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上的鸣奏曲》
1. Chapter01
她第一眼见到他,就决定嫁给他了。
反正于她而言,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爱上谁了,早嫁晚嫁都是嫁,嫁谁都一样,那何不嫁给一个赏心悦目点的呢?
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肤若凝脂、眉似远山,微微勾起的唇角,仿佛口中含有花香一般,竟是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如若一定要找个词来形容,夏悠宁觉得,“风华绝代”一点都不夸张。
她心下欢喜,表面上仍不动声色,端起面前的卡布基诺小抿一口,直言不讳的说:“我对你很满意,你觉得我怎么样?”
能这么直白的问出这个问题,足以说明她对自己容貌的自信。
果不其然,对面男人放下手中的玻璃杯,看着她浅浅一笑,“你很好。”
“那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吧!”她懒得在这件事上多费精力。人是她爸挑的,她只需要投个眼缘就行,至于人品身家什么的,她不在乎。
对面男人似乎也不吃惊,脸上依旧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淡淡然的说:“好。”
她起身,从包里掏出几张钞票放桌上,“这顿我请,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第二天早上,夏悠宁提前一刻钟赶到民政局门口,却见那男人竟是先她一步到了。
她悠悠然走过去,“早。”
“早。”
夏悠宁从包里拿出一份协议递给他,“这是婚前协议,你先看,没异议签了字咱们再进去领证。”
她故意等到这个时候才拿出婚前协议,就是想临阵逼一逼他,不给他太多时间考虑。
男人接过协议一目十行,很快便从冗长繁杂的文字中提炼出两个重点的字来——“形婚?”
“对。”夏悠宁也不拐弯抹角,“我名下所有财产都可以分你一半,包括夏氏的股份……但唯独这点,你若不答应,那今天这个婚咱们就不结了。”
男人笑笑,“你的意思只要夫妻之名,却不履行夫妻之实,那么是否需要对彼此忠诚呢?”
夏悠宁无所谓的耸耸肩,“这个不强求,毕竟……你也有正常的生理需要。”
男人面色难得的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从胸前的西服口袋里摸出支钢笔,转身将协议抵在墙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夏悠宁看着他,心念道:看来她爸这次看走眼了,千挑万选的这个女婿,十有八九都是冲着他们家财产来的。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人是他选的,恶果自然也要由他自己承担,毕竟独断专行几十年,也是时候该受点教训了。
至于她嘛……夏氏企业对她来说,只是拖累,如今她用一纸婚约换来自由之身,她反而要感激他才是。
男人将签好的协议递还给她。
夏悠宁拿过来看看,只见签名栏里,用炭黑墨水写着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谢斯年!
嗯,这名字挺好听,跟人也很配。
“那我们走吧,谢大美人。”
夏悠宁转身,先一步朝民政局内走去。
谢斯年原地愣怔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无奈,迈步跟上。
领完证后就是办酒席。谢斯年那边竟是一个亲人也未到访,整场婚宴,全是夏家的人。虽然时间仓促,但这个婚礼办得也是隆重温馨,该有的流程一个都没有少。
婚礼结束后,一对新人来到酒店45层、夏悠宁父母提前为他们安排好的房间。
房间是蜜月套房,被人精心装扮过,到处贴着大红“喜”字,落地窗和墙上挂着粉色气球拼成的桃心,里面房间一张KingSize的大床上,也用玫瑰花瓣摆出一个心形。
夏悠宁在沙发里坐下,从茶几上摆放着的冰桶里拿出冰镇好的香槟,打开自斟自饮起来。
之前在酒席上敬酒时,她就喝了不少,现在酒瘾被勾起了,自然是控制不住的。
她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想着自己23岁大好年华,就这么稀里糊涂把自己给嫁了。嫁给了一个她不爱、甚至完全不了解的男人。她用这样自暴自弃的方式来报复她的父母,可实际上,他们压根儿没在乎过她的感受,到头来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夏悠宁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抬头看看坐在对面沙发里的男人。
房间里光线幽暗,暖色的光如流水般浸染着周围的黑暗。男人倾着身子,斜靠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托着腮,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静静的望着她。他的眸色极淡,看人的眼神也淡淡的,让人无法揣摩他的情绪,但被他这么盯着的人,却会莫名生出一种无处遁形的窘迫感。
夏悠宁低咳一声,转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如果在这场对她来说必输无赢的较量中,唯一让她觉得自己还不算太亏的地方,那就是眼前这个美人儿了。
虽然她确实不爱他,也知道他娶她的目的不单纯,但是……这都妨碍不了她对他美色的垂涎。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就算什么都不做,每天供在那儿看看,也是一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
“谢斯年!”
夏悠宁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看着里面原本晶莹剔透的液体慢慢变得浑浊,就犹如她此刻混乱不堪的心绪一般,“能问你个问题吗?”
谢斯年懒懒的“嗯”了一声。
“为什么愿意娶我?”
夏悠宁知道这个问题问晚了,但时间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只是好奇答案。
“答案跟你一样。”
“哦?”
“像我们这种家庭出身的小孩,婚姻大事向来身不由己,反正早娶晚娶总得娶,娶谁都一样,自然要娶个美丽养眼点的。”
夏悠宁怔了一下,依稀觉得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那你的意思是……”
“我说过了,你很好。”
“如此说来,咱俩在这点上观念倒是出奇的一致,都是看中了对方的皮囊。”
谢斯年不置可否的笑笑。
“可你那天却毫不犹豫的签了那份婚前协议。”
“你故意等到那时候才拿出来,我能不签吗?”谢斯年的口吻中带了一丝娇嗔。
夏悠宁尴尬的咳了一声,发现自己的想法在他面前真的是无处遁形。
这个男人……相当聪明,也相当危险!
“那你就甘心?”
谢斯年忽地偏了偏头,笑容在他唇角放大,琥珀色的眸子斜斜的睨过来,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魅惑,“以后的时间还长,谁知道呢?”
夏悠宁“嗖”的站起来。她发现自己在他面前真的是溃不成军,再继续交谈下去,只怕会一败涂地。
“我去洗澡,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
丢下这句话后,夏悠宁逃也似的冲进了卫生间。
对于夏悠宁的这个安排,谢斯年竟也一点都没推辞,洗完澡后,就心安理得的躺在了那张KingSize的大床上,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轻浅均匀的呼吸声。
夏悠宁蜷在沙发里,想到刚才自己一时口快,做出“他睡床她睡沙发”的安排,就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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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不已。
这个男人,脑回路究竟是怎样一个构造?难道就听不出她那么说只是客套而已吗?
好吧,就算她当时的口气确实有些命令的意思,可他作为男人,怎么说也还是得再推拒一下不是?
可他呢,居然就这么理所应当的接受了……
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尽管夏悠宁心有不甘,越想越气,可还是抵不住酒精的侵袭,很快,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半夜,夏悠宁突然醒来,迷迷糊糊的起身去小解。从卫生间里出来后,就直接走到里面的房间,倒头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感觉有些不对劲,伸手摸摸,旁边好像有人。她半撑起身子,借着地灯微弱的光朝身旁看去,只见雪白的床单被套间,竟躺着一个美人儿。美人儿睡得正香,双眼紧闭,双唇微启,长长的睫毛覆在娇嫩白皙的肌肤上,面色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夏悠宁此时正头昏脑胀,意识完全被酒精攻占了高地,根本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咽了咽唾沫,忽地一笑,朝着身旁的美人儿扑了过去。
……
清晨天还没亮,夏悠宁幽幽转醒,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身旁躺着一个男人,赤着肩,胸部以下全掩在雪白的被子中,正侧着身子,一手支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夏悠宁脑子转了转,很快便忆起昨晚发生的事。
原来,那不是在做梦啊!
“咳咳!”她有些尴尬的撑起身子,正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也一丝未挂,又连忙躺了下去,用被子团团裹住身体,只露了个脑袋出来。
谢斯年见状,禁不住笑起来,带着无辜的口吻说:“昨晚是你勾引我的。”
呃……这是典型的占了便宜还卖乖么?
夏悠宁气恼的瞥他一眼,“我记得,不用你提醒。”
“那现在怎么办?”
“你先闭上眼睛。”
“闭眼干嘛?难道你还想……”
“谢斯年!”
“好吧!”
谢斯年乖乖闭上眼。
夏悠宁连忙从被子里爬出来,一把抱起乱扔在地的衣服,冲进卫生间里。
梳洗完毕出来,见谢斯年也已穿戴整齐,正慵懒的窝在沙发上,边喝水边等着她的发落。
夏悠宁从包里掏出他们之前签的那份婚前协议。
如今……这份协议已是废纸一张了。
夏悠宁当着谢斯年的面将之撕成粉碎。
谢斯年对于她的这一举动似乎早已有所预料,神情看不出有丝毫变化。
“谢斯年,我不爱你。”夏悠宁将纸屑扔进废纸篓里,“我也知道你并不爱我,我们俩结婚,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谢斯年没有回应,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我之前高估了自己,经过昨天一晚,我不得不承认,我对你的脸蛋毫无抵抗力,所以……咱俩以后分房睡,你没事尽量少出现在我眼前,还有,虽然我们现在已有夫妻之实,但并不代表你就有权干涉我的私生活,当然同样的,我也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也就是说,从精神到□□,我们两个都是自由的。如果有一天,咱俩其中任何一个提出离婚,另一个都必须无条件答应。”
夏悠宁一股脑儿说完后,就瞬也不瞬的看着谢斯年,等他表态。
谢斯年捧起手中的水杯,抿了一口,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我会再拟一份协议给你签字。”
“好。”
2. Chapter02
夏悠宁的父母在碧桂园给他们买了套300平的大平层作为婚房。办完婚礼后第二天,两人从酒店里出来,就直接开车去了他们的新家。
进门就是一个超大的入户式花园,里面摆满了各式珍稀漂亮的花卉盆栽,还有爬满墙的藤蔓植物。
拐个弯进到房里,客厅地面铺的是光可鉴人的米白色地砖,其间纵横交错着两条金色的花纹作为点缀,以至于地面颜色虽浅,但并不觉单调。房子是美式的装修风格,墙面贴着浅咖色的墙纸,周围用白色木条围裹着,看上去简单又清爽。沙发和电视柜都是胡桃木色的,餐厅里的餐桌和餐柜却又是纯白色的,一深一浅,反差如此大的两个颜色,同时出现在一个空间里,却一点不觉冲突,反而相得益彰,别有一番风味。
夏悠宁在此之前从未来过这里。房子从买到装修,她都没关心过。本来这场婚姻就是她父母强塞给她的,她又怎会在它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和精力呢?因而此时此刻,当她看到这间新房时,不禁有些吃惊。想不到自己的父母居然还是有些品味的,至少在审美上,跟她差距不算太大。
“怎么样?还满意吗?”
谢斯年径自踱进屋里,开始收拾客厅里堆放着的东西。他和夏悠宁的行李,昨天就提前送过来了,现在还需整理一番。
夏悠宁撇撇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满意?我觉得我爸对你应该更满意吧!否则他不会花这么多心思在这套房子上。”
谢斯年整理衣物的手微微一顿,面上不着痕迹的笑笑,“哦?”
“你究竟是用什么方式蛊惑了我爸?”
“难道……不是美貌吗?”谢斯年一脸玩味儿的说。
夏悠宁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你这人说话一直都是这么半真半假,没个正经,还是说只在我面前如此。”
“我哪句话不正经了?”
“就没有一句正经的。”
“天地良心,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算了。”夏悠宁挥挥手,懒得再跟他贫,“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哦?你现在总算对我有点兴趣了?不过,是不是嫌晚了点?”
夏悠宁没有回答,拿眼珠子瞪他。
谢斯年吃瘪,怏怏低下头继续整理,“我以前在医院工作。”
“哦?”夏悠宁颇感意外。她以为她爸会安排她商业联姻,却不想竟是找了个圈外人。
“那你家里是从商的?”
“我家世代行医。”
“啊!”夏悠宁哑然。既然她爸图的不是他的商业背景,那是图他的什么?
“你之后会去哪里工作?”夏悠宁试探的问。
“自然是夏氏企业。”谢斯年坦然的回答。
原来是这样……夏悠宁心中释然,看来这就是他和她爸之间达成的协议了。
“干嘛这副表情,难道你很失望?”
“我哪有。”
“明明就有。你当初之所以愿意嫁给我,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个?”
“什么?”
“找个人代替你,换回自由之身,从而可以随心所欲做你想做的事。”
“你怎么知道?”夏悠宁心中惊骇。这是她和她爸达成的协议,作为她答应这场婚姻的条件。难道他爸竟连这个也告诉了他?
谢斯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总之,你得到你想要的,我也得到我想要的,咱们俩以后相安无事,各不亏欠。”
夏悠宁说不出话来。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当初就不应该贪图他的美色,答应嫁给他。这个男人,绝对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呃……好吧,其实他表面上看起来也一点都不简单,只怪她当时被美色所诱,犯了一个是女人都无法避免的错误。
夏悠宁还在这边自我检讨着,谢斯年那边已经整理好衣物,拖着行李箱准备回房间。
夏悠宁见状,急忙拉起自己的行李箱,超到他前面。
经过昨晚一事,夏悠宁领悟到一个真谛,就是跟这个男人,千万不能讲什么客套谦让,如果让他占了先机,他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怜香惜玉,把最好的都留给她的。
于是,夏悠宁抢在前面,选了朝南最好的房间,将行李箱往房里一搁,转过身来,朝正僵立在门外的男人得意的笑笑,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在房里待了半个多钟头,总算把行李箱里的衣物和洗漱用品都拿出来收放整齐。夏悠宁站在房间里,看着这个崭新又陌生的家,忽然一阵惆怅。
她牺牲自己半生的幸福,就为了换来这个?
“笃笃笃!”
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将夏悠宁从惆怅中唤醒过来。
她转身打开门。
谢斯年双臂抱胸,斜倚在门框上,“刚才忘了告诉你,今天晚上7点的飞机,你准备一下。”
“飞机?”夏悠宁茫然,“去哪儿?”
“马尔代夫。”
“去做什么?”
“度蜜月。”
“……”
夏悠宁回头看了看房间地面上空荡荡的行李箱,“谢斯年,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现在才告诉我,我们马上还得再出去。”
谢斯年一脸无辜,“我刚才真忘记了。”
“你就是故意的,谢斯年,你个大混蛋,我不就抢了你心仪的房间么,不带你报复心这么强的吧!”
“哈哈哈哈!”
谢斯年已经走远,留下一阵猖狂的笑声,在走廊里久久回荡。
夏悠宁在马尔代夫的蕉岛上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
那段日子,每天与蓝天白云大海作伴,早晨睡到自然醒,在房间吃完早午餐后,下午便在房间外的玻璃露台上,晒晒太阳、看看书、玩玩手机,一时兴起了,就一个翻身跃入海中,在青碧透亮的海水里畅游一番。
从海里出来,谢斯年已经等在岸边,臂弯搭着一条浴巾。
他将浴巾披在她身上,她回头朝他笑笑,“谢谢。”
过了两天,夏悠宁感觉有些无聊了,却见谢斯年从外面回来,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就朝屋外走。
“你带我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原来,谢斯年给她安排了潜水。
夏悠宁穿戴好装备,在海岸边演练了几次,便乘上快艇,跟着教练朝深海驶去。
驶出一小段距离,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却见谢斯年依旧一身平常的装束,站在岸上,远远的笑望着她。
“你不去么?”夏悠宁朝他喊。
谢斯年摇摇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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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儿等你。”
夏悠宁撅了撅嘴,表示不满。潜水多少还是有些危险性的,他把她骗来,自己却不参与,这是安的什么心?
虽然心有不满,但已经这样了,她也只得硬着头皮,跟着教练继续往前去。
然后,她发现自己错怪谢斯年了。
海底的世界究竟能有多美,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是永远无法知道的,即便是世界最顶级的摄影师,也拍不出它千分之一的美来。夏悠宁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童话故事里,化身为海的女儿,在美不胜收的海底世界畅快遨游,各类她叫不出名字的鱼儿在她身边徘徊,她在美丽的珊瑚丛中来回穿梭,流连忘返、浑然忘我。
“你没下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从海底回来,夏悠宁不无激动的对谢斯年说,“有机会你一定要去看看。”
“嗯。”谢斯年淡淡的笑着。
晚上,两人在海边的沙滩上共进烛光晚餐。
这本来是行程上一早就有的安排,但刚到蕉岛上,夏悠宁看到这项安排时,很是排斥,原本是打算拒绝的。然而现在,当她在海底世界游览了一圈回来后,整个人正处在兴奋状态,对于这顿烛光晚餐,自是欣然接受了。
她和谢斯年回到房里,先后换了衣服。夏悠宁穿了一件碎花吊带长裙,烫卷了头发,长长披在肩上。
谢斯年身着白色休闲款衬衣,胸前敞开两个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袖子挽在小手臂上,下身一条黑色休闲裤,脚上套了双小白鞋。
夏悠宁开门走到他面前,“怎么样?”
“很美!”
谢斯年上前一步,俯身望着她,突然变魔法般伸出背在身后的手,手里拿着一朵粉白色的鲜花,别在她左耳上方的头发上。
夏悠宁抬手摸了摸,笑容在唇角绽放。
谢斯年直起身子,与她并肩而立,忽而屈起手臂,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
夏悠宁欣然挽起他的手,“走吧!”
那一晚夕阳映着海水,景色很美。被霞光镀上一层金色的沙滩上,一对璧人面对面而坐,鲜花配着美酒,烛光伴着琴声,更是美上加美。夏悠宁的心情也是超乎寻常的美丽。于是在这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美妙中,夏悠宁一个不小心,又喝多了。
曲终人散后,天地归于平静。
谢斯年抱着夏悠宁,踩着月光回到房间。
这段日子,尽管他们同处一室,但一直都是她睡大床他睡沙发,就算今晚她喝醉了,他也不敢僭越。
谢斯年径直将夏悠宁放到床上,拿来一床薄毯搭在她腹间,然后双手撑床正欲起身。
谁知这时,一双纤纤玉手突然勾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将他往下一拉——
谢斯年猝不及防,双臂一软,身体直直的朝着下方的人儿压了下去。
一张娇媚可人的脸庞不期然的近距离撞入他的眼中。
谢斯年呼吸一滞。不是吧……又来?
