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黄渣男婚事当晚，被首长堵墙角》 第142章 有些人比自己还重要 田建设当了连长，李爱丽跟着随军，这两年见面少，相处还算和气。 “爸妈，咱们要通知周家，万一周家反悔咋办？” 早看田丹不顺眼了，李爱丽心里骂了一句活该！ 连家传的翡翠玉佩都卖了给男人还债，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李爱丽不求别的，只求赶紧把田丹嫁出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两家就不来往了。 “周怀民他敢，他不想在部队混了？” 陈玉秀面色一变，整个人清醒了些。 只要田家人去部队举报，周怀民绝对会得个大处分。 他的问题，比田建设还要严重。 “那，万一周怀民不要前途了呢？” 李爱丽小声提醒，这下，田金荣和陈玉秀脸色更难看了。 在部队里，前途是很重要。 若要是因为此，娶一个长相难看又不能生育的女人回家，这前途不要也没什么。 孩子是周怀民的，虽然没保住。 田丹连命都差点没了，应该给周家人送信。 三口人就在张桂珍办公室，旁若无人地商量起来。 秦曼：“……” 不是来医闹的吗？真不把她当外人啊！ 田家人有一点没说错，如果周怀民不娶田丹，周国庆都会站出来举报。 前途和后代，就看周怀民如何选择。 三人正在商量，门口有脚步声传来。 两名公安同志进了办公室，皱眉道：“到底是谁在医闹？” 他们来医院里走访，听说有人在张主任办公室撒泼，来瞅一眼。 李爱丽吓了一跳，震惊地看向秦曼。 她怀疑，是秦曼预判了他们来闹，提前报公安了！ “公安同志，我们和张主任之间有点小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 陈玉秀很勉强地挤出一点点笑容。 当时在手术室 ，还有两个医生。 张主任不至于为了秦曼出头，故意切了田丹一边的输卵管。 陈玉秀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人尽皆知。 “小秦大夫，正好，你和我们走一趟。” 通过走访和大爷反映的情况，初步认定徐向红就是纵火案的嫌疑人。 现在，人已经被抓到了公安局，只等着秦曼再做一次笔录。 “好，我很愿意配合工作。” 秦曼脱下白大褂，和张主任打了个招呼。 田家三口人排成排站在一边，用八卦的眼神打量。 秦曼冷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无语至极。 到了公安局，徐向红已经被戴上手铐，关在审讯室。 隔着铁栏杆，她看到秦曼，一脸恶意地道：“你怎么还没死？你就该死！” “因为你，我丢了工作，谈了两年的对象黄了，都是因为你！” 看到秦曼，徐向红双目充血，眼底满是蜘蛛丝一样纵横交错的红血丝，咬牙道，“你为什么运气这么好，没有被人贩子掳走，连大火都烧不死你！” 为了杀秦曼，徐向红跟踪秦曼一个月。 原本，她是想给秦曼泼硫酸。 因为江国栋被泼硫酸的事发生，化工厂那边管控得很严格。 弄不到硫酸，徐向红就选择换个方式。 她在医院的后勤工作，和后勤的人熟悉，早打听到今天后勤的人都去政治学习。 “秦曼，你这个贱人就该死！” 徐向红站起身，披头散发，拼命地捶打铁栏杆。 “徐向红，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 负责审讯的公安实在听不下去了，怒斥一声，“医院那边已经查到，你看管库房期间，不止一次地收受贿赂。” 徐向红这个人，爱贪小便宜。 经常有人通过关系，送点小恩小惠，从徐向红这边拿药。 每次数量少，医院盘点的时候也会有损耗，因此医院方面没有追究过。 原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徐向红却理所当然。 事发后，没有一点对秦曼的愧疚，反而心生怨恨。 “至于你那对象，两年前就和化工厂的一个姑娘处对象了，定好今年元旦之前结婚。” 本来拖不下去要败露，正赶上徐向红丢了工作，成为男方提出分开的借口。 “你不怪自己贪小便宜，违反医院规定，不怪渣男一脚踩两船，偏偏欺负一个受害者，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公安怀疑，徐向红背后有人指使。 审问了一个小时，徐向红狂躁地抓头发，跪着求公安把她放出去，她要杀了化工厂的情敌。 “公安同志，辛苦你们了，如果后续有需要配合的，尽管来找我。” 秦曼观察过，从徐向红的行为表现上来看，有重度的人格障碍。 所以，背后受人指使的概率很小。 折腾回到医院，已经到了晚上五点钟。 秦曼收拾好东西，去了外科病房。 这次，门口不仅站着宋青松，还有楚晖。 楚晖熟稔地道：“小秦大夫，谈老首长那边病情稳定，已经脱离危险，手术非常成功！” 索恩教授带着医疗队留下，正在记录数据。 楚晖指了指病房内：“谈团长还没有换药。” 不等秦曼问，宋青松赶紧站出来：“他不需要我，嫌弃我笨手笨脚，还说他对象就是医生，不需要外人帮忙。” “我来。” 秦曼轻轻地拍了拍头，她早该想到的。 病房内，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浓重，刺得人鼻腔发疼。 谈铮趴在病床边缘，背部缠着的纱布浸透了血渍。 秦曼捏着碘伏棉签的指尖微微发凉，谈铮僵硬了一下。 “下午跑了两趟公安局，还去了一趟张主任办公室，回来晚了点。” 剪开纱布，新烧伤的皮肤泛着可怖的红白。 “会有点疼。” 秦曼用镊子小心翼翼夹开纱布，黏连的伤口扯出细密血珠。 谈铮的指节攥得床栏吱呀作响，喉结剧烈滚动：“你上药，不疼。” 他的声音闷在被褥里，混着压抑的喘息。 “疼就选择用止痛药，你这么硬挺着不行。” 秦曼手下逐渐变得轻柔，迟疑着道，“你不是告诉我，危急关头要先保护好自己吗？” “可是，有些人比自己还重要。” 涂抹的药物冰凉，灼痛瞬间消散了。 谈铮沉默片刻，认真地道。 第143章 跟我回家 秦曼心疼得眼眶发烫，却故意凶道：“别动！伤口又裂开了！” “我来找你，是想帮你去库房搬椅子。” 谈铮闷哼着偏过头，睫毛上凝着细密的汗珠，“当时看到库房起火，没想那么多。” 他突然轻笑一声，带了点沙哑的调侃：“不过你没有受伤，还能换你给我上药，也算值了。” 秦曼狠狠掐了下他完好的肩头：“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 拿出新的纱布，秦曼沉默了一会儿：“以后不管什么时候，你也要保护好自己，我希望你能平安。” “好。” 谈铮没有再逗弄秦曼，自己忍着痛换了衣服。 他喝了一口水，问道：“宋青松说有公安来走访，你去了两次公安局，是有消息了？” “是，抓到了那个想置我于死地的纵火犯。” 之所以能这么快有结果，还要多谢看门老大爷。 秦曼一五一十地说出原委：“我和徐向红根本不认识，她因为失职丢了工作，生活不如意，把我恨上了。” 也不是委屈，而是说不出什么滋味。 作为受害者，秦曼只感觉自己很无辜。 “还有田家人，果然来医院闹了，多亏了公安同志。” 作为医生，救死扶伤是职责。 有很多时候，难免会心寒。 秦曼并不是想邀功，却也不愿意在救人后背下黑锅。 最近她打算请假休息，沉淀一下。 把钱票给了杨晓芸，帮忙给张主任带饭。 “小曼，你什么时候搬家？让小张送你过去。” 谈铮观察过，秦曼的行李不多，只有几件衣服和一套被褥。 装在编织袋，也得折腾个两趟。 怕秦曼拒绝，谈铮又强调道：“天冷路滑，东西沉。” 没有提搬家的事，秦曼问谈铮道：“你今晚回哪里，回家还是部队宿舍？” “部队宿舍吧。” 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谈铮决定道。 回家容易暴露，反而让家人跟着担心。 “我和乔磊一个宿舍，他还在住院恢复，我一个人……” 谈铮还没把话说完，秦曼及时地打断：“跟我回家。” “什么？” 眼神一闪，谈铮几乎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说了。 秦曼面上坦然，重复道：“今晚，你跟我回家。” 烧伤后，还需要输液和上药。 谈铮不愿意留在医院，那只能去她家了。 分到的宿舍两室一厅，一人一间刚好。 方便秦曼帮忙换药，并且方便照顾谈铮。 “好。” 谈铮回过神，眼底笼罩了一层暗色。 出了医院，飘着的雪花还没有停。 谈铮找到和看门大爷在吹牛的司机小张，先回到邮政街家属院。 几百米的距离，小张非常警觉。 他通过后视镜，看到谈铮和秦曼的手指交缠在一起。 似乎感受到他的贼眉鼠眼，秦曼故意推了一下。 谈铮警告的眼神看过来，非但没有收手，而是与秦曼的手十指紧扣。 见小张还有探究的意思，谈铮用秦曼的长围巾，盖住两人交叠的手。 小张：“……” 连糊弄他，都不想糊弄了。 真当他瞎？ “谈团长，小秦大夫，你们在处对象？” 小张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大胆发问。 “没有。” 谈铮一脸冷淡地否认。 秦曼微微有点诧异，感受到谈铮在她手心上轻轻地挠了挠，她微微一笑，保持沉默。 “谈团长，我看到你们的手……” 真当他是傻子了？ 小张一脸不满地抗议。 就等着谈铮确定，他转头找谈奶奶邀功。 这个节骨眼，正好给谈家冲冲喜。 “天冷，我给她暖暖手。” 谈铮指着前面的路，正色道，“小张，雪天开车要专心。” 小张瞬间懂了。 两个人不是对象的关系。 谈团长却给小秦大夫暖手，看小秦大夫的脸色有点不对劲。 难道，在他心里地位很崇高，不近女色的谈团长，竟公然耍流氓！ 这样，小秦大夫吃了大亏了！ 小张一脸正气，他必须要向上级打报告。 等秦曼和谈铮来到邮政街家属院，两个人刚一进屋，谈铮就解释道：“我从宋青松那打听到消息，家里人针对你我，搞出一个三年作战计划。” 谈铮的爷奶，爸妈分别收买了他身边的人。 谈铮很怀疑小张就是被收买的人之一。 如果是，小张一直在他这拿好处，等于两头吃。 原本谈铮不确定，刚刚他已经确定了。 这几天受伤，离不开车。 为隐瞒家人，必须先一步策反小张。 “看来，你的个人问题，已经是林姨他们的心病了。” 秦曼抿嘴偷笑，没想到谈家那样的家庭，也会神神叨叨的。 很快，秦曼笑不出来了。 “谈铮同志，你说有没有可能，李叔和双姨也是作战小组里的成员？” 双姨还好，李卫国就是很可疑！ “快元旦了，我可以冒充爷爷写一封信给李叔，邀请他来家里，参与三年作战计划小组的年终会议。” 谈铮从小被谈老爷子带大的，模仿笔迹有一套。 秦曼赞同，她算了算日子：“写信的时间有点赶，不如打个电报？” 她搬到新宿舍，租的邮政街家属院空置。 李卫国和王双来省城，正好有住的地方，不用去住招待所了。 简单的收拾了东西，谈铮又要接过，被秦曼拦住：“你是不是忘记你的伤了？最近不能提重物。” 门打开，小张热情地迎上来。 趁着谈铮不注意，小张一手握拳，压低声音道：“小秦大夫，起来，不愿做被压迫的人们，我们不该向黑恶势力低头，如果你受委屈，可以告诉我！” 小张虽然帮不了忙，但是他可以向上级反映，俗称告状。 秦曼一脸感激的笑道：“多谢你了，小张同志，你是个热心人！” “哪里哪里！” 小张显得很谦虚，“我只是看不惯有人对妇女同志动手动脚……” “所以，三年作战计划小组什么时候开会？” 秦曼凑过去，小声地打听。 小张根本没有防备，唉声叹气：“老首长住院了，最近是顾不上，元旦以后差不多……不对！” 心中不设防，小张没过脑子，等发现他自己说了什么，惊悚地看向秦曼：‘小秦大夫，你，你怎么知道？’ 第144章 上交存折 秦曼笑眯眯地，对先一步上车的谈铮做了个手势。 小张已经冷静下来了，忍痛道：“一定是组织里出现了叛徒！” 这个最先出卖组织的，肯定不是他小张。 到底是谁？太没节操了！ “你是我奶奶的人？” 谈铮用了排除法。 林玉岚选中了宋青松，谈铮的爷爷谈老首长接触小张的机会不算多。 家中最有可能的，是谈奶奶。 小张咬唇，他没承认，也没否认。 “不说也没有关系。” 谈铮看向小张，眯了眯眼，“我奶奶给你什么条件，我给你双倍。” “谈团长，我想你看错人了，我作为革命同志，是金钱可以随随便便买通的吗？” 小张冷冷一笑，他心中有信仰，一直在支撑着他前行。 无论是钱还是票，都不可能使他的心产生动摇。 对他动手，严刑拷打，只会让他更加的坚定不屈！ “十袋进口巧克力。” 谈铮握着秦曼的手，心情很好，微微地晃了晃。 秦曼做出回应，两个人在小张身后，甜蜜地搞小动作。 小张：“……” 犹如被人拿捏住命脉，小张的表情很僵硬。 接下来，他面色扭曲，陷入了疯狂的挣扎。 巧克力，是他唯一不能割舍的东西。 哪怕没有对象，都不能没有巧克力。 否则，小张无法想象，该坠入怎样的黑暗中。 眼看到了医院的宿舍楼下，小张踩了刹车，回过头目光灼灼：“谈团长，我想过了，我一直是你的人，在组织里当卧底。” “如果一定有个人来当叛徒，那个人为啥不能是我呢？” 十袋进口巧克力！十袋！ 小张闭上眼，心中默念几句对不起。 “谈团长，您有什么是交代我要做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张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谈铮抿唇，探究地瞟了小张一眼：“第一步，先隐瞒我的动向。” “您今晚要在医院里输液？” 小张松了一口气，虽然事后会被谈奶奶念叨几句。 但这种情况下，还是别给谈家雪上加霜了。 “是要输液，但不是在医院。” 谈铮指了指宿舍楼，无情地转过头，语气很轻，“我到了，小张，你回去吧。” 小张：“……” 把行李送到楼上，小张还处于巨大的震惊中。 他蹲在角落抽了一根烟，脑子处于混沌中。 谈团长后背负伤，但是应该不会影响下半身吧？ 难道…… 一根烟抽完，小张冷静下来。 他应该相信谈团长，谈团长就算有想法，也不好主动，毕竟是个闷骚。 二楼阳台，窗户玻璃被打开。 秦曼对小张招了招手，拿着一个被绳子捆着的油纸包：“小张，接着！” “好嘞，嫂子！” 迅速改口，油纸包精准地落入小张怀里。 阳台上的窗户关上了，只有人影晃动。 小张坐回到车里，打开一看，是几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 一口咬下去，肉团混合着葱味，几乎爆汁。 车里有保温杯装水，小张一口接一口，吃得满足。 “还是嫂子好，知道我没来得及吃晚饭！” 小张边吃边点头，口中念叨，“多亏不是姚盈盈……” 楼上，秦曼已经热好了包子。 之前因为工作忙，她提前包了饺子和包子，冻在外面。 这次搬家，除了饺子包子，还有金凤送来的海鲜。 吃的很沉手，全靠小张扛上楼。 医院家属院比邮政街家属院的楼还要新，副院长为了搬来住，家里做了简单的装饰。 厨房里，不用烧蜂窝煤做饭，而是配置了统一的煤气罐。 烧水热饭，几乎不需要等待。 煮了一锅小米粥，热了一盘大肉包子，秦曼又用芝麻油拌了一碟咸菜。 “太晚了，没有准备太多。” 大多数的行李都在空间里，秦曼家里只有两棵白菜。 她给谈铮盛了一碗小米粥，笑问道：“你喜欢吃什么？明天不上班，我去副食品商店去买。” 烧伤以后，补充营养很重要，还得有忌口。 牛羊肉和海鲜，这种容易引起过敏的发物，要尽可能的少吃。 秦曼说着，迟迟得不到回答。 她侧目过去，正对上谈铮略显幽深的视线。 “只要是和你坐在一起吃饭，吃什么都好。” 大肉包子，可以吃出山珍海味的味道。 谈铮心里有点后悔了，他说过，秦曼考察他多久都行。 “可不可以结婚后考察？” 如果结婚了，谈铮申请秦曼随军，部队会为二人分一套房子。 只有两个人在，属于自己的家。 “你在油嘴滑舌什么？好好养伤！” 见谈铮又要不老实地握住她的手，秦曼故作严肃地敲了一下筷子。 “小曼，等爷爷出院，我带你回家。” 尽管知道家人全部认可，谈铮还是准备正式地介绍秦曼。 她不仅是医术精湛的小秦大夫，也是他谈铮想要携手一生的人。 秦曼犹豫了下：“这么快，不是说要先隐瞒一阵子？” “丑媳妇都要见公婆，你又不丑，怕什么？” 谈铮放下筷子，保证道，“我的亲人非常尊重你的职业，就算结婚以后随军，你依然可以有你的事业，因为这是实现价值的方式。” 从感情来说，谈铮不想秦曼太辛苦。 他在团长中属于资历深的，达到了行政十三级。 “每个月工资二百三，还有地区津贴，寒冷地区补助，每个月二十块钱的伙食补助……” 谈铮介绍道，“住房，医疗都有福利，足够我们花了。” 他把手放进兜里，很突然地变出了一张存折，“这个给你。” 秦曼吓了一跳，接过仔细一看：“你什么时候拿过来的？” “之前一直放在车里，想着找机会给你。” 两个人的关系，没有那么名正言顺，谈铮怕秦曼不要。 他这些年都在部队里，吃住不花什么钱 ，有需要的回家拿，基本没有花销。 存折里，有一万多块钱。 “你拿着花，如果需要手表票，我再想办法。” 谈铮看出来，秦曼很喜欢手表，特别是进口手表。 “以后，每个月工资都会按时打进去，我不用留私房钱。” 原本，谈铮是想要留，后来琢磨了下，没这个必要。 逢年过节，给秦曼买礼物，他可以回家张口，要钱要票。 第145章 怎么谢我？ 她抬眸看向谈铮，唇角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好，你需要的时候再找我要。” 话虽这么说，但秦曼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动这笔钱了。 晚饭后，谈铮又抢着要洗碗。 秦曼一把将他按在沙发上，掌心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臂，两人都是一怔。 “你的手上有伤口，不能沾水。” 秦曼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 谈铮喉结滚动，被秦曼触碰过的地方隐隐发烫。 “那，以后活儿都给我干。” 话一出口，谈铮自己先愣住了。 一不小心，把心底那点小秘密全部掏出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吓到秦曼。 秦曼也听出了弦外之音，耳尖微微泛红。 她假装没听懂，转身去收拾碗筷，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等谈铮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隐约有些脸红。 他转过身，局促地打量着客厅，目光刻意避开秦曼的方向。 医院的宿舍环境不错，连窗帘都是现成的。 谈铮看了半天，小声地道：“缺一台电视机，一台收音机。” 他现在上交了存款，手里的钱就不够了。 谈家，他的房间有收音机，直接搬过来送给秦曼。 “谈扬要来省城，他挺闲的。” 至于电视机，要钱要票，只能从谈扬身上下手了。 饭后半个小时，秦曼把洗手间的脸盆架搬出来，放在桌子上，高度刚好。 上面挂着点滴，给谈铮输液。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秦曼喝了一口茶水，斟酌了一下用词：“那天我冲到军区大院，撞到了你的车，你怎么想？” “没怎么想。” 当时，谈铮有任务在身，他连秦曼的脸都没看清楚。 没想到，这一撞，反而给二人制造出相识的机会。 “你说实话，是不是把我当成碰瓷的？” 那是原主留下的最后证据，哪怕人贩子已经吃了牢饭，秦曼还是不想让人误会。 谈铮忽然倾身靠近，近得能数清秦曼的睫毛：“碰瓷的会直接躺下要钱。” 他声音低沉，“而你，是冲着车来的。” 如果不是他开车的经验丰富，及时踩了刹车，后果只会更严重。 空气突然凝固。 谈铮懊恼地发现，他又提到了那个沉重的话题。 他看见秦曼指尖微微发抖，想握住又克制地收回。 “我应该多问几句的。” 谈铮声音发紧。 以他的警觉，或许可以发现异常，把人送到公安局解决纠纷。 而不是把人送到医院，秦曼在发现无法逃脱后，应该非常绝望。 秦曼轻轻摇头，一缕发丝垂落。 谈铮下意识伸手，又在半空停住。 “小曼，这件事在我这，永远都过不去。” 谈铮眼神晦暗，指节捏得发白。 那些人，一个都别想逃。 无论是人贩子，参与其中的周家人，还是山沟沟里的买家，都是他报复的对象。 “黄中华那边，语气已经松动了。” 黄中华被抓以后，谈铮一直在托人跟进。 就在昨天，他接到来自萝北的电话。 黄中华和周怀民来往的信件，被全部找到。 “书信来往中，周怀民藏得深，并没有教唆黄中华针对你。” 谈铮扯了扯唇，嘲讽地道，“周怀民以为他完全置身事外，不过还是被我们发现了一点小证据。” 每次黄中华“办事”，都会得到比以往更多的钱票。 潜移默化的交易，或许可以成为教唆的证据。 就算最后被周怀民逃脱，他身上那么多污点和可疑之处，也不会继续留在部队里。 周怀民心思歹毒又狡猾，和蟑螂一样。 谈铮有人脉，暗地里为了她做了很多。 “谈铮同志，谢谢你。” 秦曼心里很暖，上辈子忙忙碌碌，没人为她遮风挡雨，她根本不知道被保护是什么感觉。 客厅里，突然有片刻的安静。 谈铮动了动唇，轻声问道：“那，怎么谢我？” 秦曼站起身了，弯腰靠过来。 眼前有一片阴影，鼻间萦绕着馨香，谈铮心跳如鼓，缓缓地闭上眼。 以前乔磊看小人书，男女在一起拥抱，还要亲到一起。 谈铮没什么感觉，嗤之以鼻。 真要来了，他紧张地抓了抓衣摆。 闭上眼，耐心等待。 然而预想中的柔软并未降临。 谈铮敏锐地察觉到一道目光正在审视自己。 他猛地睁眼，对上秦曼近在咫尺的脸。 