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小师妹在虐文里杀疯了》
1. 第1章
烈焰冲天,一如凤凰涅槃,展翅做出最后的鸣叫。
烈火的炙烤促使下幽漾在即将大火焚身之前醒了过来。
“咳咳咳……这是哪?”她无意的吸气却误吸一嘴黒烟连咳了数下。
透过呛鼻的黑烟她试图辨别身在何处。
可屋内一切已被烧成黑炭,但幽漾确定,此处不是她仙剑宗的寝室,更像是凡人地界。
何况在修真界哪有火烧了这么久还没被灭了的?这里不对劲。
难不成她是要有什么奇遇了?!然后获得创世法宝一举站上巅峰成为万人之上,人人见到都要恭敬的称一句前辈的的踏天境界?
师尊你的废物徒弟要出息啦!
“水呢?快来救火!”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幽漾的美好幻想。
小姐?是谁?难不成是她吗?
还未来得及深思,手臂便被烈火灼了个伤口,“好烫!”
幽漾磋磨着被灼的泛红的手臂缓解疼痛。
这地方古怪,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得想办法出去。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让她找到了个已经被火灼的破碎小窗。
确认外头安全无虞,她利索地躲过乱飞的火星往外一跳径直滚进了后院树丛里。
......
外院正厅一位身着暗紫色圆领朝服的男人,听见闹人的动静从厅内走出来伸手挡着晃眼的日光,薄唇勾起望着那不远处的滚滚黒烟悠悠问道:“幽大人家这是怎么了?”
“哎呦!”幽国林才发现那黑滚滚的浓烟,瞧着方位大致猜测到了是哪。
是他刚从乡下庄子上回来的嫡女幽漾的落水小院
“玄王殿下赎罪,让瞧见这祸事是老臣失察。”幽国林恐慌的直愣愣的跪扑在地上请罪。
“既是意外,不必介怀,大人请起吧。”男人凤眼微低,在幽国林泛白的老脸上轻扫而过。
幽国林细观其神情并未因此事不耐,松了口气,上蹿下跳不安的心终安稳下来。
他用衣袖擦拭着额角的冷汗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一颗心起落非常。
让他对这儿从小不在身边的女儿心中起了埋怨。
玄王宋砚听可是他费劲千辛万苦才请到府中来的。
两月前最受官家宠爱的五皇子宋云澜从边疆军营中历练归来,未曾料想归京途中被人截杀,随身亲卫尽数身亡。
官家因此震怒,更是派了殿前司着手调查,定要揪出凶手。
未曾料想竟有大臣提议多部一同协助以免滋生舞弊。
管家思子心切,自是希望赶快找到儿子的下落,但又怕皇子们乘机动手互相残杀,于是乎派了个平日里最是不务正业无心权利的三皇子玄王宋砚听一同调查,再由他刑部辅佐约束。
他新官上任,眼下正是需要政绩在官家面前露脸。
为尽早了事,他下了朝就将玄王拦住,前求万请邀他来府中商议。
听他言语,宋砚听都不屑瞧他一眼,言说还有要事扬长而去。
幽国林瞧着他哪是有正事,恐是府中姬妾貌美乐不思蜀。
眼看着两个月光阴转瞬即逝,期间他多次相邀都不见其有动作。
直至今日朝上官家再次催促,还将宋砚听狠狠的责骂了一番,他这才不情不愿的来了。
现下两个人正是还没聊两句,宋砚听又对这黒烟来了兴趣。
幽国林唯恐这祖宗在这关头又跑了,出声叫他,“殿下这...”
才出声便被宋砚听调笑着挡了回来。
“幽大人,老房子着火还不忘正事,真是敬业啊。”
幽国林忙拱手,“不敢不敢。”
“那殿下...”
“但本王可不是这般敬业之人了。”
幽国林刚起的话头再次被宋砚听打断。
他望着黒烟好似来了兴趣,“瞧着这烟源源不断,火势有增大之势,本王倒是好奇这群人是如何救的火。”
说着他敲了下身后为他捧着朝冠的宦官的脑袋道:“元德,走,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元德闻言面露难色拱手惶恐道:“殿下,这女子后院...官家若是知晓又该责骂了。”
宋砚听往外走的动作忽的一停,皱起眉,三息之久的沉默后又扬声义正言辞道:“我这是去救火,人命关头的危急时刻!父皇若是知道了肯定要夸奖本王的。”
元德:“可...”
宋砚听不听,直接将视线投在幽国林的身上,“再说了,就连幽大人都没说什么,父皇如何罚我?”
好赖话都让他说完了,三言两语就把幽国林架了起来,若是拒绝倒显得是他无情了。
“殿下说的是,臣与殿下同去。”
“诶这才对嘛!”
宋砚听毫不犹豫的转身自个儿先走了,幽国林追着跟上。
三个人来到这儿时,火还在烧着。
“啧。”宋砚听见着外头围着的这圈人,听着她们口中的叫喊,实在恼人。
光知道喊,也没人进去,真情假意一眼便知。
幽国林被他这声惊了一跳,额上才擦干的汗又冒了出来,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怕的。
他对着丫鬟怒道:“怎么回事,这么大的火怎么还没灭?还有夫人去哪了?平日里哪都少不了她,如今死哪去了!”
丫鬟小厮们惶惶不安的跪了一圈。
宋砚听看似在望着大火欣赏,实则他的余光却早已转向了另一边被一群人按在地上的一男一女二人。
女子丫鬟装扮,被死死的按在地上,满脸灰土更是哭的眼泪鼻涕分不清谁是谁。
而这男子......
这不就是他那失踪的好弟弟么?
宋砚听不动声色的勾唇轻笑。
蝼蚁一般的废物罢了。
很快幽国林口中的夫人赶来了。
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宋砚听的存在,她不知宋砚听身份,只看自己丈夫那毕恭毕敬的态度便知此人定是位高权重之人。
柳眉与之行一礼,声音娇滴滴的,光是听着都能让人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见过大人。”
此刻并不是调情的时候,幽国林脸色不大好,在玄王面前却也不敢放肆。
“殿下,这是内子柳眉。”
后者随意的挥了下手,“夫人起吧。”
“救火要紧。”
柳眉拿着帕子双眉紧紧皱在一起,“不是让你们先把小姐救出来吗?!愣着干嘛,快救人!”
柳眉给压着两个人的婆子们使了一个眼色,她们当即放开了人。
失去了禁锢宋云澜想也不想忙爬起来往火场冲,半道忽感到腿弯一痛,瞬间跪了下来,剧烈的疼痛竟让他一时间不能站起来。
元德听见自家主子不屑的轻嗤声。
在场之人也只有他注意到了宋砚听藏在衣袖中手上的动作。
“小姐?!”眼看着丫鬟就要不顾性命的冲进火场时,有个眼尖的丫鬟一眼看到了从树丛里踉跄爬起来往外走的幽漾。
幽漾这声音一惊,顶着所有人的目光满眼无措:“?”
真是在叫她?
她自屋后树丛里的钻出来,鬓发凌乱,首饰早不知掉到哪儿去了,上头沾着不少草籽和枯叶,裙摆被火烧的不成样子,一只手扶着被烧伤的手臂,狼狈至此神情却始终坚毅,她就这幅样子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日落朝夕,摇曳的火光映照在她这堪称绝色的面上,给她舔了一股妖异的美感。
幽漾身上好几处被火燎的火辣辣的疼,不知为何这次师尊给的法器一样都没出现不然何至于被这火伤成这样。
幽国林见她无碍,先是松了口气,又想到耽误了正事,对其态度又不耐了起来。
小丫鬟一身伤的不轻,忍着双膝上被磨破的伤口,从地上爬起来去搀扶她,“小姐你没事吧,你可真的吓死我了?!”
幽漾看着这丫鬟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手,探究的盯着她。
小姐真的是在喊她?
脑中一晃而过出现在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本是修真界一个不能修炼法术的废物。
没有家人,是师尊在路边捡到了她,将她养大。
明明自己什么都学不会,可师尊却一直说她不是普通人,即便她练不出法术,他也不放弃自己转传授自己武功。
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没有自保能力,师尊便将放满法宝的储物袋送给自己,只要自己遇到危险法宝和师尊总会有一个出现保护自己。
师尊身为仙剑宗宗主,有他保护,自己成功在门派立足,再没有师兄师姐敢欺负她。
直到她有天师尊让自己下山采药,山脚下她遇见了个满头白发的衣衫破烂的乞丐在树下乘凉。
来路不明的人她本不想多做停留,只是还没走几步,那老人便瞬移到了她的面前堵住了她的路。
打又打不过,幽漾只能听他在自己面前叽里咕噜的说一大段话,还非要她买下他手里那话本。
就一话本买就买了,夜里她无聊翻看,发现书中女主的名字和自己一模一样之后来了兴趣稀里糊涂的把书看完了。
一晚上没睡,期待着这么惨的女配可以力挽狂澜反杀那几个道貌岸然的贱人,可等到了最后她的的结局依旧是惨死。
气的她失去了理智第二天提着剑当场下山去找那老头算账。
卖这么一本破书给她是什么意思,看的她一股火。
下了山那老头见她手上的剑没有丝毫的惊惧,反倒是摸着胡须笑了起来。
之后她就没有意识了,醒来就到了这里。
幽漾:“......”
所以她这是被那老头关到话本里来了还成了这话本里的倒霉女主?!
幽漾郁闷的险些当众拍头。
臭老头。
不就是吐槽他写的东西难看吗?有必要把她关进来吗?
那男子也爬起来赶了过来,张着嘴,眼中含着泪没有说话,惊的幽漾往后退了步打量他。
幽漾盯着眼眶含泪久久不语的男子不敢确定。
这是男主宋云澜?瞅这气质不大像啊?
“行了,没事就好。”他指着柳眉吩咐道:“你给她安排个新院子住,今天事情就到这儿,我和殿下还有事儿要商议,都散了吧。”
闻言所有人的视线都向宋砚听聚拢,惊于此人竟是皇子。
这么多人看他,那她也往那瞧,没想到视线直直的和他对上了。
此男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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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金带华服在身,身材高大,器宇轩昂。
面容俊俏非常仿佛是天生的妖孽,五官立体而深邃,一双狭长的凤眸带着丝丝点点的玩味和戏谑,漫不经心的,仿佛能洞察人心,不笑时看起来冷冷的,一但展露笑颜足以让所有女子为之倾倒。
一眼惊艳,幽漾直勾勾盯了他许久。
这种好颜色若不是男主那便是反派男配了。
玄王宋砚听。
这可是话本中最大的疯批反派,不仅把男主从皇位上拖了下来,戏耍一般将女配所做的所有真相告知男主,在男主悔不当初抱着女主尸身痛哭时将剑丢给他看着他自刎而亡。
死后二人的尸身更是一个埋了北方一个埋了南方。
这疯批不是她能招惹的。
她率先败退错开眼,抓起丫鬟的手,和她靠在一起。
相比那人,这小丫鬟显得眉清目秀了许多。
至少在她身上,她没有感受到杀意,她便是对女主忠心耿耿的丫鬟青儿了。
柳眉整理好表情,装模作样的出声安慰了幽漾几句。
荒芜破落的院子里,小丫鬟放下幽漾就出去找药了,留下幽漾一个人坐在榻上。
“不知此地能否联系师尊来救我回去。”
她想着手往腰侧一摸,摸空了。
心一下就慌了。
“我储物袋呢?!我这么大一储物袋呢?!”
双手在身上摸了一圈什么都没摸到,幽漾心道完了。
怪不得在那火场储物袋没有法宝跳出来保护自己。
这下好了,联系不上师尊了,她回不去了。
她哀嚎着瘫倒在榻上,“师尊救命,这儿到底是哪啊...”
于是精神紧了许久,这刻安定一下来,幽漾竟就这样睡着了。
在梦里她也少不得一通骂。
“臭老头!一把年纪了还耍小辈玩!”
“谁耍你了?!”
“你这小辈脾气也臭,我不叫老头,老身一明。”
床榻边什么时候站着个人幽漾都没发觉,她一个鱼打挺从榻上起来。
“老头?你可算来了老头我想死你了~”看见是那把他装进这本书的老头幽漾态度变的比翻页还快,“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头发胡子花白的瘦老头一明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默默摇头,“不。”
幽漾不可置信,“你什么意思?你把我抓进来不打算放我走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一明按住跳脚的幽漾,“现在的你出不去。”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幽漾心急如焚,在这个自己不熟悉的世界里她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顽强发问。
“有是有,但不是现在。”一明仰起头稍显得意,“就是不知道这位施主心诚与否呢……”
幽漾毫不犹豫双手合十朝一明一拜,“阿弥陀佛求大师赐教。”
“算你还有点眼力见。”一明心里舒服了,“这个办法就是——等”
“等?等什么?”幽漾一头雾水,“在等我黄花菜都凉了。”
“你看完这话本了对吧?”一明问她。
幽漾点头,“如何?”
“我曾在古书上看到过,只要你熬到这话本的大结局,你或许就有机会离开这话本。”
“这有什么难的?”这问题难不倒她,“只要把男女主都做掉不直接大结局了?”
她这般口出狂言给一明吓得佛珠险些没拿住。
“不成不成,男女主角不可杀!”
“若是杀了那才是真的再也不能离开了。”
“行吧...不过确定你没骗我?”幽漾对着和尚的人品没有信心。
一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有什么好骗你的,空有一身武功修为都没有,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
幽漾:“.....”
这理由竟如此有说服力,不仅如此,杀伤力还很强,说的她都为自己感到心酸了。
“行吧且听你的。”
“行了,话说完了我也该走了。”一明手上变出个鸡腿,一边啃一边往外走。
幽漾叫住他,“那我下次该怎么找到你?”
一明头也不回:“有缘自会再见。”
他消失了。
面对现状幽漾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她可有的熬了。
“但在此之前,我得自保为上。”
本书里的人没有法术,应是比修真界那些人好对付。
幽漾陷入深思,一双白嫩的小手无意识的摩挲着自己的脸,一步小心碰到了水泡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顷刻从梦里醒了过来。
“痛死老娘了。”
那梦太过真实,就像是特意叫她梦到似的。
既如此,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着手臂上的伤,幽漾心中不忿。
这火蹊跷,忆起所见主屋外皆是奴仆,却未见有人救火,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烧死自己。
“那柳眉最是伪善,话本中这场大火就是她所为,为的就是除她这个嫡女而后快。”
她向来吃不了亏,柳眉既做的出来,就别怪她手下无情。
2. 第2章
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宋砚听也往外走,幽国林趔趄的跟在他后面。
“殿下,那五殿下失踪这事儿...”
宋砚听走在前,瞥了他一眼捂着嘴长长的打了个哈切。
“幽大人您瞧这天色也不早了,本王也困乏了,如此重要之事儿,咱们改日再谈,可好?”
幽国林眉头皱的都能夹死只苍蝇了,搓着手试图斡旋,“这...殿下...”
宋砚听自然没给他这个机会,扬长而去。
元德落在身后,他对幽国林露出和善的笑,“殿下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考量,幽大人不必心焦至此。”说完提步跟上宋砚听。
幽国林拜首:“恭送玄王殿下。”
车架之上元德向车厢内宋砚听问:“奴才愚笨,不解主子为何出手救五殿下一命,容他进火场就这么死了好赖也与咱们无关正好借刀杀人,将这幽府一并送走。”
“他还不能死。”车厢内宋砚听攥着腰间玉佩摩挲着,“他身手父皇喜爱,若是就这么死了彻查起来我们推波助澜送他进幽府这件事便瞒不住了。”
“派人看着,别叫人死了。”
元德:“是。”
——
丫鬟拿着几瓶烫伤药膏回来,帮幽漾处理好伤口,看着双臂上的黄鼓鼓的水泡愤愤道:“早知回京是这种情况,小姐为何好要回来呢?”
“堂堂刑部尚书嫡女,竟被继夫人陷害至此。”
“今日奴瞧的真真的,府里的小厮丫鬟都是柳氏的人,还按着不让奴去救小姐。”
小丫鬟越说越委屈,眼眶蓄着泪随时都会倾泻而出。
幽漾盖住她的手背安慰,“无碍的,都是小伤。”
“可惜了这一身衣裳,上面的绣样子实是精致。”
青儿庆幸道:“这上头的苏绣被烧虽可惜,但小姐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大牛呢?”话本中女主在宋云澜失忆时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
“大牛这会儿去帮您找大夫去了。”
他帮她找大夫,她何德何能啊。
幽漾苦恼到挠头。
这可五皇子宋云澜啊!话本中幽漾的结局少不了他的授意,可以说幽漾最后的惨死是他一手促成的,她居然还敢指挥他去找大夫。
还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救命啊师尊,你的宝贝徒儿要完蛋啦!
苍天呐,她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这么一尊时刻会爆的魔头跟在身边,难保不会再入那话本的后尘。
幽漾愤恨的在臂边陈旧的小几上锤了下,发出“咯吱咯吱”的晃动声。
那臭老头写什么不好写这么恶心的东西。
不行,她得想办法把这宋云澜甩开。
“青儿啊...今日父亲跟着的那男子是谁你知道吗?”
青儿摇头,“奴不知。”
“方才奴满心想着就是救小姐,对于他们的身份更是一概不知。”
幽漾本想继续问,话到了嘴边忽然噤声,耳骨微动,敏锐的往窗外看去。
果不其然,有人在偷听。
接着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幽漾警惕的盯着门外。
还好,只是宋云澜从外头带着大夫回来了。
大夫把手里红木药匣摆在一边,拿出手托垫在她的手腕下替她把脉。
幽漾没看他,只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宋云澜。
这宋云澜身上的衣衫是府中小厮的穿着,虽然脸上都是灰尘的痕迹,这般也难掩他长相的俊色。
轮廓深邃,鼻梁高挺,剑眉星目这些话本中用来形容他的词都没用错。
不得不说那老头对他相貌的形容还挺会写。
再破烂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也挡不住他自带的贵气。
不难看出此男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想到这儿幽漾就有些头疼,就这长相这男的怎么看都不像普通人啊,怎么话本里的幽漾就这样傻乎乎的给人带回来了呢。
幽漾头疼的动作让宋云澜目光一紧。
心底正抓狂的幽漾没有错过他这一眼,冷静下来她开始审视起宋云澜这个人了,
他虽长相冷峻,可此刻的神情却与话本中天差地别。
他无措的站在一边红着眼,毫不掩饰的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抿着唇,紧绷着一张脸。
在听见大夫说她无碍才稍作松懈。
他这样子和后期所形容的好似全然不同。
大夫看完后准备收起药箱,幽漾阻止道:“给他们两个小花猫也看看吧,省的伤口溃烂了。”
看着这周遭的环境这样差,若是让伤口自愈必定留疤留患。
“劳烦大夫您再帮他看看嗓子吧。”
“他脑子也有问题正好一道瞧了吧。”
幽漾盯着他深思。
甩开他这件事不能急于这一时,在这之前她得好好供着这尊大佛。
还有窗外偷听的,若是她猜想的没错,大概就是那和自己对视那紫袍浪荡男子的人了。
思此,幽漾想起了那紫袍男子的相貌,眉眼间好似与这宋云澜有几分相似,不知道是这宋云澜的哪个兄弟。
入夜里幽漾从衣柜里随手拽了套藏青色的衣裳换上,打晕守夜的青儿,找了块黑布蒙住面,轻功三两下就飞过了层层高墙,来到柳眉的院子主屋外。
途中还甩开了一路跟这自己的小尾巴。
稳稳落地后,掸了掸掌心的灰,得意道:“小东西,还想跟着你姑奶奶我,再修炼几百年吧。”
她心情愉悦的走向柳眉那烛火通明的屋子,还没靠近就让她听见了屋内那恶心的交缠声。
幽漾面上一抽,掌风从鼻前挥过,有些作呕,差点起了退意,可又转念一想。
活春宫而已又不是看看过,合欢宗那点子事儿她听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想通后她不动声色的从一扇小窗跳进屋内。
床榻轻纱帐内滚来滚去的两个人丝毫没有察觉屏风后多了个人。
幽漾从屏风后探出一双眼睛,视线略过满地散落的衣裳,一路延到榻边才断。
啧啧啧...一把年纪了口味不小。
这柳眉也不一般啊,这把年纪了还保持着身材与美貌,不愧当初轻而易举的勾人在主母床榻上翻云覆雨,还故意设计引主母撞见,气的主母当夜便回了娘家最后与幽国林和离。
可惜,她向来睚眦必报,惹了她,事情可没这么容易翻篇呢。
幽漾两指嫌弃的钳起落在地上的赤色鸳鸯肚兜扔在了烛台之下,还将烛台翻到,亲眼盯火势越来越大才离开。
狗男女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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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尝烈火的滋味吧。
回到自己的小院,幽漾把青儿摇醒。
青儿又惊又怕,“小姐有刺客!我晚上守夜守的好好的忽然后脖一疼紧接着就昏倒了。”
“不,你没有。”幽漾纤纤长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没有刺客,是你自己累的睡着了。”
“那我后脖的为什么这么痛?”青儿看不到后脖那块青黑,只是觉得按着有些疼。
“可能是你睡觉姿势不对,拧着脖子了吧。”幽漾脸部红心不跳的说着瞎话。
“行了你早点睡,我去睡了。”
——
“什么?跟丢了?”一身着灰黑劲装腰佩刻字双刀的束发男子听了手下汇报上来的消息惊了一跳。
挥退手下的他来到门外,“主子。”
“进来。”宋砚听的声音自房内传出。
房门被另一位身着白灰劲装的男子由内打开。
两个人相视一眼笑了,“苍林你回来了?好久不见了!”
苍林抓着门“嗯”了一声,没做表情,侧身为他让出路。
“苍栩,主子让你进去。”
“一天到晚板着张脸,你这家伙是不会笑的吗?”苍栩看着他这张板着的脸莫名一股火。
“算了算了,我还有事和主子汇报,就不和你吵了。”
入了室内,宋砚听带着一身水雾身上挎着一件暗红色银纹寝衣,领口敞着直连到腹部,袒露着一身健硕的身材,悠悠闲闲的从屏风后走出来。
他张开双臂,元德跟着他为他披上外衣。
“何事?”宋砚听刚沐浴完,一身轻松,精神也松了。
苍栩深深一拜,自觉丢脸,“回禀殿下,我们派去盯着五皇子和幽家小姐的暗卫方回来禀,说是深夜见幽家小姐蒙面出门,三两下就甩开了他们的跟踪,我们的人跟丢了。”
“跟丢了?”宋砚听看过去稀奇道:“这小姑娘果真不同凡响啊。”
他笑笑说:“能轻而易举的甩开本王的玄幽卫,有点意思。”
堂堂高门嫡女身负这般武功,着实让他惊喜。
她身上的秘密一定很有意思。
“可有查到她去做了何事?”宋砚听抱着手臂从主位上走下来。
苍栩摇头,“未曾听到部下来报。”
这个回答宋砚听不意外,他点敲着手指自个儿琢磨着,今日起火应是有人蓄意为之,说不定那小姑娘心里明清着,更知道凶手是谁,若是他没猜错,她许是去报一火之仇了。
果不其然,半炷香时间不到,门外又传来的动静。
苍林离门近些,宋砚听递了他一个眼神,他转身出去。
又一会儿进来向主座上神情恹恹摇摇欲睡的宋砚听汇报。
“主子,幽府幽大人其夫人主屋起火了。”
“呀。”宋砚听可算来了点精神,撑着头嬉笑问他:“这么惨呐,那人没事吧?”
苍林即答:“幸而被府中下人发现的及时,火现已扑灭。”
宋砚听听完摇摇头,“居然没死人,没意思,罢了,都下去吧,继续盯着。”
“记着,盯着那小嫡女的暗卫换个机灵的去。”
“本王倒是想瞧瞧这小嫡女还能做出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来。”
苍栩苍林拱手,“是。”
3. 第3章
第二日幽漾睡到快午时才醒来。
看着周围的环境还是不适应。
又是想师尊的一天。
“青儿?”
门外青儿听到动静推门而入。
“小姐终于醒了,不然要错过午膳了呢。”
“午膳?我睡了这么久?”幽漾看向青儿想起昨晚的所作所为试探着问她:“不用请安?”
昨晚她放火之前没把外头几个侍女小厮一起打晕扔进去就是让她们有人救火,那点火应当不至死。
这样做一是想报复一番她放火之仇,二是躲过请安,那柳眉最爱在请安时折腾人,否则她真怕自己忍不住当场掐死柳眉。
果不其然,听青儿的话是院子烧没了,人侥幸从屋里逃出来,还在修整不用她去请安了。
应该可以消停几天让她好好适应这个地方了。
这个小院子本就不大,里面就住了她和青儿还有那个宋云澜三个人。
窝再小也是个窝,破落的样子不光看着不舒服,住着也不会舒服的,她带着两个人一起修饰了一番这个小院子,还种了些花在地里。
看着院子焕然一新的样子,幽漾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开心道:“这就是我的新家了,得给它取个新名字。”
她两只漂亮的眉毛拧了起来,捏着自己的下巴低着头绞尽脑汁的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什么好名字。
青儿从小就跟着幽漾伺候到现在,她知道自家小姐对取名什么的最是纠结做不出决定,于是开口,“如此纠结,那小姐不如把之前的院子的名字拿回来接着用吧。”
大牛眨巴着一双亮亮的眼睛,对幽漾用力的点了下头表示赞同。
“以前的叫什么名字来着?”幽漾看到宋云澜的脸就想起话本里他的所作所为,嘴角一抽不再看他。
青儿:“落水小院。”
“那行,就这个。”幽漾直接同意。
天渐渐黑了,晚膳吃的同午膳一般,府里都是柳眉的人,不敢明目张胆的苛待她这个嫡女,不会饿着她,但也不会给她好的东西。
她这个不受宠爱的嫡女除了粗茶淡饭也别的选择了。
幽漾也不挑,有的吃不就行了,这点子菜色相比当初师尊刚学着给自己做饭时候的厨艺好了不要太多。
一个人吃着嚼之无味的饭菜太过孤单,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一个人吃过饭,以往师尊就算是辟谷也会给她做饭,陪着自己吃。
越想越难过幽漾直接把宋云澜和青儿叫来三个人同桌吃饭。
餐桌上宋云澜单纯的小狗眼视线太过炙热,幽漾实在无法忽视。
她知道自己长的美,但也没有必要一直这么盯着她吧?
放下碗筷后她一会看看宋云澜一会儿看看桌上的饭菜,有些气馁。
不过不知道这宋云澜要是回复了记忆,记着自己给他吃这样的饭菜会不会记他一笔。
宋云澜歪着头看着幽漾,满眼写着疑惑。
疑惑幽漾为什么这么看着他。
幽漾随便抓了个理由,“没事就是有点无聊。”
确实很无聊,以前在宗门,这会儿自己正找师兄师姐聊天呢,哪轮得到在这儿一个人发呆啊。
宋云澜听懂了,一脸认真的点了下头。
晚膳后青儿收了餐盘,幽漾胃有点不舒服。
便想着去外头走走,吹吹风。
一轮圆月高悬夜空,微风阵阵,月光照在地上亮亮的,散步也不必提着笨重的灯笼。
这两天盯着宋云澜的人好像走了,但偶尔幽漾还是能听见些动静,应是换了个人来盯梢。
想着反正不是盯着她的,她也不做管束,反正遇到危险她也打得过。
幽漾独自在小径,不知不觉就绕到了后院。
不远处的树下,她注意到宋云澜正在那做什么。
幽漾正想转头离开,还没转动她就被宋云澜看见了。
这会儿走也不行留也不行,手忙脚乱的站在原地。
天色太暗宋云澜看不清幽漾眼中的排斥,小跑着过来兴奋的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往树底下带。
他对自己笑的赤忱,幽漾一时竟忘了挣扎,不知不觉便跟着过来了。
走近了她才看到,宋云澜方才在这树下原来是在扎秋千。
“你扎的?”幽漾纤纤长指轻触着被绑的紧紧的麻绳,不可置信的问他。
她注意到麻绳上的倒刺已经处理过,摸起来没那么扎手了。
宋云澜满脸认真,连连点头,然后用自己的手指一会儿指指自己又一会儿指指幽漾。
“你为我扎的秋千?”幽漾看出他的意思,心间竟有些动容。
宋云澜头点的更用力的,他欢喜的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到秋千前,让她在秋千上坐下,而自己则是走到了幽漾的背后,小心翼翼的为她推起秋千。
伴随着秋千晃动的幅度,幽漾轻声说:“谢谢。”
“我很喜欢。”
声音很轻,轻到仿佛一阵风都能掩盖住,可宋云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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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听见了,他红着脸傻笑几声红着脸摸了下鼻尖。
“你想起你的记忆了吗?”幽漾抱着秋千忽然回头问他。
“能说话了吗?”
“上回大夫给你开的药可有效?”
宋云澜好似迟疑了一瞬,摇了摇头。
“那你可有记起你曾经去过的地方,等我得空定带你去瞧瞧,可让你更好的找回记忆,回到家人的身边。”
这一刻幽漾已经忘记了话本中曾经看到的他,是真心的关心他。
“你失踪了这么久,家人们定着急坏了。”
“你想念你的家人吗?”
眼看着宋云澜缓慢的摇着脑袋,她回过头望向那轮圆月,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伤情之色,轻到近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可我很想。”
来这里已经好两天了,不知道师尊有没有在找她,她不见了有没有着急。
她真的好想回家啊。
——
“派去的太医如何报的?”宋砚听刚下了朝回来,净了手准备吃些早膳。
苍林道:“太医说两贴药吃了便能好,估摸着五殿下现在已经恢复记忆,也能说话了。”
苍栩咋咋呼呼的问:“那他为啥还不回宫?眼看着官家上回说的三月期限就要到了,若是还不把五殿下找回去,官家可就有理由训斥主子了。”
“在父皇眼里我可不就是不务正业么?找不到人才是最正常的。”
“左右都是挨训。”
宋砚听对此没什么所谓,他又问:“幽府昨天可发生了什么事儿?”
苍林如实将听到的都说了,还将昨夜宋云澜和幽漾荡秋千时候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这幽小姐倒是热心肠,救了五殿下还想着给人送回家。”苍栩还有点不理解,“不过这幽小姐都已经回家了,那她怎么还想家?”
苍林听不下去了,“你浑身上下除了蛮力好赖带点脑子吧?”
“幽家小姐才回来几天便被府里所有人欺负,她想的肯定是曾经住的家啊?”
苍栩摸着后脑恍然大悟,“对哦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是你聪明。”
苍林:“......”
元德:“......”
宋砚听头疼扶脑:“......”
“行了,苍林你去调查一下这幽家小姐在乡下庄子上都发生了什么,还有她那一身轻功又是怎么来的。”
苍林拱手:“属下领命。”
4. 第4章
在小院修养的这两天,幽漾想了好多。
她躺在躺椅上一晃一晃的,即使到了这里也难改一些不修边幅的习惯。
她啃一口手上的苹果,心情沉重。
她现在是这虐心话本里的女主角,话本中许多许多的情节都是在她身上发生的,委实困难。
她虽一身武功,可敌在暗且人多势众,终是双拳难敌四手。
或许她可以找一个权有势的人罩着自己。
可她能找谁呢?
正这么想着宋云澜就端着一小碟点心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幽漾这双漂亮的眼睛一亮,盯着宋云澜越看越顺眼。
想来想去身边不就有这么一个厉害人物吗?宋云澜可是未来的皇帝啊,自己若是不想和他走虐心虐身那一条线,就成为朋友也不错,等他发迹了还能在她难以应付之时保护她一二。
至此,为今最重要的事便是刷他的好感,至少不能让他恨上自己。
宋云澜歪着头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
幽漾从摇椅上爬下来险些扑在土里,“大牛,我上回说带你去找家人,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怎么样?”