“谢斯年……”夏悠宁朝他痴痴的笑着,一双迷离朦胧的眸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楚楚动人,“你知道你有多美吗?”
谢斯年有些哭笑不得,“夏悠宁,你……唔。”
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个香艳无比的吻便落在了他的唇间,触感柔嫩细滑,带着浓浓的酒香。
谢斯年头一晕,张口吻住了她。
3. Chapter03
从马尔代夫回来后,夏悠宁做了两个决定。一是戒酒,二是随身携带避孕套。
虽然这两次,谢斯年都做了安全措施,可是……自己随身备着,总安心一些不是?
毕竟,套套易带,酒却不易戒,夏悠宁实在没有把握,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因而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还是得找准症结才行。
而这个问题的症结,就是那个杀千刀的谢斯年!
那天早上,当夏悠宁从宿醉中醒来,意识到发生的事后,就彻底怒了。
第一次也就算了,第二次又是这样……
“谢斯年,难道每次我勾引你,你就不能稍微反抗一下吗?”夏悠宁忍不住朝谢斯年吼道。
然而那个家伙,居然还敢一脸幽怨的看着她说:“美人坐怀而不乱,那我还是男人吗?”
“……”夏悠宁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气得一整天都没睬他。
谢斯年也不是个轻易服软的主,夏悠宁不理他,他也不会舔着脸来认错讨好,于是两人从那天起就开始冷战,一直到现在,飞机已经降落在S市了,他们也始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夏悠宁很没出息的鄙视自己。如果不能跟那家伙达成统一意见,只怕今后她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回到碧桂园的家,时间已是下午三点多。坐了八个多小时的飞机,两人都一脸疲惫,各自回了房间。
夏悠宁倒在床上,就睡得不省人事,一觉醒来,外面的天都黑了。
看看时间,居然已经晚上七点过了。
她连忙起身朝外走。
谢斯年房间的门还关着,也不知是不是还在睡觉。客厅里一片漆黑,夏悠宁摸索着找到开关,“啪”的一声,总算又见光明了。
夏悠宁在沙发里坐下,开始天人交战。她不知道该不该去叫醒谢斯年,然后两个人一起出去吃个晚饭。毕竟现在这么晚了,家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可她肚子已经很饿了。
又或者……她自己叫份外卖填饱肚子就好了,至于谢斯年嘛,她并没义务管他。
夏悠宁斟酌半天,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拿起手机,拨打电话叫了外卖。就在这个时候,家里的门突然“咔嚓”一声开了,谢斯年提着两大袋东西,从门外走了进来。
夏悠宁电话还举在耳边,一脸愣怔的望着他。
谢斯年径直走到餐厅,把东西放在桌上,抬头看见呆坐在沙发里的夏悠宁,“嗤”的一声笑了,“怎么,睡了一下午,还没睡醒?”
夏悠宁回过神来,收起电话,继续盯着他。
看他一身装扮,显然是洗过澡了,换了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清爽。就是脸色不太好,眉宇间透着浓浓的倦意。
看样子他下午应该没有休息,到家修整一番后,就又出门采购去了。
此时看着他,把买来的东西一样一样从袋子里拿出来,再分门别类的收纳归整……夏悠宁这才恍然意识到一件事——
从今天开始,他们两个人就要一起过日子了!
也就是传说中的同居生活……
呃……夏悠宁甩甩脑袋,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她不能被这个妖孽的男人打乱阵脚,必须尽快恢复自己的节奏,重回正轨,然后按照她最初的设想,一步步完成她的计划。
首先第一步——
夏悠宁起身,走到谢斯年面前,拦住他正欲往冰箱里放置食物的手。
“谢斯年!”夏悠宁尽量平静无波的开口,“从今天起,我们就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了,为了彼此方便,我觉得有些事情,得先说清楚比较好。”
谢斯年“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
夏悠宁朝身后的冰箱比了个手势,一鼓作气的说:“这个冰箱,左半边门归你,右半边门归我;还有餐桌,左边你的右边我的;沙发一半你的一半我的;电视机一三五你的,二四六我的,周日可以另行商量。还有卫生间,外卫你用,内卫我用,反正内卫就在我房间里,你用也不方便。从今以后,咱们各过各的,最好不要有太多交集,见了面也不需要客套。”
谢斯年听完,默了片刻,“就这些?”
夏悠宁想了想,“我暂时想到的就这些,以后还有什么咱们再商量。”
谢斯年点点头,“好。”
夏悠宁愣住。他居然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你就没什么要求?”夏悠宁忍不住问道。
谢斯年勾了勾唇角,笑得一脸妩媚,“你想要什么要求?”
“呃……”好吧,夏悠宁悲观的发现,她在谢斯年面前,真的占不到一点便宜。
“既然你没要求,那就先这样吧!你继续,我洗澡去了。”
夏悠宁洗完澡出来,看见餐厅已经被谢斯年收拾干净了。此时,他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
夏悠宁站在走廊上,瞧见这一幕,心中禁不住赞叹——这个男人,入得厅堂下得厨房,还上得了床,简直就是人间极品,倘若只是供着看看,实在是可惜啊可惜!
夏悠宁看得出了神,门铃突然响了,她也没听见。
谢斯年去开了门,很快提着一袋外卖回来。他直接走到厨房,不由分说的一脚踩开垃圾桶的盖子,将手中的外卖扔了进去。
夏悠宁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拔腿冲过去,“喂,你干嘛扔掉我的便当?”
说着就要打开垃圾桶去捡。
谢斯年一把拦住她,“我煮了你的饭,也烧了两人份的菜,今晚就当庆祝我们新婚,陪我吃顿饭可好?”
谢斯年说着,朝夏悠宁眨眨眼睛,有些谄媚的笑了笑。
夏悠宁被他这个魅惑众生的笑容给惊到了,脑子一抽,就点头同意了,全然没有注意到他方才那番话中赤/裸裸的“新婚”二字。
谢斯年烧了三个菜一个汤。菜就是简单的家常小菜,一条清蒸鲈鱼,一份蒜香西兰花,还有西红柿炒鸡蛋。汤是冬瓜炖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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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对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家务厨艺一窍不通的夏悠宁来说,简直可以封为神了。夏悠宁完全无法想象,谢斯年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能烧出这么多菜来,而且味道可口,咸淡适中,竟是一点不比她在饭店里吃到的差。
夏悠宁也不知是饭菜太可口、还是真的太饿了的缘故,这顿饭不知不觉吃了三碗,还喝了两大碗汤,所有菜都基本被她吃见底了。
谢斯年吃得却不多,就吃了几口饭,喝了小半碗汤,每道菜浅尝辄止,然后就靠在椅背里,看着夏悠宁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全程唇角含笑,带着意味不明的神情。
吃完饭后,谢斯年撑着桌子,慢吞吞的起身打算收拾,夏悠宁见他一脸疲惫的样子,连忙抢先一步站起来,夺过桌上的碗筷,“你煮饭我洗碗,这样才公平。”
说完就拿着碗筷去了厨房。
谢斯年自然也不会跟她客气,笑着叮嘱一番,“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别打碎碗。”然后便回了房间。
第二天正好是周日,谢斯年陪夏悠宁回了趟她父母的家,美其名曰“回门”,其实不过就是夏悠宁需要回家拿些东西。因为当初婚礼办得仓促,她只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就住进了新家,还有好多东西现在得慢慢整理搬过去。
如今,夏悠宁跟她父母见了面也没什么话可说,简单打了招呼后,就去了自己的房间,留下谢斯年一个人,在客厅与她父母寒暄。
夏悠宁在房里待了不到一个小时,草草拿了几样对她来说比较重要的东西,就准备打道回府了。毕竟这个家,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二十多年的生活痕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清理干净并带走的,将来还需要什么东西,再回来拿也不迟。
从房里出来,见谢斯年跟她爸妈有说有笑,聊得正欢,夏悠宁走过去,对谢斯年说:“我要走了,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再坐会儿?”
夏悠宁母亲闻言,急忙说:“怎么这么快就要走?我已经安排厨房准备午餐了,你和小谢一起吃完午饭再走吧!”
夏悠宁说:“不了,我还有事。”
“什么事啊?连顿饭都来不及吃?”
“我约了朋友吃饭,然后下午逛街。”
夏母无奈,“你这孩子,回个门也不安生,约什么朋友啊!”
夏悠宁不想再跟她多费唇舌,转头望着谢斯年,“你呢?”
谢斯年说:“那你先走吧,我留下来陪爸妈吃饭。”
夏悠宁微微一怔。谢斯年这个家伙,“爸妈”二字叫得竟是比她还顺口啊!
“行,那我先走了,你随意。”
“等等。”谢斯年叫住她,“你身上这些东西,先放这里,等会儿我帮你带回家。”
夏悠宁拿的东西并不多,就一个手提包,包里装了些生活必需品。然后就是肩上背着的一把不算太轻的大提琴。想想这个庞然大物,是蛮占地方的,极不利于她下午shopping,于是点点头,欣然接受了谢斯年的建议。
4. Chapter04
从夏家别墅里出来,夏悠宁开车去了花儿胡同,跟她大学时代的两个同学兼死党碰头。
“嘿,小宁宁,这里!”
刚一进餐厅的大门,就在一片花丛中,看到两个打扮花枝招展、气质派头都不同凡响的女人,正一脸笑颜如花的朝她招手。
夏悠宁走过去,“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事儿,你现在是有夫之妇了,时间自然没咱们自由,能理解。”一身御姐范装扮的孟子钦笑哈哈的说道。
夏悠宁没好气的瞥她一眼。这个女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她同学。两人大学时并不同系,她是钢琴系的,而她是管弦系的,只是正巧被分到了一个寝室,才慢慢熟识。这女人性格豪迈奔放,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又口没遮拦,所以刚认识时,夏悠宁很不喜欢她,还因为种种小事跟她吵过无数次架。后来吵着吵着,居然吵出感情来了,不知不觉就发展成了死党。
“子钦,你快别这么说,悠宁现在心里已经很难过了,你就别再往她伤口上撒盐了。”软萌妹子施梦晗连忙朝孟子钦使了个眼色。
夏悠宁笑笑,对施梦晗说:“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能跟这个家伙做朋友,不先炼就一颗金刚不坏心怎么行?”
孟子钦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抽出一支摩尔香烟递给她。
夏悠宁接过来,点燃火,一口一口抽起来。
孟子钦拿起桌上的红酒,先给夏悠宁斟满一杯,再端起自己的,跟她碰了碰,“来,小宁宁,庆祝你恢复自由!”
夏悠宁和施梦晗同时举起酒杯,“对,庆祝我恢复自由!”
三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施梦晗小心翼翼的问,“悠宁,这下……你是不是就不用再去夏氏上班了啊?”
夏悠宁拿起筷子吃了口菜,含含糊糊的说,“那当然了。”
“那你还回学校吗?”
“肯定呀,我考研分数都已经下来了,复试也通过了,自然要回学校去继续学习我的大提琴。”
“可你老公会同意吗?”
“我的事还轮不到他管。”
孟子钦插话道:“小宁宁,你老公什么来头,你查到了吗?”
夏悠宁撇撇嘴,“没查过,也没兴趣查。”
“那姐来帮你分析分析,他开什么车?”
“雷克萨斯RX。”
“这款车顶配也就80几万吧,很低调的牌子,算是中产。他职业是做什么的?”
“医生。”
“什么?”孟子钦咋舌,“你爸居然没有给你找个经商的?”
“没错,我也很意外。”
孟子钦眼珠子转了转,一脸阴笑道:“那人……长得怎么样啊?”
夏悠宁抿抿唇,“咱们不要再说他了,来,走一个!”
说着举起酒杯。
孟子钦和施梦晗端起杯子跟她碰了碰,“那就庆祝我们三个,未来三年继续做同学!”
夏悠宁笑嘻嘻的说:“是两年,以后还要仰仗两位学姐照顾一下学妹了。”
她们三个人原本是一届的,就因为夏悠宁本科毕业后,被她爸逼着接管家族企业,非要让她去夏氏上班熟悉人事业务,所以被白白耽误了一年。而孟子钦和施梦晗则是本科一毕业就直接读了研究生,于是现在纷纷成了她的学姐。
“没问题,以后姐罩着你!”孟子钦一脸豪爽的说。
“哈哈哈哈。”三人齐声笑起来。
三人吃完饭后,下午在圆融广场疯狂采购了一圈。
尤其是夏悠宁,近一年的办公室生涯可把她给憋坏了,每天一成不变的职业套装,穿得她感觉自己都快发霉了。这下总算恢复自由,她又可以随心所欲,穿自己喜欢风格的衣服了。于是一口气买了十条波西米亚风的长裙,又败了三双平底鞋,然后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跟那两个女人一起开车去了糖果。
三个女人在KTV里扯开嗓子嚎了一下午,吃过晚饭后,又跑去酒吧喝到凌晨。
深夜回到家,夏悠宁轻手轻脚开门进去。屋里静悄悄的,客厅和房间的灯都关着,就走廊上亮着一盏筒灯,似乎在等着她回来。
夏悠宁走过去,关上灯,回了自己的房间。
星期一早上,夏悠宁顶着两个肿眼泡从房间里出来。
谢斯年正在厨房弄早餐。他烤了两片面包,拌了盘蔬菜沙拉,热了杯牛奶,还煎了个鸡蛋。放在桌上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
夏悠宁游荡过去,直接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冰袋,敷在眼睛上。
谢斯年时不时看她一眼,几次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夏悠宁受不了他那副表情,忍不住打破沉默。
“你今天去公司吗?”
原本以为他会数落她一番,又或者教育她一顿,诸如“女孩子不要喝太晚回家”之类的老生常谈,却不想,他憋了半天,就问了这么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出来。
夏悠宁咳了一声,“去,当然去,我今天要去办理离职手续呢!”
说着看了看谢斯年,这才发现他今天打扮得格外正式,一身裁剪讲究的西装,布料一看就高端上档次,绝对不是普通商场里就能买到的。
“你呢?今天也要去公司?”虽然已经猜到七七八八,夏悠宁还是有来有往的关心了一句。
“嗯。”谢斯年点点头,坐下来吃东西。
“以后就辛苦你了。”夏悠宁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一半真诚、一半幸灾乐祸的说道。
谢斯年皱了皱眉头,“等会儿你坐我的车。”
“嘎?”夏悠宁愣怔,“为啥?”
“你现在一身酒气,只怕还不能开车。”
“哦。”夏悠宁恍然,“那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去收拾下就出来。”
夏悠宁回到房里,洗脸刷牙吹头发化妆,做完整套流程花了不到半小时时间,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得不行。
再次回到餐厅的时候,她已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谢斯年正在洗碗。他那半边餐桌已经收拾干净了,而属于夏悠宁的那半边餐桌上,则摆放着一套一模一样的早餐。
“咦?”夏悠宁一脸惊讶的盯着桌上的餐食,“谢斯年,这是你给我准备的吗?”
“嗯。”谢斯年淡淡的应了一声。
夏悠宁有些不自在的说:“呃,其实你没必要的,我可以自己解决。”
“顺便而已。”
“但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不好意思,毕竟那天晚上,我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各过各的,不用在意对方。”
“如果我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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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让你觉得有负担,我很抱歉,以后我会注意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悠宁连忙坐下来,拿起面包啃了一口,“你愿意做饭的时候顺便也给我做一份,我当然很高兴了,但我怕长此以往下去,你会觉得负累。”
谢斯年笑笑,“放心,我以后下厨的机会应该不会太多了,所以……你有机会吃个顺风饭就心安理得的吃吧!”
夏悠宁也笑起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谢斯年说得一点没错,自那天以后,夏悠宁就再也没见他下过厨了。事实上,他们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
那段日子,夏悠宁辞掉了她在夏氏副总经理的职务,每天闲散在家,差不多要睡到中午才起床,然后随便叫份外卖,填饱肚子后就在她的琴室里待一下午。
大提琴是她此生所爱,为了它,她甘愿放弃一切,夏氏也好,婚姻也罢,她都可以不在乎。
练琴对她而言是最享受的一件事,时光飞逝如流水,很快就到了晚上。然后她会约孟子钦和施梦晗出来,三个女人在外面吃过晚饭后,K歌、泡吧、蹦迪……轮轴转,总之日子过得自由自在、不要太惬意。
晚上回到家,谢斯年要么还没回来,要么已经睡下了,因而好长一段时间,夏悠宁几乎都要怀疑,是否真有那么一个人,跟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这天晚上,夏悠宁跟往常一样,在外面嗨够了回到家。
破天荒的,居然看见谢斯年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他手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摁着,电视屏幕上的画面来回切换,光线明明灭灭,印在他的脸上。他的神情淡淡的,双眼盯着电视屏幕,但实际上画面并没有入他的眼中。
夏悠宁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大半个月没见,他明显瘦了好多,眼中满是倦怠,本来看起来就不太健康的脸色如今更是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夏悠宁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她总觉得,他现在所受的苦和累原本都应该是由她来承受的,如今他代替了她,承担下了属于她的重担,而她却过得逍遥快活,就禁不住对他感到一丝内疚。
而另一方面,转念想想,他当初娶她,无非就是为了这些……如此说来,他也算是心想事成了,并不值得她同情。
可不知为什么,尽管心里矛盾得要死,几次三番想要转身离开,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一步一步朝他靠近,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谢斯年身旁的沙发上。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房睡觉?”夏悠宁听见自己的声音轻柔无比。
谢斯年没有反应,侧目盯着她半晌,才恍然意识到她的出现般,声音沙哑的开口,“你回来了?”
夏悠宁“嗯”了一声,禁不住关心的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闻到他身上很大的酒味,胸脯起伏得厉害,呼吸也很沉重。
谢斯年捏了捏眉心,“没事儿,就是喝多了点,在这里醒醒酒。”
“你坐这里会感冒的,我扶你回房间吧!”