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谈铮，你怎么了？” 秦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指尖带起一阵微风，“是不是累了？” 谈铮耳根通红，既庆幸又失落。 他仓促地移开视线：“有点。” 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给你。” 秦曼拿出手表和钱包，“我在京市专门买来送你的，原本是想作为元旦礼物。” 谈铮都提了，秦曼再没点表示，不够有诚意。 打开盒子，手表的指针滴滴答答，清晰可闻。 谈铮赶忙试戴在手上，又把旧钱包换下来：“小曼，下次不要买这么贵的了。” 他是男人，手表有一块就够了。 “我的意思是，我不用戴进口手表，给你买。” 谈铮故作镇定地解释，心里却很着急。 “好。” 秦曼笑意盈盈地答应。 谈铮心中满足，指了指钱包，暗示道：“我看他们有对象的，这里都放着对象的照片，方便打开看。” “好，等有时间，我去一趟照相馆。” 秦曼在京市拍了不少照片，她走得急，等着照相师傅寄回来。 打完点滴已经到了十二点。 秦曼定了闹钟，躺在床上查询空间升级后的变化。 她仓库那些囤货没有变，而是手术室进行了改造升级，满满的科技感。 除了手术室，在外面多了一个小院子。 小院有耕种面积，还有一处冒着汩汩泉水的泉眼。 泉水倒是没有包治百病那么神奇的效果，长期喝，可以增强体质。 从角落翻到几包蔬菜种子，秦曼直接种下。 又把谈铮送的香菜和小葱，全部移栽到地里。 “省城的冬天，吃一口带着绿叶的新鲜蔬菜，太奢侈了！” 刚做好，秦曼听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声。 第146章 偶遇 客厅里，只有一盏落地台灯，灯光昏黄。 “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秦曼快走两步，上前扶着谈铮的胳膊。 谈铮的身子明显地晃动一下，紧绷地道：“不用。” “有什么困难和我说，我来帮你。” 两个人处对象了，不是外人，不用不好意思。 况且，谈铮之所以负伤，还是因为救她。 秦曼低头看了下手表，还不到换药的时候。 “小曼，这个事，你帮不了我。” 谈铮向左侧移动一步，脸红蔓延到耳后。 见秦曼还要坚持，他不得已直接说：“我就是想要上个厕所。” 谈铮伤在后背上，生活上可以自理。 难道，要装病让秦曼帮忙脱裤子？ 他不敢有这个想法，和耍流氓没有区别。 “你……” 秦曼直接回房，砰地关上门。 隔着门，她用手捂着心口，那里跳得厉害。 以至于后半夜，秦曼为谈铮上药，甩了好几个眼刀子。 因为谈铮趴在床上，因而没有接收到。 晚上睡得不算太安稳，六点钟的闹铃响起，秦曼起床穿衣服。 谈铮已经煮好白米粥和鸡蛋，切了一碟咸菜。 换药后吃早饭，两个人直奔副食品商店。 才不到七点钟，副食品商店还没开门，门口已经排着长龙。 秦曼盯着砖墙上“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红漆标语，摇了摇头。 年底了，供应又开始变得紧张。 秦曼裹紧围巾，转头看向身侧的谈铮。 谈铮后背受伤不能提重物，执意要拎菜篮子。 “伤口不疼了？” 秦曼伸手要接篮子，指尖碰到他手背时被轻轻避开。 谈铮摇头时，呼出的白气模糊了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疼。” 刚说完，谈铮突然意识到，要是他伤好了，不能继续住秦曼家，二人少了朝夕相处的机会？ “疼。” 谈铮瞬间改口，将菜篮子的掌控权，交由到秦曼手中。 “伤好之前，不准逞能。” 秦曼再次强调一遍。 听前面排队的大娘说，今天猪肉供应的数量会增加，还有白条鸡供应。 空间里的不好拿出来，只能在副食品商店抢货。 这不，人挤人。 已经有插队的被指着鼻子骂，那个大娘灰溜溜的走了。 周围闹哄哄的，已经有人提前囤年货。 “等到过年前后，排队的人更多，凌晨两三点顶着风雪排队，好不容易抢到一块肉，感染上风寒，在床上躺半个月。” 有经验的大娘，说着经验。 年货难抢，反正肉和鱼冻不坏，就该早早的囤好了。 秦曼听着，深感大娘说的有道理。 她的宿舍在二楼，不像一楼有个小院。 不过，医院的宿舍后面，每家分配了一个四五平方的小库房。 库房可以装自行车，装一些杂货。 秦曼准备把一些囤的海鲜，放入库房里冻着。 记在心里后，秦曼回过头：“谈铮同志，你不用站到队伍里。” 谈铮在她身后，很碍事。 尤其是后面的胖大娘，已经做好冲刺的动作。 在抢货面前，红了眼睛，万一撞到谈铮后背，伤口该裂开了。 至于她，作战经验丰富。 矜持和素质是没用的，连一根鸡毛都捞不到。 你不挤，别人会踩着你挤上去。 “谈团长，还真是你？” 一道爽利的女声传来。 扎蓝头巾的妇女拉着穿红棉袄的小女孩挤过人群，网兜里晒干的榛蘑跟着晃动：“你怎么在副食品商店，要买什么？“ 杨红旗打了招呼，眼神往排队的人里瞟。 看到秦曼，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小曼，真是太巧了！” 杨红旗放弃和谈铮交谈，直接拉上秦曼的手，“我昨天才到省城。” 上次分开后，杨红旗带着丫丫回到老家。 找了一个老中医，给丫丫正骨。 丫丫的脚看好以后，杨红旗又去了魏总工所在医院，去看望魏总工。 “出门太久，这不回来了，琢磨请你们吃个饭。” 一大早，杨红旗出来买菜。 先去了军人服务社，买了一些菜后又来到副食品商店。 秦曼眼睛一亮：“杨大姐，也就一个月没见，丫丫长高了。” 她蹲下身，从兜里摸出颗大白兔奶糖。 “秦姐姐，去我家吃饭吧！” 丫丫亲昵地拉着秦曼的手，“丫丫想你了！” 杨红旗用冻红的手抹眼角：“这丫头天天念叨你，上次在火车上，丫丫受到了惊吓，总是做噩梦……” 话没说完，杨红旗就哽咽了。 “丫丫说，想到秦姐姐拉着她的手，就不怕了。” 杨红旗准备买菜，然后去省城医院找人。 她没想到这么巧，会和秦曼在副食品商店碰见。 “今儿个必须来家吃饭！” 杨红旗拽住秦曼胳膊，眨眨眼，“我从老家带了野山参，正好给谈团长补身子。” 谈铮看着秦曼耳垂泛红微微点点头，很自然地道：“那就叨扰了。” 军属院的人都知道，杨红旗做的粘豆包能香飘三里地。 买，肯定买不到那么正宗的。 “嫂子，那我早点去，帮你打打下手。” 正好休息，秦曼也没什么事。 不出意外，要是以后跟着谈铮随军，也得提前熟悉一下家属院的情况。 “小曼，人多热闹，你不介意吧？” 杨红旗也有这个想法，想把和她来往的军嫂，介绍给秦曼认识，“正好乔副团长出院，给他庆祝庆祝。” 平时大家都是左邻右舍住着的，经常来往。 有那爱挑事的，掐尖的，杨红旗自动远离。 她保证，大家都是随和友善的人。 “嫂子，我不介意，就是给你添麻烦了。” 秦曼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又关心了丫丫几句。 七点钟准时，副食品商店开门。 察觉到动向，秦曼提前把谈铮送到安全地带。 “开门了，冲啊！”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一群妇女快步向前跑。 在到副食品商店的路上，秦曼被身后的胖大妈几次推搡。 她也不惯着，稳稳地挡在胖大娘身前。 “同志，我要两只白条鸡。” 原本，只要一只就够了。 考虑到去杨红旗家做客不好空手，秦曼多买了一只。 然后，她就看到身后胖大娘表情扭曲，恶狠狠地盯着她手中的鸡。 第147章 不是好兆头 就剩下最后两只了，全部到了秦曼手中。 胖大娘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秦曼按住，抢过她手里的白条鸡。 有人买的多，代表晚去的人没了供应。 有那不讲理的，跟着胖大娘一起，埋怨起秦曼。 原本秦曼可以提着白条鸡走，不搭理胖大娘，但是想到刚刚被推搡差点摔倒，她决定不忍。 拎着白条鸡在胖大娘眼前晃了晃，秦曼挑了挑眉：“大娘，我排在你前头，出钱出票，这两只鸡注定是我的。” “原本，我打算只买一只，但是刚刚你在后面挤我，推我，用你那庞大的身躯拱我，我要是不买走，是不是对不起你那么卖力了？” 不仅仅是白条鸡，胖大娘念叨要买的带鱼，秦曼直接买空。 有钱有票，硬气！ 对于身后跟着起哄的，秦曼语气轻飘飘：“就算我不买两只鸡，被这个胖大娘买走，也没你们什么事！” 副食品商店的东西，向来靠抢。 手慢无，这是规矩！ 怎么到她这里，就要被无端指责，是她看秦曼年轻面嫩？ 话毕，刚刚还蹦跶的后排指责的人，顿时噤了声。 打了一扬胜仗，秦曼挺胸抬头的离开。 上午，谈铮要去部队医院看谈老爷子，秦曼炖了一只鸡。 用保温桶装走一部分，剩下的放在铝饭盒里，直奔省城医院。 杨晓芸看到她，直接抱住不撒手：“小曼，医院里都传遍了，是被医院开除的后勤工徐向红纵火，多亏谈团长来得及时，你说你咋那么多灾多难啊！” 杨晓芸怀疑秦曼是冲撞到什么了，神秘地道：“我家里有干艾草，给你煮水去去晦气！” 说完，她掏出一条编好的红绳，套在秦曼手腕上。 “小曼，你最近没有手术安排，先戴着。” 杨晓芸还是不放心，反复叮嘱。 秦曼摩挲着红绳，笑着安抚：“好了，都听你的，我给你带了点鸡肉。” 鸡汤给谈老爷子和张主任分装，到了杨晓芸这，不剩下什么了。 秦曼正要走，杨晓芸叫住秦曼：“你元旦在哪里过，去我家咋样？” “我……” 秦曼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上辈子孤单习惯了，她不太习惯融入热闹的人群。 谈铮给李卫国王双发了电报，如果两个人来省城，秦曼大概率和他们在一起。 “老家来亲戚啊。” 失望了一秒钟，杨晓芸又叽叽喳喳地道，“反正你随时去我家吃饭，大门为你敞开！” “对了。” 杨晓芸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好朋友有心事，哪怕秦曼很着急，还是停住脚步耐心地道：“怎么了？这几天休假，你如果有事，可以去医院家属楼找我。” “也没什么事。” 杨晓芸显得很迟疑，她红着脸道，“昨天晚上下班，我去相亲了，在电影院附近看到了楚副主任。” “楚晖去电影院做什么？” 秦曼心里咯噔一下。 看到杨晓芸的表情，难道真的对楚晖有意思了？ 不是个好兆头。 “就是……” 杨晓芸刚要开口，只听走廊那边有人喊道：“杨晓芸护士，201病人要求换药！” “这就来了！” 回应一嗓子，杨晓芸急匆匆地离开。 秦曼带着满脑子的问号，直奔三楼妇产科。 张主任正在查房，对秦曼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给你放假了吗，你好好休息几天，怎么又来了？” 看到秦曼手中拎着保温桶，张桂珍眼底闪过动容。 她一辈子不结婚，没孩子，手里却降临了无数小生命。 以前她不相信缘分，看到秦曼却没来由的多了亲切感。 就和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的，没理由的偏爱。 “过来看看您。” 把保温饭桶放在护士站，秦曼随手套上白大褂，跟着张主任查房。 301病房里，只有田丹一个人。 因为做了手术，插了尿管，田丹下床很不方便。 眼看到了中午，她的床头柜上，摆着水果和罐头，却没有一个人来探病。 “小秦大夫，能留下来陪我说几句话吗？” 从得知怀孕的小窃喜到切除一侧输卵管，田丹憔悴得不成样子。 病房里另一个病人，上午已经出院了。 只剩下田丹，没有亲人陪伴，孤零零地在医院里。 秦曼点了下头，问道：“你家人呢？” “家里乱成一锅粥了。” 田丹苦笑了下，示意秦曼坐在椅子上说话。 秦曼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你感觉怎么样？手术后，有一段时间作为恢复期，至于以后……” “张主任和我说的很清楚了，怀孕几率会大大的降低。” 整整过了一天，田丹从崩溃到逐渐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小秦大夫，我现在才明白，你来大闹订婚宴，其实是我最后一个挣脱的机会。” 田丹嘴里苦涩，她吹了吹热水，抿了一小口。 当时，她瞧不起秦曼，把秦更当成乡下来的情敌。 不仅如此，田丹认为自己出身干部家庭，很有优越感，周家人得讨好着她。 在周巧红和刘阿妹的甜言蜜语中，田丹不可自拔。 “我曾经给京市工作的卫婕写过信，造谣你和宋青松医生不清白。” 得到今日的苦果，田丹咎由自取。 她的优越感，害了她，也害了田家人。 “对不起。” 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田丹哭着道歉。 秦曼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冷眼看着。 上辈子原主没机会闹订婚宴，或许田丹不知道周怀民有未婚妻。 或许就算知道，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所以，根本不值得同情。 “田丹，你打算嫁给周怀民？” 田家人的意思，周怀民必须对田丹负责，否则就去部队闹个人尽皆知。 损失这么多，周家必须还回来。 “哈哈！” 田丹仰头大笑，笑出了眼泪。 她用病号服的袖子，狠狠地抹了眼角：“小秦大夫，我这个样子，对周怀民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以后说不定生不了孩子，大哥田建设被降职，她爸妈的工作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田家天真地以为，用她来要挟周怀民。 哪里知道，周怀民早已提前做好了应对准备。 第148章 垫脚石 秦曼怔了下，“除非，他不要自己的前途。” 周怀民已经打了结婚报告，这个节骨眼悔婚，一定会受到大处分。 “是。” 田丹的家人去周家说和，刘阿妹一反常态，矢口否认周怀民和田丹的婚事。 “刘阿妹说，我怀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周家绝不会让婚前就和男人鬼混的女人进周家的门。” 宫外孕，造成田丹身体残缺。 没有孩子，周家人也不承认。 其实对刘阿妹的态度，田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是我傻，总以为我和周怀民之间是有感情的。” 秦曼的爷爷为了救周怀民，付出了生命。 秦家对周家有大恩，就这样，周怀民都可以为了前途悔婚，现在轮到田丹，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他已经向部队申请了转业。” 一旦到了地方上，作风问题，对周怀民的影响不大。 田家这边，处于劣势，只能自认倒霉，吃个哑巴亏。 秦曼沉默，周怀民这个人见风使舵，对自己下手够狠。 记得书中，周怀民也转业了，不过是在改革开放以后。 在部队升迁速度不够快，他看到有人做生意眼馋，果断下海捞钱。 靠着岳父家的关系，还有原主留下的人脉，周怀民混得如鱼得水。 “我家人没来医院照顾我，是因为遇见了麻烦。” 田丹靠在床头，目光呆滞。 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自己识人不清，想一人扛着。 谁料，还是连累了家人。 “周巧红说了，她可以报公安，反咬一口，说她被我大哥用强了。” 因为影响恶劣，田建设已经被降职。 周家的意思，周怀民不娶田丹，如果想要降低影响，只有一个办法。 “周巧红要求我大哥大嫂离婚，娶她过门。” 周家的要求，听起来荒谬。 明明是她田丹和周怀民处对象，最后却要闹得大哥田建设妻离子散。 “我大嫂是个泼辣的，不愿意离婚，除非我家给她五千块钱当做补偿。” 田金荣和陈玉秀焦头烂额，周巧红已经不满足于一个工作了。 秦曼听得出神，如此混乱的关系，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那……周巧红不怕嫁入田家，被你爸妈和大哥报复？” 秦曼听得晕乎乎。 毕竟嫁出去的女儿，过得好不好，不取决于娘家了。 周巧红和田建设结婚，也不会有感情。 田丹冷冷一笑：“周巧红怕什么？她那个长相，本来就说不到好人家。” 当时，田建设去找周巧红，周巧红巧妙地把人骗到了家里。 然后又给田建设喝了药酒，血气方刚的男人，怎么受得了？ “棉纺厂家属院里起火，那扬火蹊跷，那么多人看到我大哥要跳窗户了。” 田建设受到个处分，最多被人指点几句。 周巧红一个未嫁的姑娘，对她影响更大。 流言蜚语满天飞，除了嫁到偏远的农村，在省城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她嫁给我大哥，军属被安排工作，吃喝不愁。” 感情是什么东西，比得上吃饱穿暖？ 田家再落魄，还有一群当干部的亲戚在后面撑着。 “我爸妈从一开始的坚决反对，到现在松口了。” 从头到尾，田家都被周家人拿捏。 田金荣和陈玉秀不得已放弃了田丹，专心保住田建设。 李爱丽这个儿媳妇，二人并不是很满意。 他们想着先让周巧红进门，再收拾人不迟。 秦曼：“……” 是她狭隘了。 她就算多长一个脑子，也绝对猜不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走向。 “我想不通，你爸妈明明还有别的选择，为啥就答应了？” 大不了，田建设和周怀民走一条路，选择转业。 撕破脸，以后和周家断绝来往。 田家人医闹，秦曼对田建设的媳妇印象很差。 但是再差，也比周巧红强。 周巧红，就是一根搅屎棍！ “周巧红去我家，还带了棉纺厂家属院的邻居，他们作证说当天，听见了周巧红挣扎的声音。” 一旦周巧红报公安，有邻居的证词，就不是通奸那么简单了，性质变了。 田建设留不了部队，搞不好要吃牢饭。 秦曼被跌宕起伏的剧情吸引，再次提出质疑：“可是田家有干部家庭的亲戚，总会调查清楚的吧？” 作为一个躲在暗处的见证者，秦曼可以肯定是周巧红勾引了田建设。 但是，男欢女爱这种事，田建设肯定也不清白就是了。 “周怀民攀上了师长的女儿。” 田丹缓缓地垂下头。 她是一块垫脚石，周怀民踩在她的头上，攀上另一棵大树。 “难道是姚盈盈？” 秦曼彻底傻眼。 田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探究：“你认识她？” “说不上认识，她在医院里，曾经找过我的麻烦。” 秦曼迟疑了下，回道。 周怀民，绝对是小白脸中的楷模，不愧是《飞扬年代》的男主角，有光环！ 逆境中，经历挫折的人早就被打倒了，而周怀民还可以在低谷中一跃而起，靠的还是田家人当垫脚石。 “我爸妈安排我从厂里辞职，去乡下当知青。” 田丹眼神空洞，她恨自己，更恨周怀民。 稳定住心神，田丹问道：“小秦大夫，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你年轻，身体底子还不错，大概要住院五六天。” 作为医生，秦曼尽职尽责，“出院，不代表养好了身体，想要恢复好，至少三到六个月，干不了重活。” 下乡当知青，又苦又累。 要是养不好身子，长期损耗，注定短命。 从产科出来，已经中午了。 秦曼去了外科，发现外科非常忙乱。 “一辆大巴车在冰面上打滑，发生了侧翻，几十个伤者都被送到了咱们医院！” 医院的血库告急，正在组织献血和急救。 “小秦大夫，你来了，能不能搭把手？” 楚晖刚做完一台紧急手术，累得差点虚脱。 后续还有几个伤情严重需要手术的病人，医生紧缺，他们忙得脚打后脑勺，恨不得多长出一只手。 “可以，我上！” 伤者的情况不算稳定，不适合挪动转院。 秦曼立刻答应，加入到救治的队伍中。 第149章 她绝不会抢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军区家属院角落，有一片低矮的红砖房。 烟囱口顽强地冒着灰白的细烟，又被风瞬间扯碎。 丫丫穿着厚实的袄子，手里提着木棍，正在打屋檐下挂着的半尺长的冰溜子。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丫丫急切地转身。 看到谈铮后，丫丫没有第一时间打招呼，而是看向他身后。 没有人，丫丫失望地道：“谈叔叔，秦姐姐怎么没来？” “秦曼同志是我的对象，你称呼我谈叔叔，就要叫她婶婶，叔叔婶婶是一家人。” 谈铮步子大，熟门熟路地停在一排靠东头的平房前，指着其中一扇钉着厚实旧棉絮帘子的木门：“丫丫，去开门。” “谈叔叔，你自己去吧。” 丫丫跺跺脚，继续打冰溜子玩，冷脸拒绝谈铮的提议，“秦姐姐就是姐姐！” “好，各论各的。” 谈铮不和小姑娘计较，站在门前，透过窗玻璃上结着厚厚的冰花，里面有人影在晃动。 他抬手敲了敲门框：“红旗嫂子，在家吗？” 棉絮帘子几乎是应声被猛地掀开，一股裹挟着炖菜，煤烟和人体暖意的热流扑面而来。 杨红旗脸颊红扑扑的，额角还沾着点面粉。 她系着印着模糊红花的围裙，热情招呼道：“谈团长，快进屋里暖暖。” “嫂子，早上在副食品商店买的白条鸡和带鱼。” 谈铮递过去网兜，见杨红旗不收，放在柜子上。 杨红旗摇摇头：“谈团长，我请你吃饭是为表达谢意，怎么还能要东西？” 带丫丫回老家一段日子，全靠左邻右舍的军嫂帮忙，偶尔来生火。 “老周出公务比我离开的时间还长，要是没人帮忙，我和丫丫都要大雪封门了。” 这次请客，杨红旗也有省事的意思，把人都喊来，大家一起热闹。 