冒冒失失的把宋云澜吓一跳,大步上前,双手欲去搀扶,却见幽漾已经稳住站好了,他的手停在空中不上不下的。
“小姐,出府还需告知夫人,若是夫人不同意...”青儿站在一侧瘪着个脸沮丧道。
“总有她不能拒绝的理由的。”她思来想去,忆起了话本中幽漾的亲生母亲温青。
若是以此人为理由,再加点名声的威胁,利用柳眉所在意之人,效果会事半功倍。
说干就干,幽漾让青儿帮她换了身规整些的浅青色衣裙,裙摆被洗的都泛白了也没舍得扔。
好些衣裙都在大火里被烧完了,就剩这么几件了。
从大火至今几天过去了,柳眉也没说要给她置办些新衣裳,她既不说那她也不打算去求,就算求了以柳眉的尿性,又能给她什么好东西呢。
这身衣裙不穿不知道,穿了才发现这衣裙眼瞧着像模像样的,布料差的甚至都比不过府里丫鬟穿的,扎的她手臂发痒。
“小姐要不咱换一件吧?”青儿心疼的握着她因瘙痒而泛红的手臂。
幽漾忍不住挠了一下,放下宽袖咬牙忍耐道:“不用,就要这件。”
落水小院在府中位置偏远,幽漾带着青儿徒步来柳眉的院子费了不少时间。
若不是自己会武功这事还不能暴露,她真想轻功直接飞过去。
宋云澜身上虽穿着府中小厮的衣裳,可终究不是府里压着卖身契的下人,带着外男进柳眉的院子不合适,反而还有可能被她抓住把柄。
幽漾让他外头等着就带了青儿进去。
入了院子幽漾在廊前站定,轻屈膝行一礼。
“烦请嬷嬷替我通报一声。”
“在此候着就是,等老奴先去问过夫人意见。”院内嬷嬷见她来迎了过来,态度不冷不热的。
柳眉一贯喜欢持着长辈的腔调拿捏她,这一报还不知要她杵在这儿等多久。
等是等不了的,事已至此幽漾也不客气,带着青儿自顾自的在院子里闲逛了起来。
“这儿景致不错啊。”
院子里在外洒扫的丫鬟们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两个人。
“小姐...嬷嬷让我们在那候着这样乱走夫人怕是会不悦,您想出府的事儿那便更没有可能了。”青儿被她们瞧的心虚,惶恐不已,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前那一亩三分地。
“她倒不亏着自己,换了这么一个大院子。”幽漾低声说着,没有理会青儿的话,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景色宜人,依水傍山的,小院布置妥帖,花花草草都是新移植过来的,石桌子都被擦的能当铜镜使,甚至连树上都挂着温馨的装饰。
人比人气死人,她这堂堂嫡小姐连衣服都是又旧又破的,混成这样真是窝囊死了。
“小姐慎言!”青儿听了她这张狂的话心下更是惊怕。
“好吧,不说就是了。”幽漾撇嘴不太高兴,她还有更大逆不道的话还没说呢。
这小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了。
两个人逛了一会儿,幽漾看时间差不多了,掐着点的回到了廊上。
刚好半个时辰,她听着屋里往外走的声音。
方站定嬷嬷就从房内走出来,提着下巴很是瞧不起,“夫人请小姐进去。”
“多谢了。”幽漾眼神都未曾分她一分,毫无感情的说了这么一句,越过这嬷嬷,独自走进去。
“夫人。”幽漾草草一拜。
“久等了吧?”房内的柳眉放下手里的杂书,亲昵的对她招手,“过来我瞧瞧。”
“上回有贵人在府上需要招待,母亲没得空关心你的伤,如今好些了吗?”
幽漾立在原地不为所动,面上含笑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演母慈子孝这场独角戏。
“可是生分了?还是在怪母亲给你的院子不好?”
对方不为所动,也不说话这让柳眉猜不出幽漾的想法。
她眼中神色一再变换,瞧着幽漾的神情,可始终看不出问题,于是受伤额捂住自己的心口难过。
“是母亲的错了,若是你实在不喜,母亲让人给你换个院子就是,何必对母亲耍小性子呢,你为此身外之物和母亲生气实在叫母亲难过,若是你父亲知道了定是要生气了。”
说着还用帕子按住眼角擦起泪来了。
她虽不是亲生母亲,可幽国林是幽漾的亲父,以此要挟她就不信她不就范,乖乖听话。
“多谢好意,但不必夫人操心了,新院子很好,我很喜欢。”幽漾对她的威胁丝毫无感。
“今日来拜见夫人实是为了出府一事,幽漾刚回京不久,在府中已见过了父亲,可还未去拜见过母亲。”
“母亲虽已与父亲和离,但于幽漾来说毕竟是生身母亲,理应前去探望。”
柳眉是夫人,到了温青那又是母亲了。
“你既已原谅你母亲当初绝情抛弃刚出生的你与你父亲和离,这样也好,她总归是你的母亲,去瞧一瞧也好。”
按下心里的恨,柳眉有意揭起幽漾心中伤疤。
还皱着眉装着有些为难,好一会儿才语重心长道:“只是最近外头乱着,你若是出府安我和你爹爹都会担心。”
“不过探望也不急于一时,还是莫要出去了,你母亲会明白你的苦衷的。”
以关心之名义拒绝她的要求,还利用她心中之痛想让她主动放弃。
既来了,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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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可不会轻易走。
于是她学着柳眉从袖中抽出自己的帕子,按住眼尾,没一会儿便落下了一大颗泪来。
“可若是外人看我回京只记得父亲,却忘了母亲生恩,不去探望,定会说我不孝。”
“若是这不孝的名声传了出去,幽漾平日不常出府旁人说了便也说了,可姐姐怎么办?若是连累了姐姐,我这心定是自责不已。”
“幽漾不想因自己的名声连累家中人...”她说的字字真诚声声落泪。
幽漾话中的姐姐便是柳眉的亲生女儿幽妙言,也是话本中冒名顶替女主所付出一切的女配更是害的温青被折磨而死的罪魁祸首。
“好好好,莫哭了,既你非要去探望母亲,我依你就是了,晚些我便让人从库里给你拿些东西一并带去吧,算是你尽孝了。”
柳眉左右想想,她说的不无道理,既她想去探这亲,她也有的是办法让她被赶出去,
“行了你下去准备吧,明日出门小心些。”最后虚假的关怀了句后屏退了她。
看着幽漾离开,嬷嬷随后从屋外进来并将门关好。
“老奴方才才听院里洒扫的丫鬟们说,夫人叫她候着的那半个时辰,她不光没有好好等着还去咱们院子里逛了一趟。”
“真是乡下来的,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是我太久没给她立规矩了,竟叫她放肆至此。”
柳眉掌心攥着帕子,再想到幽漾那母亲便气的牙紧。
“那贱人有何可探的!若不是为了我妙言的名声,我断不会让她出去,定将她囚禁死在那破落小院里!”
“夫人若是实在不愿,那便不许就是了,如今夫人才是幽府主母,何惧她这个小姑娘啊。”嬷嬷为其续上热茶。
柳眉言明自心中疑虑,“上回主屋无故起火,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嬷嬷不解问:“那...不是意外吗?咱们的人能查的都查过了,是烛台未摆好这才掉到衣物上起的火,许是...许是老爷夫人在一块时无意碰撞到烛台这才起的火呢?”
“她的院子才被我们一把火烧了,紧接着夜里我的院子便起了大火,这世上哪有如此巧的事儿?今日见那丫头的变化,总觉得这火和这小贱人脱不了干系。”
“那把火没将那小贱人烧死咱们还被反将一军,你让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不知为何今日见到她的眼神,叫她有心惊之感。
此女断不可再留了。
嬷嬷琢磨再三又问:“那咱们还要接着查吗?”
“不可再查了。”
“若是继续查下去,她院子里那把火是我们放的事就瞒不住了,老爷平日里虽不喜她,但总归是他的女儿。”
“此事若是曝光,恐会牵连我们,若是惹得老爷开始怜悯于她,叫她日子好过起来了,让她离开了我们的掌控,反倒得不偿失。”
“何况那小贱人还故意拿妙言的名声来要挟我的,果然是乡下长大的,不仅粗俗没规矩心思还这般歹毒。”
柳眉眉间满是厌恶,一掌拍在红木桌面上,震的杯中的茶水起了两圈涟漪。
“好啊,她既想要去探望那贱人,那我们就帮她好好准备些礼,我看她那娘看到那些礼物还会不会待见她这个女儿。”
5. 第5章
幽漾才出了院子,依稀间好像听见墙外有男人的说话声。
隔着墙听的并不真切。
幽漾加快步子想走近些。
只可惜刚扒着墙角,就只看见个男人的离去的背影。
他的速度很快,但还是被幽漾看见了。
好像男人离开前是在和宋云澜说话?
他的嗓子和记忆恢复了?
幽漾疑心,当前情况还不可打草惊蛇,还需再探。
“大牛走了,回去了。”她装作什么都没察觉,乐呵的叫上大牛一块回小院子。
柳眉办事效率很快,三个人刚回院子没多久后脚东西就到了。
“来了!”能收礼物幽漾可不得高兴一番,笑容灿烂的亲自去迎接。
“摆这儿摆这儿,你们都辛苦了。”
十几个小厮见她如此和活见鬼了一般,箱子险些脱手砸着自个脚背。
五六个半人高的木箱子被小厮们抬着进来在院子里草草放下。
小厮们就好似身后有鬼追似得不敢停留慌忙跑走。
幽漾对他们的行为甚是不解,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不解,嘴角一抽。
“莫名其妙,我小院又不会吃人,跑这么快作甚。”
“许是怕小姐看上他们,让他们留下做院里的男宠吧。”青儿也只敢在这时候打趣她。
“谁口出的狂言?!”幽漾闻言为之一震,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给她做局了?!
“奴也不知。”青儿知晓她是清白的,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顺气,顺便把自己听到的传言尽数说出。
“近日厨房新来了位厨娘,奴与她关系处的还不错,她听闻奴是小姐身边的丫鬟便问传闻是否属实,奴这才知晓了外头的传言。”
“外头说小姐喜欢偷养男宠,说小姐在乡下的庄子里养了很多俊俏男宠,都以小厮之名带在身边伺候,怕回京寂寥特意带了大牛回来,他们言说大牛是最受小姐宠爱的男宠。”
幽漾:“......”
越听越离奇了。
“这说的还是人话否?我怎么听不懂?”
她?收皇帝最宠爱的皇子当男宠??她配否?
幽漾心下一虚,反应过来宋云澜还在这里。
小心翼翼的往宋云澜那方偷瞄,所见的更叫她大为震惊。
不是,你一个被传谣言的脸红什么?
他这耳朵红的都快要滴血了,人看起来还傻傻的哪像是恢复记忆的样子,是自己疑心病太重了?
场面一度的安静,幽漾赶忙转移话题。
“额...大牛啊我们明日出门你去瞧瞧马车那还需要准备什么。”
“好。”
支开了宋云澜,幽漾把脑中扰人的声音一股脑扔了出去,绕着这几个大箱子抱着手臂若有所思的围着转了好几圈。
“小姐您在瞧什么呀?”青儿瞧着她向左走一圈又向右走一圈的歪着头问她。
“我在猜柳眉给我娘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幽漾干脆直接坐在了身后的箱子上。
她指挥青儿,“青儿你把它们都打开看看。”
几个箱子里除了一些枣栗,布匹,首饰,铜钱,胭脂水粉什么的之外就是一些茶具,书籍文房四宝和书画。
都是探亲很常见的东西。
她既敢提前把这几个箱子送过来,便是不怕她开箱检查,应该还有后手。
柳眉果然还是要面子的,为了在温青面前彰显她在幽家的地位高,被老爷看重,也舍得大手笔的送。
可惜,她娘不会看见她这些小心思。
“青儿,挑些能用的东西和首饰留着咱们自己用,其余的明日找个当铺都当了换银钱使。”
“还有那些布匹让人帮我多做几身好看的衣裳。”
眼见着幽漾把所有东西的用处都安排好了,青儿着急道:“都当了,那明日探亲怎么办?小姐咱们空手去怕是不妥吧?”
“小姐与夫人本就不亲近,奴是怕如此做夫人与小姐之间的嫌隙会越来越深。”
“无碍。”幽漾气定神闲的畅想着有钱之后可以做什么。
想起话本中温青的描述,“母亲自小受祖父亲自教养,祖父乃当朝太傅,母亲儿时便受先皇特设可同皇子伴读,眼界自是开阔,不会因此小节动怒。”
“我明日若是空手而去,说不准母亲还会高兴。”
“再说了,我又没说要空手去,只是不想用她准备的东西送母亲罢了。”
青儿听明白了,她蹲在箱子前一边收拾一边说,“青儿愚笨,但小姐聪慧,听小姐的准不会错的。”
“小机灵鬼。”幽漾走到青儿面前亲昵的剐蹭了下她的鼻尖逗她。
——
难得有出府的机会,今日的青儿铆足了劲儿打扮幽漾。
见她又换上了那身浅青色的衣裙,衣裳虽素净配不上小姐的绝色之貌,但见小姐执意如此穿她便只好在别处使劲儿了。
小姐的脸上不必添太多妆画蛇添足,青儿只好在发髻上努努力了。
青儿手巧,为幽漾做了小盘髻样式,两绺黑发自耳前分出垂在胸前,头顶双环相互缠绕,其发间插着几个简单款式的绒花发簪点缀,还在额头角两侧乌发之中对称簪的着几颗品貌勉强能瞧的珍珠。
她家小姐相貌偏媚,不似寻常官宦人家培养出的小姐,要么端庄持重,要么清纯可爱,又或是温婉清冷。
幽漾长着一张鹅蛋脸,五官精致如画,肤若凝脂瞧着根本不像是乡下长大的。
她的眉宇之间总带着股英气,乌眉上扬,一双张扬微勾的狐狸眼像是初醒的长毛三花猫,一颦一笑皆带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玩味。
经由青儿这么一收拾,为她增添了几分温婉小意同她的美艳勾人很好的中和了,不再那样张扬。
当穿戴好的她出现在幽府门前,惊心之美竟使得丫鬟小厮们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在车架前等待的宋云澜见到她也被其摄人心弦的容貌震慑到,为之一颤。
他宽大的掌心拽着缰绳傻愣愣的盯着瞧了许久,已然忘却了这么盯着一位姑娘是多么失礼的一件事。
旧衣素簪,难掩其美。
幽漾顶着所有人惊羡的目光挺直腰背踩着登车梯上了马车。
“小姐!小姐!”
弓身还未钻进车厢,远远的就听见身后有人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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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起身子,往那瞧,是柳眉身边的嬷嬷。
幽漾站定不动,身姿亭亭玉立于马车之上,居高临下,散漫的掀了掀眼皮,情绪淡淡的,垂眸打量着低处的嬷嬷。
“嬷嬷何事?”
两人高度相差太远,嬷嬷只有仰起头才能看清楚她。
心中怪异之感一下窜了起来,正事要紧也来不及理会。
她将怀里那精巧的盒子递给幽漾,“夫人与小姐母亲曾是自小便一同长大的闺中密友。”
“自上次分别,二人已是许久不见了,夫人甚是想念,想托小姐将此物送于她手中,也希望来日能有机会消除二人当年的误会重归于好。”
“误会?”幽漾佯装什么都不知道问她:“我怎不知母亲与夫人之间有误会?”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老奴也不甚清楚。”
嬷嬷想含糊过去,可幽漾心中明清着这柳眉的所作所为。
她温笑着,双手交叠置于小腹前端正的摆放着,没有去接这个盒子,光叫嬷嬷的手空悬着。
“既是要送的,那便烦嬷嬷将此物与那些箱子放一块儿吧。”
“诶好!老奴这边去了。”嬷嬷手臂举了会儿正酸软着,闻言忙去放好东西离开。
马车出发,车厢中青儿撩开帘子从窗子望幽府大门怪异道:“嬷嬷什么时候这样好说话了?”
“她那做派还用说。”
幽漾直翻白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憋好屁。”
宋云澜依照着幽漾的话在京城的几条街转了几圈最后在经过气势磅礴的皇宫宫门时停下了车架。
旭日当照,熠熠生辉。
遥遥望去,覆盖在墙顶被日光照的晃眼的明黄琉璃瓦与高耸恢宏的赤红城墙交相辉映,然如巨龙盘踞在此,俯瞰众生,把皇权的庄重,不可违逆的威严淋漓尽致的展现并深刻于人心。
这便是皇宫么?
幽漾遥望许久,心下感叹皇宫的壮观。
不知过了多久,她偏过头有心问宋云澜。
“不愧是皇宫,如此气派。”
宋云澜本低垂着头对此情此景无甚波动,听她所探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瞧便牵起了他不少回忆。
须臾,他摇头,“也没什么特别的。”
幽漾自来到此处便一直在留意他,方才他失神的那一刻自是没错过。
她心下冷笑不表于面,在窗框支起手臂撑着下巴,狡黠的狐狸眼忽闪忽闪,指尖敲点着木框笑问他:“你不喜欢?”
“那你喜欢吗?”宋云澜收回视线转而反问她。
“喜欢啊,谁不喜欢衣食无忧的日子。”
幽漾说的是实话。
修真界弱肉强食,不狠下一个死的人就会是自己,她光凭一身武功,再厉害也打不过那些修士,无法自保,受伤是常有的事。
真的很疼。
她战战兢兢一刻不敢停歇才好不容易活到现在,要是有的选择,她还是更想过安稳的生活,谁让她是咸鱼小师妹呢。
幽漾情绪起起落落,宋云澜尽收眼底。
幽家主母刻薄,她的困与难,他一直看在眼里,终有一天他会带她走的。
6. 第6章
心中怀疑既已证实,幽漾也不必在此地多做停留了。
他既恢复记忆选择不告诉她,应是有自己的打算,若是贸然拆穿,引的他厌恶,这就和她的打算背道而驰了。
幽漾指挥着两个人将马车驶至了京城最大的当铺门前。
准备将今日所带的所有俗气的首饰镯子都当了换金子。
伙计们把几个箱子搬进去,青儿眼尖将嬷嬷送出来的匣子拿了回来。
打开一瞧满脸狐疑不解的过来问幽漾。
“小姐,嬷嬷今早劳师动众亲自跑出来就为了送这匣子?”
“奴瞧这牡丹花都败落了,这该如何送的出啊?”
幽漾从匣子中将枯萎败落的花束拾起,美眸低垂神色晦暗。
细瞧着不仅是牡丹,里头还夹杂着几朵败落的菊花。
幽漾冷哼一声,盯着手中的萎靡的花束,眼中闪过凌厉之色。
柳眉这是笃定了她从乡下回来没有文化啊。
“残花败柳,色衰德败。”
“真是恶心人的好手段。”
温青是个才女,怎会不知此物寓意。
柳眉想借她这个亲生女儿的手给温青捅上一刀。
如此不仅能戳着脊梁骨恶心她,还能将母女二人的嫌隙加深。
“扔了。”
幽漾冷漠的把花重新扔回匣中。
青儿:“是。”
青儿和宋云澜在典当铺子里忙活,幽漾下车前便留意到当铺正对面是家卖衣裳的铺子。
她从青儿那儿取了两锭金子走。
“我去对面瞧瞧新衣裳,很快就回来,你们接着忙活就是。”
两个人看距离不远便也没跟着任由她自个去了。
幽漾特意留意过街边商铺,这件衣裳铺子过去隔几间便是那兵器铺子了,她需要在此间铺子换一身衣裳掩人耳目悄悄去把武器这件事解决了。
幽漾进了衣裳铺子,店家一眼注意到,见她气质不凡亲自迎上前招呼她,“姑娘想买哪种款式的衣裳,咱们家的衣裳价格都十分划算呢。”
她一眼看中架上那套衣裙,素白色上衫搭配蓝紫色褶裙再由一长条细密的碧落蓝的轻纱制成的披帛点缀,稳重却又不显得老气。
“这是京城最新的样式,料子和上头的刺绣都是顶顶好的,价格姑娘怕是承受不起。”
店家瞧她身上衣裙已是几年前的旧款式了,不太好意思说破,“要不,奴家为姑娘推荐一些价格合适的衣裳来?”
“咱们家的衣裳用料都很不错的。”
怕时间来不及,幽漾直接把金子拍在桌上。
“就那件了,你帮我拿下来我试试。”
一大块金子看的店家眼都放光了,看幽漾和财神爷似得,忙不迭应声:“好好好,奴家这就差人去为小姐拿过来。”
“小姐可还有别的可瞧的上眼的?”
“你们店里可有方便些简单些的衣裳?”幽漾思来想去这个问法不大贴切她又换了个问法。
“你们家可有女子所穿戴的轻便些方便活动的衣裳?”
“有有有!”店家耐心为她介绍,“这些是今岁盛行的款式,奴家平日里干活时也穿戴过,既方便行动也不失咱们女子的美。”
“姑娘这么漂亮”
在店家的热情推荐之下,幽漾选择了件蓝白搭配的窄袖轻装。
“钱你收着应该够买这两件衣裳了,若是还有剩余你就看着挑两件,我去试试这衣裳。”她指着这件衣裳。
“我试衣服很慢且不喜人打扰,所以...”
店家自然是热情的送她到了内间,“没问题奴家在小姐试衣裳之时准保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
进了里间,幽漾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这套轻便的新衣,还将店家所赠送的精绣蓝青色面纱带上于脑后绑紧。
再避过所有人的耳目,偷溜到铺子后窗跳窗而去。
幽漾在来时路上就注意到这条街上还有一家兵器铺子。
正好与那家衣裳铺子中间隔了两三家铺子。
幽漾大步跨进这家兵器铺子,里头站着好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店家是个留着胡子的壮汉,见有小娘子以为是误入不耐烦的驱赶她。
“这里是兵器铺不是你这种小娘们能来的地方,滚滚滚,别碍着老子做生意。”
幽漾被他身上的汗臭味熏着了,眼睛险些睁不开,她憋气后退一步,言明来意。
“我是来挑兵器的,老板你们这儿有剑吗?”
“就你?”没等老板回答,几个还在店里挑选的壮汉听见她的话很是瞧不起凝了她片刻,将她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轻嗤一声转头和身边几个朋友嬉笑嘲讽道:“就她?”
“你们听好不好笑。”
“哈哈哈哈......”
“听到了吗?小姑娘家家的竟说是来买兵器哈哈...”
“可真是笑死人了,你们瞧就她这腿还没我胳膊粗的臭娘们还来买武器你说好不好笑?”
其他几个嬉笑着同样用着那令人作呕的眼神将幽漾整个人上上下下瞧了个遍。
“这刀剑你举得起吗你就买,小心把你那细胳膊细腿给压断了还要跑回家找爹娘哭鼻子呢哈哈...”
“刀剑无眼,小姑娘你要是想学武,和那话本一样出去闯荡江湖,你可以找我啊,我教你啊。”
恶心的目光在她身上肆虐,耳边嘲讽声不断,幽漾咬紧后牙闭上眼睛深呼吸。
等再睁开,她看向这几个男人的眼神和看几具死尸一样,面纱之下扬起诡异的笑容。
“呦,这小娘们还瞪咱们,怎的,不服啊?”
“不服能拿我们怎样?”
“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我一个可以打你四个。”
几个人不怀好意逼近她,最后几个人把幽漾围在了中间,让她无路可退。
“不服有种就打我们啊?”
面前的男人用手轻佻的拍打着自己的左脸,话语间不停的调戏幽漾,“来来来,打这儿,往这儿打。”
“或者你陪我们,让我们爽了,怎么打都可...”
“啪!啪!”
两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紧接着是男人痛苦的哀嚎声。
动作之快,其余几个人包括店家,没有人看清楚方才她做了什么。
幽漾如他所愿。
“我好像给过你脸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言语轻浮的男人已经被幽漾反扣着手臂按跪在地上痛苦的嚎着,左右脸上对称的印着两个通红的掌印,嘴角两边还流着血。
“兄弟们救我快救救我!”
“聒噪。”
幽漾踩着他小腿的脚用力一撵,大汉痛的大叫浑身冒冷汗险些疼昏过去。
“你方才不还信誓旦旦的么?”
“我可不是会随便帮人完成愿望的人呢,既然你一再相求,我也只好做一回这活菩萨,完成你的愿望。”
“怎么样,满意么?”
她从一旁的架子上顺了把短刀拿在手中把玩。
食指指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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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蹭着刀背,一步一步的向剩下几个逼近,“来啊!你们可想试试?”
“他有的你们也会有的。”
“你去...”
“凭什么我去,是你先招惹的,你去...”
“你怎么不先去,我不去让他去...”
几个人互相推搡着往后退。
原先仗着人多势众,自己也是人高马大的就仗势欺人,现如今意识到连对方招式都看不清,人就三两下的被打趴下,谁还敢往刀口上撞,连着气势短了好几寸。
“怎么?刚才一个个不是很能打么?现在怂成这样又算什么?”
幽漾猛的松开手,脚上的劲儿却没松,脚底下这男的直愣愣的面朝地摔了个狗吃屎。
几个人大男人被幽漾逼到了角落,各个面露恐惧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这样的场面让人见了都要笑掉大牙。
几个人懊恼的低下头,后悔就不该为了点面子去招惹人家。
幽漾冷笑着伸手,依次在三个人的侧脸上连着拍过去。
“我买兵器,可还有意见?”
“不敢不敢...”
“那是你有意见了?”她转头问下一个。
“不是不是...小的怎么敢对您有意见呢...”对方讪笑着双手合十求饶。
“哦...那都没意见,那就是你有意见了。”她看向最后一个人。
“不不不不...”后者连连摆手,生怕自己受牵连。
“那既然都没有意见,你们就是对这几巴掌很满意喽。”幽漾五指一动,短刀在她的手上转了个弯,刀尖直对着他们。
三个人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视线止不住往幽漾身后看去,满心希望剩下那个能解救他们。
幽漾早早听见身后那男人靠近的脚步声。
她手腕翻转,看都不看把短刀往后一丢。
一瞬间那把短刀从身后想要偷袭他的那个男人眼旁擦过,距离把控的刚好,轻轻擦过,留下一道痕迹鲜血从中溢出。
“啊啊啊啊...杀人...”等后者反应过来的时候,鲜血已经流到了他的眼睛里。
“闭嘴。”幽漾被他的声音烦死了,“不然你眼睛别想要了。”
其他三个被她的动作吓的眼睛都瞪出来,又向店家投去求救的眼神。
店家接到视线立刻就转了头,拿了块布哆哆嗦嗦的擦起架子上的刀来,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幽漾本不想和他们攀扯这么久的,偏偏几个人这般不识好歹,不给点教训她气不过。
教训也够了,该办正事了。
“店家,我现在有资格了么?”
她忽然走到他身后,可给店家吓了一大跳,擦拭的布险些被锋利的剑刃割破。
他哪还敢说不呢,“自然自然,小姐这边挑。”
幽漾才走到窗边的架子上挑选,眼尖的她一下就发现了宋云澜满目焦急的一路往这边来。
“啧...”幽漾不爽,恶狠狠的瞪了几个人一眼。
都怪他们,让她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此地不宜久留,幽漾企图从另一道窗户跳到后院离开。
离开前意识到了什么,对四个人还有店家冷测测的威胁道:“我没有来过这里,你们要是说漏了嘴,今天晚上便是你们的死期。”
此话一出,几个人不约而同齐刷刷的跪了下来,连同店家也腿软了,连声承诺不敢。
幽漾把手里金子丢给他们丢下一句,“封口费。”之后从窗上跳出去不见了踪影。
7. 第 7 章
“卫敛你来的刚刚好,你快来瞧。”
“这小姑娘厉害啊,眼瞅着个子不高,竟有这神通,几下就把那几个大男人吓到跪地求饶,还怪有意思的。”
兵器铺子对街开着的是京中最大的茶楼。
上到二楼,在那雕刻精致的围栏前的廊上,一位衣着华贵笑容满面的年轻男子正向着厢房门口才被人领进来的那折扇在手的满身书生之气的青衣男子招手。
卫敛徐徐而至。
两个人站着一块盯着对街铺子里的动静瞧了好一会儿,都觉得十分有趣。
卫敛观而有感,“这姑娘的武功很不错,英姿飒爽,几息之间便可擒拿住那出言不逊的男子,世上竟有这样的女子,在下佩服。”
前者听他所言,自顾自的抱起手臂,露出嫌弃的表情。
“你翰林院待久了说话比之前更文绉绉的,当真是读书读傻了。”
“我可不管这些有的没的。”
“一会和堂哥商议完事情,那姑娘要是还没走的话,我定要去认识认识,到时你可别拦着我。”
卫敛无奈晃头,拱手道:“世子自娱便是。”
“宋璟墨你又在发什么春?”
“给我滚进来。”
宋砚听不知何时到了厢房,坐在屏风后的主位之上十分不耐的呵斥宋璟墨。
他今天穿了一件曲水云纹纹样的宝石蓝宽袖便服,一头长发用一顶玉冠束发于顶,腰间由一条黑金祥云腰带所束,将他本就精壮的身材勾勒的更为优越,肩宽腰细,腰侧还悬佩着一块无暇宝玉。
后者被他冰冷的视线瞧的一激灵,连滚带爬的往里跑,双手端正的摆在膝盖上老老实实的坐着,目不斜视。
卫敛折扇掩在嘴前,哭笑不得,跟着从廊上走回,绕到屏风后对上首之人拱手一拜,“殿下。”
宋砚听微微颔首指着右手边的位置,“坐吧。”
卫敛应声收起折扇坐于宋璟墨对首说起正事来。
“如今边疆战事紧张,送往前线的军饷十成有八成被底下人贪吞,五殿下此番回京就是为了军饷这一事。”
“殿下,是时候该让五殿下回去了。”
“此事,不能再拖了。”
宋璟墨扶起下巴不解道:“那幽家小姐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叫宋云澜乐不思蜀连正事都不管了。”
“他还记得自己从边疆赶回来是干什么的吗?”
“谁知道是乐不思蜀还是养精蓄锐呢。”宋砚听轻轻摸搓着指腹半晌没说话冷不伶仃来了这么一句。
他几次派去乡下的庄子上调查幽漾,所得到的回答都相差无几。
他们都说幽漾性格懦弱内向,不懂拒绝,在乡下总被人欺凌,和宋云澜更是没有半点联系。
若是她不是宋云澜所精心培养的死士,那这幽漾的武功到底是怎么来的。
......
幽漾自一楼轻功跳上了屋顶,再从兵器铺房顶上飞到了对街茶楼二楼廊上,藏入拐角后监视着宋云澜的一举一动。
宋云澜许是认为幽漾一个女子,断然不可能去兵器铺,站在门口往里头略望望就走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她早早便听见里头包厢有人在说着什么,本没什么兴趣,一心想着东西还没买到,于是踩着围栏作势从二楼跳下。
不成想耳朵忽然就捕捉到厢房内几个人口中的关键词——宋云澜。
关于男主角的消息不听白不听。
幽漾动作一顿,踩在栏杆上的脚即刻收回,接着她小心翼翼的将耳朵贴在门上。
卫敛一时没听懂宋砚听话中的深意,“若是养精蓄锐也说的过去,回京途中被刺杀,敌在暗,他在明。”
“五殿下如今藏身幽府主动将自己隐藏在暗处,敌一时半刻找不见他,便让他有了筹谋喘息的时间。”
“现五殿下和朝中势力相对,殿下如今是何打算?”
卫敛,宋璟墨二人将视线投向他。
宋璟墨还欲继续说些什么。
就见宋砚听忽举起手示意他们噤声。
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屏风另一边大窗上映出了个形似女子发髻的影子。
这影子很浅,若是不仔细看几乎注意不到。
厢房之外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在偷听,苍栩和苍林两个人竟丝毫没有察觉到,二人自觉失职,实在羞愧。
来不及请罪,宋砚听递了个眼神给他们二人。
他眉峰一挑,薄唇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杀了。”
二人接到授意便从另外两处跳出,渐渐的逼近,从廊上前后包围过去。
厢房内声音戛然而止,既听不见,幽漾也准备打道回府了。
不成想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一根筷子似飞镖一般飞快的穿破了那层窗纸,与幽漾的细腰仅分毫之差擦身而过,牢牢的钉入她身后那半人高的圆柱上。
幽漾惊魂未定,浑身颤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这根不起眼的筷子,它被死死的钉在上面,入木三分,几乎一半都插在了这圆柱里面。
她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左右两边包抄过来的苍栩和苍林持着双刀与短刀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幽漾眉心紧锁,对方人多势众,就算她侥幸能打得过廊上这两个,可她绝不是内室那出手之人的对手。
“哐当”一声清晰的膝盖触地声。
幽漾毫不犹豫的跪在地上,求生的欲望分外强烈。
“大哥...大哥们饶命啊,我不是有意偷听的,你们要相信我啊!”
“我绝不会把你们的事情说出去的,我要是说出去我就...我就长一脸的皱纹,变成丑八怪,这辈子发不了财!”
打不过就求饶这都是形势所逼,活着最重要。
“我们主子要你死,你就必须死。”苍栩双刀见刃,杀意毕露。
幽漾紧闭双眼,掌心紧紧攥着发簪,脑中想尽了各种脱身之法的成功性。
若是都不成,那便只有两败俱伤了。
好在就是这危急关头,幽漾听到内室之人忽笑几声,随即道:“带她进来。”
苍林和苍栩两人闻声收刀。
“姑娘,我们主子想要见你。”见她不敢再抵抗,苍林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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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身子伸出手对她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幽漾摸着脸上的面纱还好好的戴在脸上,这才跟着两个人走。
她就这样一左一右被两个人“请”进了厢房。
厢房内,她傻愣愣的在屏风前盯着屏风后的那三道影子。
总觉着中间那道有点眼熟,忘记在哪见到过了。
苍栩看见她杵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警告道:“见到主子还不跪下?”