“不用,我想再坐会儿。”
“那好。”夏悠宁也没坚持,起身回了房间。
待她洗完澡再出来时,谢斯年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她轻轻走过去,拿了条毯子搭在他身上,然后关掉电视,回了自己房间。
5. Chapter05
夏悠宁一晚上都睡得很不安稳,半夜突然醒来,连忙起身跑到客厅,发现谢斯年已经不在沙发上了。
她实在放心不下,又走到他房间门口,犹豫着敲了敲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当夏悠宁挣扎着要不要直接推门进去看看的时候,却听见身后卫生间的门突然开了。
夏悠宁回过身,看见谢斯年穿着一件藏青色浴袍,头发湿哒哒的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他的肤色本就极白,此时裹在深色的浴袍里,衬得他的肌肤更是白皙透亮。卫生间里氤氲的水汽,伴随着门扇的开启,流泻到了走廊。谢斯年站在袅袅水雾中,头顶暖黄色的光洒在他脸上,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夏悠宁本能的咽了口唾沫,当场呆住了。
谢斯年也先是一愣,然后将身体倚在门框上,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你怎么还没睡?”
“呃……”夏悠宁回过魂来,“我渴了,出来喝口水,顺便看看你,你还好吧?”
谢斯年说话还有些喘,“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
夏悠宁伸手去搀他,“那我扶你回房。”
谢斯年侧身避开,“我自己可以。”
夏悠宁也不在意,紧紧跟在他身后。
谢斯年走到房间门口,突然转过身来,挡在夏悠宁的面前,“你还要跟我进去?”
夏悠宁点点头,“我看你睡下就走。”
谢斯年不可遏制的笑起来,“夏悠宁,我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还是喝多了酒、正酒精上头的男人,你就算不尊重我的性别,也好歹对酒精心存一丝敬畏。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跟我进房间?”
夏悠宁呆了呆,脸色“唰”的一下垮了下来,“算我多管闲事,抱歉,打扰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夏悠宁就醒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门出去看看。
谢斯年房间的门大开着,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的,阳光洒满一室。
夏悠宁再来到客厅。
沙发也已经被整理干净了。昨晚夏悠宁给他盖过的薄毯,也被整齐的叠放在属于她的那半边沙发上。
整个空间里,似乎一点都没有留下他的痕迹。
接下去的日子,夏悠宁和谢斯年继续这样的相处模式,一个昼伏夜出,一个昼出夜伏,始终没再碰过面。
其实两个人也并不是完全没机会见面,只是每当夏悠宁脑海里刚冒出一点念头,想要改变自己的作息时间,死守一晚谢斯年的时候,就会想起那晚他对她说的那番话,以及他说那番话时看她的神情……
她不想自己一颗真心被他拿来戏谑;更害怕自己继续跟他交集下去,情绪会受到他的影响,乱了方寸,迷失初心。
时间就这样来到六月。
一天,夏悠宁终于收到了她期盼已久的录取通知书。
夏悠宁高兴坏了,当天就开车去了她父母的家。
“妈!”
人还没进门,就心急忙慌的拿出那份录取通知书大喊起来,开心得像个吃到糖的小孩。
“我收到音乐学院读研的录取通知书了!”
夏母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语气不咸不淡的说:“是吗?那恭喜你了。”
夏悠宁一颗雀跃的心,瞬间冷了下来。
夏母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刚剥好的火龙果,“小宁,你来的正好,这是刚送来的进口火龙果,赶紧尝尝。”
夏悠宁在客厅坐下,“妈,当初你和爸答应过我,只要我同意结婚,就让我回学校读研。”
夏母淡笑着说:“是的,我和你爸都记得,放心,我们不会反悔的。”
夏悠宁暗暗松了口气,试探着问,“那读研的费用呢?”
夏母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只是她的笑容,从来未达眼底,“小宁啊,我和你爸当初只答应不再反对你继续学大提琴,可没说过要承担你的学费哦!”
夏悠宁心里咯噔一下,“妈,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夏母语重心长的说:“小宁,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孩子,家里的一切到头来都是属于你的。可你也知道,你爸爸向来专断独行惯了,他从小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继承他的衣钵,将夏氏发展壮大,但可惜你志不在此,非要去学什么大提琴,既费钱又没前途……为此跟我们闹了无数次,如今我们双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平衡的方法,你爸也不再逼你进夏氏、反对你学大提琴了,你就应该知足了不是吗?”
夏悠宁说:“可你们断了我的经济来源,不同样是换个方在逼我?”
夏母笑眯眯的说:“你今年也二十三了,早就过了还伸手问爸爸妈妈要零花钱的年龄了。更何况,你现在已经出嫁,老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啊,也轮不到我们来管了,有什么事儿,去找你老公商量吧!”
夏悠宁恍恍惚惚的从别墅里出来,坐上车,点燃火,却半天没有发动。
她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她不过就是想要学个大提琴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从小到大,别的孩子都是在父母的威逼利诱下被逼迫着学琴,可她呢,则是她的父母在她的威逼利诱下同意她练琴。从小学中学到大学,她的学琴生涯几次都差点中断,即便是她拿到了无数个第一,也始终没能改变她父母对音乐艺术无用论的看法。
如今,她好容易恢复自由,可以继续回学校深造,却不想她父母突然使出这招,又一次将她推入无尽的深渊。
让她去跟谢斯年商量!怎么商量?之前她已经跟他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这个婚姻不过是场交易而已,他们各取所需、互不亏欠,谁也无权干涉对方的私生活。
说这话的时候,她是真的害怕自己被这一纸婚约束缚了手脚,不能去做她想做的事,所以才会把话说得这么绝,不给对方、也没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现在让她怎么好意思,再主动去找他,求他干涉一下自己的私生活,并以老婆的名义,要求他养她照顾她?
做人是要有底线的,她不能利用了人家一次又一次。
第一次算是公平交易、彼此利用;而第二次,那就是赤/裸裸的不要脸了。
夏悠宁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找谢斯年商量这件事。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走到今天这一步,不管她付出了多大代价,都无怨无悔。而接下去的路,即使再艰难坎坷,她也要硬着头皮,靠自己走下去。
当天,夏悠宁先开车去了银行,查了一下自己的存款,然后,被狠狠的打击到了。
不得不承认,她的父母虽然很多时候强势又独断,但唯独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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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上,对她却是百般包容、有求必应。所以从小到大,她都没在钱上面操过心、受过苦,因而也养成了她花钱大手大脚的坏习惯。现在,当她第一次意识到钱的重要性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这么穷,不要说未来三年的学费了,就是生活上能否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夏悠宁痛定思痛,决定从今天开始,彻底改变自己。
她回到家,找出那天跟孟子钦、施梦晗一起在圆融广场败回家的十条裙子、三双鞋,拿回店里,全部退掉。
然后……她决定把自己的这辆车给卖了,从今以后,公交车就是她的代步工具。
最后,她发了条消息分别给孟子钦和施梦晗,让她们以后都不要约她出去玩儿了,她要洗心革面,在家好好练琴。
做完这一系列事后,当天晚上,夏悠宁穿上学生时代保留下来的T恤牛仔裤帆布鞋,拿着环保袋,去了家附近的农贸市场。
夏悠宁买了一些鸡蛋、鲜肉和几样小菜,然后就把自己关在厨房里,摸索着烹制她人生中第一顿饭。
那天晚上,谢斯年下班回到家,刚一进门,就被一股浓烟呛得咳嗽不止。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家里失火了,鞋子都没来得及脱,便急忙冲到厨房——
然后便看见夏悠宁花着一张脸,手足无措的站在一片狼藉中。
“夏悠宁,你准备烧房子吗?”谢斯年一边咳嗽,一边气急败坏的说。
夏悠宁泪眼婆娑道:“我只是想烧顿晚饭而已。”
谢斯年哭笑不得,“你烧饭怎么不开抽油烟机?”
“嘎?”夏悠宁一脸茫然,“抽油烟机是什么?”
“……”
谢斯年默了片刻,果断放弃跟这个女人科普抽油烟机是什么的念头,径自走进厨房,当着她的面,打开了抽油烟机。
厨房里立刻响起一片轰鸣声,很快,浓烟就淡去了很多。
谢斯年又转身,打开厨房的窗户,让烟散得更快一些。
夏悠宁看着他这些举动,恍然般点了点头,“哦,原来这个就是抽油烟机啊!”
谢斯年回过头来,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客厅走。
夏悠宁不明就里,“你拉我做什么?”
谢斯年不语,将她摁在沙发上,再俯身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个医药箱,在里面翻找出一包棉签、一瓶碘伏和一盒创口贴。
夏悠宁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夏悠宁弱弱的开口,然后乖乖的把手伸给他。
谢斯年接过来,用棉签蘸了碘伏,轻轻的敷在她的伤口上。
“嘶!”夏悠宁疼的倒吸了口凉气。
谢斯年抬头瞥她一眼,也不说话,继续拿出第二根棉签,给她消毒第二道伤口。
“今天刮了什么风?怎么突然想到自己烧饭了?”谢斯年消好毒后,又拿出创口贴,依次贴在她的伤口上。
夏悠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就是心血来潮呗。”
谢斯年挑眉,“你这心血来潮杀伤力有些大啊!”
夏悠宁撇撇嘴,“没有人生下来就会煮饭的,总得有第一次不是?”
谢斯年默了默,“你想学做饭?”
“嗯。”夏悠宁用力点点头。
“那好,我教你。”
“啊?”
6. Chapter06
谢斯年给自己系上围裙,然后又不知从哪儿拿了一条递给夏悠宁。
夏悠宁接过来一看,不管是围裙的颜色还是图案,跟谢斯年身上的那条都很搭配。
这是典型的情侣款啊!
谢斯年见夏悠宁盯着围裙一脸怔忪,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呃,买的时候没注意,随手拿的。”
他这是在跟她解释吗?
夏悠宁咬着唇,很想笑但又不敢。
怎么感觉有些越描越黑的意味儿呢?
谢斯年转过身去不看她,”你想做什么菜?”
“唔。”夏悠宁貌似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我最爱吃松子桂鱼,要不先学这道菜?”
谢斯年眯着眼睛觑她,“你就别为难自己了,先学一道简单点的。”
“哦!”夏悠宁一脸谦虚的样子,“那你觉得哪道菜做起来比较简单?”
“西红柿炒鸡蛋。”
“呃……”
接下去的时间,谢斯年双臂抱胸,身体靠在灶台上,一脸闲庭信步的指挥起来。
“你先去冰箱里拿两个鸡蛋。”
“敲碎了放碗里调匀。”
“夏悠宁,你调鸡蛋前,能不能先把里面的碎蛋壳挑出来?”
“再拿两个西红柿放水里洗干净。”
“切片。”
“洗锅。”
“把锅放灶上,然后点火。”
……
夏悠宁跟个陀螺似的,被谢斯年指挥得团团转。从洗菜、切菜到下油锅里炒,全程都是她亲力亲为,谢斯年那个家伙,居然一把手都没帮过她。哪怕是见她被四溅的油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也始终袖手旁观,还笑得一脸开怀。
唉,这个男人,还真是一点都不能指望他对女性“怜香惜玉”、“温柔体贴”一下啊!
夏悠宁在心里恨恨的想着:不过话说回来,以他那比女人还要妖艳几分的姿容,想必向来是个被怜惜的主儿,自然是不会懂得体贴为何物的。
如此想来,夏悠宁就觉得心里平衡多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兵荒马乱后,夏悠宁总算有惊无险的烧成功了两道菜。
一道西红柿炒蛋。
一道蒜香西兰花。
夏悠宁盯着这两道菜看了半天,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清哪里不对。
将菜放餐桌上后,夏悠宁又盛了两碗饭来,一碗放到谢斯年面前,“今天耽误了你太多时间,就一起吃个便饭吧!顺便尝尝我的手艺,检验一下你这个老师的水平。”
谢斯年拿起筷子,每道菜尝了一口,“番茄还差点火候,西兰花咸了点。不过总体还行,勉强算你及格。”
夏悠宁吐吐舌头,表示不满,“我觉得至少可以得八十分了。”
“你对自己就这点要求?”
“我对吃食方面向来要求不高,能下咽就行。”
“呵。”谢斯年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夏悠宁全身的毛又竖起来了。你呵什么呵啊!我有说错什么吗?有本事把话摊开来咱们怼怼,你冷笑一声算什么意思?
夏悠宁越想越气,正待炸毛,却听见谢斯年的手机这时突然响了起来。
谢斯年接起电话,“好的,我现在过来。”
说完就起身朝外走,“我有事出去,你慢吃。”
“诶。”夏悠宁想叫住他,“什么事这么着急,连饭都来不及吃完就要走吗?”
“砰!”回答她的是一记重重的关门声。
谢斯年就这样匆匆的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然后,又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两人都没再见上面。
这一个多月里,夏悠宁在琴行找了一份兼职,教小孩子大提琴。
因为时值暑假,时间比较充裕,上课的孩子很多,因而夏悠宁的课时每天都被排得满满的,从早上到晚上,就连周末也得不到休息。
这段时间,她每天早上六点钟就起床,在家随便弄点早餐吃后,就挤公交车到她上班的地方,路程一个多小时。
在琴行待一整天,中餐和晚餐都由琴行提供。夏悠宁课间休息的时候,还能见缝插针的练练琴,感觉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心。
晚上最后一节课的结束时间是九点半。夏悠宁从琴行出来,再乘公交车回家,到家十点多钟。夏悠宁洗完澡躺在床上,还能看会儿书,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相较于以前在夏氏时,她每天穿着讲究的职业套装,开着自己的车,从容淡雅的出现在办公室里,整天对着一堆枯燥烦闷的文件,干着自己一点都不喜欢的工作……反而像现在这样忙碌又辛苦的生活,让她感到充实又满足。
果然,还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才能充满激情和动力啊!
曾经的她,总觉得自己的人生被父母操纵,渴望自由而不得,每天都活得很痛苦,但又只会怨天尤人。然而经过这一次的事后,夏悠宁突然想明白了,自己以前只会把错误归咎在父母身上,怪他们干涉她太多,却从未想过,造成这个局面的根本原因,其实是她的无能。因为她不够强大,经济和生活上都做不到独立,所以凡事都要依附于她的父母、仰仗他们的鼻息,自然也就无法做到真正的随心所欲。
将来的她,想要得到真正的自由,就必须让自己先强大起来。而首先第一步,就是经济上的独立。
因而,现在的生活,就算再累再苦,她也甘之若饴。
周六下午,夏悠宁上完课后,拿出手机,发现上面有一个未接来电。
因为上课时,手机调成静音,所以她一点儿都没察觉到。来电人倒也淡定,一次未接后,就没再打来,想必是在等着她的回电。
夏悠宁回拨过去,“嘟”一声后,对方就接通了电话。
“喂?”是谢斯年的声音。
夏悠宁愣住。他们俩结婚三个多月了,她居然连他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
“喂,在吗?”电话里谢斯年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我。”夏悠宁开口。
“你在哪里,怎么不接电话?”
“我在琴行。”
“你在琴行做什么?”
“上班。”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多月了。”
“……”
“你打我电话有什么事?”
“明天晚上回你爸妈家吃饭?”
“吃饭?吃什么饭?”
“说是什么家族聚会。”
“哦,我知道了。”
“我明天下班来接你,你等会儿把地址发给我。”
“好的。”
“那就这样。”
“嗯,再见。”
“再见。”
夏悠宁挂断电话,盯着手机上的屏幕,半天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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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是自那次谢斯年教她烧菜后,一个多月来,两个人唯一的一次对话。一句问候没有,也完全没有客套,一来就直奔主题,言简意赅,还真是典型的谢氏风格啊!
就不知,这真是他一贯的作风,还是说只对她如此……
夏悠宁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从这突如其来的低落情绪中挣脱出来。
她没必要庸人自扰,不管他对她的态度怎样,她都不应该在意的。
周日下午,夏悠宁特意请假提前下班,从琴行出来,站马路边上等了一会儿,就看见谢斯年的车朝她缓缓驶来。
夏悠宁上前几步,待谢斯年的车停住后,赶紧开门上了车。
车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非常的凉快。夏悠宁挤了一个多月的公交车,又是在炎热的夏天,天知道她此刻坐在谢斯年的车里,吹着冷风,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觉是有多么的享受。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夏悠宁心里弱弱的想着。还是坐私家车舒服。
谢斯年侧目瞥着夏悠宁,见她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却猜不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几次张了张口,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夏悠宁享受够了,开始秋后算账。
“谢斯年,为什么我爸妈现在有什么事情,都是通知你,却不通知我呢?”
“这个你得检讨下自己,而不是来质问我。”
“敢情我爸妈现在都被蛊惑到你那一边了,我是彻底被他们抛弃了。”
“也许吧!”谢斯年“哈哈”笑起来。
夏悠宁白他一眼,气得牙痒痒。
“对了,你的车去哪儿了?”谢斯年突然想到什么,收住笑声。
夏悠宁面无表情的回道:“卖掉了。”
“卖了!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钱。”
“……”
谢斯年面色有些纠结,似是在挣扎着什么。
夏悠宁目光平视着前方,等着他的下文。
可终究,他挣扎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夏悠宁很满意的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这个男人,知进退、懂分寸,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却不能问。跟这样的人相处,夏悠宁觉得轻松,很多事情不需要她浪费唇舌,他一点就通了。
“能跟我讲讲家族聚会是怎么个情况吗?”
车程行驶到一半,谢斯年才又开口打破沉默。
夏悠宁清清嗓子,说:“就是普通的家庭聚餐,你不用太在意。等会儿到了家里,你只要面带笑容,跟在我身后就行。我怎么叫你就怎么叫,无需有负担。他们之前在婚礼上都见过你,只是当时人太多,你可能没什么印象了。”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跟你是什么关系?”谢斯年想得可没她那么简单。既然叫家族聚会,那人肯定不少,等会儿到了现场,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全程指望她,那实在是太冒险了。
夏悠宁想了想说:“我爷爷奶奶早就去世了,我爸就还有一个哥哥,就是我大伯。大伯家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然后就是他们的子女。不过,每年聚会人都不会到得太齐,你不用太紧张。”
说着又想到什么般,朝谢斯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也无需特意奉承讨好,就凭你这张脸,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说,就能招来一大群人喜欢了。”
谢斯年唇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7. Chapter07
夏家的女人,果然都是外貌协会的。
夏悠宁他们到的时候,家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谢斯年跟在她身后,全程面带微笑,进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夏悠宁带着他穿过人群,先到书房去见了她的父母和大伯、大伯母。
从书房出来后,她的三个堂姐就纷纷围了过来。
这三个女人,在婚礼上对谢斯年惊鸿一瞥后,就一直魂牵梦萦,对他充满了好奇。之前就没少打电话给夏悠宁,约她出来吃饭,想正式见见他们家最小的一个姑爷,可都被夏悠宁给拒绝了。今天总算逮到机会,可以近距离见到真人,自然是要深入了解一番的。
夏悠宁乖乖让出位置,把谢斯年留给了她们,自己则飞快的跑到落地窗前,一把抱住正坐在那儿玩iPad的小姑娘,“巧兮,我的宝贝儿,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
“小姑姑。”小姑娘抬起头来,朝她甜甜一笑。
“诶。”夏悠宁的心都化了,捧住她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
小姑娘身边坐着一个小正太,模样粉嫩可爱,漂亮得像个小天使。
小正太看看夏悠宁,又看看被她亲得一脸变形的夏巧兮,禁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笑声成功引起了夏悠宁的注意。她侧过身去,突然一把抱住那小正太,嘴唇在他娇嫩的脸蛋上用力的“吧唧”了一口,“小修,我的小可爱,一年没见,想不想我啊?”
