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心动》 第209章 “阿予,你不想试试39度的我吗?” 连着挂了两天水,江晴笙算是彻底退烧了。 后半夜睡觉的时候出了一身汗,江晴笙一大早醒来,烧退了,人也舒服一点。 出汗过后身上黏糊糊的不太舒服,她立马去了浴室冲了个澡。 章知雨请的不住家阿姨今天上门来做早餐了。 一大桌早餐摆在那儿,江晴笙仍旧恹恹的没胃口。 穿粉色kitty猫围裙的江砚之变戏法似的从厨房出来,手上端着一碗mini小馄饨。 “笙笙,尝尝,爸爸特意给你做的。” 章知雨打量一番江砚之此刻的装扮,嫌弃和嘲笑都写在脸上了。 沉默了片刻,她才悠悠道:“你这个打扮,真是...少女心满满......” “哎呀。”江砚之遮掩起来,“这我也没办法啊,笙笙这儿只有这个款式的围裙了,那我穿的是你新给买的衣服,弄脏了多不好啊。” 章知雨笑笑,没接话。 江晴笙倒是习以为常,她很给老父亲面子,将他亲手做的小馄饨吃了大半。 她放下手中的勺子,很无所谓地说: “没事儿,这围裙岑淮予也经常穿。” 章知雨和江砚之惊讶得面面相觑,仿佛在听一个天方夜谭。 这么粉嫩少女的围裙,实在很难将它与一身矜贵清冷气质的岑淮予联系起来。 章知雨难以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小岑也穿这个Hellokity围裙?” 她指了指江砚之身上的那件围裙。 江晴笙淡定点头,“对啊。” 江父江母低头吃早餐,心里暗自感叹真是不可思议。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三人刚聊完岑淮予,江晴笙就接到了岑淮予打来的电话。 她手机昨天落在客厅里了,今天早上睡醒才发现不见了。 章知雨把找到的手机递给她,还特意提醒她,昨晚她睡着后岑淮予打过一通电话。 她本来是想回拨过去。 但转念一想,这个点,岑淮予那儿估计是晚上,应该已经睡了。 于是便打消了念头。 没想到岑淮予会这个点打过来,江晴笙喃喃自语: “他不用睡觉的嘛。” 说罢便接了起来。 有了昨天一上来就喊“宝宝”结果对面是江砚之的例子,岑淮予不敢先开口了。 直到对面传来一声沙哑的“阿予”,岑淮予才松了一口气。 “宝宝,感冒好点没?” 江晴笙用手背贴着自己的额头试探一下温度。 她说:“好多了,已经不发烧了,人也舒服了。” “那就好。”岑淮予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今天还在家休息吗?” “嗯。”江晴笙用勺子舀着碗里馄饨,“再休息一天调养一下。” “对了。”她转移话题,“你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来啊,你那儿应该都半夜了,你不用睡觉的嘛?” 电话那头的岑淮予笑了下,他说:“你开门。” 江晴笙:“啊?” 在章知雨和江砚之的注视下,江晴笙起身走到门口。 她原以为是岑淮予心疼自己生病,所以特意寄了礼物回来。 拧开门把手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不是礼物盒。 是高大鲜活的岑淮予。 他手里的手机还保持着贴耳的动作,电话没挂断。 江晴笙脸上的错愕与惊喜混杂着,听见面前和电话中同时响起一道声音—— “笙笙,我很想你。” 电话挂断了。 江晴笙被岑淮予拥入怀里。 嗅到她的馨香时,这些天来工作的疲惫尽数消散。 此刻,他只剩满足的欣然。 心跳怦怦然,他望着她的精致小巧的脸,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瘦了。” 江晴笙感冒未痊愈,还带着鼻音: “那不挺好,我正好想减肥。” “不好。”岑淮予继续抱她,“你受苦了。” 餐厅里,章知雨和江砚之都疑惑女儿为什么在门外站了那么久。 “怎么回事?”江砚之不解地起身,“笙笙是在和谁讲话吗,怎么还不进来。” 章知雨也跟着起身,“是不是送快递的啊?” 夫妻俩在门外看见甜蜜相拥的小情侣时,才发现他们口中的“送快递的”,其实是岑淮予。 章知雨和江砚之顿时有种误入情侣恩爱现场的尴尬感,赶紧转身准备离开。 ——“叔叔阿姨。” 岑淮予喊住他们。 章知雨和江砚之顿住脚步。 “小岑,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国外的项目有点儿棘手,要一段日子吗?” 岑淮予被江晴笙拉着进了家门,连带着随身的行李箱都推进来。 他解释道:“放心不下笙笙,加了班提前搞定了,就赶紧订了机票回国。” 算起来,除了在飞机上小憩了会儿,他都没再睡过了。 章知雨看见他眼下淡淡的乌青,明白他肯定是连轴转,熬夜了。 “你这孩子也真是,笙笙这儿有我们呢,这一路累坏了吧?” 岑淮予摇摇头:“不累。” 他从行李箱里取出两个礼物盒,交到江砚之和章知雨手里。 “对了叔叔阿姨,这是我在国外给你们带的礼物,希望你们会喜欢。” 江砚之心里也一阵感动,“小岑,你工作这么忙还想着给我们带礼物啊?你有心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章知雨非常有眼力见,推攘着江砚之,笑着说: “我和你叔叔一会儿还有事呢,那笙笙这儿就交给你啦,我们就先走啦。” 江砚之反应慢,还一头雾水地盯着章知雨。 结果章知雨直接拧了下他胳膊。 江砚之吃痛,连连点头,“啊对对对,我们应该是还有事儿呢......” 岑淮予礼貌颔首:“你们忙,我会照顾好笙笙。” 江父江母一走,江晴笙盯着面前的男人,朝他摊开手,故意逗他: “那我的礼物呢?” 岑淮予无奈一笑,揉揉她的脑袋。 “少了谁也不能少你的。” 他打开行李箱的另一面隔层,满满当当,全是给她的礼物。 江晴笙惊喜又诧异,疑惑地问他: “阿予,我有一个问题,很好奇。” 岑淮予:“什么?” 江晴笙:“你这箱子都用来装给我们的礼物了,那你的衣服啥的呢,去哪儿了?” 岑淮予了然一笑,耐心和她解释:“都在另外一个箱子里,那个有点重,我让沈助拿了。” 江晴笙笑容一哽,“......你这么奴役他真的好吗?” 岑淮予轻捏一下她的脸颊,将人往怀里带。 “我人还在这儿呢,你就在我面前心疼上别的男人了?” 江晴笙怕痒,笑个不停,立马投降: “没有没有,最心疼你了。” 四目相对之际,周遭的一切都静下来。 江晴笙察觉到他眼里的炙热,以及视线范围内,他越来越靠近的唇。 江晴笙反应迅速地抬手,挡住自己的嘴巴。 她声音含糊不清地提醒:“我感冒啦!会传染的!你不许亲!” 岑淮予无奈地笑着,上手掰开她的两只手,继续凝望她。 “宝宝,没关系,我身体好,可以亲一下吗?” 江晴笙有些犹豫:“真的会传染的...” “不会的。” 岑淮予俯身吻下去。 不知是太久没见所以格外热情,还是体内的温度又烧上来了,江晴笙此刻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岑淮予的吻不是蜻蜓点水,是波涛汹涌的江水,一点点吞噬她的理智。 小猫在猫窝里“喵喵”叫着,他们在家中的一隅角落里热吻。 退开一定距离时彼此的呼吸都已经错乱,江晴笙有些慌乱。 “圆圆还没吃呢,我去喂它。” 谁料这只小猫刚被放出来,就目标相当准确地往岑淮予身上扑。 江晴笙无奈。 “小丑猫,这么久了你还是只喜欢帅哥。” 岑淮予:“谢谢。” 江晴笙喉间一哽:“......” “你吃药了吗?”岑淮予怀里抱着猫,心思却全在她身上。 “刚吃了我爸煮的小馄饨,等会儿吃。” 家政阿姨还在打扫厨房,江晴笙贴心询问岑淮予有没有吃早饭。 岑淮予说在飞机上吃了点东西,现在没胃口吃了。 于是阿姨打扫完就走了。 监督江晴笙吃药的任务,岑淮予完成的十分严格。 见她一脸痛苦面具,硬着头皮喝完了杯里的冲剂。 岑淮予拿水让她漱漱口,又在零食柜里找了糖果给她吃。 葡萄味的软糖,咬开的瞬间,甜香在舌尖荡开,中和掉所有的苦涩。 江晴笙望着眼前的男人,心里只剩一片醇厚的甜。 “不发烧了吧?”岑淮予放心不下,拿手背去感受她的体感温度。 江晴笙和他接吻完,脸上就烫烫的。 岑淮予略显冰凉的手触碰到她的皮肤表面,不禁拧眉,担忧道: “怎么感觉还是有点热,我去拿体温计给你测测。” “不用。”江晴笙拉住他的手。 她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眼里的热切快要溢出来。 “怎么了?”岑淮予问。 江晴笙故意逗他:“感觉自己好像烧到了39度。” “啊?”岑淮予捧着她的脸,更着急了,“脸确实有点红,你在这儿乖乖坐着,我去拿温度计。” 江晴笙突然又笑了,扯扯他的胳膊。 “没有啦,我逗你玩的。” “你有不舒服的地方吗?”岑淮予正色道。 江晴笙摇摇头,一脸无辜地盯着他。 “阿予,你不想试试39度的我吗?” 第210章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天的苦都不乐意吃” 江晴笙直白的话语叫岑淮予骤然一凛。 一瞬,他有种血液倒流的感觉。 “笙笙...你...” 接下来的话说不出了,他的行动要比语言更生动好诠释。 江晴笙的眼前,一团黑影猛地覆上来,沉重的力度将她包裹得很扎实。 下一秒,她被攫取全部的呼吸与心跳。 唇舌相交,好似短兵相接,两个人的博弈,到最后却分不出胜负,变成共同的沦陷。 岑淮予感受到她皮肤热切的温度,担忧她抱恙的身体,吻得愈发温柔起来。 “宝宝,下次吧,你现在生病了...” 江晴笙意识涣散之际,听见他偃旗息鼓的声音,人都是懵懵的。 一双干净清澈的黑眸,此刻蒙上一层迷离的雾气,就这样纯粹无辜地望着他。 眼睛里像是写满了不解。 须臾,江晴笙才幽幽道:“岑淮予,你是不是不行?” 男人好像都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不行”。 岑淮予也不能免俗。 他眼神里忽地生出一股斗志力来,铿锵有力地答: “怎么可能!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吗!?” 江晴笙撇撇嘴,不屑地回:“那你墨迹啥?” 岑淮予:“我还不是怕你生病了身体吃不消吗。” “我吃得消。”江晴笙小声回答,“我都好得差不多了...” 岑淮予突然轻笑。 江晴笙被他笑得莫名,眯了下眼,疑惑道: “你笑什么?” “就觉得你可爱。”岑淮予眼中盛满兴味,“笙笙,你这几天是不是很想我?” “才没有。”江晴笙嘴硬。 岑淮予不忍了,为了防止再有小猫误入现场的情况发生,他抱江晴笙回房间后特意锁好了门。 圆圆在门外“喵喵”叫了几声,旋即又走了。 大概是觉得爸爸妈妈真没意思,偷偷躲起来,都不带它玩。 房间里独属于江晴笙的味道让岑淮予无比心安。 早晨起床的时候江晴笙特意开窗通了风,此刻的纱帘半掩,有微风吹拂进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白色纱帘映照进来,光线温软又柔和。 窗台上的香薰是之前和岑淮予一起逛街时买的,木兰花的香气越来越浓郁,蔓延在房间内。 他沉迷在这片温柔海,只想溺进去,沉底也没关系。 本该是适合夜深人静时沉溺的事,但在这个太阳初生的早上也别有一番情趣。 风吹起窗前的纱帘一角,窗台的玫瑰花扑簌簌掉落几片花瓣。 房间里已经绮丽到极致了。 岑淮予今天很收敛,担心江晴笙的身体,草草结束,将人揽在怀里。 想到刚才江晴笙嘴硬地说不想自己,岑淮予又将此事拿出来说。 “笙笙,你真的不想我吗?” 江晴笙依旧嘴硬:“不想。” 岑淮予笑容突然恶劣:“可是你今天格外热情主动。” 明明这房间内就他们两个人,但江晴笙还是下意识地害羞,以极快的反应力察觉,然后伸手捂住他的嘴。 “你不许口出狂言!” 岑淮予眼角眉梢都荡开愉悦笑意:“陈述事实而已,怎么就口出狂言了?” “反正你闭嘴,不许说!”江晴笙羞赧。 “好好好,我不说这个。”岑淮予妥协,又将话题转移回去,“我有证据证明你很想我。” “什么呀?”江晴笙瞬间好奇起来。 岑淮予上半身还裸着,起床穿上裤子。 下床的时候,他上半身是肌肉线条就更加明显。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完全符合江晴笙喜欢的身材类型。 看得正恍惚之际,这人已经走出了房间。 他在外面的餐桌上找到自己的手机,将其带回了房间。 房间里,靠在床上的江晴笙问他: “你去干嘛啦?” 岑淮予笑而不语,点开了一条自己收藏的微信语音。 是程思言给他录的,江晴笙睡着时喊自己名字的声音。 江晴笙听着录音的那声“阿予”,第一反应却是猛地一惊—— “怪不得我嗓子哑的时候言言和Ella都让我不要讲话了,说我声音像公鸭,我刚听你播放的语音,天呐确实是真难听啊......” 岑淮予觉得她关注点清奇,笑着安慰不难听。 旋即又说:“这是重点吗?” 江晴笙装傻:“不然重点是什么?” 岑淮予:“显而易见,重点是你很想我,梦里都在喊我名字。” 江晴笙:“......万一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我在梦里骂你呢。” “不会。”岑淮予胸有成竹,“你骂我的时候凶多了,不是这副语调。” 末了还要补充一句:“在被你骂这件事上,我很有经验。” 江晴笙语气一顿:“......行吧。” 奔波了一整路,岑淮予后面还是睡着了。 江晴笙吃了感冒药后也有些嗜睡,两个人一起睡了会儿。 回笼觉睡醒已经到中午了。 江晴笙醒了,岑淮予还睡着。 看见床上男人睡觉时紧闭的眼,江晴笙猜测他应该很累。 她替他盖好被子,出房间时轻轻带上了房门。 圆圆大概已经饿了。 一看见江晴笙出房门,圆圆就朝她怀里扑过去,“喵喵”叫着。 江晴笙温柔抚摸它的头,“乖,妈妈马上给你喂饭。” 给小猫喂了猫粮,江晴笙拿着手机坐到了沙发上。 她点开了外卖软件,选了一家她和岑淮予都喜欢的餐厅。 点了几道菜后,正准备下单,岑淮予就已经醒了。 一觉睡醒的男人回到客厅,看见江晴笙晃着手机递到自己面前。 “阿予,你看看想吃什么?” 岑淮予接过手机,“你生着病呢,吃清淡点,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自从承包了江晴笙早饭的任务后,岑淮予的厨艺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下可谓突飞猛进。 简单的家常菜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江晴笙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她存了一颗要故意逗他的心。 “我啊,我要吃佛跳墙,烤牛排,八宝鸭...还有啊,让我想想......” 每听一个她报一个菜名,岑淮予脸上的难色就加深一分。 到最后,他嘴角一撇,幽幽开口: “算了,你还是点外卖吧,这些菜太为难我了...但是你生病吃得了这些吗?” 江晴笙笑了起来,“行了不逗你了,我没什么胃口,你就煮点粥,做几道你擅长的菜吧。” 岑淮予行动力满分,听到她的话后立马起身,走向厨房。 结果打开冰箱一看,空空如也的冰箱让他这些行动力根本没处发散。 哑口无言时,他重重叹气: “笙笙,你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江晴笙心虚:“哎呀这几天不是生病嘛,没时间去超市而已,要不我们现在去超市补货?” “现在?”岑淮予问。 “对呀。”江晴笙点头,“走嘛,反正我现在也没胃口吃饭,去超市买点食材,回来后你给我做饭。” 岑淮予欣然同意。 他挺喜欢两个人一块儿逛超市的,有种岁月静好的安宁感。 他享受这种平凡的幸福。 工作日的超市要比平日里人少。 这时候来逛超市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 他们推着购物车慢悠悠地逛,一部分老年人在看到标有打折字样的商品时会停下来多看几眼。 平日里工作忙,江晴笙和岑淮予其实也很少有这样能够一起慢慢逛街的机会。 岑淮予去入口处推了辆车,拉着江晴笙悠闲地往里逛。 这超市附近一带的商品房里,有好几处都是拆迁安置房。 大多拆迁了的土著都住在那儿。 一对闲来无事的老年夫妻,在看到长相俊美的岑淮予后,结合他身边富贵花气质很足的江晴笙,纷纷猜测他很有做小白脸的天赋。 这对老夫妻停在油盐酱醋的货架前,小声讨论: “老太婆,你瞧瞧那对小情侣,工作日还能那么悠闲地逛街,估计也是拆迁户。” “那小伙子长得真帅,小姑娘也漂亮,浓眉大眼,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 “我估计啊,那小伙子是赘婿,哎呀找个本地的白富美,这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也不一定,这两人看着都挺有钱......” 老头老太求知欲旺盛,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特意跑去找江晴笙和岑淮予搭讪。 开场白很僵硬,老太太问: “小姑娘,你家是拆迁户吗?” 江晴笙一头雾水,摇摇头:“不是。” 老太太一听,转头问岑淮予:“那你家是拆迁户?” 岑淮予:“不是。” 在老太太旁边沉默已久的老头,情商很高地夸赞两人郎才女貌。 彩虹屁吹了一堆,终于问到点子上: “你俩结婚了吗?孩子跟谁姓啊?” 江晴笙觉得他们莫名其妙的,被问懵了。 岑淮予如实回答:“没结婚,如果以后有孩子的话,跟我女朋友姓。” “你...你入赘啊?”老头忍不住问。 岑淮予:“......是的。” 江晴笙听不下去,委婉提醒:“不是不是,我们两家情况比较特殊。” 话到这儿,老头已经朝自己的老伴投去一个“你看吧”的眼神,以此来证明自己的猜想正确。 小情侣俩都走远了,这对老夫妻还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老头看着岑淮予挺拔的身影,冷不防感叹一句——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天的苦都不乐意吃。” 第211章 祝你和岑总有个浪漫夜晚 在超市里选购了一堆东西,到结账处,那堆琳琅满目的小盒子永远放在收银台前面。 那么显眼的位置,并且用醒目的字体标注着。 江晴笙小时候跟父母逛街,路过这儿时眼神都不敢多瞟一眼。 如今已经是成年人,即便对这些东西的性能无比熟悉,也依旧有点羞耻,不敢多看。 结账的队伍里,一堆老头老太。 江晴笙就这样看着岑淮予在这一堆人里,面不改色地选购了几盒商品。 这人做事细致,拿起一盒认真扫了几眼,旋即放下,又拿起另一品牌的盒子,继续研究。 等到终于选到满意的小盒子了,他才拿了几盒放进购物车。 江晴笙看呆,默默和他挪开一定距离。 岑淮予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女孩,她脸上的表情也很耐人寻味。 到这儿,岑淮予以为她身体又不舒服了,急忙将人拉到自己怀里,贴心询问: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好不容易退远的江晴笙:“......” 在这儿排了一会队,江晴笙才扫到另一侧有自助结账的机器。 她像是看到了救星,急忙将人往机器那儿拉。 这个时间段,这里的消费群体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他们不太会使用自助机器,基本都是老老实实在结账处排队。 相对来讲,机器边上的顾客都少了。 一整排机器面前,就最尽头的岑淮予和江晴笙在扫码结账。 有穿红马褂的超市工作人员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江晴笙摇摇头,礼貌地说不用了谢谢。 正巧不远处有顾客在呼唤工作人员寻求帮助,所以工作人员很快就走了。 岑淮予一边从购物车里拿出商品扫码,一边不放心地问江晴笙: “笙笙,你怎么了?” 话到这儿,他又正好拿出那几个小盒子在扫码。 江晴笙眼睛扫了一眼,又别开了。 她对这东西缺乏了解和认知。 平日里也都是岑淮予在使用,她顶多趁乱看几眼。 见周围没人,她小声说:“你干嘛不在网上下单?” 岑淮予一下明白过来,倏地笑了。 “你害羞啊?” 江晴笙不讲话了,嗔他一眼。 岑淮予结完账,又将购买的商品一件件放至购物袋。 他一手拎购物袋,一手将江晴笙揽进怀里。 他大概是体谅她的羞赧,声音附在她耳边,压低了说的。 “笙笙,人得正视自己的需求。它之所以摆在超市的货架上,就说明一定是符合一众消费群体的需求的。” “为自己的需求买单,这很正常。” 听他这么一通理性的解释,江晴笙倒觉得刚刚自己的那些羞耻感是很没必要的。 她点了点头,“你说得挺对。” 岑淮予搭在她肩膀的手臂放下来,换成了牵她手的动作。 两人十指紧握,走出了超市。 到家后已经下午一点了。 岑淮予说要给她做饭。 江晴笙指了指那件粉色Hellokitty的围裙,笑着问: “那么,需要我为岑大厨穿上围裙吗?” 岑淮予笑了,张开双手,一副乐不可支任她作为的随性模样。 “来吧。” 江晴笙帮他套上围裙,在背后打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 随即又听见男人轻叹一句: “笙笙,你家就没有不是粉色的围裙吗?” “有的。”江晴笙回答。 这回答让岑淮予眼前一亮,“那我能穿不是粉色的吗?” “可以呀。” 江晴笙找出一件不是粉色,但却依旧很可爱的玉桂狗围裙。 她问:“那要不你穿这件?” 岑淮予:“......算了吧,都没差。” 江晴笙眉眼间蕴着灿烂的笑,话语里有揶揄的成分: “这围裙我爸今早也穿了的,多可爱。” 岑淮予:“是挺可爱的,但不太适合我。” 江晴笙思忖几秒,眼珠骨碌碌转动几下,俏皮地冲他挑了下眉: “那我下次买件适合你的?” 几天后,岑大厨收获一件依旧很可爱的帕恰狗围裙。 岑淮予觉得江晴笙对“适合”这两个字有误解。 他指着自己身上那件绿色帕恰狗的围裙,问一旁正对着自己拍照的江晴笙: “这衣服哪儿适合我了?是这个绿色适合我,还是这只头顶只有三根毛的狗适合我?” 江晴笙听完他的话,立马停止了拍照,转头就一掌拍在他肩膀上。 “你会不会说话?!人家有名字,叫帕恰狗,多可爱呀。” 岑淮予凭借江晴笙说话的语调就能分辨出她即将要发火的前兆,立马闭嘴。 “好的笙笙,你说得对,我向帕恰狗道歉。” 江晴笙很满意他的新围裙,挥挥手,“行了做饭去吧。” - 四月初,江晴笙大病初愈。 病了一场后她消瘦许多,回到江家时,陈姨端来一堆补汤喊她喝。 江晴笙叫苦不迭:“陈姨,我好不容易瘦了点,你就别给我补啦。” “这叫什么话?”陈姨担忧地嗔她,“你都瘦成这样了还要瘦啊?再瘦就营养不良啦,听话,乖孩子,快把这些汤都喝了。” 江晴笙望着眼前的汤汤水水,顿觉生无可恋。 这些补汤里大多掺了药草,味道不好,江晴笙闻了下就觉得喝不下。 趁着陈姨去厨房忙活了,她搬来自己的救兵—— 岑淮予耐不过她撒娇,含泪喝下了那三碗补汤。 他喝完后面露难色,点评一句: “好难喝......” 江晴笙佩服他这副“舍己为人”的精神,拍拍他的肩膀,朝他wink一下。 “我记住你这份恩情了,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岑淮予:“怎么报答?肉偿可以吗?” 江晴笙:“滚。” 陈姨一出来,就看见桌上已经喝空了的几只碗。 她狐疑地望向江晴笙:“笙笙,你该不会偷偷倒掉了吧?” 一旁的岑淮予有苦难言,站出来说: “陈姨,我作证,是真的喝掉了。” 只不过喝掉的人是他而已...... 陈姨一听,立马开心地笑了,乐呵呵地夸她: “这才对嘛,好喝吧。” 江晴笙讪讪一笑,敷衍道:“好喝好喝。” 江砚之出现得太及时,听见这个回答后,旋即又向陈姨建议: “既然笙笙都说好喝了,那陈姐就受累辛苦下,这几天都炖给她喝。” 江晴笙连忙拒绝:“不用了!我又不在家!” 陈姨是真关心她,坦言:“那还不简单,我炖完了就喊个闪送,等你下班就送到你公寓里。” 江砚之连连点头:“对对,这个方法好,可得给我闺女好好补补了。” 江晴笙欲哭无泪。 隔天下班后,程思言来了一趟江晴笙家。 是岑淮予开的门。 程思言手里提着两个礼物袋,看见是岑淮予,就直接转交给了他。 “岑总,这可是好东西,你绝对喜欢。”程思言眼神里全是戏谑的光。 岑淮予提着她递来的袋子,好奇心也被激发了。 江晴笙听到门外的动静,也过来了。 一看是程思言,她惊喜道: “言言,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呀。” 程思言站她家门口,摆摆手,“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儿呢,我今天来就是给你送个温暖的,我走啦。” 见她匆忙离开的背影,江晴笙疑惑,“怎么神神叨叨的。” 再转头时,岑淮予已经拆开了程思言送来的“温暖”。 看着男人指尖拈起的两根超细肩带,江晴笙呼吸一滞。 那件性感单薄的睡裙就这样呈现在两个人眼前。 岑淮予细细看了眼,还拿这件衣服在江晴笙身上比画了下。 他满意地点点头:“大小正好,笙笙,很适合你。” 江晴笙:“......滚。” 手机“叮叮”响了两声,程思言发来一条微信: 【祝你和岑总有个浪漫夜晚。】 江晴笙气恼地回复: 【你为什么不把衣服留着和林岐有个浪漫夜晚?】 程思言:【......其实就是朋友送我的,林岐看到了肯定跟饿虎扑食一样,我赶紧就转赠给你了。】 江晴笙:【??程思言你还是人吗?!】 程思言不敢回复了。 她心虚。 但两个小时后,程思言又气势汹汹地发来一条微信: 【江晴笙你还是人吗?!】 江晴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某商场app里下单了两件同样性感的睡衣,闪送到了程思言家。 她特意打电话给林岐,让林岐去取的,说是一份大礼。 林岐当着程思言的面拆开了,最后真的感谢了江晴笙。 林岐:【笙姐,这真是大礼,谢谢你!】 岑淮予还在研究那两件衣服的时候,陈姨炖的大补汤闪送上门了。 江晴笙将那几碗汤放在餐桌上,面露难色。 倒了吧,这是陈姨的一片心意,实在下不了手。 喝了吧,这汤又实在难喝,咽不下口。 最终,江晴笙的坏主意还是打到了岑淮予身上。 岑淮予像是早有预料似的,看着眼前的女孩拽着自己的胳膊撒娇。 他气定神闲:“帮你喝也不是不可以。” 江晴笙在他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留下一个唇印。 “我就知道你最——” 后面那句“最好了”还没说出口,她就听见岑淮予转折的语调。 岑淮予:“但是——” 江晴笙泄气,气鼓鼓地问:“但是什么?” 岑淮予指了指那两件衣服:“你选一件穿给我看,我就帮你喝。” 第212章 “我美到让你流鼻血了嘛?” 天下果然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江晴笙想。 她不过就是喊岑淮予帮忙喝个补汤,这人就狮子大开口,提出无理请求! 她望着桌上的汤和岑淮予手里的衣服,嘟囔: “你趁人之危!” 岑淮予笑着将人揽进怀里,哄她:“宝宝,你就穿给我看看吧......” 软磨硬泡下,江晴笙瞥了眼某件还算正常的款式,确实可以当成睡裙来穿的,就是裙摆有些过短。 她心一横,指了指那件白色蕾丝的吊带裙,“行了,我穿这件。” 她把三碗汤摆到岑淮予面前,“赶紧喝,喝完我把空碗拍下来发家庭群里,我爸妈还等着呢。” 那汤的味道确实难闻。 但岑淮予一想到江晴笙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再难喝也忍了。 他一鼓作气,一脸痛苦面具的喝完了三碗汤。 江晴笙看他一副痛苦模样,脸上的表情也跟着狰狞起来。 “阿予,你还真是...勇敢!”江晴笙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岑淮予:“我这都为了谁?” 这话江晴笙不乐意听了。 她指了指那两件堆叠在一起的性感睡衣,冷不防戳穿: “你这都是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欲!” 岑淮予为自己辩解:“我冤枉,你上次没穿,我不也替你喝了吗。” 江晴笙抓住重点,灵光一现:“那我这次也不穿了?” “那不行!”岑淮予反驳,“你刚都答应我了,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两个人在餐厅里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 圆圆加入“战场”。 但江晴笙将那个盛补汤的碗递到它面前,圆圆闻了一下,没多久就离开了。 岑淮予以此为依据,为自己争辩: “你瞧见没,难喝到圆圆都直接跑开了。” 江晴笙:“圆圆本来就很挑食。” 岑淮予:“......” 他连人带衣服的抱回了房间。 江晴笙被他磨得没办法,换上了其中一件还算正常的蕾丝睡衣。 她身材本来就好,凹凸有致,盈盈细腰。 在这件衣服的衬托下,更显婀娜。 岑淮予望着眼前楚楚动人的女孩,眼底的喜色已经蔓延开。 他发自内心地感叹:“宝宝,好漂亮。” 江晴笙不自然地别开脸:“还用你说。” 岑淮予将人揽在怀里,正欲吻她,突然被她捧起双颊。 他听见江晴笙略显焦急的惊呼声: “阿予,你怎么流鼻血了?!” 江晴笙手忙脚乱地拿餐巾纸给他擦拭,止血。 等到确定没事后,岑淮予听见江晴笙悠悠问出一句: “我美到让你流鼻血了嘛?” 岑淮予难以启齿,最终委婉道: “宝宝,别让陈姨给你补了好吗,再补下去我该营养过剩了......” 一句话点醒江晴笙。 搞了半天,是因为陈姨的补汤才流鼻血的...... 她略显失望地撇撇嘴:“原来你不是被我美出鼻血的啊...” 岑淮予十分上道,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不是,其实我是被你美到流鼻血的。” 江晴笙轻哂,笑开了花。 岑淮予低眸的一瞬间,能看清她清晰的事业线。 那一瞬,他又有一种血脉喷张的感觉。 他俯身附上,“我好了,我们别浪费时间了。” 江晴笙感叹他的体力,也感叹那件衣服的威力。 最终,程思言友情贡献的睡衣只存活了一晚上。 因为它已经被岑淮予扯断了。 为此,岑淮予还觉得很可惜。 结束后,他抱着江晴笙去浴室洗漱,望着那件残破不堪的衣服,江晴笙累得不行。 恹恹欲睡之际,突然听见岑淮予看似友善的建议—— “笙笙,这衣服坏了,要不我赔你一件新的?” 江晴笙眼皮猛地一抬,睡意顿散,忙不迭拒绝道: “不用了谢谢!” 刚才那两件旧的就够她受的了,再来一件新的一件那真是要她命了...... 一大早爬起来上班的江晴笙收到了程思言发来的信息: 【江晴笙我恨你!绝交24小时吧!】 江晴笙愤愤不平地回: 【彼此彼此,我同意绝交24小时!】 - 四月底。 春意摇曳,太阳与绿叶交错,勾勒出光的形状。 在生机盎然的春天,一切都是新的希望。 林岐瞒着程思言将江晴笙和岑淮予聚集在TwoY酒吧。 江晴笙在赶去赴约的路上就和岑淮予吐槽—— “也不知道这个林岐又要惹出什么幺蛾子。” 正在开车的岑淮予不解:“为什么这么说?万一他有急事呢。” “那是你不了解他。”江晴笙淡定发言,“林岐这人,拥有搞砸一切的神奇能力。” 岑淮予半信半疑:“真假的,这么邪乎?” “真的。” 林岐的确是有一件大事要和江晴笙她们商量。 他打算求婚了。 江晴笙在得知这个消息时,惊讶谈不上,但担忧却是满满的。 “林岐啊...”江晴笙委婉开口,“求婚毕竟是大事,你这次可千万别掉链子了好吗,你这人办事就没靠谱过,这一次一定得万无一失啊。” 林岐越听越不对劲,蹙眉打断她: “诶等会儿,我听你这语气,你就那么信不过我?” 江晴笙重重点头:“是的。” 林岐:“......我有那么不靠谱吗?!” 江晴笙:“有的。” 岑淮予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制止他们:“要不先谈正事?” 他望向林岐:“你打算怎么求婚,策划团队找了没?” “要啥策划团队。”林岐摆手,“我脑子里的好点子能抵十个策划团队。” 岑淮予已经隐隐觉得不对劲了。 他好心提醒:“就算你有好点子,那么问题来了,没有策划团队的话谁替你去布置现场啊?” 林岐朝他挑眉一笑:“这不还有你们呢嘛。” 岑淮予、江晴笙:“......”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岑淮予说:“实在不行,你那策划团队的钱我替你出了,你别祸祸我们行吗。” 林岐:“我求婚你出钱,这叫什么事嘛。行了行了,不用你出,我自己会去找一个靠谱团队的。” 江晴笙cue流程:“那你现在说说你的初步方案。” 到重点了,林岐挺直腰板坐得端正,清了清嗓子说: “笙笙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玩的那个小公园吗?” 江晴笙:“记得,就挺多游乐设施那个,你要在那儿求?” “对。”林岐简单分析,“毕竟也算是我和言言共同的记忆,到时候包个场布置一下。” 江晴笙觉得这个听上去还算靠谱,示意他接着说。 林岐继续分享个人想法: “但是呢,到时候怎么把言言带到那个小公园里,这得交给你了笙笙。” 江晴笙:“?那怎么把她骗过去?” 林岐:“你们这样,在我求婚之前,你假装和岑淮予在言言面前大吵一架,岑淮予要表现得差劲一点,越差越好。” 岑淮予满头问号,“凭什么?” “这样能让言言在对比之下觉得我好啊,那她答应求婚的可能性不就更高了吗!” “去你的。”岑淮予不乐意了,“你求个婚还得搭上我的名声?” “你名声难道很好吗?”林岐灵魂发问,“你渣男的名号都流传在江湖了。” 岑淮予哽住:“......我最近好不容易让大家改观,洗脱这个臭名的。我要爱惜羽毛,我不帮你。” 江晴笙点头:“谁没事假装吵架啊,我也不帮你。” 林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你们倒是出个好主意啊!” 江晴笙思考了会儿,口出狂言: “要不到时候就说你在那个公园里出车祸了,让言言过去救你,惊吓变惊喜,直接求婚。” 林岐觉得江晴笙比自己还不靠谱。 他冷笑,幽幽答:“你咒我呢?我要真这么骗她,求婚现场直接变我的收尸现场吧,呵呵。” 岑淮予又说:“其实不用那么复杂,程思言最信任的人就是笙笙,到时候就让笙笙跟她说小公园有活动,让她陪着去,她肯定答应。” 林岐点头:“这可以,比江晴笙那破主意靠谱。” 岑淮予护短:“笙笙那个也不算破主意吧。” 林岐:“这还不叫破注意?我都被她说的要出车祸了。” 江晴笙又提醒道:“你记得找个靠谱的策划团队,现场别布置得太雷人。” “这还用你提醒?!”林岐不屑,“对了,你去多找点小时候的照片给我,最好是我和言言单独的,如果上面有你的话你就自觉点把自己裁掉。” 江晴笙听得满脸错愕,“我真无语了。” 岑淮予又问:“那你戒指找人设计了吗?” “那肯定啊。”林岐嘚瑟,“戒指可是最重要的东西!我找了言言最喜欢的设计师设计的,今儿刚取回来。” 说到戒指,江晴笙的期待值也被拉满。 “真的吗,那你赶紧拿出来让我们欣赏欣赏。” 林岐爽朗地说了声“好嘞”,结果翻遍了自己的外套还有裤子口袋,都不见戒指的踪影。 他立马着急:“我戒指呢?!” 江晴笙和岑淮予面面相觑。 到这一刻,岑淮予总算明白了来的路上江晴笙的担忧。 江晴笙虽然习以为常,但还是觉得很无奈。 她好心提醒林岐:“赶紧找吧,希望你求婚的时候千万别出岔子。” 林岐:“你们帮我一块儿找啊!” 三个人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酒吧找了半天。 结果到最后,林岐突然说:“我想起来了,戒指好像在车里。” 岑淮予耐心已然耗尽,拉着江晴笙准备离开。 林岐阻止道:“岑淮予,你以后求婚也得靠我和言言呢,你掂量掂量。” 第213章 “那你是不是得把我当姑老爷孝敬?” 林岐虽然办事不靠谱,但是审美在线。 他特意定制的求婚戒指,江晴笙和岑淮予已经提前看过,的确很闪。 钻石被切割的很好,一看就是程思言会喜欢的款。 策划团队是江晴笙找了从事艺术行业的朋友帮忙找的,提前了很久订的。 从方案的设计再到落实,专业团队实践起来,林岐那些歪七扭八的主意就相形见绌。 林岐说程思言其实不是太高调的人,求婚这件事也不希望太多人参与进来。 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容易走漏风声。 所以,那个“求婚大作战”的群里,除了策划团队外,也就嘴巴比较严实的岑淮予和江晴笙在。 江晴笙那段时间和程思言出门,可谓胆战心惊。 生怕手机一个不小心就被她看见了。 每次出门前都要把群聊删得干干净净。 就连岑淮予都忍不住好奇,他在群里问林岐: 【你到底什么时候求婚?】 林岐隔了会儿回复: 【还得让我妈去找大师算个黄道吉日,咋啦,你迫不及待了?】 岑淮予:【不是,是我和笙笙被你当成免费劳动力使唤好一阵子了,疲惫了......】 林岐:【......你下次求婚我也会鞠躬尽瘁的,你放心!】 在群里潜水的江晴笙忍无可忍,私发了条语音给林岐: “你有病吧,求婚又不是结婚,这还要去找大师算一下?” 林岐:“那可不!求婚也很重要的好不好!” 江晴笙:“你现在该关心的问题是言言会不会答应你的求婚。” 林岐火冒三丈:“江晴笙你别给我乌鸦嘴啊,要是言言真拒绝了我,我就...我就......” 江晴笙轻哂:“你就什么?” 林岐用最硬的语气说最怂的话:“我就重新选个黄道吉日,再求一次!” 江晴笙被他逗笑,不揶揄他了,换了副正经语气。 “林岐,你知道为什么言言会喜欢你,和你在一起吗?” 林岐:“为什么?” “因为你能让她开心,因为你永远坚定地选择她。” 林岐正要感动一下,江晴笙又“唰”地发来一条语音: “这可能也是你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林岐:“......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林岐求婚的日子,最终定在了五月上旬的一个周六。 由江晴笙向程思言发出邀约—— “言言,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常去的那个公园吗?最近翻新过了,我们这周六再去一次吧?” 程思言疑惑:“你怎么突然想去那儿了?” “哎呀就是前几天做梦梦见了,还挺怀念的。”江晴笙在电话那头随便编了个借口。 林岐和岑淮予都在江晴笙身边听着,听完后林岐凑在岑淮予耳边小声说: “真蹩脚啊这理由。” 岑淮予护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电话那头的程思言架不住江晴笙软磨硬泡,还是答应了。 她松口:“好,那就陪你去吧,我也很久没去了,要不要喊上林岐呀?” 林岐闻言,立马冲江晴笙疯狂摇头。 江晴笙稳住自己慌乱的声线,“啊不用!” 程思言:“为什么?以前每次都是我们三个一起去的呀。” 江晴笙大脑飞速转动,最后说: “你不能有了林岐就忘了我,我不管啊,你周六必须单独陪我,林岐都霸占你那么久了。” 争风吃醋的事儿江晴笙常干,程思言并未起疑。 她笑着哄江晴笙:“行!那就不喊林岐。他不来也好,省得像个蚊子似的在我耳边嗡嗡嗡,烦都烦死了。” 程思言的这句吐槽话,清晰地落入岑淮予和林岐耳中。 岑淮予刚想投给林岐一个同情的眼神,就听见江晴笙附和的声音—— “就是就是,岑淮予也是,烦都烦死了。” 岑淮予、林岐:“......” 他们给彼此投去一个充满安慰的眼神。 趁着江晴笙还在和程思言打电话,林岐对岑淮予说: “岑总,你现在看出来了吧?” 岑淮予:“什么?” 林岐:“只要她们两姐妹凑一起,就没我俩什么事了。” 岑淮予附议:“这我真的看出来了。” 精心筹备的求婚,最后还是出现了小意外。 意外出在程思言身上。 程思言周六临时接到了要加班的通知,原定下午陪江晴笙出门的计划取消了。 她打电话来告知的时候也没想到江晴笙反应会这么大。 她们俩自从步入职场后,时常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种情况也偶尔会发生,互相都能理解。 但今天的江晴笙在电话另一头好像格外激动。 “啊?你来不了了?!真赶不过来吗?要不你努努力?或者你快完事儿我就来接你。” 程思言觉得她更奇怪了。 江晴笙车技一般,每次出去玩基本都是让她们去接的。 能从她嘴里听到“我来接你”这样的话,实属难得。 程思言笑着揶揄她:“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怎么可能?!” “好啦那我不跟你说咯,我真的要去忙了!” 江晴笙来不及接话,电话已经挂了。 挂了电话,江晴笙和岑淮予都很默契地望向林岐,像是在问他“这下怎么办”。 林岐自己都慌了阵脚,喃喃自语:“不会真被江晴笙这乌鸦嘴说中了吧,我难道真的拥有搞砸一切的能力?” 江晴笙让他安静,思忖了几秒,给出PlanB: “你给策划团队打个电话,说是吧求婚放到晚上,如果协调不过来,实在不行就给他们加点加班费。” “晚上?”林岐不太乐意,“那我的鲜花啥的不都白布置了?” “没有白布置。”江晴笙淡定下来,“晚上反而更浪漫,让他们再准备些灯带什么的。” “我和岑淮予陪你去现场重新再布置下,言言那边一会儿我来想办法。” 慌乱之际,江晴笙简直像林岐的救星。 林岐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笙姐,还得是你,我以后真把你当姑奶奶孝敬。” 岑淮予插话:“那你是不是得把我当姑老爷孝敬?” 林岐:“去你的,有你什么事儿啊,你帮啥忙了!” 但没一会儿,林岐就为这句话感到后悔。 临近傍晚时分,公园里被暮色笼罩,一切都被镀上一层融化的金箔。 无数鲜花交叠,那面巨大的照片墙,在夕阳的映照下,平添几分胶片般的浓郁滤镜。 上满印满了林岐和程思言从小到大的合照。 策划团队的工作人员正在加班给现场加上灯带。 林岐催促江晴笙给程思言打电话。 江晴笙怕程思言又出状况,开口就放大招—— “言言,岑淮予欺负我。” 一旁的岑淮予惊讶得瞪大了眼。 程思言骂骂咧咧的声音已经开始了: “怎么啦怎么啦,他居然敢欺负你,这个渣男!看我怎么收拾他!” “你在哪儿呢笙宝,我马上过来。” 江晴笙说:“我在小公园,你过来的时候化个妆,打扮得漂亮点。” 程思言没反应过来:“啊?为什么?” 江晴笙的戏瘾说来就来:“因为岑淮予旁边有个女的!你打扮得好看点,替我撑撑场子。” “什么?!”程思言高分贝的骂声已经开启,“这个渣男,简直不像话,你等我,我马上来!” 电话并未挂断,里面全是程思言断断续续的骂声。 当然了,全是骂岑淮予一个人的。 岑淮予听着这些骂声,脸上阴沉,他盯着林岐,不爽道: “为什么你求个婚,牺牲最大的人是我?” 江晴笙小心翼翼摩挲他的肩膀以示安抚,林岐也哄着他: “岑总,你绝对是我这次求婚的最大功臣,以后我肯定把你当姑老爷供着。” 岑淮予依旧不爽。 林岐又说:“那这样好了,下次你和笙笙求婚了,我也牺牲一下,就让言言跟笙笙讲我是个渣男,行了吧。” 岑淮予不接茬:“这方法你都用过了,笙笙又不像你那么蠢,肯定行不通了啊。” 林岐:“......岑总。” 岑淮予没好气:“干嘛?” “我劝你还是先躲起来吧,要不然等言言来了这里,求婚仪式可能要变殴打现场了。” 江晴笙也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哎呀你受委屈了,我下次补偿你,你先去边上躲一下,等等言言一来我就跟她解释清楚。” 程思言接到江晴笙电话的时候,几乎是以飞速冲过来的。 她现在心里憋了一团火,恨不得把岑淮予揍一顿。 谁料到了现场,被眼前浪漫的场景惊了一跳。 江晴笙手里那个头纱,在她还持续懵圈之际,就套在了她头上。 程思言彻底懵了:“什么情况啊?你不是让我来收拾岑淮予吗?” “没有没有,我和他好着呢,就是为了把你骗来的。” 江晴笙解释完,岑淮予就出现了。 他难得为自己喊冤:“为了今天这个惊喜,我又当了一次你口中的渣男。” 程思言:“啊?” 夜色慢慢降临,像被深蓝色墨水浸透了的天鹅绒。 远处的喷泉水在灯带的照耀下碎成银色的细箔,发出莹莹的光。 在这个承载着许多记忆的地方,江晴笙牵着程思言的手,慢慢沿着石墩桥,来到林岐等候许久的地方。 江晴笙松了手,对程思言说:“好啦,快过去吧,林岐在等你。” 第214章 我会的,谢谢你 程思言在接到江晴笙电话的时候,听见她叮嘱自己打扮漂亮点来帮忙撑撑场面。 她丝毫没有多想,一心只想揍死岑淮予那个“渣男”。 来的路上,她特意为自己挑选了一支显气场的口红色号。 预想好的“教训渣男”的戏码变成了大型求婚现场,且女主角还是自己,程思言觉得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承载了她很多儿时回忆的地方,政府原先是没有翻新计划的。 但林岐自掏腰包,一个人出了这笔翻新的费用。 换句话讲,林岐在很早之前,就开始默默策划一场求婚,将她规划进未来里。 一个能把许多事搞砸的人,唯独在爱人的方面,拥有无师自通的能力。 程思言从戴上头纱,被江晴笙牵着往前走的时候就有些想哭了。 无数鲜花围成的拱门,花香沁人。 向来爱穿潮服的林岐,今天穿一身正式的深灰色西装,手捧鲜花,在花门的尽头等她。 林岐身后那面巨大的照片墙,涵盖他们认识的全部时光。 儿时的许多照片都泛黄发旧了,有一部分是程思言父母提供的,也有一部分是他们身边的朋友提供的。 程思言慢慢走到林岐面前,看见他发红的眼尾,还有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 她忽然笑着说:“你在紧张什么?” 林岐稳住自己的声线:“在你的面前,我没法不紧张。” 离得越近,越能看清照片墙上的照片。 程思言定睛一看,原先那张应该是他们和江晴笙的合照,可却缺了一半,变成了两个人的合照。 她眼中的笑意更明显了,忍不住问:“林岐,策划这场求婚是不是得罪笙笙了?” 林岐:“那可不,把江晴笙和岑淮予那口子全得罪了。” 大概是觉得此刻的氛围太不隆重严肃了。 林岐正色,清了清嗓子。 远处的江晴笙和岑淮予已经带着程思言的父母过来了,策划团队的摄影师机位都在拍摄中。 林岐很认真地望向程思言,在一颗心跳动迅疾之际,终于开口—— “言言,你以前说,梦想中的求婚不需要很多人在,只要最好的朋友和家人在身边就足够了。”林岐指了指程思言的身后,“你看,他们都在。” 程思言转过去,双眼氤氲,看见自己的父母也站在那儿。 他们就这样静静站着,面带微笑地看着她步入下一阶段的幸福。 “你以前常骂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一次,我应该不算搞砸吧?” “从小到大,从朋友再到恋人,我们之间,可以再近一步吗?” “程思言,你愿意,嫁给我吗?” 程思言的视线下,林岐双手颤抖地打开戒指盒,单膝跪地。 戒指静静躺在盒中,闪耀到像是凝结了今晚夜色的全部璀璨。 程思言眼中低落两行热泪,被她快速拭去。 在家人朋友的见证下,她说:“我愿意。” 