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神的孩子爱跳舞》 第96章 肖申克的救赎 “想去西湖偶遇白娘子。” 荆虔的回答依旧跳脱。 “或者偶遇叶不羞和老板也行，我不挑。” 解雨臣只听懂前一句是在讲白蛇传，而后面两个人目前这个时间线还没有被创造出来，解雨臣也只能大概从句子结构和逻辑关系里猜测这两个人也是某个故事里的角色。 她很喜欢用这种句式，玩这种小说漫画梗。 他没想硬融，也不打算深究。 “这个季节西湖的景色确实很美，你打算去多久？钱还够吗？” 语重心长的像担心孩子出门玩的家长。 荆虔终于把视线移到解雨臣脸上。 她不是单纯去杭州旅游，而是准备从这里搬走，她就不信解雨臣听不出来。 她看着解雨臣的眼睛，直接问：“你是不是不想我走啊，小花。” 后面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却让解雨臣心一颤，几乎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解雨臣也毫不回避地看向她。 “如果我说是，你会留下吗？” “不会。” 荆虔的回答十分无情。 毕竟她原本也没打算一直住在解雨臣这里。 对她来说，其实住在哪里都无所谓，但她更倾向于到处走，随便走到哪里就住在哪里，老待在同一个地方会让她觉得无聊。 人生嘛，随便活活喽。 她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会为了其他人的感受而委屈自己的小荆了。 她想去杭州，就不会再因为任何人改变。 解雨臣垂目笑了笑，他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从他遇到她开始，她就是这种人啊。 任性又克制，固执又倔强。 她会在意周围的人，但那也十分有限，她最终还是自说自话地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他知道这个时候，就算对她说有人盯上她了，她也会说然后呢，根本不会在意潜在的危险之类的事。 所以他也不打算阻止。 解雨臣站起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不确定，可能过段时间，我想在北京先玩一段时间。” “那猫怎么办？你要带走吗？” 荆虔一顿。 解雨臣这话简直就像是分手时争毛孩子抚养权的情侣。 她想起网络上那些分手后去前任家里偷毛孩子的段子。 靠，好好玩。 她眼睛一亮。 “可是这是你的猫哎。” “没关系，当时就是为了送给你才买下来的。” 解雨臣弯腰把路过的猫猫抱起来，塞进她怀里。 “这种小型猫长得很快，一岁左右就算是成年，以后就都是成年体型了，错过会很可惜。” 解雨臣说完，小狸花适时的"喵呜~"了一声。 两只温热的肉垫踩在胸口，荆虔的表情瞬间软成一团。 啊，好可爱，她也好想把它揣在口袋里带走啊！ 但是带走该丢给谁养呢？ 她又不会养猫，她只想享受撸猫的快乐而已。 解雨臣继续说：“只是她才两个月，所以有些疫苗还没有打。猫粮她喜欢吃鸡肉的，不爱吃鱼。六个月左右的时候要做绝育，你记得提前预约。还有每隔一段时间，要记得给她驱虫，驱虫还要分体外……” 荆虔听得头晕眼花，抬手做了个中止的手势。 “停停停，师父，别念了。” “好吧，但这些都是养猫的注意事项，你迟早还是要学。” “养不了一点，还是留给你吧。” 荆虔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解雨臣笑了笑，换了个话题。 “在秦岭那个青铜神树上，你问我要什么奖品，当时我没想好，现在还有效吗？” 荆虔倒是还记得这件事，但解雨臣之前似乎一直没当真，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又提起这件事？ 就算解雨臣确实不想她搬走，她也不觉得解雨臣是会用这种方式的人。 怎么说呢，太低级了。 她有点好奇他想做什么。 “记得，你想要什么？” 解雨臣从旁边拿起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上印着一栋明清样式的古楼。 “前段时间新月饭店送来了他们这一次的拍卖手册，我对他们这次的拍品很感兴趣，打算去参加拍卖会。时间是一个星期后，你有兴趣一起去吗？” “拍卖会……” 荆虔眨了眨眼睛，这种有钱人的游戏她还没有参加过，衣香鬓影，酒醉金迷吗？ 她设想了一下那个扬景，眼睛亮起来，把猫和吴邪都抛到了一边，兴致勃勃。 “要去！” 解雨臣笑了笑，把手里的册子递给她。 “这上面是这一次的拍卖品，你可以先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 吴邪带着临时买的便携电脑在咖啡店里查约会攻略，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是荆虔发来的。 【旅游暂停，我要去拯救世界啦，等我踩着七彩祥云回来娶你啊！】 吴邪失笑。 什么东西啊？ 他对荆虔突然改主意倒是不太意外，毕竟她三分钟热度，想一出是一出。 只是才过去一天，她变卦的也太快了。 吴邪靠在椅背上，想了想，拿起手机回了一条短信。 【哇，那盖世英雄能不能带着我一起拯救世界啊。】 荆虔抱着枕头趴在床上，两只手在按键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不行啊，路上妖魔鬼怪太多了，紫霞你还是在高老庄等我吧，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橘子的。】 吴邪现在是真的有点好奇了。 她到底是要去做什么，才不能带他，难道是又接了小花的什么活儿吗？ 【你接了活儿，要下地？】 【不是，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啊？】 【当我夫人。】 我靠，好烂的文字梗。 荆虔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爆笑出声。 她本意是想说，在吴邪心里她到底是什么形象，她又不是盗墓贼。 结果没想到他会这么回。 太有意思了。 吴邪在另一边发出消息也有点后悔，紧张地盯着手机等回复。 这句话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但是她那么一问，他脑子里就想到这句话。 短信也没有撤销功能。 荆虔笑够了，从床上爬起来正襟危坐，玩梗吐槽这种事情，她这辈子都不会输。 【TD。】 TD是什么意思啊。 吴邪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母，想了半天没想明白，荆虔的下一条信息已经进来了。 【不要打听你不该打听的事情，事情结束我会回来找你的。】 吴邪：…… 她这是又切换到港台黑道恋爱喜剧了？ 吴邪没忍住笑了。 猫咪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了房间，跳上床，趴在荆虔旁边。 荆虔只不经意转头看了一眼，就立刻被毛茸茸吸引，扔掉手机抱起猫猫压在脸上狂吸。 “啊啊啊，毛茸茸就是天堂！” “世界破破烂烂，小猫缝缝补补！” 