“哦。”幽漾一点也不扭捏,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发出闷响。
整个厢房里都铺着软乎乎的地毯,她这直愣愣的跪下去膝盖也不怎么疼。
“是你?!”
“你是方才街对面那兵器铺子里的姑娘?!”
宋璟墨透过屏风一眼认出了幽漾,兴致勃勃的从屏风后头走出来。
他走到幽漾面前把人从地上扶起来,对上幽漾那魅人的狐狸眼,一阵心神荡漾。
“方才亲眼所见姑娘在对街兵器铺子时的英姿,在下实在钦佩,有意于姑娘结交,同姑娘相约欣赏沿湖美景共饮一杯,如何?”
他拿着从卫敛那顺来的折扇,装起一副彬彬有礼的读书人来,最后结合了自己平日里的做派,说完话对着幽漾抛了个媚眼。
幽漾:“......”
五官险些拧到一块去好似入口了一块甜的发齁的糕点,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她欲言又止,意识到这里不是她能吐槽的地方,把到嘴的话都咽了下去。
哽了好一会儿,她闭上眼偏过头,简直没眼看。
卫敛躲在屏风后笑的直不起腰,宋璟墨平日里被春红芳里头的姑娘们哄惯了,亲眼瞧见他被这小姑娘嫌弃之后脸色变换,自觉丢脸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宋砚听也被他这蠢样子气笑了,他捏着眉心,呵斥道:“滚回来还是滚出去要我帮你选么?”
宋璟墨丢了脸,满脸赤红,捂着脸落荒而逃。
只是还没两步宋璟墨就感到眼前一黑,被一股力猛的向后拉,自己的脖子被一只纤细的手臂紧紧勒住喘不过气来。
不仅如此,他感觉到自己的颈侧还被一支尖锐冰凉的发簪抵着,仿佛只要他挣扎,这发簪便会毫不犹豫的捅进他的脖子里,放干他的血直到他变的冰凉僵硬。
幽漾早有留意他脚步笨重,便猜测此人武功一般,且看他这一身华服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又听屏风之后那人言语之中,又能看出那人对他的看重,这样的机会落到面前,她若是不好好把握,借此脱身,留在这里越久自己就越危险。
她想为自己的生赌一把,这人便是机会,以此人做要挟,争取活着离开的筹码。
“姑...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啊,你...你松开我。”
幽漾个子比宋璟墨矮一个头,他几乎是后仰着被幽漾钳制着,站也站不稳,怕幽漾手上的尖簪无眼,会不小心伤到自己。
苍栩和苍林拔出兵器,围着幽漾,势以警告后者莫要轻举妄动。
“放下刀!”
“啊啊啊啊...你稳着点手,别杀我!”
8. 第 8 章
宋璟墨害怕的胡乱叫喊挣扎,吵的幽漾耳朵疼。
“你闭嘴。”
幽漾毫不留情,膝盖一抬,猛的使力顶撞了一下宋璟墨的后腰。
“嘶!痛痛痛...”疼的宋璟墨龇牙咧嘴,他不服气转头要和幽漾理论,又被幽漾瞪了一眼,那点气势瞬间就没了。
就算后腰再疼,他也不敢出声,委屈巴巴的呜咽着的降低音量。
幽漾目光转向屏风之后的高大男人身影。
与他商量,“放我走,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你们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更没有来过这里。”
“至于他,等我离开自会完好无损的还给你们,不会伤他。”
厢房内先是响起了一道轻飘飘的不屑淡笑,之后跟着一道沉稳的男声从屏风之后传出来。
“小姑娘,你莫不是觉得用此人来威胁我,就可以从这里活着离开?”
“在我手里,你逃不掉。”
幽漾觉得这声音越听越耳熟,可在这危急情况下她紧绷着一根弦,无心再去深思。
“我贱命一条,什么都不是,可他就不一样了吧。”
“你说我要是死了,拉他垫背,有他陪着,至少不会让我在黄泉下太过孤独。”
屏风后的宋砚听闻言紧蹙起眉,一双凤眸中戾气横起。
他语气冰凉,“你在威胁我?”
“不敢。”幽漾摇头,自知自己言辞激动失言。
她感觉到对方对她杀不杀人好像并不感兴趣,更贴切的说,他好像很有把握,觉得她杀不掉这狂徒。
不能把人逼急了。
幽漾漂亮的眼眸转两圈,换了个语气,“我瞧公子身边高手如云,斗胆猜测您的身世必定不凡,若是想要打杀一个我一个弱女子更是轻而易举,一句话的事。”
“我如今之举若是冒犯了公子是我抱歉,求生本能,我只是想为自己搏一线生机罢了,还望公子能成全。”
屏风后一阵长久的沉默。
“好。”
“把刀放下。”
“让她走。”
接到指示,苍林和苍栩只好收刀后退,但双眼不敢松懈,盯着幽漾退出去。
幽漾不敢赌他说的放她走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好趁机出手制服她。
她的精神紧绷着,后脚跟剐蹭着厚毯向后退,就算无意牵勾到地毯,让她本就混乱的步子踉跄了几下,她也不敢松懈。
冷汗早已浸透,她的衣衫紧贴在背上,她也不敢去处理。
动作僵硬着,几乎是硬拖着宋璟墨一步一步往后退。
等退出了厢房来到廊上,几丝微风吹来,精神才好一些。
她背后紧贴着围栏,一个出其不意把宋璟墨推了出去,丢到了苍林和苍栩身上,趁着慌乱,她从苍林手上顺手牵羊摸来短刀,接着飞身跃下,隐入了人群。
“快快快!你们快扶着本世子!”
“腿软了软了!站不起来了!”
宋璟墨一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瘫软在地上,拽着两个人的衣摆大呼小叫就是不松手。
两个人趴在围栏上睁大眼睛试图从人群中找到那逃离的身影,最后什么都没找到,只好先把宋璟墨搀扶着回了厢房。
宋璟墨大口大口喘着气坐下,卫敛见状替他倒上一杯温茶推过去。
宋璟墨迫不及待的捧起这杯茶,颤抖着手杯盏都握不稳,零散的撒了小半杯在桌上,还有衣服上。
他也不管,举起茶仰头一饮而尽。
“可吓死我了!那女人实在骇人。”
卫敛淡然一笑,也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拿着茶盏悠闲的品上一口打趣他,“不是想认识?这不就认识了?这算不算是过命的交情。”
“谁要这破交情,枉我对她这般真诚,他竟想谋我性命!”宋璟墨气的猛捶桌案,“还过命!不行不行,以后还是离这种人远一点,不然我迟早死在女人身上!”
卫敛大笑:“用不着离,按照你平日去春红芳的次数,用不着多久你就能死在女人身上。”
“这个你别管。”宋璟墨捂住耳朵假装听不见,“这是两码事,春红芳的姑娘们对我可是真的好。”
卫敛看他这傻样忍俊不禁,拿回折扇狠狠的敲了下他的头。
“出息。”
“不过没想到哥哥你竟然如此在意我,为了救我还放跑了那个坏女人,人家真是感动极了呢~”那劫持一难的阴影没有影响宋璟墨太久,这会就开始不要脸皮的抱着宋砚听的手臂撒娇。
宋砚听:“......”
他忍住给宋璟墨来上一拳的手再从二楼扔出去的心。
无情的把人甩开,力道之大,让宋璟墨像个陀螺似得在地上生生转了两圈滚倒在地才停下。
卫敛取笑道:“你这没脸没皮的,殿下那是自有打算,你没发现隐藏在四处的玄幽卫都没有出手吗?”
“若不是殿下默许,那小姑娘如何能活着离开这儿呢。”
“卫敛说的不错。”宋砚听点了下头,“她,暂时还不能动。”
“你可知道那小姑娘是谁?”宋砚听拿着剩下那根筷子点点宋璟墨的额角问他。
宋璟墨哪里认识这样不仅会动手动脚,打人还这么疼的女人,他都不用思考,“不是认识,我认识的姑娘里可没有一个这么不好惹的,恐怖如斯。”
宋砚听:“她是幽侍郎家的嫡女,老五就是在她的身边。”
“她?!”宋璟墨目瞪口呆,“幽家?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叫幽妙言么?哪来的这么一个嫡女?况且我认识的那些将门女儿都不似她这般一身武功。”
卫敛有点印象,“我倒是听说过她,据说她自小被放在乡下庄子上养,最近才回来。”
“我朝向来重文轻武,正常世家怎会让一小姑娘学武呢?”卫敛眉间一动疑心道:“这幽国林不就是个新上任的刑部侍郎,把女儿培养成这样到底意欲如何?”
“还有到底是怎样的成长,能让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认为自己的命为贱这一说。”
这也是宋砚听所怀疑的。
“总之,目前在她身上的秘密我们一概不知,若是她的身后真的站着权势滔天之人,那我们更不能轻举妄动了,以免打草惊蛇。”
卫敛赞同的点头,“那五殿下的事儿,殿下打算如何做?”
“对方隐藏多年背后之人权势甚高,若不能一次性连根拔除,之后处理起来将会更困难。”
宋砚听站起来伸着懒腰往外走,“难得和老五站在同一阵营,且瞧着他怎么和那些老头斗吧。”
“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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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做哥哥的总该帮一帮他的。”
路过苍林时,宋砚听神秘一笑,大手拍了下他空荡荡的腰侧。
这么一提醒,苍林终于发现自己的短刀不见了。
满地翻找,四处张望,苍林以为是落在了厢房某处,还让苍栩跟着一块找,却被宋砚听笑着制止,还在他的肩膀上拍两下。
“不用找了,被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叼走了。”
“小狐狸?!”苍栩听的稀里糊涂,“哪来的狐狸?哪有狐狸?”
苍林大步跟上宋砚听,“主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宋砚听挑开帘子往外走,“抓狐狸。”
......
幽漾侥幸逃离,握着手里趁乱顺来的短刀。
手慢无,她可不能白跑一趟,总得有点收获。
她自原路返回,在内间换回那身旧衣,将那身湿透了的衣裙撕个稀碎处理掉,藏好了短刀这才放心走了出去。
外头青儿满心焦急的质问店家她的去向,大骂店家开黑店,扰的人没办法好好做生意。
“青儿回来。”
“小姐!”青儿见到幽漾小跑过来扶着人好好检查了一圈,“小姐您在里面?为何奴怎么叫您都没有回应,可吓死奴了。”
幽漾搪塞,“或许是街上太过吵嚷,没听见吧。”
“有银子吗?”
幽漾瞧了瞧不远处脸色不好的店家,问青儿要了两锭碎银,放在台上。
“抱歉,我的婢女也是太过心急才会冲撞店家,这点算是我们冒犯的补偿。”
见了钱店家也不好再说什么,眼前这美艳美人世不多见,衣着虽破落了些,可出手阔绰,这样的大客户她也不想得罪,就当结个善缘,她借着台阶也就下了。
“无碍的,小姐要的东西我都让人打包好了,给您送到车上去?”
幽漾温笑颔首:“劳烦。”
两个人刚从店里走出去,宋云澜就回来了。
见到幽漾,他双眼放光,两瓣薄唇微微张开,反应过来后又紧紧闭上,改换了副神色,瘪着嘴委屈的盯着她。
幽漾回以微笑安抚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时辰也不早了,走吧,该去见见母亲了。”
......
车驾在温府大门前停下,幽漾站在大门前。
门前的小厮见有客来,上前恭敬询问:“贵客可有拜帖?”
幽漾摇头。
她都忘了在这里来拜访需要拜帖这玩意儿。
“劳烦去通报一声,幽漾来探望母亲。”
小厮愣了下,“姑娘的母亲可是我们家小姐。”
幽漾点头:“是。”
小厮一听也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跑进门去通报。
不到一刻钟,就从府里出来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笑着过来迎接。
“多年未见小姐了,小姐长大了。”
幽漾对这个嬷嬷没印象,歪着头迟疑的盯着她。
嬷嬷以为她这是不高兴,懊恼不已,“是老奴失态,多年未见过小姐高兴过头了。”
幽漾表示无碍。
“不知嬷嬷如何称呼?”
合嬷嬷盯着幽漾满眼慈爱,“老奴姓合,自小伺候小姐至今,小姐唤奴合嬷嬷便好。”
9. 第 9 章
幽漾跟着合嬷嬷来到前厅等待。
“小姐在此稍坐片刻,我家小姐一会儿便到。”合嬷嬷俯身一拜,离开了前厅。
厅内装饰清新典雅,目光所及布置皆以素色为主,首座之上还挂着金字牌匾——德齐帱载。
幽漾找了个位置坐下,余光一瞥,青儿正板着张脸,揪着自个的手,局促的站在一边,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外,如临大敌。
“不用紧张,有我在呢。”幽漾为了缓解她的情绪,主动和她说话:“大牛去哪了?”
青儿这才把死盯着门外的视线收回来。
“大牛去帮着搬东西了,小姐有事找他?”
幽漾眼眸一动,轻摇着头,“无事,随口问一句罢了。”
温府奴仆众多,她又没带什么礼来,搬哪门子东西,谁知道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眼下他已恢复记忆,想去做什么哪是她能管得住的。
“你是幽漾?”
前厅外一位身着青白苏绣裙衫的中年女子由合嬷嬷搀扶着缓步走了进来。
这便是温青了,那位年轻时便名动京城的大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有一手苏绣的好手艺。
她本该拥有美好的未来,遭那变故和离之后变的深居简出,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温青人如其名独爱青绿两色,就算现下已到中年,脸上也因光阴逝去攀上几条细纹,可她那清冷出尘的气质却未曾减少,反倒更添了几分韵味。
幽漾起身屈膝行礼,“母亲。”
她自见到温青的第一眼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温青与幽漾对上视线,神情一顿,眼眸止不住的轻颤,那双藏在宽袖中的手握在一起,不可察的深吸一口气。
她张着嘴欲言又止,满腹想说的话最终凝合成了三个字,“长大了。”
温青的视线忍不住在幽漾身上打转,当目光触及她小臂上那刺眼的红疹时,她失去了理智大步上前抓起她的手腕,撩开宽袖问她:“这手臂上是怎么回事?”
突然亲近的动作让幽漾没反应过来,不自觉的向后退一步,“衣裳磨的,无碍的。”
温青见她如此排斥自己,眼眸微垂,心下一片悲凉,松开手,与她擦肩而过。
她背对着所有人,冷声吩咐,“这身破衣不必再穿了,合嬷嬷带她去换一身。”
“是。”
合嬷嬷带着幽漾去了内间,本以为临时寻来的衣裳可能会不合身,要青儿去将新买的衣裳拿来穿。
人还没吩咐出去,合嬷嬷脚步倒是快,捧着衣裳回来了。
事已至此幽漾也不好推辞,只好穿上。
托盘之上放置着一件崭新的西子蓝绿色祥云暗纹外衫,一条杨妃粉牡丹长裙和精致上乘的珍珠腰链。
幽漾只是随手摸了一下,就明显感觉到这身衣裳的材质竟比那衣裳铺子的最贵的衣裳还要好。
两个人先是伺候幽漾涂上止痒修复的药膏之后才换上新衣。
上了身后她后知后觉这衣裳竟异常的合身,幽漾拾起大袖,细瞧上头精致的以苏绣制出的兰花图,满心欢喜。
本只想借着身上的红疹试探温青对自己的态度,卖个惨能得到温青的怜悯更方便解除隔阂,有一份依仗就行了,没想到还能多赚了一套漂亮衣裙。
合嬷嬷见幽漾笑了亦是欢喜,“小姐喜欢就好。”
“上头的花样是小姐亲自绣上去的。”
“母亲绣的?”幽漾轻柔的抚摸绣样,觉得这绣法有些眼熟。
猛然想起自己来时那日身上那套被烧坏了的衣裳,青儿当时说那是苏绣。
合嬷嬷点点头,“别看小姐对您这么冷淡,实际上她比谁都关心小姐,这身衣裳夫人也改了好多回,一直没机会能送到小姐手里,这回终是给小姐穿上了。”
幽漾听懂合嬷嬷话中的深意,“嬷嬷的心意我明白了。”
......
温青在前厅等待,指尖捏着杯托用力到泛白,视线忍不住向外张望,在看到幽漾换上新衣之后,脸上浮出了几分几乎不可察的笑意。
幽漾向温青谢过后,两个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一刻钟过去了,温青才终是开口问:“这么多年我未曾去看过你,心中可是有怨?”
幽漾抬眸对上她那含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眸,“曾经怨过。”
青儿听她所言忧心忡忡的看着幽漾。
未等幽漾把话说完,温青便冷下脸色厉声道:“既有怨不来探我便是。”
“我与那姓幽的早已和离,这么多年我也从未管过你,从未尽过母亲之责,你不来见我情理之中,不孝之名怎么着也落不到你的头上,我也犯不着去坏你个小姑娘的名声。”
她转身欲走,离开的步子相比来时更加凌乱。
“可现在已经不怨了。”
幽漾此话一出,温青的步子就像是钉在地上一般不再挪步。
她跟随着自己本心,就好像自己就是话本中的幽漾,将心中苦楚尽数说出。
“儿时受伤哭泣时,曾会怨,怨别人都有父母关心,凭什么自己没有。”
“后来长大了些,懂了些道理,我朝夫妻和离,无特例,孩子只能归于父家,方知母亲的苦心和无力之处。”
“但尽管如此,母亲并没有放弃关心女儿,女儿知道那些年所得的新衣都是母亲所制,上面的苏绣和母亲身上的一模一样,若是没有母亲的竭尽,女儿可能都无法平安长大。”
“母亲,连你也要丢下漾漾吗?”
温青本就不是冷血冷情之人,对于自己十月怀胎鬼门关一趟生出来的孩子怎会不心疼。
仅仅听她诉说的这几句,便已心疼的泪流满面。
双肩止不住的颤抖,她猛然回身,跑过去抱住幽漾,
“是母亲无能,不能将你带在身边好好教养,让你在乡下吃了这么多的苦。”
幽漾心有感触,眼眶含着泪,回抱住温青,感受着这份不属于她的温暖。
这就是有母亲的感觉?
母女俩敞开了心扉,解除了心中的隔阂,合嬷嬷和青儿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这次来的突然,没给母亲带什么东西,那柳眉给的东西我就不拿出来碍母亲的眼了,全都拿去换银钱使了。”
温青仰头傲然道:“漾漾做的好,此人心思极深,无事献殷勤必然没什么好事,拿去换了便换了。”
“往后漾漾若是没钱用了,就来找母亲,母亲这些年在京中做了些生意也存了私房,还给你攒了不少嫁妆,既回到了母亲的身边,曾经那些苦日子不会再让你过了。”
温青还要幽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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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吃顿晚膳,不舍让她离开。
温平归晚些回来时听府门外的小厮说幽漾来了亦是高兴的不得了,加快步子走过来。
一高兴就失了分寸直愣愣的冲了进来,在看到坐在桌前的幽漾时,那满是皱纹的老脸一下局促了起来,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和幽漾相处,于是用眼神向自个女儿求助。
温青忍俊不禁,很少见到向来严肃板正的父亲露出这样无助的表情。
“漾漾,这是你祖父。”
幽漾见他脸色变换的紧张样子,觉得这头发几乎全白的小老头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她起身亲热的唤了一句,“祖父。”
“诶!”
温平归被叫的心里暖呼呼的,这会儿什么紧张都没有了,只在那傻笑,笑的眼睛都没了。
在餐桌上不停的帮幽漾添菜,“这么瘦,那幽家是不给你吃饭吗?快快快多吃一点,难得来一趟。”
餐桌上一家三代其乐融融,直到太阳落了山才依依不舍的把幽漾送上马车回去。
回到幽府冷清的府门,温家的亲热温暖就像是一场美梦。
如今美梦醒了,她又要回到现实了。
才下了马车柳眉身边那势利眼的嬷嬷就带着好几个小厮从里头气势汹汹的走出来。
幽漾警惕的看着他们。
“嬷嬷这是要做什么?”
“把那两个撺掇小姐在外胡闹的奴仆抓起来。”
幽漾双手护住二人,一下没反应过来被小厮大力推开,还好及时扶住车架,不然真摔坐在地上定是要见血的。
“小姐小心!”青儿被人用棍棒粗鲁的架起自身都难保了还在关心她的安危。
见到幽漾差点被这几个人推倒,宋云澜脸色霎时黑了下来,凶狠的瞪着台阶上的嬷嬷,双拳紧握却没有反抗。
抓住两个人之后,嬷嬷对着幽漾诡异一笑,半蹲行一礼。
“老爷知道小姐今日去温府探望母亲,自小姐外出起便担心小姐的安危,可小姐早晨便去了,这都入夜了才归,如此不着家老爷因此大怒。”
“本是要请家法让小姐长教训的,可夫人心疼小姐,不忍小姐受伤,劝说老爷说定是这两个奴仆的错,没有实实提醒约束小姐,纵容小姐胡闹,故而要惩戒一二。”
她又指着身边两个面生的丫鬟道:“送小姐回去,以后你们两留下伺候小姐。”
两个丫鬟闻言为难,相视一眼,碍于嬷嬷骇人的神色,她们只好认下。
“是。”
嬷嬷带着一大群人走了,两个面生的侍女脸色不大好,不大服气的来到幽漾面前潦草行礼,“小姐,跟我们回去吧。”
幽漾都不屑分她们一个眼神,准备越过两个人跟上,她们来势汹汹,若是不阻止,青儿和宋云澜都会出事的。
宋云澜或许有人保护,可她的青儿就只有她能保护了。
“小姐莫要不听话了,跟着咱们回小院便可。”两个人一人一只手臂横拦在幽漾身前。
幽漾一人赏了个清脆的耳光,“贱婢,本小姐去哪用的着你们管?”
习武之人力气本就大些,再加之她没有任何预告就动手直接给人扇倒了,两个人一人捂着一边的脸蛋惊恐的仰头盯着幽漾。
幽漾直接跨过两个人拎起裙摆大步追上去。
10. 第 10 章
幽漾心急如焚几乎是用跑的,他们对府里的路很熟悉,脚步也很快,她穿进来也几天,对地形不熟悉,最后不仅没追上,还在挂满红灯笼满堂亮着诡异红光还望不清路的无数条长廊上迷失了方向。
既是柳眉想要发落她手底下的人,那定是在她的院子里。
柳眉的新院子她就去过一次,路线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可她知道自己迟一刻他们两个人就越危险,幽漾找了处假山作为掩体,自假山后一跃跳上墙上,脚踩黑瓦跃上房顶。
暗夜中难以辨认但她很就找到了柳眉那灯火通明的院子。
距那有些距离,幽漾不敢耽搁。
她越过层层高墙,距离越近惨烈的哭喊声也在逐渐变大。
幽漾慌不择路,从高墙上落地时腿一软绊了一大跤再狼狈也不敢停下脚步。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踹开那道被守着的大门,冲进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一把红木椅,柳眉高坐在上,拿着把团扇轻缓闲适的扇着。
见幽漾这么强硬闯进她的院子,意外的眯起眼打量她。
“此地血腥气重,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不该来?”幽漾视线落在那趴在两把长凳上被打的没剩下几口气的两个人的身上,她怒视着上座的柳眉。
“夫人没问过我的意见便执意处置我的奴仆,又不让我管,这是什么道理?”
“孩子,我这是为了你好,母亲不舍让你受伤,好不容易说服你父亲,如今让这卑贱奴仆替你受过,已是我能帮你争取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柳眉看似苦口婆心,实则一点也没心慈手软。
幽漾草草看了两个人的腰部臀被仗刑到血肉模糊的伤口和奄奄一息的样子,这哪是替她受过的,这是想把两个人活活打死啊。
刑仗在幽漾闯入的时候就被打断了。
柳眉递了个眼神给身边站着的嬷嬷,嬷嬷对着小厮们呵斥着催促道:“继续打,一百仗还有七十仗没打,没打完不许停!”
幽漾怒吼冲过去制止,“停下!”
“她们会死的!”她带着哭腔大喊冲过去阻止,“不许再打了!”
青儿痛苦的呜咽和喊叫声越来越低,宋云澜一声不吭的,咬着唇瓣硬扛着,血珠渗进一口白牙。
柳眉用团扇捂着口鼻,于心不忍,“啧啧啧,这么血腥的场面小姐瞧了不好,来人,把小姐带下去。”
一旁几个健壮的仆妇听吩咐做事,四个人死死抓住幽漾不让她动弹,毫不留情的拎着她的两只手臂向外拖。
刚换上的崭新衣裙经过拖拽变的破破烂烂沾满尘土。
“停下——”她的高声的怒吼中暗含着强忍着泪的哽咽,她的嗓子很痛,可她不能停,“真的不能再打了……”
院子里没有人在意她,更没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幽漾回头看着青儿惨白的脸,挣扎的更厉害了。
“啊啊啊——”
幽漾在几人将她硬拉过院门高槛之时,乘机摔倒,死捏住一个仆妇的手腕按在门槛上,用劲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借着巧力硬生生将其向后折了过去。
折断后锋利的白骨硬是从仆妇粗糙的皮肤下戳出来疼的她死去活来,源源不断的血流滴在地上成了个小血潭。
剩下三个见到这样可怖的场面腿脚软趴趴的,抓着幽漾的力气也没了。
双手的桎梏解除,摔在地上,那双白到发光的双手直愣愣的摁进了那血潭之中。
她好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幽漾早已失去了理智的幽漾满心满眼就想救下那两个人,什么都不管冲回去,奋力推开小厮。
可一人无暇应对四根仗子,她只好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两个人。
她的两只手一会按在青儿的身上一会放在宋云澜的腰上,就为了阻止他们继续用刑。
为宋云澜行刑的小厮一时失手结结实实的一棍敲在了幽漾那沾满鲜血的手背上。
“唔...”幽漾痛苦闷哼一声。
宋云澜不顾身上的伤要爬起来看幽漾的伤被她按了回去。
“老实躺着。”
那一下直接把她的手打出一条骇人的紫黑色伤痕。
她的手已经没有知觉了,可她没有把手拿开。
她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瞪向上首的柳眉和她身边的那个嬷嬷,恨的几乎要把一口白牙咬碎。
“不知我何错之有?今日探亲是夫人准许的,出发前也并未告知必须何时归。”
“我自幼离开母亲如今好不容易相见,多待一会儿也是情理之中,我何错之有?”
“我倒要去问问父亲,这般厌恶我,何必召我回京,让我一辈子老死在庄子上不好吗?!”
柳眉被粗使仆妇的惨叫引去了视线,看见满地的血水她怕的往后退了一步绊倒在椅上。
掩饰好心中的恐惧她好言好语,“漾儿你误会你父亲了,我们只是太担心你了,担心这两个人给你带坏了。”
“我们好心为你,你怎还将我院子仆妇给伤了?”
幽漾闻言惶惶不安无力的摔坐在地上,“什么的黑锅都让我背,夫人你的良心去哪了?”
“我一弱女子被四人所擒,怎可能会有折断人骨头的力气,那仆妇明明就是在我摔向门槛时被误伤的,这也赖我了?”
“我自小没有父亲母亲的照顾,行为粗鄙,自是比不得姐姐温驯懂事,夫人若是看不惯我直说便是,我带着两个奴仆回乡下不再归京便是,不必如此针对我。”
幽漾越说越委屈,眼眶里的泪止不住的往外淌。
擦泪时,掌心的血迹不小心蹭了一滴在泛红的眼尾上,好似一颗朱砂痣,加之她哭的泛红的眼尾,瞧着更楚楚可怜了。
“够了!”幽国林在院外怒骂一句,他的出现让院内所有人都不敢再造次,柳眉的脸色霎时就白了。
前者阔步入院子,情绪不好,板着张老脸,走上台阶。
柳眉慌了一瞬,忙从椅子上起身行礼,为其让位。
幽国林没有坐下,直接站在柳眉的面前,也没让她起身,直接指着她的鼻子骂起来。
“她还是个孩子,才从乡下回来,已经吃了这么多的苦了,你又何必处处针对她。”
“妾身......”
柳眉欲出言为自己辩解被幽国林无情的打断。
“不必解释了,本是瞧着你妙言教养的还不错这才将漾儿交给你的,如今你让我太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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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误会漾儿了。”柳眉察觉情况不对主动认错,“妾身往后定会好好待她,如亲生孩子。”
“哼。”幽国林冷哼,“你最好是如此。”
幽漾戏还没过,抽抽搭搭的跪坐在地上擦着眼泪,漂亮的小脸被蹭的脏兮兮的。
还好她听力好,在大门那被拖拽着往外走的时候听见了有人往这过来的脚步声,赌了一把来这里的会是什么人,好在她赌对了,不然眼泪都白掉了。
幽国林凝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之后他无声叹了口气对管家道:“送小姐和这两个奴仆回去吧。”
回到院子里,宋云澜和青儿分别被抬进了自己的寝屋,幽漾摘下耳垂上新得的耳坠塞到管家手里,让他帮忙请个大夫来。
幽漾独自待在青儿的房间里,看着满头冷汗的她,愧疚不已。
被打了四十余仗,伤势不轻。
管家带着大夫回来了,给两个人都把过脉后检查伤口。
好在都只是外伤,以后不会影响走路。
送走了大夫,幽漾来到宋云澜的寝房之外,她不便入内,只在外头说了几句让他多休息之类的话就离开了。
经这么心惊胆颤的一遭,幽漾缓不过来。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往自个房间里走。
一路上都在发愁。
宋云澜就没有什么护卫什么的吗?他怎么不逃啊?好歹也是军营里出来的。
现在被自己连累挨了一顿,这样屈辱的事情,以后他要是找自己报复回来怎么办啊?她可不想死啊。
进了寝屋到要关门的时候幽漾才终于感觉到自己另一只手好像动不了了。
她举起那只手上的右手,肿的比左手两个还大了。
幽漾:“......”
简直被自己蠢笑了。
“好像光顾着看她们忘记看自己了。”
“姑娘想怎看,在下恰好懂点治疗外伤的方法。”
幽漾:“!!!”
熟悉的声线一下钻进她的耳蜗。
她浑身一僵,跟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的对着木门面壁。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是屏风后面的那个男人!
“姑娘怎么了?不想转身瞧瞧本王的真面目?”
他满含轻佻漫不经心的说道:“本王可比那破门好看多了。”
幽漾心里两个小人在打架,犹豫是现在就开门逃跑还是转身斡旋。
可那人就像是能听见她的心声似得,“外面都是我的人,你可以试试。”
没有办法了,逃是逃不掉了。
幽漾认命转过身子,只见一个长相优越非常俊美似妖的男人正端着摆在她房间里的杯子独坐在小几前小口品着茶,左右两边还分别站着一个拉着个脸凶巴巴的近卫。
他身着红内白外莽袍王服,腰佩一条金玉腰带勾勒出他完美的腰身,双臂护肩上分别绑着两条自然下垂的红色长带点缀,华服的庄重之下也不失他本身的个性。
“是你?!”
见到他这张脸,幽漾初来之时和他相视的那一眼的瞬间重叠上了。
她脱口而出:“你是玄王宋砚听!?”
11. 第 11 章
“放肆!殿下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苍栩气沉丹田震天一吼吓得幽漾一哆嗦。
她腿一软,砰的一下膝盖触地,又很没有骨气的跪下,“殿下我错了。”
外头天已经暗下来了,幽漾房中不比那茶楼厢房,没有软乎乎的地毯,有的只是冰凉坚硬的石板。
这一跪让她本就受伤的双膝雪上加霜,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可她又没办法,今天已经见识过了宋砚听的武功了,她不是他的对手,他还带了两个打手,这谁能打得过。
识时务者为俊杰,打不过那就求饶保命要紧。
她想她应该是所有话本里最没有骨气的女主角了,这一天天的到底要她跪几回啊。
她可怜的膝盖。
她滑跪速度快到苍栩和苍林都惊呆了。
室内一片安静只能听见几个人的呼吸声,估计都被幽漾那果断下跪的样子震慑住了。
烛火摇曳,将宋砚听的侧影照映在了窗纸上。
见她这般坦率,宋砚听指尖轻点着杯壁向她看过去,饶有趣味的问她:“哦?幽小姐错处在哪?”
他的好弟弟宋云澜藏在她的身边?还是那顺手偷来匕首的事情?
自己身边和他有关系的也就只有这么两件事了吧?
难不成他还是怕自己把今天不小心听到的事情说出去来杀人灭口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幽漾急的脑子里一团乱。
她该说哪个?万一说错了自己不会直接被一筷子咔嚓一下灭口吧?