“想,想。”小正太连忙讨好求饶,“小姑姑,一年没见您,您是愈发美丽了。”
“小嘴真甜。”夏悠宁捏了捏他的下巴,“小修也越来越帅了,像个帅小伙了。”
小正太乐呵呵的笑着。
夏巧兮在一旁急道:“小姑您轻点。”
夏悠宁笑道:“哟,瞧你紧张的,姑娘长大了,心思外向了。”
“哼。”小姑娘撅起嘴来,不高兴了。
“这话你就说错了。”夏巧兮的妈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们身边,正巧听见夏悠宁的话,本以为她要替女儿帮腔,谁知话锋突地一转,“我家巧兮从小就护着小修,可不是长大了才这样的。”
夏悠宁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夏巧兮小脸胀得通红,“妈……”
哪有当妈的这样拆女儿台的?您这是亲妈吗?
虽然谢斯年以他绝世惊人的美貌,成为当晚这场饭局绝对的焦点,可要说到这个家族里最受宠的人,还是非他们家未来的小小姑爷莫属。
他们家族里,上到夏悠宁的大伯、大伯母,下到她的三个侄儿侄女,就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就连夏悠宁她最不苟言笑的老爹,每次见到那孩子,也忍不住会展眉露出一丝慈爱的微笑。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看颜值的。
就连夏悠宁都不得不承认,她第一眼见到这孩子时,也喜欢得紧。那时候他还不过六七岁,长着一张圆圆的脸蛋,皮肤白白的,眼睛又大又黑,头发微微自然卷,看起来就像个混血娃娃一样,粉雕玉琢、软萌又可爱。
如今十三四岁的他,正介于孩童与少年之间,脸上的稚嫩还未完全褪去,五官却已初见棱角,相信过不了几年,定又是一个妖惑众多女性同胞的“祸害”。
不过跟谢斯年不同的是,这个孩子的帅气是阳光暖人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而谢斯年呢,却是冷若冰霜,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内心不够强大的人,是很难与他近距离面对面,直视他超过十分钟的。
当然,夏悠宁是个意外。记得他俩第一次见面时,她就盯着他看了足足十多分钟,并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做下了她人生中最重大的一个决定,就是嫁给他。如今想想,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开局即巅峰”,自那以后,她就再没敢那样直视过他了。每次与他说话,对视不到五分钟就定会目光躲闪,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只能一个劲的鄙视自己。
晚饭的时候,夏悠宁的三个堂姐分别坐在她周围,谢斯年则坐在她们对面老爷子身边。
饭过半旬,对面的男人们推杯换盏、交谈甚欢;而夏悠宁这边的女性同胞们,则个个低眉顺目、闷声吃饭。
夏悠宁心下好笑。这三个女人来之前如狼似虎,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一副要将谢斯年生吞活剥的架势。可怎知,几人刚才聊了不过短短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现在全都跟个蔫了的黄花菜一样,气势全无了。夏悠宁忍不住就想调侃一下她们。
她先用胳膊肘捅了捅平时最聒噪的三堂姐,“花花,你之前打电话约我,说要跟谢某人好好喝几杯,替我摸摸底,怎么现在机会来了,你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三堂姐放下筷子,掩唇咳了两声,“你老公气场太强大,且容我缓缓。”
夏悠宁又推推坐在她另一侧的二堂姐,“她不敢,你去,之前电话里你们可是放了话的,非要灌他个一醉方休!”
二堂姐抚了抚胸,一脸怕怕的表情,“今天还是算了吧,小谢要开车,不好喝酒。”
夏悠宁一脸鄙视的翻了翻白眼,不待她开口,坐在最边上的大堂姐主动投降,“我们之前跟你开玩笑呢,小谢人挺好的,不用我们替你试探。”
“喂,不带你们这样临阵变卦的啊,我酒都给你们倒好了。”
三堂姐赶紧端起酒杯,“小谢今晚真的没喝酒,不信你看。这杯酒,我自个儿喝了,就当给你赔不是了啊!”说完一仰头,满满一杯红酒倒入口中。
夏悠宁看了看对面。谢斯年今晚确实没有喝酒,大伯家的三个女婿外加她的堂哥,四个人轮番轰炸,他始终以茶敬之,借口说是要开车,不过……在座谁不是开车来的呢?人家都可以喝酒让老婆开车,他就不行?如此拙劣的借口,居然让他轻易过关了,整顿饭吃下来他果真是做到了滴酒未沾。
唉,看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他面前都耀武扬威不起来啊!
吃完饭时间已经很晚了,一大家子人都喝得很兴奋,直嚷嚷着还要打牌聊天。
夏悠宁明天一早还要上班,于是拉着谢斯年跟他们打过招呼后,就准备提前回去了。
“小宁啊!”临出门前,堂哥突然叫住她,“我家两个宝贝麻烦你送一下,反正也顺路,只要把他们送到小区门口就行。”
他老婆搂着两个孩子走过来,一脸的不放心,“我这两个宝贝你可一定要给我安全送到家啊,尤其是小修,千万不能有一点闪失。”
夏悠宁点点头,“两个小家伙交给我好了,你们就尽管放心在这儿玩吧!”
夏悠宁爸妈的家在S市的近郊,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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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美、空气清新,就是地理位置有些偏僻,车要穿过一条长长的林间小路,才能行驶到主干道上。而这条小路,不通公交,也几乎没有出租车,就偶尔几辆私家车从路上疾驰而过,也多半是跟他们住在同一小区的。
谢斯年开车从小区里出来后,在小路上行了约莫十几分钟,突然将车停在了路边。
“怎么了?”夏悠宁一脸茫然的问他。
谢斯年没有回答,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
夏悠宁转头看了看坐在后排的两个孩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小丫头今晚格外的亢奋,上车后就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手舞足蹈,颠得整个车都跟着她一起摇晃。
难道是嫌巧兮太吵了?
夏悠宁寻思着,试着开口叫了那孩子一声,“巧兮……”
小姑娘完全没有反应,还在一个劲儿的唱啊蹦的。
“夏悠宁。”谢斯年缓缓抬起头来,对她说道:“你打个电话问下妈,今晚我们吃了哪些菜?”
夏悠宁莫名其妙。我们今晚吃了哪些菜,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心里虽然这样鄙视着,可还是乖乖的拿起电话,拨打过去。
然而等了半天,对方居然没接。
“我妈没接电话。”
“再打。”
“还是不接。”
谢斯年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他突然侧过头来,看着夏悠宁,“你就没有感觉哪点不对劲的?”
“嘎?”夏悠宁呆呆的摇摇头,“我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谢斯年又揉了揉眉心。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夏悠宁总算反应过来了。她紧张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是不是我们今晚吃的菜有问题?”
谢斯年摇摇头,没吱声。
“难道是食物中毒?”夏悠宁被自己这个猜测给吓到了。回头看看那两个孩子,一个异常亢奋、一个异常安静,都不像是正常的状态,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是对的。
谢斯年却还是摇了摇头,“不是中毒,应该是喝多了。”
“嘎?”夏悠宁这下彻底糊涂了,“你是说那俩孩子喝醉了?”
“嗯。”谢斯年点点头,开门下了车。
夏悠宁不放心,也跟了下去,“那你呢,也喝了吗?”
“应该是。”
“可你今晚不是没喝酒吗?”
“所以问题应该出在菜上。”
“哦!”夏悠宁恍然大悟。难怪今晚一大家子人不管喝酒没喝酒的都异常兴奋,看来真是菜出了问题。而她晚上本来就喝了几杯,加上酒量好,一点点微醺的感觉对她来说完全正常,所以丝毫没察觉到异样。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夏悠宁问。
“让我休息一会儿。”谢斯年说,“等这阵酒劲过了我们再走。”
夏悠宁持怀疑态度,“就算你吹了风,醒了酒,应该也不好开车了吧?交警一测就能测出来。”
“那你说怎么办?”
夏悠宁撇撇嘴,不说话了。她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家里那群人都喝高了,状况比他们还糟,铁定是指望不上的。她也喝了酒,肯定没法开车。而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出租车也叫不到,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8. Chapter08
两人正一筹莫展着,谢斯年目光不经意地朝车里瞥了一眼,忽地面色一凛,急忙拉开车门。
夏巧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安静下来了,此时正瘫在座位里,呼呼大睡着。
夏悠宁探身进去,不放心的摸了摸她的脸,又红又烫,看样子真是醉得不轻。
“怎么办?她会不会有事?”
“最好送医院去挂点水。”谢斯年一脸严肃的说着,双眼紧紧盯着他面前的男孩,神色愈发凝重。
“小修!”夏悠宁也发现了他的异常,不由得紧张起来,“小修,你还好吗?”
男孩紧紧蜷着身子,浑身都在发抖,三十几度的大夏天里,他竟全身冰凉,衣服也湿透了。
夏悠宁轻轻摇了摇他,“小修,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小姑姑?”
“不要摇他!”谢斯年突然厉呵一声,俯身凑到男孩面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他在发烧。”
夏悠宁想起什么来,禁不住惊呼,“不好了!”
“怎么?”
“小修他前段时间胃出血,在ICU里待了好久才转危为安,今天喝了酒,酒精对胃黏膜有刺激,会不会再次引发他的病情?”
谢斯年的表情变得愈发严峻,“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那么严重的胃病?”
“不是的。他是在学校里被跑步的同学不小心撞到,才引起胃出血的。”
谢斯年默了片刻,“夏悠宁,有什么话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医生最怕遇到你这样的家属,跟挤牙膏似的,问一点才说一点。”
“啊?”夏悠宁没明白他的意思。
“这孩子还有什么病,你一次性/交代清楚,正常孩子不可能被撞一下就进ICU的。”
“哦,哦。”夏悠宁恍然,“这孩子有血友病,好像……好像缺少八因子。”
谢斯年闻言,转身拿起电话,“喂,甜甜,是我,别废话,马上派辆救护车过来,我在……”
挂断电话后,谢斯年又俯身探进车里,检查了一下男孩的情况。
谁知就在这时,男孩突然捂住嘴,朝车外冲了出去。然而,刚跑出几步,整个人就脱力的软倒在地上。
谢斯年箭步上前,一把抱起他,走到路边,让他靠着树慢慢蹲下身子。
男孩开始剧烈的呕吐起来。
谢斯年一手托着他的身体,一手轻轻抚着他的背。
男孩肝肠寸断的吐了很久,将晚上吃的东西全数吐了出来,接着又是“唔”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夏悠宁赶来时,正巧看见这一幕,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谢斯年瞪她一眼,反倒冷静下来。他待男孩吐完后,再慢慢的将他打横抱起,转身回到车上。
“夏悠宁,把你侄女扶到前排去。”
“哦。”夏悠宁急忙照做。
谢斯年把男孩轻轻放到车后座上,让他躺平,再找来一个抱枕,垫在他的脚下,让他呈一种头低肢高的体位。然后又拿来车上备用的空调毯,搭在他身上。
男孩吐过后,整个人彻底虚脱了,此刻躺在车里,仍止不住的发抖,双手用力摁着肚子,轻声呻/吟着。
“你抓住他的手。”谢斯年对夏悠宁说。
“然后呢?”夏悠宁问。
“等救护车来。”
“如果他再吐血怎么办?”
话音未落,男孩头蓦地一偏,又呕出一口血来。
谢斯年恨恨地瞥她一眼,“你能不能闭嘴。”
夏悠宁咬咬唇,眼泪汪汪的盯着他,没再敢吱声。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了。
谢斯年把男孩的身子侧过来,拍着他的背,让他把余血吐干净,以免呛到气管里,引起呼吸阻塞。
男孩咳了一会儿,渐渐安静下来。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路的前方终于传来救护车的呼啸声。声音由远及近,很快,一束光射了过来,驱走了周围的黑暗,照得车厢里一片通明。
夏悠宁闭了闭眼睛,待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后,才看清前方道路上,一辆救护车停了下来。
救护车的门从后方打开,里面跳下两名医护人员。
还未待夏悠宁反应,谢斯年复又抱起男孩,朝救护车方向走去。
夏悠宁连忙跟上。
谢斯年把男孩放到救护车上,对医护人员说:“我让你们提前准备的凝血因子都带了吗?”
“带了。”一名男性医护人员回答。
“先给他输上。”
说完又返身回到车里,把夏巧兮抱了出来。
夏悠宁傻傻的站在救护车旁,看着他来回奔波,累得满头大汗,想要帮忙,却又插不上手。
“傻愣在这里做什么?”谢斯年抱着夏巧兮经过她身边,喘着气说:“还不上来?”
“那我们的车怎么办?”
“就停在这里,明天再来开。”
“哦。”
到了医院,有几名医护人员正推着轮床等在大门口。其中一个高高瘦瘦、剑眉星目的男医生见谢斯年从救护车上下来,连忙迎上前去。
谢斯年朝他点了点头,“情况怎么样?”
男医生回答说:“我在全市医疗系统档案里查看过了,这孩子名时聿修,甲型血友病患者,缺少八因子,半年前因消化道出血在市第一人民医院接受过治疗。”
“嗯,这边准备的怎么样?”
“放心,我把消化科和血液科的主任都叫来了,现在急救室里待命呢。”
“很好,那这孩子就交给你们了。”
两人边说着,边跟其他医护人员一起,推着男孩去了急救室。
夏悠宁跟着他们到了急救室门口,被拦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名护士走到她跟前,“你是夏巧兮的家属吗?”
夏悠宁点头,“是的。”
“请跟我来一下。”
夏悠宁跟着护士进了急救室旁边的一间病房。
病房是个大开间,里面摆了十几张病床,夏巧兮就躺在其中一张病床上,正输着水。
夏悠宁走过去,不无担忧的问,“护士小姐,她没什么事吧?”
护士朝她笑笑,“小姑娘喝了酒,没什么大碍,谢医生让我给她挂点水,这样恢复得快些。”
“那就好。”夏悠宁松了口气。
“不过你们以后可要当心点,这么大点孩子,怎么能喝这么多酒。”
“是,是。”夏悠宁赔笑道,心里冤得不行。她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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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想不明白,今晚到底是哪道菜出了问题,让这俩孩子遭受这么大的罪。尤其是小修,他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想到这里,夏悠宁忍不住又跑到急救室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急救室的门总算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几名身穿白大褂、面戴口罩的医护人员。
几人边走边交谈着。
夏悠宁远远的看着他们,没去打扰。
又过了一会儿,众人散去,其中一人留了下来,原地站了站,才朝夏悠宁走了过来。
他也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外面。
夏悠宁一眼就认出他来。
可不知为什么,脑海里蓦地闪过一个画面,总觉得这一幕特别眼熟,可仔细想想,又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
谢斯年这时已经走到她的面前,脱掉白大褂,摘下口罩,对她说道:“放心吧,小朋友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还要在医院里观察几天。”
“嗯。”夏悠宁点了下头,“今天幸好有你,辛苦了。”
“你侄女情况怎么样?”
“还好,就是睡得很沉。”
谢斯年转身走进病房,问护士了解了夏巧兮的情况,确定没有问题,这才放心。
两人从病房里出来,谢斯年在走廊找了张长椅坐下。
夏悠宁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家里联系上了吗?”谢斯年问。
“还没。”
“打给你大嫂看看。”
“呃……”她怎么没想到。
夏悠宁拿出手机,走到走廊另一头,打了电话。过了一会儿,又走回来,“他们马上赶过来。”
“嗯。”谢斯年点了下头。
两个人折腾了一晚上,都累坏了,此时靠在走廊的墙上,谁也没再说话。
几十分钟后,走廊里响起一长串急促的脚步声。
夏悠宁睁开眼,看见一大家子人全都赶了过来。她连忙起身迎向他们。
“小宁!”夏悠宁母亲一看到夏悠宁,就拉住她的手,不住的哭诉道:“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下午厨师跟我核对菜单时,我正顾着聊天,根本没有仔细看。厨师是从广东新请来的,也不知道今晚家里有小孩子,就照着菜单熬了一大锅鸡酒汤。”
鸡酒汤?原来是这么回事!夏悠宁恍然。那个鸡酒汤她有印象,喝起来甜甜的,比普通的鸡汤香浓可口,她也喝了不少。
“我来之前问过厨师了,说是用56度白酒熬的,量还放了不少……唉,这次都怪我,好端端一个聚会,搞出这么大个乌龙来,真是苦了两个小宝贝了。”
“好了,你也别再自责了,现在两个孩子不都没事了嘛。”大伯母忍不住劝解道。
夏巧兮妈妈急忙问道:“悠宁,两个孩子真的都没事了吗?”
夏悠宁点点头,“都没大碍,不过小修的情况有些复杂……”
“啊?”夏巧兮妈妈脸色立刻白了,“怎么个复杂法?”