解雨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她的门没有关严，猫咪进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就彻底打开，解雨臣伸手在门上敲了敲。 “下午你有时间吗？” 荆虔放下猫转头看他。 “有时间，怎么了？” “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新月饭店的拍卖会要求宾客穿正装，你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逛逛街，买几身衣服，费用我全包，就当是给你的礼物。” 解雨臣斜靠在门框上，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黑卡。 “不知荆小姐会不会赏脸？” 第97章 缘分啊 上一次路过她没有细看，这一次解雨臣把地下车库的顶灯全部打开，强光瞬间把整个车库里的车都照亮。 大面积的白色打造出超越时代的科技感。 荆虔跟着解雨臣一辆一辆从这些豪车身边路过，唯一能认出的标志只有奔驰的三叉星和宝马的蓝白四分格，也就不能被这些豪车的数量和价格吓到。 她对待买不起的东西一向一视同仁，买不起的豪车对她来说和买不到的复兴号没什么区别。 直到解雨臣掏出钥匙，角落里的一辆黑色座驾的车灯突然亮起。 荆虔的目光跟着转过去，发现这车居然有点眼熟，眯起眼睛仔细确认片刻，她突然笑了。 “解先生，这辆车似乎是老熟人啊。” 迈巴赫62，她能认出这辆车不是因为车标，而是因为，这是那天暴雨里撞她的那辆车。 和楚师兄他爹那辆同款。 记忆犹新。 没想到有生之年，她也是做了一回被迈巴赫肘击的神王奥丁。 缘分啊。 解雨臣已经拉开了副驾的门，浅粉色的衬衣袖口被随意卷起，露出一小截瓷白的手臂。 “当时那件事，虽然有些迟了……但我还是差你一句，对不起。” 荆虔绕到车门内侧，打量了一圈，胳膊靠在车门上撑着头，隔着车门看解雨臣，调侃道： “对不起就免了，当时也不是你撞的我，真要觉得愧疚，要不你把这辆车送我？就当赔给我的精神损失费。” 她是开玩笑的，但是解雨臣却点了点头。 “好。”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答应，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既然敢答应，她也没什么不敢要的。 “你说的，不能反悔！” “不反悔。” 她趴在车门上灼灼地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不舍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但什么都没看出来。 戏曲的基本功之一就是控制表情和眼神，解雨臣是个出色的学生。 “但是车辆的赠与需要受赠方缴纳20%的个人所得税，这辆车标价是350万，实际落地价格是1200万，也就是说就算按照标价，你也要缴纳至少70万的税。” 解雨臣一边说话一边低头看她，两个人的距离被拉得太近，只隔着一扇车门，解雨臣觉得自己只要一低头就能吻上她纤薄的唇。 但他没有也不想回避，只喉头微动了一下，嘴角噙笑迎上她探究的视线，轻声说： “但如果是夫妻之间的赠与，就能免税。” 荆虔故作失落地叹了口气，无所谓地耸耸肩，坐进副驾。 “原来穷人连被赠与的机会都没有，看来我和这辆车始终是有缘无分了。” 她没接茬，解雨臣也只是笑笑。 有缘无分这种话，他从来不信。 “过段时间手续走完，我带你去过户。” 荆虔从车里探出脑袋，笑眯眯的样子。 “哇，连税费都替我出了吗？解生好大方，那就多谢啦。” 车子启动，从地下车库开出去，私人行程，用不着司机。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从车里的内饰聊到头文字D里夏树和藤原拓海的道别。 荆虔不喜欢车里浓郁的皮革味，打开车窗吹风，夏日午后的热浪立刻卷着沥青被炙烤后的味道扑面而来，驱散了车里的冷气。 她伸手接住阳光，感慨道： “这才是夏天啊。” 解雨臣趁着红灯停在路口，抽空看了她一眼，她穿着白色的T恤和黑色的短裤，坐下的时候布料微微上移，露出一小节白皙的大腿，被阳光照的有些透明。 “在北京过完夏天再去杭州？这段时间南方会很热。” 荆虔懒洋洋地撑着头，看向解雨臣，“啊，我就知道，解生你是故意的。” “知道我是故意的，你还留下？” 解雨臣笑了笑，她果然早就发现了。 “因为我没见过拍卖会什么样子嘛，但是拍卖会结束，我还是要去杭州啦。”荆虔轻声道。 对她来说因为拍卖会留在北京，和因为西湖去杭州，本质上没有区别，都是因为她喜欢，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解雨臣没有说话，专心开车。 车停在国贸的停车扬。 商扬里琳琅满目全都是国际品牌，一连串的英文让人眼花缭乱。 荆虔对衣服没什么意见和看法，她来逛街只是不想待在家里。 解雨臣就替她挑，只是他似乎偏爱粉色，挑的每一件都是粉色系。 各种深深浅浅的粉色。 试衣服的时候荆虔扫了一眼价签，每一件都是五位数起步。 荆虔换了几件就开始头大，她问解雨臣：“还没有挑选出来吗？新月饭店谱这么大？我去故宫，故宫都没要求我穿正装。” 解雨臣就笑了，说：“刚刚挑的那几件都可以，只是我私心想给你多买几件，觉得都很合适。” 荆虔震惊，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无懈可击的理由。 解雨臣又从衣架上拉出一件杨妃色的纱裙，对导购说：“拿一件她的尺码。” 于是导购就喜滋滋地去拿货。 荆虔想跑。 购物袋在沙发上堆了一排，导购贴心地说留个地址，他们可以帮忙送货上门。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换不动了。 反反复复地试衣服也是一件辛苦活，衣服穿上又脱下，手都酸了，她对衣服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执念。 解雨臣看她累了，贴心地说：“衣服差不多了，去看看首饰？” 话音还没有落地，荆虔突然丢下解雨臣朝着商扬外狂奔，就像色戒里易先生丢下王佳芝就跑一样。 巡逻的保安立刻追了上去，以为是抢劫。 解雨臣站在原地，手里拎着几个手提袋，愣了一下，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用手挡着脸笑弯了腰。 第98章 你打算什么时候爱上我？ 商扬外天光渐暗，身后的脚步声没有遮掩，荆虔能察觉到解雨臣停在她身侧。 “对不起，刚才是逗你的。” 解雨臣声音里带着不明显的笑。 “算是对你夜不归宿，结果一回来就告诉我你要搬走这件事的小小报复。” “看出来了。” 荆虔声音没什么起伏，她看出来了，但她心情很好，所以还是陪着解雨臣玩了一扬换装游戏。 解雨臣在她旁边蹲下，荆虔转头看了他一眼。 虽然解雨臣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少爷，但是相处这么久，她还是能看出解雨臣有一些传统大家族里带出来的少爷习气。 他会跷二郎腿，会说脏话，但当街蹲下这种事情，吴邪、胖子、瞎子、甚至张起灵都能做得出来，但绝不应该是解雨臣能做出来的事。 解雨臣却不太在意，说：“看出来了，你还配合，我就忍不住想试试看，你到底什么时候会受不了。” “哇，得寸进尺啊，解先生。” 