那么坚定,又那么幸福。 林岐在听见答案的那一刻,心中的热浪已经无限翻涌。 他摘下那枚躺在盒子里的戒指,目光如虔诚的信徒,将其套进程思言的无名指。 江晴笙拍照记录着闺蜜幸福的瞬间,岑淮予看见她因为感动而湿润的眼眶。 她在记录别人的幸福。 而他,在想着要如何让她更幸福。 林岐和程思言手牵手走到大家面前。 江晴笙真诚地送上祝福:“真好呀言言,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 程思言将戴戒指的手抬起,手背呈到大家面前,“爸爸妈妈,你们快看!” 程思言的父母此刻心情复杂,开心也不舍。 程父朝女儿欣慰地点点头,转头郑重其事地对林岐说: “好好对她,你要是敢欺负她......” “不敢不敢!”林岐赶紧打断,“爸,我绝对不会欺负她,言言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听着他这声如此顺滑的“爸”,程父也愣住了,旋即幽幽道: “你改口的可真快。” 刚才一本正经求婚的林岐,其实众人都不习惯。 但此刻油腔滑舌的林岐,大家才觉得是正常的。 平日里寡言的岑淮予也送上自己的祝福: “也算是和笙笙一起见证了你们的爱情,祝你们永远幸福。” 程思言莞尔,猛地又想起江晴笙刚才在电话那头浮夸的演技,而自己,也是信以为真,又把岑淮予当成了“渣男”。 她笑容忽而变得心虚起来:“哎呀岑总,真是不好意思啦今天,差点把你揍了,都怪笙笙!” 神游在话题外的江晴笙,顿时回神。 皮球踢到她这儿了,她反应极快地指了指林岐: “都怪林岐!我可都是为了他的求婚!” 林岐闻言,几乎是本能反应的脱口: “都怪——” 扫视一圈,的确没什么都怪的人了。 皮球踢到林岐这儿,算是踢到了终点。 林岐语气弱下来:“好吧都怪我......” 求婚计划结束。 大家都在夸赞林岐这次没搞砸,算是圆满落幕后,策划团队的主管跑来问林岐: “林先生,你不是说让我们等你的通知吗,那这烟花到底还放不放啊?”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望过去。 林岐猛地反应过来,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瞧我这个记性,我就说有什么事儿给忘了......” 江晴笙和岑淮予反复核对过求婚流程,都没看到有烟花这一项。 两个人有些茫然。 江晴笙问:“你什么时候加的这个流程?我们怎么不知道啊...” 林岐讪讪一笑:“就在刚刚,你打电话忽悠言言的时候。” 岑淮予:“林岐,你果然做不到圆满结尾,总得出点岔子。” 程思言帮着林岐说话:“没事儿,手忙脚乱才是林岐的风格,现在放烟花也一样的。” 林岐闻言,便对着工作人员说: “我老婆发话了,现在把烟花放了吧!” 众人听见他口中这声“老婆”,心想着他改口是真的快。 工作人员收到他的指令,没多久,天际的烟火四散,像流星汇聚而成的一条光带,一点点绽放,直到占据大半的天空。 摄影师为他们拍摄合影,记录下求婚的全程。 烟花燃到最后一刻,所有人一起留下了一张合照。 林岐和程思言留在那儿欣赏成片。 摄影师一张张往下划,划到一张刚才抓拍的岑淮予和江晴笙的照片,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他俩颜值真的太高了,实在没忍住,我才抓拍了一张,不好意思啊。”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程思言欣赏了下照片,夸奖道,“这抓拍得真好,到时候记得一并打包发给我们。” 林岐和程思言各自将照片发送给岑淮予和江晴笙。 林岐今天心情好,还给岑淮予发送一条意味深长的语音—— 【岑总,你抓紧了啊,下一个可该轮到你了,这次谢谢你这么帮我,你求婚我也会鞠躬尽瘁的!】 惜字如金的岑淮予难得多回复了几个字: 【我会的,谢谢你。】 原本求婚结束,林岐是想请大家吃个饭庆祝一下的。 但是赶巧了,今天也是裴珩生日。 裴珩提前邀请了江晴笙和岑淮予晚上去参加生日宴。 两个人刚见证完朋友的求婚,这下又要去见证朋友的生日,也算是非常忙碌的一个周末了。 裴珩这人,和段之樾在某种程度上,有极大的相似性。 比如高调。 用他们的话来讲,是热爱生活注重仪式感。 但岑淮予形容他们:每次生日都办得跟八十大寿一样。 因为今天的求婚仪式比原先计划的要晚,拖了点时间。 江晴笙之前就问过岑淮予要不要给裴珩选份礼物。 岑淮予在回答前先嗤笑了声:“给他送礼物?你也太抬举他了,不用送,你能去参加生日宴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好吗。” 江晴笙:“......” 她理解不了男生的友情。 岑淮予这样的,他那群发小居然忍受了这么多年,没和他绝交简直奇迹。 心里有话要吐槽,嘴也很诚实地讲出来了—— “阿予,你能有朋友真的是一个奇迹。” 岑淮予:“......” “我话还没讲完呢,我懒得选礼物,但是会给他转钱。” 江晴笙秒变脸:“钞能力啊?那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他们的福气。” 岑淮予顿了下,“笙笙,你变脸的速度真的很快。” 话虽如此,岑淮予转账是他的事儿,出于礼貌,江晴笙还是提前去商场给裴珩挑了份礼物。 礼物是韩绮帮着一起选的,某家奢牌的男士钱包。 江晴笙原本想买个新款送他,但韩绮一下挑中一个最低价位的经典款。 韩绮制止了走向限定款区域的江晴笙。 “笙笙姐,你真是钱多烧的,送给裴珩那家伙你这么破费干嘛。” 江晴笙:“啊?” 韩绮喊柜姐过来打包刚才的钱包,继续对江晴笙说: “你能去生日宴都算抬举他了,还给他带了礼物,他就偷着乐去吧。” 江晴笙:“......绮绮,你确定吗?” “当然。”韩绮劝她,“笙笙姐你真不要太破费,每年生日阿予哥都会给他转一大笔钱的。” 第215章 “叫什么笙笙,你们很熟吗?” 江晴笙和岑淮予从求婚现场退下来后,直接去了市中心的富鼎广场。 夜色的奢靡在温城最繁华的一带更为凸显。 裴珩的生日宴就办在这附近的会所,段之樾作为玩咖,算是集齐了温城各类高端会所的会员卡。 作为格调高,且会员制的鸣悦会所,今天晚上的营业,就是为了裴珩的这一场生日宴。 中途路过一家专门做黑天鹅丝绒蛋糕的总店,江晴笙眼神转向正在开车的岑淮予,问道: “我们要不要去买个蛋糕?” 岑淮予单手操控着方向盘,余光瞥了眼江晴笙说的蛋糕店。 “你想吃?” 市中心的晚高峰一直拥挤,尤其是赶上周末,拥堵加倍。 岑淮予以为江晴笙想吃,已经在车流之中寻找有没有可以临时停车的地方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停下车,他听见江晴笙说: “不是我想吃啊,是我想着今天不是裴珩生日嘛,买个蛋糕过去意思一下呗。” 岑淮予表情僵了一秒:“你要是早说是给裴珩那玩意儿带的,我就不费尽心思找车位了。” “我还以为是你要吃呢。” 江晴笙被他的双标逗笑,“阿予。” “怎么了?” “你这样的行为,把裴珩放什么地位了?” 岑淮予坦然回答:“很显然,他在我这儿排不上号。” 江晴笙拽着他下车,劝道: “车都停了,给他买一个吧,毕竟是生日诶。” 岑淮予对她有求必应,跟着下车。 “行吧,都是看在你面子上给他买的。” 江晴笙在门店选了一款蛋糕,付了款,让岑淮予提着一起去了鸣悦会所。 一路提着蛋糕到了会所门口,安保很多,参加生日宴的人也很多。 鸣悦向来珠光宝气,一楼一进门就是段之樾给裴珩定制的土味易拉宝,直接在两边摆满了两行。 江晴笙应接不暇,眼里满是茫然和嫌弃。 她望向岑淮予:“你朋友们平时都是这么庆祝生日的吗?” 岑淮予:“笙笙,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没那么土的。” 江晴笙:“......我没说土。” 岑淮予:“这还不明显吗?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韩绮在二楼跟人聊天,站在上面的栏杆旁看见两人后,带着裴珩下来迎接。 “笙笙姐!” 一道甜软女声先冲进江晴笙耳朵里,紧接着,那道声音的主人也冲进江晴笙怀抱里。 江晴笙笑开花:“绮绮。” 裴珩追在韩绮后面,喊她“跑慢点”。 “哟,阿予,笙笙,你们可算来了!” 岑淮予一记不爽的眼神直接“杀”过去。 “叫什么笙笙,你们很熟吗?” 裴珩面露些许无奈:“不是,那我不是为了亲切点吗,我喊她江晴笙不显得很官方吗?” 韩绮难得赞同裴珩,附和了声:“就是。” 岑淮予:“?” 更加不爽的时候,他又听见江晴笙也嗔了句: “岑淮予你怎么这样。” “没事儿就喊我晴笙或者笙笙都行。”江晴笙顺带着将岑淮予手里提的蛋糕和礼物递给裴珩,“生日快乐呀。” 习惯了被发小们敷衍地对待生日的裴珩,看见如此真诚的江晴笙,心下一阵感动。 一感动,表情和语气也浮夸起来。 他佯装要落泪的模样,声音也故意带哭腔: “天呐太谢谢笙笙了,这蛋糕是富鼎广场那家吧,贵得要死,我今晚生日就切这个!” 江晴笙被他的一举一动惊得说不出话。 下一秒,他又当着大家的面拆开了江晴笙送他的礼物。 浮夸的表演再现:“这钱包真好!谢谢笙笙,我太喜欢了,天呐——” 最后是韩绮忍无可忍,一掌拍在了裴珩后脑勺上。 “我说你差不多行了,你快把笙笙姐吓跑了。” 裴珩讪讪,小声嘀咕:“不都是跟你学的...” 裴珩当着大家的面直接换上了江晴笙送的钱包。 在一堆朋友前面,还故作调侃地介绍: “这是我嫂子送的礼物。” 而莫名其妙变成他口中的“嫂子”的江晴笙,还一时没反应过来。 生日宴来的人多,大部分都是认识岑淮予的。 他一到这儿,就比今晚的寿星公还受欢迎。 一堆人贴着友好的笑容过来寒暄,客套话说一堆,最终渐渐过渡到生意场上。 看似自然,细品又全是虚伪。 被他一直牵着跟在身边的江晴笙,一晚上下来,借着岑淮予,听了太多大家对自己的奉承话。 她不喜欢这种场景。 岑淮予还保持着一抹社交性的笑容,洽谈工作的时候也能分出点心思给江晴笙。 他若有似无地捏捏她的手,凑她耳边小声说: “无聊的话去找韩绮玩,让她带你去吃点东西。” 江晴笙正有此意:“好!” 走之前见他一直握着酒杯,但却从未喝过一口。 这种场合,免不了要喝些酒。 岑淮予大概是顾虑她不喜欢开车,所以索性不喝酒。 江晴笙走前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 “没事儿,想喝就喝点,回去我来开车。” 这话一出,她一时半会儿又走不了了。 此刻岑淮予对面的起哄声开始了。 他对面那几个男生脸上满是戏谑笑容,起哄般喊着“嫂子真贴心”。 江晴笙微微蹙眉,已经有些疲于应付了。 奈何对面这几人情商低,丝毫察觉不到某些行为的不妥。 他们又紧接着开口:“嫂子,你们一块儿回去啊?这是住一起了?好事将近了吗?” 岑淮予神色一旦冷下来,众人一下鸦雀无声。 他一记有些寒意的警告眼神横切过去,告诉他们适可而止。 那几人暗暗递着目光,忙向江晴笙道了歉,收回刚才的那点势头。 毕竟是裴珩的生日宴,江晴笙也懒得闹事。 韩绮过来拉她,瞥了眼岑淮予对面的那几人,眼神意味不明,但又立马恢复如常。 “笙笙姐,站这儿干嘛,走,我们吃小蛋糕去。” 江晴笙跟着她一起往二楼走,“好啊。” 二楼枣红色沙发摆放得很有艺术感,堆放在休息厅。 香槟塔堆得很高,后面跟着一长排的美食甜点,整整齐齐摆放着。 韩绮和江晴笙一起,随意拿了两杯果汁,站在二楼的栏杆旁,还可以看到楼下岑淮予被那几个男的缠着闲谈。 韩绮不爽地别开头,骂了句:“臭不要脸。” 察觉带她的异样情绪,江晴笙关心道:“怎么啦绮绮?” 韩绮提着果汁杯指了指岑淮予在的方向,跟江晴笙说: “看到那几个男的没?” 江晴笙:“嗯。” 韩绮:“这几个吧,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时候南汐阿姨刚刚去世,阿予哥他那个爸又在外面沾花惹草,他们几个私底下就说阿予哥这下是没妈又没爸的孩子了。” “阿予哥优秀,他们大概是嫉妒吧,后来一段时间就在学校里散布岑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让大家都离这种家庭复杂的孩子远点。” “唉一时半会儿还真讲不完,总之就是些上不了台面又恶心的操作。” “现在看阿予哥混得好了,又开始凑上来了,不要脸。” 江晴笙听完,脸色都深了几分。 她也带怒意地骂了句:“不要脸。” 看着被缠着迟迟没法脱身的岑淮予,江晴笙重新去拿了杯很满的果汁,她对韩绮说: “走,给他们送个礼物去。” 韩绮玩味一笑,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下了楼,江晴笙在后面呼唤: “阿予。” 岑淮予闻声望过去,看见像小兔般奔自己而来的江晴笙,心下一阵悸动。 他提醒了句“慢点跑”。 而江晴笙却故意装成崴脚的样子,倒在岑淮予怀里的同时,手中那杯满到要溢出的果汁,顿时四溅。 不偏不倚,全洒在了岑淮予对面那几个男生身上。 他们连连惊呼:“我去!我的衣服。” 江晴笙前段日子和章女士一起追剧,里头有一个凭借扮可怜装柔弱让人讨厌得很突出的绿茶角色。 她模仿了几分剧中人的举动,小表情灵动又无辜: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们没事吧?” 淋湿一件衣服而已,几个大老爷们再怎么小肚鸡肠,总不能当着岑淮予的面说“有事”吧? 他们默默摇头,说没事。 结果对面的江晴笙顺杆而下,故作松口气的姿态: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下次注意点啊,反应要快点,及时躲开就好了。” 对面那几人听见这话后瞪大了眼。 这简直倒反天罡! 岑淮予品出几分不对劲来。 再看另一边憋笑憋的难受的韩绮,江晴笙去而复返的原因,岑淮予心中大概有数了。 那几个人想趁此机会继续和岑淮予洽谈商务。 谁料江晴笙抬着手腕,柔柔地喊:“阿予,我手好疼,可能是刚才果汁杯倒翻的时候扭到了。” “是吗?”岑淮予替她轻柔按摩,“现在好点没?” “好多了。”江晴笙默默瞥了眼一旁已经看呆的几人,“就是可惜了我的果汁,全浪费啦。” 岑淮予拉着她去二楼,安慰道:“再拿一杯就是了。” 第216章 “美女霸气护夫” 江晴笙上了二楼后去了趟卫生间。 岑淮予去吧台那儿选了杯她爱喝的果汁,旋即走向了不远处的韩绮。 韩绮此刻靠坐在枣红色沙发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看见向自己走来的岑淮予,韩绮像是早有预料般抬起头,朝他挑眉一笑。 岑淮予露出一个看破一切的笑容:“你和笙笙说什么了?” 韩绮端起自己手中的果汁喝了一口,笑得意味不明: “很显然,说了你想让我说的。” 岑淮予饶有意味地开口:“哦?” 韩绮懒得跟他在这儿打哑谜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讲了: “拜托岑总,像刚才一直在你对面的那几个人,你以前怎么可能愿意搭理他们,今天倒是一反常态,不陪笙笙姐反而陪他们唠?” “还假模假样地让笙笙姐来找我,呵呵,不就是想让我助攻你卖惨一下吗,怎么样,效果还行不。” “今儿这出戏算热闹吧,美女霸气护夫。” 岑淮予拿出手机,在页面操作了一番,旋即,韩绮搁置在一边的手机“叮”了声。 岑淮予下巴抬了下,示意她看手机。 韩绮疑惑地打开看了眼,在看到岑淮予的转账信息后她瞬间笑开了花。 原本还是一脸揶揄的韩绮秒变狗腿笑容: “尊敬的岑总,下次如果还有需要,依旧可以找我。” 岑淮予对她的反应也很满意,点点头:“你比裴珩那群人靠谱多了。” 韩绮眼神示意:“快闭嘴,笙笙姐从厕所门口出来了。” 岑淮予求生欲极高地闭上了嘴,安静站在一侧,等待江晴笙过来。 江晴笙一过来就问:“你们聊什么呢?” 韩绮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说辞。 但岑淮予将手中那杯果汁递出去,张口就来:“在聊韩绮和裴珩什么时候好事将近。” 韩绮:“?” 江晴笙震惊:“啊?绮绮,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啦!”韩绮连忙替自己澄清,“我和他,可拉倒吧。” 三人聊天到一半,付周泽和段之樾也过来了。 他俩早就到了,刚才在楼下的棋牌室里打麻将。 “哟,绮绮妹妹,笙笙,都来啦。” 没人理他。 他独自开朗。 “干嘛呀你们两个美女,怎么这么不待见我?” 韩绮还记着他帮裴珩骗人的仇,冷冷淡淡地回: “我说今天怎么耳根子这么清净呢,原来是我们段少爷不在呀。” 段之樾吊儿郎当地笑了下:“是不是想我了?没我在你快乐都少一半了吧?” “那是。”韩绮跟着他的话往下接,“毕竟啊,你全身上下都是笑点。” 段之樾故意逗她:“诶,绮绮,你未婚夫呢?” 韩绮像是个炸药包,一点就炸了。 “说什么呢你,我哪来的未婚夫!?” 段之樾假装空耳,轻佻一笑:“啊?什么?你未婚夫不就是裴珩吗?” 玩笑话到这儿,韩绮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见付周泽“我去”了一声。 众人的视线随付周泽的眼神望过去,发现了一楼被保安拦着的李嘉佳。 几秒后,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移回来,很默契且整齐地落在韩绮身上。 韩绮自然能察觉到大家的眼神。 她气急败坏地回应了段之樾刚才的话:“他是个屁!我没未婚夫!” 段之樾知道玩笑开过了,也知道门外的李嘉佳让韩绮心里不舒服了。 他赶紧去哄韩绮:“哎呀绮绮,我跟你开玩笑呢,别当真别当真。” 察觉到韩绮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还被保安拦着的李嘉佳身上时,段之樾又安慰道: “没事儿绮绮,她进不来,而且肯定不是裴珩喊她来的,裴珩跟她可没联系的。” 韩绮朝他假笑:“段少爷,这句话从你嘴里讲出来,那我真的要怀疑真假性了,而且很有可能是反话。” 段之樾的眼睛里满是惊讶与疑惑。 江晴笙过来哄韩绮,听见段之樾问自己: “笙笙,你评评理,我有这么不靠谱吗?” 江晴笙毫不犹豫:“有的。” 段之樾:“......” 付周泽和岑淮予交换一个眼神,眼里全是对段之樾的嘲笑。 段之樾和江晴笙轮流哄韩绮。 段之樾给她递了块巧克力蛋糕,“吃吧绮绮,可好吃了。你放心吧,李嘉佳进不来的。” 下一秒,江晴笙望着门口,眼神一滞。 江晴笙:“段之樾。” “啊?怎么了?” “你转头去看看,她进来了。” 段之樾转过头,看见提着礼物的李嘉佳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到了正在招待客人的裴珩身边。 他一声“我去”已经喊破音了。 大家被他刚才的公鸭嗓逗笑,就连韩绮都忍不住笑了。 韩绮接过段之樾递来的巧克力蛋糕,小口小口舀着吃。 段之樾看见面色已经柔和的韩绮,笑着问:“不生气啦?” “有什么好生气的。”韩绮吃着手里的蛋糕,“跟我又没关系。” 江晴笙看破她的嘴硬,但什么也没说,静静坐在那儿陪她聊天。 付周泽看了眼此刻的场景,总觉得有种大型修罗场的感觉。 他掏出手机,对岑淮予说:“要不然把裴珩喊上来吧?” “嗯。”岑淮予赞同。 楼下的裴珩也头疼得很。 在鸣悦看见李嘉佳的身影,他不禁愣怔,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直到这人径直来到自己眼前,将礼物袋递过来。 “裴珩,生日快乐。” 裴珩疑惑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李嘉佳柔声解释:“我去给阿姨做美容了,听见她说你在这儿办生日宴,我厚着脸皮问她要了份请柬,就不请自来了。” “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裴珩:“......” 他声音低低冷冷的:“嗯,是挺厚着脸皮的。” 李嘉佳闻言,错愕地抬头:“什么?” 裴珩懒得配合她这种扮可怜的把戏,把话说的很直接: “李嘉佳,以前的事情你我都清楚,你对外一直拿我的初恋身份自居,我给你留面子,忍了。” “事实上你应该比我清楚吧,我们根本不算什么前任。” “你成了我妈妈的美容师,我体谅你工作不易,也忍了,没让我妈妈辞退你。” “但我希望你搞清楚状况,我和你,根本没任何可以私下来往的必要。” “赶紧走吧,一会儿韩绮看到又该生气了,她一生气就个把月不理我。” 晚了,韩绮已经看到了,且生了很大的气。 段之樾带着大家过来的时候,裴珩那通拒绝意味明显的话语已经结束了,大家并没有听见。 韩绮和江晴笙有说有笑的,正好对上了此刻泪眼婆娑的李嘉佳。 段之樾吊儿郎当的瞥了眼裴珩和李嘉佳,故作调侃: “哟,我们这是下来的不是时候?” 裴珩:“挺是时候的,快切蛋糕了。” 江晴笙买的那个黑天鹅蛋糕,已经插上了蜡烛放在最明显的位置。 李嘉佳站在那儿,很无措地看着江晴笙。 “晴笙,又见面了。” 江晴笙之前和韩绮提过,说李嘉佳是她妈妈的美容师。 韩绮的手还挽着江晴笙,听见她很客套地打了招呼: “好巧,你也来给裴珩庆生吗?” 李嘉佳:“我......” 话还没说完,裴珩就打断了: “不是。” 他看似是在向江晴笙解释,实则全是讲给韩绮听的: “我不知道她要来,也没邀请过她,我跟她完全没联系。” 江晴笙顾及李嘉佳身为女孩子的面子,小声问:“那现在...一起吃块蛋糕?” 裴珩摇头说没必要,让李嘉佳回去吧。 李嘉佳脸色也很差,在众人面前被下了面子,她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 死死地瞪了裴珩一眼,李嘉佳转身就走。 江晴笙和韩绮去喊了门外裴珩的司机,叮嘱他把李嘉佳送到目的地。 李嘉佳不领情,瞪着韩绮:“不需要你假惺惺的,你巴不得我出事吧。” 韩绮懒得跟她抬杠。 “你想多了,同为女孩子,担心你的安全而已,现在大晚上的,再不喜欢你也不至于恶毒到盼着你出事。” 没再多交流,江晴笙拉着韩绮回了会所。 裴珩身边不少人围着,都在催他赶紧点蜡烛切蛋糕。 裴珩敷衍着说“不急不急”,眼神东张西望,在看见韩绮那一刻,眼神总算有了种归属感。 他呼唤:“韩绮,过来!” 韩绮不情不愿的,显然是还有些介怀刚才的事。 江晴笙劝她:“去吧去吧,陪寿星过生日去。” 韩绮被江晴笙拉着到了裴珩身边。 周围人大多知道韩绮和裴珩从小到大的情谊,纷纷起哄。 裴珩点了蜡烛,喊他们安静些。 生日歌响起的那瞬间,江晴笙回到岑淮予身边。 岑淮予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去哪儿了?” 江晴笙鼓着掌跟唱生日歌,听见他的话后凑过去小声解释了几句: “喊司机把李嘉佳送回去,太晚了不安全。” 岑淮予见状,捏了一把她的脸。 “真善良啊我们笙笙。” 裴珩许了愿,吹了蜡烛后就开始分蛋糕。 韩绮是第一个被分到蛋糕的人。 她接过裴珩递来的蛋糕,又催促其给江晴笙也切一块。 拿了两块蛋糕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217章 “让我印象深刻” 裴珩的生日宴来的人很多,一个蛋糕不够分,他又从其他人带来的蛋糕里拆分了几个。 给韩绮和江晴笙的蛋糕一切完,他也懒得给大家切了,招呼他们想吃的自己来切,便急匆匆去找韩绮了。 段之樾在后面不爽地喊: “你跑哪儿去?怎么连个蛋糕都不给我们切一下,小气!” 岑淮予制止段之樾:“估计是忙着找韩绮去了。” 段之樾上前切来了几块蛋糕递给岑淮予和付周泽,“阿予,你家笙笙跟绮绮一块儿走啦?” “嗯。”岑淮予不太喜欢甜腻的奶油,吃了几口就没再动了。 裴珩没找着人,又原路返回,去了岑淮予那儿。 “你老婆呢?” 岑淮予、段之樾还有付周泽三人面面相觑,都很茫然。 谁老婆? 裴珩:“岑淮予,我问你呢。” 这声“老婆”让岑淮予心里莫名有点暗爽,但他还是假惺惺地纠正: “注意措辞,还没结婚呢。” 裴珩不吃这套:“少装了,心里乐开花了吧。” 岑淮予:“笙笙跟韩绮待一起的,不知道去哪儿了。” 裴珩泄气,嘟囔道:“韩绮这姑奶奶,是不是又生气了?” 这次的情况属于是段之樾也看不下去,不愿意再帮着裴珩敷衍找理由。 他教训道:“你还好意思说,谁让你把前女友喊来的,这换谁谁不生气!” 裴珩反驳:“都说了不算前女友,而且根本不是我喊来的,你们刚下楼前没听见我那一通义正言辞的发言吗?” 其余三人默契地摇头。 裴珩:“......气死我了。” 话还没讲完,裴母打来一通电话。 电话里,裴母语气好不得意地询问: “怎么样啊儿子,和绮绮有进展不?” 裴珩一头雾水:“什么进展?” 裴母也懵了:“你说什么进展?感情上的进展啊!” 她在电话那头小声嘀咕着: “我特意给了李嘉佳请柬的呀,她过来的话可以起到一个让绮绮吃醋的作用,绮绮如果吃醋那绝对是在乎你的,你就抓紧时间去哄啊。” 裴珩听完自家母亲的这一通胡乱分析,发现她才是罪魁祸首后,气得加大了音量—— “妈!你真成搅屎棍了!你这都什么破主意,韩绮压根不理我了。” “哟。”电话那头的裴母显然对此感到意外,她语气都变得严肃起来,“儿子,那真要出问题了。” 裴珩:“什么?” 裴母:“说明绮绮现在已经不在乎你了呀,哎呀,怎么会这样,都怪你这渣男当初不珍惜,我儿媳妇都要跑了!” 裴珩:“挂了吧妈,挂了吧,听你讲话我的心都拔凉拔凉的...” 在一旁偷听的段之樾,等到裴珩电话挂断了,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阿姨还是一如既往的......” 裴珩:“一如既往的什么?” 段之樾:“炸裂。” 岑淮予和付周泽也笑了出来。 裴珩没好气地瞪着他。 段之樾继续补充:“能想出让李嘉佳过来充当工具人让绮绮吃醋的馊主意,阿姨真的是这个。” 段之樾比了个大拇指。 裴珩看自己的兄弟们一个个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模样,心里一阵无语又气恼。 他破防:“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呀!” “能有什么办法。”段之樾又搬出岑淮予作为反面教材,“早跟你讲了不要学阿予以前的渣男行为,你又不听,这下好了吧。” 岑淮予莫名被cue到,瞬间不爽,踹了段之樾一脚。 “滚。” 裴珩也不爽,心想着自己也没像岑淮予那样,刚还很果断地拒绝李嘉佳了。 付周泽环顾四周,问他:“这儿有监控吗?” “废话。”裴珩说,“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没监控。” 监控。 裴珩脑子飞速转动,猛地反应过来后朝付周泽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对啊,监控!”裴珩兴奋地打了个响指,“我去把监控画面调出来。” 江晴笙和韩绮都是自律的人,不会在大晚上吃太多热量过高的甜食。 手中的小蛋糕吃了几口就被放置在边上。 韩绮和江晴笙靠坐在休息间的沙发里。 “笙笙姐,要喝点酒吗?”韩绮突然问。 江晴笙看出她心不在焉,笑着点头:“可以呀。” 韩绮酒量不差,但也没多喝。 想通过醉酒来掩盖自己的忧愁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因为酒醒后,愁仍然在,并不会消失。 韩绮喝了两杯后就没再继续了。 江晴笙喝的更少,本意也就是陪陪韩绮,并不贪杯。 “绮绮,你和阿予他们认识多久了?” 江晴笙突然就开了口,但是没提裴珩一个字。 室内的灯明晃晃照着,喝了酒的眼睛迷离,灯光在眸中点映成微小的光斑。 韩绮呆呆望着某个光点,心神也因江晴笙突然的提问而陷入一种怅惘情绪里。 许久,她才幽幽答: “很久很久了。” 江晴笙无声望着她。 知道她后面还有话要讲,所以仍侧耳倾听,做一个最忠实的聆听者。 “但其实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裴珩。” 江晴笙问:“为什么?” “因为患得患失,永远最叫人难捱。而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缺乏一种彼此正式的定义。” “就好像以前,我一腔热血地跟在裴珩身后,可后来,李嘉佳就出现了。” “究竟是友情,还是爱情,抑或是我自作多情,都不清楚。” 江晴笙大致听懂,但又觉得自己并不会懂。 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称道几分感受,遑论她一个感情经验并不丰富的人。 但她知道一个道理,她也直截了当地说给韩绮听了: “绮绮,憋在心里没用,有些问题要自己去问出来,就算是死心也得死得彻底。” 韩绮猛地抬眸。 酒醒了不少。 岑淮予收到江晴笙消息的时候,带着裴珩来了二楼的休息室。 桌上的空酒杯多出了许多,韩绮觉得自己已经有点醉了。 裴珩到休息室的时候,手里拽着的手机里刚保存好一段新鲜出炉的监控。 看见脸颊绯红的韩绮,他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又喝多了?” 韩绮一个空酒杯扔过去,正好砸中裴珩的额头,疼得他大叫。 “要出人命了韩绮!” “你还好意思说?!” 韩绮意识都是清醒的,微醺的声线里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委屈,“我为数不多的几次喝醉都是因为你。” 裴珩表情呆滞,脑海里轰然,再也说不出话了。 滞了许久,他才将手机打开,某段已经被暂停的监控视频,在交到韩绮手中后又重新打开了播放键。 正是刚才裴珩和李嘉佳在门外的画面。 韩绮还有些懵:“干嘛?” 裴珩:“你自己看吧。” 某个场景像是重新布景,在那些没看到的观众面前再次表演了一遍。 江晴笙听清了监控里的来龙去脉,拉着岑淮予出门,给韩绮和裴珩留足私人空间。 岑淮予摸了摸江晴笙的脸颊,“笙笙,你没喝多吧?” “我怎么可能喝多。”江晴笙摆摆手,“我都没怎么喝。” 楼下的客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段之樾带着一堆朋友去三楼唱K,还发微信喊江晴笙她们也去玩。 岑淮予问她想不想去。 她摇摇头,说太累了,想先撤了。 岑淮予欣然同意,在群里打了个招呼,带着江晴笙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仍旧是岑淮予开的车,江晴笙在车上突然八卦地问: “所以,裴珩和李嘉佳以前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岑淮予摇摇头,说不清楚。 江晴笙撇撇嘴,抱怨他:“你真扫兴,怎么一点八卦精神都没有?” “我应该有吗?”岑趁着红灯,岑淮予转头望向她,“你如果希望我有的话,那我也可以有。” 江晴笙:“不必勉强。” 绿灯亮起的瞬间,岑淮予的踩下油门,车子快速驶出。 他说:“但我知道你很多你高中时候的事。” “比如呢?”江晴笙来了兴趣。 “比如啊...”岑淮予一边开车一边回忆,“比如你那时候有很多人追。” “切。”江晴笙对这个回答感到失望,“我现在合理怀疑你并不知道我高中时候的事,只是在这里口嗨。” 岑淮予无声笑了,辩解: “真的知道,还偶然间看见你拒绝一位追求者。你当时义正言辞地说‘同学,你写的情书里有一堆错别字和语病,我建议你先好好学习吧’......” 江晴笙听见他一本正经的模仿,没忍住笑了。 她半信半疑:“真假的,我以前有说过这话吗?” “有。”岑淮予坚定地点头,“让我印象深刻。” “所以,你高中就对我印象深刻了?”江晴笙抓重点的方向总是清奇。 “对。”岑淮予顺着她的问题往下回忆。 两个人可以交错的高中记忆实在少之又少。 但此刻,却还是愿意乐此不疲地搜寻与彼此有关的痕迹,想要追二人产生牵绊的源头。 车子停在公寓的停车场,江晴笙想起外婆的那块手表。 车子停稳,安全带也解开了。 江晴笙在岑淮予唇角落下一吻,“说起来,还得感谢你那时候帮我修好外婆的手表。” 岑淮予也回忆起那天的场景,笑着调侃: “你那天在天台的哭声真的把我吓一跳,当时就感觉不帮你好像说不过去。” 第218章 “我心跳乱了” 五月中旬,春深半夏。 微风里裹挟着阳光的温度,点点略过街角的槐树。 在渐长的白昼里,大家都被密密麻麻的工作包围,被各种行程推着往前走。 江晴笙的工作室前些日子承办了一个和文旅局合作的艺术项目,上面领导很重视,且此次机会着实来之不易。 工作室的小伙伴们忙成了狗,恨不得把时间掰开了用。 好不容易圆满落幕了,江晴笙给大家放了几天假,叮嘱他们好好休息。 霏霏作为爱玩的年轻人,利用这几天假期,已经飞了趟国外,最近天天在群里给大家分享自己的旅游打卡照。 岑淮予最近正好要去海城出差。 他知道江晴笙喜欢海城,且海城是他们第一个一起去旅行的城市。 本着故地重游的佛系心态,江晴笙还是在岑淮予的热情邀请下,和他一同踏上了去海城的飞机。 下了飞机,咸热的海风扑面而来。 先前他们在海城一起租住过的那套别墅,岑淮予买下来了。 别墅先前的装修风格是江晴笙喜欢的,岑淮予请了个专业团队在布局上按照江晴笙的喜好稍作调整,基本没怎么变。 江晴笙穿一身单薄的丝质吊带裙,站在客厅里那面已经被打通的落地窗前,兴奋地望着外头的椰林海景。 她声线都是雀跃的,惊呼着问: “阿予,我记得这儿以前是一面半挂式的窗子,你改过了吗?” 她站在一片光影斑斓的海景前,人也被衬得鲜活又明亮。 岑淮予点点头,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站在窗子前。 “对啊。”他如实应答,“你四年前来的时候不是说这里要是打成全落地窗的话视野会更开阔,风景也会更好吗。” “你居然记得诶。”江晴笙的视线慢慢从外面的海景挪到岑淮予身上。 她翻旧账的本领向来强,超强记忆力能立马抽出曾经的事情来。 “你以前那么渣,心思也辩不明白,谁知道你居然会记住我随口说过的话......” 岑淮予表情微顿,在数秒之后将人搂进怀里,小声地说“对不起”。 “宝宝,这次来海城就当是个全新的开始吧,这一次我肯定好好表现。” “不用。”江晴笙摇摇头,“其实上一次来,也挺开心。” “因为是和你一起,所以即便是故地重游,我也当未知的惊喜一样期待。” - 这次来海城,主要是为了之前的项目来的,这次算是项目的圆满完成。 沈凯凡和一个技术团队一起跟着来的,被安排在公司统一预定的酒店里。 岑淮予这人,向来对工作中的行程安排不流露任何情感。 大家口中叫苦叫累的抱怨声,他从不会有。 反之,被安排到某个心仪城市出差的喜悦,他也不会有。 但这次有点反常,岑淮予面上的开心流露的不是一星半点。 来海城之前,沈凯凡过来报批了此次海城之行的人员和工作安排。 谁料自家老板却一脸期待地问他,海城有什么值得打卡的景点或者最近比较热门的美食。 沈凯凡觉得他疯了...... 向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岑总,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接地气了? 居然和他一个下属讨论旅行攻略? 再者说了,这一趟不是去洽谈项目的吗,他居然当成旅行一样期待? 直到在机场见到了江晴笙,岑淮予的反常都有了答案。 同行的工作人员里,除沈凯凡外都没见过江晴笙。 等到众人去了下榻的酒店,约着一起晚餐时,趁着老板和未来老板娘都不在,他们才围着沈凯凡一起八卦。 “什么情况啊沈助,岑总女朋友也太漂亮了!” “我总觉得她很眼熟,好像在哪儿看到过。” “不就是之前上过热搜的美女画家Echo吗,她的脸太有辨识度了。” “这么好看一美女,怎么那么想不开,看上我们岑总了呢......” 沈凯凡忙着为岑淮予辩驳:“怎么说话呢?我们岑总是什么很差劲的人吗?”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那人讪讪,“岑总长得帅,人优秀,还有钱。” 沈凯凡:“那不就好啦。” “但是!”那人来个了峰回路转,“你瞧瞧他那张面瘫脸,完全没表情,我都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他开心的,美女跟他在一起能得到情绪价值吗?” “而且他看着就不是什么浪漫的人,Echo可是美院出来的画家诶,最讲究艺术格调了...” “去你的。”沈凯凡一心想着老板,“你哪只眼睛看到岑总不浪漫了?我跟你讲,高冷都是在你们面前,他在女朋友面前那绝对是舔狗级别。” “啊?舔狗?!”众人将沈凯凡围得更严实了,眼里的八卦欲望完全不遮掩。 “真的假的啊?”众人又问。 沈凯凡激动地跳脚:“当然是真的啊!” 在众人怀疑的目光里,沈凯凡心里好胜的斗志被激起,心想着一定得好好跟他们说道说道。 餐厅里,服务员正好端来一盘烤串。 其余的同事一边吃烤串一边听沈凯凡描述: “还记得前几个月我和岑总去国外出差吗?” 有人应和着答话:“记得呀,你当时还提前回来了,我们还问是不是项目黄了。” 沈凯凡接着说:“黄什么黄!那是因为岑总女朋友生病了,一直发烧,他熬了个通宵工作,结束后着急忙慌赶回去照顾女朋友。” “哇塞。”某个女同事发出一阵夸赞,“照你这么说,我们岑总是顶好的好男人?” “呃...”沈凯凡想到了岑淮予以前的渣男行为,顿时觉得夸不下去了。 他说:“归根结底,是因为Echo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才会吸引岑总去好好爱她。” 众人赞同地点头。 又有人说:“今天在机场我们都看见岑总和Echo手牵手了,但是没敢多看,他们就去VIP登机口了。” 沈凯凡刚催完服务员上菜,听完这话后笑着回:“没关系,之后好像有一个庆功晚宴,是合作方办的,岑总应该会带Echo来参加的。” “到时候你们可以近距离欣赏她的美貌。” “哇!” 合作方举办的庆功晚宴,确实在下发邀请函的时候备注了可以带家属。 岑淮予知道江晴笙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 用江逾白的话来说就是: “以前为了喊她陪我参加应酬,我总是得给她付一笔工资,真是岂有此理!” 岑淮予跟江晴笙提起晚宴的事情时,末了还加了句话: “笙笙,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江逾白之前给你多少钱,我给双倍,反正我不缺钱。” 江晴笙啼笑皆非,反问他:“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愿意了?” 岑淮予抓住重点:“那你是愿意?” “愿意呀。”江晴笙翻了翻自己这回带来的衣服,叹口气,“不过你们的晚宴算正式场合吗,我没带礼服诶。” 倒是可以现买,但好看的高定礼服都得等,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立马送到手的。 岑淮予递给她一个“放宽心”的笑容,拉着她去到了这间别墅的衣帽间。 偌大的玻璃柜,一件玫瑰刺绣的白纱裙就静静挂在那儿。 江晴笙被这条裙子惊艳到。 岑淮予说:“我早就准备好了,这条裙子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你喜欢吗?” 江晴笙连连点头,眼里的惊艳不减反增,笑着说: “喜欢啊!我可太喜欢了!为了穿这条裙子我一定会陪你去参加晚宴的,太漂亮了!” 岑淮予故意捏她下巴,将她的脸完完整整掰到自己面前。 “就只是为了漂亮的裙子?” “更多的当然是为了你啊。”江晴笙话风变得很快,“没有好看的小裙子我肯定也会去的。”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岑淮予像逗弄小猫一样轻抚她下巴。 江晴笙乘势而上,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落下轻柔如羽毛的一吻,以示安抚。 “真的啦真的啦。” 原先脱离地面的脚后跟刚刚落回地面,她整个人都被岑淮予带进怀里。 男人冷音质的低哑声线似某种悦耳的乐器,在她的耳边轻轻响起,带有蛊惑的魔力。 ——“这么点安慰可不够。” 江晴笙无力地推攘一下,眼神里有化不开的媚色。 她明知故问:“哦?那怎么样才够?” “你说呢。”岑淮予轻咬她的耳垂,惹得她不受控地战栗一下。 “不知道哦,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岑淮予将人打横抱起,刚才那面落地玻璃窗,已经被窗帘合上,严丝合缝。 路过窗户之际,岑淮予脸上恶劣的笑容浮现,故意带她回忆曾经: “笙笙,你还记得吗?上一次来的时候,我们在落地窗前,在沙发上,在浴缸......” 这些地点和场景被他用轻佻的语气一一报出来后,江晴笙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感到羞耻。 “岑淮予!” 她仍旧被打横抱着,像是案板上即将任人宰割的小鱼,做垂死挣扎。 她的两条腿扑腾着,一点儿也不安分,借此机会抒发自己的情绪。 岑淮予抱她的力度加重,带着她回到卧室。 “笙笙,别乱动,我心跳乱了。” 感受到一些不对劲,江晴笙确实不敢乱动了。 第219章 “我现在的人生也是,已经很圆满了” 五月下旬的白昼,被时光碾磨,拉得愈来愈长。 黄昏降临时,夕阳的光芒从纱帘的缝隙偷溜进来,在卧室的白墙倒映成璀璨金光。 像电影里慢镜头的一帧,用作转场效果。 江晴笙和岑淮予也转了场。 从卧室的大床再到沙发。 江晴笙因与沙发反着坐的姿势,在被巨大的起伏冲击的同时,眼皮被重重黑影掠过,直到精神一凛,她注意到卧室一角的熠熠金辉。 夕阳的余晖也消散了,就好像一场电影已经到了最末尾,即将谢幕。 但房间里那场精疲力尽的电影还没到最后。 岑淮予身体力行,仿佛是要告诉江晴笙他们的这场电影没有结尾。 直到江晴笙忍不住求饶,体谅她辛苦但还意犹未尽的岑淮予只好草草收场。 江晴笙盖着被子躺在床上,整条小腿都是酸的。 望着对面那个事后贴心为自己递水的“衣冠禽兽”,她心里有怨气要发。 于是一伸腿,用残存的一点力气踹在他身上。 一句话没说,但凶巴巴的眼神紧盯着岑淮予。 岑淮予秒懂。 放下已经喝空的水杯,岑淮予换一副低眉顺眼的姿态,讨好似地替她按摩小腿。 “腿酸了?” 不安分的一双大手又往她腰上移,“腰呢,腰酸吗?也给你按按?” “岑淮予!”江晴笙嗔道,“手拿开!” 岑淮予不逗她了,老老实实给她按摩小腿。 江晴笙累得不行,再加上他按摩力度正好,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觉睡醒,已经晚上七点,她已经饥肠辘辘。 岑淮予等她睡着后就去了书房开了个视频会,眼下还没结束。 江晴笙睡醒后随便裹了件浴袍,跑出房间寻找岑淮予。 知道他大概率是在书房,但却完全没猜到他在开会。 江晴笙推开书房门,岑淮予都没来得及朝她做一个噤声的手势,她已经率先开口: “岑淮予,我腿酸死了,都怪你!好饿啊,你工作忙完了没?” 女孩半嗔半娇的声音通过麦克风落进线上会议里各员工的耳中,众人哗然。 就连沈凯凡也是。 向来淡定的岑淮予此刻依旧很淡定,用官方的腔调对着线上会议室里的人说了句: “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儿。” 下一秒便毫不犹豫地切断会议。 这下轮到门外站着的江晴笙惊讶了。 短暂的惊讶之后,只剩无尽的尴尬...... 没多久,书房内爆发一阵尖锐喊声: “岑淮予!我恨你!” 岑淮予憋着笑,将人搂在怀里哄。 “没事儿,你刚也没说什么虎狼之词,比起你之前私底下跟我说的那些话,刚说的很正常。” 江晴笙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拿自己的胳膊肘在他肚子上顶了下。 “你真的是诚心在安慰我吗?” 岑淮予为自己辩驳:“当然啦!” “呵呵......” 江晴笙越想越尴尬,一脸怨气:“都怪你不提前跟我讲一下你在开会!” “可是...那时候你在睡觉,我怎么讲?” 江晴笙:“......” 岑淮予继续表达自己的关心,将人拉到书房的沙发上坐着,帮着按摩了下小腿。 “还很酸吗?再帮你揉揉?” 江晴笙私底下说话真的是完全应验了岑淮予刚才的形容—— 虎狼之词。 她对岑淮予说:“你每次给我的感觉都像是事前偷偷吃了药。” 岑淮予正在给她按摩小腿的手一顿,俊朗面容倏然沾了点风流的笑。 “谢谢你的夸奖。” 江晴笙:“?!” 他把这句话理解为夸? 江晴笙懒得讲话了,无语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岑淮予又揶揄她:“笙笙,刚才开会的时候还好不是这话被他们听见,不然......” “岑淮予,你给我闭嘴吧!”江晴笙简直气死。 岑淮予默默住嘴,抱着她温柔地问:“饿了?想吃什么?带你去吃海鲜好不好?” “可以。” 另一头,匆匆结束会议的员工们私下又背着岑淮予建了个群,在八卦刚才线上会议的小插曲。 同事一:【老板娘刚才那句话是在撒娇吗,声音好娇哦,岑总能顶得住吗?】 同事二:【为啥腿酸要怪岑总啊?哦天呐!】 同事三:【能理解沈助说的岑总当舔狗了,这样的女孩子谁能忍得住!】 最后是沈凯凡出来维护群里的八卦秩序: 【行了行了,先工作吧。】 众人调侃沈凯凡: 【你天天呆在岑总身边,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得多,你自己啥都知道,却不允许我们八卦,这合理吗!】 沈凯凡懒得管了: 【你们随意。】 夜晚降临,沿海边的步行路散步时,风吹来凉凉的,很舒服。 岑淮予牵着江晴笙的手往吃饭的餐厅走。 这里的变化很大,和四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分开后岑淮予来海城出差过多次,却从来都不敢去曾经和江晴笙一起去过的地方。 因为怕故地重游后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困扰,因为体会过曾经的美好,所以在孤身一人时才会顿觉难过不舍。 这一次,他不会再有往常的那种心境了。 因为江晴笙已经在他的身边了,他的人生不会再有所谓爱而不得的缺憾。 今晚的月亮圆圆地悬在深蓝的高空,边上缀着几颗星星。 风吹拂在脸上,江晴笙在浓重夜色里喊他的名字。 “阿予,你看月亮。” 两个人默契地抬头而望。 到了农历十五、十六,月亮上亮的一面全部向着地球,于是便让人看到了圆圆的月亮,称为“满月”,也叫“望”。 岑淮予望向身边的人。 时过境迁,在大家都在时间的轨道上加快运行的时候,他庆幸自己在短暂脱离轨道之后还能与江晴笙的轨迹重合。 “笙笙,月亮是圆的。” “我现在的人生也是,已经很圆满了。” “有你在我的身边,未来的每一天都是满月。” - 晚宴从晚上六点开始。 但江晴笙从下午就开始忙活了。 岑淮予为她请的化妆团队是中午十二点来海湾别墅的。 江晴笙原本觉得不用那么麻烦,她自己简单化个妆就可以了。 