谢斯年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夏巧兮妈妈面前,“大嫂,你先别着急,孩子的具体情况,我带你去见他的主治医生,听他怎么说。”
“好,好的。”夏巧兮妈妈赶紧移步上前,“那我们现在就去。”
9. Chapter09
谢斯年领着夏巧兮妈妈去了医生办公室,夏悠宁则带着剩下的人去病房看了夏巧兮。
小姑娘正输着水,睡得一脸昏沉,对外界发生的事全然没有知觉。
过了一阵儿,夏巧兮的妈妈擦着眼泪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全部人又都围了过去,关切的询问着。
夏巧兮妈妈有些泣不成声,只一个劲的抹眼泪。谢斯年只好代她将刚才在医生办公室里听到的话,言简意赅的跟所有人复述了一遍。
接着大家又去到里面的病房,看了看时聿修。
男孩的情况比夏巧兮严重,被禁止家属探访。因而所有人只能待在走廊里,透过墙上的玻璃窗,远远的看了一眼。
一番折腾后,时间已是深夜。谢斯年让夏悠宁把所有人都劝了回去。两个孩子一时半会儿都醒不了,人全待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夏悠宁把他们送到医院门口。今晚所有人都喝了酒,没敢开车,坐的出租车过来。现在夏悠宁又拦了几辆出租车,一一把他们送走。
直到最后一泼儿人坐上出租车走后,夏悠宁这才返身回了病房。
谢斯年还坐在他们之前休息的那张长椅上,头靠着墙,闭着眼睛,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夏悠宁走到他面前,推了推他,“你也回去休息吧,今晚这里我来守着。”
谢斯年没有反应,像是真睡着了。
夏悠宁知道他今晚真的是累坏了。本来也喝了酒,身体就不太舒服,又因两个孩子的事,来回不断奔波,精神高度紧张。后来好容易告一段落,一大家子的人又来了,又得花精力安抚他们。到最后,夏悠宁听他说话似乎都有些吃力了。
此时此刻,见他这个样子,夏悠宁莫名有些担心。他的脸色发白,额头泛着水光,嘴唇也一点血色都没有。
“你这样睡会感冒的。”夏悠宁狠着心,用力摇晃着他,“醒醒,起来回家睡。”
谢斯年微微睁开眼,有气无力的说:“你回去,这里我来守。”
夏悠宁无语,“你都这样子了,还怎么守啊?”
“我了解情况,比你守在这里有用。”
夏悠宁气结。听他说话的声音,都微微带喘了,居然还不忘怼她。
“你是比我有用,可你现在还动得了吗?”
夏悠宁说着,就伸手去拉他,想强行把他塞进出租车里,送回家去。
然而拉了一下,没能拉动他。谢斯年的身体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一样,虚软的瘫坐在长椅上,居然真是累得动也动不了了。
这不太正常啊!
夏悠宁心惊道。就算再累,也不至于这样吧!
她俯身凑到谢斯年面前,摸了摸他的脸,触手一片湿凉。夏悠宁紧张起来,“谢斯年,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反正这里就是医院,叫个医生也方便。
“不要吵,让我睡一会儿。”
谢斯年闭着眼,不耐烦的皱了下眉头。
“你真没关系?”夏悠宁还是不放心,寻思着还是叫个医生来看看才行。
“婉婉!”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些微惊讶。
夏悠宁回过头去,发现是之前一直与谢斯年接触的那个高高瘦瘦、剑眉星目的男医生。夏悠宁一脸莫名其妙的盯着他,不知他那声“婉婉”叫的是谁。
男医生朝他们走过来,“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呃……”夏悠宁怔了一下,老实回答:“两个孩子都还没醒,总得有人守着。”
男医生叹了口气,“那他是怎么回事?”
“哦,他喝了点酒,又忙了一晚上,有些累了。”
男医生蹙了下眉,“我看看。”
说着,也不待夏悠宁表态,就不由分说的半蹲到谢斯年面前,抓住他的手腕,探他的脉息。
他这是在把脉吗?!
夏悠宁一脸惊异的盯着这一幕,感觉有些恍惚。在她的概念里,把脉这种方式一般只出现在古装电视剧中。想不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居然还有人用这么古老的方式诊断看病,关键是对方还是个如此年轻的医生。
男医生静静把了半天脉,忽又仰起头来,对夏悠宁说:“你能帮我扶他一下吗?”
“啊?”夏悠宁不解。
“他这个状况最好还是输点液比较好,我办公室在二楼,麻烦你帮我一下。”
夏悠宁听到谢斯年需要输液,顿时紧张起来,“他情况很严重吗?”
男医生朝她安抚般笑了笑,“放心,没什么大碍,只是给他补充点葡萄糖,身体恢复得快些。情况就跟你侄女差不多。”
“哦。”夏悠宁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一左一右架着谢斯年乘电梯上了二楼,进了一间独立的医生办公室。在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里,男医生将谢斯年扶到床上躺好,又让护士拿来输液工具和盐水,很快就给谢斯年挂上了水。
男医生忙完后,这才想到什么似的对夏悠宁说:“不好意思,刚才忘记介绍了,我叫谢斯琦,是谢斯年的堂弟。”
夏悠宁恍然。难怪感觉他们两人看着有几分相似,“你好,我叫夏悠宁。”
谢斯琦意味不明的笑笑,“我知道你。”
“是吗?”夏悠宁心念道:她和谢斯年毕竟是名义上的夫妻,他知道她也正常,于是也没多想。
“他这边不会太快结束,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我要出去值班了。”
“好的,今晚麻烦你了,谢谢!”
“还有,如果可以的话,尽量让他少些喝酒。”
“嗯。”夏悠宁点了点头。她现在困的不行,大脑反应迟钝,对于此时发生的事,她有很多疑惑,但却没有精力去询问答案了。
此刻,她只想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夏悠宁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发现已经快到中午了。
休息室里就剩她一个人,此时正躺在昨晚谢斯年躺过的床上。她对此居然完全没有印象,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怎样从沙发跑到床上去的?
推门出去,外面也空荡荡的没有人。夏悠宁乘电梯到了一楼急救中心,在夏巧兮的病房里看见巧兮妈妈还有谢斯年、谢斯琦正在说着什么。
夏悠宁径直走过去。
“悠宁,你来了。”夏巧兮妈妈见夏悠宁出现,连忙朝她打了声招呼。
谢斯年和谢斯琦同时转过身来。
夏悠宁目光定在谢斯年脸上。输了一晚的水,怎么脸色比昨晚还要差呢?方才在门口就见他时不时的握拳抵唇咳嗽着,难道感冒了?
“巧兮情况怎么样?”夏悠宁走近问道。
“马上可以回家了。”谢斯琦说。
夏悠宁摸了摸夏巧兮的脸,“小宝贝儿,受苦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夏巧兮窝在妈妈怀里,神情还有些呆滞,眼睛睁得大大的,“我没事,修他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他也没什么事了。”谢斯琦说。
夏巧兮妈妈站起来对谢斯琦说:“谢医生,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谢斯琦微笑着说:“不用客气,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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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应该做的。我让护士过来带您去办手续,办完后,您就可以带着女儿回家了。”
“那修呢?”夏巧兮急忙问。
“他还要在这里住几天。”谢斯琦半蹲着身子,望着夏巧兮温柔的说道。
“那我能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不过他现在还没醒,你可以等明天再来看他。”
夏巧兮红着眼眶,对她妈妈说:“我不要回家,我要在这里陪着修。”
夏妈妈无奈,向夏悠宁投去求助的目光。
夏悠宁叹息一声,对夏巧兮说:“巧兮,小修醒来一定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回家好好休息一天,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来看他好吗?”
小姑娘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动摇了。
夏悠宁趁机继续说:“我保证,小修醒来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你来看他。”
“嗯。”小姑娘总算同意了。
办完手续后,夏巧兮妈妈领着夏巧兮出了医院,一路上,她不停跟夏悠宁嘱咐着,“悠宁,小修这边就麻烦你帮我盯着点了,他父母在国外一时也赶不回来,我又要照顾巧兮,实在分身乏术……”
夏悠宁赶紧说:“大嫂,你带巧兮回家好好休息,这里有我,你尽管放心。”
夏巧兮妈妈点点头:“我回家安顿好巧兮后,很快就来替你。”
“不用急,我这里还有谢斯年呢,你先把家里安顿好再说。”
夏巧兮妈妈转头对谢斯年说:“小谢,这次辛苦你了,谢谢。”
谢斯年笑笑,“自家人不用客气。”
夏巧兮妈妈又对谢斯琦说:“谢医生,小修这孩子就麻烦您多关照了。”
“嗯。”谢斯琦笑着应了一声。
夏巧兮跟着她妈妈上了车后,谢斯琦突然转过身,对一直在低声咳嗽的谢斯年说:“你最好再挂两天水,等会儿吃完午饭后,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
谢斯年看着他似笑非笑,“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话敢用命令的口吻了?”
谢斯琦面色一怔,“我,我只是建议罢了。”
说完侧头对夏悠宁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事交给你了。”
“什么?”夏悠宁还在状况外。
谢斯琦朝她眨眨眼睛,转身朝大楼里走去。
夏悠宁原地愣怔了一会儿,开口问谢斯年,“我们现在干嘛?”
谢斯年看看她,“走,带你吃午饭去。”
两人在医院附近找了家看起来比较卫生的小饭店,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然后点了三个菜一个汤。
从挑选饭店到进门找座位,再到点菜,全程都是谢斯年做主,一点没有征求下夏悠宁的意见。
夏悠宁对此,似乎也习惯了,坐下来后,就乖乖的等着上菜。
“等会儿吃完饭,你去把车开回来。”谢斯年捂着唇,还在低低的咳嗽着。
夏悠宁点点头,“然后呢?”
“把车洗了,再开回家,今晚你在家休息,我在医院守着。”
“不行。”夏悠宁急道:“你都这样了,不能再继续熬夜了。”
谢斯年笑笑,“刚才你没听见谢斯琦说吗?反正我还得待在医院里挂水,顺便关注下小朋友的状况,正好一举两得。”
“可是……”夏悠宁语气软了一些,“你也生病了,身边没人陪着怎么行?”
“一点小感冒而已,哪需要人陪着那么夸张,再说了,我不是还有堂弟陪着嘛。”
夏悠宁想想,好像也对,这确实是目前最妥当的安排了。于是也没再反驳他。
10. Chapter10
两人吃完饭后,夏悠宁就打车去了昨晚他们停车的地方。或许是在偏僻的小路上,车这么停了一晚,居然也没被贴罚单。
夏悠宁把车开到洗车行,洗完车后,就直接回了家。
到家洗了个澡,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晚上六点多钟了。
夏悠宁出门随便找了家馆子,解决了晚饭。刚吃完,就接到谢斯年的电话,“小修刚才醒了,目前状况很好,你跟大家说一声,今晚所有人都能睡个好觉了。”
“嗯。”夏悠宁听了也很振奋,“明天能让巧兮去看他吗?”
“当然可以。”
“那我马上打电话告诉她。”说完还想再问问他的身体情况,却听见谢斯年在电话里说:“那你赶紧打电话吧,我先挂了。”
夏悠宁拿着电话,还没反应过来,电话里就传来了“嘟”的声音。
第二天一大早,夏悠宁开车接了夏巧兮和她妈妈一起去了医院。
她们到医院的时候,正好遇到医生查房。夏悠宁又陪着夏巧兮妈妈跟小修的主治医生聊了很久。
因为小修的情况特殊,主治医生有两位,一位血液科的、一位消化科的。等与两位医生轮流聊完后,大半个上午也就过去了。
可到这个时候,夏悠宁始终没见谢斯年出现,就连他堂弟谢斯琦也一直没露面。
夏悠宁实在不放心,跑到二楼谢斯琦的办公室,却发现门锁着,里面没有人。
她拉住一个护士问了问,得知谢斯琦今天休息。
那谢斯年去哪儿了?
夏悠宁回到病房里。夏巧兮和她妈妈正陪在小修身边。男孩精神好了很多,除了还不能吃东西外,看上去已没什么大碍了。
这时,有护士进来给他输液,夏悠宁趁机问她有没有见到过谢斯年。护士想了想,忽地脸一红,说:“你是问谢医生的堂哥吧?他昨晚在这里守了一夜,今天说你们要来,所以一早就走了。”
走了?
夏悠宁莫名一阵低落,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一整天她都魂不守舍的,到了傍晚,夏巧兮在她妈妈和夏悠宁轮番劝导下,才总算愿意回家了。
她妈妈留在医院陪小修,夏悠宁则负责送夏巧兮。
把夏巧兮送到家后,夏悠宁又急急忙忙开车回了家。打开门,里面冷冷清清的,谢斯年房间的门也敞开着,看来他一整天都没回来过。
夏悠宁心神不宁的等了一晚上,直到十点过,才总算听到大门被人开启的声音。
她连忙站起来,等了一会儿,便看见谢斯年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进屋来。
“你一整天去哪儿了?”夏悠宁关心则乱,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有多重。
谢斯年愣了一下,“公司有点事情,怎么了?”
“你一整天都待在公司里?”
“也不全是,还去了下面的工厂。”
夏悠宁见他面色虽然很是疲惫,但一身上下依然收拾得干净整洁,衣服也明显换过了。她忽又转念道:“你回过家了?”
“嗯,我回来洗了个澡。”谢斯年一脸疲惫的坐进沙发里,捏了捏眉心。或许是大脑太过昏沉,被夏悠宁劈头盖脸质问了半天,他居然还是没能抓住她关注的重点究竟是什么?
不过他现在也没精力探究这些,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夏悠宁见他这副模样,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说话的口气似乎太过强硬了。按道理说,她并没立场质问他的行踪的。只是……她实在是很担心他。
“你还好吧?”她软了语气,低声对他说:“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你身体好些了吗?”
谢斯年咧唇笑了笑,“本来已经好了,刚才被你这么一凶,吓得又有些不太好了。”
夏悠宁翻了个白眼,“你说话什么时候能正经些?”
“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
“又来……”夏悠宁投降,“算了,不跟你争了,你赶紧回房休息去吧,有什么事叫我。”
“能有什么事?”谢斯年嗤笑,“除了……”
“谢斯年!”
“我去洗澡。”
一夜安好。
夏悠宁清晨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后,就急匆匆的出门上班去了。
临走前,她远远瞥了眼谢斯年的房间。
谢斯年房间的门关着,他应该还在里面睡觉。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夏悠宁发现,他不在家的时候,会把房间的门打开。而如果房门关着,则表示他在房里。这样一来,夏悠宁就能轻松的知道他的动向,而不用像以前那样,每次都得站在他房门口揣测半天。
一连请了两天假,老板见到她时脸色不太好看。还好大提琴这个专业比较冷门,学琴的孩子不多,授课的老师更少,夏悠宁在琴行里,勉强还算个稀缺人才,因而老板即便对她有些意见,也还是忍让着几分。
夏悠宁也很有眼力见,老板给她留了面子,她自然不能恃宠而骄,于是到了琴行后,夏悠宁表现不得了的积极,帮着打扫卫生,收拾课室,到了上课时间,提前就进去准备着了。
课从早上一节接着一节,一直上到下午。五点半结束后,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夏悠宁这才有了一个相对较长的休息时间。她喝了点水,从包里摸出手机,发现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来电显示都是同一个号码,但她并不认识。
夏悠宁回拨过去,稍微等了一会儿,就听到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夏悠宁?”
“是我,请问您是?”
“我是谢斯琦。”
“啊!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斯年有没有跟你在一起?我今天一整天都联系不上他!”
“唔,他没有跟我在一起。”
“那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应该在公司吧!”
“我打过他办公室的电话,秘书说他今天没去公司。”
“呃……”夏悠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连谢斯年办公室的电话都不知道,更别说其他方面了。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她对谢斯年的了解,甚至不及一个外人。
“你再想想。”电话里谢斯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
“出什么事了吗?”夏悠宁也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他跟我约好今天要来挂水的,我等了他一天,他都没出现。”
“我之前听你说不是只要挂三天吗?怎么今天还要挂水?”
电话里静默片刻,“那家伙昨天趁我休息不在医院,没有遵照医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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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电话问了当班护士,才知道他一早就回公司上班去了。”
“哦,我明白了。”说话间,夏悠宁突然想到什么,急忙说:“我想他可能还在家里,我这就回去看看。”
“那就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
夏悠宁挂了电话后,又厚着脸皮去找老板请假。
老板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半天,夏悠宁感觉自己紧张得心跳都要停止了。有生以来,她第一次体会到替人打工赚钱的悲哀,依稀觉得还是自己当老板好。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得到特赦后,夏悠宁就急急忙忙背着包,坐上出租车,直奔回家的路。
到了家里,果然谢斯年房间的门还关着,跟她早上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
夏悠宁这次完全没有犹豫,握住门把手就直接推门进去。
谢斯年还躺在床上,沉沉的熟睡着,房间里一片昏暗。夏悠宁先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让光线透进来,然后再回过身,来到床边。
“谢斯年……”
她在床边蹲下,伸手抚了抚谢斯年的脸。果然不出她的预料,这个家伙在发烧。
她实在是太大意了,早上没有查看下他的情况就自己走了,居然就让他这样子躺了一天。
夏悠宁想到这里,禁不住的自责。
她拿出手机,“喂,谢斯琦吗?”
“怎么样,找到谢斯年了吗?”
“嗯,在家里,烧的很厉害,我叫不醒他。”
“那他呼吸怎么样?”
“呃,呼吸挺正常的。”
“那好,你在家里等着,我马上赶过来。”
夏悠宁把家庭地址告诉了他,四十分钟后,谢斯琦提着医疗箱,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夏悠宁领着他直接去了谢斯年的房间。
谢斯琦进门后,第一件事就又抓住谢斯年的手腕,探他的脉息。
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色稍适缓和下来,这才拿出医疗箱,给谢斯年输上了水。
针刚扎进去没多久,谢斯年就醒了,眨着一双迷蒙的眼睛,看看谢斯琦,又看看夏悠宁。
“你们两个在我房里做什么?”
谢斯琦和夏悠宁互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出声。
谢斯年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刚一抬手,就发现了手背上的针和输液管,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不是说好明天去医院找你的吗?干嘛心急火燎的现在就跑来我家?”
谢斯琦挠了挠鼻梁,“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谢斯年转眼看着夏悠宁,似乎想要从她眼中寻找答案。两人视线刚一对上,谢斯年的表情便僵了僵,“不会吧……”
夏悠宁暗自好笑。认识这个家伙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错愕的样子,居然还有些可爱。
谢斯年揉了揉眉头,一脸不愿接受现实的样子,“别告诉我我睡了一整天。”
“事实就是如此。”谢斯琦伸手指着他,“所以接下去几天,你必须得听我的。”
“知道了。”谢斯年懒懒的应了一声,又缩回被子里。
谢斯琦转身对夏悠宁说:“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
夏悠宁点点头,径自走出房间。
11. Chapter11
谢斯琦一直守到深夜,直到药水全部输完后,才收拾好东西,从谢斯年的房间里出来。
外面客厅的灯亮着,夏悠宁坐在沙发里看电视。见谢斯琦出来,她急忙起身迎向他,“我准备了方便面,吃了再走吧!”