但仔细又想想,要是他真是灭口来的,她的小命怎么斡旋都会保不住。
况且宋云澜已经在她身边待了有一段时间了,这宋砚听却从来没有找来过,偏偏是在她顺了把刀的今天找过来,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他是来灭口的!
房内很暗,除了进门左右两边的蜡烛和宋砚听面前桌案上那一盏点燃的蜡烛,房内便没有别的光源了。
幽漾垂头以青丝为掩,借助黑暗,藏住满目的懊恼。
她就不该顺这把刀,不对,她就不该往那晦气的茶楼跳!
她不敢主动提灭口的事情,退而求其次先把短刀的错认了。
“我...我不该偷你近卫的短刀...”
宋砚听闻言抬手屏退左右近卫,木门再次被关上房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从矮小的木椅上起身,一步一步缓缓逼近低着头眼珠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的幽漾。
临到近前,宋砚听弯下腰欺身而下靠近幽漾。
那骨节分明的修长两指轻捏住她白嫩微尖的下巴,抬起来,迫使她看着自己。
宋砚听那一双晦暗不明的丹凤眼直视她好笑道:“区区一把破短刀何至于让我亲身前来,幽小姐你觉得可能么?”
他一脸深意,嘴角轻轻勾起,一刻不移的着盯着幽漾这张妩媚绝色之容玩味一笑。
这笑对幽漾来说和见到地下阎罗殿里那满面死白口吐长舌的黑白无常没什么区别。
坦白从宽,抗拒要命。
幽漾两眼一闭,一股气把关于宋云澜的事情全吐了出来,事无巨细一点都不敢隐瞒,中途都不带喘气的。
“我就干了这些,别的什么都不知道,殿下别杀我。”
宋砚听眸光微动,细细打量着幽漾这张满脸因说话太急而缺氧泛红的娇媚小脸,说完也闭着眼不敢和他对视。
他一声轻笑,抓住幽漾左手手腕把人从地上像个小鸡似的拎起来。
“幽小姐这么漂亮一张脸,本王怎么舍得让你就这么死了呢。”
不用死?那可太好了!
幽漾大喜过望,两只小眼睛放着光似的睁开,感觉到手腕上那滚烫的温度,她试着挣了几下,没成功,疑惑的看他。
不是不用死么?那应该没她什么事了。
宋砚听手上力道不仅没有松懈,反而抓的更紧了。
他全然不在意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妥,自顾自的欣赏了一会儿美人喜悦时的神情,疑惑时眉眼展露的风情。
这种美的事物看的久了便会勾起宋砚听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的邪恶的念头。
他好像又不想让她这么开心了。
紧接着宋砚听松开幽漾的手腕话风一转,“不过。”
手腕上被握出了一圈红痕,幽漾却顾不得管它,满心都被宋砚听的一句话带走了。
“不过?!你不会是要反悔吧?”
“对啊,本王就是要反悔,你能奈我何?”宋砚听两只手臂抱在胸前,抓起护肩上的垂挂下来的两条红色长带拿在指腹摩挲着往回走。
“别啊玄王殿下。”幽漾双手合十急切的紧跟在宋砚听身后,“您可是堂堂玄王,出尔反尔有损皇家威严呐。”
“想活命?”宋砚听重回木椅上展颜坐下,食指在喝完了的茶杯前的桌面上点了两下。
“那可得让我看看幽小姐的诚意了。”
幽漾明白了他的意思,狗腿的用她那受伤不重的左手拎起小茶壶帮宋砚听倒了满满一杯冷茶。
“殿下请。”
宋砚听瞧了眼茶,诧异抬眸又凝看了幽漾一瞬,没有去喝那杯茶反而是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幽漾弯着腰低头看着宋砚听的反应一头雾水,这茶也没喝,他莫名其妙点什么头啊?
门外苍林侧着身子靠到门边示意宋砚听时辰差不多该离开了。
宋砚听屁股都还没坐热,又站起来了,要不是幽漾反应快闪开了准得被撞的满眼飘星星。
宋砚听往外走,“行了,你通过本王的考验了。”
“啥?啥考验?”幽漾右眼皮狂跳,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宋砚听头也不回,“自今日起,你便是本王的贴身近卫了。”
“什么?!”幽漾跟不上他的思路,只觉得荒谬。
她浑身上下都在排斥,顾不上什么身份礼节,脱口而出:“你是疯了吗?两个近卫还不够,再说了你自己不能保护自己吗?”
她举起那双一大一小的手,掌心对着宋砚听,以行动表示拒绝。
“不行,绝对不行,你既来幽家找我,想必早已将我的现状调查清楚了,我哪里有时间去给你做什么劳什子近卫啊。”
宋砚听直接问:“别的你都不用管,本王就问你应不应。”
“有不应的选择吗...”幽漾弱弱的问道。
宋砚听双手枕到后脑吊儿郎当道:“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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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漾又有了希望,“是什么?”
“那就只有死咯。”宋砚听回眸,顺应话中的“死”字目露凶光。
“应!”幽漾脱口而出。
“哈哈...多好的事情堂堂玄王近卫诶,多好,多气派,哈哈...”笑容越笑越苦涩。
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离开这里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宋砚听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开门带着苍林苍栩离开消失在黑夜之中。
幽漾左手紧握,气的直跺脚。
“啊啊啊!”
大反派果然是大反派,知道她惜命特意用这个来威胁她。
完了,她这下上了反派的贼船下不来了。
事已至此,她无力挽救,大反派城府深不可测,斗是肯定斗不过的
既然打不过就加入试试,说不定也是另一条出路。
反正这里不用交魂血,宋砚听要是出意外死了也和她没关系。
幽漾盯着自己的右手自言自语道:“这伤不能再拖了,去找找有没有药酒。”
她迈步往外走,一不小心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是瓷瓶滚动的动静。
幽漾低头寻找,最后在不远的角落找到了一个塞着红布的白玉瓷瓶。
她奇怪的打开塞子,一股药香就散了出来,是金创药的味道。
幽漾好奇是谁送的,于是举起这白瓷瓶检查,最后在瓶底发现了一个听字。
“宋砚听送的?”
关上房门幽漾换掉身上的已经没法看的衣裙,简单处理好受伤处,从这破衣上撕下一条长带把自己受伤的右手捆紧,打了水把狼狈的自己梳洗了一番,蒙上面,拿出那把锋利无比的短刀握在左手,坐在窗边静静等待着深夜的来临。
这次,她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
丑时至。
幽漾身披月光顶风而行,顺利的进了柳眉的院子,远看令她感到奇怪的是主屋内灯火通明。
没睡?
有些不对劲。
她自围墙上跳下,目光四下一扫,确认无人看见后才闪身靠近主屋,藏身在长廊上柱子后,注意柳眉主屋外竟然没有守夜的婢女。
主屋前幽漾什么都听不见,于是绕到了主屋后离内室最近的墙外。
她倚在墙上侧耳屏息细听,听见的只有呼吸声,而且这声音听着很粗,很喘。
是两个人的喘息。
幽漾:“......”
她那便宜爹那质问柳眉誓不罢休的架势让她误以为至少要冷落人家一阵子了。
这才过了多久,又滚到一块去了,简直离谱。
既然还没睡,里头的情况也不好动手,幽漾决定一会儿再回来。
她来了后院,一间一间房往后摸,都是许多个丫鬟住一间房。
忽的她想起了主母贴身嬷嬷为一等奴,可单住一屋,顺着这个思路往后找,幽漾终于找到了嬷嬷的居所。
幽漾倚身靠在窗边,细听了内室的呼吸声,匀称悠长,深睡无疑。
她推门而入,见前方的床榻之上鼓囊囊的睡出一个小山丘。
幽漾死盯着前方,左手抽出反握刀柄利刃侧贴于手臂,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12. 第 12 章
“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榻上沉睡着的嬷嬷不知为何感到如芒刺背,从睡梦中猛然睁眼。
她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了自己和夫人执意杖刑,最后将二小姐唯一的两个奴仆活生生的打死了,而那二小姐只得被按在一边,对着她们目眦欲裂,口中一句又一句不断的嘶吼着:“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逼疯二小姐正是她与夫人最乐见其成的,可不知为何,自己梦中所听到的那恶狠狠的嘶吼竟叫她无比的后怕,还叫她从睡梦中惊醒了。
她蓦地从榻上坐起来,翻身向后看去,眼前除了一片漆黑,朦胧的月光下也只依稀可见一些器具桌椅什么的。
心下稍安。
冷月当空,一点蓝白色的朦胧月光透过窗纸照进了这间小小的屋子里,耳边除了蝉鸣声之外一片寂静。
嬷嬷愁容满面,两只手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不知为何脑中总是闪过幽漾满目血红愤恨的瞪着自己的画面。
四周什么也没有,今夜的一切明明同往日并无区别,可她为何心底还是惊颤不停,惶惶不安。
“嬷嬷在看什么?”
刹那间,一道森冷悠长之声缓缓的在她脑后响起。
好似森林深处不知活了多久的剧毒青蛇,杀人于无形之中,缠绕在身,让人浑身冰凉几息内失去任何抵抗的能力。
“啊...”惊叫声才起了个小头就断了。
她再也没有机会叫出声了,因为几乎在同一瞬间,她脖颈被一刀划开。
源源不断的血水止不住的流淌而下,本还坐着的嬷嬷忽的抽搐了几下,跌落到榻下,倒在了冰冷的石板上,感受着鲜血一点一点的流干。
她本无力挣扎,求生的欲望激起了她的意志,她用十指硬扣在石板缝中,企图一点一点向外爬去求救。
幽漾见状轻巧的从榻上跳下来,半边脸沾染上了不少嬷嬷喷射而出的鲜血,一双美目森冷无比,无情的盯着她一点一点的挪动。
她右手因受伤不便,这次用左手使刀还不太熟练,这才躲避不及,一不小心就被血溅了半边脸。
她手腕一转收回刀刃,就着右手窄袖随意擦拭脸上的血迹,两步就把人拖着腿抓回了原地。
幽漾笑的肆意,可眼底却一片冰凉。
“嬷嬷,看在你只是帮凶的面子上,我给你个痛快。”
她拿着刀刃拍拍嬷嬷那张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
“你放心,我知你们主仆二人上下一条心,你最是忠心耿耿,我一会儿就把你那主子一块儿送下去陪你。”
“让你们在阴曹地府也能再续主仆情谊。”
嬷嬷嘴巴一张一合,没有声音,不知在说些什么。
幽漾嬉笑着连连摆手,“诶呀不用,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啊,说谢谢不就见外了嘛,不用不用。”
幽漾就在那眼巴巴的等着,等到嬷嬷断了气才没有后顾之忧的离开。
第一次左手抹人脖子好在没有失误,不然没死透她还要补几刀。
幽漾等了半个时辰才离开来到柳眉的主屋外头。
发现烛火还未熄灭,侧耳听,两个人的事情还没结束,越想越不对,这实在太不对劲了。
她那便宜爹一看就不是能坚持这么久的人。
幽漾围着主屋外转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一个稍隐蔽的窗户。
于是她梅开二度,又溜了进去。
一进屋子幽漾就被里面这难以言说的味道熏的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太冲鼻子了。
幽漾恶嫌的用手挥几下散散味,看着周围这乱糟糟的东西。
这次的战况比她想象的还要激烈,连赤色鸳鸯肚兜都被扯断了。
这是奸夫是旱了多久啊这么迫不及待。
她这是什么运气啊,怎么老是让她听力非同常人的人撞见这种事情。
“说...是我厉害还是他厉害...”
摇摆不定的床榻上,一个男人攀在身下那女人身上迫切的问她。
诶呦我去!
幽漾这么一听眼睛都瞪大了,这是她能听的内容吗?
听这男人的声音陌生,她应该不曾见过,是外男入室?
发现了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幽漾强按下自己上扬的嘴角,脸上的表情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她扶着下巴,意味深长的想着。
咦~那便宜爹头上怎么绿绿的。
骤然间,幽漾有了新的主意。
她忽然又不想让柳眉死的这么痛快了。
幽漾潇洒离去,回到自己的主屋内,换上了新买的浅紫色宽袖睡裙仰面躺下准备睡了。
双目方合上,先是听见了屋外瓦片碰撞发出动静,紧接着她有人用轻功在自己屋顶快速移动。
幽漾翻身下榻,套上架子上悬挂着的白绸外衫,挥袖推开房门飞身跳到院中仰头寻找,很快就让她捕捉到了那身着夜行服的身影。
幽漾踩着一旁的石桌一跃跳上屋顶,在确保不会被发现的情况下一路紧紧跟随。
敢来她的屋子,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最后看到那黑衣男子钻进了宋云澜的屋子。
难不成这男的是宋云澜叫来杀自己的?思此,幽漾摸住右侧腰间的短刀,安心了一点。
若是一会儿开打,自己还有力与之一搏。
月光之下,幽漾一席紫衣飘飘立于屋顶边沿,垂眸思虑片刻,当即决定从上一跃而下。
偷听墙角什么的她最在行了。
她戳破窗户纸,透过小洞向里面看。
那黑衣男子抱拳半跪在地,向着坐于床榻边沿的宋云澜行礼。
瞧着这恭敬的样子和不俗的武功,这应就是宋云澜身边最得力的近卫南柒了。
南柒抬着头左右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圈宋云澜的状态,“主子可有受伤?”
“属下探听到柳夫人要惩治幽小姐时便自作主张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的将自己人送进来装作行刑的小厮,来不及同主子汇报,还望主子恕罪。”
“无事。”宋云澜抬手让他起身,“你都安排好了我自然不会有事,人都处理好了吧?。”
“是的,那些被替换的小厮们已经被咱们的人处理掉了,也做好了伤口,不会有人发现的。”
安排?
思此,幽漾不禁冷笑,她低头看着自己这藏在袖子里被一棍子打的不成样子右手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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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
自己为救他拼尽全力,被人像狗一样拖拽着往外走,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折断婆子的手臂,双膝被磨破,母亲为她做的衣裙也因此损毁,右手被一棍打到没有知觉。
她做了这么多,到头来自己所做一切都是多余,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幽漾忽然有点庆幸自己跟了过来,如若不然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可笑。
那些因为连累他受伤而感到自责,担惊受怕的心情好像变成一个个无形的巴掌,实实在在的扇在她的脸上。
幽漾脑中回想起他受刑途中那咬破唇瓣滴落的那一滴血珠,更是让她觉得自己真是单纯的可以。
残酷的修真界她混了这么久,修士都未曾骗到过她,在这里竟然被一个凡人给骗了。
她怒而拂袖离去。
屋内两个人丝毫不知那窗外的人何时来的又何时走的。
宋云澜问他:“南柒,我让你去查的那批消失的军粮怎么样了?”
“那些被贪污的军粮不可能凭空消失。”
“属下无能,那批军粮的去处属下并未查到。”南柒双膝跪地向他请罪。
宋云澜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若是让南柒这么轻而易举的查到了,那他就要怀疑这消息是否属实了。
“那你查到了什么?”
南柒回:“但是属下查到,此次受到管家任命掌管军粮运输的随军转运使是翰林院学士卫敛。”
“卫敛?”
宋云澜在脑中回忆。
“本殿在运送粮食的队伍里未曾见到过他。”
一般随军转运使定是亲自掌管,跟随着军粮一块抵达边疆军中确认无误交接之后才回京述职,若是他为钦点,那为何不在护送的队伍之中?
他对卫敛倒是有几分印象。
此人虽出身清贫但才情与谋略皆是上乘,乃我朝不可多得的能人,当年科考高中被管家钦点为探花郎,时过境迁,如今竟让他进了翰林院。
宋云澜一双剑眉拧在一块,“此事定还有蹊跷,你去查查如今的卫敛为人如何,与谁相交甚密。”
南柒正色拱手一拜,“是。”
“对了主子,属下还有一件事。”
宋云澜侧目,“说。”
南柒:“主子打算何时离开幽家回宫?”
“官家为了寻到您不仅派出了身边的殿前司和幽侍郎着手调查,就连玄王殿下也被拉着一块寻您了。”
“三哥?”宋云澜有点诧异,他这三哥是最不爱掺和朝堂里的事情,整日最爱混迹青楼,此番因为他被拉带着进来,委实是对不住他了。
南柒见宋云澜不语接着劝他,“眼下除了几个涉事之人,谁都不知边疆军粮被贪一事,您冒险回来是为了亲自将此案告知官家。”
“属下担心您若是再不出现,这件事怕是要被彻底埋没了。”
“本殿知晓了。”宋云澜起身慢步越过南柒,面上郁闷不知他在想什么。
几息后,他长叹一口气,“明日夜里来接应我,我是受了重伤独自一人走回京城的记住了么?”
南柒:“属下明白。”
“下去安排吧。”
13. 第 13 章
一大早柳眉昨日在幽国林面前装模作样的给幽漾安排的十几个新婢女就到了。
睡眼朦胧的就被管家拉出来挑人。
幽漾在人群中随手点了个敢同自己对视的小丫鬟暂替青儿的位置贴身服侍,别的都安排在了外头洒扫,房内只允许青儿和这个小丫鬟进入。
主母院子里那一遭,家主为了二小姐斥责了主母的事情府里早早传遍了,这些下人们都是看人下菜碟的玩意儿,今时不同往日她们在这落水小院做事也不敢懈怠。
去看过青儿昨日夜里起的烧退了之后,幽漾才回到屋子里支起窗子,趴在上头漫无目的的打量起院子里干活的丫鬟们。
谁老实干活,谁偷奸耍滑,她大致瞧了个清楚。
对那几个总是有意无意的偷摸着打量自己的小丫鬟的身份心里有了点底。
“你叫什么名字?”幽漾垂眸瞧了眼正在帮自己右手上药的小丫鬟问她。
丫鬟前脚跟来,大夫后脚跟便到了。
还是昨夜那大夫,大早上就步履匆匆的提着箱子过来,一进院子就找上了幽漾明确帮她检查手上的伤。
问他是谁找他来的,他只说是昨日太晚没带好药材故才今一大早赶来。
幽漾不大相信,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权当他医者仁心了。
左右检查了一番,只是轻伤,看着吓人了些,给她开了几贴外敷药,等瘀血散了好好将养着便不会有什么问题。
手上的伤幽漾早就不着急了,那两个小厮既然是宋云澜刻意安排的,那她这只手就废不了,手上的青黑看着吓人罢了。
除了开始那一会失去知觉,现在不痛不痒的只有行动上不太灵活。
小丫鬟送走了大夫后不敢懈怠,轻手轻脚的帮着幽漾把药混好敷贴在右手上。
瞅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这会儿又看都不敢看她,这小丫头看着便是个没什么心眼的。
小丫鬟平日里都在别处干点粗活,忽然被安排到了这个院子,还幸运的被看重成了贴身伺候的丫鬟,伺候的还是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主子,上药的时候手上不敢使劲儿,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这尊美玉蹭花了。
她想起自己的名字不太好意思的嗡声回:“奴名丑儿。”
“丑?”她有点诧异,谁会给一个小姑娘取这么个奇怪的名字。
丑儿头垂的更低了,声若蚊蝇,“我...我刚被卖到府上,那教养嬷嬷说我长的丑...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幽漾凑近了仔仔细细的好好的打量她的相貌,“这也丑啊,这名字不衬你。”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五官还没长开,脸颊那婴儿肥还未褪去,还只是稚嫩的小姑娘。
“你等我想想,我给你换个名字。”
幽漾没什么取名天分,想半天也想不出个头来,一到这种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个绝望的文盲。
“我有个名叫青儿的丫鬟,你要不和她来个差不多的?”
“紫儿怎么样?”
“这两个颜色我都挺喜欢的。”
丑儿大喜跪扑在地上,“紫儿谢主子赐名!”
幽漾郁闷的看着腿上的伤,“行了起来,灰尘都给你扑起来了,膝盖上还要上药别忘了,身上可不能留疤,不然丑死了。”
紫儿:“是。”
紫儿拿过药小心翼翼的涂在幽漾新伤加旧伤的两只膝盖上,“都青紫了,小姐往后可不得这样硬跪了,伤了骨头可不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幽漾烦闷的趴回窗子上,耳朵动了动留意到有几个丫鬟躲在她看不到的树后头在那窃窃私语起来。
“你听说了吗?夫人身边那个嬷嬷死了!”
“啊?!”
“什么?!怎么死的?昨日不还好好的?”
“我悄悄去看过,那血都被放干净了,骇人的很呢。”
“怎么死的?你可知缘由?”
“我听说啊,是昨日夫人找府里的小厮给人行刑,赏赐给下去还嫌少,大晚上去偷盗分赃不均打了起来,嬷嬷听见的动静找过去,被牵连进去灭了口!”
“今天早上夫人寻嬷嬷找过去的时候,三个人身上全是伤口尸体垒在一块儿了,可吓人了。”
......
分赃?
那一刀是致命伤,况且她也没挪动那尸身。
本想着她死在了自己屋子里,仵作检查伤口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刀致命而死。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可能有那样的刀功,怎么查都不会查到她身上。
听这几个小丫鬟的意思,嬷嬷的尸身不在她自个的寝屋里。
那这尸身又是如何挪动的?谁挪动的?难不成她离开之后还有人进了那间房子?
刹那间,幽漾想起宋云澜的手下既然塞了自己人进来,那被替代的那两个小厮必死无疑。
可嬷嬷的尸身为何会出现在那,此事若是他一手安排,那他又是如何得知嬷嬷已死?还这么好心的帮她处理的尸体。
此事迷雾重重,幽漾没办法不多想。
她由紫儿搀扶着来到宋云澜的寝屋外。
“大牛?你睡了吗?”
话音方落,寝屋的门从内打开。
宋云澜出声唤她,“小姐...”
“你能说话了?”幽漾佯装惊喜问他。
昨晚被愤怒的情绪冲昏了头脑,她现在才发现宋云澜的声音这么好听,不愧是男主。
他邀请幽漾进屋子,一路上宋云澜用他那双含情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幽漾舍不得移开。
“那你可想起记忆了?”幽漾有意问他。
宋云澜怔了一瞬即刻摆头,“我...还是不记得...”
“不记得那便不记得了,能说话已经很不错了。”幽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陪着宋云澜演戏。
“你的伤...?”视线往下移,幽漾盯着他昨日受刑那一截位置瞧被宋云澜红着耳朵躲了过去。
“我...我的伤不重,四十仗而已,我一个大男人怎么样都能扛得住。”
幽漾意味深长,“哦~”
幽漾膝盖有伤不便频繁走动,宋云澜赶忙为她把床榻上的薄被叠在一块垫着让她坐着舒服些。
宋云澜视线向下,看见幽漾那贴着药膏青紫的右手,剑眉蹙起,黝黑的眼眸骤然一紧,大步向前紧张的握住她的手检查。
幽漾不适的向后抽离不成宋云澜握的更紧了。
他半跪在她长长的裙摆一边,双手并在一块,像捧着个宝贝似的把幽漾的手放在上面珍重的盯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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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知道的真要以为这是什么稀世珍宝了。
见到她那双漂亮细长的手因为保护自己而变成这幅样子,他既愧疚又心疼,紧绷着唇,“对不起...是我连累你...”
幽漾心下觉得讽刺,面上不显,对他玩笑道:“既然对不起我,你往后要是发达了别忘了罩着我,可要对我好一点,别让人再欺负我哦~”
“好,我答应你。”宋云澜毫不犹豫。
“行了,你好好养着吧,我还要去夫人那一趟,先走了。”幽漾没待多久站起来往外走。
“小...小姐...”宋云澜叫住她。
幽漾回头,“什么事?”
宋云澜紧张的舔着自己的唇瓣,欲言又止。
最后他说:“我...我很高兴能认识你...”
幽漾牵起唇角微微一笑,让她本就美艳的容貌添了几分温柔。她好看的双眸望着他的真诚的双眼久久不语。
良久,她展颜回道:“再见。”毫不犹豫的扬长而去。
嬷嬷的尸身到底是谁动的这个问题幽漾始终想不通,于是她来到柳眉院子里请安。
见她来,接替嬷嬷位置的姑姑喜笑着迎接过来,“二小姐”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姑姑被压了这么多年一朝出头被提拔上来可让人高兴坏了。
幽漾:“新面孔,不知姑姑如何称呼?”
“奴姓李。”
“那就恭喜李姑姑了。”
幽漾与她聊了几句,从她口中幽漾得知她那便宜姐姐幽妙言探亲回来了,此刻正在屋里安慰柳眉。
李姑姑去屋里帮她通报,出来便邀请幽漾进去。
屋里柳眉哭红了眼眶,眼下的青黑重的连粉黛都盖不住。
幽漾行礼:“见过夫人,见过姐姐。”
“呦!我当是谁呢,原妹妹来了啊,几日未见,妹妹瞧着又漂亮不少。”幽妙言亲近的坐在柳眉的身边见幽漾进来亲昵的与她寒暄。
“姐姐谬赞了,妹妹哪能比得上姐姐。”幽漾低着头佯装惶恐。
她的目光移向柳眉,疑惑,“夫人这是怎么了?脸色为何这般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柳眉现在看到幽漾就烦,可她又不能在明面上表现出来,强撑起一抹笑摇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幽妙言轻巧的接过话,“母亲最重情义,身边跟着多年的嬷嬷意外离世,这才伤心至此。”
“妹妹年纪还小,还不懂事,应不大懂这样的感觉。”
幽妙言观幽漾的神情未曾变化,转了话头又问:“妹妹是来请安的吧?”
幽漾轻轻点头。
幽妙言知母亲现下见到幽漾心绪不好,于是含笑送客:“请也请过了,母亲伤心伤神,也不便多留你叙话,咱们姐妹俩往后多的是说话的时候,你先回去吧。”
幽漾离开后,柳眉愤愤不平道:“这贱人就是来瞧我笑话的!”
“母亲息怒。”幽妙言安抚道:“不过就是死了个下人,再找一个便是了,何故哭成这样,母亲乃当家主母,要几个得心应手的奴仆岂不轻而易举。”
“我瞧妹妹性子不像是会顶撞母亲的,母亲是否是急于求成逼得太紧了?”
“狗急了都会跳墙,事情急不得,咱们得慢慢来。”
14. 第 14 章
入夜。
宋云澜一席黑衣,藏身于幽漾寝屋窗外的桃树后,遥望着那内室坐于镜台前神情娇俏的女子。
乌云叠鬓,杏脸桃腮。
两眼放光,稀奇的盯着梳妆台上摆着的首饰,配饰,胭脂水粉。
看到喜欢的立刻拿起来让婢女帮她插戴。
这个爱美的小姑娘好似对每一件新鲜事物都有着浓烈的好奇心,不厌其烦的每一样都要试一试,身旁稚嫩的小婢女也乐意哄着她高兴。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再如何精美璀璨夺目的华丽配饰,好似插戴在她的头上都会黯然失色,他的视线里她便是那最耀眼的存在。
她值得最好的一切。
“等我,我定会来带你离开,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
这一夜过后,幽家二小姐幽漾常伴左右的哑巴小厮消失了,而皇宫中最受官家宠爱的五皇子宋云澜被寻了回来。
百姓和驻守城门的士兵亲眼见着他满身伤痕的出现在城外,最后力竭昏迷,被殿前司护送回宫。
此事外头传的沸沸扬扬,幽漾却和没事人一样每天吃吃喝喝玩玩,偶尔去柳眉面前逗逗她,看她有气不能发的样子也有趣。
一段时间过去,青儿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回来同紫儿一块伺候幽漾。
有了幽国林作她的依仗,府里的人也不再敢冒犯苛待她了,小日子过的越来越滋润,可算有点嫡小姐的待遇了。
用过晚膳幽漾来到小院里,抓着绳坐上秋千,悠闲的晃荡起来。
宋云澜忽然离开幽漾没有很意外,她意外的是他离开的是不是太早了。
在原来的话本里,宋云澜还要在这里待个大半年,幽妙言设计和他搭上关系。
在幽漾被陷害关在祠堂禁闭的时候,幽妙言假称听见幽漾说瞧不起宋云澜这个无权无势的穷奴,看似好意实则故意抹黑幽漾的名声。
趁着他失忆,佯装着自己不知宋云澜的真实身份,有意接近,搭上关系,自那以后两个人便开始背着她偷偷见面,感情更是迅速发展。
可现在的情况是,宋云澜不仅提前恢复记忆了,还提前走了,和幽妙言连面都没见,这还怎么走剧情。
还有那个反派宋砚听,自从那个晚上非逼着她给他做什么近卫之后人就没影了。
不来找她也好,乐得清闲。
“幽小姐。”
不知道哪来的声音在喊她,把一心一意缕故事线的幽漾吓一跳。
幽漾从秋千上下来,跟着声音找过去,终于在头顶上找着人了。
枝叶茂盛的树冠里,一个身着玄色劲装,脸上带着半面面具的高大男子,蹲在粗壮的枝干上,严着脸瞅她。
这人什么时候爬到这挂着秋千的树上的,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幽漾摸着心口调整呼吸,“不是兄弟你谁啊?待树上干啥,你这么叫我名字很吓人的知道吗?”
对方没想到会给人吓到,无措的摸了把后脑,不大好意思,另外半张裸露在外的脸蹿上几丝红晕。
他从树上跳下来,见幽漾警惕的往后躲。
“不用害怕,属下木霖,是玄王殿下的人,来此带您去见他。”
幽漾观他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也能落地无声,轻功这方面应是比自己高一线,不然她不可能没听见他在这里。
她观其穿着和宋砚听身边那两个近卫差不多,他应该没有说谎。
想到宋砚听她不大想去,推脱道:“没时间,我消失的话婢女要着急的。”
“不用担心。”木霖像是对她的推脱早有预料,“我们玄幽卫会帮小姐处理好一切问题,小姐只需跟我们走就是。”
“可...”
推脱之词猝不及防的又被打断了。
“主子还说,要是小姐还要推脱,那他会亲自来此。”
这大反派找过来?!那不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吗?那她还是老实点吧。
“去,我这就去,兄弟你领路吧...”
“还有你们不准对我的婢女做什么坏事。”有了宋云澜手下过河拆桥的手段,难保宋砚听的人也会这样做,幽漾提前警告他,“否则我手里下一个被放血的就是你们了。”
“这是自然。”那嬷嬷的尸体便是他处理的,幽漾动手的全过程他都看的一清二楚,一刀之快,可见武功不错,他钦佩的同时也畏惧她。
她老老实实的跟着他走,没一会儿两个人来到一个墙头下开始大眼瞪小眼了。
幽漾等了半天他也不做下一步动作,看他也是傻愣愣的盯着自己。
她动作一滞,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等了不可置信,两只手一摊,指指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墙,看这木头还不说话,给人逼急了,语气有些冲。
“不是你说话啊,不是去你们主子那里吗?你带着我来这里干什么?”
“别人赏月,我们赏墙?”
“难道墙上有什么机关?”幽漾宁愿相信墙上有密道的机关,手掌在墙上摸来摸去的,都不敢相信这货是真带自己来看墙的。
木霖见她反应激烈,这才后知后觉的开口说:“您先上去我紧随其后。”
“等等。”幽漾抬手止住他的话,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上去?”
“我们?”
“上这围墙上?”
“是的。”木霖老实点头,“轻功回去,更快。”
知道真相的幽漾两眼一黑,险些厥过去,她掌心往自个脑门上一拍。
“轻功?!”
幽漾硬拉起唇角,笑的很勉强。
这木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轻功很累的诶,有没有更体面一点的出行方式呢?”
“比如说马车。”
“没有。”
木霖的斩钉截铁让幽漾心如死灰。
小脸脸耷拉下来,好一会儿才接受现实。
“轻功好啊,轻功好,强身健体我最棒。”
“走吧...走吧...不用管我的死活...”
“嗯。”
幽漾累死累活跟上,小半个时辰之后才到了传说中的玄王王府。
她轻功是不错,可是她耐力不行啊,谁禁得住这么跳。
“到了。”
啊...终于...
幽漾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一落地她腿软的踉跄着向前冲,累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几乎是眯着眼横冲直撞。
她随随便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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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离自己最近的那扇门。
苍林苍栩二人镇守左右,本想阻止,发现是幽漾,手足无措的挡也不是扶也不是,拔刀更是不可以,迟疑的这么一会儿,愣生生的让人给冲进去了。
二人相视无言:“......”
木霖跟着过来,面无表情汇报:“属下把人带来了。”
瞧幽漾那要死不活的样子,苍林好奇问了句,“怎么来的?”
木霖:“轻功。”
“半个时辰。”
“咦...”苍栩光是这么听着腿都软了。
苍林:“没有准备马车?”