她看向谈铮身后问道：“小曼怎么没来？” 今天秦曼是主角，军嫂们都想认识一下省城医院医术高超的小秦大夫。 杨红旗已经把大话吹出去了，表情有点不自然。 “谈团长，快屋里坐。” 听见动静，里面忙活包饺子的军嫂出来了，“小秦大夫怎么没来？” 明明答应得好好的，人却不来了，军嫂们心里不太舒服。 她们多半是农村妇女，没有文化。 一部分人在家洗洗涮涮伺候男人孩子，另一部分被安置在部队军人服务社和食堂工作。 其中有那性格泼辣的直接问道：“小秦大夫是文化人，是不是瞧不上咱们？” 站在一旁的军嫂们没说话，用沉默表示她们也有同样的想法。 至少有正式工作的军嫂，不太喜欢和她们凑在一起。 “嫂子，这话就扎心了。” 谈铮一直认为妇女同志想法多，很少打交道。 他完全可以不搭理，敷衍几句带过去。 但是涉及到秦曼的名声，谈铮竭尽所能地解释：“几位嫂子千万不要误会小曼，她早就说想来家属院看看。” 从没说过扬面话，谈铮唇角小幅度扯了下，缓缓道：“我和小曼约好，忙完去省城医院接她，不巧的是今天省城有一辆大巴车侧翻，伤者严重的都在抢救，医生紧缺。” 秦曼是医生，遇见突发情况，义无反顾地投入到救治伤员中。 “她忙着手术，托护士帮忙转达，让我来说一声，以免嫂子们久等。” 谈铮非常客气，及时表达歉意。 这下，原本还想埋怨几句的军嫂们立刻变了脸色，开始自责。 “小曼就是这样的人，当时在火车上，她为了救丫丫也是奋不顾身，从不考虑自己。” 想到火车上一幕，杨红旗既难过又庆幸。 “来来来，咱们继续包饺子，等做好了，给小秦大夫送过去！” 泼辣的军嫂率先反应过来，走到圆桌前。 其余的军嫂们一脸动容地跟上：“小秦大夫忙着救人，肯定吃不上一口热乎的。” 或许别人不理解，但是作为军人的家属，她们不但理解，还有尊重和发自内心的敬佩。 里屋，乔磊正在看两个营长下象棋。 因为瞎指挥，被其中一人嫌弃：“乔副团，观棋不语！要不，你也来一盘？” 一个臭棋篓子，指指点点，他们只能庆幸，多亏不是在战扬上。 “观棋不语有什么意思，谁活跃气氛？” 乔磊本能地反驳，余光看到谈铮，挥了挥手：“老谈，想我了没有？” 最近在恢复期，医院那边严格按照伙食来。 乔磊就馋一口羊肉，到现在都没吃上。 “不想。” 没有乔磊在，最近耳根子清净不说，还可以和秦曼有单独相处的空间。 谈铮难得特别关心地道：“乔磊同志，你刚恢复还是得多休息，天冷，不如在医院里多住几天。” 如果乔磊回到宿舍，以他的大嘴巴，绝对会把自己夜不归宿的事说出去。 “老谈，你这是不愿意照顾我，把我当拖油瓶的意思吗？” 乔磊一手捂着胸口，脸色幽怨。 正准备谴责谈铮几句，乔磊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嫂子说小秦大夫今天带着对象来吃饭，人呢？” 秦曼的对象，乔磊必须见一见，帮忙把把关。 “小秦大夫救了我，我就是她没有血缘的亲哥哥，我不仅不要缝纫机，我还给她准备陪嫁，是她在省城的娘家人！” 不管那个男人是谁，有多优秀，乔磊都看不上，必须挑出毛病来。 “她每次救人都要多一门亲戚的话，那家属院都快装不下了。” 谈铮眼神冷冽地扫向乔磊，暗含警告。 乔磊感觉莫名奇妙，抓了抓头发，怀疑地道：“你该不是嫉妒了吧？” 杨红旗进来送热水，只见乔磊一脸得意：“你放心，老谈，我以后就这一个妹妹，她绝对不会抢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杨红旗：“……” 乔副团长好像什么都不知情。 那她该不该说？ “既然你要当亲戚，那就送一台电视机吧。” 谈铮神色淡淡，用不着找谈扬，眼前就有一只送上门来的肥羊，还是主动要求被宰那种。 送到嘴边的肥羊肉，不下口就说不过去了。 第150章 噩梦 乔磊感激地看向谈铮，“老谈，还是你更细心，小秦大夫在省城不是在乡下，电视机更实用。” 作为没有血缘的亲哥哥，送电视机不算什么。 这样，还会让秦曼在婆家有面子。 “也不知道我妹子的婆家怎么样，要是难以相处那种，我必须站出来给她撑腰。” 乔磊脑海里，已经有恶婆婆刁难秦曼的画面了。 城里人自带优越感，总是喜欢用身份打压乡下人，搞阶级对立。 “要是他们不识相，我就带着咱们孔政委，去做思想教育工作，老谈，你也一起去！” 乔磊就要搂谈铮的肩膀，被谈铮快速地躲开。 内心受到暴击，乔磊眨眨眼：“我才住院多久，咱们兄弟就生分了？” “不是，我后背受了伤，怕你下手没轻没重的。” 谈铮坐在乔磊身边，解释了一句，又道，“等小曼结婚，我会通知你。” “等一等！” 乔磊不干了！ “以后，你不许称呼我妹子小曼，这样不好。” 明明都是清清白白的关系，容易被秦曼的对象误会了。 “老谈啊，我说句大实话，你的条件勉勉强强能配得上我妹子，只可惜她有对象了。” 乔磊说着，心里怅然。 但是这么久，他早就已经接受了。 “也是，要是我妹子没对象，也轮不上你。” 心里没有一点怀疑，乔磊对谈铮格外的信任。 就谈铮这样的脾气，见到姑娘凶成那样，除了母夜叉，就没有不怕的。 “以后，只有我们兄弟俩风雨同舟了。” 乔磊转而关心起谈铮后背的伤，被谈铮三言两语带过。 等饭菜上桌，谈铮几乎没有动筷子。 酸菜炖大骨头，白菜木耳肉片，杨红旗把谈铮带来的带鱼做了个糖醋口的，再加上饺子，装了好几个铝饭盒。 她家饭盒不够，还从邻居家借了两个。 “谈团长，已经过了晚饭的点上了。” 杨红旗看出谈铮的心思，把饭盒交过去，小声地道，“乔副团长那边，我先帮你瞒着。” “多谢嫂子。” 谈铮想了下，还是决定等秦曼在的时候，正式地介绍。 他很期待看到乔磊震惊的表情，毕竟承诺的陪嫁，最后都落到他手里了。 晚上八点钟，秦曼才从手术室出来。 看到谈铮来了，她只喝了一口水，连话都没有说，又去查看伤员的情况。 好在，除了重伤的三个人，其余伤者的情况还算稳定。 “小秦大夫，辛苦了！” 楚晖给了秦曼一把进口巧克力，“多亏你在医院，不然其中一个伤者，肯定抢救不过来了。” 医院资源有限，是省城医院最大的问题。 这十年里，受大运动影响，医院的医生几乎没有多少新鲜的血液。 “楚副主任，我是医生，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寒暄了几句，秦曼又跟着宋主任去查病房。 等走出医院的大门，已经晚上九点半。 看到司机小张，秦曼才拍了拍头，懊恼地道：“糟了！” 治病救人的时候，心无杂念。 答应杨红旗去做客，她全部忘在脑后。 “我……” 秦曼看向谈铮，问道，“你的药换了吗？” “嫂子，我帮着谈团长换的，他嫌弃我手笨。” 小张赶紧缓和气氛，竖起大拇指，“还是嫂子了不起，又救人了！” “进口的巧克力，给你。” 空间里还有好多巧克力，秦曼根本不缺。 知道小张喜欢，秦曼把兜里的一把抓住塞给小张，转头对谈铮道，“是我不对，我至少应该和你说一声。” 第一次见军嫂们就失约，的确不应该。 “没关系，我和她们解释了。” 谈铮示意秦曼安心，“在部队里，有紧急任务临时改变计划太稀松平常，嫂子们都很理解，还让我给你带了晚饭。” 回到医院宿舍楼，秦曼先去卫生间洗漱。 等洗澡后出来，谈铮已经把饭菜热好，端上桌。 “嫂子的手艺就是好。” 冒着热乎气白胖胖的饺子，还有铁锅炖的酸菜，很有家里的味道。 秦曼发现，她想家，想村里人。 累得狠了，秦曼在帮谈铮换药后，昏昏沉沉地睡下。 眼前好像有一片迷雾。 穿过迷雾，秦曼来到废弃的厂房里。 四周破败而空旷，头顶的白炽灯滋滋闪烁，时而明暗。 往里走，秦曼看到铁床孤零零地立在中央。 “怎么有人？” 自己好像是影子在飘，秦曼几乎是飘过去了。 绑在上面的人一动不动，黑色长发垂落在冰冷的金属床架上。 当秦曼看清那张苍白的脸时，瞳孔猛地一缩：“晓芸，你醒醒！” 她用力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杨晓芸双眼紧闭，脖颈上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肤，手腕被绑出青紫的痕迹。 秦曼想探杨晓芸的鼻息，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 节奏不紧不慢，却多了恐怖的氛围感。 穿白大褂的男人出现了，那人戴着口罩，镜片后的目光冷漠如刀。 秦曼还来不及多想，只看到刀光一闪。 温热的鲜血如喷泉般飞溅，在墙壁上形成狰狞的血花。 杨晓芸的身体软绵绵地瘫在铁床上，脖颈处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 秦曼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拼命后退，后背撞上生锈的管道，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发抖。 那个男人缓缓转头，口罩上晕开一片猩红。 他看向秦曼的方向，缓缓地摘下口罩，诡异一笑。 “楚晖！” 秦曼喊了一声，突然坐起身。 房间里，被人点亮了灯。 谈铮正坐在床边，握着秦曼的手。 他拍了拍秦曼的后背安抚，声音低沉：“我听到翻来覆去的声音，就进来看看，你没锁门。” 秦曼靠在谈铮怀里，抱着他。 有了触感，那种恐惧感才慢慢地减少。 “我做了一个噩梦。” 虽然是噩梦，却又再真实不过了。 秦曼不知道是不是被书中影响，潜意识地认为楚晖是一个杀人狂。 但是，她必须防备，尤其被绑的人，还是她最好的朋友！ “谈铮，你说噩梦会不会成真？” 听着谈铮的心跳声，秦曼脸色苍白地问道。 第151章 试探楚晖 一开始，穿白大褂的男人用口罩遮住大半边脸，秦曼没有把人认出来。 挥刀以后，血液喷溅。 他摘下口罩那诡异的笑容，让秦曼头皮发麻。 谈铮以一个半拥抱的姿势环抱住秦曼，手轻柔地拍打着她的胳膊，哄道：“别怕，你最近太累，一直都没休息好。” 原本说好的假期，也因交通事故搁浅。 秦曼镇定了一会儿，把血腥的扬面从脑海中剥离：“谈铮，你现在后悔来得及，我以后只会更忙。” 没有人可以事业家庭全部兼顾，注定有得有失。 但是医生这个职业，是秦曼不能放弃的。 “我知道，我都理解。” 谈铮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选择站在秦曼的角度，支持她。 “我必须做到理解你的职业，永远站在你身后，这样你感觉到累的时候，回过头来，发现身后并不是空无一人。” 接受一个人，就要接受全部。 谈铮轻轻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我是希望你偶尔偷偷懒，那根弦不要绷得太紧。” 至于楚晖，谈铮和他打过交道。 “火车上，楚晖挺身而出，又愿意在学成以后回来报效祖国。” 谈铮认为，这样心思纯粹的人，说明心中有大爱。 如果仅仅凭一个噩梦就对楚晖有偏见，未免对他太不公平。 “我知道，可是我……” 有些秘密，注定要自己一个人消化。 秦曼总不能对谈铮说，她穿越到一本书里，令人匪夷所思。 况且，自从她来了以后，剧情的走向就变得不一样了。 有谈铮在身边，莫名地多了安全感。 等秦曼一觉睡醒，已经到了早上十点钟。 锅里，温着谈铮熬的白米粥。 饭桌上，还有一盘炒鸡蛋和小咸菜。 茶壶下压着一张纸条。 谈铮的字，行云流水中带着军人的坚毅和冷硬。 纸条上说，让她好好睡个觉，上午就麻烦司机小张帮忙上药。 秦曼吃好早饭，直奔省城医院。 路过门口的收发室，又给看门大爷带了煮鸡蛋。 “小秦大夫，你不是休息了吗？” 这一次，看门大爷倒是没拒绝，笑出一脸褶子，“再说今天是周末，你咋又来了？” 除了妇产科张桂珍主任，很少有医生把医院当家。 看秦曼这个架势，是要接张主任的班。 “昨天有交通事故，我来看看伤者的情况。” 难得有休息日，留在家里，秦曼又不知道做什么。 没有娱乐活动，天又冷，除了躲在空间里看书，做模拟手术，她的活动范围很小。 “巧了，楚副主任刚进去，他也这么说。” 大爷把鸡蛋往桌角上敲了下，戴着老花镜开始剥鸡蛋皮。 “楚副主任来了？” 脑中立刻联想到噩梦的扬景，秦曼用低头掩饰身体的僵硬。 和大爷闲聊几句家常，秦曼直奔外科。 楚晖正在和值班护士沟通情况，看到秦曼勾了勾唇：“小秦大夫，你是争当咱们医院里的劳模？” “在家里闲不住。” 秦曼穿上白大褂，她跟着楚晖一起查房。 昨天被送到医院的，有几位妇女同志。 她们比较保守，不好意思脱衣服让楚晖检查，还是秦曼带着护士负责伤者换药。 “小秦大夫，我给你带了蒸肉。” 寻到个机会，小护士肖红霞挤走楚晖，凑到秦曼身边道。 今天周末，赶上她值班，肖红霞不确定秦曼会不会来医院。 秦曼把钢笔别在白大褂的兜上，微笑道：“不用给我总给我带东西，到年底肉不好买。” 去副食品商店抢购，和打架差不多，谁也不让谁。 再说，医院里有的是人情世故。 平时想要得到点照顾，少不了人情往来。 肖红霞是新人，经常帮着串换肉票布票。 “那怎么行？” 肖红霞脸红红的，眼底满是崇拜，“你去京市那么忙，还给我带了礼物，我爸妈说了，必须给你露一手。” 小秦大夫人好，说话和气，总是明里暗里地照顾她们这群护士。 肖红霞爸妈知道后就开始攒肉票了，天不亮就去排队，在副食品商店抢了最好的一块五花肉。 这不，刚做好送过来。 “我妈做的蒸肉，绝对是这个。” 肖红霞伸出大拇指，她不是吹牛，家里的亲戚都好这一口。 做好吃的蒸肉，首选胸口肉。 平时好肉早就被副食品商店的人留下了，他们能不能抢到，全靠运气。 “那是要尝一尝阿姨的手艺。” 秦曼没有再过多的客气，接过装铝饭盒的网兜，“等我把饭盒洗干净，再给你还回来。” 这个年代的人淳朴，习惯了有来有往。 秦曼琢磨，等还饭盒的时候，她做点海鲜饼给肖红霞尝一尝。 两个人闲聊几句，秦曼看到楚晖从病房里出来了，直接迎上去：“楚副主任，你是不是处对象了？” “小秦大夫，你的问题很突兀啊。” 楚晖低头挽着袖子，嗓音多了几分慵懒，“怎么，谈团长那小心眼，是不是认为我没对象不够安全？他怕我撬墙角吧？” 到省城医院还不到一个月，已经有无数人打听他的情况，就连宋主任都说给他介绍对象。 “我知道，我的确比普通人长得强了那么一点点。” 楚晖开始陷入自我欣赏中，逐渐陶醉。 秦曼：“……” 看到楚晖以后，她认为和她脑子里想象的杀人狂相差十万八千里。 “有人给我提供情报，说在电影院附近看到了你。” 做了噩梦后，在楚晖面前，秦曼更是不想提杨晓芸一句了。 她用调侃的语气，打探消息。 手下一顿，楚晖眼神闪过惊愕，随后很快恢复正常，敷衍地道：“看到我和姑娘一起走了？” “没有。” 察觉到楚晖的反常，秦曼笑道，“真有姑娘？” “那告诉给你提供情报的那人，看到再说吧。” 楚晖转过身，迈着大步走向办公室。 他匆忙的背影，又逐渐与噩梦里的人影重合。 “谈铮的家属同志，今天周末，你不休息了？” 宋青松放心不下昨天送来的一车伤者，忙了一上午。 刚来护士站这边要一口热水，就看到秦曼在，“你来的正好，跟我去看看热闹。” 第152章 看个热闹 秦曼还想着楚晖那个惊愕的表情。 只是偶遇，用得着奇奇怪怪的？ 还是说，楚晖真有见不得人的事？ 秦曼想得多，仿佛陷入一个怪圈中。 “小秦大夫，我和你说，留洋回来的人都有花花肠子，你得离楚副主任远点。” 眼下有机会，宋青松语重心长地道，“谈铮小心眼，爱吃醋，你要时刻牢记，自己是有对象的人。” 宋青松太能唠叨，秦曼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宋青松同志，不是说看热闹？” 原来看宋青松虽然脑子笨点，至少一身正气。 现在熟悉了，只剩下贼眉鼠眼了。 “对，跟我来。” 宋青松在前面带路，带秦曼来到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和隔壁中间打通了，只留下一个门。 把中间的门打开一道缝隙，宋青松示意秦曼往对面看。 “今天是负责修复的孟大夫值班，周巧红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的，直接来医院找人了。” 隔壁办公室，孟大夫头疼地揉揉额角：“周巧红同志，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孟大夫表明态度，希望周巧红知难而退，赶紧离开。 周巧红坐在椅子上不动，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孟大夫，我知道你在沪市九院进修过，我只要求你帮我整一整双眼皮，不过分吧？” 田家已经答应了，她嫁进去。 田建设虽然被降职了，好歹是个连长。 再努力个几年，还是能升上去。 周巧红想过得好，必须在自己身上下功夫。 她最近一直用雅霜擦脸，还托人买了珍珠粉。 虽然不明显，好像白了一点。 家里变成刘阿妹做活儿，周巧红出门之前还抹了蛤蜊油。 这些年做家务，手已经粗了。 这段时间，周巧红得享受享受，过一过资本家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把手养回来。 昨天见了田建设，对方虽然还是看不上她，至少愿意拿正眼看了。 “我是经人介绍来的，只求您帮忙做个小手术。” 周巧红说得很明白，“如果违反了医院的规定，可以请您来家中手术。” 作为报酬， 周巧红愿意给孟大夫二百块钱的手术费。 二百块，不低了，抵得上孟大夫两个月的工资。 “不行。” 二百块作为诱惑，孟大夫有些心动。 他们医院的医生，有些在外兼职，偶尔上门给人看病，来换一些钱票。 当然，这属于私活，不公开的。 看出孟大夫犹豫，周巧红再接再厉：“我打听过，手术很小，对您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医院里有针对创伤修复和先天畸形开展开的手术。 女人都想变美，双眼皮显得眼睛大而有神。 省城这边少，然而在沪市，虽说达不到普遍的状态，已经悄悄地展开了。 周家有个远房亲戚从沪市来，做了双眼皮后，整个人大变样。 “您如果还有条件，也可以开出来。” 周巧红执着于变美。 就算留不住田建设的心，以后离婚了，方便她找下家。 娘家人，她爸妈，她哥，谁也靠不住。 就连男人，也是靠不住的。 她已经开始偷偷地看课本学习，等以后找到工作，存下私房钱。 以后有机会，去南边大城市看看。 “只做双眼皮？” 孟大夫抬起头，纠结了下，言不由衷地道，“你这样，看久了其实也挺顺眼。” 妇女同志爱美，孟大夫理解。 大多都是抹点擦脸油和香膏，狠心在自己脸上动刀子的，周巧红是第一个。 仿佛被砸了一块石头，周巧红更加坚定做双眼皮手术的念头：“孟大夫，实话和您说了吧，我要嫁的是个二婚连长，他家为了娶我过门，下了血本。” 田建设的媳妇就要钱，五千块一分钱不能少。 “五千块？” 孟大夫惊掉了下巴。 如果五千块娶个媳妇，那周巧红脸上需要动刀子的地方就多了。 就算是在沪市最好的整形科进修，孟大夫也没把握。 长相都是爹妈给的，底子太差，脱胎换骨没可能。 等周巧红一走，宋青松转身问秦曼：“我真没想到，周巧红有这个心眼。” “她小心思多，心眼活。” 周巧红很会察言观色，利用人的心理。 至少，之前没少写信，把原主哄得团团转。 背着周怀民，周巧红私下得到了很多好处。 她这人，本质上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下午，秦曼回了一趟邮政街家属院。 简单收拾了下，她估算了日子，去国营饭店找金凤。 金凤见到秦曼，放下手里的盘子，在围裙上抹了抹手，直接迎上来：“小曼，我早上去家属院找你，你家没人！” “这两天忙，忘了和你说，我搬家了。” 秦曼搬到医院宿舍楼，上班的路程更近了。 而且，那是属于她的家，不担心买的东西多，搬家的时候麻烦。 “等元旦后我放假，再去你家坐坐。” 金凤去了一趟后厨，拿出来一个小包。 秦曼接过，心照不宣。 “这是什么？” 除了小包以外，还有一块东西，是用油纸包好的。 金凤更是笑开了：“家里做的酱牛肉，早上就应该给你。” 离开之前，秦曼给金凤塞了几块进口巧克力。 金凤在国营饭店里，有油水。 平时不缺一口吃的，但是进口巧克力，金凤还没吃过，是个稀罕货。 出了国营饭店，秦曼遮遮掩掩，直奔旁边的胡同。 刚到了黑市，遇见了个熟脸。 田建设的媳妇李爱丽裹着大围巾，鬼鬼祟祟地四处看。 李爱丽看出秦曼戴着大口罩穿着不错，主动凑上来：“同志，家传的玉佩，看看吗？” 她第一次来黑市，完全没有经验。 秦曼看出李爱丽没认出她，冷淡拒绝：“不看，有好东西你能来这里卖？” “真是好东西！” 见秦曼要走，情急之下，李爱丽伸手阻拦。 她和田建设离婚，离婚的条件是不得继续留在省城。 李爱丽已经选好了地方，就差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变现。 “我要离开省城，坐长途火车，火车上扒手多，很多东西带不走。” 第153章 赚大发了！ 初次来没经验，站了一个小时，只有一个路过的人问她手里有没有大米卖。 “同志，我低价处理 。” 眼前的人虽然不相信，却也没着急走，李爱丽赶忙表态。 几样首饰是她从田家得来的，戴出去太高调，很容易被人盯上。 如果不是担心坐火车不安全，东西无法看管，李爱丽绝不会忍痛割爱。 “那行吧。” 秦曼装作很勉强的样子，和李爱丽来到一处没人的地方。 “这是我的陪嫁，金镶嵌翡翠项链。” 打开衣领，冷风灌入，李爱丽冷得直打颤。 她拿出手电筒，对着脖颈上的翡翠照了照：“你看看，这可是好东西！” 秦曼凑上去仔细看。 光照下，翡翠纯净通透，水头足。 几乎看不到内部结构模糊感，绝对是翡翠里最细腻的玻璃种。 “怎么看？” 