谢斯琦点点头,“好的。”
夏悠宁就猜到他可能没吃晚饭,先热了杯牛奶给他,“今晚辛苦你了,谢谢!”
谢斯琦接过牛奶,小抿一口,说:“应该的。他每次感冒发烧,事情可大可小,我又是他的首诊大夫,不得不盯着点。”
夏悠宁点点头,表示理解,“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个听话的病人。”
谢斯琦“哈哈”大笑,“你怎么知道的?”
夏悠宁一脸不以为意,“一般长得美的人都比较矫情。”
谢斯琦赶紧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话让他听见,你就完蛋了。”
“我当他面也这么说。”
谢斯琦愣了一下,了然般点了点头,“果然还是一物降一物啊!”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没什么大碍了吧?”夏悠宁忍不住还是关心的问了一句。
“还要再输两天液,最好再做个检查。”
夏悠宁有些吃惊,“这么复杂?”
谢斯琦有些幽怨的说:“没办法,你刚才也说了,那人就是矫情,从小就害怕打针吃药还不承认,一般情况下不是病得没力气反抗了,是绝不会让人拿针扎他的。所以……这次好容易逮到机会,自然是要一次性扎个够了。”
夏悠宁捂唇偷笑,“这话让他知道,你肯定也完蛋。”
“所以这件事情,就要拜托给你了。”
“我?”夏悠宁指指自己的鼻子,“我不行!”
“我们家除了你,没人能制得住他。”
“我也不行啊!”夏悠宁哀嚎。她在他面前向来只能逞口舌之快,实质上从来没占到过便宜。
“你行的,我相信你。”谢斯琦朝她狡黠的笑笑。
“……”夏悠宁突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敢情这姓谢的一家,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翌日清晨,夏悠宁正坐在餐厅里吃早饭,突然听见走廊传来开门声。她回头一看,便见谢斯年穿着衬衫和西裤,一身正式的打扮清清爽爽的走了出来。
他径直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开始做早餐。
夏悠宁愣愣的盯着他半晌,“你这是在干嘛?”
“没看见么,我在做早饭。”谢斯年头也不回的说。
夏悠宁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在做早饭,我是问你做早饭干嘛?”
“吃啊!”
“……然后呢?”
“上班。”
夏悠宁“嗖”的一下站起来,“上班?谢斯年,你昨晚高烧烧到39度几,今天不在家好好休息,上什么班啊!”
谢斯年回头朝她笑笑,“已经退烧了。”
“可你答应过谢斯琦,今天要去医院挂水的。”
“别理他。”
“……”夏悠宁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就知道谢斯琦丢了个烫手山芋给她,这个家伙哪那么好对付。
夏悠宁一个劲儿的拿眼珠子瞪他,谢斯年全然当作没看见,镇定自若的端着餐盘和牛奶坐到她对面,边吃边对她说:“还有,我生病的事不要让你家里人知道。”
“为什么?”夏悠宁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谢斯年抬眼睨她,“让你妈知道她一顿饭放倒三个人,心里会怎么想?”
夏悠宁思索了一下,好像也是。她妈本来就因为巧兮小修住院的事内疚不已了,如果再让她知道谢斯年也因此病了几天,肯定会更加难过自责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夏悠宁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这谢斯年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么体贴会替人着想的主啊!
脑子禁不住再转了转,然后她就顿悟了,“谢斯年,你主要还是怕让人家知道,你跟两个小孩子一起被一锅鸡酒汤给放倒,觉得很丢人是吧?”
谢斯年一口奶呛到,咳嗽了几声,“夏悠宁,道破不说破是美德。”
夏悠宁“哈哈”,“抱歉,这个美德我不具备。”
“那你要怎样才肯保持缄默?”
“听从谢斯琦的安排,再挂两天水,然后做个检查。”
谢斯年坐在椅子里没吭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夏悠宁也懒得再理他,起身走到沙发边,拿起她的包。
“你去哪里?”谢斯年见状,连忙叫住她。
“我去上班。”夏悠宁边走边答。
“我送你。”
夏悠宁停住脚步,回头瞪着他。
“别瞪我,琴行跟医院正好一条线,我送完你就去医院。”
“这还差不多。”夏悠宁满意的笑了笑。
这个傲娇的家伙,她算是找到他的软肋了,以后不怕没法子治他。
接下去的两天,谢斯年果然老实了许多,每天按时去医院报道,输完水后再回公司上班。
这两天里,时聿修的父母也从国外赶了回来,接替夏巧兮的妈妈,在医院里守着他们的儿子。
时聿修的父母都是音乐家,也是夏悠宁的前辈。这期间,夏悠宁去医院探望过他们几次,也顺便看了看小修恢复的情况。
一周后,小修出院,夏悠宁陪着她妈,还有夏巧兮一家去医院接他。
谢斯琦全程陪同,一直将他们送到医院门口。临上车前,他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时聿修的父亲,“孩子消化道出血两次,未免将来留下病根,最好再吃段时间中药,调理一下。这个方子上的药材,市里药房应该都能买到,实在不行,就去仁心堂。”
时聿修父亲双手接过药方,一脸激动的道谢。
夏悠宁见状,忍不住扯了扯夏巧兮妈妈的衣角,“这个药方很神奇吗?小修爸爸干嘛这么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夏巧兮妈妈一副看白痴的神情瞥她一眼,“南陵谢家你没听说过?”
“嘎?”夏悠宁茫然,“什么南陵谢家?”
夏巧兮妈妈一脸鄙视的摇了摇头,好像全世界人都知道的常识,就她不知道一样,搞得夏悠宁郁闷不已,也懒得再刨根问底了。
所有人都走后,夏悠宁也准备开着11路去公交车站,回琴行上班。
刚走出两步,有人从背后叫住了她。
夏悠宁回过身,见谢斯琦正小步朝她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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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悠宁赶紧上前迎向他,“还有什么事吗?”
谢斯琦笑着摇摇头,“没事,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谢我什么?”
“谢斯年的事。”
“哦,不用客气,他这次生病我也有责任,应该做的。他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嗯,一切正常。”
“那就好。”
“有机会请你吃饭。”
“好的。”
“那就这样,我回去上班了。”
“嗯,再见。”
“再见。”
就这样,由一锅鸡汤引起的“惨案”就此告一段落,夏悠宁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活节奏,每天上班下班,和谢斯年的相处模式,也基本如常。只是现在,两人交集的机会似乎比以前多了一些,偶尔早晚碰上一面,点个头,打声招呼或者笑一笑,关系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疏离了。
时间转眼来到九月,又到了开学季。夏悠宁总算迎来了她期盼已久的校园生活。
那天清晨,她早早的起床,将自己梳妆打扮了一番,化了个淡妆,披下长发,穿上长裙,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身文艺范,很是满意的笑了笑。
从家里到S市立大学,要转两次车,路程时间最快也要一个半钟头。夏悠宁果断选择了地铁,虽然挤是挤了些,而且也要中转一次,但至少能够避开早高峰的拥堵,节省整整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夏悠宁背着大提琴,刚走到学校大门,就见两道人影老远朝她跑来。
“嗨,亲爱的,咱们总算又在这里重聚了。”孟子钦一把抱住夏悠宁,将她原地转了个圈。
夏悠宁也笑得一脸灿烂,“你们特意在这里等我?”
“那当然,我们一早就过来了,等着迎接你的归来。”孟子钦说着,上下打量着她,“你的行李呢?”
夏悠宁摇摇头,“我不住校。”
“为什么?学校离市区那么远,你每天这样来回折腾,不浪费时间吗?”
“没办法,我现在是穷人,能省则省,毕竟家里住着不用花我一分房租。”
孟子钦“啧啧”叹息,“你老公未免也太抠门了吧,这点费用都不愿意帮你承担。”
夏悠宁摇摇头,“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没义务养我。”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读研后各种花销更大了,你确定你能负担得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夏悠宁倒是很乐观。
“行,那我们先带你去教室。”
“谢了。”
三个人说着,便朝着校园内走去。
“梦晗,这次还没谢谢你呢,介绍导师给我,否则我不会这么顺利考上研究生的。”夏悠宁在路上对施梦晗说道。
施梦晗朝她甜甜一笑,“不用客气,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说来也是。”夏悠宁也得意的笑了笑。自从决定要考研究生后,这一年多来,她一边工作一边准备作品,还要复习文化课程。那几个月里,单是补习班就报了三四个,还有专业课程,也请的是音乐学院最有实力的老师来帮她辅导……总之,她不仅付出了大把的时间和精力,还付出了大把的钞票,如今得来的一切,都实属不易,她定要好好珍惜才是。
12. Chapter12
在经历过重返校园的短暂喜悦后,很快,夏悠宁就被一连串打击和现实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首先是学业上。
夏悠宁有一年的空窗期。别小看这短短的一年,虽然夏悠宁并未中断练琴的时间,但是在学校老师指导下练和自己私下里练,还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如今再回到学校,她不仅被曾经同届如今成为她师哥师姐的学长们拉开了一大截差距,就连跟她一批考进来的同窗比起来,她也不再是拔尖的了。
巨大的落差让夏悠宁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紧接着就是加倍的努力和练习。那段日子,她只要有空就把自己关在琴房里,拼了命的练琴。孟子钦说她走火入魔了,施梦晗也担忧不已的劝她,欲速则不达,差距只能慢慢弥补,越是急于求成,越是容易弄巧成拙。
可夏悠宁都听不进去。她们学校每年春季都会有一次选拔比赛,最优者将有机会作为交换生去到美国柯蒂斯音乐学院修学两年。夏悠宁所追求的人生终极目标,便是有朝一日能够站在世界最顶级的舞台上演出,而柯蒂斯音乐学院则是她实现这一目标必须攀登上的最为关键的一级台阶,因而首先,她必须成为这所学校里最优的学生不可。而现在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了,在选拔赛之前,她必须尽快把自己落下的差距追赶回来。
其次就是经济上的。
正如孟子钦所说,读研后的各种费用层出不穷,班里三天两头都在收费。夏悠宁卖车换来的那笔钱很快就被掏空了,琴行的工作也因学业的缘故,改为了每周末工作两天,收入因此锐减。如今经济上的负担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夏悠宁头顶上,让她感觉自己前途一片渺茫,连能不能顺利毕业都成了未知数,就更别提什么世界最顶级的舞台了。
看来艺术这一行,果真不是普通人能学得起的。
还好后来,孟子钦给夏悠宁介绍了一份在酒吧打工的工作,每天晚上8点到凌晨1点。地点正好就在她家小区附近,大概一站路的距离。
夏悠宁每天放学后,在家吃过晚饭,再练一会儿琴后,就换好衣服出发去公交车站,乘一站路再步行十五分钟左右,就到她打工的酒吧了。
酒吧开在一条小的商业街上,周边餐饮娱乐密集,人流量也大,因而生意还挺不错。夏悠宁的工作就是点点单、送送酒什么的,客人走后再清洁一下桌面,就跟普通服务员差不多。
酒吧里装修很清雅,环境幽静,晚上八点半点钟的时候,会有乐队或驻唱歌手表演,时长大约两个钟头的样子,结束后,就会放些轻音乐听听。夏悠宁对这里的感觉很好,来这里的客人,大多都是聚会聊天、放松听音乐的,夏悠宁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乱七八糟的人,或者乌烟瘴气的事。
酒吧的老板叫林晓,是孟子钦高中时的同学,也是多年的好姐妹,年纪跟她们相仿。夏悠宁在酒吧打工期间,孟子钦三天两头就跑来找她们玩,于是一来二去的,夏悠宁跟林晓也成了朋友。
林晓性格开朗,有些男孩子气,特别擅长交际。她的朋友特别多,几乎每天都有一泼儿人来酒吧找她玩,而且一个星期不带重样的。
偶尔孟子钦在的时候,也会叫上夏悠宁跟他们一起玩儿。后来渐渐的,就算孟子钦不在,林晓也会把夏悠宁叫到一起,跟她朋友喝喝酒、聊聊天、划划拳、玩玩骰子什么的。
于是那段时间,夏悠宁几乎每晚回到家里,都是一身酒气,有时候还醉得不轻。
一天晚上,乐队表演刚刚结束,店里客人不是太多。夏悠宁正跟孟子钦、施梦晗还有林晓及她的两个朋友坐在一起,轮流玩骰盅,输的喝酒。
酒吧玻璃门被推开的时候,门上方的风铃会跟着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夏悠宁听到响声,便放下手中的香烟,起身去招呼客人。
然而,刚走了几步,夏悠宁就愣住了,“怎么是你?”
谢斯年站在酒吧门前,双手插在裤兜里,正四下张望着。听见夏悠宁的声音,这才把目光锁定前方,然后朝她微微一笑,“原来你在这里。”
夏悠宁走到他面前,小声说:“你来找我的?”
“我来喝酒的。”谢斯年顾自朝里走去,找了个位子坐下。
夏悠宁秉着来者是客的原则,拿着酒单走到他座位前,“那你看看,要喝点什么?”
“来瓶啤酒吧!”
夏悠宁回到吧台,从冰柜里拿了瓶啤酒,打开盖子,然后送到他面前。
完了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跟孟子钦几个人继续玩儿。
可是这时,谁还有心情玩骰盅啊!几个女人全都一副色眯眯的表情,将夏悠宁团团围了起来。
“那个帅哥是谁呀?你们好像认识!”
夏悠宁点点头,“认识,但不熟。”
“叫什么名字,给我们介绍介绍呗!”
“我不说了不熟嘛。”夏悠宁不耐烦的说:“你们到底还玩不玩啊?”
“切,有那么大个极品帅哥坐在那边独自饮酒,谁还有心情跟你玩骰子啊!”孟子钦和林晓搂在一起,一脸花痴的样子。
夏悠宁受不了的朝她们翻个白眼,“想要认识你们自己去呀!”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林晓拍拍屁股,拉着孟子钦还真就去了。
“嗨,帅哥,一个人?”林晓走到谢斯年面前,笑得一脸灿烂,“刚才看你跟我们家悠宁说话,好像认识?”
谢斯年微微勾着唇角,依旧一副他惯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点了点头,“认识,但不熟。”
夏悠宁嘴角一抽。这厮刚才听见她说的话了?
“不熟没关系,认识就好,那我们也能认识一下么?”
“当然。”
“我叫林晓,这酒吧的老板。”
“我叫孟子钦,夏悠宁大学同学兼死党。”
“谢斯年。”
“哇,好好听的名字!”两个女人笑得一脸夸张,“能请你喝杯酒吗?”
“应该我请两位美女才是,顺便把你们的朋友都叫过来吧!”
“啊,好的。”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个女人也全都坐了过去。很快一群人就相谈甚欢起来,而夏悠宁则只好站在一旁,帮她们端水倒酒,彻底沦为服务人员。
晚上结束后,夏悠宁从酒吧里出来,看见谢斯年站在路边的灯下,似乎是在等她。
想到他刚才跟那群女人有说有笑、喝得一脸开怀的样子,夏悠宁就一肚子的不爽。不是说跟她不熟吗?那应该就不是在等她了。于是只当没看见,转身自个儿走了。
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后面的脚步声,没回头也知道,那家伙应该是跟过来了。
夏悠宁没理他,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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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走自己的。
谢斯年也没追上来,居然就这样跟了她一路。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家,然后各自回房,洗澡睡觉。
“老实交代,昨晚那个大帅哥到底是谁?”
第二天一到学校,夏悠宁就被孟子钦和施梦晗堵在了教室门口。
“你们俩不用去上课吗?”夏悠宁看看她们,“我要进去上课了!”
“你不说实话,今天就别想进这个教室。”孟子钦双手环在她肩上,将她钳得死死的。
夏悠宁无奈,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行领会。
孟子钦秒懂,一脸惊讶的张大了嘴,“不会吧!这也太狗血了!”
施梦晗还是茫茫然,“子钦,你在说什么呀?什么狗血了?”
孟子钦激动得有些不受控制,“昨晚那个超级大帅哥就是你爸安排给你的现任老公?”
夏悠宁点点头。
施梦晗和孟子钦两人同时睁大了眼,“天啦!”
孟子钦惊呼,“你爸也太牛了吧,随随便便给你找个相亲对象,居然这么帅!”
施梦晗也激动不已,“我觉得用帅形容不够恰当,应该……应该……是美吧!”
“对对对,美,美得不可方物!”
“有这么夸张吗?”夏悠宁有些轻蔑的说。
“切,我就不信你不这么觉得。”孟子钦冷哼一声。
夏悠宁咽了口唾沫,不置可否。
“小宁宁,你老实告诉我,你每天对着这么一个超级大帅哥,真的就一点没动心?”孟子钦忍不住再确认一遍。
“帅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夏悠宁嘴硬道。
“你别嘴硬,小宁宁,我敢把话放在这里,如果那位谢大美人真要撩你的话,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夏悠宁不服气的说:“哈,可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
“那他撩你了吗?”
“呃……”
夏悠宁不说话了。她可不会告诉她们,她和谢斯年两人之间,不管谁撩拨谁,反正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
当天晚上,大概九点多钟,夏悠宁正忙得团团转的时候,谢斯年又来了。
由于晚上客人有点多,卡座都坐满了,谢斯年只好坐在吧台边,还是点了一瓶啤酒。
夏悠宁没跟他多说什么。反正他也说过是来喝酒不是来找她的,她就只要把他当成一名普通客人招待好就行了。
这一晚,他又是坐到酒吧打烊才走。期间,也有个别大胆的女生找他搭讪,只是这一次,他都礼貌而又疏离的拒绝了。
看来,他对待陌生人和她的朋友还是有区别的嘛!
夏悠宁在心里暗暗评断着。
酒吧关门后,夏悠宁背着包走出来,又看见谢斯年站在路边的那盏路灯下,双手插在裤兜里,低头盯着脚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悠宁还是没理他,顾自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然后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亦步亦趋。
从这之后,几乎每天晚上,谢斯年都会出现在酒吧里。有时候八点多钟夏悠宁刚到酒吧,他就来了;有时候到了十一二点,夏悠宁都以为他今晚不会来了,结果就见他一脸风尘仆仆、带着浓浓倦意出现在酒吧里。
然后又是坐到酒吧关门,跟着她一路走回家。
13. Chapter13
谢斯年这样的举动严重影响到了夏悠宁的工作和心情,她觉得这样一直下去不行,必须得跟他好好谈谈了。
这天晚上,酒吧里客人不多,谢斯年坐在卡座里,双臂抱胸,低头假寐着,面前放着一瓶只喝了一口的啤酒。
夏悠宁在他对面坐下,“谢斯年,我们谈谈吧!”