但岑淮予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开窍成这样,体谅女生对于美的极致追求,知道她穿漂亮的晚礼服时想要好看的妆造,也需要拍好看的照片留念。 于是,岑淮予直接给她一条龙服务全安排上了。 专业团队上门的时候,江晴笙给大家点了咖啡,还嗔怪岑淮予太麻烦了。 岑淮予手里握着杯没喝几口的冰咖,眉眼蕴着点懒怠笑意。 “你少来,你就是嘴上觉得麻烦,你那么追求极致完美的人,不会嫌麻烦的,对不对。” 江晴笙刚把两个美瞳都戴进去,化妆师已经在根据今天要穿的裙子与她商讨今晚的妆容风格。 她乐此不疲,朝岑淮予递了个飞吻。 那条玫瑰刺绣的白纱裙,明艳又纯净,做发型设计的时候,造型师把江晴笙的长发绾起。 乍一看,像是法国庄园出逃的公主。 江晴笙的身材很好,这一点,岑淮予比谁都清楚。 饶是见过无数次她盛装打扮的模样,可也还是会被她惊艳一次又一次。 妆造漫长的几小时里,岑淮予把电脑搬到了她的化妆间,一边工作一边陪她。 偶尔还要在她笑脸盈盈望向自己寻求意见的时候,从繁琐的工作中抽离,给满情绪价值。 就连化妆师都夸赞:“美女,你这男朋友还挺有耐心。” 江晴笙傲娇的挑眉一笑:“还行吧,就那样。” 岑淮予闻言,敲击键盘的指尖没停,但配合着回了句: “我继续努力,还有进步空间。” 江晴笙化完了妆,朝他起身,眼皮上叠了一层亮晶晶的闪粉,眸光盈盈,像是有一整片浩瀚星河倒映其中。 今天的妆面为了贴合玫瑰刺绣以及突出她的浓颜五官,整体以明艳风为主。 岑淮予默默打量,眼里的惊艳毫不掩藏。 她站在那儿,有种电影女主角才有的风情。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分外拿人。 “好看吗?” 江晴笙提着裙摆,娇娇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好看。”岑淮予真诚回答,“像公主。” 江晴笙满意的笑笑,化妆师提着相机说要为她拍照。 她配合地摆着pose。 须臾,在化妆间去而复返的岑淮予,手里多了个珠宝盒。 他将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条红宝石项链,做成了一朵玫瑰花的形状,周边有碎钻点缀着,看起来精致且高级。 宝石的纯度很好,江晴笙久久挪不开眼。 岑淮予问她:“喜欢吗?” 她点点头:“喜欢!” 说罢,就看见岑淮予从盒子里将项链取下来,戴在她雪白的脖颈间。 “看到这条裙子的时候我就赶紧去把这条项链买下来了,很衬你。” 化妆师也被项链美到,架起相机又帮忙拍了几张照片。 “这条项链和这件礼服的适配度也太高了,这审美真好啊。” 江晴笙朝岑淮予wink一下,笑容粲然。 “岑总,听见没,夸你审美好呢。” 岑淮予牵着她的手,捏一捏,笑容温和:“还不是你审美好,我在你身边耳濡目染了。” 想了想,觉得刚才的话语还不够,他又补充了句: “我觉得我审美最好的体现就是找到了你这样审美极佳的女朋友。” 江晴笙被他几句话哄笑了,拇指轻轻摩挲他手腕。 “你这哄人的话术都是跟林岐学的吧,有点油腻了哈。” 自从两个人复合后,因为江晴笙和程思言如胶似漆的闺蜜关系,林岐和岑淮予见面相处的机会也越来越多。 四个人经常出门聚会。 岑淮予不反驳也不应和,只是勾唇一笑,任她作为。 第220章 “我们去海边散散步吧” 夜幕低垂,城市的霓虹灯在内环路上交织成一张绚烂的网。 岑淮予和江晴笙到达宴会地点的时候,开场舞的环节已经结束了。 合作方的几个领导在门外恭敬站着,迎接他们。 一辆黑车驶进内环路。 路旁的保安们,身着笔挺的制服,眼神锐利如鹰,却在见到这辆黑车的瞬间,仿佛接到了无形的指令,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腰板,动作整齐划一地向两侧退开。 车身反射着周围斑斓的光影,戴着白手套的司机下车为其开门。 岑淮予一身黑西装,长腿从车内迈出,躬身去迎车内的江晴笙。 两人并肩而立,一黑一白,在皎洁夜色里格外养眼,宛如从旧时代电影中走出的男女主角。 合作方的几个老总聚在一块儿,不禁讶然。 “那是岑总女朋友吗?也太漂亮了吧。” “郎才女貌,太配了。” 江晴笙挽着岑淮予的手臂,款款走向宴会厅。 她的气质在何种场合都是优雅从容,大方得体。 几位合作方站在那儿,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打招呼。 江晴笙也跟着岑淮予,拨出一个礼貌笑容。 跟着岑淮予一起来海城出差的几位员工,在宴会厅近距离看见江晴笙的那一刻,纷纷感叹岑总真是好福气。 宴会厅内灯火明亮,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洒下柔和而温暖的光芒。 晚宴以放松愉悦为主,领导们也都很少提及工作。 岑淮予虽不爱社交,但他站在那儿,便会有一堆人凑上前打招呼。 那个时候,他往往会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向来打招呼的人介绍自己的女朋友。 对方总是在短暂的恍然大悟后紧跟着送上自己的祝福。 岑淮予也会开开心心接下他们敬来的酒,来者不拒。 江晴笙怕他喝多,但他却撩下眼皮,很真诚地说: “他们夸你,我开心。” 江晴笙突然因为这句话觉得他像个执拗的小朋友,她笑了下说: “这有什么好开心的,我都没开心呢。” 岑淮予这个时候更像小朋友了,朝她摇摇头,继续坚持原本的想法。 “就是开心。” “大家都喜欢你,但我是最喜欢你的那个。” 江晴笙拿手中的香槟和他手里的红酒轻轻碰杯。 “我知道的。” 宴会进行到一半,华灯璀璨,流光溢彩映照在整个宴会厅内,气氛依旧热闹。 岑淮予喝的有些多,但没醉。 沈凯凡作为助理,心系老板,端来一杯热茶,末了还要絮絮叨叨地关心好一阵。 周围那群道行很深的领导们见了如此勤快的沈助,直摇头。 终归是年轻人,不会看眼色。 人家女朋友就在边上守着呢,你这会儿凑上去干嘛。 但沈助丝毫意识不到这个问题,一心系在老板身上。 “岑总,喝点热水吧。” 岑淮予其实没什么不适,就是头有点晕,半靠在江晴笙肩膀上。 他没什么表情,看了沈凯凡一眼,幽幽回答: “沈助,我没事,你忙你的去吧。” 话都到这地步了,偶尔情商掉线的沈凯凡还是没走。 “那怎么行?”他语气里很有义正言辞的味道,“我怎么能丢下老板不管!” 岑淮予:“......” 一旁的江晴笙看了这场景,有种自己的存在完全打扰到他们俩的错觉。 她忍俊不禁,忙着起身,将岑淮予交给了沈凯凡。 “那你帮忙照顾点,我正好有点饿了,去吃点东西。” 沈凯凡毫不犹豫地应了:“行呀,放心吧Echo,这里有我,你赶紧去吃点。” 沈凯凡就像个即将接替工作的三好员工,跟江晴笙做好最后的交接工作,等待她离开后立马接替。 江晴笙一走,沈凯凡一屁股坐到了她原先坐着的位置,再次递上那杯水温下降的茶水。 他表情太真诚了:“岑总,喝点吧。” 岑淮予一阵短促的无奈过后,接过了那杯茶,抿了一口。 望着不远处的江晴笙,再瞥一眼自己身边笑得一脸单纯的沈凯凡,岑淮予总觉得自己心里憋了口气没放出来。 “沈助。” 龇着大牙笑得很欢的沈凯凡:“啊?” 岑淮予:“你知道你这人最大的缺点和优点是什么吗?” 沈凯凡:“什么?” 岑淮予:“你最大的缺点是蠢,最大的优点是勤快。” 沈凯凡总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不对劲儿。 他干笑两声,试图为自己开脱:“那也挺好,勤能补拙嘛。” 岑淮予紧跟着回:“不,你属于人蠢还勤快的类型。” 沈凯凡:“......岑总,你也没放过我。” 后知后觉之中,沈凯凡猛地反应过来—— “岑总,我刚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岑淮予一张乌云密布的脸,眸色深邃。 他声音低低冷冷的:“你说呢。” 沈凯凡猛地起身,做最后的补救措施: “岑总,我马上帮你把女朋友喊回来。” 江晴笙就在不远处,手里端了盘小蛋糕,一点点舀着吃。 她边上是刚才在门口打过照面的几个高层领导。 见她独自一人在餐台处,那几位领导热心肠,向她推荐一些海城特色。 一位大腹便便的男领导还憨笑着喊她别拘束,敞开吃,敞开玩。 江晴笙脸上依旧维持一抹礼貌性笑容,但心里却默默想:你一直凑在我身边我才拘束呢...... 女性更能理解女性。 一位女领导在江晴笙被众人围着询问恋爱故事的时候,拨开这几人,把她领到了甜品处。 “这家宴会厅的甜食做得很不错,高级私厨水准,你尝尝看。” 江晴笙脸上终于有了点发自真心的笑容,朝她真诚道谢: “好的,谢谢你,我尝一下。” 盘子里的小蛋糕吃到一半,沈凯凡一脸匆匆的神态出现在她面前。 “Echo,Echo!” 江晴笙放下手里的小盘子,温声询问:“沈助你怎么了?” 沈凯凡语言组织能力极佳,说来就来:“我肚子不太舒服想去趟厕所,岑总那儿还是得你去照看着。” “行。”江晴笙几秒后又将视线转移到依旧站在自己面前的沈凯凡身上。 沈凯凡反应极快地捂住自己的肚子,佯装肚子痛的模样。 “你还不去厕所吗?”江晴笙悠悠问,“你还傻站着干嘛?” “马上去。”沈凯凡起身就走。 等到江晴笙回到岑淮予身边,他周围又围了一群嘘寒问暖的领导们。 江晴笙疲于应付这样的社交场。 好在那几个领导还算有眼力见,看到江晴笙出现,也就渐渐散开了。 “你好点没?”江晴笙伸手摸了摸岑淮予的脸颊。 酒热熏过,依旧有些烫。 “我没事。”岑淮予捏捏她的手掌心,语气关切,“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江晴笙摇摇头:“那倒没有,但也谈不上喜欢。” “那我们早点溜?” 岑淮予平时喝酒不太上脸,面容少显醉态,但此刻,他的脸颊却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 白皙脸庞勾出一抹温柔笑意,和宴会厅的明亮灯光附和在一起,有种欲气横生的迷醉感。 江晴笙面露难色:“全是你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诶,提前溜不太好吧...” 他依旧是笑着的,眉目深邃,语调里掺点离经叛道的顽劣: “没事儿的,不过需要你配合点。” “我?”江晴笙朝自己指了指,“我配合什么?” 没多久,岑淮予整个人倚靠在江晴笙身上,被她搀扶着,在宴会厅一众领导员工的目送下,上了门口那辆黑色豪车。 他们的确提前溜了,理由是岑总喝多了,不省人事的那种多。 沈凯凡做戏做全套,真去上了个厕所才出来的,但一出来,就听人说岑总喝太多了人都晕乎了。 他站在人流之中,看着江晴笙搀扶着的男人,显然一副醉得不轻的样子。 沈凯凡不禁怀疑,这真的是岑总吗? 他才离开小一会儿就醉成这样?刚还不是一脸嫌弃地嘲讽自己又蠢又勤快吗? 作为助理自然是心系老板的,但又担心老板嫌自己碍事,他没跟上去关心。 等到黑车驶离宴会现场,沈凯凡给江晴笙发了条消息: 【岑总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车上,江晴笙长舒一口气,从车里的小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就喝。 她看了眼手机,简单回复一下沈凯凡的消息: 【他没事儿,他装的。】 放下了手机,江晴笙也给岑淮予递了瓶矿泉水。 “你想的什么馊主意,现在估计整个宴会厅都在讨论。” 岑淮予:“讨论什么?” 江晴笙:“讨论你的酒量怎么这么差。” 岑淮予无声哑笑,“那没事儿,这不重要,你开心了就行。” 他看了眼时间,望向旁边的人:“笙笙,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江晴笙细细想了下,思忖片刻后开口: “现在吗,一般景点都关门了吧。要不,我们去海边散散步吧?” “这个时间的海风应该很舒服。” 岑淮予眼底倒映车窗外霓虹的光斑,在看着她眼睛时无声跳跃了下。 “好啊。” 第221章 “因为我发现你了” 夜晚的海,平静、深蓝,像贮存了一整个浩瀚宇宙。 岑淮予牵着江晴笙的手,漫步在沙滩。 脚下是柔软的,海风拂面,说不出的怡然自得。 两个人始终保持牵手的动作,江晴笙的裙角翻飞,像出逃的玫瑰公主。 风把岑淮予的酒意都吹散了,此刻的幸福感不再是飘忽不定,成了踏踏实实存在的情感。 海边昏黄的路灯下,江晴笙察觉到他细碎的笑意,倏然开口问道: “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岑淮予的眼神眺望远方一座小小的岛屿。 岛屿在此刻不算明晰的灯光下,变成了他眼中一个黑色的小小的质点。 “觉得现在很幸福,所以每时每刻都想笑。” 这段日子以来,江晴笙能发觉他在情感方面的变化。 就好像一扇陈旧紧闭的城门,钥匙在锁芯里转动得吱呀作响,可终有一天,城门会开。 他的心门也是。 他会越来越拥有感知幸福的能力,也会越来越具备表达爱的勇气。 相信爱和证明爱,都是难事。 可是他们都做到了。 “不仅现在很幸福,以后也是。”江晴笙在路灯最晃眼的地方顿下脚步,双眸亮晶晶地盯着他。 “笙笙。”岑淮予沉溺在她的眼睛里,温和地喊她的名字。 “嗯?” “你看到那座岛屿了吗?”岑淮予手指向远方。 “我看到了。”江晴笙顺着他指的视线望过去。 岑淮予:“这座岛屿孤独地存在着,四面八方都是海,很像以前的我。但我现在不孤独了。” 江晴笙提起裙摆,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像春天的柳絮那样。 这个吻被她赋予许多意义,像是一场庄重的仪式,她盛装出席,只为说爱他。 她说:“因为我发现你了。” 因为我发现了你这座孤独的岛屿。 有我在,你不会孤独了。 刚才意犹未尽的轻吻,被岑淮予变成一记温柔绵长的深吻。 在皎洁月色下,在无人的海边,在微风将人的发丝弧度吹得都恰好的时刻。 他们在热吻。 隐晦深夜,他们将爱意说到了最尽兴。 长久的吻结束,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像是倒映着今晚的星星,闪闪发亮。 “笙笙,希望我们的生活永远如此刻。” 岑淮予看着她,久久不能挪开自己的视线。 他有他的执拗与深沉。 无限感知幸福的那一刻,他贪心有余,但也担忧。 担忧幸福会消失,贪心地想将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他有无数个幸福的瞬间,都想向她求婚。 “会的。”江晴笙语气是那么郑重又笃定,像是在给出一个极为重要的重要的承诺。 从海边到别墅的距离不算远,一路散步过去正好。 岑淮予能在这儿想起很多之前的经历来。 四年前在这儿偶遇的离家出走的小女孩,在夜市第一次吃到的炒米粉,在轮渡上那个水蜜桃和葡萄味结合的吻。 他以前和段之樾谈起的,想追求市井平凡的幸福,其实很早前,就已经实现了。 “笙笙。” 岑淮予突然驻足,停住自己的脚步。 江晴笙跟着一起停下来,略带疑惑地望着他。 “怎么啦?” 岑淮予静默了将近三秒,倏然开口: “笙笙,你有做好步入人生下一阶段的准备吗?” 江晴笙在短暂的懵圈后反应过来,旋即笑了。 她理解了他口中“人生下一阶段”的含义,神情瞬间恍然。 她不摇头也不点头。 须臾,她很坦诚地回答: “说实话并没有什么准备,怎么突然这么问,你迫不及待了?” “嗯。”岑淮予毫不犹豫地应了,“挺期待的。” 还有后半句话他没说—— 期待能有一个有你在的,真正属于我的家。 江晴笙突然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过惯了有父母,有哥哥,还有外公的幸福生活,却忘了去想自己以后的小家会是什么样。 她会成为像章女士那样温柔的妈妈吗? 她会像章女士那样永远鲜活永远热爱自己的事业吗? 其实好像什么都不会变。 她只是步入了下一阶段,但爱她的人根本不会走。 她从小获得的爱太多太满了,但岑淮予呢,他好像连个家都没有...... 江晴笙就着夜色去看他的脸,温声开口: “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一起期待。” - 从海城回温城的那天正好是周末,又赶上章知雨在国外的几位朋友来家里玩。 于是章女士早早就邀请了岑淮予和林殊晚来家里吃饭。 林殊晚最近行程满满,人还在帝都录节目,她在家庭群里发消息表达了歉意,说是来不了了。 章女士完全表示理解,还扬言女生就该搞事业。 江逾白被父母一张机票送去了帝都。 江砚之买完机票后是这么跟他说的—— “儿子,你搞搞清楚啊,你俩现在属于异地恋,既然晚晚没空回来,那你就得去找她呀。” “而且你看看你,一把年纪了,危机意识还是要有的,要不然晚晚身边出现一个更优秀更年轻的帅哥,你完全不占优势的。” 江逾白气死,上飞机前都被老父亲这一通话堵得消不了气。 岑淮予和江晴笙下午的飞机到温城,一落地就回了江家。 章女士的几个朋友定居在纽约,从事的都是艺术行业。 老朋友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谈及江晴笙,章知雨一脸骄傲地拿江晴笙的画册集给她们看。 大胆的用色和瑰丽的风格获得了一致好评。 几位女士正夸着江晴笙,当事人就带着男朋友回来了。 江晴笙和这几位阿姨不太熟,在章知雨的介绍下礼貌打了招呼。 江砚之体谅小情侣俩一路奔波太辛苦了,喊他们先去休息下,一会儿吃饭了让陈姨来喊。 平日里岑淮予很少有留宿江家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吃完饭后就回自己的公寓了。 偶尔时间晚了,就住在江家空余的房间里。 堂而皇之和江晴笙住同一卧室这件事儿,在江家的别墅里,暂时还未发生过。 有江砚之在,岑淮予自然是不敢的。 但今天,楼下一片欢腾雀跃的声音,江砚之也兴致勃勃地陪着妻子的朋友们。 江家的房子很大,等上了房间的那层楼,一楼客厅里喧嚷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了。 江晴笙的房间就在楼梯口,一下就到门口了。 她扶着已经半开的房门,朝他挥挥手:“我到咯。” 岑淮予此刻还能听见楼下江砚之兴奋畅谈的声音,知道他一时半会儿上不来。 放松了警惕,岑淮予轻撩下眼皮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还没参观过你的房间。” 江晴笙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眼里有种“我已经看破你的意图但我不说”的狡黠。 “我房间有什么好参观的。” 江晴笙整个人抵在门口,见对面的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漫不经心地抽出一根食指,抵在他胸膛处。 一双戏谑双眼静悄悄地盯着他,烟视媚行。 岑淮予最懂她娇媚眼神里的暗示。 其实也算不上暗示,那是一种胜者才会有的势在必得。 岑淮予双手懒散地举了下,做投降状。 “你说呢。”他一只大手捏住江晴笙正抵在自己胸口的手,反客为主。 他的一只手去攥江晴笙的两截手腕不成问题。 两条细腕并在一处攥着,被他高举过头顶,抵在门上。 江晴笙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岑淮予带进了房间里面。 门合上了,她被抵在门上,一道黑影随之覆来。 下一秒,她被攫取全部呼吸。 “唔——” 江晴笙低吟了声,试图提醒他:“这是我家!” 岑淮予轻轻捏了下她的下巴,在她唇瓣低啄几下。 “我知道。” 江晴笙:“你不怕我爸冲上来?” “他不会的。”岑淮予的吻落在她最敏感的耳垂处,“你爸爸忙着和老朋友寒暄呢。” 感受到耳垂被轻轻啃咬了下,江晴笙嘤咛了声,全然忘记了自己的父母还在楼下。 她挣脱岑淮予攥着自己的手,双手圈住男人的脖颈,吻上他此刻正上下滚动的喉结处。 叫人羞耻难耐,只适合彼此听的私密话,此情此景下,讲出来也的确合适。 ——“岑总喜欢刺激?” 岑淮予掐了把她的软腰,附和着她的话继续说: “偶尔刺激一下也不是不行。” 这会儿,两个人已经全然接受了在江家的房间里接吻这个事儿。 这里是江晴笙从小生活的地方,房间里的陈设符合她一贯的审美,床前的香薰也和她惯用的一款香水一致。 这里的一切都刺激着岑淮予的感官,多巴胺分泌得很旺盛。 江晴笙觉得这人大概是真的喜欢刺激,他吻疯了,气势汹汹,吞噬全部的呼吸。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交错的喘息声。 江晴笙觉得到这儿已经足够了,推开面前不知餍足的男人。 “可以了,你快点去你的房间!” “再亲一下?”岑淮予得寸进尺。 江晴笙几乎是推攘着将人赶出门的,不敢和他再继续待在同一房间,她怕事态的发展会超出预计。 岑淮予站在门外,听见“啪”一声。 江晴笙的房门毫不犹豫地、绝情地关上了。 他站在门外失笑,此刻还是能依稀听见江砚之爽朗的笑声。 岑淮予回到了自己的休息间。 第222章 “我想让阿予也能有很多很多的爱” 今天江家热闹,章知雨那几个朋友在国外定居很久了,性格外放,趣闻轶事也多,几个大人在客厅里聊得火热。 好不容易回国一次,江砚之和章知雨作为东道主,原本选了很多星级餐厅,想请她们吃点温城特色菜。 但她们却连连拒绝—— “小雨,我们好不容易回国一次,就想在你家感受点家庭温暖,哪儿也不去,就在你家吃!” 章知雨和江砚之商量了下,尊重朋友们的意见。 餐桌上,陈姨端上一道道美味佳肴。 江晴笙和岑淮予回到房间后睡了会儿,这会儿已经被江砚之喊下来吃饭了。 老朋友见面,自然少不了喝酒。 江砚之得到了章知雨的特赦令,今晚准许他喝一点。 那瓶珍藏已久的红酒放在醒酒器里许久了,现在被倒入众人面前的酒杯里。 岑淮予没喝酒,他今晚还得回公寓,明天一大早就要去公司处理工作。 章知雨的朋友们不知情,还笑着问:“笙笙的男朋友不喝一点吗?” 江晴笙护着他,耐心和几位阿姨解释了下: “他还得开车回去呢,喝不了,而且他最近应酬天天喝,胃都要喝坏了。” 本来只当是正常的解释缘由,谁料几位阿姨脸上都浮现出戏谑的笑容。 “不得了不得了,咱们笙笙宝贝这就心疼上男朋友啦?” “小雨,砚之啊,你俩这很快就要升级了吧,什么时候能吃俩孩子的喜糖啊?” 章知雨任她们调侃,笑着回: “这我哪儿说得准呐,尊重孩子们的意见,吃喜糖了肯定得给你们发请帖啊,你们这几个大忙人到时候可别不来。” “哪能啊。”其中一位阿姨拨了拨自己的长发,笑意直爽,“肯定得来。” 岑淮予不能喝,但江晴笙今晚陪着她们喝了不少。 那几个阿姨个个都很能喝,江晴笙脸蛋红红的,今晚是真有些喝多了。 饭后,其中两位阿姨想组局打个麻将,技术一般的江砚之开开心心加入。 章知雨要陪其他几位不参与麻将的朋友,于是江砚之招呼了他现在的“小幸运星”—— “小岑啊,来陪我们打几局麻将。” 是的,他的幸运星换人了。 变成了回回能都让他赢钱的岑淮予。 岑淮予听见他的呼唤,跟着一块儿去了家里的棋牌室。 和江砚之打麻将其实是一件很费神费脑的事儿。 因为不仅要算牌,还要时刻动脑,想着怎样放水才能让他不动声色地赢。 几局下来,大家都夸江砚之手气好。 江砚之脸上笑开了花,承下这些赞叹: “哎呀今天运气好。” 其中一位阿姨打了十几年麻将了,牌龄长,技术精,看着一旁谦逊低调的岑淮予,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见江砚之乐呵呵地说完话了,那位阿姨才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砚之,你这女婿是真好啊。” 江砚之心情好,听不出话里的深层次用意,开心地应了: “那可不,我女儿眼光好呗。” 江晴笙陪着章知雨等人在客厅里坐着,沙发上几位阿姨都是酒量极佳的人。 中途聊天到一半又开了瓶香槟。 章知雨喝不了了,没敢继续喝。 江晴笙和她们聊得开心,酒也一杯杯往肚子里灌。 等到岑淮予结束麻将出来,江晴笙已经喝多了。 江晴笙很少有喝多的时候,现在在客厅里闹腾得不行。 一会儿喊“妈妈”,一会儿又喊“爸爸”,隔了会儿看见岑淮予,又撒着娇喊“阿予”。 那几位阿姨见了这场面,笑着说这孩子喝醉了真可爱。 “怎么喝那么多?”江砚之一脸担忧地要上前去扶她。 谁料江晴笙不让他扶,整个人倒进章知雨怀里,软软地哼了声: “我要妈妈扶。” 江砚之脸上笑呵呵的,百般纵容地去应女儿的要求:“行,让你妈妈扶着你。” 那几位来家中叙旧的老朋友,这次回国是打算在国内到处旅行,去到不同的城市探望旧友的。 这一次来温城,见到了多年未见的章知雨夫妇,明天又要一大早的飞机飞别的城市了。 章知雨提前给她们预定了酒店套房。 热闹持续至深夜,几位朋友提出告别。 江砚之喊司机送她们去酒店,章知雨想去送送她们,喊陈姨和岑淮予过来照顾一下醉酒的江晴笙。 章知雨夫妇俩给朋友们准备了一堆礼物,让司机帮忙提到后备箱里。 夫妻俩送走朋友后回到家,原先的一派热闹已经清净下来,只剩江晴笙一人的声音。 她圈着岑淮予的脖颈,娇娇软软地一遍遍问:“阿予你爱我吗?” 岑淮予顶不住这套,心脏一阵瘫软,温柔地应她: “爱你。” 江晴笙不依不饶:“谁爱我?” 岑淮予:“我。” 江晴笙:“把话说全。” 岑淮予笑了下,认认真真地重复三个字:“我爱你。” 这三个字正好也被刚进门的章知雨和江砚之听了个完全。 这种腻歪程度,是陈姨以及江父江母都觉得自己无比像电灯泡的程度。 但是醉酒的江晴笙情绪太多变了。 她刚还温温柔柔地和岑淮予撒娇,下一秒,又大骂岑淮予渣男,以前老伤她的心。 岑淮予被这样的两极反转惊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看见章知雨后,江晴笙又冲着她张开双手。 “我要妈妈。” 章知雨笑着上前,脸上无奈的笑容很深,将沙发上的女儿揽进自己怀里。 岑淮予想上前帮忙,但章知雨看了眼时间,建议道: “我来吧,时间不早了,小岑你不是要赶回去吗,那你先过去吧。” 陈姨指了指客厅里的挂钟,也附和着:“是啊是啊,太晚了开车不安全。” 话到这儿,岑淮予收回在江晴笙身上关切的目光,礼貌地弯唇: “好,那我先走了,辛苦阿姨照顾笙笙。” “这有什么辛苦的,照顾自己女儿而已。” 刚起身要走,江晴笙情绪又变了,朝他喊着: “岑淮予,你快点扶我去房间!” 江砚之觉得醉酒的女儿闹腾极了,像哄小朋友一样哄她: “笙笙乖,小岑要回去了,爸爸扶你去房间好不好?” 江晴笙不给面子:“不好!我不要爸爸扶,我要男朋友扶!” 众人:“......” 听见她的声音,岑淮予表现得比江砚之还要纵容。 他无比配合地将她从沙发上扶起来,旋即又打横抱起。 “好,我送你回房间。” 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眼里被头顶的吊灯照射着,江晴笙难受得往岑淮予怀里蹭了蹭。 章知雨跟在后面,帮着他打开了江晴笙的房间门。 客厅里的江砚之见状,还在和陈姨“哭诉”: “我的小棉袄跑了,一心只有男朋友了。” 陈姨安慰他:“哪能啊,你还有一件皮夹克呢。” “哪来的皮夹克?” “逾白呀。” 江砚之哽住,纠正她:“......那顶多是件破烂短袖。” 陈姨:“......不至于吧。” 房间里,江晴笙已经被岑淮予小心地放置到了床上。 章知雨怕她不适应太亮的灯光,只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朦胧又温馨的光影之下,江晴笙眨巴着一双大眼,一会儿望望岑淮予,一会儿又看看章知雨。 章知雨哄她快睡,说小岑快回家了。 不知怎的,听完这句话后,江晴笙眼睛突然红红的,细碎地咕哝一句: “阿予没有家,我家就是他家,你们不许赶他走!” 倏地一下,章知雨和岑淮予四目相对,皆是怔然。 岑淮予听见她柔柔的嗓音,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下软下去,像是陷入一块海绵里。 章知雨接着哄醉酒的女儿:“没有人要赶他走,我们就是他的家人呀,他有家的。” 江晴笙安静了会儿,又接着朝妈妈温声撒娇: “那你和爸爸都要爱他好不好,他都没怎么感受过爸爸妈妈的爱。” 醉酒的情况下,语言缺乏一定的组织能力。 她说话断断续续的,基本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我已经有很多很多的爱了,足够了,我想让阿予也能有很多很多的爱。” “妈妈,你像爱哥哥那样爱他好不好?” 昏暗光影下,岑淮予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那天在沙滩上,他说期待和她进入下一阶段的人生时,她温温柔柔地附和着,说她也要开始期待了。 他以为,那是一种安慰,那是她提供的情绪价值。 但到此刻,他才突然发现,她在无限爱他的同时,也在默默心疼他。 她给了他那么多那么好的爱,但却仍觉不够。 她说,想让阿予也能拥有很多很多的爱。 讲不清此刻的感受,只是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一旁的江晴笙还在催促章知雨给出回答。 章知雨顺着女儿的话往下说:“好好好,妈妈答应你。” 岑淮予替她盖好被子,看她绯红的脸,眼神纯净如水,真诚得像话。 他轻轻捏她的手。 “笙笙,有你在,我已经拥有最好的爱了。” “足够了。” 闹腾那么久,她终于入睡。 岑淮予望着她恬静睡颜,仿佛怎么都看不腻。 章知雨已经出去了,岑淮予关闭她的夜灯,吻了吻她的额头。 “晚安笙笙,做个好梦。” 第223章 分手那几年你不会跟个变态一样关注着我吧? 六月初的时候,江晴笙有一位在Y国留学时认识的朋友来了温城。 大家喊她Bella,并不清楚她的中文名字。 她透露的很少,只说自己是港城人。 和江晴笙认识也是偶然,她走错了上课的教室,撞翻了江晴笙的颜料盘,白裙上顿时五颜六色。 她思维的跳跃性好像能和江晴笙维持在同一高度。 望着变色的白裙,她完全没有“倒霉到家”的完蛋心理,反而开开心心地跟江晴笙说: “太好了我即将拥有一条崭新的裙子。” 江晴笙作为美术生,对色彩的运用及其敏锐。 “这裙子好像很难洗干净了,要不拿颜料涂鸦一下?” 她想,但凡换成别人,都该骂自己有病了。 但是Bella冲她挑眉一笑,说自己正有此意。 在江晴笙愣神之际,她开始催着她快点上色。 给江晴笙整不会了。 两个灵魂相近的人凑在一起,很快成为了朋友。 被江晴笙重新涂鸦过的那条小裙子,Bella很喜欢,穿着它开开心心地去拍了照,po在了社交平台。 那时候的Ella从江晴笙口中得知这件事后,还笑着调侃她俩属于是疯到了一块儿去。 毕业后江晴笙回了温城,Bella为了当时在Y国的混血男友,多留了一年。 感情熬不过现实。 家里催Bella回去的消息愈发频繁,而男友从小生活在Y国,不可能为了她迁居港城。 毕业后多留的那一年,已经是她送给他最后的礼物。 Bella分手那天没哭没闹,在Y国的机场里,给在国内的江晴笙发了一条消息: 【我和Ryan分手了,我要回家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提过Ryan这个人物。 那些在Y国爱得轰轰烈烈的经历,好像真的成了上辈子的故事。 江晴笙总觉得,Bella身上拥有太多神秘色彩。 收到她分手的消息时,江晴笙什么也没问,只说: 【欢迎回家。】 得知她要来温城,江晴笙是很开心的,还将这个消息告诉了Ella。 Ella也同样开心,说是要三个人一起好好聚聚。 关于Bella,岑淮予其实不陌生。 分开的那三年里,想要知道留学圈里的事其实并不难。 他多次往返Y国的旅途中,也在江晴笙身边看到过那个健康的小麦肤色的女孩。 她们之间好像有讲不完的话。 江晴笙和她待在一起的状态,和程思言在一起的松弛感是一样的。 他偷窥过江晴笙留学时常用的ins,看见关注列表里多出的Bella。 也曾因为想要知道江晴笙的近况,无数次窥探Bella的社交平台。 Bella经常晒和混血男友的照片。 偶尔也会晒出有江晴笙,还有男友好兄弟的大合照。 那么多金发碧眼的国外帅哥,岑淮予暗暗担忧过,怕江晴笙在国外会有更好的选择。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江晴笙在国外,一心都在学习上。 Bella的社交平台里出现江晴笙的概率越来越多。 她分享她们一起旅行的照片,发江晴笙生日的聚会照,也会po各种课余时间的生活照。 她镜头下的江晴笙,沐浴在Y国街头的阳光下,那样明媚又鲜活。 这些照片,都被岑淮予保存下来。 在江晴笙口中听到Bella的名字,知道她要来温城时,岑淮予反应很淡定。 江晴笙问:“你不好奇Bella是谁吗?” “我知道她。” “你知道?”江晴笙疑惑地皱了下眉。 “对。”岑淮予点点头,“你在Y国的所有事,我都知道。” 江晴笙抿唇,很狡黠地笑了下。 岑淮予听见了她一贯的调侃语气: “岑总,分手那几年你不会跟个变态一样关注着我吧?” “变态”这两个字用在他身上,他多少是有点惶恐的。 不敢接受这样的“名讳”,但不接受又怕江晴笙生气。 岑淮予很假的笑了一秒,语气勉强: “只是关注你多一点,应该算不上变态吧......” 江晴笙此刻已经陷入思考的神情,顿了半晌才悠悠道: “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可得好好回忆下在Y国留学那几年发生的事儿了。” “有些觉得莫名砸我头上的好事,或者很顺利解决的麻烦,会不会都有你的手笔?” 她一阵头脑风暴,真的思考起来,反应比谁都快。 第一年在Y国的圣诞节,家中突然到访的圣诞老人是岑淮予,这件事江晴笙已经在复合前和他确认过。 确认的那一刻,江晴笙就在想—— 在Y国三年,他为她做的,难道只是一个送礼物的圣诞老人吗? 她是有很多猜测的,但都不太敢深想。 期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 有些事,她希望是他,但又怕真的确认后却不是他。 索性不确认。 但今天的氛围下,她实在没忍住,试探着提了一件事: “那年我和画廊签约的协议出了问题,主动提出帮忙的律师是不是你找来的啊?” 人在异国,缺乏资源与人脉,一开始她不敢惊动在国内的父母,怕他们担心,一直是梁祁安在帮忙处理。 那个突然出现的律师,是当地赫赫有名的人物,突然出现要来帮自己,江晴笙以为是梁祁安找来的。 但律师却说不是。 她当时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可那时候的岑淮予早就让她绝望了,她根本不敢想这是岑淮予会做的事。 时隔多年,一直未曾解开的疑惑,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岑淮予说:“是。” 江晴笙心里突然滞了下。 一个疑惑被解开,她心里还蕴藏着好多个疑惑亟待解决。 她又开口:“那...之前有一个跟踪狂......” 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 江晴笙打开手机一看,是Bella的来电。 “Echo,我落地温城啦,一会儿到你的工作室见哦。” “什么?”江晴笙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了一眼今天的日期,“你不是明天的航班吗?” “我改签啦,打算给你个惊喜。Ella来机场接的我,一会儿就带我去你们的Relive工作室。” Bella大概是还在机场,背景音有机械的女声在播报信息,周遭有些嘈杂。 江晴笙对Bella永远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表示理解,笑着嗔骂她总爱搞突然袭击。 Bella已经被Ella接到了。 电话那头换成了Ella的声音: “江大小姐,可别怪我瞒着你啊,是Bella说要给你一个惊喜的。” “行行行,不怪你们。”江晴笙声音轻快,“有被惊喜到哦,不仅不怪你们,晚上还要请你们吃饭。” 电话那头的两个女生开心地笑了,Bella故意揶揄她: “规格可得高一点哦,江大小姐的财力应该还是很OK的吧。” Ella做捧哏:“她不ok的话还有她男朋友呢,岑总绝对ok。” 江晴笙被她们逗得乐不可支:“OK的ok的,保证让你们满意。” 刚才和岑淮予的对话被打断,此刻有了更加重要的事。 江晴笙草草结束和岑淮予中午的约饭时间,补了个口红,动作有些匆忙。 岑淮予刚才在边上已经将通话内容听了个大概。 “慢点,来得及,我马上送你回工作室。” 两个人一起吃中饭是临时约的。 岑淮予今天在附近办事,到了饭点,江晴笙也正好有空,于是他就过来接她。 到了工作室楼下,江晴笙已经预定好今晚的餐厅,她又收到Bella发来的信息。 Bella:【Echo,今晚把你的男朋友也喊上呗,在Y国的时候你们已经分了,我都还没见过本人呢。】 江晴笙看到消息后没急着回复,反而将聊天页面拿给驾驶座的岑淮予看。 岑淮予刚看完那条消息,下一秒,就看见那头又发来一条—— 【当初大家都骂他是渣男,让我也见见传说中的渣男!】 后面发的那条江晴笙显然是没看见,她对岑淮予说: “我朋友想见见你,你今晚有空吗,跟我们一起吃饭?” 岑淮予很轻地笑了下,将手机还回去,语气是一种自黑式的戏谑: “有空的,今晚就让她见见她口中的渣男。” 江晴笙:“啊?” 在看到Bella新发来的消息后,一切都有了答案。 江晴笙很不厚道地笑了:“她讲得也确实是事实......” 岑淮予:“......我今天争取让她改观。” 江晴笙解开了安全带,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下。 “那你加油喽,我先回办公室啦。” 岑淮予被她一个香吻哄得不知天南海北,眼里很有悦色。 “嗯,快去吧,晚上见。” 江晴笙打开车门,“好,我一会儿把餐厅地址发你。” “好。” 刚回到工作室没多久,Ella带着Bella也来了。 老朋友重逢时的拥抱,彼此间欢呼雀跃的声音能震破耳膜。 Ella望着正和Bella拥抱的江晴笙,默默捂住自己的耳朵。 刚在机场,她和Bella的拥抱已经吵到过一众旅客了。 Bella化着性感的辣妹妆,很有欧美范。 她轻轻捏下江晴笙的脸,“Echo,你皮肤怎么越来越嫩了,人也越来越美了,是不是被爱情滋养的很好?!” 江晴笙顺着她的话往下接:“还行还行,哪有你漂亮。” “你可就别在这儿商业互吹啦。”Bella参观着她们的工作室。 中途Ella吩咐霏霏去做了几杯咖啡过来。 霏霏是Relive最社牛的员工,用自己的塑料粤语和从小在港城长大的Bella尬聊。 Bella被她逗得狂笑,说温城的妹妹们都好可爱。 话题绕来绕去,又被Bella绕回到江晴笙的男朋友身上。 江晴笙回复她:“晚上就能见到本人了,有什么问题你留着晚上问本人。” 第224章 “所以,当年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Bella头一次来温城,江晴笙想让她尝尝正宗的温城特色菜,于是订了一家老字号的私厨店。 这家店江晴笙小时候常跟爸妈一起来吃,那时候就算是赫赫有名的当地招牌了。 后来被选入温城非遗保护菜单位,被央视档美食节目力推,名声越来越大。 这家餐厅每天的预约有限,江晴笙还是拜托了江砚之才订到一个包厢。 电话里,江砚之问江晴笙:“怎么突然想去那里吃饭啦?和朋友一起?” “对,爸爸你还记得Bella吗,她今天来温城了,我请她吃个饭。” “记得记得。”江砚之在电话那头笑声爽朗,“就那个肤色特健康的,像巧克力色的女孩子。” 江晴笙:“......爸,人家顶多是小麦色,巧克力色会不会太夸张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事儿,她没听见就行。” 电话那头,Bella就在江晴笙的边上,闻言,朝她挑眉一笑。 江晴笙又说:“......爸,她就在我边上。” 那头顿了三秒,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江晴笙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对着Bella无奈地耸耸肩,出卖老父亲的事小棉袄常做。 她说:“你看我爸,他做贼心虚了。” Bella弯唇一笑,“Echo,你爸爸好可爱哦。” 在Y国的时候,Bella常听江晴笙提起温城菜,她说很怀念那个味道,在国外吃不到正宗的。 Bella被她说的很好奇,便催她给自己做一道尝尝。 江晴笙差点炸了厨房,端出来一盘根本看不清是什么的菜。 从此,Bella再也没说过想吃温城菜这样的话。 但今天,她来到这家老字号,在包厢里尝了一道道特色菜后,不禁惊呼: “Echo,是真的很好吃!怪不得你在Y国的时候那么怀念呢。” 江晴笙拿公筷帮她夹菜,笑盈盈地应:“好吃你就多吃点。” Bella两个腮帮子鼓得像只小仓鼠,终于把东西咽下去后,打量坐在江晴笙身边的岑淮予。 “帅哥,你也是温城本地人吧?” 岑淮予点点头:“是的。” Bella放下筷子,继续追问:“那你会做菜吗?” 岑淮予:“基础的会一点。” Bella:“哦,那你会承包家务吗?” 岑淮予回答得很实诚:“这些保姆会做。” Bella:“......” 江晴笙觉得此刻的Bella好像比章女士还像自己的妈,从各个问题切入,打探岑淮予的个人信息和能力条件。 Bella把基本信息问完了,全当是开胃小菜,下一秒,直接抛出一堆犀利问题—— “听Ella说,你以前是个渣男,伤害过笙笙?” 正在埋头吃饭的Ella听到这话后,察觉到大家望向自己的眼神,猛地抬头。 她感觉自己被噎住了。 灌了几口果汁,她才摆手反驳:“不是啊,那时候他俩还没复合,Echo又表现得很嫌弃岑总。” 江晴笙帮着Ella说话:“确实。” Ella松了口气,听见当事人也认同自己后,丝毫不慌了。 她气定神闲地笑了下,继续吃饭。 “看吧,笙笙都承认了啊。” 岑淮予看着面前三个女生一唱一和,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三个女人一台戏,也确信今天必须谨言慎行,否则肯定要完。 “我不否认以前,我真是罪大恶极,以后的每一天都会弥补的。” 认错态度良好,末了还拿出了给Bella还有Ella准备的礼物。 本想着Bella好不容易来一次,他作为江晴笙的男朋友,是该表示一下的。 于是就从江晴笙那儿打探了一下她的喜好,准备了礼物。 至于Ella的礼物,单纯是觉得大家一起吃饭,只给Bella一个人送礼物不太妥帖。 没想到他出于礼貌的做法,在此刻救了他一命。 两位女生收了礼物,发现全是自己喜欢的,倒戈的速度很快。 Bella虽然早就被礼物收买,但还是佯装“正义”姿态: “别以为投其所好送礼物我们就会放过你,你要是敢欺负Echo,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岑淮予举手投降:“不敢不敢,绝对不会欺负她。” 大家继续吃饭。 整场饭局下来,岑淮予发现,Bella这人在江晴笙的好友圈里,应该算是最吵闹的一个了。 好像比两个程思言加起来还要吵。 三个女生中途点了酒,聊天更为火热。 她们什么都聊,更多的是提起在Y国留学的那些日子。 Ella比她们大,也比她们早回国,所以到最后,基本都是Bella和江晴笙在聊,岑淮予和Ella默默听着。 聊天期间,Ella和江晴笙总是特意避开Ryan这个人,怕Bella伤心。 Bella说到兴头上,偶尔也会掺几句英文或者粤语。 她又喝了一杯酒,转头问一旁的岑淮予: “帅哥,你不好奇笙笙在Y国的事儿吗?” 岑淮予浅浅一笑:“我基本都知道。” Bella以为是口嗨的说法,毕竟当时三年,他们身处两个不同的国家,隔着时差和距离,就算是新闻传播都有滞后性,又怎么可能基本都知道呢? 想到这儿,Bella轻哂,对岑淮予说: “怎么可能,我不信。” 岑淮予不反驳她,任由她随意猜测。 Bella谈及江晴笙在国外留学圈的受欢迎程度,借此让岑淮予有危机感。 “你都不知道,当时有个混血金发帅哥追她,喊了一堆朋友在她家公寓楼下排了一排的跑车。” 岑淮予:“我知道,但是她连下楼都没下。” Bella抬酒杯的手停在半空,狐疑地滞了一秒,旋即问江晴笙: “你跟他讲过这事儿?” 江晴笙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笑着摇摇头,“没提过。” Bella眼神里有些惊讶了,她重新打量起岑淮予来。 “Oh my god!你还真知道啊?” 她是有些刮目相看的。 话题已经谈到这里了,Ella和Bella又总能不约而同地想到当初跟踪江晴笙的变态男。 这回换Ella问了,她问岑淮予: “那变态跟踪男事件,你知道吗?” 岑淮予正在给江晴笙夹菜,放下公筷后点点头,说知道。 Bella保持怀疑态度:“真假的?这你都知道?” 岑淮予:“那男的后来家里破产了,提前回国了。” Bella和Ella面面相觑,这下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怀疑了。 Ella冷不防冒出一句:“岑总你更像变态,你居然全知道。” 岑淮予:“......” 谈及跟踪狂,大家心里都有些后怕。 那是江晴笙到Y国的第二年,在当时的圈子里越来越受欢迎。 后来确实出了事。 她被一个同校的中国男生跟踪。 有时候去学校上下课是Bella陪着她一起的,有时候是江晴笙一个人。 那段时间,江晴笙隐隐觉得不对劲,总感觉身后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国外治安也不算好,江晴笙多少是害怕的。 她把这个事儿告诉了Bella,Bella担心她,后来就天天拉着自己的男朋友来接江晴笙下课。 陪了一段日子,以为没事了,安全了。 谁料江晴笙回到家中,那个男人出现在自己家的客厅里,阴森地笑着,跟她说“hello”。 江晴笙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她当时完全吓坏了。 本能反应就是跑。 好在当时她的钱包落在Bella男朋友车里了,Bella上来给她送钱包时正好撞见慌慌张张从家门口跑出来的江晴笙。 那个跟踪男就在她身后追着。 江晴笙拉起Bella就跑。 这件事说起来,真要感谢Bella当时的男友Ryan,是他帮忙制服了跟踪男。 又是跟踪,又是私闯民宅,在当时的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众人感慨之时,也好奇这个男生到底是怎样进入江晴笙家的。 后来才知道,江晴笙家住二楼,那天窗门没锁,那男的是翻窗进去的。 正因为如此,Bella赶紧找人给江晴笙家的所有窗子都安了防盗窗。 江晴笙吸取教训,更加注重个人安危。 警察将跟踪男带走之前,他仍旧抛给江晴笙一个阴森的笑容,众目睽睽之下,他说: “Echo,我们还会再见的。” 江晴笙被他一个眼神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全程陪伴她的Bella赶紧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那段时间,江晴笙去了Bella的公寓住,大半夜总是做噩梦。 