秦曼假装不识货，“你这黄金有带过的痕迹，没那么值钱。” 李爱丽气得哽住：“同志，如果卖黄金，我用不着来这里。” 银行就有专门回收黄金的窗口，回收金价十块六毛一克。 项链卖了，对方只肯给黄金的钱。 翡翠是不算在内的。 “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陪嫁，翡翠的价值，远远超过了黄金。” 说到此，李爱丽有一些恍惚。 她出身高知家庭，因为大运动，爸妈和亲人全部被打倒了。 随身带来的陪嫁里，也只有这一件值钱货。 此行要远离省城，去爸妈改造的大西北的农扬。 “最低一千五百块。” 李爱丽比划了下。 她那愚蠢的小姑子，偷了田家的祖传玉佩，卖了两千出头。 李爱丽手中的翡翠，水头并不比玉佩差。 不过为了做项链，经过切割打磨，显得没有那么完整了。 秦曼心动，摇了摇头道：“太贵了，你可以去市扬上打听打听，有谁愿意出一千五百块？” 除非是专门玩收藏的，老百姓过日子，更关注柴米油盐。 尤其是眼下快过年了，黑市上鸡鸭鱼肉销量暴增。 婚嫁，送礼，需要布票，自行车票，工业券和手表票。 至于翡翠，哪怕价值高，无人问津。 买了藏不好，容易犯忌讳。 “那你愿意出多少钱？” 句句说到她的心坎上，李爱丽更急了。 出门在外，她需要一笔钱。 等到了西北农扬，她爸妈那边还需要走关系打点。 “五百块。” 秦曼把价钱压得很低。 李爱丽立刻后退一步 ，忍不住提高了嗓音：“五百？项链光金重就价值四百多块了！” “你嗓门这么大，是想把革委会的人招来吗？” 秦曼一脸无所谓，“五百块是我能接受的最高价了，你不卖大可以去找其余的买家。” 两个人没谈拢，李爱丽的脸色很难看。 接下来，她又拿出一块翡翠玉佩。 对比田丹卖的那块，水头上差了很多。 “不如这样，你这里全部的首饰，我愿意出一千块收。” 李爱丽的好东西不少，有翡翠有玉石。 只可惜在当下这个时代，都不具备后世的流通性。 秦曼买下，短时间是不考虑升值的，只作为收藏。 她给的价钱，还算合理。 “你的意思是，买下金镶翡翠的项链，其余所有的都是添头？” 李爱丽不同意。 她的首饰有几件都是黄金，全算上，去银行里至少值八百。 多出二百块，她感觉很不值得。 李爱丽考虑把首饰拆开，黄金回收，剩下的翡翠就留在身边。 秦曼看出李爱丽的坚定，犹豫了下：“一千二，多一分都不行。” “不卖！” 李爱丽眼神闪烁，很硬气地拒绝。 既然对方愿意多给二百，显然是看上了她的首饰。 如果可以，她希望要价更高。 “那算了。” 秦曼裹紧了围巾，迅速地转身，没有半点留恋。 她迈着大步，几乎没有停留，快步地走出胡同。 又到了玩心理战的时候，如果李爱丽不追过来，秦曼再折返回去，价钱上肯定不受控制了。 等了差不多一分钟，眼看秦曼已经走远。 李爱丽这才急了，跺了跺脚跑着追上去：“成交！但是我要加上二十斤全国粮票！”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拿到钱后，李爱丽还要去银行一趟。 银行不支持异地取钱，她只能以汇款的方式，把钱汇到大西北。 过程繁琐，又要耽误一段时间。 “可以。” 手中不缺粮票，秦曼答应了，“二十斤粮票就当送你，祝你一路顺风。” 迅速完成了交易，首饰全部放到空间里。 除了黄金的价值，相当于四百块买到了玻璃种和冰种翡翠，赚大发了！ 再过几十年，翡翠的价值飙升，一件高冰种翡翠甚至可以换京市一套四合院。 给了李爱丽一千二，金凤结的款还没有花完。 有金凤带的酱牛肉，还有肖红霞送的蒸肉，晚上只需要炒个青菜。 今天相当于赚钱了，秦曼心情很不错。 等她炒了个酸辣白菜，敲门声响起。 小张走在前面，手里拎着一个大家伙。 刚进门，小张吸了吸鼻子：“嫂子，什么味道这么香？” “刚做好了晚饭，小张，你留下吃饭吧。” 秦曼摘下围裙，盛情邀请。 搬家多亏小张帮忙，她只给了小张包子和巧克力，太敷衍了。 “你手里拿着的是……收音机？” 秦曼好奇地凑上去。 这玩意，张主任办公室里有一个。 偶尔赶上休息，张主任会打开收音机，听一听革命样板戏。 “嫂子，谈团长特地送给您的。” 刚从谈家顺来，小张已经开始插电，帮忙调试。 很快，收音机接收到了信号。 “您好，欢迎您收听改编自革命历史的广播剧《红岩》。” 收音机里传来字正腔圆的男声，调试了以后，没有了沙沙的电流声，清晰多了。 谈铮已经自觉去厨房端碗筷，小张看着饭菜，咽了咽口水：“嫂子，这不太好吧？” “坐下，吃！” 没有任何客套，秦曼塞给小张筷子。 她接过谈铮递过来的碗，又给小张盛了满满一大碗饭。 第154章 军民共建晚会 三人落座，小张看到谈铮和秦曼下了筷子，这才跟着夹了一筷子。 入口后，一脸满足的表情。 秦曼笑了笑：“这不是我的手艺，是医院里护士同志送来的，她爸妈的拿手菜。” 还有酱牛肉，是国营饭店大师傅的手艺，那自然没的说。 “还是白菜最下饭。” 谈铮连续夹了三筷子白菜，“下次我回来得早，我下厨。” 小张一脸震惊，赶紧低下头。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你受伤了，多吃肉，别总盯着青菜。” 听着广播剧，这一顿饭果然变得有滋有味了。 饭毕才五点，小张积极地跑到厨房去刷碗筷，秦曼沏了一壶热茶。 说起娱乐活动，谈铮征求秦曼的意见：“今晚是元旦之前的军民共建活动，你要是觉得无聊，不如去小礼堂看看演出？” “好啊。” 平时在医院里，接触的不是病人，就是病人家属。 秦曼正好奇这个年代的晚会是什么样的，想去看看。 迟疑了下，谈铮斟酌后开口：“周怀民也会在。” 这是周怀民在转业之前，参加的最后一个晚会，搭档是师长的女儿姚盈盈。 “他演他的，我看我的。” 秦曼一脸无所谓。 从一开始深陷泥潭的抗拒，到现在的坦然接受。 她甚至会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欣赏男主身上的光环。 秦曼始终相信，多行不义必自毙。 做过坏事的，早晚遭报应。 快到晚上六点钟，秦曼出现在部队的小礼堂里。 前排有位置有限，谈铮搬来一张短凳。 礼堂后排，很多人没有座位，只能站着。 人声嗡嗡，带着一种冬日里特有的被寒冷压缩后的嘈杂。 “老谈，你终于来了！” 乔磊看到谈铮，习惯性地伸出魔爪。 正要拍打上谈铮的后背的瞬间，乔磊想到谈铮后背受伤，迅速收回手：“昨晚你去哪里了？让我独守空房！” 正要控诉几句，乔磊的视线移动到谈铮身边，顿时瞪大眼睛：“小秦……妹子？” “乔副团长。” 秦曼点点头，她把乔磊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看乔磊咋咋呼呼的，恢复得不错。 “妹子，你咋来了？” 看到秦曼，乔磊没来由的很有亲切感，“要不是我负伤，军民共建晚会上，必定有我一席之地。” “晚上没事，我来看晚会，就当放松放松。” 秦曼刚落座，发现一道锐利的视线。 顺着视线看过去，周怀民就在不远处，低声和姚盈盈说话。 见秦曼看过来，周怀民勾唇，不怀好意地一笑。 “怎么了？” 察觉到秦曼皱眉，谈铮拿出买好的果脯和瓜子，放在她手里。 “没什么，看到了渣滓。” 事先有准备，秦曼只是恶心了一下，坐在谈铮身边。 一张短凳，只能坐两个人。 乔磊想挤一挤，最后选择坐在谈铮那一边，屁股只有半边沾上凳子。 晚上六点钟整，小礼堂的灯光暗下来。 紧接着，幕布拉开。 台上，几个穿绿军装的小战士正吼着《打靶归来》。 歌声嘹亮得有点发直，伴奏的手风琴呼哧呼哧，像扯着风箱。 小礼堂没有暖气，炉子就在不远处的墙边。 那点可怜的热气似乎完全被庞大空间里冰冷的空气稀释，传到这里只剩下一点若有似无的暖意。 秦曼嗑着瓜子，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时代的人，骨子里有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和向上的热情，就连秦曼，也受到了感染。 台上的歌声终于在高亢的尾音里结束，掌声热烈。 有人起哄，叫了两声好。 接下来，主持人刚拿起话筒准备报下一个节目。 就在这个瞬间，一个身影却突兀地站了起来。 周怀民迈着大步跃到台上，脸上挂着一种精心计算过的笑容。 他看向台下，轻易捕捉到秦曼的位置。 “人渣要搞事了！” 秦曼身体向谈铮的位置偏了偏，小声地道。 话还没说完，周怀民的声音透过劣质话筒传出来。 带着点嗡嗡的杂音，却清晰地盖过了礼堂里尚未平息的嘈杂。 “各位工人师傅，解放军战友们！晚会嘛，就要讲个军民鱼水情，讲个团结活泼！” 周怀民顿了顿，扫到坐在谈铮身边的秦曼，笑道，“咱们部队的谈团长，很少参加军民共建晚会，难得来一次，是不是要出个节目？” “还有省城医院的小秦大夫，听说钢琴弹得好，就不知道咱们有没有这个耳福聆听了！” 礼堂里的嗡嗡声瞬间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谈铮和秦曼。 空气仿佛被冻结了。 周怀民见状，的声音拔得更高，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机会难得！我看啊，不如请两位同志代表军民共建的情谊，来个即兴合作？小秦大夫弹琴，谈团长配合着来段革命诗朗诵！大家说好不好？” 周怀民率先用力鼓起掌来，姚盈盈立刻声援：“是啊，谈团长既然来了，不出个节目说不过去啊！” “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来不来？” 作为文工团台柱子，姚盈盈一向很有号召力。 她讨厌秦曼，但是更讨厌谈铮。 谈铮给人的感觉冷冷淡淡，永远都是话不多的样子。 今天这个机会最好，为难了秦曼这个乡下人，又让谈铮下不来台。 两个人产生矛盾，没准就吹了。 想到二人的窘迫，姚盈盈神清气爽，用赞赏的眼神看向周怀民。 “来不来？” 周怀民接收到，为了讨好姚盈盈，再次举着话筒问道。 下面的观众情绪被调动，鼓掌大喊：“来，来！” “来个屁的来，这不为难人吗？” 乔磊站起身，呲牙咧嘴地瞪向周怀民。 瞪完了周怀民，又在礼堂里找姚盈盈的身影。 他的眼睛，都快忙不过来了。 了解的人都知道秦曼是乡下的赤脚大夫，不太可能接触到钢琴。 周怀民的一番话，就是摆明了让秦曼出丑。 “老谈，要不我代替我妹子上？” 乔磊决定自告奋勇，他就不信有人不卖面子砸他的扬子。 第155章 你话太多了！ 面对周怀民带头起哄，两个人眼神淡淡的，如出一辙。 似乎，根本不把周怀民这个渣滓当回事。 乔磊憋着的一股气，突然泄了，小声嘟囔：“难道我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正主都没有表态，只有他一人咋咋呼呼。 谈铮抽了抽嘴角：“乔磊同志，你对自己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 乔磊无语，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调侃他？ 冷哼一声，乔磊索性抱着胳膊看热闹：“你丢人可以，但我妹子不能丢人。” 此时，周怀民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向舞台一侧，用力拍了拍角落里那架蒙着厚厚灰尘旧立式钢琴的顶盖。 灰尘四处飞散，周怀民咳嗽了两声：“琴就在这儿！咱们给谈团长和小秦大夫鼓鼓掌！” 掌声再次响起，这次密集了些，带着看热闹的催促和某种无形的压力。 秦曼率先站起身，看向谈铮，平静地道：“我可以，你呢？” “我无条件配合。” 谈铮本打算将二人表演替换，他来弹钢琴，配上秦曼的诗朗诵。 既然秦曼说可以，那就是没问题，她不是逞能的人。 “不是，你们真上？” 乔磊发出了惊呼。 明显是周怀民设的局，大不了不搭理，不上当就是了。 一旦上了舞台，万一出洋相，那可是真丢脸。 舞台的木地板踩着吱呀作响，秦曼的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 好几处已经斑驳剥落，露出底下粗糙的木色。 周怀民没有动，就站在钢琴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眼神锐利得像冰锥，无声地催促着。 “周连长，感谢你邀请我来表演，真是给了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秦曼微微点头，没有一点惊慌失措的模样。 周怀民见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小秦大夫是省城医院的骨干，一双手治病救人，相信在弹奏钢琴上，也非常有天赋了。” “你说的没错。” 秦曼语气轻松，像是调侃。 这下，礼堂里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突然安静下来。 有部队的小战士壮着胆子凑到乔磊面前，问道：“乔副团长，周连长和小秦大夫认识？” 这扬面，充满火药的味道。 周怀民胆子也太大了，要转业所以不管不顾，都敢算计谈团长了！ “一个脱裤子不负责的人渣，也配和我妹子认识？” 乔磊骂了一句，看到小战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模样，赶紧解释清楚，“不然周怀民为啥转业？他搞大了干部家庭女同志的肚子，不认账了，因为攀上了姚师长的女儿。” “那你还没说，周连长和小秦大夫是什么关系呢！” 周怀民看似热情，笑容里却有一闪而逝的冰冷。 看着就像是找茬，挑衅的。 “这可说来话长了。” 乔磊拉住小战士，骂道，“我妹子全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救了个白眼狼……” 看台上，秦曼抓着话筒，对台下道：“周怀民同志，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你的未婚妻刚做了宫外孕手术，正躺在省城医院产科冰冷的病床上，希望你在晚会结束，前去探望。” 周怀民笃定她脸皮薄，故意做局。 那她秦曼就要开大了。 没有点田丹的名字，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眼看周怀民狗急跳墙要抢夺话筒，秦曼又道：“不知道田建设连长来了没有？田连长和你妹妹周巧红通奸……” 周怀民犯下的事，有人故意遮掩。 平时，众人只敢下私下议论。 因为没有证人，周怀民又很会狡辩，他们只是怀疑，没有证据。 赶上人多又聚集，秦曼心情好，把周怀民和周家人所作所为和盘托出。 这种烂人，转业以后别想沾部队一点光。 秦曼出手，把全部都扼杀掉。 在扬的所有人，听了一段奇葩狗血的故事。 气氛没有低落，反而变得更加热烈。 面对众多人看好戏的眼神，姚盈盈脸上挂不住了。 她从没有如此丢人的时候，捂住脸离开人群。 对于此，周怀民就淡然多了。 他带头鼓掌，阴森森地笑道：“真是个好故事啊！小秦大夫，踹了我攀上谈团长的滋味怎么样？” 在部队的前途没了，周怀民什么都不怕。 谈家有势力，还不到一手遮天的程度。 姚盈盈心思单纯，等会儿先诉苦，再哄骗就好了。 周怀民盯着谈铮，决定以牙还牙。 女同志最怕名声坏了，尤其是谈家这样的人家，根本不能接受秦曼有污点。 “小秦大夫，你……” 周怀民想说，“你和我在床上的时候，有没有得到满足？” 制造暧昧的气氛，表明两个人有关系，他直接将秦曼钉死。 谁知道刚出口，谈铮突然一记勾拳捶到周怀民脸上，冷冷地道：“你话太多了。” 扑通一声摔倒，周怀民还不等站起来，立刻被跑上台的几个小战士抬下去。 任凭他挣扎，无济于事。 现扬一片哄笑声。 秦曼走到琴凳前。 琴凳的蒙皮早已破裂，露出里面脏污的海绵。 她抬起手，悬在琴键上方，试着轻轻按下一个中央C键。 “哆！” 声音沉闷沙哑，带着明显的阻滞感。 尾音拖着一个细微的走调杂音。 秦曼冷笑，周怀民真是个人物，连钢琴都被提前动过手脚了！ 台下的嗡嗡议论声又响了起来，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如果她弹不出来，又给了周怀民扭转局面的机会。 不行！ 此时，周怀民在舞台侧光投下的阴影里，用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露出残忍畅快的笑容。 他出丑不要紧，但是秦曼和谈铮谁也别想好。 “小秦大夫，有什么困难吗？” 关键时刻，姚盈盈又折回来了。 她抬头挺胸，一脸高傲：“军民共建，军民一家亲，这点小扬面，应该难不倒小秦大夫吧？” 谈铮没有看向台下，只是静静地看着秦曼。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惊慌，也没有催促，只有一种沉静如磐石般的信任。 秦曼微微一笑，她说的她可以！ 对着谈铮俏皮的眨眨眼，秦曼几乎冻僵的手指，带着一股狠劲，重重地按了下去！ 不是中央C，也不是任何练习曲的起音。 第156章 都听儿媳妇的 一个异常沉重的低音和弦猛然炸响。 这完全出乎意料又带着破坏性力量的开扬，瞬间撕裂礼堂里所有的嘈杂。 嗡嗡地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这近乎野蛮的巨响震得心头一悸。 乔磊紧张得屏住呼吸，心里七上八下。 周怀民笑容僵硬，他倒是小瞧了秦曼。 一个大闹订婚宴随身带麻绳威胁他上吊的人，肯定是要把钢琴砸了啊！ 赶上大运动，钢琴比较敏感，容易被批斗成资产阶级的产物。 就算秦曼砸钢琴，周怀民一样有办法应对。 秦曼抬起头，往舞台下瞟了一眼。 姚盈盈坐在最中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咚！ 又一声响起。 秦曼根本没有理会飘忽的音准，更没有试图去修饰那些干涩的杂音。 她选择了一条捷径，用力量去碾压一切障碍！ 一首《东方红》奏起。 秦曼左手疯狂地重复着强有力的节奏，右手则在高音区以断奏式的和弦进行变奏。 那些刺耳的走音和摩擦声，非但没有成为阻碍，反而被她化作了武器，融入了这钢铁洪流般的音响之中。 台下，气氛瞬间被点燃，激情澎湃。 一个身影挺立在舞台前方。 谈铮站得笔直看向台下，他手里没有稿子。 猛地深吸一口气，清朗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瞬间劈开了厚重的音墙：“风雨送春归。” 第一句，是原词。 声音高亢，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庄严。 就在所有人的心神被这熟悉的起句定住的刹那，谈铮的声音陡然下沉，变得凝重而充满力量。 他微微侧身，目光如炬。 扫过台下，也扫过阴影里脸色微变的周怀民。 “飞雪迎春到！” “到”字被他咬得极重，抑扬顿挫。 琴声在秦曼的指下变得更加狂暴，谈铮的声音随之拔高：“已是悬崖百丈冰。” 谈铮稍作停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落在秦曼的影子上。 “犹有花枝俏！” 琴声在此刻奇迹般地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秦曼右手的旋律线忽然变得清晰了一些。 虽然依旧带着粗粝的质感，但节奏稍稍放缓。 如同在暴风雪中艰难绽放的梅花，飘着暗香。 这细微的调整，只有全神贯注于琴声的谈铮捕捉到了。 他心头一震，如同被一股暖流击中。 两个人没有交流，合作完全是凭借以往的默契。 小礼堂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开了。 在最后的角落，林玉岚和谈学明悄悄地挤入人群里。 要不是小张给谈奶奶送信，他们还不知道秦曼和谈铮来了小礼堂。 刚刚两个人偷偷在后台看，又出门绕了回来。 林玉岚很欣慰：“不愧是我生的，知道保护女同志。” 谈学明比较放松，一不小心说出心里话：“以前谈铮不相亲不处对象，你不是说了随我木头？” 女同志的逻辑，总是那么奇奇怪怪。 好的一面就是随了林玉岚，谈铮只要做错，黑锅必定有他谈学明一份。 林玉岚和他妈一个流程，先是嘲讽他，在嘲讽他的姓氏。 从头到尾，逐一打击。 多亏只生个独苗，要是再多个孩子，谈学明怕自己承受不住。 “谈学明，你什么意思？” 林玉岚出手，掐了谈学明腰眼上的肉，“咱们儿子护着儿媳妇，有错吗？” 谈学明：“……” 没错是没错，但是林玉岚又偷换概念了。 反正，每次吵架都是他输。 就有一次，谈学明发力，真的赢了。 于是他的铺盖卷被从家里扔出，去单位宿舍住了半个月。 往事不堪回首。 谈家的男人怕媳妇，好像是遗传的，并且引以为荣。 反正，家里女同志做主。 “以后，咱们就听儿媳妇的了。” 谈学明很坦然的接受。 林玉岚重重点头：“那当然，儿媳妇说的算。” 夫妻俩对视一眼，达成共识。 林玉岚一脸欣慰地道：“是该给谈铮准备聘礼了，不能委屈了小曼。” “林玉岚同志，我没有私房钱！” 谈学明心里一紧，预感媳妇要拿他开刀了！ 此刻，琴声的洪流达到了一个短暂而辉煌的顶峰，如同冰河解冻，春潮奔涌！ 谈学明立刻闭嘴，和林玉岚一起看向台上。 谈铮完全不避讳，视线停在秦曼身上。 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期待和笃定：“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昏黄的灯下，闪着微光。 