谢斯年缓缓睁开眼睛,抬起头来,“谈什么?”
“你打算一直这样到什么时候?”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要这样每天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我说过了,我只是来喝酒的。”
“这条街上酒吧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就只来这家?”
“我喜欢这里的氛围。”
“谢斯年……”
“你的手怎么了?”谢斯年的目光突然停留在夏悠宁的左手上。
夏悠宁不自觉的缩了一下,“没什么。”
“给我看看。”谢斯年不由分说抓过她的手,在她手腕处试探着按了几下。
“嘶!”夏悠宁吃痛的哼了一声。
谢斯年睨她一眼,“什么时候这样的?”
“唔……”夏悠宁支吾着,“就……就最近。”
“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这么麻烦,我买了药,自己涂涂就好了。”
“你明天什么时候有空,我来学校接你。”
“我说过不用了。”
“……”谢斯年不语,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夏悠宁被他盯得全身发毛,终是承受不住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找了个借口遁逃了。
“我觉得你们应该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
夏悠宁刚逃回吧台里,就被迎面而来的林晓堵住了去路。
林晓一脸严肃的看着她。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如果她还看不出他俩的关系绝非他们口中的“不熟”,那她就是白痴了。
“想不想听听我作为旁观者这段时间的所观所感?”
“啊?”夏悠宁一脸愕然。
林晓不待她表态,自顾自的说起来,“他很关心你,每天再晚再累也坚持来这里等你下班,因为怕你半夜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夏悠宁捂住嘴,似乎不太敢相信。
“别说你没感觉出来,如果是,那也是你在自欺欺人。”
夏悠宁摇摇头。她不是自欺欺人,她只是害怕自己会错意、领错情,更害怕自己不知该如何面对。
果然,林晓紧接着就毫不留情的道出了这个事实,“你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对他非常戒备,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我觉得你们需要好好谈谈,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顾自揣测对方的想法,这样会出问题的。”
“谢谢你,晓晓。”夏悠宁不无感激的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她并不是不想跟他谈,而是不知道该怎样跟他谈。他又何尝不是将自己包裹得紧紧的,对她带着防备。他们俩都无法做到对彼此真正敞开心扉,所以怎么谈都不会有结果。
夏悠宁每周三的上午都有一节早课,从八点半上到十点,然后一整天就没有课了。
一般情况下,她会继续待在学校的琴房里,练琴练晚上再乘地铁回家。
可是今天,当她下课后,照惯例背着大提琴走出教学大楼的时候,却发现前方路边一棵大树下,站着一道耀眼夺目的身影。
夏悠宁不记得曾经在哪儿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有一类人,天生就自带一种气场,走到哪儿都能成为焦点。而此时此刻,站在树下的那个人,便是这一类人中的佼佼者。阳光下就那么随意慵懒的往树上一倚,低头玩着手机,什么也没做,甚至连脸都没抬一下,就瞬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夏悠宁也停住脚步,定睛朝那道身影望去——
然后,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
谢斯年!怎么是他?
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围了很多女生,正一脸兴奋的交头接耳着,有的还拿出手机不停的拍照。
虽然他们这里是音乐学院,多的是才子佳人,并且离这儿不远就是S大的影视院系,那里更是美女帅哥云集。然而,就谢斯年那张魅惑众生的脸蛋,真的是走到哪里都不会逊色,因而在这个充满青春气息的校园里,引起一场不大不小的骚动,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这个张扬的家伙,没事儿跑到她学校来做什么?
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念书的?
算了,他之前不也找到她打工的酒吧去了吗?
夏悠宁脑子里飞快闪过无数个念头,本想装作没看见,一走了之的。可再一想想,就这么任由着他在这里继续招摇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面前,气急败坏的开口,“谢斯年,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谢斯年正低头玩着手机,听见夏悠宁的声音,这才悠悠然抬起头来,朝她浅浅一笑,“下课了?”
夏悠宁听见周围瞬间响起一片抽气之声,还夹杂着几声抑制不住的惊呼。她禁不住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的说:“你别笑,快说,找我什么事?”
“你忘了,昨晚我们说好的,今天下课后我接你去医院。”
“我记得我也说过,我不去医院。”
“好吧,那我明天再来。”谢斯年说完,起身就要走。
夏悠宁急忙叫住他,“你等等。”
谢斯年回过头,“怎么?”
“你明天还要再来?”
“是的。”
“如果我明天还是不肯去呢?”
“那我后天再来。”
“谢斯年……”
“在呢。”
“……”
一个多小时后,夏悠宁一脸愤懑的坐在了市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骨科门诊的主任医师办公室里。
年约五旬的老专家望着灯光箱上的X光片半晌,然后长吁一声,说:“骨头没什么问题,应该还是肌肉劳损引起的腱鞘炎。你是从事什么职业的?或者最近有长时间抱婴儿的情况吗?”
夏悠宁老实回答说:“我是学大提琴的,目前没有小孩。”
“难怪了。”老专家点点头说:“那你最近要适当控制一下练琴的时间,每天最好不要超过两个小时。“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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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开点药给你,坚持早中晚涂抹按摩十分钟。”
“好的。”
“那你拿着单子去缴费吧,缴完费直接去药房取药就好了。”
“好的,谢谢。”
夏悠宁全程不得了的配合,医生说什么都点头称好。谢斯年一直站在她身后,一句话也没有说。
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夏悠宁拿着单子朝门诊大厅走去,边走边四下张望着,寻找缴费取药的地方。
谢斯年突然上前一步,夺过她手中的药单,转头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又不由分说的一把拉住夏悠宁的手,朝大楼外走去。
夏悠宁不明就里,“我们去哪儿?药还没拿呢!”
“不要了。”谢斯年冷哼哼的说。
夏悠宁被他气笑了,“谢斯年,非拉着我来医院的人是你,现在医生开了药,却不买的人也是你,那你今天硬拉我来医院看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拍X光确定骨头没有问题。”
“好吧!”夏悠宁扶额。她发现自己现在是越来越拿这个家伙没有办法了。
那就随他去吧,想干嘛干嘛。
谢斯年开车载着她去了市里的一家仁心堂药房。
这家药房位于市中心最黄金的一条路段上,夏悠宁每次坐车经过时,老远就能看见一幢三层楼高的古色古香的红色建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个朝代遗留下来重新翻修过的古迹呢!
谢斯年停好车,开门示意夏悠宁跟他一起下去。
夏悠宁已经被他磨得没了脾气,乖乖下了车,跟着他走进药房。
进门就见一扇气势恢宏的屏风,足有一层楼那么高,古木镂空的结构风格,隐约可以看见后方挑空的大堂,以及一排排方形实木抽屉组合而成的药柜。
夏悠宁心中暗叹。想不到这么一家中医药房竟是比好多私立医院还要气派。
两人在屏风前站了一会儿,从后面踱出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着一身玄色的唐装,面上绣有银丝暗纹。小伙子双手垂直握于身前,垂眉低目,小步走到他们面前,颔了颔首,小声道:“欢迎光临!”
说完这才稍稍抬起头来,随即面色一怔,“三少,您怎么来了?”
三少?
夏悠宁有些失笑。从踏进这里的第一步,她就恍惚觉得自己穿越到了古代,此刻见到这一身唐装的小伙儿,再听到他口中那声“三少”,更是感到一股民国风扑面而来。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么一处古风做派的地方!
谢斯年朝他点了点头,“老唐在吗?”
“先生正在楼上看诊。”
“知道了。”
谢斯年拉着夏悠宁径直上了三楼。
途经二楼时,夏悠宁惊讶的发现,走廊上居然坐满了人,就像在医院一样,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候着看诊。二楼的装修风格也是古色古香的,有三间木质的门扇,里面应该就是大夫看诊的地方。
到了三楼,一股中药材的香味立刻扑鼻而来。夏悠宁深吸口气,觉得这股味道好是熟悉,原来以前她在谢斯年身上隐隐闻到的似香非香的味道,就是出自这里。
14. Chapter14
三楼是敞开式的大开间,周围一圈全是药柜,一排排一格格整齐划一的靠墙伫立着。中间有一张超大的方桌,桌上摆满了各种药材。几名同样身着玄色唐装,面前围着白色围裙的工作人员正围在桌前分拣整理着桌上的药材。
谢斯年领着夏悠宁绕到药柜后方,推门进了其中一间办公室。
“你在这儿坐会儿。”谢斯年指了指房间里摆放着的一排椅子。
夏悠宁侧目看了看。那是一套红木椅,造型跟沙发一样,中间一张三人座的长椅,两边各放一张单人椅,椅背雕龙刻凤,很是精致。只是座位上却是连个软垫都没有,夏悠宁坐在上面,全身骨头都硌得生疼。
谢斯年在办公桌前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宣纸,铺平在桌面上,然后又从笔架上取下一支毛笔,蘸了蘸旁边砚台里的墨汁,开始在宣纸上书写起来。
之前那名小伙儿一直跟着他们,此刻就毕恭毕敬的站在办公桌对面,安静的等待着。
夏悠宁坐在硬邦邦的椅子里,一点都不舒服。她梗着脖子,远远的张望着谢斯年执笔书写的样子,不禁有些愕然。
谢斯年在她的印象里,很像一只慵懒的波斯猫,喜欢微眯着双眼,神情总是恹恹的,坐着时从来不是斜倚着就是半躺着,很少见他坐得这般端正,背脊挺得这么笔直。
夏悠宁忍不住起身走了过去,想要看看他在写些什么。
只见微微发黄的宣纸上,从右往左,竖向排列着几行繁体字。内容她看不太明白,应是某些中药材的名称。只是那字体,理法通达、笔力遒劲,看得夏悠宁很是惊艳。原来所谓的“字如其人”,大抵也就是这样了吧!
谢斯年写好后,将毛笔放回笔架上,再从衣兜里摸出一枚印章,盖在宣纸左下角。
“小俞,拿去给老唐看看。”
“是。”小伙儿颔首,双手接过宣纸,先是退了三步,再才转身走了出去,然后轻轻关上门。
夏悠宁看得直摇头,“你们这是什么年代的规矩?”
谢斯年咧唇笑笑,“家里祖辈们定下的,你不用在意。”
说完翘起二郎腿,身体往后一仰,舒舒服服的窝进大班椅里。
夏悠宁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像她之前认识的谢斯年嘛。
过了一会儿,那名小伙儿复又敲门进来,手里拿着刚才那张宣纸。
“先生看过了,稍微改了点计量。”
谢斯年眉角抽了抽,似是有些不爽,默了半天,道:“那就这样吧,现在拿去照着煎了。”
“现在?”小伙子面露难色。
“怎么?”
“店里待煎熬的药已经排到下周了。”
“那就插个队,让他们今天就煎好,我在这里等着。”
“唔,三少,那等的时间可就长了。”
“我知道,一下午的时间应该够了吧?我就今天有空。”
“好的,我这就吩咐下去。”小伙儿说完,又退了出去。
夏悠宁听见他们要在这里待一下午,心就有点凉。让她坐在这么硬的椅子里那么长时间,跟受刑有什么区别。
但她没敢说出来,转身回到椅子上,拿出手机百无聊赖的看起来。
谢斯年也低头玩着手机,两人谁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夏悠宁发现他那边静悄悄的,半天没有动静,抬起头来看了看,不由得“嗤”的笑出了声。
这个家伙,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明明前一分钟还听见他游戏打得激烈,谁知下一分钟居然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夏悠宁摇摇头,坐回椅子里,再看了会儿手机,直到听见他呼吸声变得轻浅了,这才起身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谢斯年趴在桌上已经睡沉了,脸枕在手臂上,微侧着头,露出半张脸来。
夏悠宁上半身伏在桌面上,近距离盯着他那半张侧颜,禁不住啧啧称奇。
这个家伙,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就生的这般完美呢?以前远远看着就已经让人受不了了,而今如此近的距离,感觉就像一张经过高级美颜的超清照片,充满立体感的放大在她眼前,完全挑不出一点瑕疵来。
夏悠宁生平第一次体会到“美得让人窒息”是什么感受了,真的是让她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根本移不开眼呢!
突然这时,“嘀铃铃”一声震响从桌上谢斯年的手机里传了出来。夏悠宁做贼心虚,吓了一大跳,顿感心跳停了半拍。谢斯年也倏然间惊坐而起,脸色瞬间白了一白,紧接着便“唔”的一声,捂住胸口,重新趴回桌子上。
夏悠宁见他紧皱着眉头,呼吸霎时变得凌乱而急促,整个人伏在桌面上,背部剧烈的起伏着,似是异常痛苦的样子。
“谢斯年,你怎么了?”夏悠宁吓坏了,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谢斯年没有反应,脸埋在臂弯里,剧烈喘息着。
夏悠宁见状,急忙打开办公室的门,冲了出去,“有人吗?有人在吗?”
之前那名小伙儿赶了过来,“出什么事了?”
夏悠宁正欲开口,却见他身后又走出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来。
“何事在此大声喧哗?”老者精神矍铄,声如洪钟。
小伙儿朝他欠了欠身,“是这位小姐有事。”
夏悠宁赶忙说:“是谢斯年,谢斯年他……”
老者一听,不待她把话说完,当即迈开脚步,迅速走进办公室内。
谢斯年还坐在那张办公椅里,身体斜斜的靠在椅背上,低头接着电话。看见众人进来,他抬头瞥了眼他们,转动椅子,背过身去。
夏悠宁一脸惊愕,一时间竟不知眼前一幕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老者神情也有些许尴尬,“是我冒失了,刚才没有听小姐把话说完,就匆忙跑了进来,打搅之处,敬请见谅。”
夏悠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这个情况,只得顺着他的话说:“没,没关系。”
小伙儿接着道:“那三少他刚才叫我们何事?”
“呃……”夏悠宁脑子里一团浆糊,傻傻的说:“他刚才叫我帮他要杯水喝。”
“哦,好的,那我这就去准备。”小伙儿说完便退了出去。
老者也跟着朝夏悠宁欠了欠身,“那我也出去了。”
等人都走完后,夏悠宁这才缓慢走到谢斯年身边,见他软软的靠在椅背里,呼吸还是有些紊乱。他闭着眼睛,尽量调整着呼吸,胸脯因此而上下起伏着,额头上渐渐起了一层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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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
“你还好吧?”夏悠宁轻声问他。
谢斯年点点头。
“为什么不让他们给你看看?”
“没什么……大不了的,下次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夏悠宁有些生气,“你说话气都喘不匀了,还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刚才……被铃声……吓到了……而已。”
“我也被吓了一跳,可没像你这样。”
“我睡着了。”
“……”夏悠宁咬咬唇。好吧,她说不过他。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再缓缓……就好。”
“真不要紧?”
“你真啰嗦。”
“……”夏悠宁转身不理他了。
过了一会儿,小伙儿端着两杯茶水走了进来。
“三少。”他把茶杯放在谢斯年面前的桌上,又给了夏悠宁一杯。
夏悠宁双手接过来,朝他笑笑,“谢谢。”
“不客气。”
等小伙儿出去后,夏悠宁又走到谢斯年面前,看了看他。
谢斯年的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呼吸也基本恢复正常了。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小抿了一口,夏悠宁细心的观察到,他端水杯的手还微微有些发抖。
应该是心脏有些问题吧……
夏悠宁暗自判断着。
难怪平日里见他,总是一脸惫懒的模样,似乎很容易累的样子。不过问题应该不是太严重,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自行恢复了。
夏悠宁有些挣扎,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他的情况告诉他的家人。
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之前谢斯琦对他的过分紧张与关注,如今似乎也找到答案了。夏悠宁想了想,决定还是找个时间,把今天的事告诉他。
两人拿到药,从仁心堂里出来时,天色已近黄昏。
谢斯年在办公室里休息了一下午,神情还是有些蔫蔫的。
夏悠宁不放心他,主动绕到驾驶座上,“我来开车吧!”
谢斯年也不跟她争,直接坐进了副驾驶里。
“晚饭想去哪里吃?”上车后,夏悠宁问他。
“回家吧!”谢斯年说:“随便弄点吃吃。”
“好的。”
两人回到家,谢斯年径直坐到沙发上,朝夏悠宁勾勾手,示意她过去。
夏悠宁在他身旁坐下。
谢斯年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方盒,盒里装着的就是他们花了一下午时间等候煎制的膏药。
谢斯年打开盒子,立刻飘出一股幽香。
夏悠宁忍不住深吸口气,“哇,好香啊!”
谢斯年笑笑,“这可是南陵谢家出品,一克值千金,比早上医院里那老头开的药有用多了,保证你坚持涂三天,手腕就痊愈了。”
夏悠宁撇撇嘴,“真有这么神奇?我不信。”
谢斯年“啪”的一声盖上盒子,“那你去药店买那老头开给你的药吧!记得早中晚坚持涂抹十天,看能不能见效。”
夏悠宁怔了怔,“别介,我刚才开玩笑的,我信你还不成嘛。”
“哼。”谢斯年别过头去不睬她。
敢情这厮还傲娇上了?
15. Chapter15
夏悠宁看在他身体不舒服的份上,决定让让他。于是偏着头,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一脸赔笑的说:“别生气了,大美人儿,我错了还不行吗?”
谢斯年眯起眼睛觑她,“今晚你做饭。”
“没问题。”她本来就正有此意。
“把手伸过来。”
“呃,还是我自己来吧!”
谢斯年一把夺过她的手,抹了点药膏在手心里,双手合十,搓热了再敷在她手腕处。
“我又没毒,你不用避我如蛇蝎。”谢斯年边给她按摩着手腕,边闷哼哼的说。
他的手法极其专业且娴熟,夏悠宁能明显感觉到有一股暖流透过毛孔渗进手腕的肌肤里,之前一直持续着的疼痛,立刻好了许多。
夏悠宁身体绷的笔直,有些愣怔的盯着谢斯年垂眉低目的样子。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他挺直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恍惚间,竟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似乎曾经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他俩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可是当她仔细想要回忆的时候,脑子里又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谢斯年见她半天没反应,抬起头来睨她一眼,“发什么呆,在想什么呢?”