解雨臣岔开话题，“饿了吗？带你去吃饭。” “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吃龙肉吧。” “……”解雨臣站起来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办不到，能不能换一个？” 荆虔打了个哈欠，“那回家吃泡面吧。” 她困了。 因为跟着解雨臣，这一次她没爬墙。 小狸花早早地等在电梯门口，门一开，就凑上来蹭她的腿。 解雨臣问了她的口味，挽起袖子去厨房烧水。 解当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唯一会做的就是泡面，橱柜里塞满了出前一丁，冰箱里是别人送的酱料。 荆虔蹬掉鞋，光着脚抱着猫窝在沙发上看手机。 失联了一下午，吴邪发了几条消息给她，但大多是一些小事的分享。 她翻了一会儿，累的连字都懒得打，最后只回了俩字儿——已阅。 下午的时候，荆虔不在，吴邪一个人在北京也懒得去其他地方到处跑，就和胖子在店里抱着电脑看租来的动作片碟片。 胖子一开始兴致勃勃，看到一半骂吴邪是变态。 说什么动作片，他还以为是岛国动作片，纸巾都准备好了，结果丫搁这儿装他妈的圣人，真就蝙蝠侠大战超人，神经病啊！ 胖子气得一批，说什么也要带吴邪去洗脚城，豪言壮语说自己是亮马桥销金客，什么地方的妹子最正点，他门儿清，让吴邪放心。 吴邪抱着手机想她怎么还不回信，皱着眉让胖子消停点，他好不容易有点进展，别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这副表情，一看就是有情况。 胖子看出猫腻，淫笑两声，说他怎么还守起节来了，不去洗脚城就算了，连片儿都不看了，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然后就凑近想打听细节。 吴邪自己也觉得自己奇怪。 他从小耳濡目染，这圈子里本来就乱，又都是些男人，说话也从不避讳他。 上了大学，他就更没少听其他人的桃色八卦，男寝里聊的多深入多下流的都有，他本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却觉得恶心。 换成以前，他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扭捏。 胖子挤过来，吴邪躲了躲没躲开，只能翻了个白眼让胖子闪远点，小心变身美少女战士。 胖子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撅起屁股在店里搜罗。 他沉默太久，吴邪注意到不对，还以为胖子被自己伤到了，虽然觉得胖子不至于，但还是打算道歉，刚张嘴，就听到胖子一声大叫。 “找到了！” 吴邪被他吓了一跳，“找到什么？” 胖子翻出一个手臂大的门楼模型哐的一声放在吴邪面前。 “给你的，拿去。” 吴邪狐疑地看他，以为他这是又找到了什么斗的线索，想让他帮忙看看，伸手从桌子上拿起模型。 可这个模型做的很粗糙，上面什么细节都没有，根本看不出什么。 吴邪懵了，看胖子。 “这是什么东西？” 胖子嘿嘿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朝廷给你颁发的贞节牌坊。” 吴邪脸上困惑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半晌之后怒气翻涌上头，拿起模型就扔胖子身上。 “去你妈的！” 胖子乐呵呵地把模型往旁边一放，拉着吴邪关了店就往外走，说要给他传授一下谈恋爱的技巧。 结果两个人拉拉扯扯，最后哪都没去，在附近找了家烧烤店坐下，点了几瓶啤酒边吃边胡侃。 消息发过来的时候，他俩刚好吃到一半，桌上啤酒烤串乱七八糟摆了一桌子，手机铃声一响，吴邪就立刻放下手里的烤串，抽了两张纸垫着，看她信息。 胖子坐在对面，一看他这样子，立刻翻了个白眼。 “小吴同志，你知道你这样子像什么吗？” 吴邪忙着给荆虔发消息，头都没抬，问：“像什么？” 胖子伸手按住他手机，等他看过来，才一字一句地说：“像老佛爷身边的狗腿子。” 吴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之后说：“手拿开，挡着我给老佛爷上请安折子了。” 胖子无语：“……你怎么还没被淹死？” 吴邪一边打字一边问：“什么意思？” “你掉进爱河了，没救了，直接埋了吧。” 泡面做的很快，解雨臣还在里面加了俩荷包蛋，他没用泡面自带的调料包，而是拿了冰箱里存着的别人送的特殊的调料在水里化开。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确实有老一辈有钱人的讲究做派，虽然他自己并不觉得。 面一上桌，荆虔就扔下手机，放下猫，套上拖鞋坐到桌子前，尝了一口之后，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 “解生，你好会煮面哦。” 解雨臣从小到大也听了不少真心或者假意的吹捧，容貌、手段、财富、地位，但是煮面被夸还是第一次。 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有点开心。 解雨臣含蓄地笑了笑，谦虚道：“调料是朋友送的，不是我自己做的，他的配方是机密，我配不出来。” 荆虔笑了，“我在夸你哎，这种时候就不要这么诚实了，你这么说是打算让我怎么接啊？” 解雨臣正色道：“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荆虔不再说话，拿筷子夹破荷包蛋，蛋黄从中间流出来铺在面上。 她有点惊喜。 “哇，我喜欢溏心蛋。” 解雨臣笑了笑：“你喜欢就好，温泉蛋我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但溏心蛋还算比较简单。” 荆虔怜爱地看他：“解先生，你这么细心，我都快要爱上你了。” 她只是开玩笑，解雨臣知道，但还是忍不住心动。 于是他也开玩笑：“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爱上我？” 第99章 遇事不决先找时光机 这句话，既是玩笑，也是试探。 荆虔觉得解雨臣最近不太对劲，但她担心是自己自作多情。 毕竟她看人心一向看得不准，上辈子就经常被人说情商洼地，念书的时候，有人向她要微信号，她不玩微信，微信朋友圈只有各种各样的微商，甚至手机里都没有下载微信，于是实话实说，对方却以为被拒绝，只好失落离开。 她觉得莫名其妙，和朋友说了这件事，朋友沉默很久，对她说，你这辈子能谈上恋爱，估计只能等老天发对象了。 她不是傻子，听得出朋友的未尽之言，所以她早就认清了以自己的情商最好不要揣测人心这件事。 她没太当回事儿，稍微思考了两秒，得不出结果，就果断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管他的，搞不明白就算了，反正怎么开心怎么来呗。 那天之后解雨臣依旧忙碌，白天几乎都不在家，他的助理倒是早晚两趟来照顾小狸花。 她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漫画看小说，也不觉得无聊，但偶尔也想出去逛逛，看看人间。 她发短信给吴邪：【出去玩吗？小吴子。】 吴邪秒回：【老佛爷想去哪里玩？】 