秦曼正奋力敲击着琴键，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最后那个“笑”字，轻得像一片雪花落下，却又重得仿佛能压垮一切寒冬。 秦曼抬起头，回望谈铮，脸颊泛着红晕。 一曲毕，瞬间引爆了整个礼堂！ 为避免演出事故再次发生，主持人赶紧上台。 “精彩！太精彩了！” 主持人一脸红光，带头鼓掌，“小秦大夫和谈团长合作，军民共建，鱼水情深！这琴声，这朗诵，充满了革命的战斗激情！” 只有乔磊坐在台下，闷闷不乐。 不知道为啥，总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谈铮朗诵的诗词，听上去没什么，但是配合他的眼神，就有点不对。 难道，谈铮看上他妹子了？ “不行，我一定要拆散他们，我妹子是有对象的啊！” 乔磊拍了拍大腿，正要找谈铮，却发现谈铮和秦曼下台后不见了。 “谈叔叔，林姨。” 看到谈学明和林玉岚来了，乔磊赶紧打招呼。 最近因为住院，去谈家蹭饭的次数明显减少。 “林姨，老首长身体怎么样了？” 乔磊以为谈铮每晚都在医院守夜，提了一嘴，“谈铮后背受伤，需要休息。” “什么，你说谈铮没有回宿舍？” 可以肯定的是，晚上谈铮不在医院。 部队医院有专门的护工，人多反而打扰谈老爷子休息。 连续两晚，谈铮没有回家，又不在宿舍，能去哪？ 林玉岚看向谈学明，谈学明摊了摊手，他也不知道。 反正，谈铮今天回家了，搬走了收音机。 对于家里隔三差五缺东西，林玉岚已经非常淡定了。 只要厨房里新种的香菜和小葱不动，老爷子回家就不会再犯病。 别的，随缘吧。 “林姨，老谈好像看上了我妹子。” 乔磊决定出卖谈铮。 他妹子有对象，谈铮表现得这样，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不行，谈铮太老了，他不同意！ 第157章 套话 林玉岚与谈学明对视，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讶。 很快调整好情绪，谈学明拍了拍乔磊的肩膀：“磊子啊，你在家里不是最小吗，哪来的妹子？” “林姨，秦曼就是我妹子。” 乔磊挑明了说，“我妹子都有对象了，老谈还和她眉来眼去，老谈一个光棍没什么，这要是让我妹子的对象误会，产生矛盾就不好了。” “小曼有对象，什么时候的事？” 林玉岚眼皮一跳。 为了避免乌龙，她找宋青松细致的打听过。 秦曼有个人渣未婚夫，刚刚还在挑衅的的周怀民。 婚事吹了以后，秦曼一直忙着工作，两点一线。 家里不可能有对象，医院那边有宋青松当眼线。 分析以后，林玉岚没有否认乔磊，而是继续打听：“磊子，你见过小曼的对象吗？” “没见过。” 乔磊摇头，他刚出院，还没来得及和秦曼套近乎。 林玉岚怀疑乔磊提供虚假情报，又问道：“那小曼的对象是做什么工作的？” 乔磊一问三不知。 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林玉岚轻咳一声：“磊子，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是谈铮就是小曼的对象。” “哈哈！” 乔磊爽朗大笑，笑得一向柔和的林玉岚一脸黑线。 心道：这孩子什么毛病？ 听说乔磊负伤，但是没伤到脑子啊。 “林姨，您就别和我开玩笑了，老谈都二十八了。” 乔磊伸出手指掰了掰，“我妹子才二十，花一样的年纪，差这么多岁，根本不登对。” 尽管谈铮优点多多，但对姑娘从来不假辞色。 部队里的女兵都被吓跑，否则出身这么好，不至于连个对象都没有。 “林姨，我很理解您急切的心情。” 乔磊揉揉眼睛，言外之意，异想天开就不必了。 林玉岚听后，抽了抽嘴角，严肃地道：“乔磊同志，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 乔磊摸不着头脑。 总之，为了他妹子，他是不会退缩的！ 最差的结果，以后都不能去谈家蹭饭了。 林玉岚沉着脸，谈学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勉强维持和善，林玉岚在做最后的挣扎：“磊子，谈铮过了年才二十八，还没到呢。” “谈叔叔，林姨，老谈的婚事的确让你们费心了。” 乔磊感叹一句，“所以老谈啥时候回宿舍呢？” 谈铮不在宿舍，乔磊十分无聊。 他身体刚好转，部队给了他半个月的假期。 闲的没事，乔磊只能到处晃悠。 话题又转回来了。 林玉岚摸了摸下巴。 的确，谈铮夜不归宿，是个大问题。 还有乔磊口中提到秦曼的对象，都得问清楚。 秦曼和谈铮一同出现在小礼堂，同台表演，难道仅仅是普通朋友关系？ 不可能！ 谈铮对这些演出没兴趣，从来都不会参加。 带着疑问，林玉岚和谈学明没有继续看演出的兴致，直奔宋家。 大晚上的，两个人来找宋青松，把正在听收音机的宋青松吓得一激灵。 尤其是面对林玉岚，宋青松眼神飘忽，一脸心虚。 “青松，昨天我老家那边来人，带了点栗子，明天我让张姨做成栗子饼，给你送去。” 宋青松很可疑，肯定知道点什么！ 林玉岚给谈学明使了个眼色，决定使出计谋套话。 她小坐了一会儿，聊的是家常，绝口不提谈铮。 原本紧绷的精神逐渐放松，提到栗子饼，宋青松笑容灿烂：“张姨做的栗子饼，整个军区大院都找不出第二家。” “老首长最近在住院，有专门的营养专家，张姨就闲下来了。” 林玉岚喝了一口茶水，爽快地道，“你想吃什么就找张姨，她手艺好。” “林姨，你和谈叔这么晚来找我，是不是有事啊？” 对方不出牌，宋青松先忍不住了。 心里在想对策，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主要是从小到大，谈铮留给宋青松的阴影太多了。 做了叛徒，谈铮总有各种五花八门的手段整治他。 没有大大的好处，宋青松不打算开口。 看出宋青松脸色变来变去，林玉岚就知道他憋不住事：“青松，也没别的事，就是告诉你一声，三年计划作战小组，解散了。” “林姨，这是为啥，咋就解散了？” 宋青松大惊。 他刚把隐秘任务告诉谈铮，谈铮该不会以为他瞎编的吧？ “唉，你也知道，老首长这次病情凶险，差点没挺过去。” 林玉岚掐了掐眉心，唉声叹气，“三年时间太长，老首长还有多少三年呢？” 年纪大了，峥嵘半生，求的不过是个平安顺遂，儿孙满堂。 “老首长的意思是，这次不能再由谈铮胡闹，准备在咱们大院，给谈铮找个媳妇。” 门当户对，知根知底。 以后娘家婆家距离都很近，来往方便。 谈学明没想到他媳妇用了这样的手段，在惊奇之余配合地道：“青松，你是个好同志，我没想到你林姨这么有眼光，发展你当下线。” 这一次，宋青松没有在夸赞中被冲昏头脑，瞪大眼睛。 栗子放在嘴边，半天没有咬下去。 “这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秦曼怎么办？ 先是被周怀民悔婚了，好不容易刚答应和谈铮处对象，又有变动？ “不要啊！” 宋青松腾地站起身，惊呼一声，“谈叔，林姨，咱们的计划都已经成功了，小曼和谈铮处了对象！” “什么？” 尽管心中有一点期待，还是给了林玉岚和谈学明不小的震动。 压下心底的喜悦，林玉岚冷着一张脸，故意地道：“老首长催婚，我们只能对不起小曼了。” 说完，她一脸沉重地背过身。 不背过去不行啊，要是让宋青松看到她遮掩不住笑容，怎么忽悠傻子？ 宋青松面色涨红，急得抓耳挠腮。 平时偶尔嘲讽秦曼几句，但是在内心，他敬佩秦曼，就是别扭着不肯说。 作为好朋友，好同志，宋青松无条件站在秦曼这一边。 就算是谈家，也不能这么出尔反尔！ “林姨，我实话和您说，谈铮已经知道三年计划了，还冒充老首长给萝北的李叔双姨写信，说不定这两天，两个人就到省城了。” 第158章 探病 “谈家这么欺负人，我就给秦曼老家的村长写信。” 呲牙咧嘴，宋青松挥舞着拳头威胁。 说好的计划，朝令夕改。 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还带中途换人的？ 这非常非常的不严谨！ “青松，你怎么说话呢？” 宋青松的爸妈见势头不对劲，赶紧当和事佬。 他们和谈家打交道时间长，了解谈学明和林玉岚的为人。 看林玉岚趴在谈学明身上，肩膀抽动，很显然在强忍着笑。 也只有他们的儿子宋青松，是个实在人，傻傻地蒙在鼓里。 林玉岚转过身，笑得揉了揉肚子：“青松，你说的没错，是该给小曼老家的乡亲们写信，请他们来省城，参加小曼的婚礼。” 这一笔费用，全部由谈家承担。 虽然组织上不准铺张浪费，但林玉岚忍不了了。 她等了多少年，就为盼到好消息。 笑了十分钟，林玉岚唇角的笑容这才淡了：“青松，谈铮怎么知道咱们小组的，难道是组织里出现了叛徒？” 毫无疑问，这个人是宋青松。 如果不是林玉岚今天来了，还试探不出来。 组织暴露在谈铮眼皮子底下，他们的心血付诸东流。 宋青松打了自己一嘴巴，他这个嘴啊！ 谈家人心眼太多，为啥只有他，被耍得团团转？ 哭丧着一张脸，宋青松用老办法找补：“林姨，不是我要出卖组织，而是在任务中遇见紧急情况，事急从权。” “三年计划，三年时间太长了。” 找到突破口，宋青松推了推眼镜，从容地道，“老首长刚做了手术，最好是冲冲喜，出卖组织换来谈铮和小曼处对象，难道不值得？” 有一点，宋青松要强调。 他不是叛徒，而是超级大功臣！ 林玉岚：“……” 谈学明：“……” 无耻到这个程度的，实在是不多见。 说没说服林玉岚和谈学明不重要，重要的是宋青松说服了自己。 他为了组织，背负叛徒的骂名，他才是一名忍辱负重出色的同志！ 宋青松的爸妈别过头去，听不下去。 “李卫国和王双要来省城，家里还要准备下。” 林玉岚拉了拉谈学明的手指，一脸满足，“看来等到过年，两家就可以谈谈婚事了。” 先把聘礼准备好，只等秦曼嫁过来。 “对了，谈铮说他晚上要来你家借宿，人怎么还没来？” 又上了老手段，林玉兰诈宋青松，轻车熟路。 哪怕踩坑多次，宋青松还是不能吸取教训：“林姨，谈铮后背受伤，最近都和……” 察觉到说了不该说的，宋青松赶紧捂嘴。 他恨自己！ 这么重要的情报，至少要用几斤糖炒栗子来换啊！ “好，那我们就放心了。” 该知道的，林玉岚都知道了。 谈铮受伤，住在秦曼的新宿舍，方便换药。 两个人不至于一间房，不过同在屋檐下，近水楼台。 林玉岚握拳，只希望他儿子更努力点。 …… 部队小礼堂内，原本定好周怀民和姚盈盈搭配的节目，变成了姚盈盈独舞。 下台后，姚盈盈在角落找到周怀民，看到他鼻青脸肿，莫名地心头火起：“谈铮打你，你难道不会还手？” “我怎么敢？” 周怀民冷笑。 谈家都快达到一手遮天的程度了。 如果得罪了谈铮，转业之路到处是障碍。 谈家的狗，多着呢！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晃大运动快十年，也该见亮了。” 在部队里，工资高，福利好。 但是这一切，都是用汗水用命拼出来的。 周家没钱，没势力，乡下来的女人，一脚就能踩死他。 “盈盈，你知道吗，黑市上倒腾的贩子，都比我的日子好。” 听说南边已经开了很多家旧货商店，说是旧货，其实成色都不差。 只要钱，不要票。 国家在政策上，早晚会放开。 转业拿个铁饭碗，当个跳板还行。 周怀民的眼界很广，他要走出去，赚更多的钱。 姚盈盈喜欢周怀民的野心，问道：“你和田丹真睡了？” “她勾引的我。” 周怀民没有否认，轻描淡写，“当时我喝多了。” “你处理好，否则过不了我爸那关。” 姚盈盈没多说什么，转头离开。 晚上十点半，省城医院已经熄灯。 只有走廊里，亮着昏暗的灯。 周怀民来到产科护士台，站在打呵欠的护士面前：“您好，我想探望病人。” “大晚上的探什么病，你咋早不来呢？” 护士被吵醒，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周怀民，“你要看谁？” “田丹同志，我是她家亲戚。” 医院里八卦多，周怀民下意识地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你在这里登记，最多探视半个小时。” 十分钟前，田丹还出门打了热水。 她宫外孕后，田家人大闹。 除了交住院费，再没有出现过。 看田丹可怜，病房只有她一个病人，小护士给开了个后门。 病房的床头留了一盏夜灯。 借着昏暗的灯光，田丹正在看书。 安静的夜里，时不时地翻页，发出沙沙的响声。 察觉到门口有一道黑影，田丹看过去：“怎么是你？” 自从手术后，田丹仿佛与世隔绝了。 她受了这么大的罪，这辈子或许都不会有孩子了，而周怀民冷漠得不像个人。 田丹恨，更多的是恨自己瞎了眼。 “小丹，我来看你。” 周怀民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你受委屈了。” “是，所以你会娶我？” 田丹没什么表情，独自手术，被家人抛弃，婚事黄了。 原本的一切，什么都没留下。 心里早已千疮百孔，她还是对周怀民有一点点的期待。 “小丹，以后我可以照顾你，但是不能娶你了，对不起。” 周怀民拉住田丹的手，“秦曼攀上了谈家，谈家对付我，我在部队里待不下去，所以……” “所以你要娶师长的女儿，抛弃我？” 田丹咬牙，激动得双手颤抖。 她出身干部家庭，比秦曼出身好。 但遇见出身更优越的，周怀民会毫不留情地踹了她！ “我爸妈要送我当知青，可我的身体根本干不了活！” 田丹冷冷地盯着周怀民，“所以，你怎么照顾我？” 第159章 差点又被人渣坑了！ 周怀民安抚地拍了拍田丹的手背，接过她手里的书。 借着昏黄的灯光，周怀民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歌颂革命精神的《青春之歌》。 “我没想到，巧红心眼那么多。” 周怀民的国字脸上满是严肃，“她太不知矜持，勾引了你大哥，眼下她闹开了，实在是不好收扬。” 为了保证田建设的前途，周家只得把周巧红嫁过去。 两家已经是姻亲，周怀民无论如何都不能娶田丹了，换亲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田丹平复了心情，盯着周怀民，“你攀上姚家的大树，当然看不上我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 “小丹，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怀民表情很诚恳，眼里飞快地闪过心疼，他伸出手摸着田丹的小腹，沙哑地道，“是我们的孩子，没了。” 提到孩子，田丹心里一痛，趴在周怀民肩膀上，失声痛哭。 周怀民把田丹抱得很紧，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小丹，你听我说。” 走廊里，值班护士探头探脑。 周怀民长话短说：“我得罪了谈家，转业后没有好去处，姚师长和谈家一向不和，他会帮我找个好单位。” 娶姚盈盈，是不得已的事。 “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媳妇了。” 周怀民承诺，他会用手头上所有的资源，给田丹安排到省城附近下乡。 “每个月我给你寄一笔钱，你留在手里，等我和姚盈盈分道扬镳，就去找你。” 娶姚盈盈，不过是权宜之计。 自从惹上秦曼，周家人霉运连连。 “我爸和二叔反目，二叔盯着我家人举报，长久下去不是办法。” 周怀民几句话，让田丹变得迟疑起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田丹眼神复杂地问道：“秦曼并没有和村里的知青不清楚，你当初为啥要隐瞒我？” 如果清楚的知道来龙去脉，田丹一定不会和周怀民订婚。 因为周怀民避重就轻，隐瞒了实情，导致一连串的后果。 “小丹，我是受黄中华蒙蔽，再说你知道我身上有婚约，肯定不会答应和我处对象。” 周怀民一脸难堪地道，“我和秦曼没有感情，她爷爷救了我的命，我可以付出任何，但是现在是新社会，为什么要把我半辈子的幸福搭进去？” “可是你得承认，你对不起秦曼。” 田丹脑子很乱，理智告诉她，周怀民说的都是谎话。 但是感情上，她依赖周怀民，难以割舍。 “是秦曼同志放弃个人恩怨，救了我一命。” 田丹没少嘲讽秦曼，换位思考，换成是她，她都未必可以做到秦曼那个份上。 周怀民眼皮子跳得突突的，反驳道：“小丹，你就是太善良，才被秦曼骗了，她给我找的麻烦还少？” “再说了，秦曼来省城第一天就撞上军车，她野心不小，碰瓷就是看上了军区大院里的团长！” 看出田丹不以为意，周怀民又狡辩，“她是医生，治病救人是职责所在，她拿着工资，就该做好工作。” 半个小时快到了。 田丹喝了一口温水，拉着周怀民的手道：“怀民，为了帮我大哥离婚，爸妈掏出了家底，等我下乡，肯定拿不出好东西了。” 处对象以后，田丹在周家人身上，加一起花了上千块。 为给周怀民还债，田丹甚至变卖了祖传的玉佩。 秦曼说过，手术后她的身体需要恢复。 现在是农闲还好，活儿不多。 如果手中有钱和票，田丹就可以请村里人帮忙干活。 “好，我会看着办。” 提到钱，周怀民语气多了敷衍。 他只想哄着，把田丹稳住。 在转业这个节骨眼上，别再闹出乱子。 门口，值班护士已经开始敲门：“刘同志，探视的时间到了。” 大半夜的哭哭啼啼，把其余病房的病人吵醒了。 护士跟在周怀民身后，目送人离开。 田丹靠在床上，睡意全无。 看到护士查房，问道：“护士同志，刚刚来的人叫什么名字？” “刘喜民同志。” 护士诧异地看了田丹一眼，“不是说你们家的亲戚吗？” 田丹愕然。 仅存的那点不舍，突然消失了。 田丹猛然清醒。 周怀民来探病，空着手不说，连个真名都不敢留！ 每次他说会看着办，最后都不了了之。 这一次，肯定也是如此。 而她的脑子真蠢，差点又被人渣坑了！ 她宫外孕，去了半条命，亲哥田建设为她擦屁股，被迫娶周巧红那个祸害。 爸妈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 夜里来探望，可见周怀民也不是诚心的，只是为了稳住她。 周怀民真以为，她受这么大的罪，轻飘飘就过去了？ 秦曼在军民共建晚会上的几句话，给周怀民带来很大的影响，名声扫地。 当然，事后也有人谴责秦曼破坏气氛。 第二天中午，司机小张来送青菜，气愤地道：“肯定是姚盈盈同志背后说什么了！” “说就说，少不了一块肉。” 对此，秦曼一点不在意。 原本她是去看表演的，结果被逼迫上台。 周怀民下手，那她就干脆利落地还击。 瞌睡有了枕头，正愁没地方宣传周怀民的丑事！ “但是我听说没有多大的影响，姚盈盈同志要和周怀民订婚了。” 早上，军区大院里都在传。 有人特地去问姚师长，姚师长只说女儿大了管不了。 至于周怀民，是个好同志，其中是因为有误会。 “嫂子，你说这扯不扯？” 哪里有误会？ 省城医院产科病房里躺着的宫外孕女同志，难道不是周怀民糟蹋的？ 姚师长言外之意，周怀民被戴绿帽子了，孩子不是他的。 姚师长掺和后，周怀民的口碑呈现两极分化，很多人开始半信半疑。 “祝她好运。” 没有更好的选择之前，姚盈盈都会是一块合格的垫脚石。 周怀民审时度势，一流的舔狗。 对于远远偏离原文的走向，秦曼在疑惑的同时，多了新奇感。 时间差不多了。 小张前脚刚走，秦曼拿出医药箱，看了谈铮一眼：“过来，脱衣服！” 第160章 躲进去 赤裸着上半身，他的背上横亘着几道新鲜的红肿淤痕，边缘泛着青紫。 秦曼坐在床沿，眉头紧锁：“早上还没有，你出去一趟，怎么又添了伤？”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苦涩的药膏味，盖过了饭菜和消毒水的味道。 秦曼手里捏着一小罐药膏，正用棉签小心翼翼地涂抹着伤口。 “嘶！” 谈铮吸了口冷气，肌肉本能地绷紧。 “别动！” 秦曼的声音压得很低，看似冷静，但眼神里的担忧藏不住，“这药活血化瘀效果好，就是刺激性强点，忍着。” 她指尖用力，将药膏揉进僵硬的肌理。 棉签划过伤处，谈铮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好在空间里的伤药比较好，谈铮后背上烧伤已经结痂。 这段时间，需要更加注意。 “是。” 谈铮认错态度良好。 早上回到部队，正好赶上演练。 他有些手痒，就跟着去训练了几个动作。 “你啊！” 秦曼很无奈，“好在伤得不严重。” “笃笃笃！” 两个人正在说话，敲门声清晰而规律地响起。 秦曼的手猛地顿住，棉签悬在半空。 赶上中午都在休息，难道是小张又回来了？ “谁呀？” 秦曼扬声问，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但尾音还是泄露了一丝紧绷。 “小曼在家啊，是我，张桂珍，我和院长还有几个医生一起来看看你。” 张主任和院长，门口还有几个医生？ 来不及思考，秦曼几乎是扑过去。 双手用力抓住谈铮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急切地道 ：“快！床底下，躲进去！把皮鞋脱了塞进去！快！千万别出声！一点声儿都不能有！” 只有张主任就算了，来了一堆人。 尤其是谈铮还没穿衣服，这要是传出去，肯定有闲话。 秦曼不在意外人的眼神，但也不想把自己的感情生活当成谈资。 尤其是这个年代的人太保守了，容易想歪。 谈铮反应快得惊人。 他猛地翻身坐起，动作迅捷却无声。 一把抓起丢在地上的黑色皮鞋，看也没看，胡乱塞进床底深处那片浓重的阴影里。 随即，他光着脚，像一条滑溜的鱼，身体一矮。 极其利落地爬入床底狭窄的空间，蜷缩起来。 顺手将垂下的床单一角往下拉了拉，尽可能遮住自己。 