大家都是担心的。 怕变态男出来后还是会打击报复江晴笙。 江晴笙自己,也因为此事多了点心理阴影。 后来有传闻说,那个男的家里突然破产,他人也被遣送回国。 Bella去多打听了一些关于此事的消息。 留学圈里的人说:“也不知道得罪谁了诶,他家公司做得还算大,听说那点脏事一夜之间全爆出来了,被彻底查封了。” “能得罪谁,不就得罪Echo了吗,Echo家不是挺牛的吗,会不会她家里人做的?” 江晴笙得知这些猜想时都听笑了,她说:“我爸妈甚至都不知道我被跟踪的事儿。” Bella发散性思维,想了想又提出自己的猜测: “那......会不会是你的爱慕者做的,偷偷关注着你,然后替你报仇?” “你当在演偶像剧呢,怎么可能。”江晴笙不以为然。 但她确确实实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至少变态男已经不在Y国了。 现在旧事重提,Bella和Ella忍不住往岑淮予的方向去猜。 江晴笙也是。 她平静地望着岑淮予的脸,问出自己的疑惑: “所以,当年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第225章 “一切的一切,终有重逢的一天” ——“所以,当年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偌大的包厢里,三个女生吵闹了一晚上,突然屏息凝神,一瞬安静下来。 因为她们都在等岑淮予的回答。 岑淮予对着江晴笙的目光,淡淡地“嗯”了声。 “是我做的。” Bella、Ella格外默契地惊呼:“我去!” 她们俩此刻的神情完全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 但江晴笙却好像是一副意料之内的模样。 她问:“为什么这么做?” 岑淮予:“想保护你,没为什么。” Bella突然意识到这个时候她和Ella应该稍微回避一下,于是拍拍一旁Ella的胳膊。 “你陪我上个厕所去吧。” Ella还没反应过来,不解:“上厕所还要我陪?” Bella直接把人从位置上拉起来,催促:“赶紧吧,走了走了。” “好好好。”Ella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此刻的包厢里只剩江晴笙和岑淮予两个人。 “分手后偷偷做这些又是干嘛?要不是今天提起,万一我永远不知道呢?” 岑淮予的目光落在她头顶那盏灯上。 其外饰古朴雅致,散发着沉静而明亮的光芒。 在这柔和光影的映照下,她整个人都显得温婉柔和,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但她此刻的笑容不置眼底,叫人辩不出情绪。 只是大概能猜到,她好像不是很开心。 “没想过让你知道。”岑淮予去牵她的手,“当时那个情况下,就算你知道,也不会让我们之间的结局产生什么变化。” 他们靠得很近,岑淮予一手牵她,另一只手帮她将额边碎发别至脑后。 “笙笙,我那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罪大恶极,伤你太深,我这么做,也只是出于自己的心,想尽可能弥补一些。那时候的我很清楚,清楚自己没资格奢求太多。” “那现在呢。”江晴笙回握住他的手,“现在已经重新开始,你为什么不说?” “因为已经是过去的事,既然重新开始了,就没必要提。” Ella和Bella大概是为了给他们多点聊天的时间,去了很久都没回来。 江晴笙喝着杯中的酒,停顿片刻后才坦言: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还是要谢谢你当时的帮忙。” 岑淮予温柔地注视她,“笙笙,我们之间是不需要说谢谢的。” Bella和Ella再次回来的时候,江晴笙已经在慢悠悠地吃菜了。 两人交换一个戏谑笑容,开始下一轮的调侃。 Bella今天酒喝的多,一杯杯往下灌。 即便酒量好也挡不住脸上的绯红,她意识还清醒着,但说话更直接点: “岑总,真有你的啊,当背后默默付出的护花使者?” “当初我猜测这件事是暗恋Echo的人悄悄做的时候,她还说不可能,又不是在演电视剧。” “如今倒好,真有点演电视剧的味道了哈。” Ella跟在一边笑,直言“你可真会说话”。 岑淮予任由她们随意调侃,暗中去观察江晴笙的表情。 江晴笙脸上始终是带着笑的。 Ella今天也有点喝多了。 朋友之间一起喝酒的时候最容易追忆往昔,Ella回顾从前在Y国的生活,心里怅惘。 她近乎感慨地叹了口气—— “以前多好啊,自由自在没烦恼,在国外的时候,大家都很认真地享受青春,只有笙笙一门心思学习。” Bella反驳:“哪有!她只是不谈恋爱,但还是经常和我们出门聚会的好不好,她也很享受生活的。” Ella闻言笑了下,认真回忆了一番,倏然说道: “是啊,那时候你和Ryan最喜欢组局了......” 提到Ryan的名字,Ella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顿时酒醒了几分。 知道Bella和Ryan分手回到港城的消息后,Ryan的名字就成了禁忌。 江晴笙和Ella都是见证过他们在一起时有多轰轰烈烈的,自然也该清楚,这样惨淡收场、天各一方的结局配不上那些年的热烈。 Bella回国后再也没提过Ryan,身边的朋友们也达成很大的默契,只字不提。 但这样刻意的淡忘,反而更加难忘。 像一根已经扎进心底深处的刺,很难拔出来。 但疼久了就麻木了,没什么痛觉。 只是在心脏突然剧烈跳动的时候,它还是会扎到。 细细一感受,还是疼的。 这个夜晚,Ryan的名字再被提及,江晴笙和Ella都很无措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去看Bella的表情。 她眼眸里的色彩突然黯淡下去,像是应激反应似的沉默了几秒,但旋即又调整过来。 Bella抬头,露出一个不走心的笑容,来让人一看就觉得很牵强。 她说:“来,继续喝酒吧。” 她想,清醒这么久了,她需要醉一场。 到最后,Bella的确喝多了。 江晴笙在餐厅附近给她订了酒店套房,原本三位女生就说好了今晚要一起住的。 再加上Bella今晚喝多了,江晴笙肯定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在酒店里。 于是,作为全场唯一滴酒未沾的人,岑淮予负责将三位女生送到酒店。 等她们办理了入住,岑淮予去而复返,打电话让江晴笙下楼一趟。 他手里提着好几个袋子,全部交到江晴笙手上。 “给你们买了点日用品,还买了点醒酒的药,你记得吃。” 江晴笙随意扫了眼里面的东西,发现还真是一应俱全。 她笑着朝岑淮予抛了个飞吻:“谢谢啦岑总,你真是越来越细心了。” 岑淮予配合她的小俏皮:“你教得好呗。” “好啦那我先上去啦,Bella还醉着呢,我得去照顾她。” “去吧。”岑淮予朝她挥挥手,“晚安。” “晚安!” 江晴笙定的是顶楼的套房,很大,房间也足够。 观光电梯直达顶楼的时候,她在门外就听见了Bella发酒疯的声音。 Ella自己都是半醉的状态,还得照顾一个全醉的Bella,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在江晴笙回来了。 她看见两个醉鬼,无奈地叹口气,突然后悔刚才喝酒的时候没拦着她们点。 因为到最后受苦的人是她。 她要一个人照顾两个酒鬼。 倒好了温水,一杯递给Ella,一杯喂到Bella嘴边。 Ella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江晴笙拿了醒酒药给她,她吃了后在沙发躺了会,恢复许多。 Bella已经不吵不闹了,安安静静坐在那儿,眼睛红红的。 江晴笙哄着她喝水,又哄着她吃醒酒药。 看她乖巧地全完成了,江晴笙又问:“要不要睡会儿啊?” 她摇摇头,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呆滞地俯瞰外面璀璨的夜景。 Ella察觉到Bella的不对劲,悄悄和江晴笙说: “我今晚是不是说错话了,不该提Ryan的,唉,我这张嘴真是......” 江晴笙拍拍她的手背安抚:“不怪你,一时口快了而已。” 两个人都齐刷刷望着窗前的Bella,叹了口气。 江晴笙说:“提了也好,她总憋在心里也不好受,趁着这次醉酒,能宣泄一些也不错,至少心里舒坦点。” Ella点点头,欲言又止。 “她和Ryan...真就这样啦?挺可惜的,以前多热烈啊......” 江晴笙回想起在Y国见证的他们爱情的点滴,难免怅然。 她摇摇头:“那能怎么办呢,距离是最大的问题,Bella不是Y国人,家里人也不同意她留国外,Ryan...也不会为了她去港城。” 无解的题。 江晴笙和Ella陪着Bella一起坐在床边。 Bella沉默很久后突然开口:“Echo,你还记得快毕业之前,我们一起去印尼看火山吗?” “记得。” Bella自嘲一笑:“那时候,在晦暗天光里,风很大,你们都在我的镜头里挥手,我觉得我好幸福。” “可是下一秒,又觉得好痛苦,因为这样一刻的幸福是特别短暂的。” “没多久我们就该毕业、分别,到那时候在回忆今天这样的场景,会是怎样的感受呢?” 江晴笙握着她的手,朝她笑笑:“记住那一刻的幸福就好。你看现在,我们重逢后回忆当时的场景,是不是同样也很幸福。” Bella顿了片刻,再次开口:“那时候我在想,如果Ryan向我求婚,或者说出一句挽留我的话,我就为了他留下。” “留下?”江晴笙几乎是不可思议地反问。 “是的,留下。”Bella到现在的语气都那么坚定,“留在Y国。” 旋即又很自嘲地笑了:“很可惜,他并没有。他不会挽留我,也不会为了我去港城。” “其实这样也很好,我们谁都没有为了对方妥协。” “结果好像没有那么重要了,记住当时最疯狂的悸动,足够了。” 江晴笙点点头,依旧握住她的手。 “你还记得毕业的时候吗,我要回国了,你要为了Ryan多留一年。当时在机场,你一直牵着我的手说以后一定要经常见面。” Bella点点头:“记得。” “其实那时候,我们都已经知道再见面是一件遥遥无期的事情,所以才会一直重复着期待再见的话。” “可是你看,我们还是再一次见面了。” “好好地生活吧,一切的一切,终有重逢的一天。” Bella觉得自己的酒依旧没醒,听到江晴笙的话后,她又有了想流泪的冲动。 第226章 “心机男” Bella在温城留了很多天。 醉酒那晚她们一起住在酒店,第二天醒来后已经是大中午了,岑淮予给她们订了餐。 Bella酒醒后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仿佛前一晚忧愁难过的那个人不是她。 江晴笙和Ella默契地不提昨晚的事。 Ella中途接了一通霏霏的电话,说是之前洽谈的一个对接方出了问题。 虽说江晴笙和Ella在同一工作室,且两个人之间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但是她们负责的工作是两个不同的层面。 可以说是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江晴笙在一旁用餐时听见了通话的大致内容。 “出什么事了吗?” Ella放下电话,没什么胃口吃饭,端起桌上的咖啡慢慢喝了几口。 “没什么事,就是之前接的那个项目出了点意外。” 她握着咖啡杯,对面前的两个女生说:“我一会儿得过去处理一下,就不陪你们了,Echo,你留下陪Bella吧。” 江晴笙关心她:“严重吗?要我陪你过去吗?” “不严重的。”Ella递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容,“就是霏霏有点拿不准主意,得我出面解决一下。” Bella也表示理解,体贴地建议:“你们要有事就先去忙,我可以去你们的工作室等你们,或者我自己先去逛逛。” “不用不用。”Ella摆摆手,“让Echo陪着你,我处理完了再来找你们汇合。” 江晴笙接受了她这个方案,点点头:“好,那你先去,有事就打我电话。” Ella离开后,江晴笙问Bella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Bella慢吞吞拨着碗里的饭,细细思忖,隔了会儿才贼兮兮地笑了下。 她说:“Echo,我今晚住你家可以吗?” “可以呀。”江晴笙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我本来还打算把酒店给你续订一下呢。” “不过事先说好啊,我的公寓可没酒店这么好的服务啊。” “没关系没关系。”Bella摇摇头,“我想去看看你养的小猫。” “那我们先收拾一下,把你的行李拿到我家?” 江晴笙计划了一下今天的安排:“然后你在我家休息会儿,化个妆啥的,我们等一等Ella,晚上再出门逛?” “可以可以。”Bella很满意这样的安排,“来温城本来就是来见你们的,去哪儿玩不重要,和你们在一起就很好啦。” 江晴笙收拾桌上吃完的餐盒,笑着嗔她一句:“怎么突然肉麻!” Bella:“这是我的心里话!” 东西整理到一半,Bella动作顿住,许是想起了什么,神情突然有种恍然后的无措。 她朝江晴笙问了句:“对了,Echo,我突然想起来你现在还有个男朋友。” 江晴笙听到她这句略显奇特的陈述,倏地笑了,打断她:“你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Bella:“让我接着说!” 江晴笙依旧淡淡笑着,没讲话,抬了下下巴示意她继续讲。 Bella:“我住你家会不会不方便啊?会不会打扰你们恩爱?” “不会啊。”江晴笙被她此刻为难的表情逗得莫名,“他是我的邻居,他家就在我家隔壁,你就放心住我家吧。” 但此刻的Bella已经有了别的侧重点。 脑子里消化了一些信息后,她突然拔高音量,很迟缓地问: “什么?!他就住你家隔壁?!” 这声转调的高分贝叫江晴笙猝不及防,实实在在地被吓了一跳。 平缓刚才的惊吓后,她很淡定地点了下头:“对啊,怎么了吗?” 下一秒,岑淮予荣获一个新的称号—— “心机男。” Bella说:“猜都不用猜了,肯定是他追求你的时候偷偷搬你家隔壁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对,近水楼台先得月。” Bella高中就出国了,语文水平一般。 江晴笙笑着回:“你这话我可得原封不动带给岑淮予。” 两个女孩在酒店里一边收拾一边聊天,赶在下午两点的退房时间前,去前台办理了退房。 到达江晴笙公寓时,Bella站在她家的门外,兴致勃勃地猜她家密码。 江晴笙任由她猜,但还是好心提醒一句:“只有三次机会哦,三次之后密码锁会自动锁机五分钟的。” Bella不以为然:“才五分钟而已,凭我对你的了解程度,肯定能在三次机会前猜出来。” 第一次猜了江晴笙的生日,错误。 Bella不由得狐疑,望向江晴笙的眼神里充满了打量和重新审视的感觉。 江晴笙被她盯得有些奇怪,问道:“怎么啦?” Bella不说话,默默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江晴笙看见她在百度页面查找了岑淮予的个人信息。 认真扫了眼岑淮予的百度百科后,Bella又第二次输入了密码。 仍旧是错误的。 但这次错误,Bella反倒很欣慰地拍拍江晴笙的肩膀。 “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你拿男朋友的生日做密码了呢。” 江晴笙:“......” 第三次机会,江晴笙怎么也不让她瞎试了。 “这一次再输错就要锁上了,Bella,别试了吧。” Bella不甘心,向她保证:“我就在试这一次,肯定不会猜错了。” “而且输错了也就锁五分钟,问题不大。” 江晴笙无奈一笑,由着她去了。 第三次猜密码,Bella明显较之前谨慎了许多。 她细细想了好一会儿,像个大聪明似的,把江晴笙的生日倒着输了一遍。 江晴笙在边上已经接近失语状态,惊得说不出话。 很显然,第三次的密码也错误。 密码锁自动锁机了五分钟。 江晴笙望着此刻略显惊讶、因为做坏事略显心虚的Bella,悠悠道: “宝贝,下次别再说你了解我了,因为Ella上次来我家,第一遍就猜对了密码。” “什么?!”Bella震惊。 两个人倚在家门口的墙上,有家不能回。 江晴笙此觉得,她们俩就好像是无聊到透顶的两个傻子。 在家门口玩无聊的猜密码游戏,结果把自己困在了外面。 Bella还在苦思冥想江晴笙家的密码。 五分钟过去了。 江晴笙看到跃跃欲试的Bella,死活都不想让她试了。 Bella撇撇嘴,很傲娇地抱怨:“Echo,你就是不相信我。” 江晴笙冰冷得像块石头:“是的,我不相信你。” Bella瞪大眼:“......” 她凑在一边,制止江晴笙输指纹,喊她输密码给自己看。 江晴笙利索地输入一串密码后,Bella不解地问: “这串数字有什么寓意吗?” 江晴笙开门让她进去。 “我工作室正式开业的日子。” 正在弯腰换拖鞋的Bella闻言,猛地抬起头,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Echo,你真是事业型的。” Bella第一次来她国内的家,一进门后就好奇地参观了下。 门外那双醒目的男拖,一看就知道是岑淮予的。 主卧的卫浴里,D家的男士沐浴露还有水乳,也一看就是岑淮予的。 Bella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回到客厅时,江晴笙抱来圆圆,Bella看见小猫后就被萌化了。 和小猫玩了会儿,Bella才回归正题,还是惯用的调侃语气,笑着逗江晴笙: “我看岑总家隔壁的房子也是有点多余,他都常驻你家了吧?” 江晴笙知道她这人鬼机灵,刚才借着参观她家的名义,应该也看到了不少岑淮予的物品,所以才会在这儿揶揄起来。 “放心吧,今晚不会让他打扰我们的,你比较重要。” Bella被她一句话逗得乐不可支。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像渣女语录?” 江晴笙挑眉:“你就说喜不喜欢吧?” “那我可太喜欢了。” 江晴笙光顾着和Bella聊天化妆,丝毫忘记了提醒岑淮予今晚别来她家的事儿。 两个女生在家化好妆,正准备出门之际,又想起小猫还没喂。 Bella自觉充当小猫饲养员,跑去给小猫喂吃的。 江晴笙提着手上的包包纠结片刻,旋即询问Bella: “你有没有觉得这只包包跟我的衣服不是很搭,要不我去换一只吧?” Bella打量片刻,点点头:“可以。” 江晴笙转头又往衣帽间走。 门铃没响,但门外有窸窣的动静。 江晴笙还在衣帽间臭美,Bella探个头去观察门外的情况。 只看见大门敞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门外进来。 岑淮予脸上一旦没有笑意,只余一双无波无澜、过分冷酷的眸子,就叫人觉得有很强的疏离感。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种人。 他在玄关处很轻车熟路地换了鞋,进门就喊了“笙笙”。 但一转头,对上的是Bella的脸。 圆圆现在是拥有幸福家庭的小猫,有爸有妈,还有一群美女姨姨。 但它好像永远最喜欢岑淮予。 看见岑淮予后,圆圆撇下吃了一半的猫粮,活跃地奔到岑淮予怀里。 Bella和岑淮予在客厅里四目相对。 岑淮予很礼貌地颔首,打了招呼。 正巧江晴笙从衣帽间出来,看见岑淮予后才猛地反应过来。 她颇为懊悔地说:“哎呀忘记跟你说了,今天Bella住我家,你回自己的公寓吧。” 岑淮予无比听话地点点头。 看见她们背着包,便问:“要出门?” “嗯。”江晴笙说,“带Bella出门逛逛,她好不容易才来一趟。” 岑淮予又很贴心地问:“要我开车送你们过去吗?” 江晴笙拉着Bella准备出门了,闻言又回过头,拒绝得很直接。 “不用,Ella开车过来接我们了。” 最后还提醒一句:“你一会儿把圆圆带到你家吧,走的时候帮我把客厅窗户关一下。” 岑淮予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跟她道别,就看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Bella目睹全程,不禁在心里默默感慨:刚才的场面简直可以列入Echo早期训狗实录。 第227章 “我一直在” Bella在温城待了一星期,终于踏上了回港城的航班。 岑淮予本想着等Bella走了,他能和江晴笙迎来久违的二人世界。 在办公室的时候,他就开始挑选适合约会的餐厅。 但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沉寂了很久的老宅那儿终于来了电话,说是老爷子最近病得又加重了,没下过床,吃也吃得不多。 从他瘫痪以来,岑淮予回老宅的日子屈指可数。 岑佑良作为他现在唯一在世的儿子,也曾做足形式主义,回家探望生病的父亲。 但一想到一个瘫痪在床的老人,大小便都需要护工的照顾,岑佑良那点孝心,消失得很彻底。 他还是会回家探望,只是给几个虚伪的笑容,说点还算好听的场面话。 岑老爷子曾经也想过自己以后会不会有报应。 但那时候心气旺,觉得再不济也就是死。 他坏事做尽却还能长寿,以后还会有什么报应。 但现在他才知道,若能痛快地死,那不叫报应。 痛苦地、孤独地长留于世,整个人被病魔折磨得毫无体面可言,这才是报应。 他已经得到了。 生病那么久,身边连个真心为他着想的晚辈都没有。 一个人躺在床上,日子一天天的数着过。 岑淮予出现过,但就连他房间的门也没踏进来。 身心都折磨,人也愈发憔悴。 到最后索性不吃不喝,护工也没了辙。 在老宅多年的保姆打了电话挨个通知岑家人,说老爷子怕是熬不过去了。 岑淮予接到电话的时候,眉心突然跳了下,没什么反应。 好像早有预料,这一天的到来对他而言并不突然。 江晴笙在机场送走Bella后给岑淮予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岑淮予隔了会儿才接的电话,语气里有淡淡的倦意,很抱歉地跟她说: “笙笙,我爷爷病重,今晚我得回趟老宅。” 消息来得突然,江晴笙也滞了几秒。 反应过来后关切地问:“是...很严重了吗?” “嗯,老宅那边的保姆说可能撑不过去了。” 人在生死面前,计较不了过去太多的不愉快。 江晴笙问:“要我陪你过去吗?” “不用。”岑淮予不想她淌进跟老爷子有关的浑水里,“我今晚先过去看看情况,有事再联系你。” “好。” 岑淮予和岑老爷子之间的关系太复杂矛盾了,江晴笙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恨岑老爷子是必然。 但不得不承认,他今日商业上的手段和头脑,有一小部分来自老爷子。 很多时候岑淮予都在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变成爷爷那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冷血毒蛇。 有很多时候也在抱怨,抱怨自己为什么会生在岑家。 挂电话之前,江晴笙补充了一句: “阿予,需要我的时候就告诉我,我一直都在。” 江晴笙和Ella送完Bella后从机场出来,Ella问她打算去哪儿。 原本是打算去岑氏找岑淮予的,但现在计划有变,突然多了一大把空闲的时间,江晴笙还真不知道去哪儿。 今天是Ella开车出来的,她上了车子的副驾,还在沉思一会儿的安排。 想了想,语气很弱地说: “要不...我一会儿去办公室工作吧?” Ella用一种见鬼了的眼神看她。 江晴笙听见Ella很诧异地嗤笑了声:“这合理吗?这居然会是你江大小姐说出来的话?” 江晴笙反过来呛她:“那你呢,你一会儿什么安排?你这样的工作狂难道不是去办公室吗?” “那你可猜错了。”Ella启动车子,一脚油门冲出去。 外面阳光刺眼,Ella戴上自己的墨镜,语调懒洋洋地说: “我今天得去我爸那儿,一个多月没去看他了,过去陪他吃顿饭。” Ella的父母在她初中时就离婚了。 那时候Ella的父亲一心忙事业,几乎是不着家的那种。 而Ella的母亲缺乏婚姻安全感,久而久之便对这段感情失望了。 夫妻俩平日里能待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但好不容易的独处时间,也总是在争吵。 Ella的爸爸生意越做越大,Ella的妈妈越来越没安全感。 感情失衡,最终还是由妈妈提出了离婚。 Ella的爸爸将大部分财产分配给了妻子,女儿的抚养权他就算夺过来,照他忙碌的工作,也没办法照顾好她,所以也给了妻子。 分开后他们为了女儿,试着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偶尔也会像个正常的一家三口那样聚餐、旅行,一起参加女儿学校的活动。 Ella从来没因为父母的离婚而萌生过任何负面的情绪,因为她觉得不论是爸爸还是妈妈,都很好地在爱她。 江晴笙清楚她的家庭状况,听她说完后点点头。 很久没听Ella提及父母的事儿了,江晴笙又问了句: “你父母都还像以前那样单着呐?” “对啊。”Ella专注路况,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妈这人吧,大概是对感情不抱幻想了,她说结婚就等于终生被困在婚姻的牢笼里,她好不容易跳出来了,要是再困进去,那真的太蠢了...” “至于我爸嘛,他说自己那么忙,这么不着家的人,已经祸害过我妈了,就不祸害别人了。” 江晴笙听着觉得很有道理,赞同一笑:“你父母真的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离婚后还这么和谐的了,怪不得你这么自信大方。” “那确实。”Ella不否认,还颇为好笑地跟江晴笙说,“你知道吗?他俩到现在都还会时不时约着吃饭,或者一块儿上我家来给我做饭、打扫房间。” “我妈说我爸这人除了不着家其他都挺好,要我别记恨他,我爸更绝,说我妈哪哪都好,就没什么不好的地方,要我一定好好孝敬她。” “也挺好的,他们这么和平,我有时候都觉得他俩压根没离。” 江晴笙笑着开玩笑:“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后来又复婚了?” “没这个可能。”Ella听笑了,“我觉得他们这种状态就很好,也不一定非要做夫妻呀,如果做朋友能让他们更幸福,那我希望他们做一辈子朋友。” 车子已经下了高速,Ella隔了会儿又说: “跑题了啊Echo,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要去哪儿?” 江晴笙反应过来,朝她歉疚一笑,想了想又说:“你把我送回公寓吧。” “怎么早回去休息了?” “不是。”江晴笙摇摇头,“我回公寓开自己的车,打算去吟花巷看看外公。” 刚才受Ella要去陪爸爸吃饭的影响,江晴笙突然想起来自己也很久没去看过外公了。 而且想到岑淮予爷爷的事儿,她心中颇有感慨,很想外公。 她打算趁空闲去陪陪外公,顺便去外公那儿练字、画画。 一听是去吟花巷,Ella再热心都不会说“那我送你过去吧”这样的话。 因为吟花巷离市区实在太远了,Ella没有这样的闲工夫来个温城半日游。 她去前面的路口掉了个头,把车子往江晴笙的公寓开。 车子很快开到江晴笙家楼下,Ella朝她挥挥手,开着车扬长而去。 江晴笙一边走去电梯口一边给章女士打电话。 章女士电话接得很快,温柔地问: “怎么啦宝贝,怎么这个点给妈妈打电话?” 江晴笙说:“我一会儿要去吟花巷看外公,你要不要一起去呀,我来接你。” “这么突然?”章女士莫名紧张起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没有。”江晴笙解释,“就是很想外公,想去看看他。” “好,那你过来接我吧。” 接上章女士去吟花巷的路上,江晴笙简单讲了岑淮予爷爷的事情。 章女士闻言,叹息一声:“人老了,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 联想到跟岑老爷子差不多年纪的章正则,章女士心里也感慨。 “怪不得你突然想去看外公。唉,也是啊,要好好珍惜还能在一起的时间。” 外公今天兴致足,一身白绸缎的练功服,跟王伯一起在家中的院子里打太极。 见到门外章知雨母女俩,他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看江晴笙活蹦乱跳地朝自己拥来,甜甜地喊“外公”,他才发现自己没眼花。 外公轻轻拥住往自己身边扑的外孙女,眼神里荡开慈祥笑意。 “你这孩子,多大人了还跟个小朋友一样。今天怎么突然来看外公啦?” 江晴笙蹲下来欣赏外公新养的兰花,嗔道: “哪里突然了,想你就来了呗。” 章女士也跟父亲撒娇:“你的女儿带着她的女儿来看你,开心吗?” 章正则喊她们去主厅坐,笑呵呵地应: “开心开心。” 末了还补充一句:“尤其是那对聒噪的父子没来,更开心了!” 母女俩半天才反应过来,章正则口中那对“聒噪的父子”,应该是江砚之和江逾白。 她们忍着笑意。 王伯再出现在主厅时,手里多了盘糕点。 “笙笙,你看这是什么?” 江晴笙顺势望过去,眼神一亮:“绿豆糕!” 王伯把绿豆糕递给她吃,朝她慈爱地解释: “你说巧不巧,昨儿你外公还在念叨着笙笙这孩子好久没来了,还喊我去买了你爱吃的绿豆糕,今天你就来了。” 外公看一眼此刻正在吃绿豆糕的外孙女,语气诙谐地调侃: “说不定是为了吃绿豆糕才来的。” 江晴笙笑着为自己辩解:“哪有!外公胡说,分明是想你了才来的!” 第228章 岑老爷子去世了 “外公,你来看看我画的画。” 书房里,外公躺在章女士给他新买的按摩椅上,手里还握着本书,但人有些困乏。 听见外孙女的呼唤,他一瞬清醒,笑呵呵地从椅子上起来。 “来了,看看我们囡囡画什么了。” 从去Y国读书开始,江晴笙就很少画国画了。 国画色彩注重神韵和意境,常用淡雅柔和的颜色,但油画却不是这样的。 江晴笙虽说跟着外公学了很久的国画,但以她的个人性格,最后还是喜欢画色彩浓烈的油画。 回国以来,画展开过了几场。 外公每每站在她受人展览的作品前,也会略带愧疚地对章知雨说: “我之前是不是不该逼着她学国画?” 章知雨被他的愧疚搞得莫名,笑着回: “你什么时候逼她了?国画当初是她自己要学,出国后学油画也是她自己的决定。我们只是在她人生不同阶段的决定里,充当托举她的那个人。” 此刻,章正则站在江晴笙久违的国画前,静默着欣赏。 细腻的笔触,清丽的色彩,她的画作还是像以前那样,注重意境的营造。 欣赏许久,章正则才发出一声满意的感喟: “我还以为你画油画以后,对国画的技巧运用都要不扎实了,没想到还是那么有灵气。” “那怎么会。”江晴笙放下手中的画笔,“跟外公潜心学那么久,要是不进步反退步,说出去还不得砸了外公的招牌呀?” 外公脸上带着笑,自我调侃式地说:“我哪有什么招牌。” 江晴笙倒是想起了些什么,歪头一笑,调皮地问外公: “外公,你知道以前我在美院读书的时候,给我们上课的教授是怎么介绍你的吗?” 外公一贯宠她,知道可能是一些非正常脑回路的答案,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怎么介绍的?” “说你是字和画都能被卖出高价的老头。” 一句话逗得章正则真就开怀大笑起来:“那你没跟老师讲,那个字和画都被卖高价的老头是你外公?” “我哪有那么高调。”江晴笙嘟囔道。“我要真这么说,别人还以为我多爱炫耀呢。” 不过那个时候,江晴笙一个人留在画室完成剩下的部分时,教授回来拿落下的课本,私底下夸过她: “江晴笙同学,你的国画一看就是基本功很扎实的,且色彩和技巧的运用都有点章正则老师的感觉,当初是专门临摹过章老师的作品吗?” 江晴笙心里想,她哪还需要临摹,小时候就算不小心毁了外公的画,外公也能乐呵呵地夸“囡囡帮我上色了”。 章知雨来书房的时候,看见祖孙二人聊得不亦乐乎,她也笑着问: “聊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外公复述江晴笙刚刚的原话: “咱们笙笙说了,以前听到自己的教授称呼我是字画都卖高价的老头。” 章知雨跟着一起笑了:“说得有点道理啊。” 话音刚落,章女士的视线就被书房里一幅已经装裱起来的书法吸引。 ——“晴日笙歌近画梁,木兰舟上紫罗香。” 是岑淮予之前来看外公时写的。 不是章正则的笔迹,但却写得很好,叫人眼中有惊艳之色的那种好。 “这是谁写的?写得真好啊,铁画银钩,冠绝古今。” 章正则听完后,视线随她一起望过去,旋即拨出点诧异的笑容。 “要不怎么说母女连心呢,上回笙笙来我这里,看见小岑的这书法,也跟你一样的形容,铁画银钩,冠绝古今。” 章知雨说:“心有灵犀嘛。再说了,小岑这字写得确实好,而且啊——” 她略带调侃地笑了下,才补充完后面的话:“这诗句里还藏着咱们笙笙的名字呢。” 章正则:“现在年轻人就爱搞这种暗戳戳的浪漫。” 想了想,章正则又想起江逾白之前那幅书法,已经被自己扔在不常打开的书柜里了。 他问章知雨:“我这儿还有一幅你儿子练的书法呢,你要看看嘛?” 章知雨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看。” 她儿子的水平几斤几两,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要真写得好,章正则书房里就不会只挂岑淮予一个人的字了。 江晴笙看热闹不嫌事大:“外公,江逾白那么丑的字你都能忍着没扔掉啊?你放哪儿了呀?” 章正则指了指最里边的书柜:“那儿。” “哦,那跟扔了也没区别。” 章知雨不解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江晴笙:“因为那个柜子里基本都是外公用来放废稿的。” 章知雨:“......” 母女俩留下来陪章正则吃晚饭。 中途江砚之打来过一个电话,问章知雨去哪儿了。 一听母女俩都在吟花巷,江砚之也很积极地说要过来。 结果自己的老丈人说:“砚之啊,都这个点了,就别大老远到我这儿来吃晚饭了,你过来太赶了。” 江砚之一个劲儿说“没事”:“爸,我开车过来,很方便的。” 章正则发觉他是真听不出好赖话,于是用直接的口吻说: “我的意思是,家里没做你的饭,你就别来了,你不麻烦,但是我有点麻烦。” 江砚之哽住,嘴上呆呆应着“好”,心里却想着怎么这么多年了,老丈人对自己还是不太待见的样子。 挂了电话,章知雨正憋笑望着自己的老父亲。 “爸,我和砚之都结婚几十年了,孩子们都该谈婚论嫁了,你怎么还是不太待见他?” 章正则:“我有吗?” 江晴笙和章知雨一块儿点头。 章正则神情傲娇得像个小孩:“你们不懂当爸的心,就拿砚之对小岑来说吧,肯定像我一样的心理。” 一听这话,章知雨结合曾经江砚之对岑淮予的警惕与嫌弃,一下就觉得父亲讲得有道理。 但江晴笙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后才开口。 一开口就吓到了父女俩—— “外公,你以后对我爸好点吧。” 章知雨心想,这江砚之听了不得感动死?不愧是小棉袄。 章正则倒是很疑惑地“啊”了声。 江晴笙小声解释:“我怕你一直不待见我爸,我爸生出仇视心理,以后也会用你对他的方式对岑淮予。”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自己淋过雨还要把别人的伞扯烂,我担心我爸是这种人。” 章知雨哽住:“......还好你爸没来,要不然没吃饱也得一肚子气。” 章正则:“搞了半天是为了小岑?笙笙啊,真有你的。” 但江晴笙猜错了。 在老丈人那儿吃瘪的江砚之刚下定决心要对自己的女婿好一点。 他心想着岑淮予那孩子多可怜,本来就没什么爸爸的疼爱,要是还被老丈人不待见,那多惨! 想到这儿,他决定就现在,立马表达一下对自己未来女婿的关心。 于是他拨打了岑淮予的电话。 但电话一直打不通。 他有些纳闷了,就把电话拨到了江晴笙那儿询问。 “笙笙啊,小岑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啊?” 此刻的江晴笙还和外公还有妈妈在餐桌上吃饭,听到江砚之的话后,她还是坦诚回答: “他今天回老宅了,可能在忙。” 大家都知道岑淮予回老宅的次数屈指可数,于是江砚之追问: “回老宅有啥可忙的?” 江晴笙说:“他爷爷病重,怕是熬不过去了......” 一语毕,在吃饭的章正则还有电话那头的江砚之都诡异地沉默了。 章正则很快恢复如常,继续吃饭。 但江砚之却叹息一声,心情复杂地说:“小岑这孩子,唉,他爷爷一走,岑家就真没人了。” 但随即又补充:“没关系,你跟他讲,以后他就是我们江家人,咱们全是他的家人。” “嗯,我会跟他讲的。” 江砚之也没再多说,挂了电话,依旧是一声叹息。 章正则看江晴笙放下了手机,于是便问: “小岑爷爷病重了?” 江晴笙点点头:“是。” 章正则和章知雨没什么别的情绪,毕竟孟南汐之前香消玉殒,岑老爷子占很大的原因。 只是人在生死面前,总归是不一样的心境。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很正常的自然规律。” 章正则感慨一声,眼里是看开一切的淡然。 江晴笙没活到他那个年纪,理解不了这样释然的心态。 爷爷在她未出生之前就去世了,但奶奶和外婆,都是她亲眼看着离世的。 到如今回忆起来,仍旧难过到不行, 她从小跟着外公,祖孙二人之间的相处时间实在太多,也太温馨。 她无法去想象有一天外公会离开自己。 江晴笙瞬间变得郁郁寡欢,放下手中的筷子,将位置往外公身边挪了挪。 “外公,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章正则知道外孙女的心思,宠爱地揉揉她的头: “好,外公会好好照顾自己,健健康康的,以后还要看着你结婚生孩子。” 江晴笙又补充:“那应该是先看江逾白结婚生孩子吧?” “你们兄妹俩我都看。” 吟花巷附近的景色很好,绿荫环绕,空气清新。 晚饭后母女俩陪着章正则散了会儿步。 天色暗了,江晴笙想留在吟花巷住。 外公这里还有个空房间,章知雨和她一起住客房。 她还挺兴奋的,说是好久没和妈妈一起睡了。 但睡到半夜,她本来是想起来上厕所,手机里却正好躺着一条两个小时前的未读信息。 是岑淮予发来的。 岑老爷子去世了。 第229章 “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 江晴笙于夜半时分悄然起身,看了眼睡梦中的章知雨,尽可能轻手轻脚。 她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夜的沉寂。 但是章知雨睡眠浅,睁眼后看见已经起床的女儿后,她看了眼此刻的时间。 凌晨三点。 “笙笙,你这是干嘛去,才三点......” “岑淮予的爷爷去世了,我去陪他。” 章知雨怔了几秒,随即点点头。 担心她晚上开车不安全,章知雨又说:“要不喊司机来接吧?” “妈妈,太晚了,别打扰人家休息。” 江晴笙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找出车钥匙。 “我自己开车过去,我会慢慢开,注意安全的。” 章知雨不放心地点点头,又说:“那你到了给妈妈发个信息。” “好。”江晴笙准备出去之际,补充了句,“明早你和外公解释下,没法陪他吃早饭了。” “我知道的,你快去吧。” 望着女儿已经走出门口的背影,章知雨想了想,即便因为孟南汐而厌恨岑老爷子,但她还是给江晴笙补了条消息: 【如果确定了悼念仪式的时间,那你和妈妈讲一下,我和爸爸过来悼念一下。】 毕竟是未来女婿的亲爷爷,礼数上,他们还是要尽可能体面一点。 江晴笙是第一次来岑家老宅。 这座府邸远比她预想中更为宏大,庄严矗立,透出一股不容侵犯的肃穆之气。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这样一座宏伟的建筑,却仿佛缺失了生命的气息,找不到一丝鲜活的灵动之感。 再加上凌晨时分,昏黄静幽的灯光亮着,外头挂满了白灯笼,白丝带,让人更加不寒而栗。 她站在这座大宅的门外,抬头仰望着。 这儿就是岑淮予生长的地方吗? 为什么光是站在这儿,就深觉冰冷和压抑? 那岑淮予呢,他被这座宅子困住多久了? 面前的巨大宅邸好似一座即将崩塌的山,没有人愿意往里走,里头的人也一心想要逃出来。 江晴笙从吟花巷出发前,给岑淮予发了条消息: 【等我,我马上来。】 岑淮予很久后才看到消息,想给她发信息说别来了,大晚上的不安全。 但她在开车,没看到。 深夜,从吟花巷到老宅的距离大概横跨半个温城。 最不喜欢开车的江晴笙,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老宅,只为陪伴他。 岑淮予没法不动容,也没法不愧疚。 保姆带着江晴笙到主厅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上前轻轻抱了下岑淮予,然后陪着他处理后事。 岑佑良一家三口来得比江晴笙还晚。 一进来,王莉跟没事人似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岑佑良演技颇为到位,他跪在父亲床边,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滚落,哽咽着倾诉心声,字字句句都像是饱含深情。 “爸,我来晚了!” 江晴笙别过头,心想确实是挺晚的。 保姆白天的时候就挨个打了电话通知岑老爷子的情况。 电话那头,王莉一把夺了岑佑良的手机,拔尖的声音喊道: “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嘛,有什么事去找他孙子岑淮予好吗,是不是又要交什么钱了,我跟你讲我们家真的没钱了!” 保姆见识过几次这人的撒泼无赖,也懒得再费口舌。 等到老爷子临终,闭眼前只见到了岑淮予一人。 岑淮予表情里没有一点不舍的情绪,淡漠又疏离。 但这些年来的仇与恨,在那一刻,都变成了消散的泡沫。 老爷子什么话也没讲,最后关头,一只手颤巍巍垂在半空,似是想最后握一握岑淮予的手。 然而,命运的丝线终究未能承受那份重负,那双奋力伸过去的手,缓缓垂落,归于它最初的静默位置。 回顾一生,风光无限过,罪恶多端过,晚年悲凉过,以前的罪孽,大概是要到阴曹地府再赎了。 岑淮予看到咽气的老爷子,最后那一刻,眼角还是无端地滑落一滴泪。 讲不明那种复杂心绪,他在无人察觉之际又将那滴泪轻轻拭去。 老保姆和管家倒是真的真情实意掉了几滴泪。 在岑家卖命了半辈子,确实受到一些照拂,悲哀情绪还是会有的。 寿衣是岑淮予替她换上的,后续要发讣告,要准备丧葬事宜,要守夜,要做很多的事。 江晴笙来的时候祭奠了老爷子,这时已经被岑淮予拉在身侧,看岑佑良虚假掉泪。 岑皓也想学父亲,但似乎是一滴泪也挤不出来,最后嚎了几嗓子,喊着“爷爷走好”。 后事还没处理完,王莉完全缺乏审时度势的能力,已经开始盘算着遗产的分配。 岑佑良前脚刚哭完,王莉一把将跪在那儿的岑皓拉起来,带着父子俩来到岑淮予和江晴笙面前。 开场白也还是有的。 “阿予,你身边这姑娘就是江家那位?” 江晴笙不喜欢被这样不友善的眼神上下打量,忍着不适礼貌打招呼: “阿姨你好。” “你好你好。”王莉趋炎附势,面对这种有背景有条件的女孩子,还是多几分谄媚。 “你瞧瞧今儿这见面场合,有点不吉利了哈,改天阿姨请你吃饭。” 江晴笙已经不想回话了。 岑淮予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朝着王莉很轻也很不屑地笑了下: “改天?我想应该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吧?” 众人愣住,面面相觑。 其实大家都很清楚,老爷子一走,岑家就几乎是散了。 这个家里缺乏继续维系的情感,甚至在血缘上,都是疏远的。 王莉一点儿也不在乎岑家未来的走向,她此刻只想抓住眼前的利益。 “阿予啊,你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直说了。” “老爷子人是走了,但他的东西可都还在呢,你不好一个人全占了去吧?” 岑家上下一片哗然,只有岑淮予淡定地笑了下,问她: “那你想怎么分?” 王莉一听,挺直了腰板,话也说得理直气壮: “我们家佑良现在再怎么样也是老爷子在世上唯一的儿子了,你和小皓都属于孙辈,儿子和孙子还是不一样的。” “他名下的公司股份,我们家佑良分一半,剩下一半你和小皓对半分。至于其他的不动产嘛...”王莉用贪婪的眼神打量这座房子。 她佯装一副为难且忍痛割爱的样子,说道: “其他的房子车子店铺之类的清点一下,对半分。现在这房子要不就卖了,折现,我们家一半,你一半。” “你看,这算公平了吧,我们家是三口之家,而你就一个人。” 王莉越说越起劲,已经沉浸在能靠老爷子的遗产改变下半辈子生活的喜悦之中了,丝毫没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冷的眼神。 岑淮予还没说话,江晴笙倒是先嗤笑了声。 先前岑淮予将名下财产全转给她的时候,她找律师清点过,想还回去。 结果发现岑家大部分的资产都已经在岑淮予名下。 按照老爷子精明的性子,不可能在健在的时候就将这么多资产放到岑淮予名下。 那么,岑淮予又是怎么做到这些的呢? 江晴笙没问过,但知道岑淮予一定有自己的手段。 “阿姨,你现在应该先停止幻想,思考一下老爷子手里到底还有没有股份。” 江晴笙的话将王莉拉回现实,她话音戛然,神色不悦地看着江晴笙。 “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啊。”江晴笙耸耸肩,“老爷子名下确实没什么资产了,等律师来了你可以自己问。” 王莉还是不敢相信,她又着急追问: “那房子呢,现在这套房子呢?” 岑家的老宅价值连城,能拿到这套房,王莉也觉得勉强凑合。 但岑淮予冷冷笑着,打消她痴心妄想的念头。 “这套房是我奶奶的资产,去世后留给了我爸。我爸去世后房子继承权是给我的,都有遗嘱为证,你要看看吗?” 岑佑良和岑皓倒是一副完全有预料的样子,没什么诧异的神色。 王莉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完全破防。 “所以,你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合着我们家什么都拿不到?” “算计?”岑淮予反问,“这些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 岑佑良去拉妻子,试图制止: “行了,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吧,我爸刚走,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吧。” 