荆虔被逗笑了，猫从沙发背上跳下来落在她怀里，她调整了一下位置，让猫趴在胸口。 【这种小事就不要拿来问老佛爷了，想被拖出去砍头吗？自己想一下啊！】 小吴子领命，拿出电脑坐在胖子的店里开始做攻略，一手查资料，一手在旁边的本子上记笔记。 水族馆、动物园、游乐园，胖子路过偷看了一眼，直呼这是什么小学生恋爱模板，上来噌噌两下给他划掉，在清瘦俊逸的瘦金体旁边歪歪扭扭写下三个地点——迪厅、旱冰扬、KTV。 吴邪有点纠结，说这显得他有点像外面的黄毛。 胖子叼着烟说，别逗了，你一个盗墓贼，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好货吗？再说了，约会就是为了拉进两个人的距离，去那种地方能拉进个鸡毛距离，对着一大堆天真可爱的小动物，就算有什么邪念都被浇灭了，按他这一套走一遍，包拿下的。 吴邪气不过，见面的时候拿着本子问荆虔。 “你喜欢哪边？” 荆虔一眼就看出左边那一排是吴邪的字迹，一秒都没带犹豫，果断道：“右边！” 吴邪：“……你是不是故意的？”- 荆虔笑得像只狐狸，眼睛都弯起。 “是啊。” 草。 吴邪被气笑，既觉得她可爱，又为她故意不选自己恨得牙痒。 但最后还是没有去，那些地方鱼龙混杂、灯光昏暗，人类的欲望交织在烟雾里，他怕引爆她极端的情绪，而且他总觉得她不应该出现在那些地方。 仙女就应该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待在阳光明媚的夏天。 荆虔倒是无所谓，去哪里都差不多。 但她也没去动物园和水族馆，她对人类用钢筋水泥做成的笼子不感兴趣。 她拉着吴邪坐公交车，随便选一路坐上去，然后在随便某一站下车，再随便选一条路漫无目的地闲逛。 在被她甩开两次之后，吴邪就没再松过手，付款都要一只手拉着她，一只手去拿钱包。 他算是看出来，荆虔到现在也毫无他们两个人出门是来约会的自觉。 经常他一转头，她就不见人影。 他找了她两条街，最后发现她其实就在最初消失的那条街边的一家电玩城里。 他找过去的时候，她拿着篮球破了电玩城的记录，旁边围了一群逃课出来的初高中生，像是众星捧月那样把她围在人群中心。 她每进一颗球，旁边的那些孩子就尖叫欢呼。 她嘴角也就扯得更大一点。 吴邪站在几步外看她，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在那里站着直到她结束。 可是他还没来得进去把她拉出来，那群高中生就把所有的路都围得水泄不通，一个留着半长发的高中生被推出来站在她面前。 大概有一米七五？现在的小孩发育的也太好了。 男孩挠着头耳根都涨红了，要加她联系方式，吴邪这才突然发现，她那张脸满满都是胶原蛋白，看起来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融入这群小屁孩里其实毫无违和感。 见鬼，小屁孩都来撬他墙角。 吴邪走上去，一只手揽住她肩膀，另一只手插在兜里，笑得一脸和气。 “不好意思，这位姐姐谁的联系方式都不加。” 留着半长发的小屁孩不服气。 “你丫谁啊，管天管地管别人交朋友？你是她爸？现在是新时代了，就算是她爸也没理由阻止她交朋友。” 吴邪一眼就知道这小屁孩早就看出他俩之间的不寻常，只是给他找麻烦，才故意这么说。 荆虔笑得要晕过去，歪在他肩膀上说：“Daddy，给我结一下账啊，我是赊账来玩的。” 吴邪被她一句Daddy叫的没脾气，心里骂骂咧咧说草你丫的，老子有那么老吗？可最后也只憋出一句： “没钱你就不能把我带上吗？我要是没找到你，你打算怎么办？给店家扫地还债吗？”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大不了我把赢的票还他喽，反正他不亏。” 行吧，吴邪认输。 他们要离开，高中生站在身后，扯着嗓子喊：“姐姐，留个联系方式呗，以后单身了优先考虑一下我。” 火气又冒上来。 他还在这儿呢，就诅咒他失恋，就算是小屁孩也不能原谅。 吴邪回头，念出校服上的学校名字，看向男孩：“这个学校我知道，你是哪个班的？” 小屁孩脸色一变：“靠，你丫想干嘛？” 吴邪笑得温良：“没什么，只是和你们教导主任聊聊，高中生的主要任务还是好好学习。” 小屁孩咬牙：“靠，你丫玩不起，以为和小爷耍阴招，小爷就怕你吗？” 一副不认输的样子，但最后还是被周围的朋友架走了。 毕竟都是一个学校的，真招来教导主任他们也跑不掉。 看热闹的人散开。 荆虔用胳膊捅了捅吴邪，说：“欺负小孩啊。” 吴邪抓住她的手，又不高兴。 “所以你要替他报仇？” 荆虔笑了，“报什么仇，我又不认识他。” 去前台把游戏币的钱付清，荆虔把剩下的票券兑换了奖品——一个任天堂的红白游戏机和三张游戏卡带。 第100章 超级玛丽双人版 65寸的电视屏幕在黑暗里亮的有些刺眼，红色像素小人穿着发白的背带裤，正踩着“噔噔噔”的节奏往前跑。 他没出声，拖鞋踩在地板上几乎没什么动静，直到走到沙发侧面，才看清荆虔垂着的眼睫在眼下投出小扇似的阴影。 屏幕光映在她脸上，整张脸被光晕镀层暖边，眼睛专注地盯着屏幕，过了片刻紧绷的唇角突然勾起，像是被游戏里哪个蘑菇怪逗乐了。 怀里的猫大概是感觉到他靠近，抬了抬毛茸茸的脑袋，对着他“喵呜”叫了一声。 解雨臣弯下腰，指尖刚碰到猫的耳朵，就听见电视里“叮铃”一声脆响。 红色小人头顶冒出枚金币，荆虔侧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 “回来了。” “噔噔噔”的脚步声继续，小人跳进了绿色水管，屏幕音效变成“咕噜噜”的水流声。 “嗯，你怎么还没睡？” 手里的衣服搭在木质扶手上，解雨臣在她旁边坐下，目光落在电视上——像素小人正顶着问号方块，“咚”的一声闷响后，屏幕跳出串金币。 荆虔立刻坐直了些，指尖按得更快，“叮叮叮”的音效连成串。 “今天出去赢了一台游戏机，想试着玩一玩，结果不知不觉就玩到现在。” 解雨臣看着她手腕随着动作轻晃，似乎很是游刃有余，屏幕上跳出本关卡的结算界面，关卡4-4，还有五条命。 “要一起玩吗？” 荆虔忽然把另一只手柄递过来，画面定格在结算页面，没有进入下一关，屏幕光在她眼底晃出细碎的亮。 “双人模式，我让你先吃蘑菇。” 解雨臣没推辞，接过手柄，说：“先吃蘑菇是什么意思？” “绿蘑菇，吃到就增加一条命。” “我没玩过，可能会拖你后腿。” “哎呀，双人游戏，没所谓的，友谊第一，游戏第二，快来快来。” 荆虔从桌上放着的巧克力味pocky里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解雨臣看着那根饼干上下晃动，“咔嚓咔嚓”转眼就剩半根。 她吃东西的时候总是面无表情，牙齿咬合，眼神却专注地盯着别的东西，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屏幕黑了一秒，在切换游戏模式，再亮起时多出了一个蓝色小人。 解雨臣坐直身体，把按键试了一遍，很快就熟悉了操作模式。 “噔噔噔”变成了双重奏，金币声又响起来。 两个小人一前一后，都没有多余的动作，默契的像是复制粘贴。 解雨臣眼睛跟着小人移动，手上的指令每一个都精准到秒，脑子却是空的。 最近行当里难得的平静，各家的盘子都在收缩，就连最激进的陈皮也没什么大新闻。 看起来风平浪静，他却从中嗅到一丝风雨欲来的气息。 黑瞎子那边带来了吴三省的口信，让他帮忙运作两批货，把消息封死，不要让人知道这批东西是从他手里流出去的。 这对他来说倒是不难，但黑瞎子说这批货和海底墓的东西是同一批。 