木霖摇头。
苍林:“......”这幽小姐是个好汉。
幽漾进了屋子,目的明确,眼里只有对椅子的渴望,直冲冲的奔向了它。
屁股沾上椅子,上半身自动软趴趴的扑倒在边上的小桌案上,一动不动。
好久没有这种濒死的疲惫感了。
“喂喂喂,醒醒。”
“别碰我...累死了...没见过比宋砚听这人还混蛋的人...”
“嗯,我是混蛋。”
“那你这打扰混蛋干正事的人又该叫什么呢?”
幽漾一个激灵猛的抬起头,方才嘴里骂着的那个男人此刻正蹲在自己面前,他的脸离的很近,另一只手里攥着她的一缕头发。
她瞳孔猝然一缩,慌忙坐直身子往后退离开。
视线不自在的四下乱瞟,幽漾这才发现这房间里站着五六个人。
除去两个有点眼熟的,剩下几个全都死死低着头,就差把头钻地里去了,看都不敢往这儿看一眼。
幽漾:“......”
臭老头,能不能让她换个话本生活......
她窘得脸一下就红了起来,藏在袖子里的两只手紧紧捏在一块,她也想和那几个人一块把头埋地里。
宋砚听浅笑着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双手抱在胸前,腰侧轻倚在桌案边沿,歪着头低垂下眼,眸中带笑定定的瞧着幽漾蹿红的小脸,看起来手感很不错。
须臾,他动身挡在幽漾面前,解放这几个惶恐的马上就要趴下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的幕僚。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卫敛璟墨你们两个留下。”
其余几个生怕脚步慢了,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一溜烟全跑完了。
宋璟墨一眼认出幽漾,怕的刚想大叫,脑海里幽漾顶他后腰骂他聒噪的场景又让他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挪一挪的,躲到了卫敛后面,偷摸的打量幽漾。
“说啊,我是混蛋那你是什么?”宋砚听转过身懒散的垂下眼眸盯着她的局促的眼神。
“我是受害者!”
输人不输阵,脸既然已经丢了,那吵架总要站上风。
宋砚听轻提眉峰问:“我这个混蛋怎么害你了?”
“你问他!”幽漾怒指门外那木头似得杵在苍林苍栩身后的木霖。
宋砚听递了个眼神,苍林拱手回:“主子是属下没有安排好,木霖没有准备马车,他...是带着幽小姐轻功过来的......”
“啊哈哈哈哈......”宋璟墨生气瘪闷躲了这么久,听到苍林的话没憋住放声大笑。
15. 第 15 章
幽漾脸色黑的吓人,苍林提前预感到不好,伴着宋璟墨的笑声,汇报完事情,他就默默的退了出去,顺带把门带上,直接隔绝屋内屋外。
苍栩还没看够,也对里面即将发生的危险一无所知,问他为何。
苍林看他这傻样,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醒感。
他学着世外高人,高仰着头长叹深沉道:“你是永远不会懂的......”
苍栩压下眉头,眼珠子上下嫌弃的瞅他,不禁骂道:“有病。”
屋子里宋璟墨的笑声太过刺耳,听的幽漾一股火。
她一记眼刀飞过去,宋璟墨胆子大了,这会儿非但没怕,甚至敢从卫敛背后走出来,捧着自己的的肚子,幸灾乐祸的指着幽漾笑的更狂了。
“还笑?看我不拔了你的舌头!”
宋璟墨这欠揍的模样幽漾看不下去了,气的她腿都不软了,还能再打三十个。
她今天穿的仙气飘飘的白色宽袖纱裙搭配红色腰封与内衬简单的穿着也美的不可方物。
所以她这会儿发怒看起来一点气势也没有,顶多是美人微嗔,他人看的惊艳还来不及。
幽漾怒而撩袖,气势汹汹的往宋璟墨那方冲。
只是才迈步就被宋砚听拦住了,“消消气。”
宋砚听身材高大,往幽漾面前一站就轻而易举把她收拢在自己的笼罩之下。
两个人靠的很近,几乎只有两拳之距。
宋砚听身上的雪松香窜进幽漾的鼻子里,好像没一会儿,她周身被这股香气包围了,她不大适应的轻蹙了瞬眉,往后退开一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但香味却始终围绕着她。
在宋璟墨看不到的地方,宋砚听对幽漾伸出手。
“交出来。”
幽漾疑惑:“什么?”
“刀。”
他不会是让她还刀来了吧?抢都抢来了,那就是她的,她才不给。
幽漾偏头装傻:“没带。”
宋砚听自然不信,他一言不发,一双狭长的凤眸地动不动的盯着她。
幽漾被他盯了这么一会,不知为何觉得脸上热烘烘的。
她狡辩,“真没带。”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幽漾摊开双臂,“不信你搜,我真没带过来,下回有机会再还给你。”
幽漾仗着话本中世家最看重的男女有别,打定主意这么做宋砚听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不料想宋砚听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扯了过来,幽漾没站稳靠在了宋砚听的胸前。
宋砚听对此不为所动,淡定的把她推开。
“本王既问了,那你定是带了,莫要和本王耍小心思。”
他握着幽漾的右手手腕不放,“交出来,一会还你就是。”
“哦...”幽漾从后腰掏出短刀放到宋砚听的手上。
看见宋砚听帮着自己,宋璟墨又觉得自己行了。
更猖狂了,他拍拍自己的脸,挑衅幽漾,“怎么着?你打我啊,你过来打我啊?”
“我就站在这儿,一步也不跑,有种你过来啊!”
许是他的这行为太恶劣了,他观幽漾脸色越来越黑,动作果断且迅速的往一边走了好几步,离他离得远远的,唯恐殃及池鱼。
“切,没意气,她有什么好怕的。”宋璟墨看卫敛躲到一边,不以为意,“你走了,还有我的好哥哥帮我挡着呢。”
卫敛持手中折扇半遮面,视线往宋砚听那方扫了眼回来,对宋璟墨神秘一笑,示意他往那边看,“你确定?”
“我怎么不确定了。”
幽漾气不打一处来,想把手腕从宋砚听手里挣脱出来没成功。
“我刀都给你了,你还不放手。”
宋砚听垂眸瞧了眼她的右手,“手上伤好了?”
“好的差不多了,大夫给的药效果不错。”
他这问题挺无厘头的,可幽漾走也走不掉只好老实回答。
宋砚听闻言颔首,手上的力也松了,像哄小孩似得拍了下她的头,对她低声道:“去玩吧。”
宋璟墨这边还心大着,丝毫没有预感到危险马上就要到来。
“我这是肯...”
可当他亲眼看到宋砚听放下拦着幽漾的手之后,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宋砚听收走了幽漾藏在身上的短刀,并递给了宋璟墨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侧开身为幽漾让路。
“我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提这种要求。”幽漾摩拳擦掌,一步一步到他的面前,强拉起唇角,暗含着怒火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来,张嘴,让姐姐看看你的舌头。”
“放心,姐姐有经验,手也很稳,很快的,别怕啊,痛一下就过去了。”
“来~到姐姐这里来~”
“啊啊——”宋璟墨捂着嘴大叫跑走,在屋里乱窜。
“不是很有种不跑吗?”幽漾紧随其后。
他逃她追,他怎样都插翅难飞。
幽漾一累脾气就会变的很暴躁,轻功飞了这么久,肚子里一股火正愁没底发,偏他撞上这枪口来,有了宋砚听的默许,她更是要出这口气。
“哥哥救我!卫敛救我!”
在这屋子里总共一亩三分地,面对幽漾的从容不迫,宋璟墨是跑也跑不过,打也打不过,利用屋子里的器具做掩体才得以躲过。
幽漾气势汹汹,颇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宋璟墨怕的一边嚎一边求助宋砚听二人。
卫敛事不关己,充耳不闻宋璟墨的求助,躲在一旁书架边上找了本兵书看起来。
起先宋砚听看这两人追来追去还有点意思。
看的久了,索然无味起来,况且这宋璟墨嚎的实在太大声了,头都疼了。
“够了,别追了。”他对卫敛说:“你带着他出去。”
幽漾本就气昏了,加之第一次来,初生牛犊不怕虎,宋砚听的话她当没听见,满脑子只有把宋璟墨揍一顿的念头。
宋璟墨听他的话老老实实停下不敢再动,看着卫敛的眼神就像看到了救世主。
让他最先等来不是救世主的拯救,而是幽漾充满怒气的一脚。
“诶呦...”
幽漾跳起来飞踢,踩着宋璟墨的背把人踹的面朝地摔在地上,她再把他人掰正,让其面朝上,压着他左右开弓,在他两边脸上留下两个红彤彤的手掌印才解气。
她舒心了,掸掸手上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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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去吧,出去丢脸吧。”
“你这个泼妇!”宋璟墨捂着两边脸气不打一处来,咽不下这口气,从地上爬起来,窝窝囊囊的看向坐在上首的宋砚听,“哥哥,你看她啊!”
“你怎可以让这泼妇如此对待你弟弟这张俊脸啊!”
听他这么骂自己,幽漾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她接受的很坦然,“我是泼妇,我就是这般睚眦必报,你最好少惹我。”
卫敛拉着宋璟墨往外走,“行了,赶紧跟我走,我帮你去找个太医,这张脸还想不想要了。”
他这么一说,宋璟墨也不犟了,为了自己这张脸,老老实实的跟着人出去了。
大门一开,门外只有苍林和苍栩还在这守着,当他们看到宋璟墨脸上那两个红红的巴掌印,一会儿没忍住笑出了声。
宋璟墨气的直跺脚,“本世子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下次我定要叫那泼妇好看!”
卫敛当即泼了盆冷水,“你打的过她?”
宋璟墨当场就挥开了搀扶着他的几只手,扬言:“我避她锋芒?!”
卫敛摇头无奈,抚平被宋璟墨攥的皱皱巴巴的袖口,拿出收好的折扇在他肩膀上一敲。
“有时候报仇不只需要看对方的水平,还需要看看自己的。”
卫敛对苍栩吩咐道:“去找个大夫给他处理一下,不用去请太医了,一会丢人丢宫里去了。”
——
屋里又剩下幽漾和宋砚听大眼瞪小眼了。
幽漾摸回原来的位置坐好,“殿下找我来,让我轻功跑这么大老远来,难不成就是来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木霖那一出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光顾着吩咐他办事,忘记他是块木头了。
“幽小姐既然答应了本王的要求,就要履行承诺,过几日便是上元节,本王要你陪同护卫左右。”
上元节?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但要是陪在这大反派身边就没那么有意思了。
“非得去吗?”
宋砚听点头了,那就是没的商量的意思了。
“好吧...”
面对她的配合宋砚听很满意,展颜道:“既然没问题,上元节那日我会安排马车去接你,你可以回去了。”
幽漾早想走了,走两步感觉好像少了什么,回头对宋砚听伸手,“把刀还给我。”
宋砚听抬眉示意刀在桌上自己拿。
幽漾走过去拿起刀拔出来确认过没问题才继续抬起步子往外走。
经过宋砚听身边的时候,他忽然说:“这刀不适合你,过几日上元节,我给你配一把随身的。”
“哦...那谢啦。”抬步的瞬间她瞬感不妙,回身僵硬着屈膝对宋砚听重新行了一礼,“谢过殿下。”
只听见上首一声轻笑,“行了,出去吧。”
离开是苍林安排的,这会终于长教训给她安排马车了。
马车停在幽府后院偏僻的一角,走后门也会有被发现的危险,幽漾直接翻墙回去了。
等到了家幽漾才后知后觉,“诶不对,就为了这破事让我爬墙爬了半个时辰?!”
“暗卫穿句话的事,把我训趴下了,都什么事儿啊?”
16. 第 16 章
上元节当日,幽妙言晌午来寻幽漾,“妹妹从小在乡间僻壤长大,可有逛过咱们京城的灯会?”
“一城之人聚在一块放灯罢了,也没什么意思。”
修真界的修士们不怎么过这种凡人的节日,幽漾不是不好奇,只是一直没什么机会。
平日与幽妙言相见每每都是自己去柳眉那请安,今日她主动找过来,必有企图。
她虽不知她要对自己做什么,一想着晚上还有正事,幽漾只能委婉拒绝。
“那真真是可惜了,本还想着带妹妹去见见世面呢,想着妹妹初来乍到,定是未曾好好逛过夜里京城。”
“这偌大的幽府,就你我姐妹二人,若是不结伴出游,那可少了不少的乐趣。”
“啊?”幽漾矫揉造作的掩嘴惊道:“那妹妹这十五年不在京城,姐姐日子就不过了吗?”
她瞧着幽妙言认真的神情中透露出几分心疼。
“连可以结伴相约的闺中蜜友也没几个,姐姐这些年在这偌大的京城长大有多孤独啊,妹妹心疼你。”
这看似关心实则阴阳怪气的话语听的幽妙言神情一楞,怎么也没想到幽漾如今这般牙尖嘴利,油盐不进的。
她不甘心被幽漾小瞧,“怎么会呢,刘家大小姐与姐姐我从小一块长大,昨日便派人前来相邀结伴,可我想着妹妹整日蒙在府中无聊,这才忍痛回绝。”
幽漾没别的借口了,当即摇摇晃晃病恹恹的指尖抵着自个的额角,有气无力。
“对不住姐姐了,妹妹身子一向不大好,平日也不爱凑这些热闹,,怕是没这个福气与姐姐同行了,姐姐还是同刘姐姐一块儿吧。”
“妹妹病了?”幽妙言看似紧张搀扶住幽漾,实则靠近些更仔细的打量她,“为何不请大夫来瞧瞧,若是无用,我便去请柳妃姨母让她帮你从宫中请个大夫来帮你调理。”
“柳妃娘娘?”幽漾差点忘了柳眉的这座靠山。
柳妃在宫中以温婉之性宠冠后宫,孕有一女乃当朝五公主宋安瑶,也是柳眉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柳眉当年名声狼藉是柳妃帮她以权强压下谣言,为保不被泄露几乎尽数处死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下人。
危于柳妃的强势,又在官家耳边吹了几句枕边风,幽国林和温青顺利和离,并让柳眉带着两岁的幽妙言入府为继室。
也是因为她,让刚出生还没两天的幽漾在一个深夜里被一辆马车远远的送出了京城。
幽妙言见她发愣,以为她这是羡慕了。
她微提起下巴,得意道:“如今官家后宫之中最得宠的就是我姨母柳妃,若是下回妹妹有机会入宫,我可以带妹妹好好见见世面。”
幽漾:“......”
“额呵呵...那倒也不必。”宫斗里厮杀出来的宠妃她可不想认识,心眼子这一块她怎可能玩的过她。
幽漾一味的拒绝让幽妙言以为她是要面子才故意装作不在乎的。
幽妙言显摆这点还不够,还要硬拉着幽漾,听她明里暗里的吹牛阴阳怪气。
幽漾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要是在修真界,这幽妙言若是能化神,那她感悟的意境定是装货意境。
在装这一块,在幽漾眼里,杀伤力强悍,一听她说话就头疼,她已无敌。
——
落日西沉金黄色的余晖还未散尽。
幽漾离开前嘱咐好青儿和紫儿后不准打扰自个睡觉为由,从窗口一跃而出,掩人耳目躲过所有人跳出墙外。
宋砚听的人在外接应。
马车疾驰很快就来到了玄王府。
没来得及下马车,听见管家在外头吆喝:“快快快,车梯去哪了,还不快寻来,一会儿若是怠慢了贵客我要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们好看!”
幽漾撩开车帘看去,头发花白的管家兵荒马乱的指挥小厮们搬来梯子。
“不用不用。”幽漾摆手,“我能自己跳下去。”
“这怎么能行呢?还是踩梯吧。”
管家话音方落,梯子就搬来了。
他的眼神太炙热了,像看到了香饽饽似的,盯的幽漾有些惶恐。
她干笑:“管家如何称呼?”
“老奴姓方,小姐叫我方管家即可。”方管家领路带着幽漾从大门进入。
到了里头,幽漾连宋砚听的人都还没见到就被一大群相貌不俗的侍女们簇拥着进了房中。
“动作都轻点儿!”方管家把幽漾看的比宝贝还重要,瞧着她们远去,操心大喊。
幽漾来到了一间四周架子上挂满华服,梳妆台桌上摆满发钗美饰的地方,上头的宝石闪的她眼都花了。
“姐姐们这是?”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宋砚听应该是叫他来做苦力的吧,那现在这...搞的又是哪儿一出?
其中一个小侍女出声:“伺候沐浴啊。”
屏风后面剩下三个侍女,非常有默契的分工合作,三两下把幽漾原穿在身上衣裳扒了个干净。
幽漾浑身一凉,吓的手足无措捂住胸口。
“这有点太坦诚相见了,更何况我们是第一次见!”
几小侍女只瞧了一瞬幽漾那傲人的身材,便觉着浑身热烘烘,脸颊滚烫。
好在几个人就算是羞涩之时也不忘手里的活,忽视美人的诱惑,偏开眼把幽漾推进了洒满花瓣的浴桶里。
“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这弄得她好像是来卖身的...
另一个为她梳洗长发的侍女说:“奴是按吩咐为小姐梳妆打扮,其余的什么也不知,若是有问题小姐一会儿留着问殿下即可。”
屏风外头正在精心搭配首饰和衣裳的侍女们压低声互相询问意见的声音传入幽漾的耳中。
“这件银朱色搭配绀宇蓝怎么样?瞧着大气些。”
“小姐好似才及笄,这一身穿着老气了吧。”
“瞧瞧我这套,天水碧配凝脂白如何?”
“上元节灯会呢!你这也太素净了。”
“对了对了你们今日有谁瞧见殿下穿的什么?”
......
来不及接着听,幽漾伺候着擦拭干净穿上洁白的里衣推出了屏风之后。
见她出水芙蓉之色,任是让她们这些女子瞧了也心口砰砰跳。
她们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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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为女子上妆了,此刻对着幽漾卯足了劲儿打扮她,什么好看珍贵的饰品都想给她戴上,若不是掌事嬷嬷中途过来瞧了眼,被幽漾插满一整个脑袋的珠翠晃的一双老眼险些睁不开,狠狠的训斥了一通才老实。
她一头雾水但又不敢轻举妄动,万一弄坏了让她赔怎么办,感觉宋砚听那家伙很有可能会这么这么干。
幽漾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侍女们给她穿戴打扮。
带上雕花臂钏,翡翠手镯,项链等等各种精致却不抢眼的小玩意儿。
半个时辰里,她记不清身上被换了多少件衣裳,这么多双手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也不知道这张脸被她们弄成了什么样子。
直到她被牵带着来到铜镜前,这场闹剧才终于结束。
幽漾全身上下都被换了个遍。
她抬手微展双臂低头查看身上繁琐但又不高调的衣裙。
夕阳余晖穿过雕花窗棂照在内室的地毯上,照在幽漾所站的位置,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边。
桑磊黄的云纹外衫质地轻薄,柔顺的好似不紧紧攥住就会从指缝中滑落,随着幽漾的走动,身后的拖尾如同湖面起的波澜一般。
她的衣摆处用金线绣着梨花暗纹在夕阳光下若隐若现,内里的赤红色衬裙艳的扎眼,腰间束着一条深红色的金玉长带,将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勾勒的恰到好处,领口处刻意的露出部分同衬裙一般无二的红,将她白嫩修长的脖颈完美的展现出来。
衣裳色彩的搭配很是大胆,桑磊黄淡雅的祥云暗纹外衫却因那零星几处的赤红色变得不那么平淡素净。
身后围着的侍女们,双手握拳激动的乱抖。
“我就说该这么穿吧,多般配啊。”
“那臂钏是我挑的,可谓点金之笔呢。”
“头还是我梳的呢!殿下特意吩咐的。”
......
幽漾走到铜镜前,一个雍容貌美的娇贵妇人样子出现在铜镜里,那是她自己。
侍女们将她一头青丝整齐梳理成妇人常用的多髻,再以镶嵌着精致少见的天然珍珠的烧蓝流苏发钗簪与一侧,再用些许点翠与绒花发簪加以修饰,最后她光洁的额心上垂下一颗珍贵无比的红宝石。
“穿成这样哪像是来当他护卫的。”
她侧目看向站在一旁候命的漂亮小侍女,“你家殿下呢?”
小侍女恭敬回答,并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殿下在前厅等您。”
幽漾跟着她走,路过一路漂亮的风景来到前厅外。
“殿下在里头等您。”说完小丫鬟转头离开了。
幽漾从小习武,身姿体态之中自带着特殊的气质,轻提起裙摆,轻抬步子。
厅里除了宋砚听还有上回挨了她两巴掌那恶劣的家伙。
“殿下今日叫我来还把我打扮成这幅样子,究竟意欲何为?”
幽漾以往在宗门里整天穿着弟子服,来这话本里又被继母苛待,没有打扮的这么华丽耀眼过。
宋璟墨见到她眼睛看直了,不真实的都要以为是九天仙女下凡,被惊艳的连着眨了数十下眼,还觉得眼前的人不真实,连害怕都记了。
17. 第 17 章
宋砚听身着与幽漾同样的桑磊黄祥云暗纹红丝镶边华服,腰佩暗红金玉龙纹腰带,头戴双龙戏珠银冠束发,背着光而立。
一旁叽叽喳喳吵嚷不停的宋璟墨忽然哑声安静了。
宋砚听抱着手臂嘴里叼着一根金子做的纯金尖棍,转过身,懒散的往幽漾那方瞥一眼,轻愣了一瞬。
他缓过神,捂着心口,笑着大呼:“完了完了,本王算是完了。”
“有你这么个美人在侧,旁的庸脂俗粉本王都要瞧不上眼了怎么办?”
幽漾:“......”
宋璟墨的视线在幽漾和宋砚听两个人身上来回扫了好几次。
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眼睛差点瞪出来,“你们两个穿的...”
幽漾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原来那些小侍女们说的都是认真的啊。
“我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家,你的侍女怎给我梳这妇人头,你的计划是什么?”
大反派做事肯定有他的理由。
书里宋砚听日日流连青楼,都是他在掩盖自己野心的手段,美人他见的多了,看上自己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他还有别的计划。
宋砚听闻言主动走到幽漾身边,指尖挑起她发间的流苏,使其左右轻晃。
“不错,今夜你便装作本王身边的宠妾,跟随着本王去游湖。”
“那里不方便带苍林苍栩,你便是最佳人选,等事成之后,他们在外接应我们。”
宋璟墨恍然,“奥我懂了,哥哥你这是想借着她帮你挡住春红芳那些姑娘们啊。”
“我说我今天怎么没见到苍林苍栩那俩呢,原是干别的事儿去了。”
幽漾将他所说的计划记下,接着又将掌心朝上对着他。
“干这个也行,但干完这一票总该有银子拿吧。”
“我想来想去不能吃亏给你白干,每月俸禄是底线不能没有。”
“自然。”宋砚听大手主动攀上幽漾的肩,将她揽到身边来爽朗道:“我从不亏待手底下的人,你听话些便不会死。”
隔着衣物幽漾都能感到肩上掌心滚烫的热量,她有些不自在,想要挣脱,那手反倒更紧了。
“别动,提前适应一下,以免露馅。”
幽漾这才老老实实站着不再挣扎。
可她左右又想着,她付出的太多了,这亏不能白吃,又对宋砚听狮子大开口道:“那我要两倍月俸。”
宋砚听闻言忍俊不禁,“好,除了两倍月俸,本王再赐你一柄剑如何?”
“来人。”
“不是好剑我可不用哦。”幽漾心里好奇但又不想在宋砚听面前表现出来。
宋砚听肆意道:“寻常的剑连进本王王府门的资格都没有。”
只见方管家就端着一长条木盒进来。
看见两个人穿着相同色系的衣裳肩并肩靠在一块儿,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打开瞧瞧?”
幽漾被宋砚听往前推了一步,她掀开木盒盖子。
一把剑柄上镶嵌着紫宝石的雕花蛇纹长剑映入眼帘。
幽漾诧异:“软剑?”
她握住剑柄拔出长剑,纤纤长指并在一块抚过剑身,感受着剑脊上每一处花纹并深刻于心中。
这把剑的重量,刃度,长度都是如此的合适,虽说比当初师尊所赠那把凤灵冰剑差了一点,但在这个世界还能得到这么一把趁手的兵器,已实属难得。
幽漾称赞:“是把好剑。”
得到一把趁手的剑,她心情很不错。
“看在这把剑的面子上,此行你身边的桃花就由我来替你斩断吧。”
观完全程的宋璟墨受到了打击,嘴都闭不上了,下巴险些拉到地上,仿佛受到了天大的背叛。
他挪步移动到嘴角和太阳肩并肩的方管家身旁问他:“方叔,我不过几天没来,错过了什么,这俩什么时候背着我这么熟了?”
方管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口中呢喃着:“配啊,太般配了”
宋璟墨:“...哪般配了?我怎么没看出来...这种泼妇一样的女人我哥才不会喜欢。”
话音刚落方管家凉凉的瞥了他一眼。
“世子殿下年纪小,看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
“老奴还有事要做,先退下了。”
宋璟墨:“......”感觉好像被嫌弃了。
......
临行前,幽漾将软剑绕至腰侧,以腰带掩盖。
马车上傅容衍支着脑袋靠在小几上闭目养神,宋璟墨一刻也不敢松懈的盯着幽漾,而幽漾则是撩开帘子看着沿路的街景两眼放光。
口中低声自言自语:“原来凡人过上元节是这样的啊?好热闹。”
宋璟墨对幽漾的动静一惊一乍的,“你在叽里呱啦说什么坏事呢?我...我可警告你啊,别对我哥哥动什么歪心思。”
幽漾觉得他这话说的奇奇怪怪的,什么别对他哥动歪心思,要不是被迫上了这条贼船,她恨不得现在就跳车逃走。
“你才有歪心思,我是来上工做苦力的,这是很单纯的金钱关系。”
“你这话说的多伤钱啊。”
“别拿你那龌龊的心思来侮辱我和钱之间的感情,我和它是真爱。”
宋璟墨理亏但又不想落下风,“你最好是这样想的!”
两人对首而坐,谁也不肯示弱,马车急停打断了二人的争锋。
“殿下,到了。”
宋砚听懒散的掀起眼皮,淡漠的目光依次从两人身上幽幽飘过,起身撩开帘子率先下车,“下来吧。”
“来了!”
宋璟墨在幽漾面前好一阵嘚瑟,好似在说:瞧吧,在哥哥眼里还是我最重要。
此刻他要是有翅膀怕是已经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他迫不及待的掀帘子出去,宋砚听正伸出手站在车梯旁等着。
“还是哥哥对我好,下马车还不忘喊我。”他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我一个大男人就不必扶了。”
“没喊你。”宋砚听发现是宋璟墨当即皱起眉,收回悬在半空中搀扶的手,掸了掸上面的灰尘。
“她呢?”
宋璟墨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拉下脸愤恨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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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喊道,“叫你呢,快出来,别不识好歹。”
幽漾从车厢里钻出来,这下轮到她得意了。
她将手放到宋砚听的手心里,稳稳当当的走下来,抓着宋砚听的手举到宋璟墨面前晃晃,挑衅他,“哎呀,人还是要有些自知之明比较好哦。”
宋璟墨撇嘴,“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逢场作戏。”
宋砚听从怀里拿出一块折叠的四四方方整齐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的纱布。
他将手里这东西递到幽漾面前,“本王小气的很,那些人不配看你的脸,你戴上面纱今晚可以少死些人。”
幽漾转头指着宋璟墨,“那他怎么办?”
后者感受到宋砚听的目光,惊恐的后退了好几步,不可置信:“哥,我可是你最重要的亲弟弟啊!”
幽漾看他这蠢样,凑到宋砚听身边掩嘴道:“他说他是你亲弟弟诶。”
宋砚听沉默:“表的。”
幽漾不怀好意的看向不远处的宋璟墨,“那就是也可以杀喽。”
宋璟墨抬腿跑到元德身后躲着,“这女人太可怕了,你帮我挡会儿。”
元德婉拒:“世子小心些,莫要牵连到奴才。”
幽漾摩拳擦掌走过去故意吓唬他反被宋砚听牵着手腕拉回来。
他无奈摇头,轻叹一口气,“他还有用,漾漾别把人吓傻了,他已经不能再傻了。”
明知他是在逢场作戏,可当她听见他喊自己的小名,心神还是为之一颤。
“不是说游船吗,怎么到街上来了。”幽漾不自在的偏开眼,背过身展开面纱戴上。
宋砚听狭长的凤眸轻眯了一瞬,漆黑的瞳孔微沉,定定的凝了眼幽漾的后脑勺又道:“时辰还早,不带着美人逛逛岂不可惜。”
“好主意,我先去逛逛。”幽漾心乱了,让她一时没有勇气去面对宋砚听,加快步子走在前面。
他指挥着身后跟着的小侍女跟上幽漾。
自己则带着宋璟墨,元德和一群侍卫不远不近的跟着。
今夜京城不宵禁,一路上灯火通明,沿街的摊子上都摆满了各种各样漂亮的花灯,琳琅满目,眼睛都看不过来。
幽漾被前方小摊上高高挂着的木槿紫色的莲花灯吸引过去。
小贩十分有眼力见,见她衣着富贵,当即把花灯取下递给幽漾。
“夫人好眼光,这是咱们铺子花灯手艺最好的师傅做的花灯,名为槿莲一仙。”
“这上头的花瓣都是用木槿色的丝绡制作再加以金线支撑,这样精细的活,可让师傅费了好大的劲儿,失败了数百次才成功做出了这么一盏花灯。”
这花灯以莲花为形,差不多两只手那么大,拿在手里也不沉,它的底部悬着一条银质的蝴蝶流苏,十分的轻巧精致。
小贩见她喜爱,趁热打铁,“我瞧这灯同夫人有缘,便给夫人便宜些,五两金子卖了。”
幽漾下意识去摸腰间,发觉身上带的银钱早在换衣裳的时候被一起拿走了,此刻的她身无分文。
犹豫之间一道声音横插进来。
“十两金子,这花灯本小姐要了。”
18. 第 18 章
幽漾闻声漫不经心的抬眸望去,见来者,眉峰一提,有些意外,竟是幽妙言。
想起幽妙言曾有意炫耀她与刘家小姐关系匪浅,思此,她身边那位应是刘倩若了。
她心下感叹,果真是冤家路窄在哪都能遇到。
幽漾淡然回目,低声对着小贩说了几句话。
没一会儿幽妙言二人就来到了幽漾身边,身后不仅跟着侍女,还有府中小厮。
幽漾也往自个身后扫视一圈,忽而冷笑,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果不其然,她身后空无一人。
罢了,她独来独往惯了,不过宋砚听既敢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那便是不怕她闯祸,那她也不会同他客气了。
刘倩若老远就看上了幽漾手里的花灯,大小姐的脾性便是瞧上了她就要不得手段的得到手。
她拽着幽妙言带着一群人快步走过来。
幽妙言方站定,看到面前妇人第一眼便觉得有些熟悉,一时盯着她入了神。
幽漾夹着嗓子改变自己的音色,冷冰冰的睨了她一眼。
“小姐,眼珠子若是不想要了,我不介意让人帮你挖出来。”
这强烈的熟悉感,可她就是想不起是谁。
她问:“这位夫人,我们是否在哪见过?”
幽漾淡然回头欣赏手中的花灯,似笑非笑回道:“小姐若是想套近乎还是换一个人罢,以小姐的身份还不配认识我。”
幽妙言被下了面子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刘倩若见自己好姐妹被辱,出声帮她,“夫人这话就有意思了,我这闺中好友的姑母乃柳妃娘娘。”
她轻蔑的扫视着她,“想必以夫人的身份怕是连宫也没进过吧。”
“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妾。”
幽漾带着面纱,笃定幽妙言认不出自己,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更何况她现在还顶着宋砚听姬妾的假身份,胆子还能更大,在两个人面前口出狂言作威作福。
两个人没想到幽漾敢这么说话。
态度狂傲至此,二人顿时对她的身份起了猜测,此人身份必是不凡。
幽漾看似无意的瞟了眼一旁面面相觑的两个人,继续对小贩说:“我出二十两金子。”
“这......”小贩额上冒出一层薄汗,左瞧瞧幽妙言二人,右瞧瞧幽漾,视线在两方来回转,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这三个人皆衣着不凡,一瞧便不是他一平民百姓惹得起的。
刘倩若视线将幽漾从上到下扫了一通,往她身后望去,发现她压根没带侍女或是扈从跟着。
她轻扯了把幽妙言的宽袖,把人拽近了两个人窃窃私语一阵,幽妙言的视线时不时的向她这方飘过来。
幽漾:“?”
她摸了摸脸上面纱,心下一紧,难不成她露馅了?