王莉被他拉到边上,嘴里念念有词地骂: “死老头子,死了也不给我们活路,他真就一点不给你和小皓留啊?!” 岑佑良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讲了。 “好歹给了点公司股份和房子,以后拿分红。” “行了,你安生点,别再多嘴了。” 天快亮了。 江晴笙陪着岑淮予守到天亮。 岑淮予催她去休息,但她却摇摇头: “我在外公家睡过了,不太困。” 岑淮予透过窗户看见刚升起的太阳,忽而怅然道: “笙笙,以后我在这个世上,是真的没有一个家人了。” 其实也算不上家人,但......也蒙了层血缘关系,终归是不一样。 江晴笙拉着他的手,陪他一起看日出。 “有的。会有爸爸妈妈,哥哥嫂子,还有外公。” “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 第230章 “下辈子请让我拿江晴笙的人生剧本吧” 岑老爷子的悼念仪式,相比于他极具传奇色彩的人生而言,实在过于简单。 来的人不多,早些年和他一起纵横商场的那些人,要么在他之前就去世了,要么移民国外抑或是拖着一副难愈的身体在过晚年。 他身边就连亲人都难以有真心交付的,遑论那些所谓的搭档和朋友。 老爷子刚走,王莉就在老宅因为遗产的事儿大闹了一通,让一些远房的、几百年都没联系的亲戚们实打实看了场笑话。 大家连连称奇,暗道:“这就是豪门吗?空有一副金光灿灿的外壳,结果里头都不知道腐烂成什么样了。” 的确如此。 等到悼念仪式那天,王莉索性人都没来。 岑佑良和岑皓一起到场的。 王莉不来,父子俩倒也清净点,省得到最后总要惹点事情出来。 不走心的悼念,不过是走个过场,大家把面子工程做一做,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江砚之和章知雨一身黑衣黑裙出现的时候,岑淮予上前迎了下。 “叔叔阿姨。” 江砚之和章知雨点了点头:“节哀。” 岑淮予这几天没怎么睡,眼下有淡淡的乌青,“节哀”两个字,他最近不知听了多少遍。 他朝着江父江母点点头。 岑老爷子的葬礼全部结束后,岑淮予心疼江晴笙陪着自己熬夜奔波,让她赶紧回家洗个澡,休息休息。 见对方没有要跟着自己一起回去的意思就,江晴笙关切地问了句: “那你呢?” 岑淮予很简单地解释了一句:“我想去看看我妈。” 司机载着两人离开殡仪馆,原本是要先送江晴笙回去的。 但途经一家花店,江晴笙喊了“停车。” 司机便立即将车停在路边的临时车位上。 岑淮予略带茫然的看着她:“怎么了?” “没怎么。”江晴笙打开了车门,“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再从车窗往外望时,那道婷婷袅袅的身影已经走进花店,在一丛颜色不一的鲜花里挑拣,最终喊来老板。 江晴笙再从花店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束康乃馨。 她上了车,将花交到岑淮予手里。 “给,这是我送给南汐阿姨的,你帮我带给她。” 岑淮予脸上怔然,在几秒的反应时间里,又重新接过了花。 “笙笙,谢谢你。” 江晴笙系好安全带,递给他一个温柔如水的笑容:“我们之间,是不需要说谢谢的。” 这句话,岑淮予前段时间刚刚跟她讲过。 现在,她也学着他,原封不动地送还他。 江晴笙中途接了个Ella的电话,没回公寓,让司机将她送到了Relive工作室。 车就停在往常岑淮予来接她下班时常停的那个位置。 江晴笙有些疲乏地打了个哈欠,人还没下车,对着手机打着字。 岑淮予视力极佳,看清了江晴笙此刻的聊天框是和霏霏的,也看清了她打的字—— 她让霏霏给她做一杯咖啡。 岑淮予又伸手去牵她的手,轻轻捏捏她的手背。 “这么累不回去休息下吗?” 江晴笙摇摇头,也用另一只手去抓住他。 “还好啦不是很累,而且有工作要处理,堆积太多了,不能再休息了。” 岑淮予不会在她的工作上干涉太多,完全尊重她的选择。 但今天,他还是歉疚地说:“这几天耽误你的工作了,对不起。” “没有啊。”江晴笙笑着宽慰,“我们之前如果还要在这儿觉得互相亏欠,那就太生疏了。” 她提起车座的一角随意摆放的包包,打开了车门。 “我先走啦,你去完墓园后要回公司吗?” 岑淮予点点头。 江晴笙了然,在最后合上车门之际跟他说:“那下班后公寓见。” “好。” 江晴笙刚走到工作室门口,就看见霏霏发来的消息。 是条十几秒的语音。 她直接点开听了—— 【啊?帮你做咖啡?可是岑总替你给大家订的咖啡和甜点刚刚送来诶。】 一踏进公共办公区域的大门,众人围在一起,休息区域的那张大桌子上堆满了咖啡和甜品。 霏霏正在给大家分发。 她手里还提着两杯咖啡,转身就看见了江晴笙的身影。 “Echo你回来啦,正好,这两杯咖啡是给你和Ella拿的,你一会儿上去的时候拿给Ella吧。” 咖啡交到江晴笙手里,霏霏又小声补了句:“Ella那儿快忙疯了,你总算来了。” 江晴笙还在思考岑淮予刚刚明明一直跟自己在同一辆车上,到底是什么时候点的咖啡。 她听见霏霏的话后连连点头:“我马上上去帮她。” 但霏霏凑到她身边,很小声地问: “Echo,岑总还好吗?” 江晴笙:“啊?” 霏霏又说:“他爷爷不是去世了嘛,我昨天刷到岑氏官博的讣告了,说是前董事长去世,应该是岑总的爷爷吧。” 江晴笙现在的心思不在寒暄上,三言两语就带过去了: “他还行,毕竟,耄耋之年也算喜丧了。” 霏霏点点头说“也是”。 她这人谈话欲旺盛,很不经意勾起了一个话题后就完全忘记了江晴笙要去帮助此刻还在二楼办公室忙到飞起的Ella。 话匣子一打开,霏霏就絮絮叨叨地念着: “我太爷爷活到了94岁呢,唉,到后来吃喝拉撒统统不能自理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底下的小辈们也就有怨言了。” “久病床前无孝子,我觉得活那么久也没用,到头来还是两袖空空地走,钱啊,权利啊,什么也带不走的。” ...... 很有道理。 江晴笙点点头,已经将自己的那杯咖啡打开喝了。 她说:“也是,人嘛,辛辛苦苦工作打拼,万一我死之前没把我辛苦赚来的钱花完,全便宜我底下的小辈们了,多冤。” 这个逻辑和思路是霏霏完全没有想过的。 一听江晴笙那么讲,她两双眼睛直愣愣瞪大点,满是醒悟后的恍然。 “对啊!”霏霏顿时醍醐灌顶,“我怎么完全没想到这个,我辛苦赚的钱,凭啥便宜别人,我儿子女儿也不行!” 她打开手机,准备给C家专柜的sales发消息,昨天看中的那个包,她要买了。 自己辛苦赚的钱,还是得花在自己身上,人活一世,要对自己好一点。 两个人一阵热聊后,那头传来一道幽怨的女声—— “两位?聊完了吗?可以上楼帮我了吗?” 是Ella。 她和江晴笙的办公室都在二楼,刚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打电话时就看见江晴笙从车上下来了。 结果在办公室里苦等半天都没见人上来。 Ella只好下来喊人。 一下来就看见喝着咖啡聊得火热的两人。 江晴笙理亏,立马将手中的另一杯咖啡递出去,脸上堆叠讨好的笑容。 “聊完了聊完了,辛苦你了Ella,你现在下面吃点甜品休息会儿,我马上去你办公室帮你!” Ella接过咖啡,傲娇地哼了声:“这还差不多。” 江晴笙没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Ella的办公室里处理剩下的工作。 Ella也没在楼下久待,上来时就看见正坐在工位上疯狂敲击电脑键盘的江晴笙。 一旁的打印机轰然运作,簌簌滑落几张还有些余温,带着墨纸气的A4纸。 Ella帮忙取出来,一一划分好后拿订书机装订好。 两个人之间工作的默契就在于此,只要合作,事半功倍。 江晴笙继续看着电脑,审阅霏霏刚传来的项目策划书。 她一边看着屏幕,一边真心地对Ella表达自己的歉意。 “不好意思啊Ella,我请了两天假,你是不是都忙不过来了?” 请假是很临时的。 她大半夜赶到岑家老宅,陪着岑淮予守到天亮后才想起来要给Ella发个消息。 消息是用最简洁的语言概括的: 【岑淮予爷爷去世了,我最近两天先不来工作室了,有什么急要的工作你随时打我电话。】 Ella是起床的时候看到这条消息的,简单给江晴笙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下情况,并且宽慰她放心,工作的事儿她来处理。 此刻的办公室内,Ella不在意地笑了下: “太见外了啊Echo,之前我请病假的时候不也是你一个人扛的工作?没必要跟我这么客气。” 江晴笙一只手还没离开鼠标,但是另一只手朝着坐在沙发上的Ella抛了个飞吻。 “说真的,Ella,有你在真好。” Ella红唇艳艳,朝她很明媚地笑了下:“有多好?还能比岑总好?” “那必须比他好啊!” Ella点头,鼓鼓掌,一副非常满意的模样。 “嗯。给我哄开心了。” 言归正传,Ella问:“岑总爷爷去世后,他...身边是不是就没什么直系亲属了啊?” 江晴笙顿住正在打字的手,缓了几秒,抬起头来。 “是。” 旋即,Ella那儿传来一声叹息。 “岑总他...感觉都没怎么体会过家的温馨吧?” 江晴笙又何尝不想叹息。 但她很斩钉截铁地说:“他能体会到的,我的家还算温馨。” Ella点头,笑着嗔她太谦虚了。 “你家哪是温馨啊,你家简直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氛围好吗。” Ella双手抱拳,头往上抬,模样很虔诚: “苍天啊,下辈子请让我拿江晴笙的人生剧本吧。” 第231章 他的办公室好像有点家的味道了 车辆朝墓园的方向行驶。 难得的是,今天没下雨,呈现出一片碧空如洗、清澈明朗的景象。 岑佑年和岑老爷子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相继去世。 给他们下葬的时候,岑淮予特意避开了孟南汐的墓园,私心想让他们离她越远越好。 车子驶上高架桥,高架上一排排柔雾的粉色花朵在眼前一帧帧闪过,平添几分靓丽色彩。 寡言的司机若有似无地感慨了声:“难得没下雨。” 突然又一下反应过来时,大概也觉得自己多嘴了,他略心虚地专注路况。 车载音乐的声音很轻,但在轻缓的旋律里,司机听见岑淮予似是附和地应了一声: “是啊。” 岑淮予是一点儿也不信玄学的,但总有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例叫人茫然。 比如以前只要去墓园看望孟南汐,即便天气预告里说一整天都是大晴天,但总会很突然地落一场雨。 段之樾无意间得知此事后,大嘴巴似的告诉了自己那个迷信的奶奶。 段之樾奶奶说:“他妈妈走的冤,释怀不了,下雨是在跟自己的儿子哭诉呢。” 段之樾觉得脊背一凉,警惕地盯着奶奶:“奶奶,你别乱讲!大白天的,有点瘆得慌。” “这有什么好瘆的慌的。”奶奶换了副语重心长的调子,“你南汐阿姨是多好的人啊,她那么痛苦地离开了,又看见自己的儿子这么不幸福地活着,你说她能不难过吗。” 段之樾将这段话告诉岑淮予时,他脸上并没有流露过多的情绪。 但此刻,岑淮予站在孟南汐的墓碑前,被熠熠金辉照着。 他淡淡开口:“妈,我现在过得很幸福,他们...也都得到报应了,你可以不难过了吗?” 他慢慢将手中的那束康乃馨放到墓碑前。 长久地凝视着照片上风华正茂的女人,静默半晌后才出声。 “我知道你后来过得很痛苦,你冲我发火、责骂,我都不怪你。” “你那时候把我也归类在岑家人里面,说我有岑佑年身上最烂的劣根性。” “你说过以后不许我结婚的那些话,我只当是你的气话。” “假如那是你的真心话,我也没办法听你的了。” “因为,我已经遇到一个想娶的女孩。” ...... 话音至此,喉咙深处好似有什么苦涩的东西,一下子全部涌上来了。 他沉默着,反复咀嚼着复杂情感。 “妈,这花是笙笙送你的。她是你最敬重的章正则老师的外孙女,和你一样喜欢画画,崇尚艺术。” “如果你在世,你一定会喜欢她的。所以,我想娶她,你不会再反对我结婚了对吗?” “我活到现在,没体会过什么家的感觉,但她让我体会到了。” “下一次,我带着笙笙一起来看你吧。” - 江晴笙接到沈凯凡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刚和Ella加完班回到公寓。 事情很简单,说是岑淮予有一份工作文件落在自己公寓的书房了。 沈凯凡在电话里表示:“Echo,很抱歉可能要麻烦你一下,岑总还在公司加班,这份文件很急要,但我现在要去子公司见一个合作方,实在赶不过去拿了。” 江晴笙懂他的意思,她从自己家出来,去输岑淮予家的密码。 “好,我知道了,我一会找到文件跟你确认一下,然后我马上给他送到公司里。” “谢谢,真是太谢谢了。”沈凯凡感激不尽。 江晴笙挂了电话就进了岑淮予的书房。 她很少会进他的书房。 一来是因为他书房的陈设实在是太冰冷,犹如被书籍资料填满的样板间,二来是书架上那些看也看不懂的金融贸易,数学物理,她实在不感兴趣...... 今天是出于例外,要帮他找文件才进来的。 沈凯凡只说了文件名,交代文件大致是在进门第一个柜子的第一层。 他说:“岑总一般都会把重要的东西放柜子的第一层。” 江晴笙打开了柜子。 里头并没有沈凯凡所说的文件,全是一堆已经发旧的票据、照片、机票。 江晴笙不是窥私欲很强的人,也不会去好奇地翻弄岑淮予的个人物品。 可是,她在最上面的那张相片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是她在Y国毕业时的场景。 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从没拍过这张照片。 模糊的光影,不算清晰的视角,甚至只是一张含笑的侧脸。 是他找人抓拍的,还是他自己来到现场拍的? 江晴笙无从得知。 只能依稀记得,她毕业那天收到了一束很漂亮的玫瑰花。 那束花是同班的某个金发混血女孩将花交给她的。 金发女孩说:“A really handsome guy told me to give you these flowers. He said''Happy graduation!''” (一个很帅气的男人让我把这束花给你,他说祝你毕业快乐。) 江晴笙表情懵懵地看着这束花被放置到自己怀里,环顾四周也没找出一个她口中的“handsome guy”。 直到在岑淮予公寓看见这张照片,她才开始怀疑,送花的人是不是他。 柜子的两侧有感应灯,此刻散发静幽光芒,打在抽屉那堆杂乱无章的票据上。 每一张都泛着记忆潮湿的褶,让江晴笙呆在原地许久。 分开的这三年里,岑淮予从温城往返Y国的机票,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从时间间隔上来看,他去得很频繁。 江晴笙看着已经褪色的机票,忍不住去想:当时的岑淮予去往Y国的意义是什么呢?只为了远远看上一眼被他伤害过的前女友吗? 她在Y国没办过个人画展,但曾经也有优秀作品入选过学校的毕业展。 这场如此小众的、不为人知的展览,岑淮予居然也去看了。 展览的门票就这样躺在那儿。 眼前这些,好像不再是泛黄的纸张上杂糅的信息。 像一根线。 一根在分开的三年里无形牵住他们的线。 所有的羁绊,都从未曾散开。 江晴笙的眼眶有些红,在怔然数刻后重新关上抽屉,重拾她此刻的任务—— 找文件。 或许是她太心不在焉了,沈助口中那种“特别好找的文件”迟迟未现身。 她正想把电话再拨给沈凯凡之际,岑淮予打来了一通电话。 “笙笙,沈助说你去我家找文件了?” “对。”江晴笙声音有些闷,“但我找不到了。” 岑淮予目前的关注点已经不是文件能否找到了。 他听到江晴笙的声音后,急切地问: “声音怎么了?感冒了?” 江晴笙清了清嗓子,又说:“没有,你听错了吧。” 这时的声音又恢复如常。 岑淮予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还有窸窣翻找东西的声音。 电话没挂断。 没多久,那头传来一道清亮的、喜悦的女声。 “阿予!找到了!你看我发给你的图片,确认下是不是这份文件。” 岑淮予一边和她通话,一边又将手机切回微信页面。 确认完文件图片后,他说:“对,是这个。” “那我给你送来吧。” 岑氏的总部大楼,江晴笙来过许多次,但是岑淮予的办公室,江晴笙还是第一次来。 沈凯凡不在公司,岑淮予也没找秘书办的其他人下去接她。 他自己下楼去接江晴笙。 坐电梯下来的时候,门一打开,前台看见岑淮予那张清隽又疏离的脸,立马站起来打招呼。 “岑总。” 岑淮予只是淡淡点头,便头也不回地从她们身边略过了。 再回来时,他身边多了个身材长相都绝佳的女人。 骨相优越,五官浓丽,完全是恃美行凶那一挂的。 前台的两位女生还注意到,岑淮予和这个美女的手是牵在一起的。 见这对情侣坐上了电梯,两位前台交换一个八卦的眼神,直呼好漂亮的美女。 前台1:“不过气质和岑总完全不一样啊,岑总hold得住吗?” 前台2:“就不能是她hold住岑总吗,姐姐我可以!” 到了办公室,岑淮予问她要喝什么,喊人送来。 她点点头,说不用,转而继续观察办公室的周围。 岑淮予揽过她的肩膀,问她:“在看什么?” “在看你的办公室,冷淡得像样板间,一点生机都没有,死气沉沉的。” 江晴笙的吐槽让岑淮予的视线也跟着在这个偌大的办公室里扫视一圈。 他不以为意:“办公室要什么生机,又不是家。” 江晴笙又说:“像你这样的大忙人,办公室应该就是你的家吧。” 岑淮予自嘲的笑笑:“算不上。” 江晴笙去沙发上坐着休息,没再打扰他。 岑淮予拿了文件,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今天的工作。 等到他的目光从电脑屏幕转移到沙发的江晴笙身上时,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顶楼的视线开阔,外面欲坠的夕阳正在散发最后的余晖。 浓艳的诡谲色,像一幅破碎泥泞的油画,这样强烈的色调,透过玻璃窗,映照在沙发上那个瘦削的背影上。 整个视角都倏然变得温暖起来。 岑淮予久久未能挪开眼。 倏地想起刚才和江晴笙的对话。 她说他的办公室冰冷得像样板间,缺乏鲜活的生机。 可此刻,沙发上浅寐的女孩,暖色调的夕阳余晖,还有这份心安的感觉,都让他觉得—— 他的办公室好像有点家的味道了。 江晴笙很快醒来,被光刺了下眼,半眯着。 人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覆来一道黑影,她跌进一个踏实的怀抱。 男人的薄唇吻在她额头。 第232章 他是如此迷恋她身上的所有 琥珀色的光芒掩映,江晴笙在岑淮予的办公室里被他抱着,睁眼望着窗外的落日,觉得她此刻的世界好像一个巨大的蜂蜜罐。 她和岑淮予都陷在里面,陷在甜腻腻的、暖融融的罐子里。 “为什么我一睡醒你就迫不及待地抱我?” 岑淮予的下巴还抵在她的肩颈处,轻嗅一下,鼻尖就萦满她身上自带的香气,这味道叫人心安。 他一直都知道的,他是如此迷恋她身上的所有。 “因为我想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活在梦里。” 他给出一个模棱两可,让人觉得有些无厘头的回答。 江晴笙转过身来,微微远离他的怀抱,和他变成面对面的姿势。 刚睡醒的眼睛带点慵懒,亮晶晶却又疑惑地望着他。 “什么意思?” 岑淮予大概是不想她离开自己的怀抱,面对面地拥过去,将刚才短暂脱离的女生又圈回自己的领地。 像无比珍贵的宝藏。 “因为,刚刚你就躺在我的沙发上,夕阳也恰好照进来,我觉得一切都特别特别好。” 他后面又补了一句:“甚至好的都有些不像现实了,我总是恍惚地以为自己活在梦里。” 一直缺乏爱的人,在感知到幸福的第一时间是怀疑。 就好比岑淮予,他的第一反应是觉得难以置信。 这些明晃晃、亮闪闪的快乐和爱意,真的全部都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吗。 太不可思议了。 再后来,又要杞人忧天地害怕这些幸福会不会只是短暂停留的泡沫。 也许,在他觉得最幸福的那一瞬,幸福就要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他要用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行为去确定这份爱的存在和长久。 但这些生命里缺失良久的安全感,江晴笙统统都给他了。 江晴笙回抱住他,柔声问:“那现在呢,察觉到这是现实了嘛?” “我察觉到了。” “笙笙,这样的幸福,会是永恒的吗?” 江晴笙都懂。 懂他在爱里的过度警惕,懂他的缄口不言的忧愁。 所以江晴笙很坚定地点点头:“会的,都是永恒的。” 夕阳完全落下去了。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拥抱彼此时最安稳的心跳。 江晴笙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问他: “你有没有把我的花送给南汐阿姨呀?” “当然有。”岑淮予说,“她一定很喜欢。” “是吗?” “是。”岑淮予望着窗外的天,夕阳落下了,但却留下了一整片橘调的天空。 他说:“因为今天是个很好的天气,她不再落泪了,她开心了。” 江晴笙说:“那...下次我和你一起去看她,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已经跟她介绍过你了。” 江晴笙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介绍的?” “我说,她叫江晴笙,是和你一样爱画画的女生,是你最敬重的章正则老师的外孙女。” 听到这儿,江晴笙还是有些轻快的笑着的。 刚想说他介绍的好官方哦,就听见那道磁沉声线继续传来—— “她是我一直都很想娶的女孩子。” 忽地,心跳像是漏了一个节拍,陷入一块柔软海绵里,塌陷得很彻底。 眼睛是在一秒之内泛红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情绪反应,但就是下意识的深感触动。 眼前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缺乏关于爱的认知,一步步笨拙地走到如今,也依旧不够完美。 但他用自己的方式在努力地、小心翼翼地爱。 假如他缺乏安全感,江晴笙想,那正好,自己有的是安全感。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很真诚地笑了下。 “那——” “岑淮予,你娶我吧。” 岑淮予的瞳孔不自觉放大,内在的温度伴随着她的话不停升温。 是诧异到四肢都微微僵硬的程度,是下意识去窥探她眼里的情绪,细揣她语气里的暗藏的机关。 语言系统都要紊乱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说什么才能去应她那句“你娶我吧”。 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太轻飘飘了。 到最后,才呆呆问出一句:“笙笙,你说什么?” 江晴笙依旧坚定,刚才突然萌生的话语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的。 可到现在,冲动的热血逐渐冷却一些,她也丝毫不后悔。 她说:“岑淮予,我说,我们结婚吧。” 会很奇怪吗? 江晴笙想,由她来主动提出这个话题,会显得奇怪吗? 可她立马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此刻的她,只觉得这段感情,她需要来做一次主导者。 如果他恰好想结婚,想要一个自己的家庭来弥补一直缺失的安全感。 江晴笙觉得,自己也正好很期待和他的未来生活。 那么,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岑淮予已然察觉到她的认真和笃定,倏然笑了。 “笙笙,你怎么抢了我的台词?” 江晴笙回他一个同样灿烂的笑容:“好像没有人规定这些台词只有男生才能说吧?我刚才心里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就这么说了。” 岑淮予的拥抱就这么突如其来地覆上,他让她稍等一下,转身走向办公桌下面的保险柜。 他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 江晴笙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眼前的男人单膝跪地,打开了手中的小盒子。 里面躺着一个足够奢华的戒指。 那样完美的切割和纯度,让江晴笙眼前一亮。 她听见岑淮予说:“求婚这件事,其实我默默在心里策划了很久。但你好像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刚刚你说要结婚,我想,这枚戒指在这个时候拿出来,应该还算符合时宜。” “笙笙,早在你之前,我就很想很想和你结婚了。” “你愿意嫁给我吗?” 江晴笙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帮我戴上吧,我愿意。” 那颗从他们复合后就加急设计、定做好的戒指,辗转许久,终于戴在了她的手指间。 岑淮予在国外找到设计师后,他说会为他打造一枚独一无二的求婚戒指。 一枚象征着圣洁爱意的戒指。 永恒、美满。 - 从办公室出来后,江晴笙戴着那枚戒指,和岑淮予一块儿去了趟江家。 事发突然,求婚的事儿谁也没通知。 在吟花巷的外公正好跟着章女士回了江家,今天除了江逾白不在,江家人凑得还算齐。 小情侣俩工作日回来的情况少之又少。 陈姨去开门的时候还以为两人闹别扭了。 但看见他们手牵手的腻歪模样,又顿觉是自己想多了。 一家人被江晴笙召集在客厅的沙发里,众人疑惑之际,看见江晴笙亮出了手里那枚闪亮耀眼的戒指。 “你们看。” 坐在一排的章知雨、江砚之、章正则顿时面面相觑。 短暂地反应过来后,章知雨一脸欣慰道:“宝贝,要幸福,只要你幸福就好。” 江砚之显然沉浸在难以置信的情绪里。 太突然了,真的太突然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 之前接受了女儿正在陷入热恋的状态,猛地一下,女儿已经被求婚了。 恋爱和结婚,好像还是不一样的。 章知雨见他迟迟没反应,拿胳膊肘抵了他一下:“你笑一下,说句话呀。” 他笑不出来。 江砚之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特别难看的笑容:“恭喜恭喜,小岑什么时候求的婚?怎么连我们也瞒着。” 江晴笙很快穿插一句话,让江砚之难看的笑容更加难看了。 她说:“是我先向他求的婚。” 众人:“......” 江砚之嘴角抽搐般咧了一下。 “笙笙,你没再开玩笑吧?” “没有啊。”江晴笙解释,“因为我很突然地提出了,所以打乱了阿予的全部计划,他就立马拿着戒指向我求婚了,有一点点仓促,但我很喜欢。” 章知雨望着自己的女儿,心想着真是有魄力,不愧是她的女儿。 外公笑着应了两声:“虽然过程有点奇葩,但好在结果是好的嘛,这戒指真好看,小岑是早就准备好了吗?” 岑淮予谦卑点头:“求婚是一直在我计划内的事情,所以戒指很早就定做了,今天要谢谢笙笙的勇敢,这枚戒指提前戴在了它的主人手上。” 江砚之听了老丈人的话,嘴里咕哝一句:“过程哪是有点奇葩......” 章知雨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几位长辈将话题延伸到领证办婚礼的事情上。 岑淮予爷爷刚过世,如果要尽早完婚的话应该还能赶在热孝期。 江砚之舍不得女儿,一个劲儿说:“不急不急,笙笙还小。” 江晴笙反驳:“怎么不急了,我要赶在江逾白之前结婚!”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江晴笙随时随地爆发的好胜心惊到。 章知雨幽幽问:“这都得跟哥哥比?你哥哥都一把年纪了......” 一把年纪的江逾白是全家最后一个知道妹妹已经被求婚成功的人。 他和林殊晚大半夜刚从帝都落地温城,两个人一起回到江逾白的住宅后,就收到了章知雨发来的消息。 江逾白连夜给江晴笙拨打了一通电话。 “江晴笙!凭什么你比我要快!” 江晴笙气定神闲地回复他:“那咋了,那你倒是去求婚啊。” 江逾白被一句话怼得语气渐弱,看了眼正在沙发上处理工作的林殊晚,他挂了电话,很幽怨地咕哝一句: “我也想啊......” 第233章 “送子观音” 江晴笙手上那枚戒指,实在过于高调了。 但为了用一种“低调且自然”的方式不厌其烦地让周围人知道自己要结婚了,她就一直戴着。 显然,这个招数虽然蹩脚但还是有用的。 最先受到她无声炫耀的人是之前已经经历过被求婚的程思言。 岑淮予求婚完的第二天早上,程思言就收到一张江晴笙发来的自拍照。 照片里只露半张脸,戴戒指的那只手半捂脸,那颗奢华的大钻戒占据一大半屏幕。 如此刻意,程思言想不看到都难。 早起的打工人都有一种要创飞全世界的疯感,程思言没好气地给她回一条语音—— “干嘛?又去霍霍钱包买新珠宝了?” 江晴笙在这一刻,无比痛恨程思言的不解风情。 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按住语音键,忙不迭道: “什么呀,这是岑淮予送我的!” 程思言声音依旧透着股淡淡的疲惫感:“哦,那他还挺大方。” 直到人已经坐在办公室里,早起的烦躁在一杯冰美式下消散得差不多的时候,程思言才品出点不对劲来。 她的电话很快拨到了江晴笙那儿。 “你什么情况啊?你和岑总什么情况啊?不是,他不会真的求婚了吧?” 江晴笙还沉浸在对闺蜜迟钝反应的无语中,傲娇地哼了声: “对啊。” ?! 程思言更加激动了:“不是,他怎么还偷摸求婚的?也不告诉我们一下,怎么样啊笙笙,求婚现场是怎么样的?” 江晴笙车子停在工作室门口的车位上,人却一直在驾驶位坐着,迟迟没下车。 因为她此刻正在向程思言复盘那天的场景和情况。 程思言听完后,在电话那头呆滞数秒,半晌才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感喟—— “江晴笙,你真是...你真是......” 江晴笙:“真是什么?” 程思言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什么形容词去形容自己的闺蜜了,词穷许久,才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 “奇葩。” 但转念一想,“奇葩”好像是贬义词,用来形容她美丽的闺蜜不太好。 于是,程思言又修饰了一下: “美丽又可爱的奇葩。” 江晴笙立马解读完这句话的本质:“加再多的前缀也没用,那不还是奇葩吗。” 程思言也不否认:“那倒也是。” “程思言!”江晴笙佯装生气模样,“你怎么这样!”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清脆笑音,几秒后程思言正色道: “好啦不逗你了,我知道你不是被传统思想束缚的人,笙宝,要一直幸幸福福的。” “我会的。” 江晴笙下了车,回到办公室后,刚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震动了下,有一条程思言的消息进来。 她点开看了眼,写得挺长的,像小作文。 【笙笙宝,有些话说出来怪难为情的,所以我还是打字给你。见过你因为爱情受伤落寞的样子,所以能看到你幸福,我也很幸福。你一直都是个随心所欲又勇敢的人,想做什么就去做了,希望你以后也能这样,别害怕,我永远都在你身后。另外,你一定要告诉岑总,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一定饶不了他!我最最最好的朋友,要永远幸福,永远快乐。】 从小认识,一路陪伴着对方走过来,她们是最熟悉彼此的好友。 看见好朋友发来的话,江晴笙心里一阵暖流涌过,鼻尖酸酸的。 她敲击键盘,回复这条消息。 【我最最最好的朋友,你也要永远幸福,要比我还幸福。】 最近已经变成做咖啡高手的霏霏,在固定时间内端一杯刚做好的咖啡来到江晴笙的办公室。 “Echo,今天的新品是我自制的榛果拿铁,你来尝尝。” 江晴笙放下手机,嗅见办公室内散发的咖啡醇香,觉得顿时神清气爽。 “好香啊,你越来越厉害啦霏霏。” 她去够咖啡杯时,手上的那枚戒指自然逃不过霏霏的火眼金睛。 霏霏一把抓住她的手,将戒指往自己的眼前挪得更近。 “哇,好大的鸽子蛋啊!” 江晴笙被她浮夸的夸赞逗笑。 霏霏已经开启“侦探”模式,分析道:“钻石这么大,这么纯,而且还是戴在无名指上的,莫非......” “岑总求婚了?” 程思言那儿的确是江晴笙刻意为之,专门去秀了一把的。 但霏霏这儿,实属无心。 江晴笙大方承认:“是的。” 霏霏的反应要比程思言激动一万倍。 “天呐,我的妈呀!真的假的?!这么突然,啥时候的事儿啊,在哪儿求的啊,我是第几个知道的啊?” 江晴笙被她机关枪似往外蹦出的问题搞得应接不暇。 “那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 霏霏平复一下此刻激动的心情:“你慢慢回答,一个个来。” 江晴笙:“昨天求的,在他的办公室,你应该是除去我的家人外,第二个知道的吧?” 霏霏:“第一个是谁?” “程思言。” 霏霏有一阵莫名的兴奋:“我去,我居然是那么早知道的,比Ella姐都早?!” 江晴笙:“是的。” “Yes!” 江晴笙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在开心些什么。 霏霏似乎一点儿也不想听求婚过程了,她将桌上那杯咖啡挪到江晴笙面前。 “你赶紧喝啊,多喝点,我先下去咯。” 江晴笙太了解霏霏了,她这句“我先下去咯”背后的潜台词应该是:我先下去帮你传播这个喜讯咯。 果不其然,江晴笙这一整天,收到了Relive全体员工的祝福。 Ella得知这个消息后没有表现得像霏霏那样一惊一乍,甚至于,她耿耿于怀的点是霏霏居然比自己先知道这个消息。 向江晴笙简单表达自己的祝福后,Ella就出去见客户了。 等到她下午再回来时,手中提了个挺大的袋子。 那个袋子最后被送进江晴笙的办公室。 Ella:“Echo,这是我送给你和岑总的礼物。” 看着Ella提袋子有些吃力的表情,应该能猜测出是个庞然大物,且有点重。 “这是什么?”江晴笙好奇发问。 “好东西。”Ella冲她挑眉,“打开看看。” 江晴笙怀着好奇的心,将袋子里的实木盒子拿出来。 在Ella无比期待的眼神里,江晴笙打开了盒子。 看清里面躺着的东西后,江晴笙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下。 几秒后,她抬起头,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 刚才那点被拉到极致的好奇心,在得到解答的时刻,全没了。 里面躺着的,是一个精工细雕的送子观音。 江晴笙将那座略沉的送子观音拿出来,问Ella: “这是?几个意思?” “意思还不明显吗?”Ella诧异,像是在无奈江晴笙怎会如此不上道。 她耐心地解释:“这是送子观音啊,木雕师跟我说,把它放在家里,以后能生天使宝宝的。” 江晴笙:“......” “Ella,你知道给一个恐孕的人送一座送子观音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吗?” Ella茫然片刻,呆呆地问:“啊?你恐孕啊?” 江晴笙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当代年轻人,谁不恐孕?” “那倒也是。”Ella望着眼前这座木雕,发现它并不受人喜欢,顿时发了难。 Ella问:“那这座木雕...我费劲巴拉给你提回来的呢!而且Bella也出了一半钱,这是我们俩的心意啊。” 江晴笙惊讶到不行:“远在港城的Bella都知道了?你们这消息传播的速度真是够快的。” Ella讪讪一笑:“哎呀,好事嘛,传千里也无可厚非,是吧......?” 江晴笙望着眼前这具送子观音,心想着这也是朋友们的美好祝愿,她跟Ella道了谢,下班后将其提回了家。 岑淮予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收到江晴笙消息: 【阿予,今晚去你家,我已经抱着圆圆过去啦。】 复合以来,两个人其实在江晴笙家里多一些。 因为江晴笙觉得岑淮予家里的陈设太过单调冰冷了。 没想到今天一反常态。 岑淮予也没多想,从公司出来后就回了自己家。 一进客厅,最先迎上来的是圆圆,而江晴笙还开开心心坐在沙发上追一档综艺。 岑淮予的视线停留在客厅最中间玻璃柜的那具送子观音上,愣住。 他家什么时候有这个了?? 下一秒,江晴笙就向他解释由来: “这是Bella和Ella合资送我们的,你瞧瞧,送子观音呢。” 岑淮予的关注点却是:“笙笙,你想生孩子了?” 江晴笙:“......谢谢我不想。” 岑淮予又问:“既然是你的朋友们送的,为什么放在我家里?” 江晴笙心虚一笑,不回答他了。 岑淮予一下懂了。 哦,原来是她不喜欢送子观音,也不想生孩子。 但是放他家里,是想让他生孩子吗? 见沙发上的女孩不说话,岑淮予笑着坐到她旁边,揽住她,发出一句调侃意味很浓的感叹—— “Ella和Bella还是不够了解你,不懂投其所好。这要是给你送一个财神爷的木雕,你一定天天供着,是吧。” 江晴笙眼睛一亮,似乎是联想到那场面了。 她赞同:“那肯定啊!” 过了几天,她真收到一个财神爷的木雕。 这一次是岑淮予送的。 第234章 “就为了迫不及待地给我戴上戒指?” 岑淮予求婚完的那个周末,下午,程思言约了江晴笙出来逛街。 闺蜜俩因忙于工作而许久未见,一见面,程思言就迫不及待地调侃—— “江大小姐,快快,让我看看你那个超级大钻戒。” 结果拉起她的手一看,指间空空如也。 程思言诧异地“咦”了声,问她:“你戒指呢?” “没戴。”江晴笙抽回手,挽住程思言的胳膊。 “不是吧?”程思言一边跟着她往商场的门店里逛,一边幽幽道,“不会刚求婚你就后悔了吧?” 江晴笙刹那顿住脚步:“......怎么可能!” “那你干嘛不戴戒指啊?” “那个戒指,实在太高调了......”江晴笙解释,“而且吧,这么大颗的钻戒戴在手上,实在不太方便。” 程思言点点头:“那倒也是,林岐买的那个我也嫌大。” 末了,她又抬起自己的手,秀了指间那枚低调但精致的戒指,提议道: “你看,我们平常就戴个低调点的情侣对戒,你们也可以试试。” “既低调,又有爱。” 江晴笙觉得这主意不错,抬起程思言的手欣赏了下,环顾商场周围的门店,她指了指不远处那家奢侈品店。 “言言,那你陪我去挑一下吧。” “好啊。” 两个人一块儿往门店走。 逛了好几家奢牌店,最终还是有收获的。 江晴笙看中一款限定情侣对戒,细钻,但设计得很独特。 听见Sales说这是该门店的最后一对时,江晴笙毫不犹豫的刷卡买单。 程思言在一旁问:“这么果断,不用问下岑总征求下他的喜好?” “不用。”江晴笙接过工作人员打包好的戒指,“他的喜好我清楚。” 两人对视一笑,在工作人员的热情道别下走出门店。 江晴笙又补充一句:“我说了算,他的意见不重要。” 程思言默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两人逛了一下午,先是将手里那些战利品提前挪放到了车子的后备箱里。 逛累了,她们在商场里选了家店,准备用晚餐。 程思言看中一家新开的云南菜,说是想尝尝里面的黑三剁。 江晴欣然同意。 店是新开的,商家正绞尽脑汁大力宣传。 刚一进门,菜还没点,服务员就上来告知: “两位美女,我们这儿有活动,在APP上收藏打卡我们家店,有免费的饮料送。” 程思言和江晴笙已经提前点好了奶茶,摇摇头,礼貌地说“不用了”。 服务员刚走,江晴笙拿手机扫描了桌上的点餐码,正挑选餐品之际,听见了后面一道聒噪的男声—— “我这个人嘛,择偶标准比较简单,温柔贤惠的就行,以后我负责赚钱,她在家里相夫教子,这是最好不过的家庭模式了。” “我听王阿姨介绍过你的基本情况了,条件不错,我想问一下,假如我们结婚,你家里会给多少嫁妆啊?” “你家那么多店铺和房产,你又是独生女,以后应该都会留给你吧?” ...... 听得江晴笙眉头都皱起。 江晴笙的位置正好背对着那么男人,而程思言则能看清对面那桌的相亲女主角。 她有些近视,隔着一定的距离,忍不住眯了眯眼,仔细打量一番。 那边的女生好像也看到了自己,两个人四目相对。 程思言看不太清,索性打开了手机摄像头,放大到合适的焦距。 看清相亲女主角后,程思言嘴角一撇,语气里夹杂几分同情意味。 “笙笙,你看对面那桌,那不是你们工作室的霏霏吗?” “你看她,感觉已经气得要磨刀了。” 江晴笙猛地放下手机吗,转过身去望了眼,还真是霏霏。 霏霏显然也看到她了,朝她投来一抹求救的眼神。 江晴笙秒懂。 相亲男还在继续输出—— “还有啊,我觉得你那份工作真的不太行,搞艺术的女生,太抛头露面了,我觉得你还是辞了吧,结了婚就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孩子,我妈会帮忙带的。” 程思言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下一秒,她看见对面的江晴笙已经起身,勾着一抹玩味笑容来到相亲男的身边。 “请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相亲男被江晴笙美到,眼里闪过惊艳之色。 他挺直了腰板,语气里有种盲目的自信。 他对江晴笙说:“我嘛,也就开了个小公司,赚点小钱。” 江晴笙点点头,故作恍然,将他的原话复述一遍: “啊,是吗,我觉得你这工作真的不太行,开公司的男人,太抛头露面了。” 相亲男再怎么迟钝,也能听出江晴笙话里的用意。 他立即拉下脸,沉声道:“美女,我又不跟你相亲,不知道你过来捣乱是几个意思?” 一旁的霏霏向相亲男介绍:“她是我老板。” 江晴笙笑着补充:“也就是你口中从事艺术行业很抛头露面的女的。” 相亲男头大如斗,一个江晴笙巧舌如簧,又来一个伶牙俐齿的程思言对自己冷嘲热讽。 程思言问:“这位先生年收入多少啊?” 相亲男自以为条件还可以,比了个手势“六”。 “六位数,近百万。” 程思言嗤笑着重复:“近百万?近?也就是说没有百万喽?” “你知道承担家庭的开销,养育一个孩子要花多少钱吗?我姐们男朋友亿万富翁都没让她在家相夫教子多生孩子,大哥,你哪来的脸?” 相亲男听完程思言的形容,用不友善的眼神打量一番江晴笙。 看她身上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相亲男不屑地笑了下,更加坚定自己刚才的说辞: “搞艺术的果然还真是抛头露面,她男朋友该不会已经和别人结婚了吧?” 霏霏听到他言语里对江晴笙的侮辱,恨不得将服务员刚端上来的滚烫的小锅米线全部倒他头上。 但江晴笙却异常淡定,打量一下他身上的穿着,冰冷的话语像淬了毒: “你这件衣服是A货吧,这个牌子可从来没出过这样的款式,哦对了,如果你想要正品的话,我可以送你一件,毕竟——” “这是我家公司旗下的品牌。” 相亲男震惊:“你家公司?” 江晴笙眼神示意霏霏到她们那桌来吃,霏霏连连点头,立马起身。 离开前还好心提醒相亲男:“她是江氏集团的千金,你大可以去百度百科搜索,至于她男朋友,总之是比她家更牛逼的存在。” “我建议你耐心等待九星连珠的那天,然后努力穿越回清朝,你的思想很符合那时候的环境。” 前面那桌的江晴笙和程思言听到霏霏毒舌的发言,都没憋住笑。 相亲男脸色很臭,看见霏霏提包就走,语气很差地喊她: “诶,你好歹买了单再走吧!” 霏霏说:“我买你个头,一桌子全是你吃的,好意思叫我买?就你这样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还想让女的在家里相夫教子,做梦去吧。” 餐桌上,霏霏跟江晴笙坐到了同一排。 江晴笙问她怎么突然去相亲了。 霏霏吃着碗里的米线,气不打一处来: “唉,以前住一个巷子的阿姨给介绍的,推都推不掉,我本来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心想着万一聊得来呢,好家伙,结果让我遇上了相亲市场的毒瘤。” 江晴笙又担忧地问:“那他不会跑去介绍人那里乱讲吧?” 霏霏气呼呼地吃菜:“我还会怕他?!刚才我可都是录了音的,到时候我就把录音放出去!” 江晴笙闻言,颇为欣慰地总结:“太好了,你终于不是傻白甜了。” 霏霏:“......” 吃了晚饭,三位女生没立马回家。 程思言说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了,要不去附近的小酒馆喝点酒。 江晴笙友情提醒:“程大小姐,你今天可是开了车来的。” “多大点事儿,喊个代驾不就完啦。” “那也行。”江晴笙没意见,转头看了眼霏霏,她也点头。 于是三个人往附近的音乐清吧赶。 本来只是抱着“小酌怡情”的心态喝的,谁知道霏霏和程思言都喝多了。 在这期间,岑淮予和林岐都不停打来电话。 江晴笙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两个酒鬼,只好打电话通知林岐和岑淮予过来。 林岐把程思言带回家,而岑淮予,则是充当司机,协助江晴笙把霏霏送回家。 霏霏父母见到是女儿公司的老板送她回来的,震惊之余就是感谢。 江晴笙和她的父母寒暄一阵,又重新上了岑淮予的车。 “你没喝多?”岑淮予问。 “我很少醉酒的好不好,我酒量好。” 霏霏家附近有一条绿树环绕的林荫路,晚上的时候车辆不多。 江晴笙喊岑淮予停下车。 岑淮予很不解,但还是停了车。 他问:“怎么了?” 江晴笙取出自己购买的对戒,将其中一枚戴到他手上。 “阿予,你买的那个戒指实在太高调了,以后我们就戴这一对好不好?” 岑淮予端详手中的戒指,在静幽的路灯下散发光芒。 他点点头,又轻抚她的手中的那枚戒指。 “让我停车,就为了迫不及待地给我戴上戒指?” 江晴笙:“对啊,那我可真是太迫不及待了。” 第235章 定格在他们最幸福的时刻 江晴笙送岑淮予的那枚对戒,他是真的很喜欢。 无关乎礼物本身,是只要江晴笙送的,他都会喜欢的。 驱车赶回公寓的路上,酒意上头,江晴笙有点困,睡着了一会儿。 车子平稳停靠在车位时,江晴笙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岑淮予不忍心喊醒她,于是温柔地看她睡着的侧脸。 可惜没多久后,一阵急促电话铃就将江晴笙吵醒。 是林岐打来的。 江晴笙猛地睁开眼,望着岑淮予,半天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 “你怎么没喊醒我呀?” “看你睡得太熟,就没喊你。” 