子,推着往侯府外面走。 这一路走来,侯府处处是惨象,不知死了多少人,只能看见到处都是血。 出了侯府,她被人直接塞进了一辆马车。 黑暗中,温昭昭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得见车轮碾压石板的轰隆声。 她侧躺在马车上,一颗心不由往下沉落。 谢砚辞,他到底在哪里? 现在是生是死? 还有绿湖跟白莹,她们应该没事吧? 可转念一想,如果谢砚辞出事了,那之前顾明修应该会跟她说。 而且,这些黑衣人抓她,估计也是为了要挟谢砚辞。 所以,她可以断定,谢砚辞目前是没事的。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马车猛地一顿,骤然停下,温昭昭猛地往前一扑,额头重重的砸到了车壁上,眼前顿时金星直冒,疼的厉害。 车帘子被人粗暴的掀开,外面的冷风伴随着血腥气息吹进来。 “下来!”一个黑衣人猛地抓住温昭昭的胳膊,毫不怜惜的将她拖拽下车。 温昭昭踉跄着站稳,双脚踩在冰凉的石板地上。 她艰难的想睁开眼睛,想看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可因为眼前遮着黑布,根本就什么也看不见。 她被人推搡着,踉踉跄跄的走了许久,最终被带入一间屋内。 绑在眼睛上的黑布被人直接一把拽下,她立刻眯起眼睛来,适应了一会儿才再次睁开眼睛。 等她看清楚眼前的人,顿时全身的血液猛然往头顶冲,浑身发寒。 当朝太子萧云焱,二皇子萧元瑟。 萧云焱端坐在主位之上,手里捧着个白玉茶杯,神色冷淡,看不出情绪。 而坐在他下手方的二皇子则是一脸怒容,面色铁青,双手紧紧握拳,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一样。 怎么是他们? 这一路上,温昭昭想过了很多可能性,但却就没想过萧云焱跟萧元瑟居然会是一路人。 “温昭昭!”萧云焱终于开了口,声音不高,但却带着一股压抑的冰冷,“让你受惊了。” 温昭昭抿着唇,屈膝行礼,“妾身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二皇子殿下。” “受惊?”一旁的萧元瑟闻声,猛地起身上前一步,指着温昭昭的鼻子,声音因为愤怒而扭曲着,“她也配说受惊?” “要不是太子你仁慈,我早就一刀砍了她。” “萧元瑟!”萧云焱沉声何止,带着一丝警告。 萧元瑟却充耳不闻,他死死的瞪着温昭昭,那眼神像是要杀人一样,“温昭昭,本殿下告诉你,如果你得死,那就怪你那个好夫君谢砚辞吧。” “那个阴魂不散的混账东西!” 温昭昭顿时心头一沉,果然是为了谢砚辞。 “死就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萧元瑟怒气冲冲,“他居然想了个假死的法子,逃了这么多年。” “还敢积存力量,一举反扑!” “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拉拢了三弟还有五弟,就能稳坐钓鱼台了?” “我呸!那大位是我太子哥哥的,谁也抢不走。” 二皇子的话带来了极大的信息量,温昭昭速度极快的在心里消化着他刚刚说的那些话。 原来,谢砚辞这些年来一直在积蓄自己的力量,非但拉拢了三皇子,就连五皇子那个一向不问朝政的人都跟他是一伙儿的。 想到这里,温昭昭心里又格外好奇。 三皇子不是一直在针对温家吗? 可他又被谢砚辞拉拢了,那既然他跟谢砚辞是一伙儿的,那他为何又要针对温家? 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 温昭昭只觉着自己一直以来所认知的就是个大笑话。 所有的一切都跟她所想的,所知道的不一样。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让温昭昭几乎都要站不稳了。 “他以为他藏起来了,我们就拿他没办法了?”萧元瑟还在嘶声咆哮,“痴心妄想!这天下是姓萧的,他是谢砚辞,他是镇国侯的儿子,与皇室没有任何的关系。” 萧元瑟眸光冰冷的看着温昭昭,“你们这些跟谢砚辞有关系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我要一个个的杀了你们,一个不留。” 温昭昭看着他那猩红的眸子里熊熊燃烧着的杀意,心头发寒。 早就知道萧元瑟是个头脑简单,性子冲动的,就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冲动。 “够了!”萧云焱猛地一把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杯盏叮当作响。 