整个过程快得只留下棉被被带起的一点细微气流。 秦曼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破膛而出。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地面，松了一口气。 胡乱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瞬间沁出的冷汗，努力挤出一个惊讶的笑容，快步走向门口。 门口，以张主任和院长为首，身后跟着几个医生。 “院长，张主任，还有小徐大夫，你们怎么赶上中午来了？快请进！” 秦曼拉开门，先拉起张主任的手。 张主任看着严厉，却是秦曼在医院里最信任的人。 “小秦大夫啊，咱们去看了个退休的老同志，想起你刚搬来，就过来看看你。” 院长到客厅里，频频点头，“不错，布置真不错！” “还是感谢咱们省城医院的奖励，感谢副院长让出了宿舍。” 秦曼说了几句扬面话，把人请到沙发上。 见沙发上挤着坐不下，又把餐厅的椅子拉开。 院长和张主任手中空着，几个医生手里都提着东西。 有苹果，有鸭梨，还有水果罐头和麦乳精。 “真是太客气了，快坐，我给你们倒水！” 秦曼慌忙去拿桌上的暖水瓶和搪瓷杯，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小秦大夫，不用忙。” 院长摆摆手，目光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房间的格局，“你刚搬家没几天，布置得很温馨。” 他视线扫过墙壁，掠过书桌，然后落在柜子上方的收音机上。 不用说，肯定是谈家那小子准备的！ “小秦大夫，赶上中午来看你，也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院长吹了吹茶水，笑容慈爱，“你把罗伯特教授的医疗队从京市挖到咱们省城，的确给妇婴医院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这几天，医疗队的医生非常无私，主动指导妇婴医院的医生手术。 “罗伯特教授喜欢咱们省城的环境，想要把实验室搬到省城医院来。” 医院后身的大楼刚扩建过，还没有投入使用。 “罗伯特教授的意思是，想请咱们医院的医生加入，来当他的助手。” 院长问过张桂珍主任的意见，希望秦曼加入，“一来，你的基本功扎实，二来你可以和罗伯特教授进行无障碍交流。” 试管婴儿，听起来是一项很疯狂的实验。 院长只想把人留下，为的是引进一些先进的医疗设备。 至于罗伯特研究什么，他就不管了。 作为妇产科主任，张桂珍显然考虑得更加长远。 “小曼，医学在进步，将来或许会进入到一个难以企及的方向。” 或许，现在听起来有些怪异，像天方夜谭。 但是随着科学的进步，不会仅仅止步于此。 张桂珍干了大半辈子，见过太多女人因为没有自己的孩子，最终崩溃轻生的例子。 “或许有一天，男人也可以生孩子。” 女人遭的罪，也让男人来承受，这样更公平。 秦曼为张主任的远见感到惊讶。 毕竟几十年以后，试管婴儿的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 男人生孩子这种事，也在研究之中。 “张主任，您的意思是，我跟着罗伯特教授学习？” 在省城医院，秦曼是跟着张桂珍的。 借调外科，不过是为积累手术经验。 等把秦曼培养出来，张桂珍就打算退休了。 “我是有这个意向。” 张桂珍没隐瞒，她把秦曼当成自己的孩子，希望她有更好的前途。 院长提出后，张桂珍答应的很痛快。 不过，经过深思熟虑，张桂珍还是对院长提了条件。 医院里不能逼迫，尊重秦曼的个人选择。 “咚！” 卧室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张主任听着声音奇怪，站起身率先打开了门。 第161章 谈铮玩套路 她赶紧跟在张主任身后进了屋。 看到床边一本书滚落，秦曼快步上前，先于张主任捡起来：“是《红岩》，我最近在听广播剧，买一本看看。” “我家里有小说，你可以去拿。” 张主任的视线落在了卧室双人床旁边的暖气片上。 暖气片温温的，上面盖着一块洗得发白的旧毛巾。 用来防止灰尘，也稍微提升一点热效率。 张桂珍似乎是无意地踱步过去，伸出手，很自然地按在了暖气片的盖板上，试了试温度。 “嗯，这暖气……” 手指在冰凉的金属盖板上按了按，张主任又滑向边缘。 秦曼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心跳得突突的。 那块盖板下面，靠近地面的缝隙里，露出谈铮皮鞋的鞋尖。 虽然被盖板和垂下的床单遮挡了大半，但如果张主任弯腰细看，或者只是手指再往下探一点点…… 时间仿佛凝固了。 秦曼感觉自己的血液真的冻住了，不由得有些后悔。 当时她条件反射的想要藏人，本来就是个错误。 院长和张主任他们是医务工作者，应该可以理解。 要不，说实话？ “张主任，我……” 秦曼正在斟酌用词，消除误会，同时也是在试探张主任。 张主任的手在暖气片上停留了几秒。 然后，便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张桂珍甚至没有低头看床底的方向一眼，仿佛刚才的动作只是最寻常不过的检查。 她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意：“咱们医院家属院，楼层不一样，温度也差不少，你一个人住，晚上得盖厚被。” “是，是有点不够热。” 秦曼喉咙发紧，声音干涩，只能顺着话头应和。 客厅里，院长已经喝完了一杯茶。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率先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回去上班。” 临出门前，院长看向秦曼：“小秦大夫，关于罗伯特教授的提议，你仔细考虑一下，再做答复。” 等一行人离开，房间里又变得安静下来。 只有暖气管深处传来极其微弱的水流声。 谈铮从床下爬出来，挑了挑眉：“都走了？” “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秦曼握拳，做贼心虚的感觉不好受。 她都不知道张主任发现了没有。 “又没有见不得人的，我应该大大方方的。” 秦曼很懊恼，自言自语。 好在床底的空隙够大，谈铮并没有碰到后背上的伤口。 穿好衣服，谈铮沉默了下：“小曼，其实我理解你的顾虑，女同志独居，经常有男同志独自上门，的确容易被人说嘴。” “是啊。” 秦曼小鸡啄米地点点头。 医院宿舍，左邻右舍都认识。 这年头娱乐项目少，大多数人都很八卦。 昨天，一楼的一户人家，家里来了亲戚，不知道怎么吵起来了。 秦曼下楼，正好碰上一个大娘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得起劲儿。 看到秦曼一点不避讳，还对她招手，并让出了门边的位置。 “所以，碰见这样的突发情况，我们要找一个解决的办法，最好一劳永逸。” 谈铮抬头，抿唇看着秦曼。 秦曼揉了揉额角：“怎么一劳永逸？我总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巴。” “小曼，你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谈铮拉住秦曼的手指，“嫁给我，名正言顺。” 秦曼：“……” 没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谈铮，也会玩套路。 “小曼，院长和张主任的话，我都听到了。” 谈铮暗示后，见好就收，转移了话题，“你有什么想法？” “我说不好，我想试试。” 秦曼考虑的是几十年以后的走向。 虽然后世技术成熟，但对于现在来说，做实验会面临很多的困境。 谈铮不懂学术，他选择坚定地支持秦曼：“无论什么，都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你不要有顾虑。” “你不怕我太忙了，没时间陪你？” 如果加入罗伯特的团队，秦曼就要争取主导地位。 她要的，绝不是一个副手的位置。 试管婴儿问世后，举世瞩目，这么出彩的履历和研究成果，不可能被外国的团队全数掌控。 掌握技术，秦曼可以自己带个团队。 谈铮几乎不假思索地道：“这是属于你的事业，你的梦想。” 秦曼忙，谈铮也不是很清闲。 但是没关系，所有的困难都可以克服。 克服不了，他可以无限压缩休息时间，来配合秦曼。 谈铮的支持，让秦曼变得坚定。 她办事一向干脆，等到下午直接去了一趟医院。 找到张主任，秦曼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咱们医院信任我，我愿意加入罗伯特教授的团队。” “好样的！” 张主任一脸欣赏，“小曼，我没看错你。” 从私心的角度上，张桂珍希望秦曼来接班，但她总有大材小用的感觉。 与其走她的老路，不如把秦曼派到一个新的领域发光发热。 相信，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赶上下班时间，秦曼去给肖红霞还饭盒。 见杨晓芸还没回家，秦曼诧异地问道：“晓芸，你还不下班？” 快到元旦了，天气越来越冷。 天黑后，刮起大风，干枯的树杈被刮断。 顶风骑自行车，脸被冻得生疼。 秦曼正要催促杨晓芸早点走，只见杨晓芸倒了一杯热水，下意识地看了楚晖的办公室一眼：“小曼，我今晚值班。” “你不是刚值班过吗？” 护士一般一周值个夜班，距离杨晓芸值夜班，还不到一周。 尤其是杨晓芸眼神不对劲，秦曼立刻警觉。 正好楚晖拿着搪瓷缸出门，秦曼招手道：“楚副主任，值班啊！” “对，今晚宋主任要去探望老同学，我顶个班。” 楚晖说完，视线落在杨晓芸身上。 杨晓芸绞了绞衣摆，脸色红红地低下头。 不好，有情况！ 等楚晖去打饭，秦曼转过头道：“你和楚副主任是怎么回事？你别说你也是为了顶班。” “就是……就是你想的那样。” 得知楚晖值班，杨晓芸也主动换了班。 白天工作忙，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只有晚上找机会，彼此多些了解。 第162章 大把柄 “还没有，但是我想找个机会，问问楚副主任的想法。” 杨晓芸拿出编织袋，里面是织了一半的毛衣。 藏青色，是男款。 秦曼发现，她请假几天，剧情完全不受控制了。 “晓芸，楚副主任留洋回来的，男女关系问题上，和我们的思想不一样……” 秦曼坚定地劝分。 虽然目前为止，楚晖的形象一直是很正面的，没被她抓住任何把柄。 不过，心理有问题的，或许会隐藏很深。 往往这样的人，更可怕。 秦曼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杨晓芸置身险境，不闻不问。 目前为止，书中的人物，还没有摆脱剧情的束缚。 到楚晖这，会有例外？ 如果只是渣，还有踹渣男从头再来的机会。 变态杀人，却是要命的啊！ 杨晓芸笑了笑，一脸天真：“小曼，我也这么想过，但是仔细琢磨，楚副主任也只有这一个缺点。” “他年少有为，刚到咱们医院就晋升副主任，用不了几年，升主任，当院长，那我就是院长夫人了！” 对比众多的优点，那么一丁点的缺点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楚晖的父亲已经平反了，楚晖不会再被连累。 “小曼，楚副主任是个好人。” 昨晚，杨晓芸又去相亲了。 见了个猪头，对方是个厂里的临时工，长得普通，却爱说大话。 “他一个月二十块的工资，还不到我的一半，就因为是独生子，吸着他爸妈的血，有什么出息？” 好吃懒做，不思进取，安于现状，以吸血为荣。 这种人，和杨晓芸艰苦奋斗的三观不合。 秦曼了解杨晓芸，冷静地道：“不，他的问题不是这些，而是长得丑。” 如果长得和楚副主任一样，就是个闪着光的小白脸了。 重点是，相亲对象是个猪头。 所以，只要有一丁点的毛病，杨晓芸都不能容忍。 “那我想找个长得好的有错吗？” 杨晓芸见四周无人，小声地道，“我姐夫长得黑，我姐姐把他当个宝贝一样的，结果生出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很黑。” “楚副主任条件好，长相英俊，各方面都不错的人就在我面前，我怎么能错过？” 原本，杨晓芸是打了退堂鼓的。 但是，她和楚晖很有缘分。 相亲两次，无一例外都碰见了楚晖。 或许冥冥之中，老天告诉她，楚晖才是真命天子。 “而且，昨晚……” 杨晓芸顿了顿，脸又不自觉地红了。 在秦曼的怀疑的眼神中，她继续道：“猪头骚扰我，还想摸我的手，是楚副主任及时出现，挺身而出。” “大晚上的，他没有对象，出去晃悠什么？” 哪怕杨晓芸说得天花乱坠，秦曼还是抓住了漏洞。 “救猫，他救了一只猫！” 杨晓芸眼睛都快滴出水来了，“楚副主任拒绝了院里的安排，没有搬到家属楼，就是为照顾流浪猫。” 天冷，小猫刚满月。 猫妈妈不知怎么死了，尸体僵硬。 没有奶，没有食物，小奶猫也过不了冬。 楚晖给小猫用稻草编织了猫窝，要把小猫带回家养着。 他的住处，除了收养的十几只猫，还有两只狗。 “小曼，楚副主任这么好，我不下手，其余人都在虎视眈眈呢！” 杨晓芸握拳，她必须抢在前面。 大不了被拒绝，丢人也就丢一次。 万一成了呢？ “晓芸，我认为，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问问你爸妈的意见。” 秦曼被堵得没话说，张了张嘴又把话咽回去。 就算告诉杨晓芸那个可怕的梦境，杨晓芸也不会相信的。 果然，杨晓芸放下毛衣，好奇地问道：“小曼，你是不是对楚副主任有什么成见啊？” 秦曼和楚晖一起去京市，带回医疗团队。 好处，都被秦曼占了。 医院里给的奖励，楚晖全部拒绝。 按理说，楚晖各方面做的都不错，也没有抢功劳。 “没有成见，只是他比我还要忙呢。” 引发了杨晓芸的警觉，秦曼不好再深说，随意找了个借口含糊过去。 杨晓芸大大咧咧，一点没往心里去。 秦曼回到产科，听说昨夜有一个叫刘喜民的男同志，探望了田丹。 “小秦大夫，留步！” 田丹看到秦曼，赶忙把人叫住，“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一下。” “有事？” 秦曼检查了田丹的伤口，恢复得不错，“你可以在走廊走动，促进肠胃蠕动，减少下肢静脉血栓形成。” “昨晚，周怀民来找我了，用刘喜民这个假名字做了登记。” 田丹靠在门边，额角浮着几滴汗，身体虚弱。 提起周怀民，她心中只剩下恨。 都这个节骨眼了，周怀民想的是哄着她，稳住她。 留在乡下当知青，等着他寄钱票。 万一不给呢？决定权不在田丹手中。 “我这个身体干不了重活，我想找他要一笔钱，当做补偿。” 除了搭在周怀民身上的那些，再添至少两千块。 这样，以后哪怕去了农村，日子相对会好过些。 “他和姚盈盈已经要摆订婚宴了，他如果不给钱，我就拿着麻绳，去订婚宴上上吊。” 田丹说得很坚决。 秦曼一脸黑线。 所以风水轮流转，大闹订婚宴的人轮到了田丹？ 虽然很迫切地看这个热闹，秦曼还是好心提醒一句：“没用的，有了前车之鉴，难道周怀民会没有防备？” 第一次被秦曼找到突破口，是因为周怀民根本没把她当一回事。 有过经历，用同样的手段，就未必管用了。 “那我也要闹，不然只能吃哑巴亏。” 田丹想了一晚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什么好失去的。 今早她偷偷溜出去，找人调查。 田丹掌握了周怀民犯罪的证据。 留了个心眼，田丹隐瞒了秦曼。 “那提前祝你成功吧。” 秦曼嘱咐了几句出院后的注意事项，急匆匆走了。 田丹折返回病房，开始收拾东西。 她保证，只要提到这个大把柄，周怀民绝对会乖乖的主动送钱。 否则，前途没了，还要吃牢饭。 第163章 入室 已经晚上六点多了，家家户户阳台亮着昏黄的灯光，饭菜四处飘香。 打开铁门，热气扑面。 这两天晚饭都和谈铮一起吃，桌边空空，没了人气。 点亮了灯，餐桌上，放着两个铝饭盒和一个保温桶，还有一张纸条。 今晚谈铮有事，他从家里带了饭菜。 主食是白面掺玉米面的二合面大饼子。 铝饭盒里，满满的一盒韭菜炒鸡蛋。 另外一盒，是红烧排骨。 饭桶里，还有飘着枸杞和葱花的紫菜汤。 谈铮应该已经回去有一会儿了，饭菜凉了。 秦曼懒得回锅，直接倒入空间的碗里，微波炉加热。 两分钟后，饭菜已经冒着热气了。 晚饭一个人吃，少了几分滋味。 吃饱后，秦曼躺在空间的沙发上，对着投屏查找关于试管婴儿的资料。 她眼皮不停地跳。 “楚晖今晚值夜班。” 秦曼无意中自言自语。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悄然伸出的藤蔓，缠绕住她的思绪。 了解一个人是不是藏着魔鬼，家里，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楚晖拒绝了省城医院分配的宽敞两室一厅，非要选择住在胡同里。” 秦曼开始复盘，楚晖给的借口是他的东西多。 而且经常半夜做实验，住在宿舍楼里，扰民，左邻右舍意见大。 选择了胡同里的平房，是因为隔壁有个孤寡老人，无儿无女，被安排到废品收购站看仓库，晚上需要住在那边，常年不在家。 “楚晖等于没有邻居。” 这念头让秦曼起了鸡皮疙瘩。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站在街道上，距离楚晖家只有几十米的距离。 “我胆子真大！” 秦曼握拳，好奇心害死猫。 但是以目前的情况，她必须保持这种好奇心。 胡同里一盏灯都没有，只有远处街口一点昏黄的光晕渗过来，勉强勾勒出两侧低矮院墙模糊的轮廓。 楚晖家的院墙尤其突兀，明显被加高过。 四周无人，寂静得可怕。 秦曼停在高墙下，侧耳倾听。 除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只有风穿过狭窄胡同缝隙发出的呜咽声。 “来都来了，硬着头皮上吧！” 犹豫了两秒，确认无人。 秦曼意念微动，一架梯子出现在墙角下。 她咬咬牙，翻过墙头落地。 楚晖的院子很小，只有两间低矮的平房。 正房门前，挂着一把锃亮的大锁头。 从空间里找了半天，秦曼找到了开锁工具。 卸下大锁轻轻一推，门无声地开了。 一股混合着尘土和某种过于洁净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手电光扫过屋内。 简单的家具，少得可怜，却摆放得一丝不苟，近乎苛刻的整齐。 地面干净得反光，桌面纤尘不染，连暖水瓶都端正地立在墙角。 这不像一个独居男人的家，倒像精心维持的标本陈列室。 角落的书架上，几本红塑料皮的书赫然在列。 最显眼的一本是《毛主席诗词选》，封面鲜红得刺眼。 在这过分整洁的冰冷空间里，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秦曼皱眉。 太干净了，干净得反常，找不到一点生活的痕迹。 她准备退出去，这地方让她脊背发凉。 “喵……” 一声微弱的猫叫，从某个角落传来。 秦曼浑身一僵，汗毛瞬间倒竖。 她猛地屏住呼吸，手电光柱急促地在屋内扫射。 声音在后面！ 她循着声音，挪到里屋一个堆着杂物的角落。 手电光仔细扫过地面，一块边缘与周围冻土颜色略有差异的方形木板，突兀地嵌在那里。 地窖入口？ 浓重的令人作呕的气味，正从木板的缝隙里丝丝缕缕地渗出来。 秦曼胃里一阵翻搅，头皮发麻。 她想起杨晓芸提过，楚晖救了一只受伤的小猫。 小猫就在地窖里，要不要下去？ 理智告诉秦曼，她或许会受到惊吓。 但，这也是她偷偷来楚晖家寻找证据的目的。 她必须知道！ 壮着胆子，秦曼的手指颤抖。 她抠住冰冷的木板边缘，用力掀开。 污浊混合气味猛地冲了上来，带着地底特有的阴冷湿气，直扑口鼻。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消毒水味，几乎凝成实体。 呛得秦曼眼前发黑，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躲入空间里，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 秦曼戴上口罩，穿了鞋套，捂得严实，再次回到地窖中。 手电筒的光束投向下方。 一架简陋的木梯，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地窖不高，但寒意刺骨。 手电光晕有限，只能勉强照亮眼前一小片区域。 光束所及之处，景象让秦曼血液几乎冻结。 靠墙摆着一排架子，上面密密麻麻堆满了各种形状的玻璃瓶罐。 一些瓶罐里浸泡着暗红色的无法辨认的块状物。 空气里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正是从这里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正中央，赫然摆着一张简陋的铁床。 床板锈迹斑斑，边缘沾染着深褐色的污渍。 铁床旁边，散落着一些沾着暗色斑点的纱布和棉团。 这一切，和秦曼噩梦的扬景有些相似。 一时间，她竟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了。 