江晴笙听见那阵急促的电话铃,一看是林岐,就十分烦躁地接起来。 “干嘛?大晚上不照顾醉酒的言言,给我打什么电话?” “你还好意思说!”林岐怼她,“你怎么也不看着点,言言喝醉了多难受啊,我跟你说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晴笙挂断了。 “怎么挂了?”岑淮予问。 “不用理他,他太烦了。” 岑淮予于昏暗光线里,用另一只手的指腹摩挲着江晴笙送他的戒指。 “不理他的话,那......亲亲我?” 江晴笙听见他说的话,语气里带祈求成分,心下一软,捧着他的脸,笑盈盈地问: “这么突然?” 还没等岑淮予回答,她就捧着他的脸,柔柔地吻下去。 岑淮予感受到她的温柔,反客为主,长驱直入。 两个人在车里完成了一个湿漉漉的、绵长的吻。 后来的不受控,在车里无法解决全部情愫。 江晴笙睡意彻底断了,回应岑淮予逐渐热切的吻和动作。 车内逼仄,感官总是会更敏锐。 想推开,但又沉溺。 江晴笙维持一丝理智,呼吸错乱地喊他:“岑淮予。” 岑淮予应声:“回家继续?” 也没管她到底说了什么,岑淮予替她打开车门。 江晴笙下车的时候腿都软了一下,被岑淮予揽着腰回了家。 大概是觉得圆圆碍事,一回家,圆圆就被关进它自己的小窝里,而江晴笙则是被打横抱回房间。 男人沉重的呼吸压上来,在旖旎到极致的时刻,一遍遍喊她“宝宝”。 江晴笙彻底沦陷之际,听见他说: “我好喜欢你。” - 温城彻底入夏的时候,岑淮予很正式地登门江家,提出了想和江晴笙在热孝期完婚的意思。 江晴笙的意思是,先领证,后面再慢慢筹备婚礼。 章知雨和章正则没意见,江逾白和江砚之看上去有很大的意见。 江砚之是因为舍不得女儿。 江逾白当然不是舍不得妹妹,只是单纯不想江晴笙赶在他之前结婚。 但很显然,父子俩的意见没那么重要。 江逾白不服气,拉着江砚之和自己统一战线。 谁料岑淮予无比诚恳地向江砚之表示: “叔叔,我之前提过的入赘不是开玩笑的,我和笙笙结婚后,一切都不会变,平时空了我们也常回来。” 江砚之一听,神色愉悦很多,还大言不惭地问: “那孩子呢,孩子跟谁姓?” 岑淮予:“孩子姓江。” “太好了!”江砚之大手一拍,朝岑淮予投去一抹赞许眼神,“你小子,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其他人纷纷对江砚之的反应表示无语。 尤其是江逾白,暗骂:“爸,你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 “你懂什么。”江砚之觑他一眼,转头又对小情侣说,“回头我跟你们妈妈去找大师算个好日子,你们去把证领了,婚礼也早点计划起来。” 你们妈妈? 江逾白愣住,这就“你们妈妈”了? 证还没领呢,这就改口了? 他觉得岑淮予一旦入赘,他在家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此刻除了江逾白外,其他人都沉浸在江家又有好事降临的喜悦之中。 结婚事宜本该是两家人一起认真商讨的,但岑淮予那儿已经没有家人了,所以就变成了章知雨和江砚之全权操持这个事情。 江晴笙喜欢春天,婚礼的日期定在了明年开春。 但是订婚仪式和领证的日期,都赶在较前面了。 夏至刚结束,章知雨的生日刚过,岑淮予和江晴笙就办了订婚仪式。 订婚事宜不是那么繁琐,两家亲戚都不多,办得虽然简单,但仪式感满满。 岑淮予全程上心,江晴笙没操什么心。 江晴笙虽说对仪式感格外看重,但是筹备订婚仪式期间,岑淮予的用心程度可谓令人称奇。 江晴笙说:“阿予,光是订婚你就上心成这样,那以后婚礼怎么办?” “那必然是,比订婚再上心一万倍。笙笙,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 领证的日子是江砚之和章知雨一起去庙里求来的,七月初七,正赶上七夕节,怎么看都是寓意极佳的日子。 寺庙里的大师说了,这日子再好不过,保佑两个孩子一生美满。 章正则得知此事后,还曾评价自己的女儿女婿: “你们两个知识分子,怎么那么信风水?” 那天江晴笙和岑淮予都在场,听见了章女士的回答—— “不是信风水,是坚信我们虔诚地求了,菩萨一定会好好保佑笙笙。” 那一瞬,岑淮予心里大有触动。 他应承下这个日期。 在江家吃过晚饭后,江晴笙和岑淮予去附近散步。 两个人手牵着手,江晴笙看着路灯下投射的影子,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眼前这个人,已经和自己订完婚。 没多久后,也会成为自己的丈夫。 七月初七,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也是他们要开启人生新篇章的日子。 湿热夏夜,江晴笙的碎花长裙的裙摆荡在昏黄路灯下。 岑淮予看她出神的恬静模样,问她在想什么。 她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岑淮予无比赞同地应了声:“是啊,要换成前两年,我简直不敢想,有朝一日居然能和你结婚。” “什么呀。”江晴笙嗔一声,“不过那时候我应该是真的不想搭理你。” “所以某人偷偷跑Y国偷看我无数次?” 话音落下,岑淮予轻掀眼皮,微微歪头看她。 那天在书房里,他发觉第一层抽屉里的东西乱了,原先摆在最上面的相片被压下去了些。 再加上江晴笙那天很突如其来地提出了结婚的念头。 岑淮予有过怀疑。 在这个夜晚,他的怀疑有了答案。 “是不是看到我书房里的东西了?” 江晴笙也不否认,点点头。 她挽着岑淮予的胳膊往前走,很自然地问: “所以,毕业典礼上给我送花的人是你吗?” “是我。” 得到答案的江晴笙在夜色里晕开一个明媚笑容。 “你知道帮你传话和送花的外国美女是怎么夸你的嘛?” 岑淮予:“怎么夸我的?” 江晴笙:“她说你是 handsome guy。” “handsome guy?”岑淮予复述一遍,讲英文的时候声音磁性,喉间溢出愉悦笑意。 江晴笙那双因带笑而神采奕奕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她听见他说:“那真是谢谢她的夸奖。” “哼,自恋。” 江晴笙又调皮地将自己的视线收回。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散着步。 刚才的话题结束后,江晴笙安静了一会儿,欣赏着周遭的夜色,没说话。 须臾,她换了副认真的语调问岑淮予: “阿予,所以你当时为什么这么频繁地跑去Y国看我?” “只是想看看你。”岑淮予说,“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没别的意思。”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江晴笙没立马接话,眼神像被夏夜的潮湿氤氲,泛着莹亮的水光。 岑淮予的语调继续往下沉:“后来,发现你过得很好,沐浴在阳光底下,笑容比阳光还要明媚。” “那时候我发现,和你在一起那么久,我从没见到过你笑得这么纯粹又快乐。我想你离开我以后,可能确实要比在我身边开心。” 江晴笙牵他的手,和他的身影一起融进月色里。 她说:“至少现在,在你的身边,我是真的快乐。不要回忆从前了,我们都要向着未来走。” 灯火盏盏,走到无人的小路,江晴笙顿住了脚步,踮起脚,在他唇间落下一个吻。 - 七月初七,是大师口中上好的日子。 岑淮予牢记丈母娘的叮嘱,就连接江晴笙去领证的时间点,都是卡在了大师精心算好的最佳时间段里的。 江晴笙一身简洁的白色裙装,妆容特意找了化妆师精心打理过。 前段日子已经领完证的程思言和林岐,经验尚足,作为摄影师跟着一起来。 领证的流程不繁琐,但因为程思言和林岐不停地拍拍拍,从而变得有些许繁琐。 好在这样的日子可能人生中只有一次,江晴笙和岑淮予不嫌麻烦,格外配合。 拿到结婚证那一刻,明明是两本轻飘飘的证件,可拿在手中,总觉得沉甸甸的。 它涵盖了太多爱的意义。 林岐架着他的专业设备,喊走在前面的新婚小夫妻回头望。 江晴笙和岑淮予一人握了本结婚证,在阳光正正好的草坪上,默契的同时回头。 察觉到对准他们的镜头,两个人牵着手,都粲然一笑。 画面就定格在这一刻。 定格在他们最幸福的时刻。 ——正文完—— 第236章 番外一(他是这个家里不可或缺的一员) 临近春节。 江晴笙自从工作室开始放假以来,就回江家住了,岑淮予偶尔有空的时候也会过来。 王伯家里出了变故,回老家有一段日子了。 章知雨和江砚之不放心章正则住在吟花巷,便将他接了过来。 看着这一大家子,江砚之最近真的有了种享受天伦之乐的感觉。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最近天天喊自己的好兄弟们来家里打麻将。 即便是输了钱,也乐呵呵的。 有一天傍晚,岑淮予工作结束得早,再加上章知雨特意打电话喊他回来吃饭,他刚从公司出来就驱车来到江家。 陈姨在厨房忙忙碌碌,章知雨和江晴笙在沙发上追剧。 看见岑淮予的身影后,章知雨想起江砚之的叮嘱,于是说: “小岑啊,你爸爸刚讲了,让你来了之后去棋牌室陪他们打几局,切磋一下。” 岑淮予手里还提着袋江晴笙嚷着要吃的山楂饼,他递到江晴笙面前后才应章知雨的话: “好,那我现在就上去。” 人刚走到楼梯口,棋牌室里说说笑笑的聊天声就传进岑淮予耳中。 一位声音嘹亮的大叔说:“我真是愁啊,我家那个小祖宗,看上个一无是处的小白脸,那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我女儿恋爱脑啊,怎么说都说不通。” 后面还跟着几道安慰他的声音: “哎呀,想开点,儿孙自有儿孙福。” “是啊,说不定你家伊伊也是头脑一热,你越拦着她越跟你对着干,你别干涉太多,有可能过段日子就分啦。” 那人不接茬,愁得叹了口气:“唉,你们不懂,我家伊伊又不像砚之家的女儿那样聪明优秀,我也没指望她多有出息,所以我和她妈妈平日里惯得多了点。” “结果现在倒好,被我们惯出毛病来了,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白甜。” 这时,被临时cue到的江砚之也跟着安慰几句: “哎呀,我家笙笙以前也挺恋爱脑的,你看现在,还不是把我女婿治得服服帖帖。” 一说到这个,话题就转了。 大家口中满是对江砚之的羡慕。 “还是砚之最有福气了,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婿,居然愿意入赘。” “最关键的是人好啊,多孝顺!” 大家口中孝顺的“入赘女婿”就这样适时出现在棋牌室门口。 岑淮予礼貌敲门:“爸,我来陪陪你们。” 江砚之闻声,很热情地朝岑淮予招呼: “回来啦小岑,来来,我早跟他们讲了,说你打麻将技术了得,你过来帮我打几局。” 岑淮予之前也帮老丈人打过不少局,明白他话里的潜台词是:我输的差不多了,你快帮我赢回来。 顶替了江砚之的位置坐下,新的一局还没开,其他三位叔叔对他的夸奖没停过。 “小岑真是孝顺,下班回来还要帮老丈人打麻将。” “真好啊,仪表堂堂,人还这么优秀。” “我女儿要是能有笙笙一半省心就谢天谢地了。” 岑淮予低调应和,江砚之在边上一阵暗爽。 章正则从自己的房间出来时,正好路过吵闹的棋牌室,摇摇头,往客厅走。 江晴笙还在和章知雨分着吃岑淮予买回来翻山楂饼,看见章正则后,忙招呼道: “外公快来,有好吃的!” 章正则在母女里旁边坐下:“这砚之最近怎么回事,天天喊人来家里打麻将?” 听他这语气,好像是有点意见的。 章知雨宽慰:“哎呀他最近心情好,想打就让他打呗。” 章正则仍旧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小岑上班已经够累的了,一回来还得帮他打麻将。” 章知雨和江晴笙对视一眼,听这口气,好像又是在心疼岑淮予? 下一秒,章正则又一语道破:“肯定是自己麻将技术不如人,想着让小岑帮忙赢回来。” 江晴笙、章知雨:“......” “外公。”江晴笙打断他,给出一个自认为中肯的建议,“我觉得你该向我爸学习下了。” 章正则疑惑:“学习什么?” 江晴笙:“学习他对女婿亲如父子的关爱之心。” 章正则听出来了,这文绉绉的表达,合着是拐着弯说自己对江砚之不够好,太苛刻了? 章正则一把年纪,在某些方面仍旧有孩子般的傲娇: “谁叫他不邀请我去打麻将,我技术也比他好啊。” 母女俩恍然大悟,原来生气地点在这儿呢,怪江砚之打麻将不喊他。 岑淮予在江家的抢手程度,婚后,江晴笙有了更明显的感受。 快要晚饭,江砚之的麻将局终于散场。 岑淮予顶替他位置后的几局,力挽狂澜,赢下了不少,算是为他减少了一部分损失。 一众麻友在对岑淮予毫不吝啬的夸奖中回了家。 章知雨和江砚之热情地留他们吃晚饭,结果这几人都拒绝了。 江砚之开开心心送客:“明儿再来啊!” 麻将搭子刚走,江逾白就赶回来吃晚饭了。 江砚之一看,忙不迭问:“你小子怎么回来了?” 江逾白:“我妈喊我回来的啊。” 江砚之将眼神投向章知雨,似是在等她的确认。 章知雨把江逾白拉到自己身边,转头对江砚之说: “我喊儿子回家吃饭,他上礼拜和晚晚去旅游了都没回来。” 饭桌上,江砚之又问江逾白:“晚晚今天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 江逾白正对着手机处理工作,眉头微微皱着,许久才轻抬了下头,回答江砚之: “她今天有工作,人家档期很满的。” 大家继续吃饭,江逾白还在看手机。 章知雨给他夹菜,喊他好好吃饭,吃饭的时候别看手机。 江逾白敷衍地吃了几口,一脸无奈: “我也没办法呀,工作上要紧的事儿,不处理不行。” 江砚之闻言,又问:“怎么了?” “宝岱集团的沈总,前几天都跟他约好了的,临时变卦了,你说气不气人!” 江砚之本想着帮儿子分担一点忧愁,但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自己和宝岱的沈总并不熟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夹了个鸡腿到江逾白碗里:“儿子,辛苦了。” 这场景倒是让江逾白受宠若惊。 桌上另一边的岑淮予突然开口:“哥,我和宝岱的沈总有点私交,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是吗!”江逾白猛地抬头,一嗓子喊得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他刚才那点愁容全消散了:“那真是太好了!” 晚饭结束后,江晴笙喊岑淮予陪她一起去散步。 小夫妻俩正准备出门,外公又喊岑淮予帮忙调试电视机。 好不容易调完电视机了,外公又说好久没下棋了,让岑淮予陪着下一局。 老人的要求不好拒绝,岑淮予坐下来,在江晴笙的围观下与他对弈。 棋局过半,江砚之在书房中气十足地呼唤岑淮予: “小岑,小岑啊!” 一心无法二用,江晴笙示意岑淮予好好下棋,自己跑到书房应和老父亲: “爸,阿予在和外公下棋呢,你找他什么事?” 江砚之:“什么?我还想让他帮我看看这几支股票呢。” 江晴笙:“......岑淮予只有这么一个,你们别给我薅完了。” 话音刚落,江逾白的呼唤声响起: “阿予,老弟!” 江晴笙听见他口中那声吊儿郎当的“老弟”,顿时一阵无语。 她跑出书房:“江逾白你喊什么喊,阿予陪外公下棋呢。” “哎呀下什么棋!”江逾白快步跑到两个人的棋桌前,“岑总,你先别下了,先帮我联系下宝岱的沈总。” 外公不爽,蹙眉瞪了江逾白一眼:“这一局很快就结束了,你还差那么几分钟?” 江逾白站在岑淮予旁边扯他衣袖:“我着急!十万火急!” 草草结束了一局棋,外公还意犹未尽之际,岑淮予已经被江逾白拽走了。 帮江逾白联系完人后,岑淮予准备重拾最开始的任务,陪江晴笙去散步。 可刚到客厅,就看见江晴笙旁边还站着个江砚之。 江晴笙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江砚之笑呵呵地将岑淮予揽到自己身边:“小岑啊,终于等你忙完了,该轮到我了吧?” 岑淮予:“爸,你说。” 江砚之将自己的手机递出去:“你帮我看看这几支股票。” “好的爸。” 岑淮予接过手机,帮忙看起来。 章知雨一吃完饭就去前面的小花园养护她那些花花草草了,回来后看见江晴笙一个人坐在那儿玩手机,不禁好奇: “笙笙,你不是说和小岑散步去吗,这是散完回来了?” 江晴笙无奈地摊手:“还没去呢?” “啊?”章知雨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怎么还不去啊?” “别提了。”桩桩件件,江晴笙如数家珍,“先是陪外公下棋,然后帮江逾白联系沈总,现在被我爸喊走帮忙看股票了。” “章女士,我算是发现了,阿予现在在我们家,主打一个全能有效,雨露均沾。” 章知雨轻哂:“怎么?这你还吃醋?” “那倒没有,其实我还挺开心的。看见他在我们家这么受欢迎,我就很开心。” 以前总说,他来了江家后就有了家人和温暖,但江晴笙又担心他敏感,很难融入新环境。 可是,她的家人们是真的把他当成一家人,丝毫没有客气和扭捏,那么大大方方又自然。 岑淮予如此被大家需要,他是这个家里不可或缺的一员。 第237章 番外二(“我们要一起走向春天了”) 江晴笙和岑淮予领证后的第一个新年,岑淮予是在江家过的。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热闹的年夜饭。 林殊晚照例要去帝都的电视总台录制春晚,所以依旧缺席,但在去帝都前已经和大家聚过餐,就当是提前庆祝。 这个冬日,寒意似乎比往年更加刺骨。 然而,在岑淮予的心里,它却成为了迄今为止最为温馨的一季寒冬。 江家的暖气轰然运作着,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的欢欣,将他的心脏盈满。 大家围坐在桌前,头顶水晶吊灯的明亮光线,将人照得很舒畅,视线开阔,周围的一切都熠熠生辉。 岑淮予望着眼前言笑晏晏的家人们,觉得被照亮的,还有他凛冽如寒冬的人生。 一瞬,万物都明亮。 吃过年夜饭,餐桌上的欢声笑语渐渐散去,家的温馨被夜色轻轻包裹。 江晴笙坐在窗边,手中把玩着还未挂上的新年装饰。 没多久,程思言打电话来,说是今年万安桥管控得越来越严了,今天晚上还不知道能不能放烟花。 江晴笙撇撇嘴,不放烟花的新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回复电话那头的程思言:“要不我们一会儿去万安桥看看情况?有人放的话应该就是没事的。” 程思言也是这么想的,她说:“一会儿就让林岐和岑淮予先放,他们要是没被抓起来就说明是没事的。如果有事的话,被抓的也是他们俩,跟咱们没关系。” 江晴笙愣怔:“......” 好强的逻辑,她找不到一点反驳的话语。 “言言,你说得太对了。” 电话一挂断,那头有道幽怨眼神已经盯了许久。 江晴笙悠悠转头过,听见岑淮予说: “笙笙,刚才你们说的,我一字不落全听见了。” 江晴笙答非所问:“......没关系,老公我爱你。” 结婚那么久,江晴笙喊“老公”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且还有一个不变的定律—— 每次一喊老公,准没好事。 但岑淮予似乎很喜欢这种甜蜜的负担,她软软地撒个娇,他就什么都愿意答应。 “我也爱你,被抓就被抓吧,你记得来捞我就行。” 一旁刚结束和林殊晚视频的江逾白闻言,猛地转过头,脸上带点轻微的诧异,下意识吐槽: “岑总,什么叫记得捞你就行,你就这么没底线吗?” 岑淮予乐在其中:“在笙笙面前我不需要底线。” “你就惯吧。”江逾白吐槽,“她本来就不讲道理,被你惯得更加蛮横了。” 江晴笙朝他扮鬼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晚晚姐面前更没底线。” 江逾白:“......” 岑淮予和江晴笙出门前压根就没喊江逾白,因为这人一心蹲守在电视机前,等到林殊晚的出现。 江晴笙裹了件厚厚的羽绒服,围巾手套一应俱全。 但岑淮予却觉得不够,手里提一个很可爱的毛茸茸的帽子,要为她戴上。 江晴笙第一反应是抗拒的:“我已经不走可爱风路线了。” 岑淮予哄她:“这个戴着保暖,而且你本身就很可爱。” 一旁看戏的江逾白很不给面子地“yue”了下,夹着嗓子阴阳怪气地模仿: “你~本~身~就~很~可~爱~” 欠揍的样子让江晴笙完全没犹豫,立马就给了他一拳。 兄妹俩又吵吵闹闹地殴打在一起。 江逾白不敢还手,抱着脑袋直喊岑淮予: “你倒是管管她呀,赶紧拦住她!” 岑淮予一副远离是非之地的淡然心:“哥,你知道的,我不敢,我没话语权......” 江逾白:“......岑淮予,你太给我们男性丢脸了!” 岑淮予见状,故意说:“那要不我给嫂子打个电话?问问你有没有话语权?” 江逾白立马改口:“不是的,我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很好,是爱老婆的具象表现。” 话音刚落,江晴笙抄起抱枕扔向他。 爆头。 江逾白破防:“你真打啊?!我可是你亲哥!亲的!” 江砚之又跑来做拉偏架的和事佬: “大过年的,吵什么吵,江逾白你能不能稳重点!你妹妹都结婚了,你半只脚都没踏进民政局。” 江逾白更破防了:“爸!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说的不都是实话吗!”江砚之没好气地摆摆手,“行了,大过年的我懒得打击你,祝你今年能够步入婚姻殿堂。” 江晴笙打开手机,找到一个林殊晚前不久的采访视频,将其外放出来。 林殊晚和江逾白的恋情被拍到过几次,她在社交平台大方承认了。 官宣这事儿让江逾白嘚瑟了很久。 这段采访里,有记者问林殊晚是否好事将近。 林殊晚虽然笑着,但却是很官方的语调:“没呢,以事业为重。” 江晴笙看热闹不嫌事大,将这段话反复播放,然后欠欠地复述: “晚晚姐说事业为重呢,江逾白。” 江逾白简直气死:“闭嘴!江晴笙你最好是赶紧给我出门,要不然我真忍不住要把你扔出去了!” 江晴笙见好就收,拉着岑淮予出门了。 最后江晴笙还是顶着个可爱的小熊帽子去赴约了。 程思言看到后还大呼:“笙笙,你怎么换风格了,这也太萌了。” 林岐说话更是毒舌:“这帽子可以继承给你未来的女儿,挺合适的。” 万安桥一带灯火辉煌,两对新婚小夫妻都手牵手。 四人凑在一起关注周围的动态,想看看有没有放烟花的人。 倏地,远处传来一阵声响,天际炸开一朵绚烂烟花。 万安桥新年的第一声礼炮,有人大胆地为大家开火了。 没有安保人员过来阻拦。 在万安桥附近的人群纷纷抬头,看着弥散的烟火,脸上露着真诚又喜悦的笑容。 林岐见状,招呼着大家也开始放烟花。 “他们都放烟花了,既然没事那我们也放!” 岑淮予帮忙点燃一根仙女棒,递到江晴笙手里。 他的视角下,江晴神眸中是比烟火更璀璨的光芒。 直到仙女棒的烟花燃尽,岑淮予也没注意到。 因为他光顾着看她了。 - 整个春节假期,江晴笙为了开春后的婚礼,一直没敢多吃。 她要减肥维持体重,连带着要拉上岑淮予一起自律。 岑淮予倒是毫无怨言地陪着她。 但原先就觉得他们本身就瘦得营养不良的陈姨,顿时不乐意了。 看着小夫妻俩每天就是一盘菜叶子,陈姨很不放心地叮嘱道: “哎哟,这样怎么行,都瘦成什么样了,我给你们炖猪脚汤喝吧?” 江晴笙顿时警铃大作:“那怎么行!一碗猪脚汤下去,这几天的肥全白减了。” 婚礼的筹备又怎能是减肥这么简单。 从场地、婚纱、伴手礼等细节入手,多的是需要他们操心的。 岑淮予全程都参与,也全部都按照江晴笙的喜好来,一点马虎眼都不敢打。 人生就那么一次的婚礼,他想给她最好的。 没遇见江晴笙之前,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步入婚姻的殿堂。 大概是目睹过母亲的悲凉,他从来没期待过婚姻生活,也不觉得自己适合结婚。 可现在,江晴笙试穿着刚从国外寄回来的婚纱,那样漂亮生动地站在他眼前。 岑淮予想,他没法不期待结婚。 因为有江晴笙在的人生,实在太美好。 婚礼地点最终还是定在了海城,江晴笙最喜欢的海边。 春和景明,婚礼举办的季节、地点,一切都是江晴笙最喜欢的。 和煦的风,梦幻瑰丽的夕阳余晖。 江晴笙一身曳地的白色婚纱,在亲友殷切的视线里,奔赴她的爱情。 江砚之是这场婚礼上第一个落泪的人。 牵着女儿的手,将她交到岑淮予手里时,就好像完成了一场郑重的交接仪式。 从今以后,自己的女儿又多了一个保护她的男人。 而他,或许是真的要放手了。 “小岑,要让笙笙永远都开开心心。” 对上江砚之发红的眼眶,岑淮予也一阵鼻酸。 他紧握着江晴笙的手,极尽诚恳地给出承诺: “爸,我一定会的。” 新郎和新娘相对而立,听着司仪庄重的致辞,眼神始终坚定又炙热地注视着对方。 “我愿意”三个字,在宣之于口的那一瞬,沉甸甸的,像是拥有着催泪的魔力。 岑淮予眼角滑落一滴泪,饱含情感地望着她。 故事的最开始,是温城八中的天台上,因为弄坏外婆手表而悲伤大哭的女孩。 岑淮予那时候觉得,她真的好能哭啊,哭了那么久都没停,肺活量应该也很好。 可她如此珍爱家人留下的礼物,叫他根本控制不住地想帮助她。 在那些早早拥有她的时光里,他也因为犯蠢做过许多伤害她的事。 老天爷已经很眷顾他了。 她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们结婚了。 在亲友的掌声中,在海边欲坠的夕阳下,戒指被戴进指间,他们在众人的见证下,亲吻着彼此。 江晴笙憋住了眼泪,但却感受到了岑淮予脸颊湿热的液体。 他落泪了。 江晴笙温柔的声线附在他耳边—— “别哭,我们要一起走向春天了。” 第238章 番外三(他们共赴爱情海) 婚礼结束后,岑淮予和江晴笙住在之前来海城旅行的那套海景别墅里。 岑淮予之前偷偷买下这套房子,将其过户到江晴笙名下。 这栋漂亮的房子在婚礼之前就被装点成喜庆的模样,随处可见红色元素,偌大的玻璃上还贴着“喜”字。 红色的“喜”字与窗外绿色的茂密树木相映成趣,有些不合衬,但还是看得人心情愉悦。 婚礼开始前的接亲、敬茶等仪式都是在这栋别墅里完成的。 白天的一派热闹场景顿散,地板上那些还没来得及让家政阿姨收拾的被吹爆的气球和彩带,似乎是在提醒着今天这一天有多么梦幻。 婚礼结束后要穿红色睡衣,章知雨早早给他们准备好了两套喜庆的情侣睡衣。 岑淮予头一次驾驭这样浓艳的颜色。 但用江晴笙的话来讲就是:“脸在江山在。” 他清冷的气质撑起这一身,显得高级又不失欲气。 江晴笙从浴室出来,身上穿一件和他同色调的丝质睡裙,裙摆在小腿处晃啊晃。 里头是细吊带的款式,考虑到最近的天气还不算暖和,外面配了个小披肩外套。 落地窗前站着的岑淮予察觉到不远处那抹亮色,往她身边挪了几步。 他一开口就是对她的夸奖:“宝宝,你穿红色真的很好看。” 他眼睛里有微光流转,亮晶晶的,叫人看一眼就觉得这话说得真诚。 江晴笙拢了拢吹至半干的长发:“彼此彼此,你穿也很好看。” 她头发没去染,保持着原本乌黑的发色。 先前也考虑过为了配婚纱该染个什么颜色的头发,但程思言和Ella都说还是黑色好看。 江晴笙也就遵循了大家的意见。 但她的美甲花费了近一下午的时间,建构、贴钻,做成了一个长甲片的复杂款。 此刻,黑色细密的发丝穿进纤细手指,在灯光照耀下,岑淮予看清她某个指甲上很闪的钻。 见她头发没吹干,岑淮予不禁蹙眉,关心的话语虽迟但到:“怎么回事,头发都不吹干?明天醒来又该喊头疼了。” 江晴笙之前就有这样的毛病,因为头发太长太多,比较难打理,吹起来也有点儿费劲,所以她每次都吹个三分之二干就懒得再吹了。 但往往偷懒的结果会造成第二天的头痛。 和岑淮予住一起后,基本都是岑淮予在操心这个事儿。 江晴笙又被他拉进浴室里,刚才洗过澡的浴室,镜面上还蒙着层淡淡的水雾。 里面的气氛像是被氤氲过的热烈暧昧。 江晴笙在那层水雾上用指尖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心情也如那颗爱心般美妙。 岑淮予重新将吹风机打开,温柔耐心地替她吹完没干的那部分头发。 “好了。” 吹风机短暂的运作过后,又被岑淮予关闭。 他摸了摸江晴笙的头发确认是否干得彻底,旋即又问: “今天很累吧?早点休息?” 江晴笙想起今天婚礼的一幕幕,总觉得像是做了一场不切实际又盛大的美梦。 她恍恍惚惚地摇摇头:“不累诶,感觉好神奇,又好不真实。” “哪里不真实了?”岑淮予问。 “就......结婚啊。领证的时候我还没这种感觉,但婚礼一办我反而迷糊起来。” 江晴笙神情像是陷在回忆里:“阿予,我们居然结婚了诶!” 岑淮予莫名被她俏皮灵动的小表情可爱到,捏捏她的脸颊,又忍不住将她圈进自己的怀抱里。 “我们早就结婚了啊,我们去年七夕就领证了。” “那不一样。”江晴笙闭着眼睛,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轻嗅了下他身上好闻的香气。 “直到这一刻,才有一种一切尘埃落定的满足感。” 准备婚礼这事儿,岑淮予前前后后也算尽心竭力,想着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但毕竟人生中就那么一次,也会怀揣一颗忐忑的心,怕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好。 直到婚礼结束,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岑淮予才试探着问她: “笙笙,这场婚礼...你满意吗?有哪里做的让你不喜欢吗?” 看清岑淮予眼里小心翼翼的无措,江晴笙弯唇,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先是故意逗他:“我要是说有不满意的,你难不成还打算重新办一场?” “也不是不行。”岑淮予正色道,“所以,你哪里不满意?” 她摇摇头,说没有,一点儿也没有,哪哪都很满意。 大概是怕语言的诠释不够生动具体,她踮起脚,在岑淮予唇角吻了下。 “给你的奖励,我超级满意。” 岑淮予被她轻飘飘一个吻撩拨到,眼神泛光,静静望着她。 这么美好又漂亮的女孩子,是他一个人的。 他捧着江晴笙的脸,温柔缱绻地吻了下去。 唇瓣与唇瓣的相贴就足以叫人心跳加速。 可江晴笙微微张嘴,供一记吻长驱直入,直到温柔不再,变成二人之间难控的炙火燃烧。 那么热切,那么激烈。 浴室的气温更热了。 即使一整天的婚礼下来,两个人都已经疲惫,但丝毫不影响岑淮予在某些事情上的积极性。 江晴笙那件红色的睡裙,摇摇欲坠,最终掉落在浴室的地板上。 岑淮予性感声线附在她耳边,似玩味似恶劣地喊她“老婆”。 那一晚,他清冷语调脱口的无数令人面红耳赤的话,都让江晴笙诧异。 脸是红的,身体是滚烫的。 像小石子跌入海底,旋即又被一阵惊涛骇浪冲回沙滩。 新婚夜,他们共赴爱情海。 - 在海城住了几天后,江晴笙和岑淮予飞去了Y国。 两个人工作很忙,但是还是努力腾出了一段度蜜月的时间。 至于到最后为什么还是去了江晴笙生活三年的Y国,是因为岑淮予说: “我和你都很熟悉Y国,可是Y国没有我们共同的记忆。” 那三年里,两个人的人生轨迹一直在错开。 江晴笙听完他这句话,就将蜜月旅行的第一站定在了Y国。 “那很简单啊,我们去创造点我们共同的回忆。” 落地Y国时正好是中午,江晴笙和岑淮予去下榻的酒店放了行李。 休息了会儿后,江晴笙问他:“你饿吗?想吃什么?” 酒店附近有不少好餐厅,有的因为在某几部大火的电影里出镜过,惹得很多五湖四海的游客大排长队。 还有些则是品质和口味的保证,在国内的时候,江晴笙就刷到过很多次。 她自认为自己对Y国还是比较了解的,在这儿上学的时候,课后有空,她就会和Bella到处打卡。 但岑淮予没有选择这附近任何一家餐厅。 反而拉着江晴笙一起来到了一家披萨店。 这家披萨店开在江晴笙曾经住过的公寓楼下,是江晴笙常常会光顾的店。 “你怎么想起来吃这个了?”江晴笙和他一起走进店里,在窗口处坐下。 岑淮予说:“之前路过,看你和梁祁安在这儿有说有笑的。” “那时候你们两个在这儿边吃边聊,待了很久,不知道这家店是不是很好吃,才能让你们如此喜欢。” “所以,我很好奇这家店的味道。” 听见他加重语气的“喜欢”两字,江晴笙表情微怔。 在一起这么久,某些默契已经养成。 比如她通过岑淮予此刻的语气和神态,突然发现:他好像在吃醋。 正巧老板过来了,看见江晴笙后迟疑地盯着她看了很久,好半晌才惊喜地发出一声感叹—— “Echo!Wow,"What a surprise to run into you here!"” (Echo,哇,我简直不敢相信会在这里遇见你!) “Long time no see—I''ve missed you so much! And who is this handsome guy by your side?” (好久不见,我非常想念你!你旁边的这位帅哥是?) 江晴笙此刻,显然因为遇到了熟人而感到开心和愉悦,她同样热情地和老板寒暄: “Long time no see—I''ve missed you too! He is my husband.” (好久不见,我也非常想念你!他是我的丈夫。) 听见她口中的“husband”,岑淮予心下一阵小雀跃,面带微笑地对老板颔首,打了招呼。 老板简直不敢相信:“You got married? Oh my god! Congratulations!” (你结婚了?天呐!恭喜你!) 江晴笙和岑淮予都很真心地接下了这份祝福。 老板后来端来一盘江晴笙常点的披萨和小食,说是为了庆祝江晴笙远道而来,特意请她和她的丈夫吃的。 江晴笙和老板很熟,在这儿读书的时候也受了他和他妻子的很多照顾,于是也没扭捏,笑着收下了。 但老板盯了岑淮予一会儿,转头又用英文对江晴笙说,觉得你老公很眼熟,他以前也来过这儿吗? 江晴笙回想起岑淮予刚进门时就说过的那句话,垂眸笑了下,回答老板: “Yes.He must have been passing by your restaurant often, but has he never eaten here.” (他应该经常路过你们店门口,但没进来吃过吧。) 岑淮予听出江晴笙语气里的故意调侃,偏偏一旁的老板听不出,走之前还特意叮嘱岑淮予多吃点。 “尝尝吧。”江晴笙指了指那盘刚烤完的披萨,揶揄他,“看到我和祁安哥一起吃,你自己没来店里吃过吧。” 岑淮予摇摇头:“气都气饱了,我还跑进去吃?” 江晴笙失笑:“你那时候有资格生气?” 岑淮予:“生闷气呗。” 第239章 番外四(“ Echos dear”) 岑淮予之所以选择来吃这家披萨店,理由其实和他刚才讲的一模一样。 说白了纯粹就是吃醋加嫉妒。 好几次来Y国,他都会看见江晴笙来光顾这家披萨店。 第三次来的时候,他看见了梁祁安的身影。 这人穿着和Y国街头极其搭配的卡其色大衣,气质儒雅。 即使隔着远远的距离也能让人感受到如沐春风的温和感。 岑淮予发现他身上完全没有上位者的锋芒,像水的质地,柔和,平缓。 但细细一品,也会觉得疏离且难靠近。 大概,是他藏起了自己的锋芒。 可没多久,楼下出现一道熟悉身影,岑淮予看到后只觉得心里更堵得慌了...... 江晴笙穿了一件和梁祁安差不多的外套...... 岑淮予的视线里,他们两个好似因为穿着差不多的衣服而相视一笑。 两个人站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有种在突兀中寻求和谐的奇异感觉。 周围路过的那么多金发碧眼的外国友人,可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是那么自然且合衬。 岑淮予被这一幕刺痛。 他觉得自己那一刻简直像个变态的跟踪狂。 他看着江晴笙和梁祁安并肩走进披萨店。 老板应该是已经认识他们了,笑着同他们打招呼,让他们坐在窗口的位置。 面对面而坐的位置,更加能让彼此热络地聊天。 岑淮予站得远,听不到梁祁安说了什么,只看到江晴笙格外明媚地笑了。 唇红齿白,在阳光下耀眼不可方物。 再后来,他还看到店内老板举了一架相机,走到两个人身边。 不知道交谈了什么,梁祁安转头望向江晴笙,江晴笙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下一秒,岑淮予就看见梁祁安起身,坐到了江晴笙身边。 虽然是坐在同一排,但他还是礼貌又绅士地隔开一点距离。 两个人看似离得很近,实则没有一点身体接触。 店内老板像是举着相机在为他们拍照。 举着的相机放下后,梁祁安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两个人继续用餐。 岑淮予后来也不是没想过要去尝一尝江晴笙常吃的披萨店的味道。 但有一回,他人还没走进店内,就看见门口的照片墙上,有一张江晴笙和梁祁安的合照。 照片被贴在C位,是最明显的位置。 应该是之前吃饭那次拍的。 两个人的风衣都是差不多的款式。 这样的照片挂在墙上,妥妥的宣传册。 而且岑淮予几乎可以确定,像江晴笙和梁祁安这样有分寸感的人,照片能挂在这儿一定是经过了他们同意的。 想到这儿,岑淮予顿时吃不下了,转身就走。 这一次和江晴笙婚后来到披萨店,岑淮予主要还是想确认一下她和梁祁安的那张合照还在不在。 那面照片墙已经被老板挪到了里面,岑淮予眼睛斜视过去,细细看了眼,倏然露出点愉悦笑容来。 很好,照片不在了。 江晴笙突然开口,问他在笑什么。 岑淮予说:“上次来的时候还在这儿看见了你和梁祁安的合照,现在怎么没了呢。” 这副心里明明暗爽,嘴上还要逞强的模样让江晴笙都觉得好笑。 她不知情,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正巧老板举着相机过来了。 “Shall I take a picture for you all as a souvenir?” (我给你们也拍一张照片留作纪念吧?) 江晴笙正想答应,又看见岑淮予指了指那面照片墙,问老板: “May I ask where that photo of Echo with a man went?” (我可以问一下之前Echo和一个男人合照的那张照片去哪儿了吗?) 老板思忖几秒,旋即回答:“Are you referring to Warren? He took the photo last year.” (你是说Warren吗,那张照片去年被他拿走了) 江晴笙还凑他耳边好心提醒:“Warren是祁安哥的英文名。” 岑淮予:“......倒也不用解释得这么详细。” 原先还因为照片没了还深感开心的岑淮予,听见是被梁祁安本人拿走了之后,瞬间又不是那么开心了。 老板提醒他:“Look at the camera now, Echo''s dear!” (看镜头,Echo老公) 岑淮予笑了,搂着江晴笙一起看向镜头。 相机捕捉到他们亲密无间的恩爱模样。 而岑淮予,也因为那句“ Echo''s dear”的称呼而倍感开心。 他对老板说:“Make sure to place the photo of Echo and me in the most prominent spot on the gallery wall.” (一定要把我和Echo的照片摆放在照片墙最显眼的位置) 老板立马答应了。 江晴笙在一边笑他幼稚。 岑淮予抽出一张湿纸巾,帮刚吃完披萨的江晴笙擦擦嘴。 “我乐意。” 这一趟Y国之行,他们到处打卡,去了很多江晴笙曾经去过的地方,在那儿留下了共同的回忆。 离开Y国后,他们顺带去了几个周边的国家。 旅行匆匆结束,两个人又回到温城,开启忙碌的工作。 领证后,岑淮予带着江晴笙看了好几处的房子。 他们考虑得比较周全,想在江家和两个人的公司中间选一处房产作为婚房。 但挑选半天后一直难以抉择。 后来还是江砚之和章知雨买下了其中一套送给他们当做婚房。 岑淮予一开始不肯收。 但江砚之说:“哎呀,你把你全部资产都给笙笙了,而且都愿意入赘,我们给买套房再正常不过了。” “这是我们送给你们小夫妻俩的结婚礼物。” “小岑啊,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一家人不需要分得那么清楚明白的,房子钱我和你们妈妈付,装修你们自己来,这样总可以了吧?” 江晴笙应得比谁都快:“可以可以!谢谢爸爸妈妈!” 岑淮予也只好跟着说了句:“谢谢爸妈。” 婚房是一套比江家别墅都大的房子,装修是个大工程。 前院有个一体式小花园,江晴笙很喜欢,想打造成法式风格。 入门的那一处,江晴笙又觉得很适合冬天下午茶,心中又有了其他的装修设想。 岑淮予本人的装修理念,在他名下那些房产里都能得到具象化说明。 那种黑白两色贯穿始终,冷淡到让人觉得是样板房的装修风格,江晴笙完全嫌弃。 岑淮予自然也清楚江晴笙的喜好,更何况,这是他们的婚房,他私心也想装修成温馨漂亮的模样。 室内设计师是林岐介绍过来的,江晴笙觉得还算靠谱专业。 新房的装修就正式启动了。 这期间,他们还是住在公寓或是江家。 旅行完回来,新房的装修与整改差不多已经结束。 但新房子甲醛重,他们也不急着搬进去。 某天在江家吃晚饭,江砚之说:“乔迁是大事,你俩等着,我过几天再找给你们算结婚日子的大师去算一下,把把关。” 江晴笙无所谓,但老父亲信这个,她也不拦着。 “行,那你可得好好找他算算。” 章正则在一旁暗自无语:“你干脆再去找个风水大师,去笙笙的婚房给看看。” 明明是讽刺话,但江砚之真就这么做了。 “爸,你说得对啊,我之后就去找个风水师看看。” 章正则:“......” 这么多年了,他这个女婿还是一样,听不懂好赖话。 江砚之妥妥的行动派,风水大师是他一个多年的好友介绍的,据说很准很灵。 大师来到他们的婚房,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 他指着入门的水榭和喷泉,对江晴笙说: “这一处是极好的,流水生财,财运比较旺,如果再养几条金鱼会更好。” 一听是旺财的,江晴笙比谁都积极,拍拍岑淮予的胳膊,示意他赶紧记下来,回头整改下。 江晴笙最喜欢的那处法式小花园,大师给出了很多建议: “那里的秋千要么撤了,要么再放一个,不然很容易影响夫妻和睦。” “怎么影响?”岑淮予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但又害怕会被这大师说中。 大师解释:“容易生出嫌隙来。” 这时,江晴笙很无厘头地插嘴一句: “嫌隙?是我老公会越长越丑的意思吗?除了变丑,要不然我真的很难想象会跟他有什么嫌隙......” 岑淮予、大师:“......” 江晴笙若有所思:“如果真是这样,那能改还是改了吧。” 岑淮予也这么觉得,宁可信其有,还是改了吧。 大师忙里忙外,给出了许多的意见,也收到了一笔来自江砚之的可观的报酬。 小夫妻俩在正式入住前,按照大师的意见将房子进行了整改。 但看着整改完的房子,江晴笙不禁愣怔。 她问岑淮予:“老公,你真的很信风水吗?我怎么觉得这房子有点变丑了?” 岑淮予:“......是有点。” “那怎么办?” 江晴笙看着自己的法式小花园里突然又多出一架秋千,一左一右,像两个门神。 她说:“要不把秋千拆掉一个。” 岑淮予:“那不行,会影响夫妻和睦。” 岑淮予望着书房门口的两棵发财树,甚至挡住了一半的门框。 他也建议说:“要不把树挪到别的地方吧?” 江晴笙:“那不行,会影响财运的。” 岑淮予:“你的钱已经够多了。” 江晴笙:“多多益善嘛。” 最后两个人还是决定维持大师的整改意见。 第240章 番外五(“你想去浴室也不是不行”) 江晴笙和岑淮予入住婚房的第二天,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暖房趴。 晚上的party,小夫妻俩下班后简单布置了一下家里的氛围,想尽可能营造浪漫的气氛。 当初在云水雅苑照顾过他们的张姨,被岑淮予请来了婚房,开出了更高的薪资待遇,继续照顾他们以后的日常起居。 张姨与江晴笙许久未见,第一天见面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激动。 她粗糙的双手紧紧握着江晴笙,话音因情绪的巨大波澜而显得语无伦次。 “笙笙......真的是笙笙啊!看到你们又重新走在一起,能修成正果,我真的太开心了!” 江晴笙也紧紧回握住她的手,触碰到她手上凸起的茧,江晴笙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张姨,以后我还要一直给你送护手霜。” 在云水雅苑的那些日子里,张姨感受过这个小姑娘给予的切切实实的温暖。 江晴笙和岑淮予分手之前,会心疼公寓里的家政阿姨因为常年操劳而干裂的手,给她买来护手霜。 说到这儿,张姨眼睛都红红的,快速拭去眼角一滴泪,只一个劲儿应着“好好好”。 考虑到party结束会很晚,岑淮予看着忙里忙外的张姨,吩咐她可以早点回去休息,不然一会儿太吵了。 张姨完全属于是“眼里有活”的性子听到岑淮予的话后,下意识就说: “那怎么行!我还没到下班时间呢,我等你们结束了,再帮你们收拾收拾。” “张姨。”岑淮予无奈,耐心劝说,“我们结束估计都得大半夜了,你明早过来的时候再收拾吧。” 听到要大半夜,张姨心想着自己是真熬不住。 她不算24小时的住家阿姨,基本上就是到点下班。 但小夫妻俩体谅她上下班来回不容易,在家里给她安排了房间,有的时候太晚了或者天气原因,张姨也会留宿在房间里。 “那......”张姨犯难。 江晴笙走过来,直接帮张姨把穿在身上的围裙脱下来。 “快回去休息吧张姨,你昨儿不是还说今天你女儿回来吗?早点回家陪女儿!” 张姨见状,也不推辞了。 “好好,那我明早早点过来给你们收拾。” “不急的。”岑淮予说,“你慢慢来。” 张姨会心地笑了下,走之前还在江晴笙耳边轻声说: “笙笙啊,阿予自从和你结婚后,变了许多,真好。” 江晴笙好奇地问:“你觉得他哪儿变了?” “变得有人味儿了。” 一旁能将她们的对话全部听见的岑淮予:“??” 他以前很不像人吗?? 江晴笙笑着送走了张姨。 最早到他们新房的是程思言和林岐。 程思言穿一身很适合派对的裙装,性感热辣,提着个小小的限量款手提包站在门口。 反观她身边的林岐,穿着和她同色系的衣服,潮流满分,但是此刻因为扛着一大盒礼物,因用力过猛而显得面目狰狞。 “笙宝!”程思言上来就给了江晴笙一个大大的熊抱,“恭喜你搬新房,我刚从入门处一路进来,你家太漂亮了。” 夸归夸,但她也有质疑:“不过右边那个小花园里,那两架秋千摆放的位置怎么怪怪的?” 岑淮予默默插话:“那你是还没看见书房门口的那两棵树,更奇怪......” 江晴笙瞪他:“呸呸呸,不许瞎说,那可是招财的!” “我说,你们能不能先让我进去再聊?”林岐发出一声极其幽怨的感叹。 “怵这儿就热聊上了是吧?你们要不看看此刻弱小无助的我呢,就不能搭把手帮我提一下东西吗!” 看他龇牙咧嘴的表情,岑淮予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这是乔迁礼物吗,我来拿吧,谢谢你们。” 看到岑淮予接过他东西,十分轻松地将其搬进去以后,程思言也是没留面子地吐槽林岐: “林岐你看看人家岑淮予,搬东西的时候轻轻松松,哪像你啊,让你提了点东西一路上要死要活的,你虚不虚?” “我虚?!”林岐生平就听不得这些字眼,“你要不要看看江晴笙家有多大,我们刚从外面走进来那么长一段路,我提着能不累吗!” 