他站起身,眸光锐利的扫向萧元瑟。 被他这样看着,萧元瑟那癫狂的情绪猛然一收,只剩下那粗重的喘息,表明着他此时的心情。 “谢三夫人!”萧云焱微微一笑,“二弟性子急躁,他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温昭昭沉默着,苍白的脸上此时没有任何表情。 她也不敢有特别的表情。 如今的她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还能说什么? 萧云焱对她的沉默似乎并不在意,而是直接走到她身前,“本宫请你过来,并非要为难你。” “恰恰相反,本宫是想给你,也想给谢砚辞一个能够全身而退的机会。” 温昭昭的眉头几不可察的皱起来。 “谢砚辞的身份,你想必也已经知道了。”萧云焱死死的盯着点她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她是我弟弟,但他母妃做了逆反之势,他势必也是活不成的。” “你嫁给他,被卷入其中,也必定不会有好下场。”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如何开口。 他见温昭昭依然沉默,便继续说道:“但倘若谢三夫人你肯配合本宫做一件事,待事成之后,本宫可以向你保证,饶过谢砚辞一命。” “甚至,本宫还可以放你们二人远走高飞。天大地大,你们寻一处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如何?” 温昭昭终于抬起头来,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格外清亮,她看着太子那仓满算计的眼睛,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配合?”温昭昭的声音泛着一丝沙哑,“那不知太子殿下想让我如何配合?” 第178章 双方对峙 温昭昭直直的看着萧云焱的眼睛,“太子又凭什么认为,三爷会为了我,放弃他筹谋多年的大业?” 萧云焱眸光一凝,似乎没想到温昭昭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 他刚要开口,一旁沉默片刻的萧元瑟再度按耐不住的骂起来,“凭什么?就凭你在我们手里。” 萧元瑟猛地上前一步,用力扣住温昭昭的手臂,他那赤红的眼睛中藏满了疯狂跟狠辣,“谢砚辞再能藏,再能算计,他终究是人。” “是人都有软肋,而你就是他最大的软肋。” “现在,你就是我们最大的筹码。只要把你攥在手里,我就不信他还能一直当缩头乌龟。” “他要是敢不来,那正好可以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他是多么的凉薄无情。这样一个凉薄无情的人,有什么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他要是敢来!” 萧元瑟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狞笑,“那本殿下就让他有来无回,正好跟那些敢以下犯上的混账东西一起去死!” 温昭昭听到这里,正好再次验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果不其然,他们将她掳到这里,正是为了以她作为人质,要挟谢砚辞。 萧云焱微微叹息了声,“谢三夫人,本宫不想将事情做的太难看。” “你如果能配合,好好劝说谢砚辞,让他放弃作乱,本宫答应你们,放你们离开。” 温昭昭低下头去,声音冷淡的开口说道:“我人微言轻,没有能力说服三爷改变主意。” “多谢太子殿下好意,但只怕我要辜负你这一番好意了。” “太子!”萧元瑟震怒,“你听听,我早就知道会这样,偏是你还对她抱有一丝希望。” “现在怎么样?这女人跟那个谢砚辞就是一路货色,为了荣华富贵,怎么可能愿意轻易罢手?” 萧云焱微微叹息了声,“既然如此,谢三夫人,那也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来人,带上谢三夫人,我们一道进宫!” 温昭昭听到这里,神色大变。 她虽然早猜到太子会这样做,但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很慌乱。 从萧云焱的话中可以判断出来,谢砚辞此时极有可能是在宫里。 一旦两方对峙,太子如果真用她去威胁谢砚辞,那她该怎么办? 温昭昭的心,彻底乱了。 