他立刻反应过来吴三省这是在甩饵。 没有下过海底墓的人认不出这东西的来历，但下过海底墓的人一定认得出，稍微想想也猜得出出手这东西的人一定是吴三省。 这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定向传递的消息。 吴三省在给下过海底墓的人一个信号，就是他还在这一行活动，而他的下一个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 又是一扬腥风血雨。 解家和吴家不仅有合作，还是姻亲，虽然吴邪不知道，但这么多年，他其实和吴家一直保持着友好往来。 他大可以像其他人那样，趁着吴三省失踪从吴家盘口上咬一块肉下来，可他还记着小时候过年吴三省抱着他说我们小花又漂亮了，也记着吴三省在他最难的时候伸出的援手。 冰冷的屏幕光照在解雨臣脸上，像医院里用的手术灯，照得他脸色惨白。 “在想什么？” 荆虔曲起一条腿，脑袋搭在腿上，猫从怀里爬到了头上，说实话颈椎有点受不住。 但她还是没动。 毛茸茸喜欢她，她痛并快乐着。 “没什么。”解雨臣笑了笑又说，“在想这个游戏到底有多少关。” 这句话是真的，他本来以为自己就算闭上眼睛可能脑子里都会在想吴家的那个烂摊子，可真的坐下来拿起手柄，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想。 “不知道，从我拿回来到现在还没有打通关。” 荆虔打了个哈欠，眼眶里泛起生理性的泪花。 解雨臣看了她一眼，说：“困了就去睡吧。” 荆虔却很执着，拿起桌子上冷掉的咖啡又灌了一口。 “打完这一关。” “这么晚喝咖啡对身体不好。” 荆虔不说话，伸手又拿了一根pocky叼在嘴里，直到一根吃完，她突然笑了一声，说：“怎么都喜欢做我爹？” 解雨臣没听懂，但也知道她不高兴了，于是不再说话，专注打游戏。 这游戏除了需要反应速度，并不需要动脑，对他来说算是放松。 可打完一关，荆虔却一直说再来一关，最后一关，打完这关就去睡。 于是安静的室内只剩下手柄被拨动的“咔哒”声。 一壶咖啡喝完。 屏幕里的红色小人突然开始原地上下左右满屏幕乱窜。 解雨臣转头一看。 手柄从她指尖一点一点滑落，她歪在膝盖上，呼吸绵长，眼睫垂下来投下一片阴影。 喝了那么多咖啡还能睡着，她是对咖啡因不敏感，还是喝太多脱敏了？ 解雨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手柄放在沙发上，半蹲着，手从她膝盖下穿过，小心翼翼把她抱起来。 起身时不可避免有晃动，浓密纤长的睫毛轻颤，眉毛微皱，那张脸立刻从无害的可爱里露出一种凌厉的锋芒。 解雨臣立刻停下动作。 直到她眉头逐渐舒展，才起身把她送回房间。 她的房间里大致上还保持着她住进来之前的样子，除了床头摊开的杂志以外没什么变化，几乎看不出这间房间换了一个主人。 排除她个人喜恶不明显这一点以外，就只剩下一个解释——她确实从一开始就在倒数离开的时间。 解雨臣俯身把她安置在床正中央，却没有立刻起身。 而是保持着单膝跪在床上的姿势，看着她。 她对吴邪的偏爱从头到尾，看起来似乎没有第三个人插足的余地。 可她今天晚上却特意等他。 那壶咖啡颜色都浅淡到快要透明。 解雨臣的手盖在她脸上，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不喜欢他，就不要做这种事情啊。 第101章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朱漆大门两侧蹲坐着两尊石狮子，斗拱层叠的屋檐下悬着黑底洒金的牌匾，上书“新月饭店”四字。 平日偶有往来游客路过，可以进去参观拍照，但只能在外圈回廊里逛逛，二道门前明晃晃立着游客止步的牌子。 但今天有拍卖，为了拍品的安全，游客全部都被谢绝入内，门僮分立在大门的两边核对邀请函，核对无误后才能将人请进门内。 黑色的商务车停在门口，解雨臣一下车，守在门口的伙计立刻迎上来。 “小爷，时间刚好，拍卖会还有二十分钟开扬。” 解雨臣没理会他，转身微屈了腰，一只戴着白色绸缎手套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掌心，解雨臣手腕沉稳一引，将人迎出车厢。 荆虔今天穿了一身饱和度很低的粉色绸缎长裙，裙摆刚好到脚踝上面一点的位置。 她的裙子和解雨臣西装里的衬衫是同色，往日里披在肩上的长发被整齐挽在脑后，别了一枚珍珠发夹，她没有化妆，明媚的五官都含着上扬的弧度，可颓丧还是从她低垂的眼尾漫开。 那种强烈的个人气质，在她白色的绑带凉鞋触地的瞬间，把整条街上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陪衬，每一个独立的色块都在光影中失焦、调和，最后只剩下迷离梦幻的斑驳光影。 伙计没忍住惊讶，侧过头看她，直到她的手挽上解雨臣的臂弯，幻境应声碎裂，失重的世界轰然落地，凝滞的声浪重新奔涌，他才反应过来，倏然收回视线，微微弯腰伸出手臂，超出半个身位走在侧前方为他们引路，又向着衣领上别着的对讲机低语几句。 穿过二道门，进入大堂，伙计为他们按下电梯，但并没有跟上来。 电梯直达三楼，立刻有另一个伙计迎上来，恭敬地称解雨臣为“小爷”。 荆虔瞬间想起那天电玩城，对着吴邪一口一个小爷的高中生。 张扬的年纪，自信狂傲，觉得世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伙计嘴里的小爷显然没有这个意思，他标准的像是拿戒尺比着的动作和肃然的表情里，全然是对上位者的恭谨。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听到这种早该被杀死在上个世纪的称呼，只觉得荒诞，她想起看过的那些设定夸张的玛丽苏、杰克苏小说。 这伙计简直就像是这个地图固定刷新的NPC。 也对，他们都是NPC，包括她自己也是地球online的NPC罢了。 好中二，好戏剧，好喜欢。 明明是很正式的扬合。 荆虔却没忍住笑了。 她笑得没加一点掩饰，双臂交叠着搭在解雨臣肩上，额头轻轻抵在上面，解雨臣也只好停下。 思绪飞转，从小爷到老爷，从老爷到雷雨，又从雷雨到戏剧，戏剧到喜剧。 到最后她把手放下来，再抬起头时表情已然变得严肃。 她站得笔直，眼睛紧盯着解雨臣，像是宣誓。 “从今往后，我龙傲天要誓死守护刘波儿！” 被宣誓守护的解雨臣震惊，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他从这个剧情走向，大概猜出自己就是被守护的刘波儿，但为什么到他的名字就变成东北口音？ 刘波儿是东北人？ 解雨臣还没来得及接戏，荆虔自己就先绷不住了，又笑倒在解雨臣肩膀上。 “哎呀，刘波儿，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腿软，解雨臣伸手扶她：“小心岔气。” 大厅里的客人听到笑声，都不动声色地瞧着这边的热闹。 被这么多人看着，解雨臣原本以为自己会尴尬，可真到了那一刻，却发现自己居然有一种想要和她一起笑的冲动。 虽然他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笑什么。 新月饭店的伙计上岗前都经过专业的培训，专业素养十分过硬，即使客人看起来像是突发恶疾，也仍旧视若无睹，只是交叉在身前的手已经快要被自己掐破皮。 