听见这对新婚夫妻的拌嘴日常,江晴笙指着桌上提前给大家点好的一堆奶茶和酒水,说道: “别吵啦别吵啦,你们喝什么?奶茶,酒,果汁都有。” 林岐说:“我喝奶茶,开车了不能喝酒。” 一听他是开车来的,江晴笙就纳闷了:“不是,那你干嘛不把车开进来啊,这样不就不用费劲吧啦提东西了吗?” 林岐的表情像是错过了十个亿的那种懊悔: “这里面能停车?!你怎么不早说?!” 江晴笙:“能停啊,你刚没看见吗,有一个地下停车库。” 林岐:“......我真服了。” 岑淮予刚把林岐带来的东西放下,门铃再一次响起。 江晴笙正陪着她的发小们聊天,喊岑淮予去开一下门。 ——“surprise!” 段之樾聒噪的声音响起。 他身边站着付周泽、裴珩还有韩绮。 韩绮嫌他吵,默默挪到里面。 “笙笙姐,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她奔到江晴笙身边坐下,在江晴笙茫然的眼神里,才发现自己是两手空空的。 她反应过来,朝门外大喊:“裴珩!赶紧把东西拿进来!” 林岐看到和自己一样,手里提着一堆东西的裴珩,顿时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找到了家人。 他友好地朝裴珩伸手:“男人,不容易啊男人。” 一句玩笑话却让三位女生都站在了同一战线,一块儿抨击林岐的“不容易”言论。 裴珩比他有眼力见多了,求生欲旺盛: “绮绮,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众人:“......” 大家一致觉得,聒噪的段之樾和林岐凑在一起,像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见面。 两个人调试着客厅里的音响设备,开始了一整晚的K歌。 Ella和霏霏过来的时候,一进门就问: “Echo,你俩怎么回事啊,谁在唱歌?” 霏霏皱着眉表示:“好难听。” 江晴笙将她俩带到里面的茶室:“没事儿,别管他们,言言和绮绮都在里面呢。” 女生们凑在一起,聊天的话题自然就多了。 岑淮予和几个发小们听见她们传来的笑声,不禁诧异:有那么多可聊的嘛? 江逾白带着林殊晚过来的时候,氛围才被烘托到了极致。 其他几人见了林殊晚,表现得比狂热粉丝还要激动。 作为专业歌手,听完段之樾唱歌后,林殊晚只想赶紧把他那张嘴给封上。 偏偏当事人没自知之明,一屁股坐在林殊晚旁边,大言不惭地问: “林老师,你觉得我唱得怎么样?有天赋没?” 在场的其他人瞠目结舌,还以为他是在搞抽象。 但看到他认真咨询的模样后,众人顿时无奈...... 林殊晚干笑两声,试图用高情商的回答来表述自己的嫌弃: “挺......改编得挺有你自己的特色的。” “改编?”段之樾不解,“可我是按照原本的曲调唱的呀。” 林殊晚:“......真没听出来。” 江逾白实在有些忍无可忍,对着岑淮予问:“你这么话少的人,怎么会有这么烦的朋友?” 岑淮予:“......他其实也有靠谱的时候。” “比如?” 岑淮予转移话题:“要不还是喝酒吧。” 难得有今天这样朋友们都聚在一起的时候,岑淮予最近的生活总是被一种巨大的欣喜填得满满当当。 他今天喝的有点多了,脖子和耳尖都红红的。 仍旧是话不多的样子,静静靠在沙发上。 林岐和段之樾喝醉后更吵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程思言没好气,踹了林岐一脚,对一个醉鬼也没嘴下留情: “刚还说什么自己开车了不喝酒,结果喝得比谁都多!” 江晴笙在一旁问:“言言,要不要帮你们喊个代驾?” “不用,我没喝,我来开。”程思言嘴硬心软,已经去搀扶醉酒的林岐了。 江晴笙把他们送到门口:“回去注意安全,到家后发个消息。” “好!” 热热闹闹的暖房趴散了场,朋友们陆陆续续都撤了。 张姨不在,江晴笙不会煮醒酒汤,只是跑去厨房简单冲泡了一杯蜂蜜水。 白炽灯光下,男人的黑眸出奇地亮,白皙皮肤表层浮着一层不自然的红。 上下滚动的喉结,伴随吞咽蜂蜜水的动作,让江晴笙忍不住伸手触摸了下。 猛地一下,她的手被岑淮予钳住。 四目相对,江晴笙觉得他的眼睛更亮了。 粗重的带酒热的呼吸就这样点点挪到江晴笙的脖颈间,热气在彼此密不可分的距离间快速过渡,弥漫全身。 江晴笙试图推开他:“快起来,回房间睡去。” 将人扶回房间,刚才那点由她主动勾起的火,最后也还是要她来灭。 他缓冲时间很快,仿佛和刚才因头晕而靠在沙发上的不是同一人。 江晴笙被他禁锢住,热切地啃吻着。 男女力量悬殊,推也推不开。 “还没洗澡呢!”江晴笙试图阻止。 “你想去浴室也不是不行。” 江晴笙:“?!” 他是这么理解的?! 第241章 番外六(“和江晴笙永远在一起”) 最终当然没有像岑淮予恶劣语气里说的那样去了浴室。 因为他在卧室的时候,急不可耐,跃跃欲试的样子就已经很让人难控了。 江晴笙甚至怀疑:“你刚刚是不是压根就没不舒服,只是为了套路我?” 岑淮予的吻细密落下,轻咬她的耳垂,惹得她忍不住嘤咛了下。 “刚刚是真的有点头晕。” 江晴笙被他按进柔软的床铺里,整个人都塌陷在一种柔和感觉里。 偏偏那人急迫,滚烫的身体像个火炉似的。 刚才的话还没后半句:“以前是因为要追你,只能绞尽脑汁给自己制造机会,现在你都是我老婆了,我怎么还能用套路你的招数。” 一句话,涵盖信息要素有点多了。 江晴笙狠踹他一脚:“岑淮予!” 岑淮予清醒几分,自己刚刚说的是不是太多了?! “合着以前都是套路我是吧?”江晴笙制止他继续亲吻自己的动作。 岑淮予一副小心翼翼,察言观色的样子。 “怎么会,没有套路你,你不会生气了吧?老婆?” 江晴笙不说话,一双眼睛像小钩子一样,微微上扬,眼底有一抹娇俏的笑容。 她反客为主,坐在他的腿上,解开他的一颗衬衫扣子。 “怎么会呢,我不生气。” 岑淮予觉得怪怪的。 但是她这么撩拨人,岑淮予已经处在浪潮之中,哪还顾得上这么多。 他的吻再一次要落下之际,被江晴笙一巴掌拍回去。 下一秒,在他还懵圈之际,江晴笙已经从他腿上离开了。 “你今天睡地板。” 六个字拧成一道冷漠声线。 岑淮予难以置信:“才刚搬婚房你就要跟我分床睡?!” 江晴笙憋着笑:“这不是分床,是你压根没床睡。” “那不行!”岑淮予义正严辞,“我看那个风水大师一点都不灵。” 江晴笙:“为什么这么说?” 岑淮予:“我两架秋千都装上了,怎么还是影响夫妻和睦了?” 江晴笙的笑容憋不住了,立马笑了出来。 “不是挺和睦的吗,我笑得多开心啊。”江晴笙双眼灿灿,朝他wink一下。 “我拒绝睡地板。”岑淮予哀叹。 还没等江晴笙继续说话,那人又直接扑上来。 知道她还得说点什么损自己的话出来,岑淮予干脆堵上了她的嘴。 唇舌相交,这人吻得既投入又不投入。 明明两个人的呼吸都已经错乱了,但他还想着刚才的事。 吻停下了,shou也是。 “不生气了吧宝宝?” 江晴笙:“?!”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是在坐过山车,已经到达了轨道的最高点,就等着一跃而下,感受失重的瞬间。 但是!过山车正好停在了最高点。 “岑淮予!” 察觉到怀里女生的愠怒,岑淮予笑得胸腔发颤。 “干嘛老叫我岑淮予,换个好听的不行吗?” 江晴笙气死了,催他别愣着了。 岑淮予故意吊她:“那你先说,不生我气了。” “......” 江晴笙在短暂的几秒钟里调整完自己的状态,亲了下他的喉结,用可以凹出来的娇媚声音喊他: “老公——” 百试百灵。 岑淮予一下失去理智,钳住她的下巴继续吻。 ************ ************ - 温城的春天格外短暂,忙活完婚礼、搬家,夏天已经悄然而至了。 家门口那个被装了两架秋千的法式小花园,不仅江晴笙喜欢,圆圆也很喜欢。 圆圆很喜欢这个新家,因为这儿可供它玩耍的地方更多了。 江晴笙和岑淮予经常在傍晚吃过晚饭后带着它去散步,游玩。 那些时常来家里开Party的朋友们,也会给圆圆买一堆零食和玩具。 它身上已经丝毫没有江晴笙刚捡到它时可怜无助的样子了,变成了被爱和物质滋养的很好的小猫。 圆圆的存在治愈他们,他们同时也在好好地爱护圆圆。 像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 但......也有一些不太好的...... 即便换了很大的房子,小猫好像也总是会误入一些不合时宜的场合。 最开始入住新家的时候,江晴笙和岑淮予已经完全忘记了要关门这件事。 毕竟那么大的房子,圆圆突然闯入的概率是极低的。 偏偏那么低的概率,圆圆成功中奖。 那一次是岑淮予先发现它的。 在江晴笙还沉浸其中的时候,她的声音盖过了小猫细微的“喵喵”声。 岑淮予也故作恶劣,没有告诉江晴笙。 拜他所赐,小猫目睹了一场精彩的**。 等到最后关头,江晴笙看见了圆圆,一声尖锐的喊叫冲破岑淮予耳膜。 “圆圆什么时候进来的?” 江晴笙猛地推攘他的肩膀。 岑淮予的回答也极其意味不明:“在你特别享受的时候。” 江晴笙脸上一阵烧过的热,心虚且羞赧。 “那它岂不是都看见了?!天呐,少儿不宜,你禽兽啊岑淮予!” 结婚许久,摆脱曾经“渣男”称号的岑淮予,又喜提一个新的黑称。 很好,他变成禽兽了。 - 岑淮予和江晴笙的新家,光顾得最频繁的不是程思言,而是段之樾。 段之樾一个人住,房子正好离他们的新家很近。 暖房趴那次过来,只有眼尖的段之樾发现了他们家里摆着的送子观音和财神爷。 段之樾当时笑得前仰后合:“不是吧哈哈哈哈,你俩摆送子观音啊,迫不及待想当爹妈了?” 他拍拍岑淮予的胸膛,捏一把他手臂的肌肉: “真没看出来啊,阿予还信这个呐。” 随后,耳边便响起Ella不爽地回怼声。 ——“这送子观音是我和另一个朋友一起送他们的,你有意见?” Ella这人的气场比江晴笙还强,175的身高,有时候踩一双高跟鞋,比某些男性群体还高。 Relive工作室里就有很多男员工很抗拒站在Ella身边。 男生们对身高的执着程度总是远超大家的想象,有些男的175,却要四舍五入谎报成180。 但在穿平底鞋的Ella身边一站,原形毕露。 段之樾185的身高,在Ella强大的气场面前,秒变115。 “没意见没意见。”段之樾讪讪摇头,“我觉得送得特别有新意,特别好。” “是吗?”Ella斜眼睨他一眼。 “是、是......”段之樾更心虚了。 等Ella走开后,江晴笙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盯着段之樾,灵魂发问: “你为什么这么怕Ella?” 段之樾:“我在跆拳道馆见过她,她打起来超级猛,你说我为什么怕她!” 岑淮予和江晴笙都开始笑了。 哦,原来是怕被打。 段之樾后来总是光顾得频繁,且都是精准赶在张姨刚做好晚饭的时间点来的。 有客人来,张姨原先几次还挺热情,给他做一堆吃的。 但察觉到岑淮予对段之樾表现的有些许嫌弃之后,张姨又觉得不太对劲。 来的次数多了,他的聒噪显露无疑。 但胜在嘴甜,全家只有张姨是欢迎他的。 他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去过他夜夜笙歌的精彩生活了,反而天天往岑淮予家里跑。 有一次待到很晚都不走,岑淮予忍无可忍,问他: “你最近怎么回事,吃错药了?老来我这儿干嘛?” “别提了。”段之樾露出哀求眼神,“求你了,让我在你家清净会儿吧。” 岑淮予:“怎么了?” 段之樾:“我妈天天往我家跑,抓着我去相亲,我真受不了了。” 一旁的江晴笙站着说话不腰疼,纯纯看戏脸: “那你就去相一下呗,说不定就遇到合适的了。” 段之樾十分怀疑地指了指自己:“你确定?” 江晴笙看他一副花花绿绿的打扮,无语凝噎:“不确定......” - 9月17日,岑淮予生日当天。 江晴笙前段时间就出差了,和Ella一起去别的城市参加一个业内会议。 因为没法在他生日当天赶回来,江晴笙还特意向他道了歉。 “老公,实在不好意思了,你生日那天我赶不回来了,你找段之樾他们一起过一下吧。” “生日礼物等我回来给你补上,爱你!” 岑淮予表示理解,毕竟他对生日没那么多仪式感上的要求。 “没关系,你忙你的。” 生日当天,可能是江晴笙特意打电话向段之樾交代了。 段之樾一下班就来岑氏等自己的好兄弟,将他拉到餐厅,说要好好给他庆生。 裴珩、韩绮、付周泽都被喊来了。 但这些人今天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祝福和礼物送到后,时不时就要看下手机。 段之樾简单吃了几口饭菜,一脸惋惜地对岑淮予说: “真是抱歉了阿予,忘给你买蛋糕了。” “没事。”岑淮予无所谓。 见他们都已经吃完了,他又说:“那我们撤吧。” ——“不行!” 其余几人异口同声。 岑淮予觉得他们今天简直太反常了,幽幽问: “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怎么可能呢。”段之樾灵活应对,看了眼手机,“那行吧,回去了回去了。” 韩绮:“啊对对,回去吧回去吧。” 回到家后看见江晴笙布置的惊喜,岑淮予才明白这些人今天为什么反常。 活了这么多年,这样有仪式感的生日,他第一次过。 家中被重新布置过,客厅里摆着幅很大的Q版画,是江晴笙按照他们的婚纱照画的。 两个可爱的小人依偎在一起。 原先还说回不来的江晴笙,捧着蛋糕出现,一旁还有全程举着相机的林岐在帮忙录视频。 女孩柔和的声线为他哼唱着生日歌。 “阿予,许个愿吧。” 烛火的光影映照在两个人的脸上,面对面的距离,那样清晰。 岑淮予望着她的眼睛,很郑重地许愿—— “我希望,和江晴笙永远在一起。” 第242章 程思言&林岐(一) 很小时候的林岐就知道,他是喜欢程思言的。 为此,他还暗暗吃过江晴笙的醋。 五六岁的年纪,江家还没搬来之前,林岐是程思言最好的朋友(小弟)。 程思言惹祸,林岐背锅。 向来如此。 两家父母交好多年,尤其是林岐的父母,从不会怀疑活泼可爱的程思言会是捣蛋大王,只会觉得近墨者黑,是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小兔崽子带坏了她。 而程思言的父母,太清楚自家女儿“表里不一”的调皮本质,每次都说: “你就仗着林岐惯你吧。” 林岐背锅背得心甘情愿,甚至愿意一直背下去。 可没多久,程思言不再闯祸了,也很少来找林岐一起去小公园玩旋转木马了。 林岐听父母说起过,江家搬来了,以后他们三家又可以重新聚在一起了。 几天后,程思言牵着江晴笙来找林岐。 “林岐!”程思言穿一条很可爱的公主裙,模样傲娇,“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笙笙,你以后也要好好照顾她。” 林岐看着这个和程思言同样好看的女孩子,心里气坏了。 他才不想照顾她呢。 凭什么她才是程思言最好的朋友! 年少的林岐在“很生气”和“有点不舍得生程思言的气”这两者之间,选择了委屈巴巴的嘟囔一声: “那我呢?” 程思言:“你什么?” 林岐:“她是你最好的朋友,那我呢?” 年少时的天真烂漫,是所有的话语都能有一个可爱的结果。 程思言说:“你是我第二好的好朋友呀,也是很好很好的!” 林岐默默咽下那口窝囊气。 是的,他在程思言面前就是没原则。 林岐想,第二好就第二好吧。 三人的小分队,就是这时候成立的。 林岐比她们大一届,上了初中,是比她们大一届的学长。 潇洒恣肆,且相貌出众的林岐,是程思言和江晴笙刚升入初一就常听到的名字。 某位女生还在班里向程思言和江晴笙“科普”林岐这号风云人物,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 林岐站在两位女生的班门口,一手提一杯奶茶。 ——“江晴笙,言言!快来!” 林岐这一出,连带着江晴笙和程思言刚开学就也跟着出名了。 时间久了,林岐身边跟着的那群小弟就在班上问: “岐哥,你和初一一班的那两个小美女认识很久了吗?艳福不浅啊,有美女朋友,而且还是两个!” 林岐很无厘头地问:“你怎么看出来是朋友的?” “这还不明显吗?”小弟丝毫没意识到什么不对,“你和她们站在一起,纯纯就是兄弟的感觉。” 小弟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下一秒就被林岐踹了一脚。 “去你的,闭嘴吧,净说些我不爱听的。” 小弟:“??” 身边的同学朋友们只能看出点浅显的东西来,只有江砚之和章知雨在私下讨论过—— “林家那个小子,怎么对言言一副言听计从,任她差遣的模样,对咱们家笙笙就是互怼、斗嘴?” 章知雨说:“很简单啊,在他心里,两个姑娘的分量不同呗。” 那时候江砚之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潜心研究青少年心理学。 其中有一条描述男孩子心理的话是这样说的: 【有些男生往往会通过去欺负女生的举动来引起注意,这其实是喜欢的一种表现。】 大聪明的江父联系起林岐对自家小棉袄的行为,瞬间引发了一个美丽的误会。 他私下悄悄对章知雨说:“我怀疑林岐那小子喜欢咱们女儿。” 章知雨失语了很久:“......江砚之,你真的有病。” 江砚之被骂得莫名,但后来那段时间,他还是很刻意地防着林岐,总是在三人玩到一半时把江晴笙喊回来。 江父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在杜绝早恋。 林岐也暗自窃喜,觉得最近多出了很多和程思言独处的时间。 林岐比两位女生早一年高考,向来热衷于吃喝玩乐的林少爷,在学习方面就显得不是那么擅长了。 他考上了一所普通高中,离家近,离初中也近。 升入高中的林少爷还是一副游戏人间的心态,但终归不在同一学校,和程思言见面的机会也大大减少。 程思言和江晴笙中考成绩很好,双双进了本地重点高中。 林岐为程思言的优秀感到开心,更因为温城八中距离自己的学校很近而偷偷窃喜。 江晴笙高中的时候很忙,要学习,要画画。 她是要准备艺考的,从一开始就很确定自己的目标。 偶尔放学的时候,是林岐来班上找程思言,两个人一起回家。 久而久之,程思言身边有个女孩子看上了林岐,私底下偷偷问程思言要林岐的联系方式。 程思言没多想,只觉得林岐人缘这么好,身边有那么多朋友,肯定不会介意。 于是,她就把林岐的微信号给那位女生了。 谁料那位女生胆大心细,一上来就和林岐表白了。 聊天记录甚至都给程思言看过。 Anna:【林岐,你应该能记得我是谁,之前老和言言还有笙笙待在一起,还喝过你买的奶茶。很冒昧地问言言要了你的微信,是想跟你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一直都很喜欢,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男朋友?】 林岐:【是言言把我微信给你的?】 那位女生觉得他好奇怪,这段话的重点不应该是她的表白吗,为什么他的侧重点是程思言给的微信? 于是她把截图发给程思言,说林岐这人有点不解风情。 程思言还发一段语音安慰她来着: “哎呀,安娜,林岐就是这样的,他脑回路比较奇特。” 女生继续表白。 Anna:【是的,所以你愿意吗?】 林岐:【愿意什么?】 Anna:【做我的男朋友。】 林岐:【抱歉,不愿意。】 被拒绝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伤心归伤心,那个叫安娜的女孩子没太当回事。 但林岐那次也不知道怎么了,生了好大的气。 他打电话给程思言,略带质问的语气:“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微信号给别人?” “你是说安娜啊?”程思言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她问我要的呀,然后我就——” “程思言!”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岐打断了,“你不要总是不经过我同意就把我推给别人好吗?” “啊?”程思言头一次见林岐生气,也懵了,“你这么凶干嘛,以后不给了就是了。” 林岐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正准备说点什么,那头的电话啪一下挂了。 按照林岐多年的经验,瞬间了然—— 程思言绝对生气了,且气得不轻。 程思言刚挂了林岐电话就气呼呼地跑去和江晴笙说了这件事儿。 “你说他有这么不喜欢安娜吗,安娜长得很可爱呀。” 江晴笙大概是身边最早察觉出林岐喜欢程思言的人。 她一语道破:“有没有一种可能,林岐生气的点在于你未经同意就给出了他的联系方式,而不是安娜的表白。” “啊?”程思言讷讷地问,“他很介意这个?” 江晴笙耸耸肩:“或许吧,要不然他干嘛反应这么大。” 在哄程思言这件事上,没有人比林岐更擅长。 如果有对程思言了解程度的考试,林岐绝对满分。 但在哄林岐这件事上,程思言一窍不通。 她仍旧很傲娇,一大早就等在林岐家门口,手里提了个早餐袋。 昨晚刚闹过不愉快,程思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他家门口了。 她将路边的小石子当成林岐,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 林岐看见程思言,脸上闪过诧异的神色。 程思言将脚下的那颗小石子踹远点。 真正的林岐已经出现了,她现在不需要这颗小石头了。 一个小袋子以飞速甩向林岐的方向,林岐眼疾手快地接住。 他听见程思言问:“吃早饭没?我特意给你带的你喜欢的鸡排三明治。” 吃了,而且吃得巨撑,刚出门前还打了个饱嗝。 这是林岐在心里的回答。 他知道这是程思言在给他台阶下,也是程思言主动求和的信号。 没办法,他对程思言就是没底线。 “没吃没吃,饿着呢。”林岐飞速地打开早餐袋,拿出那个塞了整整两块鸡排的三明治。 程思言依旧傲娇:“那你快吃吧,我家司机在路口了,我们一起去上学。” “好!” 上了车,程思言看了眼林岐手中已经被打开但却一口没吃的三明治,问道: “你怎么不吃?” 林岐:“吃!我吃!主要我怕弄脏车子......” 程思言今天格外善解人意:“没事儿,你吃吧。” 说罢又递上一杯草莓牛奶:“太干了,喝点牛奶。” 林岐一鼓作气,朝着三明治张开了“深渊巨口”,猛咬一口。 确实噎住了。 他接过程思言递来的牛奶,又猛灌了一口。 程思言:“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林岐一边硬着头皮吃一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吃,真好吃,嗝——” 程思言皱眉:“都说了让你慢点吃,你是不是噎着了?” 还没来得及说话,早高峰路况差,司机猛地一脚刹车。 林岐被这样一阵惯性推着倒向前,感觉自己的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了。 他好像晕车了,好想吐。 好不容易熬到了自己的学校,忍着难受向程思言道别,他立马冲进了厕所。 第243章 程思言&林岐(二) 程思言升入高中没多久,在三人小分队的某次聚餐中,分享了一个让林岐近乎心碎的消息。 她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高中那会儿,或许是更早的初中,大家身边总有一些情窦初开的男男女女。 但江晴笙没有,程思言也是。 至于林岐,总是一脸臭屁地说自己魅力无限有很多人喜欢。 但“早恋”两个字,一直没进入她们三个人的生活。 可就这样稀疏平常的周末,在她们经常来吃的烤肉店,程思言当着林岐的面,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烤肉的声音滋滋作响,林岐拿着的钳子抵在碳炉的滤网上一动未动。 他彻底呆住了。 有一滴滚烫的油突然溅在他的手腕处,带来一阵短促的、锥心的痛感。 他却觉得此刻的心,比这更痛。 江晴笙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神下意识的,第一时间就转向了林岐。 “林岐。”江晴笙喊他。 游离在外的林岐突然回神:“啊?” “肉烤焦了。” 林岐手忙脚乱地给那几片五花肉翻面。 但已经晚了,垫在底下的那一面已经被烤得焦黑,没法吃了。 林岐只好将这些肉一片片夹出来,扔进桌下的垃圾桶里。 程思言看着今天心不在焉的林岐,皱眉问道: “你今天怎么回事?” 林岐摇摇头,说没事。 他放下手中烤肉的工具,继续刚才那个让他难过的话题。 “说说吧,你喜欢的那个人。” 提及这个话题,程思言眼眸都亮晶晶的,流露出的欢欣雀跃是林岐从未见过的。 程思言说:“他叫陈昱哲,长得超级像最近热播韩剧里的男主,白白净净的......” 陈昱哲是她们班上的,江晴笙也认识。 长得的确还可以,也有挺多女生喜欢的,但真算不上特别惊艳。 江晴笙说:“言言,可是我觉得林岐站陈昱哲身边都能直接秒了他,你喜欢陈昱哲什么啊?” 林岐上一秒还沉浸在“雄竞”胜出的喜悦之中,下一秒又因为程思言的反驳而心碎得彻底。 “笙笙你别瞎说好不好!林岐这样有点渣男挂的长相完全不是我的菜,而且我又不是只看脸,陈昱哲是很好的人,他上一次还帮我解围,送我回家呢。” 林岐更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为你解围、送你回家这些事情我不一直都是长年累月地在做”吗? 说“为什么你能看到他做的这些,却看不到我呢”? 他很没立场说这些。 那些没有人察觉的、没资格吃的醋,才是最酸的。 这时,江晴笙又突然问:“那假如,林岐和陈昱哲关系不和,你会帮谁?” 程思言觉得这个问题太无厘头了:“不会吧,林岐人缘这么好,应该很难跟谁关系不和吧?” 江晴笙固守己见:“我说的是如果。” “那我肯定向着林岐。” 这话一听,林岐瞬间觉得自己又行了。 但程思言后面还补充了一句:“我可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友情和爱情我还是会选择友情的。” 明明是在江晴笙提出的刁钻问题里被选择的胜者,可林岐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在程思言的世界里,他被划分在友情的那一栏。 而陈昱哲,虽然未被选择,可他多么幸运,他在程思言感情的那一栏里,是有且仅有的存在。 那次烤肉聚餐之后,三人小分队之间的氛围有点微妙起来。 程思言一头热地追求陈昱哲,林岐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出现。 不来八中找她们了,平时约他也总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江晴笙听见程思言很纳闷的困惑声:“林岐最近怎么了,他是不是有更好的新朋友了?” 江晴笙笑了笑,说不会。 作为旁观者,她也看出点陈昱哲的奇怪之处来。 陈昱哲似乎很享受被程思言追求的过程,但却一直吊着她。 也有一些同学在私下讨论过,说陈昱哲表里不一,喜欢在背地里议论女孩子。 但江晴笙没亲耳听见他议论女生,所以不多做评价。 只是凭自己的第六感,她觉得陈昱哲这人人品欠佳。 江晴笙和程思言之间向来有话直说,这一次,江晴笙也很直接地点明了: “言言,你不觉得陈昱哲这人有问题吗?你表过白了,他明明可以明确的接受或者拒绝,但一直用模棱两可的态度吊着你......” 程思言坦言:“哎呀可能是他还没想好吧,而且我觉得我也不是非要跟他谈恋爱......” “你觉得你真喜欢陈昱哲吗?” 好问题,问住程思言了。 但程思言还没回答,眼神就瞥向不远处的两个身影。 她气愤地跺了下脚,指着那个方向:“笙笙你看,我就说林岐最近怎么不和我们玩了,原来是谈恋爱了。” 远处是一片绿树投下的斑驳光影,像青春页面里最盎然的一章。 穿校服的男女并肩走着,身后是一片即将坠落的夕阳。 江晴笙瞥了眼,从她们的位置望过去,只能看到是两个一高一矮的背影。 她几乎是不敢相信的,定睛,看了许久走远的背影,又将视线挪回程思言身上。 “不是,就那两个后脑勺,你是怎么认出那是林岐的啊?” 程思言:“那么大个的后脑勺,除了林岐还能有谁!他背着的书包还是我送他的呢。” 江晴笙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就算他真谈了,你那么生气干嘛?” 程思言脸上表露几分不自然的神情,将刚才的怒意收回去一些。 “我...我生气了嘛?我气的是他重色轻友!” 江晴笙这人看着专注于学习和画画,但她情商高,旁人还没能看透的喜欢与被喜欢,她早已经参透。 她说:“那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生气,你反应却那么大,我们不都是林岐的好朋友吗?” 程思言回答不上来。 回到家,客厅里摊了一堆东西,都是刚旅行完回来的程父程母买的。 看见爸爸妈妈回来,程思言原本烦躁的心情好了很多。 正在拆封父母给自己带来的礼物时,程母将几个礼品袋塞给她。 “言言,你把这些送到林岐家里去。” “啊?”程思言面露难色,看上去是不太想去。 程父品出点不对劲来,也不忙着收拾东西了,走到女儿身边问: “怎么了言言?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去林岐家玩了吗?和林岐吵架了?” “没有......” 程母笑着嗔了句:“哎哟,这俩孩子怎么可能吵架,人家林岐平日里对言言多好啊,什么都依着她。” 确实很好。 程思言想。 有时候好到让人觉得愧疚,甚至理所当然。 她好像忘了,林岐是没有义务还一直对她好的人。 也似乎忘了,这份好或许在他遇见了真正喜欢的女生后,是会收回的。 程思言愣神的时间很长,程母将她拉回现实。 “言言,赶紧给林岐送去吧,这个巧克力是他最喜欢的牌子。” “知道了妈妈。” 来到林岐家,按响了门铃,是林家的保姆来帮忙开的门。 看见门口净软的脸,保姆一阵欣喜: “言言来啦,有段时间没见你了诶。” 程思言笑了下,打了个招呼。 ——“小岐,快点来,言言来啦。” 保姆一边冲里面吆喝,一边给程思言拿拖鞋。 “我就不进去了吧。”程思言推脱着把手里的东西递出去,“阿姨我就是来送点东西的,没别的要紧事。” 保姆纳闷了几秒,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仍旧让她换了鞋。 “平日里你不也经常没事就往这儿跑吗,这孩子,今儿怎么这么客气了。” “快进去,我正好煮了绿豆汤,喝一碗吧。” 抬眸之际,林岐出现在楼梯口。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神似乎都有些躲闪。 林岐的目光很不自然,失去了平日里应有的坦荡。 眼神触碰到彼此的那一瞬,两个人之间好像都有一种有什么东西在变质的感觉。 就连保姆也察觉到异样。 换平常,程思言过来的时候,林岐人还没下来,声音就回旋起来了—— “哟,小公主又来啦。” 可今天,程思言已经站在他面前,他居然还是沉默的。 程思言以为他是因为有了喜欢的女生,从而想和她划清距离。 至于林岐,大概是觉得程思言有喜欢的男生了,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保姆打破此刻的僵局:“怎么回事啊这俩孩子,今天怎么都呆呆的,我去给你们盛绿豆汤啊。” 最后还是林岐走到她身边,主动开口: “你怎么来了?” 程思言指了指边上那些礼品袋,声音游离在思绪外,空空洞洞的。 “我爸妈让我送来的,给你们带的礼物。” 林岐点点头:“帮我谢谢叔叔阿姨。” 程思言觉得林岐这人真的好奇怪,就算有了喜欢的女生,对她的态度也不至于这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吧? 她有话当场就问:“林岐,你怎么这么重色轻友?” 林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强装的冷漠淡定全没了。 “什么玩意儿?程思言不带你这么污蔑人的!你不要自己早恋了就搞得全世界都早恋好不好?!” “我和笙笙都看见了!”程思言说,“你今天放学的时候和一个女孩子并肩走在一起。” 林岐:“那他妈是男生,最近非主流留了长头发而已,今天已经被教导主任抓了,让他放学去把头发剪了。” 程思言:“?!” “可他比你矮很多。” 林岐:“因为我高。” 程思言:“可他比你瘦很多。” 林岐:“因为我壮。” 程思言不说话了。 保姆招呼他们去喝绿豆汤。 程思言坐在桌前,拿勺子心不在焉的舀着喝。 倏地,那头发出一阵勺子触碰瓷碗的清脆声响。 林岐说:“你放心,我跟你一样不会是重色轻友的人,你在我这儿...” 他顿了一下,重新说:“你和江晴笙在我这里肯定是最重要的。” 是程思言当初也说过的话,林岐学着她的语调讲出来。 那一瞬,程思言觉得自己明明被坚定地选择了,可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呢? 第244章 程思言&林岐(三) 程思言对陈昱哲的热情说增不增,说减不减。 谈起喜欢的人时,仍旧是两眼亮晶晶的样子。 林岐有时候也会想,她那么热烈明媚,喜欢起别人也是这样大方坦荡的,就好像愿意将自己世界里全部的阳光和星星都尽数奉上。 林岐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羡慕陈昱哲。 他后来没再继续躲着程思言。 他舍不得这么做。 程思言只要一个皱眉,林岐就觉得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什么,他要全部补上。 如果因为他的疏离而让她不开心的话,林岐觉得自己就是罪人。 他才不要程思言不开心。 那时候,网络用语里有一个流行词叫做“舔狗”。 林岐还去搜索了一下具体的含义: 【舔狗就是指无原则、无底线的付出,放下自傲,放弃自尊,且把仰慕对象的地位无限制地抬高的人。】 林岐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真没救了...... 他觉得自己不就他妈是舔狗吗...... 但感情偏偏讲的就是一个心甘情愿。 他愿意这么做,愿意为程思言付出这些。 甚至在程思言兴致勃勃地提出自己向陈昱哲的表白计划时,林岐居然也愿意充当她表白的工具人。 林岐帮她准备表白的道具,即便心里难过,也还是笑着祝她成功。 就连当时的江晴笙,在望向林岐的眼里都是心疼和担忧的。 林岐很矛盾。 他内心有个很邪恶的念头,希望程思言表白失败。 可是,真的失败的话,他联想起程思言难过的脸,皱着眉头委屈巴巴的样子,那一刻,所有的邪恶念头就都会被压下去了。 他想,算了,都不重要了,他只要程思言开开心心,即便以后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 可是程思言表白失败了。 甚至都不能算失败,因为陈昱哲没来赴约。 距离约定时间还差半小时的时候,陈昱哲发来消息,说是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程思言失望是真,但相比起失望,她好像更心疼准备表白道具时花的钱。 林岐想安稳她来着,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没关系,下一次我再帮你表白”吗? 这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再来一次,对他简直是二次伤害...... 这事儿就这样不了了之。 程思言没再提表白的事,偶尔提起陈昱哲的名字。 林岐和江晴笙都不清楚,她现在对陈昱哲到底是什么心思。 某天,三人约定了周五放学的时候一起去聚餐。 但后来程思言家里临时有事,被父母接走了,没法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林岐和江晴笙两个人的聚餐就显得没那么有意思了。 于是林岐放学的时候给江晴笙发消息说:要不改天吧? 消息一直没被回复。 近半小时后,他看到江晴笙传来一段录音。 【渣男!陈昱哲简直不是人!】 林岐点开了。 录音很清晰,陈昱哲在好朋友面前对程思言和江晴笙的污言秽语全部清楚地落入林岐的耳中。 “程思言嘛,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跟舔狗一样追我。家里条件好像蛮好的,身材一般,太瘦了吧,没胸没屁股的。” 他周围的兄弟们讥笑着回复: “身材得亲自感受过才能知道好不好,哲哥,这还不是你招招手的事儿啊,她追你追得人尽皆知,显然很喜欢你。” “而且她身边的朋友,就那个江晴笙,也是极品啊,很漂亮的。” “哲哥,你要不姐妹俩都收了得了。” 陈昱哲很吃这套,说话也更狂了: “行啊,等我睡到了再跟你们细说。” 听到这儿,林岐心里那团怒火燃到近乎要爆炸,他双手紧紧攥拳,现在恨不得立马冲进屏幕里把陈昱哲教训一顿。 想到他在背后骂程思言的那些话,林岐甚至在想,把他舌头割了都不为过。 他从小就护着的小姑娘,凭什么被人这么对待?! 陈昱哲这种徒有其表的烂人,怎么偏偏程思言就那么喜欢呢...... 江晴笙刚出校门就知道林岐一定会打电话过来。 她甚至直接预判了林岐要说什么。 还没等林岐说话,她就回复: “放心,别太生气,我刚把一杯奶茶浇他头上了,他现在应该会直接回家,或者去附近的理发店洗头。” 末了,她还半开玩笑似的补充一句:“你要去蹲点吗?” 林岐没心思和她开玩笑,问道:“言言知道这个事儿吗?” “知道啊,我在转发给你之前就已经发给她了。” 林岐瞬间担心起来,指责道:“江晴笙,你怎么就直接发给她了,万一伤她心了怎么办?!” 江晴笙:“......她有知情权啊,这么烂的男人就应该让她认清!” 那天的江晴笙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 “林岐,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是搞纯爱的。” 这段话被很快地搪塞过去,江晴笙又说: “放心吧,言言看起来并不伤心,她只说要砍了陈昱哲这个贱男人。” 林岐:“......交给我吧。” “你别冲动。”江晴笙有点紧张起来,提醒他,“你长这么大就没打过架,以前甚至还是我和言言打架,你背锅的。” 林岐:“......以前归以前,现在他都欺负到言言头上来了,我忍不了。” 江晴笙提醒:“林岐,他背后也说我坏话了。” “哦。”林岐纠正,“欺负到你们俩姐妹头上了。” 林岐匆匆挂了电话。 江晴笙是真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于是打电话给程思言通风报信。 程思言比江晴笙还害怕:“他不会要去打架吧?他可从来没打过架啊,我怕他打不赢还被人按在地上揍。” “......”江晴笙无语,“那倒不至于吧,林岐看上去身强力壮的,不打架只是他本身教养就好。” “你没发现吗,他甚至都没怎么发过脾气,待人接物永远都是一副很友善的样子,简直快乐小狗。” 程思言正纳闷呢,江晴笙平日里不都很嫌弃林岐吗,今天怎么对他夸赞有加了? 结果,江晴笙后面还补了句: “可比陈昱哲那个狗东西好多了。” 程思言:“......可再提这名字了好吗,简直是我的案底。还有啊,你怎么能拿林岐和他比,陈昱哲也配?!” 结束了和江晴笙的通话,程思言也顾不上今天家里有一堆爸爸妈妈的朋友来,她直接跑了出去。 敲响了林岐家的门,发现林岐不在家。 程思言猜测林岐可能真去学校了,又到路口去拦出租车。 车子还没拦到,就看见远处一个高大身影,脱下的外套散漫搭在肩头,意气风发地朝她走来。 程思言放下心来,朝那边招招手:“林岐!” 听到她的呼唤,林岐小跑着过来。 望着不远处奔跑的身影,程思言又想起了江晴笙形容林岐的那四个字—— “快乐小狗”。 她想,林岐真是的快乐小狗。 可是,等到林岐站在自己面前,程思言才发现,她的快乐小狗好像受伤了。 林岐脸上有划开的伤痕。 程思言一下就紧张起来,急切地问道:“你真去打架了?” 林岐在程思言面前不敢撒谎,点点头。 程思言攥着他的手腕又想着去拦出租车。 “你打架就算了,怎么还能打输了呢,陈昱哲那狗东西是不是欺负你了?走,姐带你报仇去。” 林岐呆愣着,低眸去看程思言攥着自己的手,心里也在回味着她对陈昱哲态度的转变。 陈昱哲在她心里,已经变成狗东西了吗? 那真是太好了! 林岐还在长久地怔愣,却看见程思言那张漂亮白净的脸蛋靠近自己,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喊他: “林岐,你发什么呆呢?” 一瞬,程思言的神色变得紧张起来,踮起脚,两手去扶住他的脑袋。 “你该不会被打傻了吧?”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林岐不舍得挣脱她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即便是短暂的,也是令他安心的。 他恢复以往那股散漫的腔调: “怎么可能,那小兔崽子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你放心吧言言,我没事。” 程思言轻轻触碰他的伤口,眼里的关心和急切都是真的。 “都伤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不严重啊。” 程思言拉着他去了附近的药店,坐在长椅上,就着昏黄的路灯给他擦药。 林岐疼得龇牙咧嘴,但还要安慰她: “没事儿,我这就是被狗咬了。” 程思言瞬间被逗笑,恢复了以往毒舌的样子: “那你就是狗看了都嫌。” “喂,程思言,你好没良心哦。”林岐一副痛心疾首的夸张模样。 路灯下,程思言的笑都像是被琥珀色糖浆裹着般,柔和的,甜美的,叫人挪不开眼的。 那一刻,林岐想,算了,狗看了都嫌就狗看了都嫌吧。 只要程思言开心就好。 但是程思言在一瞬的戏谑过后,倏然认真起来: “林岐,说真的,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感谢和严肃让林岐都猝不及防。 “干嘛?怎么突然这么说?” “没怎么。”程思言帮他贴上了一个Hellokitty的创口贴,“就是突然觉得,你一直对我很好,但我对你好像并没有那么好。” “程思言。”林岐喊她,“不用感到抱歉,这是我自愿的事。” 因为,我没办法不去对你好。 林岐想。 第245章 程思言&林岐(四) 林岐高二那年,家里就提过出国的事儿。 年少时就有当恋爱脑潜质的林岐,自然因为不想出国的事儿跟家里闹了许久。 他想留在国内,无非是不想离程思言太远。 陈昱哲这事儿虽然是翻盘了,但保不齐日后又会出现第二个陈昱哲。 同在国内,即便他成绩很凑合,或许会去省外读大学,但终归是离程思言近一些的。 出了国,一年半载才能回来一趟,他不愿意。 一眼就能看穿他心思的林母,气不过,直接挑明了讲: “林岐,你以为你留在国内就能一直在言言身边了?就你那个成绩留在国内也是去省外读个民办的本科,可言言和笙笙呢,八中的好学生,以后读咱们省内的重点大学都没问题。” “你留国内有屁用,你还不如去国外好好地镀层金学点真本事。” 一句话点醒林岐。 虽然还是没松口,但他会老老实实去上雅思课了。 程思言和江晴笙是在三家人聚餐的时候才得知林岐准备出国的事儿。 林母说:“唉,没办法,我们家臭小子不像言言和笙笙那样优秀,留国内读不了好学校呀。” “我和他爸爸就想,反正我们有这个条件托举他,不如多花点钱让他读个好学校,去国外历练历练,开拓眼界。” 章知雨是很认可这一点的,她说:“确实,我们以后也考虑把笙笙送到国外几年。” 那一天的聚餐,大人们侃侃而谈,但三个孩子各有各的烦恼。 江晴笙不想出国,因为她喜欢上了岑淮予。 林岐很纠结,因为他舍不得程思言。 至于程思言嘛,父母舍不得她,没想让她出国。 但想到日后自己的两个最好的朋友都去国外了,那她一个人在国内岂不是很孤独。 所以,那段时间,程思言缠着自己的父母说她也想出国读大学,而且要和江晴笙读同一所大学。 好不容易等到父母松口了,江晴笙却说她决定留在国内读大学了。 程思言听说后,立马变卦,又跑回家和父母说自己不出国了。 林父林母本来就舍不得她,但听到她一天一变的想法还是很无奈。 林母象征性地说她两句:“你当读书是在过家家啊,一会儿要去一会儿不去的,明天不会又变卦了吧?” “不会了不会了!”程思言保证,“要不是为了笙笙,我本来就不想出国,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待在爸爸妈妈身边好。” 林父林母被她一句话哄开心了,就随着她去了。 那时候的林岐,已经决定要出国了。 因为他思考明白了一个道理:喜欢一个人,就该为了她变成更好的模样。 他应该变得更优秀之后,再去好好地爱。 某天晚上,林岐上完雅思课回来,遇到了刚从商场回来的程思言和江晴笙。 两位女生都说:“林岐最近真的好忙诶,很久没见他了。” 看到许久未见的林岐,程思言眼神都亮了几分,朝他招手: “林岐!” 林岐小跑过去,看见她扬起的眼眸,星夜下,倒映着斑斓的光影。 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当初程思言提及喜欢的男生时的神采。 带笑的,亮晶晶的眸子。 可这一刻,她是在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吗? 有了这样不可思议的想法,林岐心跳得很快。 他声线不稳:“怎...怎么了?” 程思言依旧笑盈盈地盯着他,话里有惊讶的情绪: “不是吧?你跑了那么一小段路就累了?你声音怎么在抖啊?” 林岐:“......” 程思言并不执着于要答案,从自己随身背的包包里取出两个挂件。 “给,我和笙笙今天逛街的时候买的。” “红色那个是笙笙给你买的,绿色那个是我给你买的。” 林岐接过她递来的小狗挂件,眼神只在红色的那个上停留一秒,旋即就开开心心把玩着绿色那个。 江晴笙在一旁看透他的双标。 “怎么突然给我买这个?”林岐问。 “你不觉得这小狗特别像你吗?!”程思言声音都是夹杂几分激动和期待的。 但林岐哽住,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她这份期待。 说“是的,很像”吗? 可哪有人会说自己长得像狗的...... 林岐:“......你把我比作狗?” 程思言:“不是啊不是啊,不是这个意思,是说你和它一样可爱的意思。” 林岐表演了一个快速变脸,他立马应和道: “是吧,我也觉得挺像的。” 在一旁的江晴笙无语得很彻底:“林岐,你真的挺像狗的。” 后来,程思言送的那个绿色挂件一直被林岐随身携带,而江晴笙送的那个,林岐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 江晴笙和程思言高二那年,林岐出了国。 在分别这件事上,大家还是缺乏耐受能力。 