夏悠宁回过神来,坦然的说:“我不是有意避着你,只是我们的关系……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
“如果我们的关系让你觉得有负担的话,你大可把我当作普通朋友好了。”
“普通朋友?”夏悠宁愕然。
“对,普通朋友之间彼此关心照顾一下也很正常,不是吗?”
“真的就只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那你还想要多复杂?”
夏悠宁尴尬的咳了一声,“如果只是普通朋友,那当然最好了。”
谢斯年勾了勾唇角,“去做饭吧,我饿了。”
两人吃完饭后,一起去了酒吧。
本来夏悠宁是不想让他去的。这一个多月来,他每晚守她到深夜,第二天一早还要去上班,睡眠严重不足,因而下午才会玩着玩着手机就睡着了,还被一通电话惊吓到……
可谢斯年坚持要跟去,夏悠宁也拿他没办法。
晚上下班后,夏悠宁关好门从酒吧里出来,见谢斯年还是站在那盏路灯下等她。
这一次,她没有再回避,朝他走了过去,“走吧!”
两人并肩往回走。
半路上,夏悠宁突然开口说:“谢斯年,你说吧,究竟要我怎样做,你才答应不再来酒吧?”
谢斯年想了想说:“你说过,我们不能干涉彼此的私生活,所以我来酒吧这件事,你无权干涉。”
夏悠宁气结,“是谁晚上跟我说要做朋友的?现在又来跟我谈有权无权干涉私生活了?”
“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干涉对方的私生活呀!”
“那你不也干涉我了吗?”
“我怎么干涉你了?”
“你这样每天跟着我,就是干涉我了。”
“我有强迫你不准来酒吧打工吗?”谢斯年气呼呼的说:“到目前为止,我应该没有干涉过你做任何一件事吧!”
夏悠宁语塞,不知该怎么怼回去了。
他说的好像都对,理全在他那边,既然跟他讲理不成,那就打感情牌试试。
夏悠宁组织了下语言,开诚布公的说:“我需这份工作。”
谢斯年眨了眨眼,没有接话。
夏悠宁也没在意,继续说:“我爸妈断了我的经济来源,我现在上学、练琴、表演、考级,方方面面都需要钱,所以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你在酒吧打工,一个月挣多少?”
“一千五。”
谢斯年“嗤”的笑了一声,“你实际干的活可远不止这点钱。”
“诶?”夏悠宁睁大眼睛,不明白他话的意思。
谢斯年直截了当的说:“你干着陪酒的活,却只拿了服务人员的收入,你觉得值么?”
“……”夏悠宁惊得说不出话来。
陪酒?她什么时候变成陪酒的了?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谢斯年见她这表情,毫不留情的说:“难道你真以为那酒吧老板每天带来的一帮人,都是她的朋友?”
“难道不是吗?”
谢斯年摇摇头,“夏悠宁,你社会经验还是太浅,人太单纯。”
夏悠宁咬咬唇,“我当她是朋友,朋友之间喝酒聊天也属正常,我不认为我是在陪酒。”
谢斯年耸耸肩,不再在这个问题上跟她争辩,“那你觉得靠你四处打工赚的钱,能解决实际所需吗?”
“能解决多少算多少。”
谢斯年默了默,“夏悠宁,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很多时候没法做到两全。你又想追求自己的梦想,又想守着自己那点可怜巴巴的尊严,到头来,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夏悠宁不说话了。明明今晚是她费尽心思想要说服他的,结果却是她好像又一次被他说服了。
如果谢斯年是拿其它任何理由来攻击她,她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反击回去,可唯独在这一点上,她做不到。因为他所说的,也正是她心底最担忧的,如今学校的竞争已是如此的激烈了,她恨不能每一分钟练琴时间都扳成两分来用,又怎能在别的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呢?
她是真的害怕自己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二天傍晚,夏悠宁放学回到家,见谢斯年正坐在餐桌旁看手机。
夏悠宁走过去,“你在等我?”
谢斯年推了推桌上放着的一份文件。
夏悠宁侧目一看,文件表面上,压着一张醒目的支票。
“你这是什么意思?”夏悠宁冷冷的问。
谢斯年说:“我打听过了,这笔钱供你三年学琴应该绰绰有余,这样你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练琴上了。至于这笔钱嘛,就当是我借给你的,按照银行贷款利息结算,等你将来工作有了收入后,再分期还我。文件里有借款协议,你可以看看,没问题签了字,这张支票就是你的了。”
夏悠宁坐下来拿起借款协议仔细研究了半天,发现除了银行贷款利息真的就没有任何附加条件了。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谢斯年,“你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才不信他这么做就只是为了赚那点利息。
谢斯年笑笑,“你觉得呢?”
夏悠宁摇摇头,“我猜不到。”
“夏悠宁,其实人与人之间没有那么多算计与阴谋的,你可以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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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想简单些,就当作是朋友间的帮助不行么?”
夏悠宁深吸口气,拿起桌上的笔,在协议上签了字。
放下笔后,她站起来朝谢斯年伸出手,“谢谢!”
谢斯年笑笑,起身跟她握手,“不客气。”
当天晚上,夏悠宁就跟林晓提出了辞职。
接下去的日子,她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大提琴的学习当中。
谢斯年也不再像之前酒吧时那样,每晚都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而是渐渐地又隐去了影踪。夏悠宁常常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他一面。
那学期的期末,夏悠宁以年级第一名的成绩,为自己这半学期的学习生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下学期开学前,夏悠宁主动找到谢斯年,跟他商量,“我这学期想搬去学校住,这样可以节省路途上的时间。”
谢斯年懒懒的倚在沙发里,淡淡的眸光斜斜的睨过来,定在她的脸上,半晌没有吱声。
夏悠宁眼观鼻鼻观心,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如果他不同意,她就据理力争。
然而,谢斯年静默片刻,却只是轻轻的应了声,“好。”
开学那天,谢斯年开车送夏悠宁去学校。
夏悠宁先去教务处报到办手续,他就在车里等她。
办完手续后,谢斯年把车开到她宿舍楼下,从后备箱里拿出她的行李,然后提着两大箱子,一口气爬到女生宿舍五楼。
夏悠宁抱着盆子,提着水瓶,紧跟在他身后,一路心惊胆战。
那日在仁心堂,谢斯年被手机铃声惊吓到发病的事情,她第二天就打电话告诉给谢斯琦了。然后从谢斯琦口中得知,原来谢斯年有先天性心脏病,但从小就用药物控制得很好,平日里跟正常人并没什么区别。至于那天出现的症状,谢斯琦分析可能是由于惊吓引起的心动过速、心律失常,但是既然能够不药缓解,应该并不严重,等过阵子,再压着他做个检查看看。
谢斯琦让夏悠宁不必太过担忧,也千万不要把谢斯年当做病人看待,以前怎么对他的,以后也继续这样对他就可以了。
可夏悠宁做不到啊!自从知道谢斯年有这个病后,她怎么看他怎么孱弱,好像随时一阵风都会把他吹倒一样,怎么可能还能像以前那样粗鲁的对他?
因而此时,看着他提着两个行李箱,步履矫健的走在前面,她就提心吊胆,生怕下一秒钟又见他像那天一样,捂着胸口倒在她面前。
所幸,谢斯年一口气爬了五层楼,除了有点喘外,并无其它异常。他把行李箱放宿舍里后,就急匆匆的往外走,“我在楼下等你,你收拾好后下来。”
夏悠宁点点头,见他逃也似的背影,不觉有些失笑。
收拾好东西,回到楼下,见孟子钦和施梦晗不知什么时候也跑来了,现正围在谢斯年车旁边,跟他有说有笑,不知在聊些什么。
“嗨,小宁宁。”看见夏悠宁出来,孟子钦朝她挥挥手,“你老公说要请我们吃饭,快想想,咱们去哪儿吃?”
夏悠宁差点跳起来,“你声音小点,什么‘你老公’啊?别乱说!”
“我有乱说吗?”孟子钦继续扯着嗓子吼,“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夏悠宁赶紧捂住她的嘴,把她拽进车里。
16. Chapter16
孟子钦和施梦晗坐在车里一合计,决定去玖藏吃日料。
谢斯年开车载着三个女人去了市中心最繁华的一条路段。
一行人进到日料店里,孟子钦就像到了自己的主场似的,领着所有人走进最里面的包间,拿起菜单,对着服务员把上面的菜都指了一遍,“鲍鱼、龙虾每人先来一份;刺身三文鱼象拔蚌拼盘要大份的;还有鹅肝、寿司、扇贝、生蚝一人一份……”
夏悠宁在一旁听得直咋舌,趁着谢斯年去洗手间的空隙,扯着孟子钦衣角,小声嘀咕说:“你丫是饿死鬼投胎么?点这么多,吃得完吗你?”
孟子钦和施梦晗对视一眼,都是一脸忧郁,“小宁宁你不知道,我们两个现在有多惨。你之前经历的那些事儿,现在都轮到我们头上来了。我爸停了我的卡,小晗晗也被家里经济制裁,如今我们仨都成了穷人,就让我今天敞开肚子吃顿好的,行么?”
夏悠宁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会这样?我原以为你们父母都是很开明的。”
“唉,但是遇到子女的终身大事,天下父母都一样了。”
施梦晗戚戚然说:“悠宁,至少你还比较幸运,你爸给你介绍的第一个相亲对象就是谢斯年,而我呢……”
施梦晗说到这里,眼中噙着泪,竟是说不下去了。
孟子钦一脸同情的拍拍她肩膀,帮她说道:“小晗晗那天听从她爸妈的安排去相亲,结果对方是个肥头大耳满脸流油的中年猥琐男,吓得小晗晗到现在都还有心理阴影。”
夏悠宁满脸心疼,“可怜的梦晗,咱们三个还真是难姐难妹啊!”
孟子钦和施梦涵同时朝她望过来,“小宁宁,我们俩以后都指望你了。”
“我?”夏悠宁指指自己的鼻子,“我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好吗?”
“可你不是还有谢美人吗?”
施梦晗也点点头,“你老公不会不管你的!”
夏悠宁哀嚎,“他是他,我是我,你们不能借着我的名义,强迫人家当冤大头啊!”
“放心,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强迫他的。”孟子钦一脸阴险的笑着。
吃完饭后,谢斯年把她们送回学校,然后就开车走了。之后大半个月的时间,他们都没再见过面。
这段时间里,夏悠宁整日待在学校,除了上课吃饭就是练琴。如今她和孟子钦、施梦晗仨都是穷人一个,一日三餐只能在学校食堂里解决,娱乐活动也基本为零,每天除了练琴还是练琴,日子过得枯燥又乏味。
这样又穷又累的日子持续了半个多月,孟子钦终于受不了了。这天下午,她强行将夏悠宁和施梦晗从琴房里拉出来,塞进出租车里,又去了市中心那条最繁华的商业街。
她们选了一家火锅店,进去坐下点好菜。夏悠宁闻着空气中辣油的香味,一个劲的咽口水,“子钦,你太懂我了,我已经好久没吃火锅了,最近做梦都想吃。”
施梦晗也两眼放光,“想想我们以前,想吃什么东西,三更半夜开一个小时车都会跑去吃,哪像现在,忍了又忍,算了又算……子钦,我们这个月的预算还够吧?”
孟子钦瞥了她们一眼,从包里摸出手机,“喂,谢美人吗?我们和小宁宁正在吃火锅呢,你有兴趣一起来吗?”
“对对对,就是那条街上。”
“好的,那我们等你!”
挂完电话,看见身旁两个女人全都一脸惊诧的瞪着她,孟子钦撇了撇嘴,“你们干嘛这副表情瞪着我啊?”
夏悠宁回过神来,声调提高八度,“孟子钦,你好端端的,干嘛叫谢斯年来啊?”
“大家都是朋友,一起吃个饭有什么关系。”
“可是……”夏悠宁总觉得事情没她说的那么简单。
只是一起吃个饭而已?
没过多久,谢斯年来了,孟子钦老远就朝他招手,“谢美人,这里!”
谢斯年乐呵呵的走过去,“今天怎么有空约我吃饭?”
孟子钦说:“正巧我们仨想吃火锅,就出来解解馋呗。”
“这家火锅味道不错。”谢斯年屁颠颠的坐下,“菜你们都点好了吗?还要不要加点?”
“好的。”孟子钦连忙拿出菜单。
吃饭完后,谢斯年主动去买单。夏悠宁总算反应过来,抓着孟子钦的领口,气呼呼的说:“这就是你叫他来的真正目的吧!”
孟子钦笑得一脸无赖,“他可是自愿的,我没强迫他。”
夏悠宁气急败坏的说:“孟子钦,你太阴险了。”
孟子钦摇摇头,“小宁宁啊,你太天真了。”
打这之后,孟子钦就常常用这样的方式,约谢斯年出来吃饭,以此改善她们三个人的伙食,顺便还增添一些娱乐项目。
而每一次,谢斯年都随叫随到,冤大头当得乐此不疲。
夏悠宁实在看不过去了,有几次抢着要去买单,结果都被谢斯年给阻止了。
“哪有男人跟女人在一起时,让女人买单的?”谢斯年拦着她的手,一脸幽怨的说。
夏悠宁瞪着他气不打一处来。
谢斯年,你个大傻瓜!
“你真当他是傻的?”孟子钦不知从哪儿钻出来,凑在她耳边,意味深长的说。
夏悠宁回过头去瞪她。
“你别这么瞪我。”孟子钦缩了缩脖子,“你真当谢美人不知道我们打的什么算盘?”
夏悠宁愕然,“他知道?”
“废话!”
“那他为什么还傻傻的跑来被你敲竹杠?”
“你说呢?”孟子钦直摇头,“真不知道你俩到底谁傻?”
到了后来,孟子钦更是简单粗暴,连矜持也省了,每次带着夏悠宁和施梦晗吃饱喝足后,就直接一通电话,叫谢斯年过来买单。
结果那个家伙,还真就乐颠颠的跑来付钱了。
一日,施梦晗终于忍不住,对夏悠宁说:“悠宁,我觉得谢斯年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夏悠宁惊讶不已,“你别乱说,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啊呸!”孟子钦一脸鄙视的白了她一眼,“男人和女人之间哪有什么纯洁的友谊,这段日子他为你所做的一切,你真的一点都体会不到?”
“是啊,悠宁,我们作为旁观者,都能看出他对你的用心。”
夏悠宁垂下头去,沉默不语。
“现在关键就在于你的想法。”孟子钦说。
“你喜欢他吗?”施梦晗小心翼翼的问。
夏悠宁摇摇头,“我不知道。”
这段日子,谢斯年所做的一切,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只是……自从18岁那年,她爱上了一个名叫沈曦颜的男人后,就没想过,这辈子她还会再爱上另一个男人。所以当初,她才会破罐子破摔,随随便便就嫁给了谢斯年。虽然婚后这些日子,他俩相处还算融洽,她对他也确实有些好感,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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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却还是差了很远。况且现在的她,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大提琴上,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次投入一段新的感情中。
“唉!”两个女人同时叹息一声。
孟子钦说:“小宁宁,我知道你在感情上受过伤,有些惊弓之鸟,不敢再轻易的爱上谁。但是,谢斯年这个人吧……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如果你错过了他,绝对会后悔一辈子。”
3月12号这天,是夏悠宁24岁的生日。孟子钦提前在胡桃里订了一间包厢,还买了个生日蛋糕,打算好好给她庆祝一下。
三个人在包厢里点好菜、倒好酒,拿出蛋糕,正准备吹蜡烛的时候,谢斯年推门进来了。
“谢天谢地,你们这次叫我过来,总算不是让我直接来买单的。”谢斯年边笑边调侃着走进来。
孟子钦一阵尬笑,“那不是怕您贵人事忙,不好意思每次都耽误您太多时间嘛。”
“再忙也总得抽空吃饭吧!”谢斯年笑呵呵的在餐桌旁坐下,随即看到桌上的蛋糕,笑容僵在脸上,“今天谁过生日吗?”
孟子钦指了指夏悠宁,“不会吧,谢美人,你老婆的生日你会不记得?”
谢斯年咳了一声,“你刚才不也说我贵人事忙么?”
“哈哈。”孟子钦继续尬笑,“没事儿,我们替您记得呢,您现在来得正是时候,咱们寿星赶紧吹蜡烛吧!”
夏悠宁笑着看看他们,双手合十成祷告状,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许下愿望,然后俯身吹灭蜡烛。
众人举起酒杯,“生日快乐!”
“谢谢。”夏悠宁也举起杯,跟每人碰了碰。
桌上的菜还没上齐,孟子钦已经端着酒跟每个人都喝了一杯。夏悠宁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隐隐替谢斯年捏了一把汗。
自从那日,孟子钦丢下那句“男人和女人之间哪有什么纯洁友谊”的话后,就一直铆足了劲,想要论证给夏悠宁看,她的话所言非虚。因而今晚这顿饭,要说是场“鸿门宴”也一点不为过。
只是……夏悠宁实在不敢让谢斯年多喝。他的心脏不好,谢斯琦曾经明确跟她提过,尽量让他少喝些酒。虽然当时她只是随意的应下来,可是现在却是当圣旨一样牢牢记在心里。
因而这一晚上,孟子钦使尽各种招数,想要灌谢斯年的酒,都被夏悠宁给挡下了。
孟子钦见形势不对,拉着夏悠宁去了洗手间,“喂,你怎么回事啊?胳膊肘往外拐,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呀?”
夏悠宁作无辜状,“只要你不灌他酒,别的都好说。”
“怎么,心疼啦?”
“这不是心不心疼的问题,咱们得对人家身体负责!”
“哟,你们都已经发展到需要对人身体负责的程度啦?”
“……”夏悠宁说不过她,只得求饶,“我相信你说的都对,行了吧!”
“不行,我今晚得让他亲口承认。”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没准备好。”
“你准没准备好不重要,先弄明白他的心思再说!”
“那又何必呢?”
“小宁宁,先明确了他的心思,你才能占据主动,是进是退,决定权在你,明白吗?总比像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强啊!”
“我明白了,但我会选择别的方法跟他谈,今晚你就放他一马吧!”
“那不行,老娘我今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