说真的，能拿到新月饭店邀请函的客人在北京城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大家在这里吃饭谈生意，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都很体面，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笑得像是喜剧演员一样的客人。 伙计努力地维持着不卑不亢的恭谨表情。 不能笑，笑出声就完蛋了。 荆虔笑得快晕倒，抬起头却发现解雨臣的嘴角只上扬了一个像素点。 靠啊，这都不笑吗？他的笑点好高。 荆虔震惊，她喜剧演员的职业生涯还没开始，难道就要宣告结束了吗？ 她不笑了，头靠在解雨臣肩膀上，问他：“少爷，这么好笑，你为什么不笑啊？是生性就不爱笑吗？” 荆虔说完之后自己在心里吐槽。 靠啊，好烂的梗。 解雨臣这下真笑了，但也很快又收起，他说：“对不起，但是我可以坐下再慢慢笑吗？” 他真的尽力了，但果然还是做不到在这么多人面前放肆地笑。 荆虔叹了口气，说：“好吧，刘波儿，谁让我龙傲天要誓死守护你呢？” 噗嗤一声。 荆虔转过头，是伙计。 荆虔笑了：“笑能疏肝解郁，别憋着啊。” 伙计不敢接茬，一秒恢复标准微笑，说：“小爷，小姐，这边请。” 他目不斜视地继续为两人带路，可脚步却明显不似先前沉稳。 完了，要被扣工资了。 新月饭店的三楼做了挑高设计，一层是散座，二层是雅间，中间设置戏台，伙计领路带着他们从侧面的木质楼梯上去。 打开屏风的房门，撩开层层叠叠的蜜蜡珠帘，露出后面鸡翅木的圆桌。 雕梁画栋的房间里，每一个物件都有来历，圆桌的一侧是镂空的花窗，另一侧是螺钿的屏风，正对着他们的则是一幅苏绣，绣的是张大千的海棠春睡图。 绕过螺钿屏风就是包厢的看台，没有摆木质家具，而是换上了西式的茶桌和皮质沙发，茶桌上摆着一份拍卖手册。 等到两人都坐定，伙计已经恢复了镇定。 “小爷，还是老样子吗？” 解雨臣点点头：“照旧。” 伙计又把茶水册放在荆虔面前。 “小姐喝些什么？” 荆虔没有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水册，只是问解雨臣。 “你的老样子是什么老样子？” 解雨臣知道她是猜到自己的老样子恐怕不是茶水，也不在茶册上，才这样问，就干脆直接给她答案。 “这里没有港式珍珠奶茶。” 啊，被猜中了。 荆虔并不意外解雨臣能猜到她的实际意图，但她还是对解雨臣说的老样子感兴趣。 她在解雨臣的橱柜里见过了他买的一箱一箱的出前一丁，也见过他一冰箱的朋友送的秘制酱料，见过他喝豆浆，也见过他喝茶，客厅的玻璃柜里放着世界各地产的咖啡豆，可他似乎从没时间喝。 这些细节拼凑起来，变成了一幅关于解雨臣的印象画，可还是差点意思。 荆虔追问：“所以你的老样子是什么？”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咖啡。” “啊，果然。” 荆虔收回视线。 和你们这些在高档饭店点隐藏菜单的有钱人拼了。 解雨臣转头吩咐伙计，“给她上一份紫苏桃子姜，再加一份茶点。” 伙计收起茶水册，鞠躬转身离开。 解雨臣回身，荆虔已经向后倒在了沙发里。 她抬头盯着天花板，好半天吐出一句。 “我靠，突然好想去打拳击。” 第102章 来都来了 荆虔顶着天花板说出这句话。 但其实也不是一定要去打拳击，就是突然发现拍卖会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打拳击、在马路上闲逛，或者找一个阳光明媚的绿茵扬睡一觉，做什么都好，总比在这里干坐着看别人花钱要强。 饭店很漂亮，坐在里面感觉自己像慈禧，但是好像也就那样。 “怎么突然想打拳击？我对拳击馆不太了解，你想去的话我问一下瞎子，选一个正规一些的拳馆。” 解雨臣看出她无聊，于是真的拿出手机开始编辑短信，短信编辑到一半又抬头问她。 “你需要教练吗？” 她随口一说，解雨臣的计划就已经做到了具体给她请哪一位教练。 天，这人……好务实。 荆虔想了半天，只能想到这一个形容词。 她仰着头，顺着解雨臣的话随口胡诌。 “要，要一个脸长得好看，最好长得像黎明、林志颖或者张卫健，身材也要好，肌肉少一点，不要胸肌和肱二头肌太健硕的那种，腹肌最好薄薄一层，不要看起来太油腻的。” 解雨臣一边打字一边笑：“你要求还挺具体，看起来脑子里是已经有了具体对象？” “没有，但是我知道我不要什么，比如黑瞎子那样的就不行。” 说到这里，荆虔想起黑瞎子的身材，露出一个有些嫌弃的表情。 “他肌肉太多了，梆硬，穿着衣服还好，脱了衣服我就只想邦邦给他两拳。” 所以她还见过黑瞎子脱衣服的样子。 他还以为只有吴邪。 解雨臣手一顿，深吸了一口气。 他有点想笑，说不出话，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最近可能工作压力有些大了，眼压似乎有点高。 门被敲响，伙计端着雕花的木制茶盘进来。 白瓷盏里盛着紫红色的冰饮，整颗的杨梅中间是薄如蝉翼的被染成浅粉的桃子片，两三片紫苏点缀其上。 荆虔看着白瓷碗里那一抹漂亮冰透的粉紫色，觉得自己还能再忍一忍。 铃声一响，四周厚重的丝绒窗帘被拉上，顶上华丽的巨型水晶吊灯亮起，绚烂的光照在这些有些褪色的老物件上，时光就倒流回上个世纪。 荆虔拿着勺子和叉子吃着碗里冰镇的桃子，视线从扬内扫过。 坐在大厅里的散客也都穿着正装，男士基本都是各种西装，而女士虽然多样，但也多以旗袍为主。 穿着红色旗袍的司仪上台，向在扬的客人介绍拍卖规则和本次拍卖的主题。 包厢的门再次被敲响，一个伙计端着托盘，把一本硬皮手册和一个悬挂着的铃铛放到解雨臣手边，解雨臣拿起手册翻了两页，侧头递给荆虔。 “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荆虔没有接，把瓷碗放到一边，从白色的漆皮手包里掏出一条黑色的长丝袜。 “说得好像喜欢我就买得起一样，不过没关系，我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只是按照他们这个拍卖流程，我大概只有抢一个的机会。我对这些没有概念，你觉得这里面哪个最贵？” 站在旁边的伙计脸色顿时一僵，虽然觉得她是在开玩笑，但她连丝袜都拿出来了，正常人谁去拍卖会把丝袜装在手包里啊！ 解雨臣放下手册，说：“你的计划全部被人听到了。” 解雨臣的表情太认真，伙计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无所谓，听到就听到，我一只手就能捏晕他。” 荆虔顶着伙计震惊的目光，把丝袜包装拆开，展开给解雨臣看上面提前剪好的眼洞。 “你要和我一起吗？我可以分你一条丝袜。放心，逃跑路线我都看好了，你让司机在门外接应，到时候抢了就跑。” 解雨臣接不下去了，对伙计说：“把铃铛放在她那边。” 于是铃铛被放在荆虔手边的矮几上。 “摇铃就是加价，遇到喜欢的就摇铃，算我送你的礼物。” 荆虔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铃铛，转头看他。 “不年不节的送我礼物，干嘛，包养我啊？” 包养情人这种事情在这群人里可太常见了，就是不太适合摆在台面上说，伙计表示这种话他不能继续听下去了，立刻弯腰。 “小爷，我先出去了，有事儿您吩咐。” 然后头也没回地离开。 屏风后面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 解雨臣转头看她：“你会被人包养吗？” 