“我出四十两金子。”刘倩若瞧着面前这人张狂的样,脑袋一热把钱袋扔在小贩面前,几个月攒下来的零花为了这花灯全都送出去了,过后委实肉疼。
她面上不显,抬着下巴轻视的凝了幽漾一眼,傲然道:“夫人若是出不起比这更高的价钱,那这花灯是我的了。”
......
热闹非凡的大街上,宋璟墨和宋砚听二人坐在不远处街边的馄饨小摊的破旧桌凳上盯着那边的一举一动。
两个人早在发现幽妙言和刘倩若二人靠近时便避到了一旁。
宋璟墨看幽漾那模样恨铁不成钢,如此轻易便被人家四十两金子打败了。
“哎呀!都被人欺负到这头上了,这都不知道骂回去,她难道就只会欺负我吗。”
他转而目光如炬的看向宋砚听。
“哥!这可是你英雄救美的好机会啊,你快上啊!”
宋砚听端起小贩端上来的茶水喝下一口,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入口熟悉的茶香加重了他的郁闷,狭长的凤眸里满含复杂,神情之中伤情之意最盛。
他盯着手里破旧的茶杯久久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砚听闻言轻睨了眼干着急的宋璟墨,黑眸飞快的从不远处的幽漾身上一扫而过,接着不为所动冷淡道:“关我何事。”
宋璟墨盯着他观察了好一会儿,发觉宋砚听这会儿是真的一点不在意,不解的扣扣头。
这不对吧?难不成真是他会错意了?
这边幽漾在听见刘倩若为了这么一盏花灯大手笔出价四十两金子。
面纱之下的脸都要笑烂了。
她装出一副愤恨的样子,千般万般不舍的把花灯扔在了摊子上,愤而偏头整理好表情,以免笑的太明显被看穿。
“这灯虽不值本小姐花四十两金子,可千金难买我高兴,本小姐不在乎这点小钱。”
刘倩若得意洋洋,让身旁的侍女去将花灯拿过去。
她接过花灯满意的欣赏着。
幽妙言笑盈盈道:“恭喜姐姐得到了这么一盏漂亮的花灯。”
话完也不忘拉踩一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有的人穿的再富贵又如何,就是没这享福的命。”
面对此话,幽漾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莞尔一笑。
在刘倩若眼里她是在故意装着不在乎,其实心里定气的发昏。
她得意的提着花灯牵住幽妙言,离开前轻蔑的瞥了眼幽漾。
“别和这种满身铜臭味的人废话了,这街上还有好多没逛呢走吧走吧。”
“欢迎贵客下次光临!”小贩手里揣着钱袋子乐呵呵的送走两人,这钱袋子里的四十两金子可是他大半辈子都赚不到的数。
“夫人果真是料事如神啊。”
小贩把荷包藏起来的小动作被幽漾尽收眼底。
她恐吓道:“属于我的二十两金子一分都不能少,否则我现在就去告诉那两位小姐说你是骗子,三两金子都不值的花灯你卖她们四十两。”
“哪里的话。”小贩赔笑着不敢再藏了,忙不迭从荷包里分出一半递给幽漾,“夫人您拿好。”
幽漾接过,“谢了。”
她又从摊子上挑了个看着顺眼的狐狸花灯带走,“这灯就当是我帮你赚钱的利息。”
带着个花灯和二十两金子往回走寻找宋砚听一行人的踪迹。
“想不到你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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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居然会愿意坐在街边这破烂椅子上。”幽漾找到人把狐狸花灯摆在桌上,与二人同桌而坐。
宋璟墨笑言:“可以啊你,轻而易举的就从你姐姐和刘家小姐身上诓来这么多钱,开始我都以为你要被欺负了呢。”
“难得听你嘴里说几句人话,多说几句,我爱听。”她爽快的把拿出碎金拍在桌上,“店家,来三碗馄饨。”
店家:“好嘞!”
幽漾左右看看两人,“这顿我请,都别客气啊。”
宋璟墨听她所言笑骂道:“你这女人怎这般不知羞,夸你几句还飘逸起来了。”
“不过看在你请客的份上,本世子就不和你计较了。”
店家将馄饨一人一碗摆在三人面前。
宋璟墨持起勺搅和两圈,忽的想到了什么,抬眸偷瞄了眼盯着面前馄饨面色变得无比沉重的宋砚,心说完蛋了。
“你请我可以,我哥可从不吃外头的东西。”
幽漾偏头瞧了眼沉默不语的宋砚听,撩开面纱尝了一口端上来的美味小馄饨点头表示理解。
“也是,堂堂玄王吃的都是些山珍海味,这种小馄饨进了金贵的胃里,怕是要坏肚子。
宋璟墨见缝插针使眼色让元德将宋砚听面前的碗筷移走,却被拦下:“不必了,确实好久没有尝过了。”
尝了几口,宋砚听便放下了,相比吃之前他的面色更差了。
前去游船的路上,宋砚听变的无比沉默,带着元德走在前。
幽漾觉得他莫名其妙。
她和宋璟墨面面相觑。
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幽漾忽然拽住宋璟墨的袖子把他往身边一拽。
宋璟墨双手护在胸前,警惕的盯着幽漾,“你要干嘛?!大街上不能随便打人。”
“你只要不犯贱我打你作甚。”幽漾凑近问他:“你哥这是怎么了?刚来时候不是好好的?混沌摊坐了会儿被夺舍了?”
“我把你当兄弟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我哥背叛我。”
宋璟墨像是要说什么惊天大秘密,四下看看才敢小声的个贺兮云说:“据我所知,我哥六岁的时候被带到秋猎猎场去,被继后和大皇子设计陷害让他在山林之间迷了路。”
“我父王派了好多好多人去找,几乎将整座山都搜遍了也找不回来,大半个月,最后是他找回去的。”
“也不知道那段时间他是怎么熬过去的,我们都以为从那之后六岁的他定会对秋猎定会心生恐惧不敢再去,可事实相反,他不仅没有恐惧反而求着官家每年都让他伴驾随行。”
“到了那,他也不去围猎,也不在营帐里休息,反倒一天到晚找不见人。”
“等年纪大了些,有一次我偷偷摸摸的跟在他身后,发现他每天都会在山脚下的一个茶摊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好似在等着什么。”
幽漾一听就明白了,纵她观书这么多年,凡人间的话本一本没少瞧,经验告诉她这里面有爱情的味道。
大反派这么苦等,还能等什么,一看就是在等白月光啊。
原来那老头写的这话本不仅虐了男主角,还虐了反派啊。
19. 第 19 章
一行人来到湖边,春红芳的老鸨见来者穿着矜贵异常,扇动着手里的扇子带着身后几个漂亮姑娘,扭着腰笑盈盈的迎过来。
“贵客来了,有失远迎。”
“你们还不快过来见过玄王殿下。”
张妈妈让身后四个姑娘站成一排,带着几个同宋砚听行礼,“老身带着姑娘们给玄王殿下请安。”
宋砚听先是不动声色的凝了一瞬眉心,侧目瞥了眼跟在身后的幽漾。
后十分轻佻的眉峰挑起,他扬唇一笑,一双风流的双眼仿佛被勾了魂似得,盯着面前四个姑娘仿佛一刻也不愿离开。
他低首,目光在四个姑娘脸上肆意扫动,像在挑选物品,在四人面前来回走,最后停在了一红衣女子面前,曲起长指抬起她的下巴。
“这姑娘不错,本王喜欢。”
张妈妈赔笑着呼道:“殿下真是好眼光,这是火儿,是咱们新来的这批姑娘里最漂亮的。”
火儿双颊窜上红晕,微垂着头,含羞仰目带着少女的羞涩对其灿然一笑,“火儿见过殿下...”
宋砚听长相风姿绝伦仪表非凡,为人虽有些风流但身份无比高贵,自己若是跟了他,后半辈子便可不必再这春红芳伺候那些老男人了。
“想跟本王走么?”宋砚听淡笑着,捏住火儿的尖尖的下巴将她从一排人里拉出来。
他满意的对一旁老鸨道:“张妈妈费心了。”
张妈妈连连摆手脸都要笑烂了,“不敢不敢,姑娘们得了殿下青眼是她们的福气。”
宋璟墨帮着幽漾检查好发饰,推搡了她一把。
“轮到你上场了。”
“知道了。”
幽漾收到宋砚听的眼神就明白自己该干活了,确认自个头上的珠翠和身上的衣裙都完好,整理好表情弯起眉眼娇声娇气,“殿下~”
她佯装吃醋生气,在宋璟墨面前便入戏了。
幽漾撅着嘴,恨恨的将脚一跺,愤愤不平的冲上去,抱住宋砚听的手臂,把他捏着人下巴的手拽了回来。
委屈的憋嘴嚷嚷:“殿下~你说话不算话!”
“说好这几日只宠妾身一人,只爱妾身一人的,那你为什么还要碰这个女人!”
幽漾把做作演绎到底,娇蛮的抓着宋砚听的手不撒开。
“我不管,今日只要有妾身在,殿下就休想碰别的女人。”
“这...”
游船没有规定不能带旁的女子来,她也早有留意。
旁的那些人她也不是没见过,只是这一回她的视线总飘到她的身上,这位面戴罗纱仙姿佚貌的姑娘只需要站在那儿就能轻而易举的吸引走她的视线。
她在春红芳这么多年,见过了数不胜数的美人,手底下也带出不少名动京城的花魁,眼光自是毒辣非常。
可到了这位姑娘这里,她不过远远瞧了她这双眼便知不是俗物,这姑娘若是她春红芳的姑娘,单凭这张脸便可引的权贵们砸钱。
张妈妈起先注意到这戴着面纱的姑娘是跟在宋世子身边,便认为是宋世子带来的小妾,可闹了这么一出她面色有些凝重了。
如此天资绝色带在身旁,再加上她春红芳的姑娘,权贵们多的是爱这样玩,双人,甚至是多人在春红芳只要钱给够,这都是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
让她震惊的是这姑娘竟可自如在二位贵人身边游走,心说这姑娘不仅相貌绝色,手段也必是不会差的。
世上的男人们地位越高,心气便也会跟着变得的更高。他们能接受两个甚至更多的女人服侍自己,可一但让一女服侍两男,他们只会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思此张妈妈不由得高看她。
幽漾不知道这个老鸨把自己想的这么离谱,专心的在演绎着一个恃宠而骄的侍妾角色。
她抓着宋砚听的手没用什么力,后者轻而易举的将手从她的小手里抽离,用一只手就将幽漾两只皎白的双手握于掌心。
他另一只手扶握着幽漾的颈侧至耳后,强迫幽漾仰头看着自己,失笑道:“你就是个善妒的。”
“本王多挑几个放在府中与你作伴不好?”
幽漾险些迷失在宋砚听温柔的目光之中,好在她及时清醒,气闷偏头不愿看他,“哼。”
她骄横的在宋砚听面前嘟囔着:“她们能有妾身漂亮吗?”
“殿下上回还说妾身是世上最美的女子,这才多久啊就移情别恋看上别的女人了!”
“若是殿下要带她们回去,那妾身就再也不见殿下了。”
“那样不管殿下要收几个也同妾身无关了。”
恃宠而骄的妾室张妈妈见的也不少了,却从未见过她这般威胁人的。
“殿下这位夫人是?”
演戏就演戏,还夸上自己了。
宋砚听宠溺的低笑着,宽大的手掌轻按住她的肩,将她扳过来,使其面对着自己。
将正在“生闷气”的幽漾硬拉回自己身边,强势的收拢在怀中。
“本王新得的美人,醋性大。”
张妈妈了然,干笑着对其行一礼。
“那便是小夫人了,老奴见过小夫人。”
幽漾斜眼瞥她一眼,“哼。”
张妈妈见幽漾不好对付,便给火儿使个眼色,让她自己想办法把玄王的目光抢回来。
火儿咬着唇,眼神湿润,感觉下一刻便要滴下泪来。
她对着宋砚听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殿下...奴家会很听话的,不会同姐姐争的...”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不然我有你好看的。”
幽漾毫不留情的恐吓她,效果还算有成效,火儿确实不敢再言说什么,可眼神没老实到哪去,楚楚可怜的看向宋砚听。
宋砚听对此甚是无奈,他对着臂弯里的幽漾低嗔了句,“娇气。”
事已至此,宋砚听自觉可惜,长叹道:“罢了。”
“本王这个还没玩腻,那几个张妈妈就留着伺候他人罢。”
宋砚听都这么说了,张妈妈怎还敢多说,自然是连连称是。
“那老身先让人接引着殿下去船舱。”
宋砚听挎着幽漾的肩,大手自然垂置在她肩下的锁骨处。
痒痒的,幽漾装作还在生闷气的模样甩了下肩,“哼,殿下说话不算话。”
宋砚听忍俊不禁,指弯轻蹭了下她的鼻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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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生气了夫人。”
“咱们进去。”
两个人先行上了船舱第二层,元德跟在宋璟墨身后慢了几步上来。
宋璟墨身后除了元德还多了一位,正是那位火儿姑娘。
不过因为幽漾阻止火儿服侍宋砚听,二人之间因此结下了梁子,后者一进来就挑衅的望了眼幽漾。
好似在说,你阻止有什么用,你另外一个男人不还是选择了我。
幽漾未曾理会,她被宋砚听牵着二人站在一处,小厮替几人撩开帘子,船舱里早早坐着几个朝中大臣。
见宋砚听纷纷起身行礼:“微臣参见玄王殿下。”
“见过世子。”
“起吧,不必多礼。”他牵着幽漾直蹦首坐,带着人挤在一个位置上。
宋璟墨则带着火儿住在宋砚听左侧下首。
她从桌上随手拿了块水晶糕偏头撩开面纱浅尝一口,顺势将船舱里的人都打量了一通。
而她也成了别人眼里被打量的对象。
他人都惊于幽漾的含情媚人的双眸,还有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的身姿与气质。
若不是她跟在宋砚听这尊大佛的身旁,他们不敢冒犯,否则真想亲手摘下她的面纱,一睹其芳容绝色。
有个大臣被身旁侍奉的姑娘哄着喝了不少酒,醉醺醺的,不知收敛直勾勾的盯着幽漾,色眯眯的笑言:“张妈妈怎的这样偏心,对我等藏私,这样的绝色送到了殿下的身侧,若不然我等也想一亲美人芳泽呢。”
“雷大人多大能耐同本王抢,仔细了眼睛。”宋砚听筷子一摔,脸色沉下来。
“本王之妾,岂是你等能轻浮的?”
京城之中谁人玄王宋砚听的风流往事,玩腻的美人可随手送人,若是没玩腻有人胆敢起歹念,被他知晓那人不死也得掉层皮。
仗着皇子身份在京城作威作福,官家手上参他的折子怕是都快堆成山了,也未见其被惩罚,反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直纵容。
筷子一摔给雷大人酒都吓醒了,他额上冒汗从座上走出来,跪下磕了个响头,扑在地上。
“殿下恕罪,是老臣酒吃多了,一时失了分寸。”
“这才对嘛。”宋砚听从上首走下来,站在雷大人面前好似无意,踩在了他的手背,脚底使力狠撵了两圈。
“起色心之前,不能只看她的外表,还得看看自己的,只有本王这般风姿绰约,俊逸非常的男子才配的上这样的美人。”
“况且,大人更该想的是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同本王争,你说对吗?”
雷大人痛的背上冷汗湿透了内衫也不敢叫出声。
宋砚听再怎样纨绔风流作威作福也是皇子,皇家威严不可冒犯。
他紧张的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死,“是...是,老臣知错。”
“这才对嘛,雷大人人还是很聪明的。”宋砚听亲自动手把人扶起来,恶笑一下装着后知后觉,惊道:“啊呀!本王踩着大人这么久,大人怎的都不说一句,说不出来叫一声也成啊,这样扛着倒叫本王内疚了呢。”
宋砚听又对着一旁站着的姑娘调笑道:“既是本王的过世,那小娇娘上前来,帮本王将雷大人搀回去坐着。”
20. 第 20 章
经过宋砚听那么一出船舱中没有人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打量幽漾了,纷纷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顾着自个身旁的姑娘,手也不闲着,揽在怀里让其侍奉喝酒。
这么多双眼睛,幽漾得继续演下去。
船舱中央舞娘们姿态妖娆魅惑,扭动着身子随乐而舞,一身半露不露的透纱舞裙随着大胆的舞姿飘动,挥袖之间频频对着上首的宋砚听暗送秋波。
宋砚听姿态闲散的倚靠在软枕上,剑眉轻挑,一双凤眸中噙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他仰头将手中酒一饮而尽,视线投向一边的幽漾。
后者即刻弯起眉眼灿然一笑,“让妾身来为殿下斟酒。”
趁着斟酒,特意凑近他低声问:“你别告诉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喝花酒的。”
宋砚听扬眉,上半身微微侧向幽漾,手肘撑在宽椅上的软枕,指节隔着碎发轻抵住额角,轻傲的撩起眼皮,戏谑道:“本王若是说是,你能怎样?”
幽漾假怒握拳,“能怎样?”
宋砚听甚至继续向后轻靠了一下,一副任君采劼的样子,懒洋洋道:“来吧,夫人想怎样惩罚本王,本王都甘之若饴。”
幽漾:“......”拳头好痒,但又怕给这不要脸的人打爽了。
“殿下~”
忽然耳旁传来一道娇柔的女声听的幽漾骨头都酥了。
紧接着她的鼻尖嗅到一股夹杂着鲜花清香的胭脂味。
嘈杂的丝竹声乐之中,幽漾难以听辨出旁人的脚步,闻到馨香的瞬间,千钧一发之际幽漾眼中闪过杀意,险些伸手去擒住舞娘的脖子,好在宋砚听及时握住离开她的手将自己拉住。
幽漾及时醒悟,发现是方才舞间对宋砚听暗送秋波的舞娘想趁机来宋砚听面前投怀送抱。
舞娘自幽漾身后绕到宋砚听另一侧,将绯红色长纱制成的披帛的一头假似无意的轻甩着搭上了宋砚听的宽肩,勾在了他桑磊色的华服肩头。
宋砚听动作散漫的将肩上长纱摘下并拾至掌中。
他唇角牵起,饶有兴致的欣赏舞娘的美色,甚至还吊儿郎当的轻扯将其牵引的离自己更近些。
在宋璟墨身边服侍的火儿见此情此景妒火中烧,一刻不动的盯着上首,藏在桌案下的双手不甘的攥紧,直至指尖深陷,隐隐冒血。
凭什么小小舞娘可以接近他,自己却只能沦落到服侍这个二世祖!
“火儿姑娘莫要见怪,那女人本就是那臭脾气,我堂堂世子都不敢惹她,你还是别去蹚这趟浑水了。”宋璟墨瞧她神色异常,以为是她在外头被下了面子,心情不好好心提醒她。
火儿却将提醒认作了安慰,顺势压下泛红的眼尾,换了副委屈模样,双眼含泪,掐着嗓子怯生生的,“奴家不敢。”
“小夫人绝色之姿,还有殿下宠爱。”
“而奴家不过是红尘之中只能随波逐流的弱女子,小夫人瞧不起奴家是应该的。”
“她是长的漂亮没错。”
“可要是说她看不起你,这都哪里的话。”火儿这样妄自菲薄的话宋璟墨听不惯。
火儿才逼出来些泪蓄在眼眶里,紧接着她就听见了他的下一句话。
“她也看不起我。”
“你这样想你有没有好受一点。”
火儿:“......”
她干笑,“呵呵...多谢世子安慰...好一些了...”才怪。
若非特殊情况,丝竹之声不止舞便不能停,舞娘也没有因此停下去侍奉宋砚听,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她深知,欲情故纵是勾引男人最好的手段。
双肩轻纱随着她的舞姿顺势滑落,露出她白嫩的肌肤。
成功将宋砚听的所有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舞娘勾唇搔首弄姿途中还轻瞥挑衅一旁的幽漾。
幽漾:“......”
她看跳舞看的好好的,怎么一个两个都来挑衅她。
她一身反骨岂是她们可挑战的?
幽漾对舞娘回以莞尔一笑,更是直接当着那舞娘的面欺身逼近靠坐着的宋砚听。
还故意凑到他的耳边,看似动作亲昵实则恶魔低语:“殿下跳舞好看么?”
感受到一阵阵滚烫的气息有一下没一下的喷打在他的耳垂,宋砚听黑眸骤然一紧。
愣了将近一息时间,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动作僵硬的偏过头,藏起通红滚烫的耳朵。
宋砚听掩嘴干咳一下,强笑着将手攀上幽漾不盈一握的腰肢。
自己坐直身子,双手扶住幽漾的腰不忘把她也扶正坐好。
可这手怎的一揽上就不想松开了呢。
宋砚听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接着他语气轻佻道:“这舞跳的不及夫人万分之一,什么时候夫人能为为夫再舞一曲?”
幽漾笑里藏刀,在宋砚听后腰上拧了一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想都不要想。”
眼看着宋砚听的视线被幽漾两句话便勾了回去,二人还在自己面前这样调情,更显得舞娘的所作所为皆是徒劳。
她不甘心,调整好表情,在宋砚听身边转了个圈径直跪了下去,倚靠在宋砚听的腿边。
“殿下~”她娇声娇气唤了句,还将宋砚听放在桌案上的酒盏拿在了手里,顺着自个修长白皙的脖颈将直愣愣的将酒往下倒。
酒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流,锁骨上的深窝处宛如一个新的酒盏,其中一小口酒水积蓄在此处,而另一大半则是接着向下流,没入了那条不可言说的深缝之中。
幽漾险些失去表情管理:“!!”
嚯,简直大开眼界,还能这么玩。
舞娘面朝的方向很有讲究,算准了宋砚听自上而下俯视,一眼尽可一观她无限春色与曼妙身姿。
宋砚听眉间短暂的蹙了一瞬,将腿挪远了些。
他唇角微勾,笑意不达眼底,眼神悠悠的停在她的脸上,伸出两指指节,在舞娘颈侧意味深长的点了下。
他摩挲着沾染而来的少许酒渍,撇嘴轻嗤一声,大失所望道:“你这身材也不怎样啊,不及本王小夫人万分之一啊。”
“退下吧,丢人现眼。”
舞娘的身姿乃春红芳中姑娘们中拔尖的,这也是张妈妈派她来此的缘由。
这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所以她敢用这俗套的招式来勾引宋砚听,凭借的就是对自己身材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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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下自己所有自信被他一句话轻易摧毁,无颜再留于此处了。
她动作稍许僵硬,心中再不甘和愤恨也不敢耍脾气出走。
她对宋砚听行礼,“奴告退。”才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船舱。
见人走了,幽漾才把搂着自己腰的手挪开。
转头看到宋砚听另一只手沾染酒渍的手指在自己衣服上蹭干净了。
幽漾:“......”能怎么办呢,只能认了,谁让这是人家给的衣裳。
她在一旁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她好奇小声问他:“这姑娘这样诱惑你,你真的不心动吗?心不动总该有个地方有反应吧?”
宋砚听好似没想到幽漾会这么直接,怔了一瞬,“本王还不至于饥不择食。”
幽漾一想也是,这反派还有个白月光呢,这身心最后肯定都是要留着给白月光的。
她想起方才没来得及得到答案的问题,“你还没告诉我,我们底是来干什么的?”
宋砚听跟着开门的动静,带着幽漾看向掀开帘子进门的张妈妈,沉声回答她:“看天灯。”
张妈妈先是宋砚听行礼,“见过殿下。”
“见过各位大人。”
她就着方才舞娘失礼的事情道歉,“殿下恕罪,老奴未曾管教好姑娘。”
宋砚听抬了下下巴算是回应她。
那位姓雷的大人见到张妈妈催促她,“张妈妈天灯怎的还未准备好啊。”
一旁另一位姓朱的大人见他如此心急出言打趣他,“雷大人这是急了呀,看起来是身边那小娇娘侍奉的不够好啊。”
雷大人摆手,“哪里的话。”
他为证明自己,大庭广众之下把小娘子抱在怀里狠亲一口,“本官都很是喜爱,晚上你也留下。”
“这看天灯有什么稀奇的,怎么看这几个大人的反应感觉这么奇怪呢。”幽漾歪着头不解的问宋砚听。
宋砚听像是故意要吊她胃口,“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各位大人莫要心急,老奴这就接引殿下和大人们一同前往。”
张妈妈双手交叠置于小腹前对宋砚听屈膝,“殿下,小夫人,请随老奴移步至甲板。”
“走吧。”宋砚听掌心向上将手伸到幽漾面前。
幽漾将手轻置,小手被宋砚听的热烘烘的大手包裹。
两个人牵着手来到了甲板上,宋砚听晃晃悠悠好不清闲,幽漾则是装做很没见识的模样唏嘘着四下乱看,将四周都仔细观察了个遍。
此处被装饰的十分细致,地上铺设一大片绣花厚毯,踩上去软软的,两侧分别竖立着五个精致的紫檀镂雕嵌内画灯笼,这样金贵的灯笼一盏便价值万金,这里竟挂着十盏。
长长的红绸带依次从灯笼高架顶上挂下来,喜庆的像是有人在这儿成亲。
甲板的中央一字排开摆放着十把椅子,除了中间最宽的那放有软枕的金丝楠木制成的长椅,其余也是用红木精心雕刻而成的雕花飞鹤椅,这里的每一件东西单拿出来便是普通百姓几辈子都不敢妄想的数目。
这春红芳单凭张妈妈一人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身后必定藏着一个权势通天的靠山。
21. 第 21 章
月色朦胧,京城长街灯火璀璨,一轮高悬宫灯,红绸飘悬的长船引水波荡开满湖数多近繁星的纸灯,迎着微风于湖面之上缓慢的行驶。
二层几位权贵随着宋砚听入席坐定,张妈妈站上船头的小台子,高声传唤。
“点灯!”
整个京城一片灯火通明,唯独这河道两侧,像是特意被隔开,一片朦胧乌黑。
听着动静窸窸窣窣的忙活起来,纷纷用火折子将提在手里各式各样的花灯中的烛芯点燃。
幽漾眼睛都看不过来了,而那些个端坐在椅穿戴人模狗样一本正经的权贵们见此情此景立时躁动了起来。
猴急似的早早离开木椅,在靠近河岸两侧的扶手处双手背身而立,端着架势,眯起已经小的不能再小的眼睛,聚精会神的往两旁乌漆嘛黑的河沿看。
黑灯瞎火的幽漾也一时猜不出他们在看什么。
长串灯火依次在河边亮起,一点点微弱的烛光照亮了灯下如花似玉的姑娘们。
些许微光不便让人看清真实面容,这也是春红芳的巧思之一。
烛火因风闪动,忽明忽暗,加之长船同两岸有些距离,权贵们只能凭借着远远一望的第一感觉挑选,在保持神秘的同时,又增加期待,让挑选者萌生一种不可言说的刺激感。
“这姑娘水灵,我要了,你们可别同我抢啊。”
“哈哈哈,既是大人先看上的灯,在下可没有理由夺人所爱了,我便要那一盏吧。”
......
他们身后都跟着一个春红芳的龟公,用处便是记下所选的灯笼并汇报给张妈妈,再由张妈妈统一安排,不同的姑娘价格也会不同。
幽漾这才明了,原来这也是供权贵们娱乐的一种方式。
这被点亮的花灯便代表了灯盏下的姑娘,供他们挑选,若是喜欢便可出价将花灯买下,届时花灯和姑娘都会被送过去。
幽漾也好奇,缓步走到围栏旁,发觉一层也有不少人蠢蠢欲动。
若是说二层是有资格和宋砚听同席的高官之类的大人物,那么一层就只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了。
他们没有二层的架势,在见到美人时的反应也更直接,为了看清真容,他们可以动作不雅的趴在看最靠近河岸的两旁扶手处撅着屁股往那看。
宋砚听对这些全然视若无睹,反倒对幽漾发间的流苏感兴趣,时不时拨一下。
有些可惜的感叹:“渔网里鱼太少了,想来是有人偷偷把渔网割坏了。”
幽漾凝眉,异样的看向宋砚听。
宋砚听没有接着说下去,反而注意到幽漾神色变换逐渐凝重,问她:“你可算是发现不对劲了?”
幽漾心头疑虑还未解,因他这话又添一分。
她道:“有些不对劲。”
宋砚听抬了下眼示意她继续说。
幽漾按下心中诸多疑惑,当着宋砚听的面将自己心中猜想托出。
“如此兴师动众应不仅仅是为了这么出。”
“不是我眼光挑,春红芳不就是靠着姑娘们以色侍人的买卖才得以营生。”
“这春红芳一众中能够脱颖而出,若是只有这种小有姿色的姑娘,那早该倒闭了。”
“而且。”幽漾回身直视宋砚听,“我观你一动不动,一看就是对这些小姿色没有兴趣。”
“这样张妈妈都不过来探你的态度,更加说明了,这些都不入流的,之后还有更好的能供你选择。”
“聪明。”宋砚听微垂着下眼,漆黑的眸子闪了一下,好似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的对幽漾坏笑道:“说不定一会儿还有属于你的意外惊喜哦~”
幽漾:“惊喜?什么惊喜?”在这破地方她还能有什么惊喜?
可不管幽漾怎么缠着他问,宋砚听就是不告诉她。
眼看着船就要到了,这一路上张妈妈卖出去不少姑娘,赚了不少钱,荷包一鼓囊,整个人瞧起来都喜气洋洋的,气色都好了。
她乐盈盈的身后跟着个龟公,他手提着个盖着黑布的东西。
二人一同来到宋砚听面前屈膝行礼:“殿下,小夫人。”
“地方马上就要到了,还请殿下移步到前头去,天灯已经准备好了。”
幽漾拽着宋砚听宽袖的一角跟在他身后,远远望了眼不远处那立于湖心的圆心高台,被精心装饰一番变得璀璨夺目。
那儿估摸着就是今晚游船最重头的戏了。
她装起拈酸吃醋狭隘模样刻薄的说了句:“张妈妈,我瞧着这些天灯样式都无甚区别,何故搞这般多噱头。”
“再多的噱头不都是为了伺候殿下和各位贵客欢心有意而为之,若是殿下不喜,怎会年年都来?”
张妈妈不卑不亢,实际上在暗地里敲打幽漾,长得再天资绝色又如何,也只是宋砚听众多女人中之一罢了。
见幽漾说不出话来,张妈妈有些得意,站上高台,就连响亮的呼声也无时无刻不在彰显她的得意。
百姓们的的灯笼先一步升上空中,在人们沉浸在这漫天飞灯的繁华盛景里时,两岸乐师开始奏响曼妙乐曲。
“时辰已到,放天灯!”
张妈妈一声令下,身后龟公将手中物件上盖着的黑布扯开。
黑布之下竟是个装满蝴蝶的金笼子。
龟公打开笼子,伴着乐曲放出笼中各色的蝴蝶。
蝴蝶们四散而飞,看似毫无章法,实际上都向着一处飞去。
便是那圆台。
圆台上五位轻纱掩面,婀娜多姿姑娘们穿着上好的舞衣伴乐而舞。
而那些蝴蝶像是受到了吸引,一直飞到了美人身旁,有的甚至在美人肩上驻留。
台上美人翩翩起舞,周身彩蝶伴身而动,此情此景,美不胜收,不仅男人们喜欢看,就连幽漾也被勾的移不开眼。
在夜空中熠熠生辉的飞灯之下,一舞将毕。
此舞的最后一段便是放天灯。
五盏外形以金雕和琉璃烧制而成的火红色天灯被丫鬟们端上去。
美人不知用了何掩人耳目的办法,竟让指尖燃起火焰,以指火引燃灯火。
很快,天灯渐渐升高,却不似寻常飞灯,没入云层消失无踪,反倒是统一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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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同一高度。
细看才知,原是几盏灯下都被一根细线牵制。
幽漾眉间微动,定睛观察,终发现了这几个天灯的不同之处。
天灯之上全都被画上了红粉色的桃花,样式上大相径庭,唯一不同的便是上头花朵的数量,最少的有六朵,最多的有十二朵,其余的是九朵,十朵,十一朵。
幽漾小脑袋瓜还在琢磨着天灯上绘的样子到底有何含义,宋砚听就已经出声:“六朵桃花,本王就要这一盏。”
张妈妈脸上堆着笑,似是无意的瞥了一旁幽漾一眼。
“好嘞,老奴这就将人安排好送入殿下房中。”
“嗯。”宋砚听牵起幽漾的手,“咱们走。”
幽漾抬眸:“去哪?”