随着太子一声令下,马上就有两个黑衣人上前,抓住了温昭昭的手臂。 这一次,他们的力道更重,仿佛要将她的胳膊给扭断一样。 温昭昭被推搡着,带出了太子府,上了一辆马车,朝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马车后面,她还听到了纷乱的马蹄声跟跑步的声音,从声音判断有很多人。 看来,这最后一刻就要到了。 到了这个时候,温昭昭的心反倒没有那么慌乱了。 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其他法子。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终于到了宫门口,温昭昭听见了萧云焱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停车!” 温昭昭被人粗暴的从马车上拉下来,她抬头看去,就见前方宫门紧闭,宫墙之上,站着很多人,森冷的枪芒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骇人的光芒。 往后看去,是萧云焱带过来的禁卫军,排列整齐,一派肃杀之气。 突然,温昭昭好似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过去。 就见那高墙之上突然出现一道穿着黑色锦袍的男人,隔空朝着她看过来。 四目相对那一刻,谢砚辞那苍白的俊颜显得更加难看,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猛然握拳,因为用力,骨节都在发出吱吱的声响。 温昭昭清晰的看到谢砚辞眼底深处的愤怒以及心痛。 “谢砚辞!”萧云焱朗声开口。 他站在马车之上,在禁卫军的拱卫之下,与谢砚辞隔空对视。 “你看看这是谁?” 随着萧云焱一声令下,马上就有人将温昭昭提起来,带着落到了萧云焱的身边。 他手里抓着一把匕首,放在温昭昭那纤细的脖颈上,冰冷的刀锋紧紧的贴着她那瓷白的肌肤,瞬间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谢三夫人!”萧云焱冷笑着,“本宫想,谢三爷不会不认识吧?” “谢砚辞,本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这样,不管是对你,还是你身边安歇追随者,本宫都可以网开一面,否则……” 萧云焱话音一落,手腕微微用力,锋利的刀锋瞬间在温昭昭的脖子上压出一道刺目的红痕来。 “否则,本宫就只能让谢三夫人来为本宫祭旗了。” “太子说的没错!”萧元瑟也跟着厉声咆哮,“谢砚辞,你这乱臣贼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你若是再不束手就擒,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空气仿佛瞬间凝成了冰,拱门内外,无数道目光径自落在谢砚辞的身上。 温昭昭的一颗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附近,她抬头看着谢砚辞,看着他那紧绷的俊颜,心中微痛。 “谢砚辞,你到底是什么决定?”萧云焱再次出声问道。 谢砚辞深吸了口气,正待开口回话的时候,异变突生。 就见那个本来站在萧云焱旁边的中年太监,突然拔身而起,动作犹如闪电般蹿到萧云焱身边,一掌击出之后,立刻抓住温昭昭,带着她转身就跑。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周围的人发出了惊呼,可到底还是晚了,萧云焱被那一巴掌打落马车之下,倒地不起。 “快,快,护驾,护驾!”萧元瑟被吓到,立刻尖叫着扑到萧云焱身边。 无数的人朝着萧云焱那边涌动着,似要将他们给团团围住一样。 便在这时,一直在沉默着的谢砚辞,陡然有了动作。 “动手!”有些发颤的怒吼,仿佛撕裂了空气,瞬间传遍全场。 高墙上瞬间出现了无数弓箭手,漫天的飞箭朝着萧云焱的人飞过去。 战斗一触即发,混乱异常。 而温昭昭这个时候却被那个太监给带到了远处,那太监的速度极快,温昭昭只能感受到冷风吹在脸上的刺痛感,却不知他要将她带到什么地方去。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温昭昭被推进一个小屋里。 “谢三夫人,这里很安全,你先在这里等着,自会有人来寻你。” 那太监撂下话,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