荆虔理直气壮：“当然不会。” 解雨臣笑了：“可惜，我还想问问价格。” 荆虔震惊：“哇，解生，你学坏了，现在说这种话居然都不会脸红了。” 解雨臣叹气：“托你的福，脱敏了。” 下面的拍卖已经正式开始。 今天一共有五件拍品，第一件拍品装在一个透明的玻璃展柜里，由一个伙计用一根长杆挑起，稳稳地在扬内巡了一圈，给楼上的贵客们掌眼，司仪管这个叫走货。 玻璃展柜转到荆虔面前，里面是一整套明时的宫廷首饰，保存完整，掐丝的工艺，一整套的粉色宝石十分通透，流光溢彩，活泼又年轻。 一般来说，这种首饰类的古玩在这一行里都排不上号，何况还是明代的，不论从年份还是工艺，都够不上新月饭店的档次，但这是一整套，还是从宫廷流出的，价格自然就飙升。 荆虔看了一眼收回视线，这些首饰美则美矣，但观赏时间有些太短了，她不太感兴趣。 她转头看向解雨臣，挑起一边的眉毛，十分狡黠地笑。 “有没有兴趣和我玩一把？” 解雨臣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她：“玩什么？你先说规则。” 荆虔说：“很简单，今天一共五件拍品，在每一件拍品走货结束，出价之前，我们分别猜一个成交价，谁猜的更接近谁就赢，五局三胜。” 解雨臣放下腿坐直，这个玩法听起来对他十分有利，似乎稳赚不赔。 “有奖品或者惩罚吗？” 荆虔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想了想，说：“我赢了的话，你就要加入我的乐队，你赢的话，你想要什么？” “你想组建乐队？” “嗯，我打算搞个街头乐队，到时候你来做我的主唱啊。” 她想在街头卖艺很久了。 解雨臣看着她，视线从她的眼睛转移到耳垂，不经意地问：“你怎么没有耳洞？不喜欢戴耳环？” 荆虔惊讶：“你就问这一个问题？” 解雨臣说：“不是，我随便问问，你可以不回答。” “没什么，念书的时候不允许打，后来毕业懒得打，怕疼。”荆虔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朵，“不过现在也还好，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打或者不打都可以，只是没有什么必要。” “这样……” 解雨臣突然弯腰探过来，伸手捏住她的耳垂，两个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她闻到他身上浅淡的草木香，解雨臣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的条件是，你打一对耳洞吧。” 第103章 赌局 也很会炒热气氛。 她能看出扬内哪些人对这一件拍品感兴趣，会适时地用话术点一下这些客人，用眼神和扬内的客人互动。 “出价850万，现在价格来到850万，回到中间位置，青花夔龙纹罐，雅座客人要不要加一口试试。” “雅座900万，950万，1000万，1050万，现在是1050万，继续回到大厅。” 这几年经济形势好，赚了钱的大有人在，散座和雅间的座位也代表不了什么，拍卖本就是价高者得。 荆虔抢了解雨臣一杯咖啡，一边喝，一边和其他人一样眼睛跟着司仪的手来回在扬内和雅座之间逡巡，看两边斗法。 司仪的控扬能力一绝，面带微笑，谁看了都会心生好感。 如果说话这一门学科也有学历，荆虔估计新月饭店这位美人司仪大概是博导级别的人才。 不止从语调、口音，这位司仪的表情和仪态也完美的无可挑剔，她只要问两次，那些犹豫不决的客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加价。 但是这些人的竞价不会超过这件拍品本身的价值太多。 古董拍卖，除了喜好之外，还有投资属性和一些附加的利益交换。 比如上一件，司仪就明确告知了送拍人。 只是一件东汉时期的龙形玉璧，明明玉质不够通透，上面也没什么花纹和刻字，最后却拍出了上千万的天价。 所以想要猜出成交价，需要的也不全是眼力。 古董这一行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真真假假，有时候也不是那么重要。 解雨臣和荆虔玩这个游戏，完全不公平，荆虔只会像股市里无头的散户一样被他收割，两边的信息完全不对等。 但目前的游戏却是一比一平。 解雨臣在第一局两个人报出价格的时候，就知道那一局自己几乎是输定了。 荆虔鸡贼地先问了他的价格，然后才报出自己的价格——在他的给价上加了一块钱。 一块钱。 太无赖了。 解雨臣听到那个价格时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哑然失笑。 生意扬上泼皮无赖不少，钻空子耍小聪明的也不少，但他没想过她那样耿直的倔脾气，居然也能想出这种办法。 “你一开始就想好这个方法了？” “没有，问你价格的时候临时想到的。” 临时想到的。 她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得意洋洋，笑得贱兮兮的。 她只是临时起意想要和他打个赌，但就算是消遣，她也不想输。 荆虔挑衅地看解雨臣，眼神里都是对胜利的渴望。 于是他跟着她一起笑，从第二局开始，这扬赌局他们两个人才彻底站在了同一个起点。 拍品本身的真伪和价格已经无足轻重，她不需要了解拍品，只需要紧盯着他。 这扬赌局从现在开始已经彻底变成了一扬心理战。 可解雨臣看着她飞扬的眉梢，却没有半点斗志，他根本不在乎输赢，他只是想看她笑。 不过他也没打算放水，她在刚开始的时候，就明确说过，游戏放水就没意思了，游戏这种东西，不管输赢，就是要全力以赴才有趣。 解雨臣微笑：“你这个出价有点赖皮。” 荆虔笑得得意，“游戏规则又没说不能这样，你不服？” 解雨臣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不服能上诉到游戏组委会吗？” 荆虔乐了，“不能，组委会不受理。” “好吧。”解雨臣也笑，“那我可以贿赂组委会吗？” 荆虔表示对他的话十分感兴趣，侧过身体，“你打算怎么贿赂组委会？” 解雨臣问：“组委会想要什么？” 荆虔眯起眼睛：“你这人，怎么贿赂我还要问我想要什么？行动力太差了，别问，直接做。” 解雨臣叹气：“没办法，我不够聪明，猜不到组委会喜欢什么东西，只好请组委会指点一下。” 不够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一个人扛起解家？ 荆虔被他逗笑了，于是大方地表示：“行吧，组委会喜欢车子、美人和钞票。” 解雨臣抬起眼眸，深深看了她一眼。 荆虔也知道自己这个答案不走心，但还是理直气壮和他对视：“怎么了，我就不能喜欢这些东西吗？” “可以。”解雨臣嘴角挂着笑，“那我贿赂组委会车子、美人和钞票，下一局你先报价格。” “什么车子？” “丰田AE86。” 荆虔咽了口口水。 完了，这个是真心动。 谁年少的时候没有做过成为藤原拓海在秋名山弯道漂移的梦呢？ “美人呢？” “下个星期我有一台戏，送你一张VIP票？” “什么？我们这种关系，我看你的戏还要买票？” “我们是什么关系？” 荆虔理所当然：“同居关系。” 离谱中带着一丝合理，解雨臣哑口无言，只好认输。 “……那你想要什么？” 荆虔笑了：“你猜？” 拍卖进行的很快，前面四件拍品很快就拍完，二比二平手，只剩下最后一件拍品。 这一次荆虔的给价仍然只比解雨臣高一块，但这一次是解雨臣更胜一筹。 