宋砚听展颜视线悠悠的停在幽漾的身上,吊儿郎当的开腔:“自然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小夫人不陪着本王一道怎行呢。”
刹那间周遭听到这话的人向幽漾投来了暧昧的目光,盯的她有些无地自容。
幽漾嗔他一眼,推着宋砚听走,“走走走,这就走。”真受不了这货的骚里骚气的说话方式了。
两个人众目睽睽下离开,来到张妈妈安排的房间里。
宋砚听进了房间就直奔床榻上坐下,一步都不愿多走。
关上门幽漾检查过房间里确定没有别的人存在之后掐着腰站到宋砚听面前欲言又止的问他:“你…你不会真的要在这儿…那啥吧?”
“我…我可没有看别人那啥的癖好。”
宋砚听双手垫在脑后躺下去,优哉游哉道:“放心吧,我也没有让别人看着那啥的癖好。”
“你不是很好奇那天灯到底是什么意思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扣扣扣...”没多久房外就有人敲门。
“殿下您要的人和灯都送来了。”原是张妈妈亲自把人送过来,
宋砚听坐起身子,递了个眼神给幽漾,示意她躲到屏风后头去。
“进来。”
雕花木门被张妈妈由外打开,她的身后跟着个窈窕女子。
她以轻纱遮面,额心贴绘着牡丹花钿,身着一身沧浪青纱质薄裙,身前风光被勒在一块,要露不露的。
幽漾透过屏风缝隙从身形认出她是那圆台上的五人之一。
而在这名女子的身后,还跟两个小厮抬着个箱子。
“见过殿下。”
张妈妈见幽漾不见了,视线不动声色的在屋里找了起来。
“张妈妈在找什么?”宋砚听毫不掩饰的戳破了她的心思。
张妈妈干笑,“老奴不敢,只是见小夫人不见了,怕咱这船舱太大,若是迷路了便不好了。”
宋砚听指了指屏风一言不发。
在屏风后头还能干什么,自然是脱衣裳。
张妈妈汗颜,“是老奴多虑了。”
“既知道自己多虑便滚出去,别杵在这儿碍眼。”宋砚听不耐烦。
“诶!这就告退。”这阴晴不定的祖宗生气了,张妈妈不敢多留,忙不迭退了出去,离开时还帮着把门带上。
22. 第 22 章
“奴家婷微,参见玄王殿下。”婷微面上羞涩含着下巴同宋砚听屈膝一拜。
宋砚听若有所思,探究的目光直直盯向她的双眼。
鼻间溢出一声笑,眼底划过一丝不可察觉的薄凉。
他撑着下巴,隔老远指着婷微脸上的面纱戏谑道:“你们张妈妈今年弄这么多噱头,神神秘秘的,本王倒要瞧瞧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倾城美人。”
“若是本王不满意,那定是要掀了这里,让你们一个个都不好过。”
这纨绔不讲道理的性子算是给宋砚听演明白了。
婷微面纱下的笑容僵了一瞬。
“殿下了真会开玩笑。”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将挂在耳后的银勾解下,取下掩面的面纱。
“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宋砚听锐利的双眸在婷微温婉如水的面上一扫而过。
是什么样的容貌竟让宋砚听这样挑剔的毒嘴里说出夸奖的话。
幽漾好奇的透过屏风打量婷微。
她的长相与自己不同,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她没有一点点攻击性,眉间之间自带着一股愁绪,笑起来温温柔柔的,让人见了便会心生好感,想要去亲近她。
这种相貌往往最能引起男人们的疼爱。
婷微闻言笑意晏晏,本还对宋砚听的身份带有一丝畏惧,在这一刻也消失殆尽了。
她提起步子去到宋砚听面前,双手搭上他的宽肩轻推他,柔声道:“...让奴家来伺候殿下...”
宋砚听移开眼隔着纱袖握住她的手腕将其推开,站起身看向不远处的木头箱子问道:“那是什么?”
婷微跟着他的视线将目光停在了木箱上,笑着为他介绍。
“奴家是殿下今夜挑选的第一个,那里头的便是殿下的第二份礼。”
宋砚听提眉:“哦?”
“往年都未曾有的东西,张妈妈今年怎的突发奇想了?”
“有点意思。”
婷微跟着过去。
宋砚听不咸不淡的瞥了她一眼。
“打开。”
宋砚听的话婷微自是不敢违抗的,双手将笨重的将木箱盖子掀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仰躺在木箱之中头发被扎成两个啾啾的漂亮小女孩。
宋砚听意识到了什么,霎时间他的眉头狠狠的拧成了死结。
婷微背对着宋砚听,不曾留意到他紧拧的眉心,只感受到他愣了一瞬。
她似是经历过多回,对此习以为常,出声解释道:“这便是天灯上的那六朵花。”
“姐姐...”小女孩因在箱子里待了太久,才睡醒,睡眼朦胧的,脸颊红扑扑的,碎发也因汗湿黏在额头上。
婷微居高临下的站在箱子一旁,讪笑道:“奶奶教过你该怎么做的对吗?”
小女孩用力的点头,“嗯。”
她手脚并用,想自己从箱子里出来。
宋砚听藏在袖中的五指泛白死死的攥在了一块。
他怒火中烧,在婷微回身的那一刻大掌掐住了她的脖子。
双眼猩红,怒不可遏的质问她:“是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咳咳咳……殿下……您在说什么……”
“叔叔……”小女孩手里攥着裙角,被宋砚听吓着了,瘪着嘴泪眼汪汪却不敢哭出声。
她低声抽泣,听的宋砚听头痛欲裂。
他面色铁青,撒开手大怒甩袖,回到软榻上坐下,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双眸之中一片阴翳,冰冷的话语之中是暗含着怒火。
愠怒道:“动手。”
婷微无力的跌倒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才有了点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又被宋砚听突如其来的这句话震慑到了。
几乎是同一瞬间,她压根没有机会反应,脖侧就被一柄冰凉的东西紧贴住,速度快到让她连尖叫都忘了。
婷微浑身紧绷起来,两只腿窝因为胆颤而发软。
她战栗着转过头,就看得见了戴着面纱身着和宋砚听同样式华服的幽漾拿着剑站在她身后,。
两个人对上视线后,幽漾对她扬唇露出诡异一笑。
“早想试试这把剑了,能用你的血来祭这把剑,为我的剑而死,是你的荣幸。”
婷微双腿打颤,听到幽漾的话两眼一黑险些昏死过去都被幽漾掐按住穴位叫醒了。
她感觉自己浑身发冷,说话声止不住的发颤,“殿...殿下...这是何意啊?”
“说实话还是死,选一个。”
“殿下在说什么啊奴家怎的听不懂?”婷微神色慌张,又因着架在脖子上的软剑不敢轻举妄动。
她试图求助幽漾,“小夫人,您不是小夫人吗?求求小夫人放过奴家,奴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姐姐...为什么要把那软乎乎的贴片放在那个姐姐脖子上啊?”原还在箱子里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出来了,她咬着手指走到幽漾腿边指着她手里的软剑好奇问她。
幽漾看着这可怜的小女孩于心不忍。
她温柔的同她解释:“姐姐在和这个姐姐玩游戏。”
小女孩一听游戏心生欢喜,“游戏吗?我可以一起玩吗?”
“小不点快救…..”
“闭嘴!”
“啊!”
婷微试图向小女孩求救被幽漾手腕一转,利刃在她肩上划了一刀口。
剑很趁手,幽漾力度把持的刚刚好,她的肩上晕开一滩血渍,创口不大血流的不多。
婷微吃痛按住伤口,想到了什么,她强装镇定,拽住幽漾的裙摆。
“你不能杀我,外面都是张妈妈安排的人,你若是动手自己逃不掉!”
“你们安排的人?”宋砚听嗤笑道:“你若是现在死,说不准还没同他们在地府相遇。”
霎时间,婷微眼眸中神光尽失,变得空洞,拽着幽漾的手也无力滑落。
猛然间,她意识到了什么,睁圆了眼睛骇然的看向宋砚听。
“你的纨绔好色只是表象对吗。”
宋砚听不可置否,毫无暖意的淡笑浮在唇边。
幽漾嫌婷微声音太大会吓到小朋友,剜了她一眼。
转头立马换了副神色温柔的对小女孩道:“不可以哦,这个只能两个人玩的,姐姐和她先玩,一会再陪你玩好不好?”
幽漾指指宋砚听。
“你先去那个叔叔那里待一会儿好不好?”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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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很听话,“嗯!”
她哼哧哼哧跑到宋砚听面前,看他表情冷冰冰的,想起他方才那样心有余辜,有些害怕。
“叔叔...”
小女孩胆怯的攥着自己的袖口,无意间露出手臂上青黑色的伤痕。
宋砚听一看到脸更黑了。
他冷冰冰道:“过来。”
小女孩被吓的顷刻间眼眶里蓄满了泪,咬着嘴唇强撑着不让眼泪滴下来。
宋砚听无奈叹气,按下心中的怒火,转换了面上的神色,僵硬的牵起唇角,若是用温柔这一词来形容现在的他,委实别扭。
“听话,到哥哥这里来。”
这次,小女孩动作虽犹豫,好歹是往他身边挪了,乖巧的唤他:“叔叔。”
宋砚听问她:“哥哥问你,你手臂上伤哪来的?”
小女孩一听脸色瞬变,她顶着被吓得惨白的脸,惊恐的瞪着眼睛,小嘴紧闭什么都不说。
她状态不好,宋砚听不敢再逼她,换了个话头问她:“你可困了?叔叔这儿和那个姐姐还有事要说,你要在一旁榻上睡一觉么?”
小女孩脸色好了些,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晃了晃脑袋,终于愿意说话了。
“不困。”
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笑了,指甲挠了挠泛红的脸颊,“方才不小心在箱子里睡过了...嘿嘿…”
宋砚听锐利的眼珠子一转又问:“那你想和哥哥玩游戏吗?”
“好呀好呀,我想玩。”小女孩眼睛亮亮的。
宋砚听揉了下她的小脑袋,“我们玩躲猫猫好不好,你去躲起来,我来找你。”
“嗯嗯!”有人陪她玩,小女孩兴奋的跳起来,“叔叔你不许偷看哦。”
“好,哥哥不偷看。”宋砚听按照约定把眼睛闭上,“快去躲起来吧。”
小女孩用她懵懂纯真的眼神好奇的打量布置奢华的内室最后打开衣柜爬进去躲好。
稚嫩的声音从衣柜里传出:“叔叔我躲好了,快来找我吧。”
“好,我来找你了,躲好哦。”
宋砚听出声安抚,睁开眼朝着衣柜方向瞧了眼,接着视线又回到了婷微身上。
“怎么?这点痛还不足以让你开口?”
婷微面色有些怪异,她按着肩上的伤口,就是不愿说。
“奴...奴家真的什么都不知晓,奴家只是按吩咐做事啊,殿下冤枉。”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你这条命也没必要留着了。”宋砚听看向幽漾,“那就杀了吧。”
“好啊。”幽漾将刀刃缓缓贴在婷微的脖颈上,让她好好感受这将死的恐惧。
“早看你不顺眼了。”
“不过哪能让你死的这么痛快呢。”
这句话无异于在婷微支离破碎精神上重锤了一击。
果不其然,她汗湿了全身,都没熬过这一刻钟。
她近乎嘶吼,“殿下我说!我说!”
宋砚听摆手,幽漾收剑抱臂立于一侧。
他笑的阴翳:“说吧,若是有一句话谎话,本王就让她割你一片肉拿去喂河里的鱼,两句话就两片。”
“今夜还长,本王有的是时间等你说真话。”
23. 第 23 章
幽漾将剑收好,脱离了危险婷微才敢爬起来跪在宋砚听面前。
宋砚听问她:“说说看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这孩子又是哪来的?和你们什么关系?”
“一个月前张妈妈被一辆神秘的马车接走了,回来的时候身边就已经跟着这几个女孩。”
“我真的不知道是哪来的!”
婷微声音颤抖,生怕宋砚听为此割走她的肉去喂鱼。
“张妈妈们将她交到我手上,叫我在一个月之内和她相处,让我同她看起来像是亲姐妹,说是贵人们喜欢这种。”
“除了这点,我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啊,冤枉啊殿下。”
婷微的哭喊声让柜子里躲着的小姑娘很是好奇。
她有点想出去了,可又想着外面的叔叔还没找到自己,若是她就这样走出去,叔叔可能会不开心。
“叔叔你还没找到我吗?”
她在里头又眼巴巴等了好一会儿,这会儿耐不住性子等不住了。
听见小女孩天真烂漫的声音和外面婷微的哭喊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宋砚听瞪了婷微一眼。
接触到宋砚听眼中的戾气,婷微忙闭上嘴,压低自己的轻泣声。
宋砚听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你藏的太好了,哥哥找不着,你再等等,哥哥马上就要找到你了。”
小女孩的声音稚嫩乖甜,“好~”
婷微害怕的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可她顾不上这些了,扑在地上求饶,“其余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按吩咐做事。”
宋砚听再次面色阴沉下来,漆黑的眼眸中戾气横起。
“那天灯?你可有什么要同本王解释的?”
婷微敛眸,冷汗直流,紧张的在不停的舔抿着唇瓣。
“不说?”宋砚听轻飘飘的瞥一眼幽漾,“那便死。”
幽漾会意摩拳擦掌逼近婷微,“得嘞。”
“别别别!殿下饶命,我说,我说。”
婷微再不敢隐瞒,因着肩上那利索的一剑,叫她清楚意识到了,这个戴面纱一眼绝色的美人不仅面冷,心更冷,动起手来也绝不会手软。
“张妈妈那天不仅带回来了她们,还从外头带回来了两个半人高的木箱。”
“我趁人不防时偷偷看过,那两个箱子里装的全是黄金。”
“她让工匠们连夜赶工,将金块制成天灯,再装作是刷着金漆的普通天灯高价售卖。”
“而那天灯上所绘的桃花花朵数量代表...代表她们的…年岁...”
只听见一声轻不可闻的阴森冷笑,宋砚听一直放在手心把玩的那雕刻精致的纯金竹形短棍险些被他空手捏断。
“知道那些黄金哪来的么?”
不等婷微回话,宋砚听继续说,“那是边疆战士们以命换来的。”
“好,你们很好。”
“你们不会以为用这样的方法就能把这些钱洗干净吧?”
宋砚听语调悠长,变得有些病态,“让我猜猜,是哪个替死鬼替你们将军粮分换成黄金的呢?”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进门时婷微那份从容早在宋砚听阴翳面色之下的怒火给烧尽了。
她跪在地上,用自己光洁的额头不断磕撞地面,额心鲜血淋漓都不见宋砚听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殿下,我只是照吩咐做事,殿下饶命啊!”
宋砚听冷眼看她,漠然道:“磕够了么?”
“那你便死吧。”
弹指之间,他手中金棍顺声飞出,他是硬凭着一股内力生生穿过婷微心口,穿透了她的身子,最后钉在了身后的木箱上。
婷微就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睁着眼倒在了地上。
内力强者,恐怖如斯。
速度快到幽漾都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她拍拍心口,想起曾经自己也差点得到这待遇,心有余悸。
“你这辣手摧花的技术,难不成是熟能生巧?”
宋砚听心绪不好,淡漠回道:“你还想试试?”
“呵呵...不必不必...”
幽漾尬笑着跑到婷微尸身旁,蹲下探了探她的鼻息和脉搏,确实是死透了。
“这要怎么处理?你让你的人进来拖走?”
“明目张胆架着她出去?”
宋砚听的表情像是在问幽漾:你脑子没病吧。
“切。”幽漾撇嘴气鼓鼓的。
反派吃炸药了吗对她火气这么大干嘛。
她提起婷微的尸身扔进了一旁的空箱子里,脚一踢,箱盖合上。
她掸掸手里的灰尘,“搞定。”
目光触及木箱上的纯金竹形短棍,幽漾卯足了劲儿才将其拔出,凑近一瞧,箱身都因这一击,延伸出去好长一条裂痕。
幽漾把它拿在手里玩,盯着宋砚听的人手把装着尸身的箱子搬离,连带着染了血的地毯也换走了。
心血来潮她也想试试像宋砚听那样使用它,只可惜不管她怎么摆弄都没有模仿出个样子来。
一点也不好玩。
幽漾把竹棍还给宋砚听,转身去一旁衣柜前。
凑近便听见小女孩绵长的呼吸声,应是等太久等睡着了。
幽漾把软剑收回腰间,动作轻缓的打开柜门将陷入沉睡的小女孩抱出来。
看着怀里小姑娘恬静的睡颜,“其他四个怎么办?你有派人去救吗?”
宋砚听估摸着时辰应是差不多了,他起身将挂在架上的披风取下丢给幽漾。
“包起来,一会有人来带她出去。”
“我可不是什么救世主,我的人现在还不能暴露,阻止一二还是可以的。”
宋砚听饶有意味的瞧了眼幽漾,“她们真正的救世主或许马上就要来了。”
幽漾三两下用披风把怀里的小女孩裹得严严实实。
她没有看懂宋砚听这怪异眼神的意思,“你都这么厉害了,还有谁能比过你呢?”
宋砚听笑而不语,这时候厢房的木门从外被叩响。
“主子。”是苍林的声音。
他收到属下传递的消息,躲过人流赶过来。
他自门外听到宋砚听的授意,推门而入。
眼前所见竟让他有一瞬的错愕。
屋里的两个人穿着同色的衣裳,加之幽漾怀里还抱着个孩子,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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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孩子身上盖的还是自家主子的披风。
他有一种强烈不真实的感觉。
他关上门,在门外闭上眼深呼吸,重新推进去。
还是一样的场景。
苍林:“……”是真的啊?
他顶着宋砚听怪异神色行礼,“主子……”
宋砚听懒得猜他脑子里在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指着幽漾怀里睡得正香的女孩,“把孩子带出去。”
幽漾把孩子塞到他怀里,苍林看着怀中瘦小的小姑娘,脑子一抽,“属下这就带着小郡主回去。”
幽漾:“?”
宋砚听:“?”
“脑子有病去找太医,不然你这脑子出去我都怕旁人说我苛待下属。”
“属下这就回去找个太医。”苍林抱着怀里的女孩从厢房临河一边的窗口逃也似的踏水离去。
幽漾干咳一声,适时的换个话题。
“你到现在还没告诉我,你今天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军粮。”宋砚听这次不瞒着了,“运送去边疆的军粮十成有八成被贪了,听说这里有线索我就来了。”
“嚯。”幽漾一副我看着你装的的表情戏谑道:“真的只是有线索才来的,而不是每年都来?”
宋砚听幽幽的睨了她一眼,“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嗯?”
幽漾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懊恼的按下上扬的唇角,“不敢不敢。”
她这人有点太自来熟了,这才相处多久,就忘了这反派只是看着不正经,实则是个疯子。
她赔笑讨好道:“您是老大,您继续说,小的绝不再多嘴。”
“听那女人所言,被贪的军粮现已经被分成多份并且换成了金子,这样不就已经可以了么,何必多此一举再把黄金换成银票呢。”
幽漾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觉得钱和金子都是拿来用的,没什么差别。
宋砚听反问幽漾:“可若是有人查到这金子来路不明呢?”
“这么大一个疑点可经不住有心之人调查,幕后之人也不会这么不谨慎。”
“幕后之人为了让这笔来路不明的金子更干净,于是选择今天实行这个计划。”
“想必他们计划是将纯金制成的天灯装作是涂上金漆的普通天灯,通过高价售卖,不仅可以将脏钱变现,还能多赚上一笔。”
“春红芳乃是京城之中首屈一指的青楼,能多年不倒,背后之人势力繁杂,若是把那脏钱混到这里头,滚两圈谁还查的出是哪来的呢。”
幽漾神色凝重,“可那几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
目前所有得知的消息都是与军粮贪污案有关,没成想竟还牵连出这么一桩悬案。
那日张妈妈到底去了哪,又从哪带回去的小女孩?
陡然间,船廊中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炸炸呼呼的怒喝声。
“一间一间的给我搜,一个都不许放过!”
幽漾一惊,双耳一动,对方来势汹汹,竟带了不下百人。
她看向宋砚听,后者似是早有预料,悠哉悠哉的回视她。
“有故人来访。”
“殿下属下已经派人围住了整搜游船,准保一只苍蝇都逃不出去。”
24. 第 24 章
“南柒,不得伤及无辜。”
熟悉的声音使得幽漾猛然向外看去,双眸微瞪,睁的圆圆的,盯着木门久久不移,好似想透过木门看清外面来人。
宋云澜?!
幽漾蓦然回首,对上宋砚听玩味的眼神,终于明白了他今天云里雾里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惊喜?”
“故人?”
宋砚听挑眉不可置否,“不是么?”
“不想见见老情人?”
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幽漾来不及多说了,手忙脚乱的跑到了宋砚听身边。
“见你妹,张开。”
宋砚听愣了瞬,“什么?”
“哎呀!”
幽漾没时间和他扯东扯西了,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都不重要了,命最重要。
她动手硬扒开了宋砚听抱在胸前的手臂,在门被打开的前几息坐上了他的大腿,双臂环住他的颈部,将脸埋入了他的颈窝。
“什么老情人,活祖宗还差不多。”
宋砚听的身体陡然一僵,明知她是怕宋云澜认出她,才利用自己躲避,耳根还是止不住的发烫。
微凉的肌肤触碰在他的颈窝,他的体温却不降反升,呼吸微微一颤,两只手悬在空中,放哪都不合适。
怀中人抱的越来越紧,在木门被从外推开的一瞬激的一颤。
宋砚听双目晦暗,轻垂而下,唇角微微弯起,滚烫的视线在她挂着玉坠的粉红耳垂上流连。
他微不可察的轻颤了瞬,将手抚上幽漾脑后,另一只手揽住她的后腰。
两个禁军没想到这尊不好惹的大佛也会在这里,在飞快的瞄了眼他怀里抱着的女人之后,匆忙将头按下去。
他拱手一拜,“玄…参见玄王殿下……”
“参见玄王殿下!”
宋砚听闻声侧目,锐利目光似刀刃。
“有点胆子,耽误本王春宵一刻,你说你们两个是怎么死比较好呢。”
禁军直直下跪,“属下该死,求殿下恕罪,是属下的疏忽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殿下身在此处。”
“殿下恕罪!”
“三皇兄,禁军只是照吩咐做事何必为难他们呢。”
宋云澜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缓步而来,跨入这间厢房。
“下去吧,你们两个去别的地方搜,三皇兄这儿我来便好。”他挥手示意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两个人退下。
“诶…”宋砚听轻叹,“还是五弟菩萨心肠呢。”
“不知五弟来此,所谓何事?莫不是背着父皇出宫找乐子来了?”
宋云澜不语,在检查厢房有无异常之时视线无意掠过宋砚听怀中那道倩影,当即便觉着有些熟悉。
“这位是?”
宋砚听倒是很想看看他这五弟若是看到心爱的女人在他的怀里,那表情该有多精彩。
感受到后腰紧揽的大掌渐渐松懈,幽漾仿佛猜到了宋砚听脑子里在想什么,抱的更紧了。
她在宋云澜察觉不到的位置,发狠了掐住宋砚听后颈一块肉警告他,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宋云澜见他露出痛苦之色,上前一步,“三哥这是怎么了?”
失去了这么大一乐子,宋砚听觉着有些可惜,轻瞟了宋云澜一眼。
“无碍,府中姬妾,比较怕生,想是被五弟这声势吓着了,平日被我宠坏了,这会儿不愿见五弟,失了礼数,见谅。”
宋砚听口中说着见谅,神色还是那般不羁。
宋云澜猜想到方才可能发生了什么,一时面上不好意思,偏开视线。
心想只是背影相似罢了,她在府中孤立无援,连出府门也困难,她一女子断断不可能会来春红芳这危险之地。
“无妨。”
“不过皇兄为何会带着府中姬妾来处寻乐子?”宋云澜军营里摸爬滚打,女色方面一窍不通。
“五弟年纪还小,不懂也正常。”宋砚听似是为自己报仇,掐着幽漾不盈一握的腰暗自使劲,疼的幽漾龇牙咧嘴。
幽漾可不敢出声,只好摸上方才掐住宋砚听的位置揉按安抚了一番,算是她向他求饶了。
宋砚听收紧臂弯使幽漾贴着自己神色惬意,“等你再长大些,皇兄多送你几个美人,那时你便明白了。”
宋云澜纵然未曾见过那等子事儿,却也曾在军营中听将士们说过。
他意外的是,自己多年未归,儿时那不怎么爱笑的三皇兄竟长成了这么个四处留情的浪荡子。
他掩嘴干咳,“多谢皇兄,不必了。”
他既拒绝,宋砚听也不上赶着。
“你来此想必是为正事来的,皇兄也不为难你们,赶快查,待会儿还有正事要干呢。”
宋云澜在厢房里头转了一圈,确认没什么异常,除了鼻尖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之气,让他心中生疑。
他转念一想,皇兄特意来此找乐子,且听他话的意思,这屋里头不应该只有一个女子。
除了怀里那个,此处最少应该还有一个。
可他已将厢房内都查了个遍,未曾见到旁人。
“皇兄不是来此处寻乐子的么?怎么不见旁的姑娘。”
说到这儿宋砚听似是被打开了话匣子,对着宋云澜倒苦水。
“以为这上元节会有不少新美人,未料想一路行船,没一个瞧的上眼的。”
“我还花了大价钱买了天灯,以为是什么绝世美人,人送过来一看,清汤寡水的索然无味,还没我这小小姬妾貌美。”
“那送过来的姑娘我不过说了她几句就哭哭啼啼的听了心烦,我就把天灯赏给她,叫她滚了。”
“你若是喜欢那一款,皇兄这就叫那张妈妈把人找过来,送到你府上,算皇兄同你许久不见的见面礼如何?”
“不必了。”宋云澜心中疑虑消淡了些,“皇兄不理朝堂之事,臣弟对此略有耳闻。”
“那臣弟也干脆在皇兄面前明说了吧。”
“这搜船涉嫌与军粮贪污一案有关,皇兄还是今早带着宠妾回府吧。”
“军粮为何在春红芳这享乐的地方?”宋砚听洋装惊奇。
宋云澜封口不再多说,“事关机密,臣弟不便多说。”
“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回府。”宋砚听调整姿势,将手臂穿过幽漾的腿弯,对宋云澜提了提眉眼。
“回避。”
宋云澜明知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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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越看越感觉这背影很像她,脑中回想起她一时忘了移开眼。
宋砚听觉得他此时的出神很有意思,不用猜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有心逗他,故意将侧脸贴在幽漾的耳朵上,当着他的面言语暧昧。
“宝贝,我五弟也想一观你的风情怎么办?正好你衣裳未穿好,咱们也别吝啬,给他看一看你的风光也没什么。”
这人有病吧,她衣服穿的好好的,他干嘛嘴贱刺激宋云澜。
幽漾上半身紧贴着宋砚听被他拦腰抱起,为了把自己藏好,她也是铆足劲把脸往宋砚听的胸口埋。
耳边低沉好听的声音一下窜进了幽漾的耳蜗,痒痒的引的她浑身发软,听着他口出狂言,毫无威力的一拳敲锤在他的心口。
宋砚听眼神里满是狡黠,假似惋惜的悠悠道:“不愿啊?”
“那没办法了五弟,佳人不愿啊,这小妮子你皇兄我还挺喜欢的,在这关头可不能惹她生气呢,不然不理我了,皇兄我啊可就没地去喽。”
“只能等下回皇兄给你找个别的当做赔礼了。”
宋云澜缓过神来自觉失礼,匆忙低下头背过身去。
“是臣弟唐突。”
“好弟弟,都是兄弟不必介怀呢,往后出息了别忘照顾照顾我这无用之人呢。”
宋砚听抱着幽漾大笑离去,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只有活到那个时候,你才有资格和我一争。
宋砚听离去以后,南柒从外头进来,“殿下咱就这么让玄王殿下走了?”
“多年未见,我早已不清他到底变成了什么人。”
以他三哥这风流的性子,出现在此处合情合理,可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回宫之后调查进度一直停滞,昨日忽然之间有了线索直指春红芳。
若此事不是他的手笔,那便是有人想要把自己调查的方向引到他的身上。
“派人跟着他,莫要打草惊蛇。”
南柒拱手:“是。”
……
宋砚听一路抱着幽漾众目睽睽之下从船上下来上了马车。
幽漾在宋砚听怀里嘟囔着:“你要抱到什么时候,放我下来。”
一旁引的牵着马车在路边等待的苍栩险些捧不住下巴。
他行礼,“主子。”
宋砚听瞧了他一眼,充耳不闻幽漾的话,径直钻进车厢,对着驾车的苍栩吩咐:“回府。”
马车行驶之后,宋砚听才分神看向坐在左边的幽漾。
“有人跟着。”
幽漾闻言神色一肃,挑开窗框上的帘子向外看去。
大街上人太多,论她耳朵再怎么灵光也听不出跟踪的人在哪。
放下帘子她问宋砚听,“宋云…啊不,你五弟是不是你找人引过来的?”
“是又怎样?”宋砚听漫不经心道,“不过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宋云澜的身份,居然没有同他相认这点我倒是挺意外的。”
“你救了他,利用这份恩情,借他的权势助你脱离幽府的苦海不好么?”
“谁知道不是一个苦海跳进另一个苦海……”幽漾小声嘟囔。
宋砚听没听清,“你说什么?”
25. 第 25 章
“没什么。”
孤男寡女,救命之情,能借什么权势,要是被那便宜爹知道了这事,又背着她去携恩求娶,话本里的剧情重现,她的小心肝可受不住啊。
“你是不是该去调查一下春红芳背后之人啊,总觉得不一般。”幽漾转移话题。
宋砚听双手垫在脑后,“他们能藏的这么深,那便不是随随便便能查出来的。”
幽漾想想也是,“那小姑娘你带哪去了?准备拿她怎么办?”
宋砚听玩味一笑,“还能怎么办,你那旧情人查的这么严,府里养两天找理由送回去咯。”
幽漾闲着拍桌怒起,临门一脚意识到对方是宋砚听,最后窝窝囊囊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都说了不是旧情人……”
两个人乘车回了玄王府,眼瞧着夜深了。
为了避免被宋云澜的人看到,幽漾换回之前的衣裳,躲过了监视,钻进了围墙外等待的马车里,由木霖送回。
一阵奔波幽漾总算回到了已经柔软舒适的床榻上。
第二天在去给柳眉请安半道上很不幸的遇见了幽妙言。
本来快迟到了就烦,还遇上这么个事儿精。
幽漾假笑,屈膝行礼。
“姐姐。”
幽妙言一见着她心中的怀疑更甚了。
“妹妹今儿来的有些晚了。”
“昨夜可是累着了?”
这小嘴一张幽漾就知道她想干嘛了。
“劳姐姐关心了。”
她掩嘴微惊,“妹妹这两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日之中唯一出院子还是来给夫人请安,又怎会累着。”
“说的也是。”
幽妙言似是被她的理由说服了,上下将她好好打量了一通,她身上的穿的料子虽比往常好了不少,可和昨夜那夫人所穿的比起来还是差的多了。
她自顾自喃喃道:“这穷酸样,量你也没那钱。”
幽漾:“……”
歪歪歪她还在这儿呢,你蛐蛐能不能背着点儿。
——
“叔叔叔叔!这是哪里啊?看起来好漂亮!”昨夜的小女孩在侍女们的照料下安安稳稳的睡了一晚上。
府里没有合适她的衣裳,管家连夜找人给她制了一身。
她是第一次穿这样舒服的衣裳,很高兴,穿上粉色的小裙子,顶着头上两个小揪揪跟着苍林来找书房宋砚听。
他的书房同寻常人家的不大一样,旁的架子会放许许多多的书籍,而他的架子上更多的是些精美的花瓶,玉雕什么的,书只占一小部分。
宋砚听独坐于案前,目光飘向门外。
小女孩见到人一下就松开了苍林的手跑去宋砚听那边,一个急刹停在了他面前两步远的地方站好。
她乖巧仰头,“叔叔你好笨呀,我都等睡着了你也没找到我。”
“现在不是找到了?”宋砚听敛眉,手指弹了弹小女孩晃来晃去的小揪揪。
“还有,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叫哥哥。”他有些不爽。
“可是叔叔的个子比昨天那个带面纱的漂亮姐姐大好多。”
小女孩单纯的小脑袋瓜想不通。
“那个漂亮姐姐是姐姐,叔叔比姐姐长得大,不就应该叫叔叔吗?”
“小朋友,是哥哥还是叔叔可不是看个头大小的,要看年岁,我就比那姐姐大了两岁,还没到被叫叔叔的年纪。”
“所以,叫哥哥。”
小女孩似懂非懂,“哦…哥哥。”
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宋砚听也不在乎了,改过来就行了。
他看向门外的苍林,“带她过来可是发现了什么?”