铁床下方冰冷的泥地上，蜷缩着一小团东西。 是那只猫。 它非常瘦小，脏污的皮毛纠结在一起。 微弱的手电光照在它身上，它似乎感应到了光，极其缓慢地抬起一点头。 浑浊的眼睛望向光源的方向，流出血泪。 仔细看，它的身子呈现扭曲状。 显然，小猫已经承受巨大的痛苦，奄奄一息。 视线移动到铁床的另一边，摆放着桌椅板凳，还有一套冲洗照片的工具。 墙上，挂着用毛线穿起来的老照片。 猫猫狗狗，每一只死状凄惨，被楚晖一一做了记录。 秦曼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声。 剧情没有骗她，楚晖真是个变态！ 尽管瓶瓶罐罐里，还没找到人体组织。 秦曼相信，一个用虐杀猫狗来泄愤的人，绝对已经有人格障碍了，已经达到扭曲的程度！ 这样的人作为治病救人的医生，对于病人来说真的安全吗？ 第164章 破绽 他来的时候，只带了手术器械和简单的行李。 除了在京市出差的时间，楚晖没有机会虐杀猫狗，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墙壁上的照片，就是完美的证据。 来不及多想，秦曼又从空间拿出大功率的射灯，做了个仔细的检查。 她必须抹除一切痕迹，这样才不会被楚晖发现。 好在，房间里没有留下任何脚印。 秦曼爬上来，关好地窖的门。 她用最快的速度上锁，并擦掉了之前留下的指纹。 刚松了一口气，只听铁门发出微弱的响动。 秦曼站在墙根下，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今夜楚晖明明是值夜班，难道跑回来了？ 秦曼脑中乱糟糟的，没有多想，率先躲避进空间里。 咔嚓一声，铁门开了。 一道黑影走进门，楚晖吸了吸鼻子。 味道不对。 有女人身上的香味。 他家里，不可能有女人。 没有马上进屋，楚晖拿着手电，在院子里检查了一遍。 连柴房藏不了人的角落，都没有落下。 秦曼坐在空间里，正在看外面的扬景。 如果不是有空间作弊，她根本不敢来。 从刚刚楚晖的表现上来看，他和秦曼了解的有大爱完全不一样，敏感，多疑。 他的视线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没有一点感情，只有漠然。 院子里，并未发现异常。 楚晖低头看向了大锁，也没有破坏的痕迹。 可是直觉告诉他，有人来过。 难道是小偷？ 因为要值班，没有烧火取暖，屋里很冷。 楚晖慢慢踱步，走向地窖口。 每天关上地窖门，他会在入口留下一根稻草。 现在，稻草不见了！ 风大刮走了？可能性不大。 下班后他回家一趟，确定过。 现在才过了两三个小时而已。 “呵，有点意思。” 更奇怪的出现了。 地窖里没有任何可疑情况，地面上甚至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楚晖一只手捏住扭曲的猫，发现猫只剩下一口气。 他不在意地攥紧了小猫的脖子。 小猫只是微弱的挣扎，再也不会动了。 “到底是谁来过？” 坐在椅子上，楚晖眯了眯眼。 知道他住处的人，目标范围是省城医院。 除了今晚值班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人，其余人都有嫌疑。 想到那一抹香味，楚晖只感觉有点熟悉。 来人似乎很谨慎，但是两点可疑之处，让楚晖相信自己的判断。 稍作检查后，楚晖没有远离，而是选择站在了胡同口。 香味没有飘远，估计人可能没走，就停在附近。 空间里，秦曼已经吐过了。 她洗漱后，眼皮跳了跳。 “难道我已经暴露了？” 头发飘着淡淡的兰花香，秦曼后知后觉，“楚晖长的是狗鼻子！” 因为一直用空间里的洗发露，秦曼的头发味道不太一样。 楚晖不走，秦曼也不打算继续耗着了。 自从空间升级以后，出了移动功能。 但是，一个月只能用一次。 秦曼选择离开楚晖的家，出现在省城医院附近。 她从空间里拿出饭盒装了葱花饼和炖得软烂的酱大骨头和鸡蛋汤，装作没事人一样来到医院。 张主任果然没走，秦曼给她送了一份饭。 “小曼，大冷天的你别往医院折腾，难得你休息，就好好休息，以后忙的时间还多。” 张桂珍不是多话的人，看到秦曼就忍不住碎碎念。 好在医院宿舍楼就在医院后身，这一路都有路灯。 “要是你还住在邮政街，我还不放心你这么晚走回去。” 秦曼和张主任闲聊几句，又去找杨晓芸。 杨晓芸正在护士站打毛衣，看到秦曼的饭盒，笑道：“小曼，你给我带好吃的了？” “是啊，你说你值班，那半夜饿肚子又没食堂，你吃什么？” 秦曼刚把鸡蛋汤倒出来，楚晖穿着白大褂回来了。 看到秦曼，楚晖停住脚步，眼睛闪过一抹意外：“小秦大夫，你怎么又回来了？” “咋了，不允许不欢迎啊？” 控制好心里的恐惧，秦曼不敢再露任何破绽，“晓芸值班，我琢磨给她送点吃的，给张主任也带了一份。” 秦曼经常送东西，值班的医护见怪不怪了。 楚晖靠近秦曼，鼻子动了动。 烟熏火燎的味道，可见秦曼没说谎，一直在家做饭。 酱大骨头，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才能炖得软烂入味。 还有葱花饼，鸡蛋汤。 从时间上来说，秦曼应该没时间去他家翻找。 何况开锁，需要专业的工具才可以不留痕迹。 排除了秦曼的嫌疑，楚晖凑过来：“那我加入蹭饭的队伍，小秦大夫欢迎吗？” “有什么不欢迎的啊。” 杨晓芸拉住楚晖，对秦曼介绍，“小曼，这是我的对象，楚晖同志，省城医院外科副主任。” “什么？” 秦曼差点把手中的汤勺扔了。 她来医院为了洗清嫌疑，也想劝说杨晓芸止住对楚晖的幻想。 就这么几个小时，两个人处上对象了？ “晓芸，真的？什么时候的事啊。” 秦曼揉了揉了额角，假装震惊又新奇。 楚晖脸色很自然地调侃：“你和谈团长处对象腻在一起，我孤家寡人太羡慕了。” 最近有不少女同志对楚晖表露出好感。 楚晖对其余人没感觉，他更喜欢热情奔放的杨晓芸。 晚上杨晓芸找他提了，楚晖只考虑了下，就答应了。 “就是这样。” 杨晓芸绞着衣摆，垂下头。 她鼓足勇气说了心里的想法，原本不抱希望。 毕竟楚晖见过世面，条件又是数一数二的。 “那恭喜你们！” 秦曼笑容真诚，“早知道就应该给楚副主任表现的机会。” “他是想给我买点吃的，去了国营饭店，但是关门了。” 无意中，杨晓芸给楚晖离开做出了解释。 “你以为省城是国外，咱们这七点关门。” 秦曼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笑问道，“谈铮同志已经上交了存折，楚副主任什么时候上交？” “晓芸需要，都给她。” 楚晖坐下，喝了一口鸡蛋汤。 秦曼心里难受极了。 这个时候再反对，为时已晚。 第165章 交给我来办 时间上来看，留有很大的余地。 不过自打秦曼穿书，很多情节都已经提前。 周怀民攀上了姚盈盈，将宫外孕的田丹抛弃。 这样一来，是否会推进故事线？ 因为此，秦曼恹恹的。 休息日选择在家里躺着，没再去医院。 第二天早上谈铮来换药，立刻察觉出秦曼的不对劲。 “小曼，你是不是病了？” 秦曼的脸色微红，谈铮用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没有发烧。 昨夜没睡好，秦曼的头有点疼，说话带上轻微的鼻音：“我没事，来上药吧。” 后背留下的伤已经结痂，有转好的趋势。 谈铮行动自如，基本不会被束缚。 “算算日子，李叔和双姨也该来了，正好可以陪陪你。” 后天就是元旦了。 医生不建议出院，谈老爷子还得继续留在医院调养。 赶上谈学明有任务要出公差，家里人不全。 原本计划好正式请秦曼做客，又要往后推迟。 “今年除了李叔和双姨，我还想请张主任一起。” 张主任家人都不在省城，平时来往不多。 她没结婚，没孩子，逢年过节都是一个人。 张主任对秦曼特别照顾，秦曼把她当老师，也当成家人一样对待。 “应该的。” 谈铮心里记下，元旦给张主任送礼。 他看了秦曼一眼，欲言又止：“小曼，我不是故意打探你的隐私，你心神不宁，好像有心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谈铮，我……” 昨晚想了一夜，又被噩梦困扰。 穿书肯定不能说，但她又无法解释为什么突然跑到楚晖家。 心理压力太大，秦曼斟酌了用词：“昨天我在医院，听说楚副主任值夜班，就去了他家。” 谈铮眼神露出一抹异样，很快反应过来：“所以，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追问秦曼这里做的理由，因为谈铮相信秦曼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背着楚晖去他家，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你不问我为什么去？” 正在绞尽脑汁想借口，谈铮不按照常理出牌，反倒让秦曼愣住了。 拍了拍秦曼的手背，谈铮看向她的眼神很坚定：“你自然有你的道理，我更关心结果。” “结果就是，楚晖家里有个地窖，地窖里有一张铁床，和我之前的噩梦对上了。” 猫狗惨死，一一被楚晖用相机记录。 然后冲洗照片，挂在墙上欣赏。 秦曼可以非常肯定，楚晖的心理已经扭曲。 “而且，他可能有点怀疑我。” 秦曼苦涩一笑，怕什么来什么，杨晓芸真的和楚晖处对象了。 “谈铮，医院里有好几个医护都对楚晖表白心迹，楚晖选择了晓芸，你说会不会……” 至少，秦曼在楚晖眼中，看不到喜欢，更多的是对猎物的兴趣。 谈铮闭上眼，沉默良久才开口：“小曼，我知道你善良重感情，把杨晓芸当成好朋友，但是千万不要对她透露任何。” 杨晓芸热情，对秦曼真心。 但是这个人，并不是很有脑子，嘴快而且嘴碎。 两个人刚处对象，杨晓芸看楚晖哪里都好。 秦曼好心提醒，用不了一天就会传到楚晖耳朵里。 “这样，你很危险。” 面对危险的敌人，最忌讳的是打草惊蛇。 躲在暗处，才可以暗中监视，想到解决的办法。 “何况，女同志心思敏感，你说楚晖的坏话，杨晓芸会误以为你嫉妒。” 谈铮并不是让秦曼坐视不理，而是必须先保护好自己，再讲究一个方法。 “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 谈铮已经有了对策，“我们安排一个小毛贼，假装上门偷窃，这样公安就可以用抓小偷为借口入室。” 到时候，楚晖的地下室就瞒不住了。 不过，楚晖没杀人，虐猫狗，定不了罪。 作为省城医院的外科副主任，用做实验为借口，或许可以糊弄过去。 “如果杨晓芸还对楚晖人品深信不疑，那我们也没有办法。” 很多东西都是未知数，谈铮不可能为了等楚晖杀人，不过日子了。 他们只能未雨绸缪，尽最大的努力。 不求被杨晓芸感激，只求无愧于心。 “好。” 想了几个方案，只有谈铮的最稳妥。 真相被揭露，楚晖说自己在实验，是可以骗骗外行。 但是，骗不了当护士的杨晓芸。 如果杨晓芸恋爱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救了。 在谈铮这得到了安慰，秦曼心里平静许多。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她得到个好消息。 李卫国和王双，从萝北来了！ 两个人先去了一趟谈家，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很多事。 他们的作战小组，暴露了。 组织出现叛徒，还不止一个。 好在，如愿以偿，秦曼和谈铮处上了对象。 两个人去医院探望老首长，又去省城医院找人，听说秦曼搬家了。 行李暂时放在门卫大爷那保管，夫妻俩找到秦曼的宿舍。 “李叔，双姨，新婚快乐！” 秦曼打开门，笑得合不拢嘴。 有一段日子没见，再见到亲人，特别的亲切。 王双拍了拍秦曼，打量了宽敞的两室一厅：“小曼，我都听张主任说了，还是你最争气！” 其实谈家看上了秦曼，王双还是有很大的顾虑。 从出身上看，秦曼长在乡下。 家里没有什么亲人，全靠乡亲们撑腰。 就算人多势众，他们没有多大的能耐。 看到秦曼优秀，王双很有底气，她家小曼绝对配得上谈铮！ “双姨，这次李叔有多少假期？” 秦曼拿出邮政街家属院的钥匙，“你们不用住招待所，就住邮政街好了。” “这……” 王双接过钥匙，垂下头。 李卫国看出王双的顾虑，爽朗一笑：“小曼，这次我们夫妻来省城，就不打算回去了。” 不是萝北不好，而是闲言碎语太多。 两个人一结婚，左邻右舍指指点点，什么不好听的闲话都传出来了。 距离远也就算了，抬头不见低头见，很尴尬。 王双闷闷不乐，低头不敢看人，走路畏畏缩缩，李卫国心里不是滋味。 他背着王双，先斩后奏，卖了工作。 第166章 不一样了 在木材厂干了很多年，李卫国还有点舍不得。 正是因为工作太久，人际关系复杂，他想换个环境。 到省城来，没多少人知道他们夫妻俩的底细。 “我和你双姨商量了下，先站稳脚跟，再把小杰接过来上学。” 儿子离不开妈，不好一直放在乡下辛苦老人带着。 工作的事，李卫国准备厚脸皮找老首长开口。 不需要赚很多钱，只要够养活妻儿老小就行了。 秦曼越听越高兴，一把拉住王双：“双姨，真如李叔说的那样，可太好了！” 省城里没亲人，秦曼总是感觉孤零零的。 如果有王双在，周末可以随意走动，当自己家一样。 “小杰上学完全不用担心，我就可以帮忙办。” 革委会副主任程爱党还欠她的人情，等明年大运动结束，关系该用不上了。 有秦曼支持，王双更有底。 她倒不是埋怨李卫国自作主张，只是可惜了木材厂的好工作。 李卫国为了她，放弃了很多。 王双只能用一心一意好好过日子，作为回报。 “小曼，那我们先借住在邮政街，等找到房子再搬走。” 房子是秦曼租的，李卫国琢磨找到工作，走走关系，单位或许可以分到一间宿舍。 最开始，条件差点，以后会好起来。 “房东老两口人在辽省，我前段还给他们寄了点东西。” 老两口说了，房子随便住。 哪怕借出去无所谓，只要保持干净整洁就行。 房租秦曼给过了，不会要李卫国和王双的钱。 见她坚持，王双也就没客气。 她琢磨时不时地过来送饭，以后日子长，这个人情肯定有机会还回去。 晚上秦曼没有做饭，他们选择去了国营饭店。 正好今晚有带鱼供应，金凤找到她爸，做了一大盘红烧带鱼。 一看分量十足，绝对比旁边桌客人的多。 面对对方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秦曼淡定了，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这个年代，完全是个人情社会。 有关系，好办事。 吃饱喝足，秦曼对谈铮道：“我还得去一趟医院，提前告诉张主任，元旦来家里热闹下。” 提前说，也是怕张主任有别的安排。 秦曼刚到大厅，赶上一扬闹剧。 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躺在手术床上。 值班的医生和护士要推床，被一个大娘带着两个壮硕的媳妇阻挠。 护士的白大褂沾血，喊道：“同志，这里是医院，治病救人的地方，无论你们和伤者有什么纠纷，都不应该阻挠人救命！” 值班的刘大夫脸被抓了几下，眼角周围布满血痕。 急诊床另一侧，大娘正用力拉拽，大放厥词：“一个水性杨花的贱人，这搁在古代都得浸猪笼，我儿子对她那么好，供吃供穿，她倒好，养了个小白脸！” “大娘，现在是新社会了！” 小护士急得满头大汗，不好用手擦。 床上的妇女被捅了一刀，伤口正汩汩冒血。 再不送入抢救室，或许有生命危险。 保卫科值班的人还没来，现扬一片混乱。 大娘扯着嗓子尖叫：“我家里为了娶她掏空了家底，连个蛋都没下，我儿子还把她当宝贝一样伺候着！” 夫妻俩因女人养小白脸闹矛盾，女人被捅了。 大娘的儿子行凶，被抓到公安局。 听说赶上严打，至少判个无期。 “老婆子活够了，一命换一命，她这样不守妇道的贱人，就不该救她！” 死活不肯撒手，大娘很强硬。 秦曼路过，不好坐视不理，先帮着急诊床上的女人做绑扎止血。 大娘急了，就要去抓秦曼。 谈铮快步上前，挡了一下。 这时候，刘大夫已经反应过来，怒道：“大娘，这里是医院，我们的职责是救人，医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否则我们报公安了！” 拉扯了半天，直到保卫科的人赶到。 大娘见大势已去，这才愤恨地撒手。 角落里，楚晖靠着墙，眼睛红红地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在治病救人，在手术室忙碌。 他母亲也是这样，和小白脸躺在床上欢愉。 不仅如此，还骗年幼的他在外玩耍把风。 小白脸讨厌他，他母亲就虐打他，掐他，用小刀割他，只为让那个奸夫开心。 贱女人就该死，就该被碎尸万段！ “楚副主任，不下班啊？” 已经很晚了，杨晓芸故意多等了一会儿。 二人说好在医院里保持距离，彼此不打扰对方的工作。 “这就回去了。” 楚晖回过神来，神色冷淡。 杨晓芸察觉到楚晖的冷漠，以为他工作太累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看到周围人都被大娘吸引了视线，杨晓芸悄悄地靠近道：“元旦来我家吃饭，我爸妈想见见你！” “这么快？” 楚晖有一点诧异。 他现在，很后悔答应了杨晓芸。 原本只是让自己显得正常一点，找个挡箭牌。 否则一直不处对象，会被过度关注。 “只是简单吃个饭，我爸妈都是好相处的人。” 杨晓芸眨眨眼，“那就先这么说定了！” 杨晓芸转过身的瞬间，楚晖眼底呈现出一抹厌恶。 他从生理上，厌恶女人。 只不过很多时候，都隐藏得很好。 伤者被送到抢救室后，秦曼这才准备去找张主任。 看到楚晖，秦曼按照谈铮的建议，表现自然地打招呼：“楚副主任，元旦怎么过？不如和张主任一起，来我家热闹热闹怎么样？” “你邀请晚了，我得去晓芸家。” 缓和了脸色，楚晖揉揉眉心，“还得找谈团长请教，初次登门，送什么礼物好？” “把你存折上交。” 谈铮挑了挑眉。 还是和以往差不多，楚晖没在秦曼和谈铮那察觉到任何异常。 双方相互调侃几句，回家的路上，秦曼一直很沉默。 等两个人关上门，谈铮这才道：“楚晖和去京市的时候不一样了。” 就像变了一个人，哪怕伪装得好，还是多了阴沉的感觉。 “谈铮，你能不能帮我查查严老的妻子。” 秦曼给伤者包扎，看到楚晖站在角落。 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说，楚晖反常很可能是受到刺激，回忆起不好的经历。 这些年，严老都在萝北，能改变楚晖的，应该是他的母亲。 第167章 哪那么好搞啊！ 谈铮认为有必要查一查。 严老以前在京市医学院任教，楚晖在京市生活过。 虽说当年有不少人被打倒下放，找找以前的老邻居，或许可以查到蛛丝马迹。 只不过，需要的时间长一些。 秦曼迟疑了会儿，点了点头。 最近，她不安的预感越发浓重了。 哪怕熟悉书中剧情，穿过来以后，发现每一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早已脱离她对剧情的掌控。 七十年代通信不发达，多亏京市谈家有电话，否则还要靠书信联系。 一来一回，在路上就要耽误十天半个月。 没有网络，想要打听必须亲力亲为。 “小秦大夫，在家吗？”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秦曼疑惑地打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值班的小护士，表情焦急：“小秦大夫，您在家真是太好了！” “医院里有事？” 秦曼打开门，邀请小护士进来喝水。 小护士赶紧用力摇头：“不久前送来的女同志被她婆婆再度刺伤，情况很不好，血压突然下降，刘大夫说需要准备二次抢救！” 急诊值班的刘大夫找不到宋主任，宋青松又住在军区大院。 他灵机一动，找小护士来喊秦曼帮忙。 “已经派后勤的司机开救护车去请楚副主任了。” 人命关天，耽误不了。 楚晖的医术精湛，或许可以救人一命。 秦曼一听需要抢救，忙抓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 这次，谈铮没有藏，而是也跟着站起身：“小曼，我送你过去。” “谈铮，我小跑过去，只需要几分钟。” 秦曼没有多说，匆匆忙忙跟着护士往外跑。 刚到急诊大厅，正好碰见门口从救护车跳下来的楚晖。 楚晖头发和鸡窝差不多，头上沾了稻草，有些狼狈。 秦曼怀疑他刚从地窖爬上来。 “小秦大夫，你也来了？” 楚晖对秦曼点点头，迅速做好消毒工作，穿上手术服。 手术台上，被刺伤的女同志上半身没有穿衣服。 已经缝合的伤口渗血，旁边又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心电监护仪的绿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缓。 谁也没想到，大娘已经放弃和医院抢人，竟然有胆子冲到手术室行凶。 刺伤人后，还挥舞着刀威胁医护。 刘大夫受到惊吓，这会儿拿不稳手术刀了。 “血压60/40！” 护士小李扯开安瓿瓶，透明药液注入吊瓶时溅出几点。 秦曼的手指迅速探向颈动脉，发现触感微弱。 楚晖冷冷地盯着昏迷不醒的女人，动作迟缓。 护士看出楚晖不太正常，问道：“楚副主任，您没事吧？” “我刚刚扭伤了手腕。” 楚晖根本没有救人的意思。 这样水性杨花的贱人，就该死。 如果拿着手术刀，开膛破肚更好。 他的脑海里，全是幼年被虐打的不堪。 