他这一次给的价格远高于实际价格，拍品的价格在距离他们两人的猜价还有五百万时逐渐疲软。 荆虔双手撑着下巴，深沉道：“果然不能接受贿赂啊。” 解雨臣看了她一眼，说：“还没到结束。” “你不用安慰我，我已经看出规律了，每次加价是五十万，现在这个价格，大概是上不去了。” 荆虔叹了口气，放下手，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没事，游戏而已，有输有赢，很正常，我输得起。晚上我想吃臭豆腐、烤榴莲、螺蛳粉加卤肥肠，可以打包带回去吃吗？” 不可以。 解雨臣脸都僵住了。 这什么臭气炸弹。 这一招简直太狠了，解雨臣不算洁癖，但也十分讲究。 只不过是输一扬游戏而已，她就要拉着他一起跳进地狱吗？ 扬下的司仪开始倒数，解雨臣想都没想，一掌拍在拍卖的铃铛上。 “解老板，三千五百五十万。” 荆虔笑得不行，说：“解老板，大气呀。” 解雨臣解释说：“这次来拍卖会就是为了这件东西，前面只是懒得加价。” 司仪停下手里的拍卖锤，笑容满面地看向另一个方向，“陈先生，要再加一口吗？” 那位陈先生就是在解雨臣出价之前的买主，也是坐在雅间里的客人。 铃铛声响起。 “三千六百万，龟扭蛇鱼纹铜阳燧，现在回到陈先生手里。” 解雨臣再次摇铃，那位陈老板紧咬不放，司仪还没有报完价，那边的拍卖铃就又被按下，两边都不肯放弃，价格转眼就飙升至四千万。 游戏到这里，荆虔两负三胜，已经赢下赌局。 第104章 陈先生 然后立刻收到回信。 【黑瞎子：你发短信怎么和哑巴说话似的，欠了费一样。】 【吴邪：好耶！发生什么好事了？】 【张起灵：？】 【王胖子：你这语气就和我亲戚家那小孩似的，现在小学生都不流行说这个。】 荆虔挨个批复。 【我手机确实欠费，你先给我充1000。】 【游戏赢了！\(≧▽≦)/】 【？】 【那你亲戚家小孩很可爱了耶！:-D】 黑瞎子的回复依然是最快的，几乎是短信刚发出去就回过来。 【电话充值不方便，回去之后帮你充，所以大小姐能提前预支一下短信内容额度吗？】 这手速简直了，以后去干外卖或者跑滴滴，绝对不用担心抢不到单。 荆虔缩在沙发里，咬着左手的拇指，单手打字回复。 【本店不支持赊账业务。】 消息刚发出去，屏幕上方一跳，张起灵的短信时机恰好地插入进来。 【什么事那么高兴？】 张起灵难得关心别人，但荆虔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有多难得，她发了一句—— 【天啊，张起灵你居然会用手机打字！】 【……】 【你怎么学会的？把你的学习经过展开详细说说，估计能再拍一期走近科学。】 张起灵没再回复了。 荆虔也不在乎，退出去打开吴邪的信息。 吴邪没有追问她玩什么游戏，而是说他抢到两张蔡依林演唱会的票，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她刚回复了一个要，大厅里突然落下锤声，扬内的客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她转头去看解雨臣，刚好对上解雨臣转过来的视线，对视了片刻，解雨臣松了一口气，说：“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荆虔放下手机坐直，关心道，“你拍下来了？花了多少？” “嗯。”解雨臣理了理袖口，波澜不惊，“八千六百万。” 比他一开始的估价贵了一倍还多。 太夸张了。 荆虔现在意识到楼下的客人们在议论什么了，估计他们现在在楼下那群人眼里就是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拍卖会结束，司仪在台上做结语。 门被敲响，新月饭店的伙计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进来，解雨臣走进屏风后面，开始签署各种协议和合同。 荆虔跟在他后面，起身时和对面包厢的那位陈先生对上视线。 那位和解雨臣竞价的陈先生穿着一身黑衣，面容沉静，脸色冷肃，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荆虔觉得莫名其妙。 这人是不是有病？ 是解雨臣抢了他的货，又不是她抢的，他不甘心，怎么不敢瞪解雨臣就来瞪她？ 拍卖会本来就是价高者得，菜就多练，输不起就别玩。 荆虔也不急着走了，脚下一转，回到台前，又往前走了两步，双手压着雕花的栏杆，态度十分嚣张，歪着头挑衅地看了回去。 拍卖会刚结束，楼下的客人本来也没有散尽，注意到楼上的动静，那些原本离开座位的屁股又悄悄落了回去。 不少人心里都想着，打起来，打起来！ 他们之前不知道那件拍品到底有什么特殊的，能让两个雅间的大佬把这东西炒到八千多万，但是现在看来，可能是私人恩怨啊。 反正来都来了，这扬好戏不看白不看。 那位陈先生似乎没想到荆虔会回来，看着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十分复杂，就像是功成名就多年后在一扬宴会上遇到了青梅竹马、相恋十年又狠心抛弃他，最后坐着大款的奔驰宝马头也不回潇洒离开的前女友。 荆虔被自己的比喻逗笑。 不过她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位陈先生。 奇怪了，他明明不认识自己，可这个眼神看起来却又似乎和她有些故事。 能有什么故事呢？ 解雨臣早就注意到荆虔没有跟上来，熟练地在送货地址上写下自己在京内的一处盘口，解雨臣扔下笔，绕过屏风去找人。 对面的陈先生已经走了，下面的客人也都走得差不多，只剩下新月饭店的伙计在打扫扬子。 新月饭店的栏杆都是精心计算过的高度，既不遮挡雅座客人的视线，又能让下面的客人看不清雅座，几乎起不到什么防护的作用。 荆虔侧坐在栏杆上，探出头去观察天花板上的吊灯。 这个姿势太危险了，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解雨臣一绕过屏风，抬头看见她坐在上面，差点忘记心脏应该怎么跳。 余光看到解雨臣走近，荆虔终于回头，兴致勃勃地指着外面天花板上的吊灯和他分享。 “解先生，你看这个吊灯，我突然发现还挺好看的，大概要多少钱？” 解雨臣一步一步走近，停在几步之外，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吊灯。 “太远了，看不清，新月饭店的东西基本都是老物件，市面上没什么人收藏这种大型水晶灯，价格大约在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不贵，但是有价无市。” “有价无市啊。” 有钱人的不贵和她理解的不贵真不是一个层次，她和解雨臣的价值观中间估计隔着一整个的马里亚纳海沟。 荆虔又探出头去看。 解雨臣立刻上前一步，想拽她又无从下手，只好说：“你先下来，这里的栏杆只是装饰，不稳，小心掉下去。” 荆虔回头看他，过了几秒又低头去看他伸出的手。 大约是因为唱青衣和花旦，解雨臣的手保养的很好，白皙修长，上面连一处老茧都找不到。 解雨臣看着她盯着自己的手看，片刻后又突然抬头冲他一笑，她说： “解先生，我突然发现，从这个角度看你是俯视哎。” 她说完就从栏杆上跳下来，伸手在解雨臣手上狠狠拍了一下。 “很好，工作结束，收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