苍林一拜,“启禀主子,昨夜照顾这女孩的侍女来报,说她的背上和手臂上很多或深或浅的伤痕,新伤旧伤都有。”
“而且昨晚她有惊梦的现象。”
宋砚听再次低头看她,“他说完了,你可有什么想同哥哥说的?”
“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宋砚听认真起来瞧着很严肃,小女孩后退了小半步,上扬的嘴脸也掉了下来。
她小声嘟囔,“奶奶说我要让叔叔高兴……”
“你说什么?”宋砚听听不清,眼底划过一丝弱不可察的懊恼。
“大声些,哥哥没听见。”
小女孩小心观察宋砚听的表情,在发觉他没有生气之后才鼓足勇气,“奶奶说要我听话,要哄叔叔们高兴,不然就会打我……”
“身上的伤就是这样来的?”
小女孩点头,“我会很听话的…哥哥你不要送我走好不好…”她再也不想回那地方了。
她这样排斥,宋砚听安抚她,“不想回去便不回去,哥哥过两天送你去另外一个叔叔那里,他不仅不会欺负你,还会给你找那些坏人报仇。”
“想去吗?”
“能吃饱饭吗?”小女孩不知道报仇是什么意思,她只想吃饱饭。
宋砚听笑了下,“不会饿着你的。”
“那好吧…我去。”
宋砚听摸了摸她的头,“真乖。”
侍女将小女孩带下去后,苍林一脸担忧的看着宋砚听。
“主子您注意身子,您的左耳……我帮您找太医来瞧一瞧吧。”
“您左耳因当年那次重伤致聋,药石无医,如今右耳更该注意些,不可再出差错了。”
宋砚听摆手,“无碍,都是老毛病了,你接着说。”
苍林没法,只得照吩咐继续。
“如主子所料,五殿下已将花船和春红芳一并查封,除主子以外当晚买下天灯之人尽数被抓。”
“有哪些人?”宋砚听指尖点敲着木案,若有所思。
苍林:“其中两位是中散大夫雷大人和次府少尹朱大人。”
“花船一层抢的天灯的是两名财主家的两位庶子。”
“都是弃子。”宋砚嗤笑一声不屑一顾道:“宋云澜身边怕是漏成筛子了,大费周章这么一遭,大鱼都跑了。”
“宋璟墨去哪里?”
苍林:“世子殿下怕来花船这件事被齐王殿下抓到,早早遛回府去了。”
他嗤笑道:“他以为就这样跑了,宋云澜就查不到了么?”
苍林想想也是,等五皇子带着人找上门去,世子还是躲不过齐王殿下一顿打,默默的在心里为他点了根蜡。
“从这些人嘴里怕是查不到什么。”宋砚听眉间紧锁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良久,他道:“晚上让幽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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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林颔首:“属下领命。”
——
入夜,本以为终于要清闲一晚,能好好睡一觉的幽漾又被逮到了玄王府。
她不成样子的瘫倒在椅上,长吁短叹道:“牛马都不上夜值,而我这只牛马天天夜值。”
宋砚听还没来,方管家注意到幽漾眼下的青黑心疼的拿来不少点心,“小姐累着了吧,来吃些好吃的补补。”
没一会一旁的桌案上便摆满了精致的小点心。
荷花酥,龙须糕,百花糕,越红茶,冰酪还有不少水果。
方管家在一边侃侃而谈。
“殿下也是闺女出嫁头一遭,不懂疼人,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啥玩意儿?
幽漾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方管家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哎呦!”方管家打了下自己的嘴,懊悔道:“我这嘴真是的,口不择言了都。”
“幽家是穷到连亲女儿一顿饭都给不起了么?”
宋砚听的出现打断了方管家和幽漾的对话。
方管家解释,“老奴是瞧着幽小姐晚上过来辛苦,殿下一时半会儿也不来,这才让厨房备点吃食。”
幽漾嘴里含着冰酪,“你大老远让我跑过来,我吃点东西怎么了?”
宋砚听瞧她这吃到好东西两两眼放光没出息的样子。
“方管家,你先下去吧。”
“说吧,日理万机的玄王殿下,找属下又有何贵干啊?”幽漾又塞几块糕点噎得慌,拿红茶顺顺。
宋砚听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大手按住她的头顶画圈转。
“幽漾,你不觉得你在本王面前越来越放肆了吗?连礼也不行,再过些日子,你怕是要上天了。”
“啊呀晕死了。”幽漾把他的手扯开,“发型一会儿乱了。”
在修真界那些普通凡人见到她可都是要跪拜称一句仙人的好吧。
幽漾心里偷偷嘟囔,同时也明白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这里不能用修真界那一套来对付。
幽漾嘴里咀嚼,“给…给殿下请安。”
宋砚听越过她,拿了块糕点送入嘴中。
“得了吧,你这礼也就在本王跟前凑合了,若是在旁人跟前,惹了事本王也救不了你。”
幽漾歪头问他,“所以今晚又有什么事情?非得我来拿吗?”
宋砚听故作神秘,“今夜的事情只有你能干了。”
——
“殿下那两位财主家来人在大理寺外哭着喊冤,说要领回庶子。”南柒从牢房外头进来。
宋云澜直截了当,“不准,直接说是本殿的意思,若是还有疑问便同我一块去觐见父皇。”
南柒:“是。”
“还不说么,雷大人朱大人,你们要是有苦衷都可以告诉本殿,本殿定会帮你们解决问题。”
“冤枉啊殿下,臣去那只是为了玩乐,军粮什么的和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我怎么知道。”
“殿下真的和微臣没关系,那花船微臣年年都去,今年只是多了些花样,心中好奇才会买下那天灯,真不知那天灯和军粮贪污有关啊。”
两个人被绑在行刑架上,铁链捆牢,无法动弹,只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冤。
26. 第 26 章
“本殿既抓了你们,自是有线索指向你们二人。”
宋云澜转身去拿起桌面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刑具,拿着长鞭转身,在二人目光下亲自将鞭子浸入了盐水中。
“你们不说,大理寺有的是手段让你们开口。”
被铁链禁锢在木架上的两个人脸上划过一丝动容,二人交换视线几欲开口。
但话才挤出到嘴边,两个人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即刻转换了话语,双目流着不明情绪的泪水,嘶吼着喊冤。
“殿下我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殿下我们二人虽不是朝中重臣,但也算是臣子,士可杀不可辱,您若是想要屈打成招,我们二人也万万不会从命的。”
“殿下,管家召见!”南柒火急火燎从外头跑到宋云澜面前。
此时已近深夜,父皇这时候召见宋云澜第一时间感觉到不对劲。
可毕竟是官家急召,他不得不去,只好吩咐南柒给他准备一身觐见的衣裳。
身上这身沾染了血气,不宜面圣。
宋云澜担心出差错,特意让南柒在此驻守,并授意大理寺行刑狱吏。
“先打三十鞭,其余的等本殿回来再说。”
宋云澜离开后,行刑的狱吏不敢马虎,南柒盯着他们将三十盐水鞭打完了,才招手让人把疼的半死的两个人送回牢房。
牢房湿热异常,只有一扇挂于高墙的小窗透气。
狱吏下了锁后离去。
二人从茅草铺成的床上爬起来。
“大人会来救我们出去的吧?”
“或许我们二人已经成为了大人的弃子了。”
“可……”
突兀的铁链声在寂静无声的牢房内响起。
“二位大人好眼力。”
伴随着人声才被下了锁链的牢门再次被人以钥匙打开。
来者缓步跨入牢房,“二位大人,许久不见了。”
这会儿离得近了二人终于认出了来者身份。
他是一直以来幕后神秘人派来同他们交接任务的使者。
“是你!你拿我儿子怎么样了?!”
“我儿子的长命锁怎么在你手里!”
两个人见到这狱吏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
他们本想在用刑之前,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出,至少不用受那些皮肉之苦。
可就在那时候他们看到宋云澜身后站着的狱吏从怀中拿出那属于他们嫡长子的两个长命锁。
他们当即就意识到了,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狱吏幽幽道:“放心,你们的家人现在过得很好,可若是你们二人管不住自个的舌头,那便不一定了。”
“大人这是要抛弃我们了?!”
狱吏笑笑说:“话不能这么说,大人看在你们二人往日尽心尽力的份上,愿意保下你们的家人你们就该知足了。”
“可你们若是不听话,就别怪大人无情了。”
“大人派我来提点你二人,你们就该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的话就到这儿了,你们好自为之。”
狱吏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二人脱力,瘫坐在破旧的矮凳上,沉重的躯体压的矮凳吱呀作响。
“我不想死…”雷大人葡萄干大小的眼睛里填满了不安和对死亡将要来临的无助。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二人身上。
朱大人紧张的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想起曾经种种,他拍桌愤慨道:“我们为宰相做了这么多脏活累活,到了最后竟被无情抛弃。”
“他让我们买下金天灯,让那些脏钱被洗的干干净净,顺利的进了他们的口袋,虽得了报酬,可这点钱哪有我们的命重要。”
雷大人后知后觉,“我说呢,以往去那的可不仅只有我们二人,还有不少同僚。”
“今年那些人处处推辞,我当是他们怕了玄王殿下才避而远之的,现在想起来,原是早知会暴露,推我们两个出来顶罪。”
“你说我们要是将所知道的事情同五殿下明说,以他在的秉性,会帮我们的吧?”
雷大人琢磨着竟觉着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五殿下最得官家看中,自儿时起便重点培养,明知我朝重文轻武也舍得将他送去边疆军营历练,这明摆着就是当太子培养的。”
“或许此法可行。”
牢房湿热异常,雷大人擦下额上冒出虚汗,“不过我们如今摸不清五殿下的想法。”
“若是稍有差错,不仅我们二人,就连带着家人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我府中姬妾不少,子嗣还可再有,我们的命只有一条。”
朱大人扶住雷大人的肩,给他喂了颗定心丸。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我若是死了,那便什么都没了。”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赌一把了。”
……
“搞半天就让我来听这个?”
朱二人的牢房围墙上高悬着的窗外墙根处,幽漾和苍栩两个人费老大力,避过大理寺巡查的官吏偷偷摸到这,从宋云澜审人的时候就在这儿偷听了。
“这春红芳背后之人确实厉害,当朝宰相竟也是其中之一。”
“你真能听见?”苍栩恨不得把耳朵扔到里头去,耳朵紧贴着墙根,什么都听不见。
“宰相一向清廉,与人为善,家中除了一妻之外连妾室也没有,还时不时为百姓们做些善事,怎么可能和春红芳扯上关系,你真的没听错?”
反观幽漾就很松弛了,在一边找了个石墩子,嘴里叼着根狗尾草,悠哉悠哉的坐着听。
闻言幽漾白他一眼,“爱信不信。”
“主子都信你,我自然信主子,你还听到了什么?”
苍栩潦草的掸了下身上蹭到的墙灰,反正什么都听不到索性去了幽漾身边蹲着。
“听见了宋云澜什么都没审出来,因为那两个官员被威胁了,被他们口中的大人威胁了。”
“拿着他们孩子的长命锁威胁他们。”
“这样五殿下都没发现吗?”苍栩摸着头想不明白,“这雷大人和朱大人不像是会被这威胁的样子啊?”
“要是真这么顾家,还怎会去春红芳找姑娘呢。”
“我估摸着就是太突然了被吓了一跳。”幽漾靠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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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那片面的几句话隐约猜想。
“宋云…咳咳…你们五殿下被官家叫走了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两个人不想死想等五皇子回来以后求他庇护。”
“我去这些都是你听见的?”苍栩大为震惊,凑过来盯着幽漾的耳朵,“你这耳朵怎么长得,这么灵。”
他左右看看,“和我耳朵长得差不多啊。”
幽漾诧异瞥他一眼,“你们没练过么?会武功的耳朵都挺好的吧?”
她想起曾经在练耳力之时不专心还总被师尊罚打手板。
苍栩回忆着玄幽卫里的兄弟们,没有一个耳力过人的。
他道:“耳力不是能用来分辨方位便可么?”
玄幽卫之中还没有人有凭借耳力隔墙而听的能力,更何况是她这样能精确到听见呼吸声的。
幽漾想起那日在茶楼第一次遇到宋砚听,是他第一个发现自己的存在,那么他的耳力定也不错。
“你们主子内力这么厉害,耳力总不会很差吧?”
“额……”苍栩闻言脸色一白欲言又止。
“你下回还是别在主子面前提他关于耳朵的事吧,不然他生气了可是很恐怖的。”
这是反派的逆鳞吗?幽漾得了解清楚,免得不小心惹宋砚听生气了,小命就交代在他手上了。
“为什么?”
苍栩想来想去纠结要不要和幽漾明说。
转念一想若是自己这回不解释清楚,以幽漾的个性很有可能会自己去问本人,到时候他若是被供出来三十军棍肯定少不了。
“算了,看在你和我同为主子近卫的份上我实话和你说吧。”
“主子在曾经被歹人暗害遇刺,身受重伤左耳被一掌生生打聋了,各种神医都见过了,都说治不好,现如今他也不愿让人治了。”
幽漾了然,“原来是这样…”
“不过我们要听到什么时候。”幽漾两手一拍,拍死了身上留有自己血脉的胖蚊子。
“这蚊子也太毒了,痒死了。”
她自从在这儿坐下,身边蚊子就没停过,“嗡嗡嗡”吵个不停,有的还锲而不舍的钻进她的宽袖里咬他。
这么一会她身上就已经被蚊虫叮了不下十个包了。
苍栩皮糙肉厚,蚊子叮他都嫌硌得慌。
他挥开乱飞的小虫,“杂草里蚊虫就这么多,我都习惯了,我们再等等,要是没什么动静我们就撤。”
幽漾起身原地跳跳,试图赶跑身上的蚊子,“行吧。”
发觉这样并没什么用处,将目光看向一旁清闲的苍栩。
她指着他恐吓道:“你帮我赶蚊子,不然我漏了什么没听见我就去告诉你家主子,是你消极怠工!”
苍栩:“别啊我帮你赶就是了,还拿这威胁我还当不当我是兄弟了?”
陡然间幽漾愣了一下,耳朵一动,敏锐的听到了里头两道身躯倒下发出的闷声。
她秀眉轻蹙,催促苍栩,“快点,里面有动静,我都分心了。”
这么一听就听了莫约半柱香光景。
“走吧,没什么能听的了。”幽漾丢下这句话脚尖点地纵身越上屋顶。
27. 第 27 章
“我方才观你神色凝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苍栩追上幽漾,二人在夜空中飞檐走壁。
幽漾言简意赅,“那二人被毒死了,我光靠听,弄不清背后之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能让这两个人在牢房里这么无声无息的中毒暴毙。”
“大理寺的狱吏们发现后通知了南柒,南柒已经快马加鞭去宫中找那五殿下了。”
“待他回来定会派人将大理寺团团围住,我们此刻不走一会儿就走不掉了。”
苍栩没想到幽漾心思这样缜密,忽然理解了主子为何要将她纳入麾下。
“其余的回府同你解释。”
幽漾说着,视线往下一撇,果然不出她所料,宋云澜不仅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大片殿前司禁军。
他神色匆匆提步上梯,动作忽然一顿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仰头朝屋顶望去,入眼的只有漆黑的夜空,连星星也没有。
南柒疑惑跟着看过去,“殿下?”
宋云澜收回目光摇了下头,继续往里走。
“将大理寺围住,没有本殿的授意任何人不得离开,所有人等待禁军检查。”
——
回到玄王府,幽漾气喘吁吁的推开门无视了坐着喝茶的宋砚听,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解渴,如释重负。
差点被那宋云澜发现。
苍栩被幽漾这自若的一套流程错愕的被钉在原地。
若是说上回她这般作威作福是无意的,可这次她是知道主子在这儿,还敢这般随心所欲。
更何况主子居然还一点也不生气,一定是他昏了头了。
苍栩没幽漾那么大的勇气,不敢造次,“主子。”
“起吧。”宋砚听视线在风尘仆仆的二人之间游走,“都听到了什么消息?”
苍栩将幽漾告诉他的消息给宋砚听复述了一遍。
听到话中提到宰相,宋砚听眉心轻微一颤,狐疑道:“季平?”
“没想到这老东西还有这等心思呢。”
“平日里装模作样,他参本王的折子怕是都能堆成山了。”
幽漾一边休息的差不多了,“听你们这么说,这季平平时为人清廉正直,在百姓眼里是不可多得的好官?”
“可是这样的人是怎么做到不动声色的成为春红芳的幕后东家的呢?就连你的人也没注意到他们的动作。”
幽漾越想越不对劲。
话本中宋砚听在幕后运筹帷幄,多智近妖无人可敌。在剧情的最后不仅抢了男主的皇位还逼的男主举刀自刎。
除了他就没有别的反派了,这怎么听着还有一个。
难不成是因为视角不同,话本中对反派的经历大多都是一笔带过,主要描写的都是男主女主的虐恋。
“朝堂之上大家都是戴着面具虚与委蛇,争到最后不过是看谁的面具更坚固。”
面对这深不可测,甚至连是谁都不知道的对手,换做幽漾心中定会焦躁不安,可宋砚听脸上好像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情绪。
反观他竟然在笑。
他那双狭长的凤眸中填满了对未知挑战的兴奋,“让我看看你们面具之下,是张怎样的嘴脸。”
……
大理寺从里到外被重兵围的水泄不通。
仵作正在验尸,宋云澜检查完所有可疑之人后来到牢房。
仵作见他忙行礼,“老奴拜见五殿下。”
宋云澜站于两具尸体旁,细细观察了一番,问道:“何毒致死?”
仵作将方才从伤口上刮下来的鹤顶红残余粉末递给他。
“回禀殿下,这二人死于鹤顶红。”
“毒自鞭伤入体,伤口比较平均,且沾染不多,因此当时没有立刻毒发,转而过了半个时辰才吐血身亡。”
“鞭伤……”宋云澜猛然忆起,“南柒,去将那盆盐水拿来。”
长鞭浸泡盐水再用刑,这是审犯人的必要步骤,他那时若没有将鞭子放入盐水中,之后行刑的狱吏也会过一遍盐水。
原来这二人早已成了幕后主使那必死的弃子。
还未从那二人嘴中挖出什么消息,眼下所有线索都断了,为今之计他只能被迫跟着这条微弱的线索接着往后查。
南柒领命将木盆端来,“殿下。”
宋云澜让其端到仵作面前,“你瞧瞧这里头可有毒?”
仵作拿银针验毒,银针经盐水里过了一遍并无变化。
“回禀殿下,此盐水中无毒。”
“无毒?”宋云澜诧异上前,细细瞧了眼这木盆,这么一看终于发觉,这木盆不是他当时用的那个。
他大怒,“是谁把这盆盐水换了的?”
大理寺卿惶恐下跪。
“回禀殿下,大理寺牢狱中的盐水规定每日由专门的狱吏更换。”
这一连环套起来,宋云澜刹那间明白了,他被受诏入宫其实是幕后之人的一步计划,他是被人特意支开的。
他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今日是谁?把他带过来见本殿。”
没想到这大理寺也被混入了他们的人。
宋云澜不得不有所防备,他派亲卫南柒监视他们,以防途中再出差错。
正当他以为万无一失之时,南柒带着身后盖着白布湿漉漉的尸体回来了。
南柒:“属下失职,还是晚了一步,在大理寺的水井中找到了这名狱吏。”
“身上无外伤,应当是自尽投井。”
“仵作你过去看看。”
宋云澜苦恼至极,自回京到现在,好不容易查到了一点线索,最后却断在了这小小狱吏的身上。
他许久不在京城,没想到现如今各方势力已经深入至此。
南柒将人摆在另外两具尸体旁,经由仵作这么一验,果然查出了不对。
“殿下,这个人并非自己投井自尽的,老奴在他口中闻到了茯苓和甘草的气息,许是死前喝下了安神汤药,昏迷之后才被人投入了井中。”
宋云澜若有所思。
“南柒,去查这狱吏最近一段时间有过交集的可疑人,查到便带过来,所有人反抗便以阻碍大理寺办案论罪处置。”
——
宋砚听安排的事都结束了,大晚上的,幽漾在那呆着还不如回府睡觉。
她从预留的窗子翻身进入。
没一会儿青云便在外叩门。
“小姐可醒了?”
“嗯…进来吧。”幽漾心情沉重。
她压根就没睡……
青云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关上门时还特意向外观察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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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确保无人才安心合上门。
她端着茶水来到幽漾面前,面色有些许凝重,盯着她满脸忧心,欲言又止。
幽漾扬眉,“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青云“小姐,您这两日夜里可是出门了?”
出乎她的意料,青云问的这么直接,一时间她竟有些心虚。
她怔了一瞬,尬笑道:“怎么会,我这两日很早就睡了啊。”
“小姐,我同你一块长大,您瞒不过我的。”
前几日外头风大,青云才躺下便听见外头呼呼作响的大风。
她忧心幽漾一时疏忽没关好窗染上风寒,从榻上爬起来冒夜找过来。
在门口叩了半晌不见屋内动静。
她便忆起小姐儿时才过了十岁生辰那日,一声不吭的倒在了房中。
青云现在想想还是怕的紧,匆忙推开门。
后发觉小姐根本不在屋里,她冒夜找了一晚上,却不敢声张,唯恐柳眉那方再生事端。
好在她想起小姐离开前那吩咐,便猜测其有别的安排,强压下担忧之绪熬过了一整夜,果不其然在第二日早晨,小姐出现了。
“小姐自从回府之后就变了,变得同儿时一样,总是有自个的想法,还爱偷跑出去玩。”
“偷偷去哪儿也不同奴说,让奴担心一晚上。”
闻言幽漾不禁提眉有些诧异。
怪不得自己穿进来性情变化这么大都没人起疑。
柳眉她们对原身了解不多还能理解,可青云这陪着原身从小到大的人都没起疑,这么看来原是原身儿时同自己性子这样相似。
话本中这丫头对原身是绝对的忠心。
在原身被刚封后的幽妙言灌下毒药后一把火连带着宫殿都烧的一干二净。
没有人会在意她那被帝王厌恶的妃子,是青云孤身冲进了火海。
可她最后不仅没有找到原身,自己被烈火焚身,留下一身丑陋可怖的伤痕,被幽妙言身边的大宫女羞辱,安排她去冷宫,拖着病体伺候废妃,最后死于非命。
幽漾美眸轻抬,是应该重新审视自己与青云之间的关系了。
在修真界信任是非常难得的,修士们不会轻易将自己的信任交给任何人,更何况是她这种情况。
她轻叹一口气,“好吧,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吗小姐!?”青云十分欢喜。
幽漾点头,“其实呢,我这几天晚上偷跑出去,是因为我给自己谋了份新差事。”
“两倍月奉,还能作威作福。”
“原是这样,那青云可要好好恭喜小姐了,这就去小厨房生火给小姐做一份香酥鸭来,就当是庆祝了。”
“你不问我找了什么差事?”幽漾有些意外。
青云对此自有分寸,“不管是何等差事都不是我等下人可以多管的。”
她笑笑说:“小姐那么聪明,青云想那定是一份极好的差事,不然以小姐这么爱偷懒的性子,怎会答应呢。”
幽漾拱鼻子,刮了下她的鼻尖,“你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哦,小心我扣你月奉。”
青云抿唇宠溺的笑起来,“好好好,青云这就去做两个小姐爱吃的,给小姐赔罪。”
幽漾:“不好吃我可不会原谅你哦。”
28. 第 28 章
第二日两个小丫头来伺候幽漾洗漱。
紫风将自己打探来关于柳眉的消息汇报给她。
“小姐,您让奴注意柳夫人的事情,奴已有进展。”
幽漾含住水提眉示意她继续说。
紫风一边将擦拭的柔巾递给幽漾一边说着:“奴从柳夫人院子里洒扫的侍女那打听到柳夫人每月总有那么几天夜里体恤下人,不让安排侍女守夜。”
“每每到那几个晚上,柳夫人的屋子便是灯火通明,一晚不灭。”
“那洒扫侍女曾以为是柳夫人一人怕黑才一整夜烛火不熄,可有一次她夜里起夜无意从房后经过,竟然听见了里头有说话声,隔着墙她听的不甚真切,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两个人的声音。”
紫风将所闻复述而出,越是细想越觉得心惊。
“柳夫人红杏出墙,与外头野男人苟合,若是让柳夫人发觉我们抓住了把柄,恐会引来杀生之祸。”
紫风的担忧没有错,她如今肉体凡胎且无法器保护,受困于这宅院之中,柳眉作为后宅主母若是真的想要处置她那定会给自己安不少罪名。
她身后还有个柳妃,一但对上自己不仅讨不到好处还会留下不小的后患。
所以她必须有一击致死的办法,让她身败名裂,受世人唾骂彻底根除的办法。
相比亲手杀了她,幽漾更喜看到的是柳眉的所有被自己当面夺去,她那无力嘶吼的样子,一定很有意思。
这样的机会还需等。
——
“这太后娘娘啊,每年都会在这段时节办赏花宴,你自小不在京中这次父亲让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也露露脸。”
二人坐在马车上,幽妙言今日一身湖水蓝月桂长裙,妆容精致,额心贴着鹅黄色花钿,头上簪着雅致又不张扬的发钗。
果然人靠衣装,要不是幽漾看过话本知道这幽妙言的为人,她都以为这真是个品德高尚以才名动京城的大才女。
幽妙言这一比,幽漾的穿着和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幽漾穿着浅紫色密织绣线兰花长裙,妆容也是让紫风为她画的最平常的那种,头上的朱钗不比幽妙言那般精致,看着也还过得去。
这柳眉紫幽妙言回来之后老实了许多,没有再动不动找自己麻烦。前两天早晨请安的时候还主动告知说要带着她一同去参加那赏花宴。
柳眉幽妙言这两人好心的诡异程度就像是出去买东西东家不仅没收钱还主动往你钱袋子塞钱一样。
如今听她这么一说,既是幽国林的话,事情变得合理多了,再往深里研究他们各自的动机反而更奇怪了。
看来这赏花宴上必会发生什么事。
她笑着应付幽妙言,“那妹妹此行得多多仰仗姐姐了。”
幽妙言满意点头,“这都是身为长姐该做的。”
她这么显摆幽漾也当看个乐子,她又不羡慕,在她眼里,没有什么比命和钱来的重要。
青云和紫风在马车的右方跟着车架走着。
“小姐叫你照平日里那般画便行了,你怎敢擅作主张?”青云担心紫风一举会坏了小姐的安排。
紫风心虚抱住青云的胳膊解释,“对不起嘛青云姐姐,我这不是不想让小姐在大小姐面前输了阵嘛。”
今日幽漾在梳妆台之前特意嘱咐紫风将妆容画的低调些,紫风只得听命行事。
可她又咽不下那口气,大小姐总爱在小姐面前显摆,小姐长得美性格也好,哪哪都好,她就是不想叫小姐在那自视清高的大小姐面前落得下风。
她不能忤逆主子的意思,于是只好在原本的妆容上稍做了些改动,使得她的眼尾恰到好处的往上扬了些,一点点改动就能让小姐看起来更动人几分。
“大小姐每每到咱们小姐面前总是耀武扬威的,若咱们小姐自小也有生母宠爱着长大,必不会短了她大小姐一分。”
“今日赏花宴,各位官家小姐都会铆足了劲打扮自己,和小姐比起来,我们这点小伎俩都算不得什么,不碍事的。”
赤红色的宫门前,马车排了一长串,宫规森严,除却陛下太后等皇室才可乘轿撵,旁人除赏赐外皆下车步行。
今日赏花宴在寿康宫中举办。
宫门外此时来了不少人,为避免闲杂人等过多,各位小姐随身的侍女皆不可跟随。
幽妙言的存在已是众人之中瞩目,可现如今她的身边站着个幽漾,往日那些只瞩目于她的视线不自觉的跑到了幽漾身上。
京城中她们从未见过幽漾,见到她这样的好颜色,纷纷为自己担忧起来。
他们父母早有告知,此宴实则是为皇子则妃而办,这女子有如此相貌,自己又该如何去争呢。
幽妙言那一道的闺中密友刘倩若在人群中忽的不屑一笑。
“哼!狐媚子而已,那些娘娘谁会允许自己儿子娶这么个祸水回去。”
此言一出,一瞬稳定了人心。
幽漾耳廓一动,听清了这些姑娘们细微的讨论声。
“她说的对啊,皇子取妻当是为权,为获得助益,这姑娘容貌虽美,家世必定一般,否则我们怎会不认识。”
“我瞧她跟在幽大才女身后,估摸着也是幽家的。”
“有此容貌咱们却闻所未闻,不会是那个乡下长大的土包子吧哈哈哈……”
“长的这样美,在京城怎么可能闻所未闻,怕是主母压的厉害,不让出府。”
“长得这么美,若是被玄王殿下瞧上了,那她可有的受了。”
那人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后者跟着笑起来,接着说道:“就是说,谁人不知玄王殿下好色,最爱美人,玩腻了便杀,还喜好剥美人皮收藏,听说还有人见过他府中专门有一个房间拿来展示。”
“玄王殿下性子狂妄,性情不定,干什么都随心所欲,咱们还是躲远些吧。”
“这等狐媚子最是红颜祸水,只能台回府做妾的身份,你我又何故为她忧心忡忡。”
……
宋砚听这名声可以啊,还人皮房间,下次有机会一定得去长长眼。
旁的言论幽漾就当是她们认可她的美貌了,也不必和这些小姑娘计较。
“妹妹莫要被她们的话吓着了,玄王殿下只是张扬了些,并不是个嗜血之人。”
幽妙言察觉幽漾出神以为是被她们的话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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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着一副长姐的架势安抚起她来了。
幽漾水灵的眼珠子狡黠一转,当即笑了起来。
“姐姐这般了解这个玄王殿下,莫不是喜欢他?”
此话一出,顿时炸的人群中低语不断。
“什么?大才女竟会喜欢玄王殿下?!”
“她若是能嫁给玄王,咱们便有机会了。”
“太后最是疼爱玄王殿下,以幽妙言的才女之名,太后知道了必会为其赐婚,你我的机会便来了。”
“玄王殿下长相和气质虽是皇子中最突出的,奈何只知寻花问柳,从不问朝堂政务,嫁给他往后不管哪位殿下登上那位置,怕是都不太好过。”
“不要命了!这是皇宫,隔墙有耳,你岂是你我可妄议的?”
……
幽妙言分神听着周遭议论,她慌张反驳:“不…不是的…姐姐我只是怕你被吓着,你莫要误解。”
“啊,原来是这样。”幽漾眨眨眼吃惊道:“原来姐姐不喜欢玄王殿下啊,是我误会了。”
幽漾余光瞥见站在宫门内的领路嬷嬷,心下得意一笑。
当今太后可是宋砚听生母玄妃娘娘闺中时认的义母。
幽妙言这话若是被太后知晓,她倒要看看幽妙言怎么还能在这赏花宴上大出风头。
宫门内的嬷嬷闻言脸色已然不好。
“老奴见过各位小姐。”嬷嬷双手交叠置于腰侧屈膝行礼。
幽妙言终是发觉了这嬷嬷的存在,霎时一慌,视线不经意的恶剜了眼身边的幽漾。
若不是她主动引话,她何至于还未进宫门便惹怒了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
幽妙言自知此时若是再出言解释,在嬷嬷眼里会更像是在狡辩。
她只好先咽下这口气,等入了宫,有姨母和表妹撑腰她有的是办法对付幽漾。
“见过容嬷嬷。”众人回礼。
容嬷嬷淡淡的视线似是不经意的从幽妙言面上一掠而过,当她转到一边的幽漾面上后,为她的倾城容貌为之一振。
莫约停驻了一息左右才依依不舍的挪开了视线。
她清了下嗓子,扬声道:“让各位小姐久等了,老奴这就引各位小姐前往寿康宫。”
一路上幽漾就在心里琢磨着从那些人嘴里听到的话。
难怪那幽国林忽然这么好心让自己也跟着入宫,这是巴不得自己能被哪个贵人瞧上眼,卖了她这从小不管不问的庶女,好为他升迁有所助益呢。
“老奴参见临王殿下。”
幽漾同幽妙言一前一后混在人群中出神之际,忽闻前头容嬷嬷那方的动静。
临王?哇哦新角色上线了。
话本中大皇子临王是微皇后亲子,话本中曾写过,微皇后本是官家还是太子时东宫的侧妃。
官家初登大宝之时,边疆大局入侵,朝中朝纲不稳,正是用兵用人之际。
微皇后出自武将世家,为了稳住自己的皇位,官家以立其女儿为后的代价诱使微家将士领兵出征,最后微皇后父母以自己性命为代价为女儿得到了这个后位。
这是以利益换利益的结果,幽漾觉得这些人的死不值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