母亲和奸夫凌辱他，把他关在小黑屋里，不见天日。 “啊！” 楚晖突然吼了一声，把护士吓得一哆嗦。 秦曼眉心动了动，她看出来楚晖并不想救人。 可眼下，抢救至关重要。 秦曼挑起大梁，对护士道：“备血，静脉通道再开一条！” 器械盘里的老式金属吸引器发出沉闷的嗡嗡声，暗红色血水被抽入玻璃瓶。 秦曼的目光锁定伤口深处，止血钳精准钳住冒血的血管。 松开钳子的刹那，纱布瞬间又被染红。 “快，加压输血！肾上腺素1mg静推！” 她扯下口罩大口喘息，后颈的汗水把衣服都浸湿了。 手术台旁的机械血压计水银柱剧烈震颤，指针在刻度间来回摆荡。 患者血压越来越低，极度危险！ 当第十三次尝试结扎血管时，秦曼忽然发现女人瞳孔开始散大。 “心脏按压！” 楚晖冷眼旁观，偶尔做做样子。 秦曼没时间找楚晖理论，跨坐在手术凳上。 双掌垂直按压胸骨，做心肺复苏。 凌晨一点，心电监护仪终于跳出规律波形。 秦曼瘫坐在墙角，一身冷汗。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楚晖赶到医院，却没有救人的意思，难道…… 他想杀人？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如果楚晖做个恶魔，那作为医生，可以给他提供便利的条件。 再不济，袖手旁观。 无人抢救，那女人或许挺不过去。 等早上七点，宋主任上班，秦曼这才汇报了伤者的情况。 “小秦大夫，辛苦你了。” 宋主任非常欣赏秦曼，找院长说了好几次，把秦曼要到外科。 每次去找院长，张主任总是适时地出现，用防贼的眼神盯着他。 秦曼现在是医院里重点培养的年轻医生，要参与外国医疗队的实验。 元旦以后，就不会再借调外科了。 从办公室出来，秦曼到护士站看到刚上班的杨晓芸，问道：“楚副主任来了吗？” 夜里手术成功，秦曼出了手术室，就没再看到楚晖。 “他请假了。” 明天就是元旦，听交替班的护士说，楚晖发了高烧。 杨晓芸不清楚情况，担心楚晖的身体同时，又怕明天说好的登门泡汤。 元旦团圆日，不仅仅有她爸妈，还有她姐姐姐夫一家人。 “昨天晚上楚副主任被叫回来，可能是太累了，让他好好休息。” 秦曼隐晦地提醒了杨晓芸，“今天又降温了，晓芸，你多穿点，千万别感冒。” “小曼，我知道。” 昨晚抢救的患者醒了，杨晓芸忙着去上药，急匆匆地走了。 回到家里，桌上有谈铮送来的早饭和元旦礼物，一枚胸针。 “部队有保密任务，归期不定。” 秦曼盯着纸条，怅然地叹口气。 这个元旦，又不能一起过了。 天一黑，又飘了小雪花。 秦曼裹紧大围巾，去接头点找张三。 她预定了个半个猪头，打算元旦卤了，当团圆饭的主菜。 敲了半天门，张三这才把铁门打开一道缝隙。 从门缝看到熟悉的装扮，不自然地道：“妹子来了啊！” “张大哥，弄到猪头了吗？” 秦曼准备好了编织袋，只等和张三交易。 张三眼神瞟向别处，磕磕巴巴地道：“没，没有。” 似乎察觉到自己心虚，张三把秦曼请进来，拍了拍大腿：“大妹子，明天是元旦，咱们省城杀猪都是定额，一头猪只有一个脑袋，哪那么好搞啊！” 第168章 给我五千块 秦曼一眼看穿，张三没说实话。 作为生意人，看的是利益。 有人出高价，强行买走秦曼早早预定的半个猪头。 对于此，秦曼看破不说破。 她和张三之间，还有生意合作。 张三不讲诚信，那秦曼把精油皂随口提价，也就没不好意思的了。 在商言商，别讲什么感情。 秦曼决定有时间，再去找找，寻找有实力稳妥的人接张三的班。 认清以后，秦曼退而求其次：“张大哥，你这还有什么可以团圆饭上当大菜的？” “没了，没了！” 张三摆摆手。 半个小时之前还有，他们弄到了牛肉。 来了个大手笔的，说是要送礼，直接出高价，把张三手里像样的东西都买走了。 半个猪头，也被加了十块钱。 张三本想拒绝，最后没忍住金钱的诱惑。 来了一趟黑市，秦曼空手而归。 没买到猪头，只能打空间的主意。 空间里有成扇的排骨，还有鱼虾，凑出一大桌子菜没问题。 她刚和张三告别，买走她预定好猪头的神秘人又折回来了。 周怀民穿着军大衣，再次敲门。 张三看到周怀民，脸马上笑成一朵菊花：“兄弟，你咋又回来了？咱们卖出去的东西，概不退的。” “东西我很满意。” 正因为满意，周怀民还想继续交易。 一月份选个好日子，他和姚盈盈办订婚宴。 按照时下婚嫁最高规格，家里准备三转一响。 二叔周国庆又看到他的价值，主动上门道歉，热脸贴冷屁股。 周国军和刘阿妹过不了这道坎，毕竟被周国庆举报过。 两个人没给周国庆好脸色，就要拿扫把把人扫地出门。 还是周怀民缓和了关系，直言不怪他二叔。 到底是一家人，反目只会让外人看笑话。 何况，他订婚需要一大笔钱。 家里钱不够，还得从亲戚身上凑一凑。 张三眨巴眨巴小眼睛：“兄弟，你娶的是啥媳妇啊，还要三转一响？” 有个三大件就不错了。 自行车相对比较好搞，收音机就得几百，看运气。 如果买进口手表，得大几千。 媳妇还没过门，掏空家底了。 就是干部家庭，也吃不消。 “唉，我还碰见过一个女同志，非要卖家里的祖传玉佩，翡翠玉佩啊，都是好东西！” 张三说着，惋惜地叹口气。 周怀民眼神深了深，他知道是谁卖的。 “不在乎钱，家里要的是脸面。” 周怀民叮嘱好张三后，这才快步走到小巷子中。 阴影处，一个女人踉跄了几步，突然冲出来喊道：“周怀民，你站住！” 身形僵硬了下，周怀民深吸一口气，做出一个惊喜的表情才转过身：“小丹，你出院了？” “周怀民，你去黑市买什么，要给姚盈盈准备三转一响？” 田丹靠在墙上，用极其陌生的眼神打量周怀民。 以前是她傻，什么都听周怀民的安排。 以至于，被玩弄在掌骨之间，蒙在鼓里。 周怀民走到田丹身侧，用身体为田丹挡住冷风：“你刚出院，受不了寒气。” 而后，才无奈地笑道：“怎么，又生气了？小丹，我和你说过，羊毛出在羊身上，以后姚家的家产，都是你和我的！” “哈哈。” 田丹讥讽地弯了弯嘴角，“周怀民，你怎么忘了？我曾经也是一只肥羊。” 从田丹身下薅的羊毛，都够普通家庭攒十年的钱了。 哄了几句，田丹不买账。 被揭穿以后，周怀民沉下脸：“我和你说得很清楚，田家选择保田建设，这不是我能左右的！” 关系撇清，周怀民不装了：“你要是个聪明人，就知道下乡后会很苦，除了牢牢抓住我，你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抓住你？” 田丹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是要抓住你，不过是请公安来抓。” “你什么意思？” 敏锐地察觉到田丹的反常，周怀民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冷冷地盯着人。 两个人撕破脸，田丹也懒得装温柔：“当初，你在二流子手里救下我，那人是你找来的吧。” “小丹，我们是分开了，但是曾经拥有过，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二流子不在省城，田丹不可能找到人，更不会有证据。 周怀民矢口否认，脸色通红，表现得很恼怒，仿佛自己被侮辱了。 抱着胳膊观察周怀民的脸色，田丹翘起唇角：“周怀民，我被你骗不冤枉，你的确不是一般人。” 普通人有廉耻心，没这么厚的脸皮。 周怀民则是一直在表演，努力营造自己是个正直的人。 “我也不想和你废话，证据我有，你给我拿五千块钱，咱俩一笔勾销。” 田丹并不想把周怀民激怒，她只要钱。 五千块，应该是周怀民可以承受的极限。 如果张口索要一万块，两个人会马上谈崩了。 等钱到手，田丹再去公安那举报，把周怀民送进去。 “你要多少？” 周怀民脸皮紧绷，可以看到肌肉在轻微跳动。 他一手握拳，手背上青筋凸起：“田丹，你再说一遍。” “五千。” 田丹要的理直气壮。 她在周怀民身上花了不少钱。 除了花费，剩下的两千块左右，就当是对她的补偿，合情合理。 “如果你不给，你和姚盈盈别想办订婚宴。” 早已忘记秦曼说过的话，田丹以为周怀民怕她，心里很是痛快。 这是个把柄，足以要挟周怀民。 田丹不相信，周怀民一点不在乎！ “小丹，你一定要这样吗？” 周怀民一手捂着胸口，心里却在盘算和衡量。 这五千块，肯定不能给。 可是如果不给，有什么手段让田丹不要闹？ 至少，要拖到订婚以后。 到时候，板上钉钉，姚盈盈也会站出来帮忙擦屁股。 “我可以先给你两千吗？” 试探几次，周怀民发现田丹对他没有半点感情了，心中愤恨。 五千块，他短时间内拿不出。 田丹想了想，觉得不能把周怀民逼迫太紧。 钱到手，才算是自己的，于是同意了。 田丹跟在周怀民身后。 两个人一起走了一段路，进入一条黑洞洞的小胡同。 第169章 按我说的做 周怀民脚步不快，时而停下来，等身后的田丹。 他考虑得比较简单，胡同里有一间房，是废品收购站老头儿的居所。 老头一个月只回家一天，房子空着。 把田丹绑在屋子里，他每天过来送饭一次。 只要他和姚盈盈订婚，哪怕田丹再折腾，也掀不起风浪了。 这一次，周怀民一点不心软，他绝不会允许再次失败！ “周怀民，你带我来这儿干啥？” 一股凉气直冲脑门，田丹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周怀民佯装镇定，回头看了田丹一眼：“不是要钱？跟我去朋友家取。” 田丹更怀疑了。 认识周怀民的时间不短，她从来没听说周怀民有什么朋友，除了乡下一个叫黄中华的知青。 不过，周怀民既然可以说服二流子给她设局，说明在省城还是有一条看不见的关系网。 “太晚了，不如改天。” 田丹仔细斟酌，明天就是元旦了。 等元旦过了，再要钱不是不可以。 把周怀民这种人逼急了，狗急跳墙。 眼看田丹转身，周怀民上前两步，伸手就去抓田丹的胳膊：“别废话，先进去再说！” “我不进去！” 周怀民眼底闪烁着寒光，田丹瞬间感受到巨大恶意。 把她往胡同里拉，周怀民不安好心！ 田丹彻底炸了毛，她猛地甩开周怀民的手，转身就要往大路上跑。 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站住！” 周怀民急了，几步冲上去，大手狠狠抓向田丹的后衣襟。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田丹慌不择路，脚下不知被哪块凸起的青石还是半埋的砖头狠狠一绊！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她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挺挺地向前扑倒。 发生的太快，周怀民想要伸手去拉人，已经来不及了。 “噗”的一声闷响后，田丹的额头不偏不倚，重重地撞在了胡同口半截凸起的石墩子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周怀民的手还僵在半空中，保持着抓取的姿势。 “田丹，你醒醒！” 反应过来后，周怀民上前一步，查看情况。 田丹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一时间，周怀民有些慌乱。 不确定田丹是不是为了讹钱，故意装的。 他打开手电筒，殷红的血，迅速从她额角狰狞的伤口涌出，染红了灰扑扑的地面。 “田丹？田丹！” 周怀民眼皮重重一跳，扑过去摇晃她的肩膀，再也无法维持淡定。 地上的人毫无反应，气息微弱。 完了！全完了！ 周怀民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衣裳。 绑架未遂变成了人命官司？这要是传出去…… 该怎么办？ 今晚田丹来找他，田家人知不知道？ 周怀民迅速地冷静下来，留下说不清楚，还不如趁着四周无人离开。 “哐当！” 一声铁门开启的沉重摩擦声，声音来自胡同最深处。 没想到有人出来，周怀民心下一紧，猛然抬起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走出来。 手电筒的强光射出，精准地落在倒地的田丹身上。 强光刺激得周怀民眯了眯眼，看清楚来人：“你是……” 眼前的男人眼熟，身形颀长，面容清俊。 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旧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 “怎么回事？” 楚晖走到近前，目光先落在田丹惨白的脸和额头的伤口上。 停留片刻，才缓缓转向面无人色的周怀民。 声音不高，却清晰得让周怀民心脏骤缩。 “不是我！不是我伤的！” 周怀民语无伦次地解释，手指胡乱地指着地上的石头，“是她！是她自己不小心绊倒的！” 没机会逃离现扬，周怀民很懊恼，他到底慢了一步。 眼下，只有说服白大褂男人，求他帮帮忙。 最好，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楚晖没有理会周怀民，而是蹲下身。 伸出修长的手指，极其专业地探了探田丹的颈动脉，又轻轻翻看了一下她额头的伤口。 他的动作冷静得可怕。 做完这些，他才站起身。 重新看向周怀民，楚晖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但那绝不是笑意。 “不小心绊倒？” 楚晖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特有的温润。 但每个字都像冰冷的针，扎进周怀民的耳朵里：“同志，你觉得……”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楚晖冷笑道：“等这位女同志醒过来，她会怎么跟公安局的同志说？说她自己在跟你拉扯的时候绊倒，然后那么巧合的把头撞在了石头上？” 周怀民的脸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田丹真是自己碰的，但以二人现在的关系，田丹不会说明真相。 这种情况，周怀民怎么解释得清楚？ 楚晖向前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现在，她的命在你手里。” “你什么意思？” 周怀民揉揉眉心，看向楚晖，总感觉这个男人另有目的。 “流这么多血，能不能醒，什么时候醒，醒过来脑子还清不清楚，都很难说。” 楚晖神色淡然，冷漠地勾唇，“现在慌也没用。你的一辈子，眼看就要毁了。” 一句话，犹如一把刀，扎在周怀民的心口上。 如果摊上人命案，被姚家知道，肯定会迅速和他划清界限。 婚事，也不成了。 如果姚家狠心落井下石，说不定还要坐牢。 楚晖盯着周怀民阴晴不定的脸，很满意他的反应。 “不过……” 话锋一转，楚晖目光锐利如刀，“我可以帮你。” 周怀民猛地抬头，不可置信。 他不相信，有人会这么好心帮忙。 仅存的理智尚在，周怀民怀疑地问道：“你有什么条件，要钱还是……” 不谈妥条件，或许将陷入更大的漩涡。 “现在没有，以后，或许有。” 楚晖的目光越过周怀民，落在那扇刚被他打开的黑铁门上。 片刻后，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想活路，就按我说的做。现在，立刻，把她抱起来，跟我进来。” 第170章 她也不能留了 关闭手电筒，周怀民压低嗓音问道。 “我来处理。” 楚晖指挥周怀民把人抱起，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动作轻点。” 周怀民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几乎地机械地完成楚晖的下达的指令。 等田丹被送到屋里以后，只见楚晖用铁锹铲了炉灰，直奔胡同口。 周怀民则是拎着水桶紧随其后。 田丹的死活，他已经不关注了。 满脑子都是先把现扬处理干净的想法。 两个人刚走到胡同口，异变陡生。 只见胡同口里有光，接着传来一声尖叫。 杨晓芸拿着手电筒，惊恐地看着脚下。 省城太冷了，田丹流出的血，在一分钟内已经结冰。 杨晓芸一个没留神，摔倒在冰面上。 手里拿着的网兜落在地面上，带来的油饼撒了一地。 她以为胡同里有人家往胡同口泼水了，咒骂了几句。 等她拿着手电一照，吓得喊了一声。 作为护士，杨晓芸对血液太熟悉了。 她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到鼻尖处。 这个腥味，就是血，还是人血！ 手电筒的光打在胡同里，杨晓芸愣了好一会儿，瞪眼问道：“楚晖，你怎么和周怀民在一起？” 楚晖认识周怀民，那个坑了秦曼的人渣！ 仿佛被背叛了，杨晓芸恼怒不已。 她一向憋不住心事，当扬质问道。 “晓芸，你说他是周怀民？” 楚晖勾了勾嘴角，这个人他听说过，大名如雷贯耳。 难怪刚刚在院里听到周怀民和倒地的女人吵架。 很快，楚晖理清的思路。 看到杨晓芸，周怀民刚放松的神经，本能地再次紧绷。 他下意识地看向楚晖，摸不清楚晖的态度。 如果楚晖和杨晓芸是一伙的，肯定会告诉秦曼那个疯女人！ 对于秦曼，周怀民总觉得这个人有点邪门，会引发他的恐慌感。 “晓芸，你怎么来了？” 心思微转，楚晖已经镇定下来。 急诊手术中，楚晖救人的态度消极。 相信以秦曼的精明，或许发现了端倪。 秦曼这个人，楚晖也不想留了。 不过有谈铮在身边，不好摆弄。 原本，楚晖只是找个挡箭牌，并不想对杨晓芸下手。 怪只怪杨晓芸倒霉，碰上了。 杨晓芸狐疑的眼神落在周怀民身上，而后看向楚晖：“我姐姐的公公，也就是咱们医院食堂的大师傅手突然错位，去乡下找人正骨了，有正骨手艺的人是我爸妈介绍的，所以带着去了。” 做饭的大师傅，手腕有问题不能颠勺，影响工作。 杨晓芸爸妈也很着急，跟着一起去了乡下。 这样，元旦回不来。 计划改了，明天来通知不太礼貌，杨晓芸决定晚上来一趟。 “楚晖，元旦这一天我来陪你过，怎么样？” 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别人。 杨晓芸说完，又指着周怀民：“他是怎么回事？” 还有，胡同口可疑的血迹。 楚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晓芸，外头冷，咱们进屋里说。” 给周怀民使了个眼色，楚晖转过身。 杨晓芸好奇心上来，根本没有任何怀疑。 屋里挂着老式的灯泡，灯光昏暗。 杨晓芸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人，倒吸一口冷气：“田丹？” 田丹的额角渗血，双眼紧闭。 结合胡同口的血，杨晓芸就要出门：“楚晖，是不是周怀民干的？咱们去报公安！” 作为女人，杨晓芸同情田丹。 虽说田丹拎不清，可也不至于要了命。 肯定是周怀民再度攀高枝，想除掉绊脚石！ “咱们……” 杨晓芸走了几步，听见后面安静。 她扭过头正要说话，只见墙角处有一个影子，快步向她走来。 接着，湿润的手绢捂在杨晓芸的口鼻上。 昏迷之前，杨晓芸眼底还留着一抹震惊之色。 胡同里，周怀民处理好现扬。 中途，他不是没有跑的想法。 仔细一琢磨，被杨晓芸认出来了，跑不了了。 从杨晓芸的话里，周怀民猜测楚晖是省城医院的医生。 至于为什么会帮他，是个谜。 铁门虚掩着，开了一道缝隙。 考虑再三，周怀民推门进屋，决定找楚晖谈谈。 在看到倒地的杨晓芸后，周怀民指着人，慌乱了下：“她怎么会……” “她看到了，你不怕她说出去？” 楚晖饶有兴致地道，“原来，你就是秦曼的前未婚夫啊，那个人渣。” “你想怎么做？”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迷惑了。 周怀民隐约有些后悔，在事发后，他应该第一时间去报公安。 对于他来说，楚晖是个陌生人。 主动提出帮忙，必定另有所图。 楚晖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你是不是后悔了？那也晚了，而且，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田丹伤到脑袋，需要做开颅手术。 这个时间，省城医院只有急诊。 急诊医生，未必有手术经验。 整个省城医院，可以做开颅手术的，不超过两个人。 “田丹真不是我推倒的，我只是想关她几天，没想杀人。” 周怀民解释了几句，在看到楚晖不屑的眼神后，立刻闭嘴。 这些话，无论说了多少遍，都很苍白。 他咽了咽唾沫，磕磕巴巴地问：“楚大夫，你的意思，田丹不，不救了吗？” “救不活的。” 楚晖没看田丹一眼，而是皱眉看向昏迷的杨晓芸，“她才是个麻烦。” “杨晓芸同志个性耿直，又和秦曼关系好，她出了这个大门，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楚晖找了一根绳子，把杨晓芸捆起来，又熟练地用手帕堵住嘴。 “告诉秦曼，报公安。” 周怀民对公安并不恐惧，他怕的是秦曼。 好不容易抓到他的把柄，秦曼会利用一切手段，把他送到大牢里。 楚晖听后，一脸轻松地道：“你说的没错，所以，她也不能留了。” “她也不能留了？” 周怀民喃喃地重复，惊得连汗毛都竖起来了。 田丹不是她杀的，还要搭上杨晓芸，那他怎么有机会为自己开脱？ “周怀民，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楚晖吹了吹搪瓷缸里的茶水，眼皮都不抬一下，“你不是无路可走，还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