明明早就得知林岐要出国的消息,且有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可偏偏,真的来临那一天,程思言发现自己竟然比想象中还要难过。 出国的前几天,正好是暑假,几位朋友一起为林岐办了个欢送会。 林岐全程都没流露一点难过的情绪,依旧是往常散漫肆意的桀骜模样。 有人打趣他:“林少爷,以后不会带个漂亮的外国美女回来吧。” 林岐笑得没个正形,怼回去:“去你的,我真的是去好好学习的!” 大家都笑了,起哄着说“怎么可能”、“我才不信”。 只有江晴笙和程思言没笑。 一个是真的相信他纯爱到极致,不会找外国美女。 另一个......是真的被一种不舍的情绪裹挟,难以露出什么愉悦心情来。 散场后,大家各自回家,林岐帮其他几位女生打好了车,又转头去找程思言和江晴笙: “走吧两位大小姐,我送你们回去?” 江晴笙今晚要去外公家,江父已经喊司机过来接了。 她摆摆手,说不用了,还问程思言要不要和自己一块儿走。 时间已经不早了,程思言说: “不用了笙笙,我家和你外公家是反方向,别绕路了,你赶紧去吧,我和林岐一起回去。” “那好。”江晴笙拉着程思言的手,和她说了再见,“你们回去注意安全。” 江晴笙上了车,车子快速开出。 目送着车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程思言才转头去呼唤林岐。 身后的林岐帮她提着包,此刻不知道在干嘛,鬼鬼祟祟地拉上了包的拉链。 “林岐!”程思言喊他。 林岐被吓了一跳:“诶,来了!” “你干嘛呢,偷偷摸摸翻我包?” “没有没有!我...我就是看你包的拉链上好像有东西,我帮你整整好。” 程思言依旧狐疑地盯着他:“是吗?” “是的是的。” 两个人的家离这儿还挺近,夜深了,风吹过来是柔和的,很舒服。 程思言穿一件棉麻的连衣裙,十七岁女孩的青涩与稚嫩都还未褪去。 她站在夏夜里,长发随风飞起,那是只有林岐才能见过的美丽。 “林岐,我们散步回去吧?” “好。” 感知到即将离别,两个人的眼神里都是眷恋。 一整路沉默太久,林岐才开口:“言言,大学可就没有我照顾你咯。” 还是那种半开玩笑式的语气,他全部的落寞与不舍似乎都掩藏在里面。 “我知道的。”程思言说。 林岐问她:“你今天开心吗?” 开心吗? 程思言也自己问自己。 她知道自己没那么开心,但还是很勉强地点点头:“挺开心的。” “那就好。” “程思言,我不在的日子里,希望你天天开心。” 一周后,林岐出国。 江晴笙和程思言一起去机场送他。 临行前,他拥抱完所有人,才突然站到程思言面前,朝她张开双臂: “程思言,拥抱一下吧。” 程思言不扭捏,投入他的拥抱里。 在过去认识的十几年里,程思言一直在思考林岐在自己心中的份量。 她想,大概是像亲人一样的朋友。 是那种万般依赖,万分重要的人。 可拥抱彼此时突然加快的心跳却让她下意识地慌张了几秒。 她在想,她怎么了? 只是短暂停留的一个拥抱,林岐很快就非常有分寸感地退开一定的距离。 他嗅到程思言身上的馨香,听见她悬浮在自己耳边的温柔声线: “林岐,照顾好自己,你也要天天开心。” 飞机驶离地平面,在陡然上升的那一刻,林岐完成了18岁盛大的青春里,第一场告别。 不算热烈,也没落泪,只是静静地、不舍地说了再见。 前途似海,再见面的那一刻,都要变得更好。 给林岐办欢送会时的包包,程思言后来没再背过。 是林岐出国的好几个月之后,家里的保姆过来说: “言言,我帮你把这几只包包拿去洗一下吧,你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程思言低低地应着好,打开那些包包,一股脑儿地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 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小饰品里,突然多出一个柠黄色的信封。 信封的正面落那儿,写着“程思言收”。 程思言认出来了,是林岐的字迹。 第246章 程思言&林岐(五) “程思言收”这四个字,让程思言的眼皮猛然一抬。 林岐小时候学过书法,虽然性子皮总是坐不住,但长久地学下来终归是有点成效的。 他的字迹算不得特别好,但十分工整,还算赏心悦目。 写信这件事,他们认识那么久,从来没做过。 文字书写是一种很老派的浪漫,直到现在,程思言才有这种顿悟。 林岐的信不长不短,写了两页。 字迹清晰,程思言一个人认真读起来: 【程思言小朋友: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看到这封信,或许是在我离开很久以后。 你那么粗心大意的人,大概要等下一次需要搭配衣服的时候才会打开这个包了吧。 第一次以写信的形式与你交流,说实话,这感觉还是挺特别的。 因为有些话当面是说不出口的,只好以这种方式告诉你。 我们认识很久了,几乎从未分开过。 出国前大家问我最舍不得谁,我想了想,除去父母,好像就是你和江晴笙了。 因为,大概率,在国外,我遇不到像你们这样的朋友了。 人对离别的情绪总是后知后觉的,在我提笔写下这封信的时刻,我才有种恍然的错愕感。 哦,原来再有一个星期,我们就要在不同的国家了。 小时候你家里管得严,为了保护眼睛,不让你长时间看电视,你就会跑来我家看。 我陪你看了很过剧。 从小时候的少女漫,再到大一些时的偶像剧。 你总在哭,为了男女主的离别落泪,为了他们的争吵落泪。 我那时候一直不理解,分开就分开了,有什么好哭的。 你哭得眼睛红红的,也不忘骂我一句:“你懂什么,这是爱情。”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友情里分别的难过程度并不亚于爱情。 因为在这一刻,我也很想哭。 江晴笙好像要比你聪明一些,我一点都不担心她。 但你总是以最善良的角度去看待整个世界,以至于陈昱哲那么表里不一的人,你都会乐呵呵地喜欢他。 说实话那时候我真的有点生气,我觉得你这人特别没眼光。 但更多的是担心你。 希望你以后的人生里都不会再遇到这些人了。 程思言,在之后没有我在的日子里,你要照顾好自己,依旧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 还有,要记得想我。】 干净的信纸上倏然洇湿一个模糊的圆点。 那是程思言不受控掉落的泪水。 保姆再一次来到程思言的房间提醒:“言言,把你的包拿给我吧。” 程思言快速擦拭掉眼角的泪珠,将自己的包递出去,又默默将那封信从头到尾再读了一遍。 她完全没有想到,向来恣肆的林岐会有这样感性表达的时刻。 也没想过,自己会因为林岐的离开而反复难过。 依赖感这种东西,在友情里很常见。 但她突然觉得,自己对林岐的依赖好像格外重。 林岐出国后,和她们隔着时差,但胜在这人作息颠倒,是个实打实的夜猫子,三个人平日里聊天的评率还挺高。 往常都是在三个人的微信群里聊天。 但这一次,程思言私聊了林岐。 【图片/】 【你怎么突然搞这出,是不是想骗我的眼泪?!】 照片里是随手拍的林岐留下的那封信。 隔着时差,但林岐居然秒回了。 他这人鸡贼,一眼看到了信纸上那点模糊的印迹,字体都有些晕染了。 他就用红色专门圈出来,将照片重新发过来。 【这该不会就是你的眼泪弄糊的吧?】 一瞬,他凭借一句话就将程思言因为那封信而产生的难过心理全部消灭了。 程思言回复:【滚。】 林岐也不贫了,发了段语音过来: “好嘞,那我滚咯,我要去睡觉了,晚安程思言。” 程思言回他一句“晚安”。 翌日,和江晴笙一起去上学的路上,两个人进了一家便利店买牛奶。 她们爱喝的相香芋牛奶又卖完了,只好败兴离开。 一整路,程思言都在说: “唉,以前林岐在的时候每天都能买到这个牛奶,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好怀念林岐在的时候哦。” 江晴笙脚步一顿,转头看了程思言一眼,眼里满是一种游离在事实外的茫然。 她幽幽道:“林岐每天给你买?” 程思言点点头:“对啊,怎么了?” 江晴笙:“......为什么我从来没喝到他买的香芋牛奶?” 程思言表情一顿:“?” “不会吧?林岐说是特意为了我们俩才早起去买的。” 江晴笙彻底无语:“......” 她拍拍程思言的肩膀,投给她一道意味深长的眼神,什么话也没说。 但江晴笙却在心里想:我真是个工具人,明明是特意为你去买的,非得说成是为我们,结果我一次也没喝到过...... - 程思言高三那年的冬天,林岐回国过一次。 高三的氛围有多紧张压抑,林岐是感受过的。 只是他那时候早就决定了要去国外,所以整体心态都比较放松。 但他没想到的是,向来神经大条,抗压能力极强的程思言状态会那么差。 回国的消息他特意让父母瞒着程思言她们,想偷偷出现给她们一个惊喜。 一下飞机就往家里赶,放下行李后,他又提着礼物赶去程思言的学校。 江晴笙在画室集训,要参加艺考,程思言这段日子都是一个人上学。 她最近很迷茫,尤其是在看到自己向来弱势的数学成绩又退步了之后。 她觉得大家好像都很坚定自己的目标。 比如江晴笙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考美院。 同桌的安娜也发了狠学习,只为了能考上政法大学。 就连林岐,也是认清形势,选择出国深造。 但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对未来缺乏规划与认知,也缺乏期待。 她过惯了只在意当下的日子,觉得只要享受此刻的宁静与快乐就好。 可当看到身边的人都加快步伐向前之后,她又觉得迷茫和焦虑。 就连当下,好像都不快乐了。 林岐等在校门口,听见放学的铃声,看到人都陆陆续续走完了。 这时,才在不远处的尽头,看见那道思念已久的身影。 林岐过去记忆里的程思言,快乐灵动,像小太阳。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此刻的身影,好像变得不开心了。 听到一道熟悉声线呼喊自己名字的时候,程思言以为是在做梦。 直到看到自己眼前站着的鲜活明亮的林岐,程思言才从短促的错愕中回神。 她眼里的情绪很丰富。 从惊讶到惊喜,转而又变得难过。 “林岐......” 不知道为什么,她喊他的名字时带了哭腔,是哽咽的。 即便不那么明显,但林岐还是听出来了。 “言言,你怎么了?” 林岐因她突然撞入怀里的动作而顿觉惊颤,他整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双手悬浮在半空,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 察觉到怀里的女生在哭,林岐更紧张了。 他动作很轻地将人圈住,低声问她:“言言,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程思言也没想到,自己压抑已久的情绪,在见到林岐的那一刻,居然会那么不受控地爆发出来。 他站在自己的面前,就足以让她心安地宣泄。 林岐认识程思言那么久,都没见她哭成这样过。 她的眼泪打湿他今天穿的夹克外套,卡其色系的衣服,肩膀处洇湿一大片。 程思言摇头,一个劲儿地说:“没人欺负我,我就是压力太大了,我就是......” 她抽噎着,说话断断续续的。 林岐像哄小朋友那样轻拍他她的背部。耐心哄她: “哭吧,哭出来是不是能舒服点?” “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好不好?我给你带了很多礼物的。” “去吃你喜欢的韩式炸鸡好不好?” 程思言渐渐止住哭声。 她从林岐的怀里抽身,刘海哭乱了,一双大眼睛红红的,有点肿。 林岐是真的很迁就她。 好不容易回国一次,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消化她的坏情绪。 程思言哭累了,逐渐冷静下来。 她眼睛里仍旧湿漉漉的,刚哭过的痕迹很明显。 “林岐,对不起。” 听见她突如其来的道歉,林岐懵了。 “为什么突然道歉?” “就是觉得...你难得回来,我还......” 林岐考出了驾照,今天是开车来的。 他把程思言带上了车,也不急着启动车子。 吊儿郎当的林岐突然像变了个人,循循善诱,好似一个最靠谱的心理辅导老师。 “程思言,不用对我感到抱歉,朋友之间不需要说这些的。” “现在可以跟我说一下了吗,为什么哭?” 在林岐面前,程思言可以卸下全部的伪装与防备,自由自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她用不算太清晰的条理与逻辑向林岐讲述了字迹最近发生的事。 她的迷茫,她的无措,她的压力。 林岐一下就懂了。 林岐不着急安慰她,带她去了商场,吃饭,逛街,玩她以前最擅长的抓娃娃机和跳舞机。 站在跳舞机上的那一刻,烦恼消散许多,她又做回了以前那个开心的程思言。 结束后,林岐抱着她抓起来的那一堆娃娃说: “你看,你做什么都特别厉害。抓娃娃很厉害,跳舞也很厉害。” “小时候老师让我们写作文,你写的文章永远是优秀,而我的永远是反面教材。” “你会跳舞,会弹钢琴,会很多很多大家都做不好的事,你为什么要觉得迷茫呢。” “没关系的,我从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能去读一个怎样的专业,但大学里有那么多好的专业,你总能挑到合适且喜欢的。” ...... 第247章 程思言&林岐(六) 程思言在林岐半夸赞半安慰的声音里,情绪渐渐缓和很多。 那些困扰自己多时的烦恼,在林岐那儿,居然能这么快就被妥善解决。 林岐夸她做什么都很厉害的时候,真诚的眼神和语气让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人。 但至此,她又多了几分心虚。 她说:“可是我数学一点都不厉害......今天还被老师批评了。” 林岐反应力绝佳,义正言辞道:“那是你们老师教得不好,不是你的问题。” “再说了,哪有十全十美的人,总得有点自己不擅长的事吧。” “你都这么完美了,数学不好怎么了!” 程思言刚才乌云密布的情绪全没了,她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像多雨之地罕见晴天朗日。 从林岐诙谐的双标态度里,程思言越发觉得江晴笙以前对林岐的那句形容一点都没错。 林岐就是一只快乐小狗。 那此刻,她望着林岐褪去一些青涩,趋渐成熟的脸,她突然在想—— 他是多少人的快乐小狗呢? “林岐,我突然发现,你身上真的有让人开心的魔法。” “不是的。”林岐说,“只是让程思言开心的魔法。” 林岐这一趟回国,给程思言和江晴笙带了很多礼物。 但江晴笙早就习惯了他的区别对待,很官方又客气地说: “真是谢谢您嘞,能收到几份礼物我就满意了,毕竟......” 程思言在边上问:“毕竟什么?” 江晴笙笑了下:“没什么。” 程思言转头又去拆礼物,还咕哝一句:“你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 但那点疑惑的心在拆到心仪礼物的那一刻,就全部消散了。 “哇——” 程思言的惊呼声成功吓到了林岐和江晴笙。 两个人都略带惊恐地望着她。 程思言举着手里拆出来的限量版手办,直言: “林岐你太牛了,这怎么买到的?!哇,我喜欢这个很久了,国内一直没货。” 在程思言吹捧的甜言蜜语里,林岐也察觉到江晴笙那儿有一道幽怨的眼神横切过来。 他心虚,不敢回头。 但江晴笙的话还是冰冷地飘来他耳边—— “我也很喜欢这个手办,我怎么没有?” 林岐干笑两声:“店里就一个现货了...所以......” 江晴笙早就料到了,假笑一秒:“......所以这唯一的一份,肯定得给你家言言是吧?” “什么你家我家的。”林岐有些害羞,“大家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向江晴笙多解释了几句: “哎呀笙姐,你别太生气,下次,下次我一定给你补上一个限量版。” 江晴笙:“呵。” 程思言此刻正在兴致勃勃地拿着手办自拍,完全没听见江晴笙和林岐说了什么。 倏地,林岐听见程思言呼唤的声音: “笙笙,林岐,你俩干嘛呢,快点过来帮我拍照!” 林岐出于本能反应地应她:“来了来了!” 江晴笙又忍不住对林岐贴脸开大:“你真是随叫随到。” 林岐:“......” - 后面的日子,林岐还是在国外读书,他为了早点回国,很努力地修学分。 林父林母甚至说:“当初你在国内要有这份用功劲儿,我们都不用送你去国外了。” 程思言留在温城,读了传媒大学,学的新闻专业。 江晴笙去读了温大美院,在平日里和程思言聊天的过程里,林岐知道她谈了一个神秘男友。 但不知道是出于“本能讨厌闺蜜男友”的原则,还是其他,程思言在林岐面前骂江晴笙男友的频率很高。 她说她以过来人的经验担保,那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林岐当时心里却想,你能有什么经验,喜欢陈昱哲那个狗东西的经验吗? 他还是觉得不太可信:“应该不会吧,江晴笙那么聪明的人,能谈渣男?” “你不懂。”程思言说,“下次你回国见识一下就知道了,不过人家愿不愿意来见你都是个问题,毕竟他俩谈的是地下恋。” 一听是地下恋,躲躲藏藏的,林岐也立马觉得不靠谱了。 他完全不能理解。 谈恋爱不就应该大大方方,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吗? 电话要结束之际,他磕磕巴巴地问程思言:“那你呢?” “我什么?”程思言说。 “你有谈恋爱吗?或者,你有喜欢的人吗?” 程思言立马给了个让他心安的答案:“没有。” “我哪有空谈恋爱啊,一天到晚都是课题作业。而且你知道的,我之前看上了陈昱哲那狗,我真的有心理阴影了......” 林岐心里夹杂一丝侥幸,她还没谈,他就有机会。 那天晚上,林岐罕见地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程思言。 梦里,他表白成功,和程思言在一起了。 那种欣喜若狂的感觉,即便是在梦里也格外清晰明了。 太幸福了,幸福到他完全不想醒来。 梦里,他牵着程思言的手,自由地、热烈地漫步在太阳底下。 他想,爱就是这样的,就该让全世界都知道。 - 江晴笙决定出国那年,林岐回国了。 程思言还是挺难过的。 那种要和朋友相隔在不同国家的感觉,她高中经历过一次,大学还得再来一次。 唯一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是,林岐回来了。 她至少不是一个人。 江晴笙走之前,还和林岐坦言,希望下次回来能听到林岐和程思言的好消息。 林岐笑得很心酸,难得没开玩笑。 他说:“有时候觉得,要是说出喜欢这两个字会让她困扰,会失去她的话,还不如一辈子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江晴笙没劝他,只是提出了一种假设: “怎么?一辈子以朋友的身份陪着,看着她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你也完全ok?那你可太有种了林岐。” 林岐想,当初不早就看她一头热地追过陈昱哲了吗,他还帮着布置表白现场来着...... 这还不够有种? 但尽管如此,难受也是真他妈难受。 这种难受要是再经历第二次的话,他真的...... 一想到万一日后程思言真的遇到了喜欢的人,他要看着她恋爱、结婚、生孩子。 到时候,她和另一个男人的孩子还得管自己叫叔叔。 那真的太可怕了...... 林岐想象了一下,就觉得自己要疯。 江晴笙不在过国内的第一年,程思言还在读大三。 课后有时间,程思言和林岐就会约饭、逛街。 高频率的见面,让林岐甚至都有些想感谢江晴笙。 谢谢她不在国内,让自己能和程思言有那么多二人独处的时间和机会。 那时候,温城的自媒体行业正兴起。 大学城附近的夜市有很多街头采访的记者。 他们擅长发掘新鲜的高颜值面孔,目光敏锐。 那一天晚上,林岐和程思言就被这群敏锐的目光发现。 两个人的颜值太登对了,加上林岐一副张扬的拽哥模样,但却拎着一堆程思言的购物袋乖乖跟在后面,这种反差让大家都觉得这两人一定是情侣。 但在听说他们只是好朋友后,街头采访的记者显得很失望。 “啊...你们看起来真的很般配很默契诶......” 林岐心里暗爽,还一副推脱模样:“没有没有。” 记者礼貌性问他们能不能接受采访,程思言和林岐对视一眼,看他朝自己挑眉一笑。 林岐指了指身边的女孩子,散漫笑了下:“都听她的。” 程思言点点头,说可以的。 记者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纯友谊吗?” 程思言斩钉截铁地说:“相信。” 林岐也很坚定,眼神就落在她身上:“我不相信。” 下一秒,四目相对,似有无形的火花擦出。 程思言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加快了很多。 程思言从脱口那一瞬间就开始思考:她和林岐,算真正的纯友谊吗? 她刚才看似毫不犹豫的回答,算真心话嘛? 她自己也没想明白。 记者自然是品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她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们二位,是纯友谊吗?” 没有人回答了。 就连程思言也沉默了。 后来这个视频火了,身边的朋友们也在传。 就连远在Y国的江晴笙,也看到了这条消息。 很多网友都在底下评论: 【这位帅哥望向美女姐姐时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为什么不相信纯友谊呢,因为他以朋友的名义喜欢她很久了。】 【天!太好磕了!】 ...... 程思言不太敢点开评论区,因为有些发言实在是太咯噔文学了。 江晴笙作为看穿一切的旁观者,还给林岐打过一个电话关心他的感情进展。 林岐说:“能有啥进展,她不都说了嘛,我是纯友谊。” 江晴笙:“言言只说是相信有纯友谊,又没说你是纯友谊,林少爷,你语文怎么学的。” “唉,有什么区别。” 江晴笙大概是一边刷网上的评论一边和他聊天的,中途还念了几条网友们的评论。 “恭喜你,林岐,现在全世界都发现你喜欢言言了。” 但林岐说: “全世界都发现了,只有当事人本人一无所知。” 第248章 程思言&林岐(七) 回国后林岐开了家酒吧,名字叫TwoY。 为此,一心致力于儿子学成回国后继承家业的林父林母,简直气炸了。 他们完全不理解林岐的这个决定。 夫妻二人混合双打,一口一个“不孝子”,把他揍得鼻青脸肿。 林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在父母面前坚定自己的想法,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程思言赶去林家劝架的时候,就看见林母气得叉腰,指着她那位“不孝子”骂: “送你出国读书你脑子里都读了什么,你听听你说那些,是人话吗!放着家里好好的生意不做,你去开酒吧......” 林岐躲到程思言身后,扶着她的腰,理直气壮。 他知道有程思言挡在面前,林父林母就不会再放开了打他。 “跟你们一样说的都是中文,怎么就不是人话了?” 林父:“你别以为有言言在这儿,我和你妈就不教训你了,你想开酒吧,就是不行!我看你说的压根就不是人话。” “在国外读了几年书,我看你的母语都快变成英语了。” 林岐故意气他们,真就用英语回复: “I want to open a bar, I must open a bar, I''m going to open one for sure!” (我要开酒吧,我必须要开酒吧,我开定了!) 一直被某人当做“挡箭牌”的工具人程思言,听完他的发言,脊背一僵。 这真的是“逆子”...... 纯纯是属于火上浇油了...... 林父和林母都很疑惑又茫然地对视一眼,语气里还是很生气的:“他说的什么玩意儿?” 林岐始终躲在程思言身后,幼稚地朝父母做个鬼脸。 “说的都是人话。” 林母瞪了他一眼,转头又换了副温柔语调:“言言你帮忙翻译下,他刚说的什么。” 程思言转头看了眼林岐,对方给了她一个“你就实话实说吧”的眼神。 程思言心下一松,直接说:“他说,他一定要开酒吧,他必须要开酒吧,他开定了酒吧。” 好一个三重强调。 “反了!真是反了!”林父气得头顶都要冒火,“言言你让开,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一下这个逆子!” 程思言心中无奈,低眸瞥了眼林岐紧紧搭在自己腰上的手。 她心想:哪里是我不让开,是我根本没办法让开啊...... 看清了林岐搭在程思言那儿的手,林母心中更恼火了,直接一掌拍开,把程思言拉到自己身后。 “瞧你那咸猪手!”林母回怼,“跟我们拽英文是吧,那我告诉你,就你开那酒吧,简直No Three No Four!(不三不四)” 程思言用最快的速度将林母那句中文直译的“No Three No Four”给理解明白了。 她憋着笑,不敢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下嘻嘻哈哈。 但是林岐就不一样了,松弛惯了,这下直接笑出声来。 笑完了,还要欠嗖嗖地补一句:“妈,你这英文真不错。” 林母抄起了一旁的扫帚朝他挥去:“你看我揍不死你!” 几秒后,屋内响起一阵尖锐爆鸣—— 林岐:“啊——妈!你真打啊?疼死我了!言言,言言快救我!” 程思言手忙脚乱地劝架,从后面抱住林母:“叔叔阿姨,你们冷静,冷静点,再打真要打坏了!” 林母:“打坏了最好!让他去开那个No Three No Four的破酒吧!” 林父:“这个逆子,言言你别替他求情!” 最后,远在Y国的江晴笙收到一张程思言发来的林岐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图片。 看上去,他为了开酒吧确实付出了很多...... 那家父母口中所谓No Three No Four的酒吧,林岐还是开起来了。 林父林母得知酒店名字后,不知道为什么,态度变得很快,后来干涉的也很少。 本来被很多人唱衰开业即倒闭的TwoY,在那一带声色犬马、娱乐气息浓厚的场所里,没想到被林岐经营得很好,甚至都要开分店了。 一开始,为了吸引富婆姐姐,提升客源,TwoY推出了男模打碟的项目。 林岐这人审美高,请来的都是一众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小鲜肉,颜值高,打碟技术一流。 夏天的时候,他们的工作服是深V的黑色禁欲衬衫;冬天的时候,他们的工作服是紧身高领黑衣。 这个项目吸引了多少富婆姐姐,林岐不太清楚。 但他非常清楚的是,吸引了一年四季都来光顾的程思言。 程思言对着打碟男模狂飙高音的模样,在林岐心里挥之不去。 林岐真的气炸了。 这项目堪堪开展了一年,后来在众人的不解声里,被取缔了。 程思言为此遗憾很久,每次来都要问: “男模们呢?你就这样把打碟活动取消了,你知道有多少帅气小弟弟要因为你的一意孤行而失业吗!” “而且笙笙都还没回国,她都还没看过呢。” 林岐心想,你平时给她录了那么多视频,她看的还少吗…… 酒吧里的射灯频频闪着不同的光线,但不论是哪一道光线打在林岐脸上,都变得阴沉沉的。 林岐幽幽道:“你倒是人好,还心疼男模们失业,程大小姐这么善良,那你花钱去把他们请回来。” 程思言倒真的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后来用一道人畜无害的纯粹眼神望着他。 林岐被这道眼神搞得瞬间害羞,耳尖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红。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程思言若有所思:“我想了下,全部请回来有点贵,你也不错,我花钱买你一晚,你上去打碟行不?” “买你一晚”这四个字,实在太有歧义了。 林岐脸涨得通红,秒变结巴:“你...你...我......我卖艺不卖身!” 程思言:“?” “谁让你卖身了,让你卖艺而已,赶紧上去打碟,你以前不是学过的吗?” 林岐:“......” 对程思言有求必应的林岐,还真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准备上去打碟。 结果程思言还有一个要求:“你能换上工作服吗?” 林岐纳闷:“什么工作服?” 问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反应过来了...... 最后,林岐穿着深V黑色衬衫上场...... 程思言不得不感叹,林岐可比之前那些男模有料多了。 不论是颜值还是身材,各方面都是碾压。 他身上那股游刃有余、恣肆散漫的矜贵气质,将这件衬衫穿出一种雅痞的味道。 曾经在台下,林岐听见过无数次程思言的尖叫声。 当然,都是为了别的男人。 可是这一次,是为了自己。 虽然他现在的身份是个打碟的“男模”。 酒吧里有不少新鲜面孔,一位刚来的富婆姐姐不认识这儿的老板,一眼相中了正在台上打碟的林岐。 林岐下场后,程思言在常包的卡座等他,转头却看见林岐被一位性感美女拦住去路。 程思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不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起身。 后来她试图劝服自己,大概是因为她在林岐的脸上看见了疲于应付的懒惫感,所以她抱着要为好朋友解围的心态才会上前阻止。 但......酒吧的光线明明灭灭,她是怎么看清林岐脸上的表情的呢? 自欺欺人的自我定义吗? 程思言不知道。 富婆姐姐拦住林岐的去路,脸上是游走于名利、风月场的老练。 她开口就是:“弟弟,出个价,姐姐想包你一个月。” 林岐的深V衬衫还没来得及换,领口很低,锁骨线性感。 富婆的长美甲做得精致又夸张,眼神娇媚,一根手指递出去,勾缠住他的衣领。 林岐眼神里的漫不经心掺得很足,双手抬着,一副“你请便”的投降模样。 还没来得及将自己惯用的那套拒绝说辞讲出来,程思言就已经过来了。 她将林岐拽到自己身边,递给富婆姐姐一个明艳的笑容。 “不好意思啊姐姐,他是我的人,你要先排队咯。” 富婆不卑不亢:“是吗,要等多久,一个月?” “一辈子。”程思言说。 林岐眼里的散漫全没了,用一种不自知的深情凝视着她。 他突然想,干嘛卖艺不卖身啊,要是程思言愿意,他卖身也不是不行...... 只要程思言开这个口,他一定一口答应。 富婆姐姐撇撇嘴,有些败兴地离开。 程思言随手扔了件自己的外套给他:“穿上吧。” 林岐:“?” “言言,你拿错剧本了吧?” 程思言:“什么?” 林岐说:“递外套解围这种事儿,不应该是我对你做的吗?” 程思言:“这事儿不分男女,谢谢。” 林岐又说:“主要吧......你这是修身外套,你觉得我的体型,能挤进去吗?” 程思言:“......” 江晴笙不在国内的日子,他们就是这样度过的。 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很多,彼此也都保持着单身。 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在国外的江晴笙偶尔无聊,会八卦地打听林岐的进展,发现进展其实一筹莫展的时候,江晴笙心想着下次懒得问了。 熬到了江晴笙回国,林岐仍旧没表白。 她以为林岐这人也就这样了,可能真要等着给程思言未来的孩子做干爸了。 可那天在杭城,林岐和程思言一起过来参加江晴笙的第一场个人画展,回去之后,林岐突然给江晴笙发消息: 【笙姐,我决定了,我要表白!我他妈再也不想当这个狗屁朋友了!!】 第249章 程思言&林岐(八) 江晴笙后来问过林岐,当时突然坚定地萌生要表白的原因是什么。 林岐说,事情就得从江晴笙杭城那场画展开始讲起。 江晴笙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开画展。 她连温城都没回,直接从Y国马不停蹄地飞杭城。 作为江晴笙的好朋友,林岐和程思言自然是要不留余力地支持她。 画展开展的首日,他们准时到达现场。 认识那么久,他们都知道江晴笙画画功底了得,只是很少会去参透那些画背后的含义与创作契机。 开展当天,江晴笙的家人朋友,甚至业内人士,都来了很多。 她忙得焦头烂额,到处社交。 林岐和程思言不多打扰她,送了花篮,在前台入门那儿领取了手札和作品说明册,便慢悠悠地去逛展区。 作品说明册上记录了展区里每一幅画的创作理念,程思言翻看得很认真。 那幅《醒春图》,是被业内夸赞许久的“灵气与天赋结合的作品”。 程思言知道这幅作品创作的契机。 她和林岐一起站在《醒春图》前,赞叹声连连。 林岐说:“这幅画画得厉害,看上去特别美好,怪不得叫醒春图。” 程思言点点头,同意他的观点:“能不美好吗,那是Echo画家和前男友第一次约会完,一气呵成完成的画作。” 听到这个背后的故事,林岐还有些讶异: “是吗?还有这么个来头啊,咱笙姐那时候还真挺纯爱啊......” 程思言颇为感慨地说:“爱情是灵感的缪斯嘛,你看她那些作品里,这幅画真的蛮受欢迎的,当时好多人出高价想买来着。” “那她没卖?”林岐问。 “没。” 最后,林岐总结:“江晴笙果然是热衷于画画的艺术家,不为五斗米折腰,一颗高尚的心贯彻始终。” “也不是啦。” 程思言仔细思考了一下这句话,最后很客观地解释: “也是会折腰的...总要有能出售的作品来养活自己呀,要不然不是分文不赚了吗。可能是这幅画对她意义不一样,所以才会一直留着吧。” 程思言又带着林岐去了其他的展区,邀他欣赏另一幅风格迥异的画作。 画作名叫《下下签》,和《醒春图》截然不同。 是沉郁又寡淡的色调,一眼望过去,只剩无尽的压抑与闷窒。 这幅画和江晴笙一直以来的风格相比,是很割裂的,很难相信这和展厅里其他用色明艳的画作一样,出自同一个人。 林岐对这幅画感到好奇,翻看着作品导引说明书,好不容易找到这幅《下下签》,才发现那上面关于这幅画的说明,只寥寥几字。 ——【该画作旨在告诫自己,也警醒众人,不好的终究会过去,人生的上上签终将会来临。】 “写的什么玩意儿,模棱两可的。”林岐合上说明册,继续站在画前。 程思言笑了下,像是这场画展的志愿讲解员,继续开口向他科普。 “这幅画创作的时间应该是笙笙分手之后,刚到Y国那会儿。” 林岐不禁诧异,旋即又竖起一个大拇指: “你咋什么都知道?你俩不愧是好闺蜜啊。” 程思言不顾他的调侃,回忆的沉思里,满是对闺蜜的心疼。 她说:“你还记得之前笙笙让我陪她去寂尘道观求签吗?” “记得啊。”林岐愤愤不平,“你们还觉得我以前抽了下签不吉利,不带我去。” 程思言继续回忆:“后来我临时有事去不了了,笙笙一个人去的。她当时去求的爱情,抽中的是下下签,再后来,她就分手了。” 林岐表情凝滞:“所以...这幅画的名字叫下下签?” “嗯。”程思言点头,“当然这中间肯定不止抽中了一个下下签这么简单,一定是发生了很多事,受了很多伤害才导致笙笙提分手的。” “她的画都是有灵魂的,涵盖她的心情和故事。你想啊,在春天野餐,约会,一起去做陶瓷,都是恋爱里很美好的事,所以她才会创作了《醒春集》。” 看程思言的表情满是向往,林岐一时口快,他说: “不就野餐和做陶瓷吗,你觉得这些事儿很浪漫?那简单啊,明天回去我就陪你野餐、做陶瓷。” 程思言表情怔住,短暂的呆滞过后,又回神似地摇摇头。 她说:“不是的,不是野餐、做陶瓷浪漫,是和男朋友野餐、做陶瓷浪漫。”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加之一个重要的前提条件之后,意义全变。 林岐当时有种心脏轰然的感觉,被一股绳拧紧,很酸胀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大概是因为,程思言觉得浪漫的前提条件里,不是他。 以后,会有她觉得浪漫的那个人,陪着她野餐、做陶瓷,做很多很多他无法陪伴的事情。 一旦接受了某种很悲观的设定,林岐就陷入一种未战先输的挫败里。 或许很早之前,他就该明白,一直做朋友,是他惧怕被拒绝的逃避行为。 他明明从一开始,就不想只跟她做朋友的。 那一瞬,林岐想要表白。 - 江晴笙回到温城后,程思言经常和她一起来光顾林岐的酒吧。 那一天,程思言望着店门口的酒吧LOGO,疑惑地问江晴笙: “你说,林岐酒吧名到底什么意思?” 江晴笙淡淡一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她都没给程思言回答的时间,直接将人拉进去。 酒吧的生意每晚都很好,江晴笙和程思言一起出现,会吸引众多男男女女的视线。 林岐曾夸她俩是自己店里的超级门面。 那天程思言在某视频网站刷到一位挺帅的男主播,她点进去看了眼。 男主播正在直播打游戏,是一款她读初中开始就很火的竞技类游戏。 她最开始还沉迷过。 读初中的时候家里管控电子产品的使用时间,她就会偷偷跑到林岐家玩。 当时林岐是这款游戏的忠粉,家境优渥的林岐拥有很多同龄人望之却步的限量款皮肤。 程思言喜欢拿他的账号玩游戏,即便十局九输,林岐也很大方地让她随便玩。 后来输多了,她自己都不太好意思了,于是就对林岐说: “要不你重新帮我注册一个号吧,你帮我上上分可以吗?” 林岐说可以,点开页面操作一番,又问她:“你想取个什么id?” 程思言说随便,你看着取吧。 那id,是林岐帮忙取的。 叫什么来着? 程思言突然愣神,开始回想。 ——“你也喜欢这款游戏啊?” 头顶突然有道陌生的声线,是一位拿着酒杯过来搭讪的男士。 他低眸瞥了眼程思言的手机页面,试图以投其所好的方式引起注意。 “我玩这款游戏还挺厉害的,要不咱们加个联系方式,以后一起开黑?” 程思言礼貌地笑了下,说不了,她很多年不玩了。 “那太可惜了......”那位男士眸底失望,但旋即又转移话题,“你跟这家店的老板林岐是好朋友吧?我好像经常看见你过来找他。” “嗯,发小,从小就认识。” 程思言应付人的时候,态度总是疏离,但对面的男士提及林岐,她才拨出了点兴致。 那位男士又说:“巧了吗这不是,我跟林岐挺熟啊,他好像常玩这款游戏,我们还一起开黑来着。” “他的id也挺有意思,和这酒吧同名。” 程思言大脑宕机三秒,像是被猛地一击击中。 她呆滞着,错愕的神色里,心里不断重复着他的话—— “他的id也挺有意思,和这酒吧同名......” 一瞬,程思言什么都想起来了。 那年在林岐的房间里,她说id随便他起。 林岐说:“那就叫TwoY吧,言言,YY,不就TwoY嘛。” 程思言笑着敷衍:“好好好,那你好好给我上分,把TwoY打出名号来。” 林岐说好。 那么多年前,随口空扯的一句幼稚话,可他记了多久呢。 搭讪的男士说,TwoY那个账号在全服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林岐答应她的,全部都做到了。 尽管她根本就不知道。 以前在无法判断的无数瞬间里,她对林岐复杂的情绪,潜在的占有欲,莫名的依赖,好像在这一瞬间,才有了具象的答案。 青梅竹马那么多年,绕着模糊的记忆的线追溯,猛然间才惊觉,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认认真真喜欢了自己很久。 程思言突然红了眼眶。 旁边搭讪的男士察觉她的异样,关切地问:“你怎么了?眼睛进东西了吗?” 程思言猛地起身:“没事,我先走了。” 那天晚上,她看见林岐被别的女生围着搭讪。 猛然间又想起江晴笙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言言,人在靠近太阳的时候,是不可能察觉不到太阳的炙热的。” 程思言想,或许她的人生,因为林岐的守护,从来都是晴天,从来没落过雨。 那一晚,林岐喝醉了,程思言送他回去。 林岐人是完全清醒的,装醉的把戏不高明,但他还是想借酒表白。 那晚程思言喊了代驾送他回家,两个人都坐在车后座。 气氛莫名诡异,也莫名沉默。 林岐在心里憋了一肚子的表白话术,打腹稿打了半天。 一路沉默着到了家,代驾离开。 林岐家中的灯都没来得及开,他被程思言扔在沙发上。 程思言就着黑暗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 林岐看她沉默,心里更紧张。 ——“言言。” ——“林岐。” 两道声线是同时响起的。 林岐紧张地看着她。 程思言又平静地开口:“你是不是喜欢我?” 大概是诧异于她的问题,林岐滞了许久。 那么安静的氛围下,他点头:“我喜欢你。” 来不及反应的瞬间,一团带香气的黑影覆上,她的吻很生疏、很局促地落在他唇边。 轻轻地舔舐、碾磨,温柔得让林岐无措。 林岐忽然尝到她眼泪的味道,听见她带哭腔的声线—— “林岐,我今天才发现,我一直都喜欢你。” 像无意间购买的彩票给了自己一份巨大的中奖额,是一种被惊喜猛地砸中的错愕与疯狂。 林岐简直不敢相信。 他难以置信地向她确认:“你再说一遍?” “林岐,我也喜欢你。” 昏昧光线下,热吻覆下。 这些年翻涌的爱意,在得到确切答案的那一刻,像开闸的洪水,有了宣泄之处。 “我也喜欢你”,是林岐听过最动人的情话。 没有之一。 【林岐&程思言(番外完)】 第250章 林殊晚&江逾白(一) 林殊晚回忆起自己大学时光,总觉得并不开心,那是被成长的哀愁包裹的大学生涯。 但......有江逾白的那一部分除外。 那是她为数不多开心的一部分。 高三,林殊晚因家庭突生变故而性格大变。 她向来敬重的父亲出轨,母亲为了她忍气吞声,和父亲演完了高三一整年的恩爱夫妻。 林殊晚高考结束,父母离婚。 林母卖掉了她们一家三口共同生活的房子,带着林殊晚离开了从小生活的南城,搬到了温城。 离婚后,林母体面到了极致。 一个背叛婚姻、背叛家庭的男人,林母在林殊晚面前是这样讲的: “晚晚,你爸爸对不起我,做错了事,但是他对你的爱是真心的,你不要为了妈妈去恨他,那是我和你爸爸之间的恩怨,你是无辜的。” 林殊晚那时候想,或许是爱过所以必有不忍,妈妈可以如此体面,但她没办法不去记恨父亲。 她引以为傲的幸福的家庭,她从小尊敬爱戴的父亲,到最后才发现,只是她的错觉。 这种现实与想象的割裂感,让她一度难受至极。 高考结束的那年暑假,林殊晚和妈妈过得都不太好。 她的高考成绩不错,即将成为大学生。 可她一走,家里就真的只剩妈妈一个人了。 她于心不忍。 填志愿的时候,她第一志愿填报的是温城的学校,只为了能多回家陪妈妈。 林母在婚姻里遭受重创,失眠了很长时间,是林殊晚陪着去看的心理医生。 初到温城的那个夏天,天气闷热,蝉鸣不绝,母女俩就这样依靠着彼此过了下来。 那时候,林殊晚只是喜欢唱歌,把唱歌当成是爱好,没想过真的要把它变成自己的专业去做。 林母喜欢听她唱歌,觉得她温柔空灵的声线有种治愈的力量。 某天晚上,母女俩在温城的小家里闲聊。 林殊晚边弹琴边唱歌,林母录了一段视频发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 视频爆火。 林殊晚凭借优越的长相和极具特色的声线,收获了一众关注。 后来,林母就常在社交媒体分享一些女儿的唱歌视频,还让林殊晚自己也注册了一个账号。 有这么多人喜欢听自己唱歌,这是林殊晚意想不到的事情。 凭借这份喜欢,林殊晚也曾经问过林母: “妈妈,要不明年我也去报名参加音乐综艺好不好,万一我拿奖了,我以后不就有更多唱歌的机会了吗?” 林母总是笑盈盈地应女儿的要求:“好啊,每次听你唱歌妈妈都觉得心情很好,希望有更多的人可以听到你的歌声。” 说到这儿,林母又顿觉亏欠: “晚晚,之前是不是妈妈疏忽了...?你那么有天赋,我是不是应该早早就让你学音乐的?” 林殊晚摇摇头说不是的:“我只是现在才发现,我好像挺喜欢唱歌的,以前没想过。” “只是个爱好也不错,你看现在视频号里有那么多喜欢我的人,妈妈,我已经很满足了。” 九月中旬,温城大学开学。 林殊晚读一个和自己的喜好毫无关系的文学专业,在那些文字的熏陶下,开始自己写词。 认识江逾白是偶然。 江逾白是大她一届的学长,读的企业管理专业。 入学没多久,她的学生卡遗落在图书馆,被江逾白捡到。 江逾白很自来熟地递到她手里。 “林殊晚同学,你的学生卡掉了。” 林殊晚看着学生卡上那张和自己现实长相有较大出入的证件照,不禁诧异,他到底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还没等她问,江逾白就说:“我看过你的唱歌视频,我还关注了你。” 到最后还补了一句:“你唱得很好听。” 大概是为了向她证明自己没说谎,江逾白还找出了自己某账号的关注列表,递到她眼前。 林殊晚看了一眼,他关注列表上寥寥无几的五个人,一个是她的账号,另一个是她妈妈的账号。 后来在一起后,林殊晚才知道,余下的那三个账号,是他的爸爸妈妈还有妹妹。 或许从最开始,林殊晚在他那儿,就是特殊的。 那一次偶然的认识之后,两个人在图书馆遇见过很多次。 江逾白这人,出现率很高。 更多时候,是出现在大家平日闲谈的声音里。 天之骄子,能力卓越,长相出众。 大家对他的评价很高。 室友说:“最关键的是,江逾白真的很有教养,从来没见他冷过脸,对所有人都很礼貌,就是一个幽默风趣又臭屁的帅哥。” “那些小说里写到的,什么高冷校草除了女主外不把任何一个追求者放眼里,统统嗤之以鼻的戏码,在江逾白身上根本没有。” “即便是明确的拒绝,他也会用礼貌的方式,很尊重女生的。” 到后来,江逾白对林殊晚的示好和追求,在所有人的眼里,也很明确。 林殊晚经历父母婚姻的破裂,家庭的变故让她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 她很难去相信爱。 曾经她以为,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妈妈的人,他们很幸福,互相体谅,互相扶持。 可到最后呢? 这样一个被大家认知为好男人的人,他出轨了。 林殊晚想,倒不如从一开始就让她觉得父亲是个劣根的烂人,也好过这样被现实当头一棒的沉重打击。 她在学校是比江逾白更有话题性的人物。 她和妈妈的账号粉丝加起来,百万级别,唱歌的视频一度走红,被很多人拿来做bgm。 天之骄子和音乐才女,在温大的同学们眼中,这就是一桩美谈。 有人说:“他俩多般配啊,就该走在一起的。” 可那一次,林殊晚拒绝了江逾白。 林殊晚拒绝他的那个夜晚,口中有淡淡的抱歉,但却不至深处。 她说:“很抱歉,谈恋爱不在我大学的计划范围内,而且......” 江逾白问:“而且什么?” “而且我不相信爱情。” 林殊晚语气笃定地说: “你追求我是因为只看到了我的表面,当你真的深入了解我的缺陷、阴暗面,当你发现我和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完全不一样时,你不会喜欢我的。” 江逾白当时只是很谦和地笑了下,语气里完全没有被拒绝的沮丧与尴尬。 他问的是:“你怎么就确定我不会喜欢那样的你呢?” 林殊晚不想和他耗在一些难以被论证的话题上,她很委婉地颁发一张好人卡: “你是个很好的人......” 江逾白这下完全笑了,他说:“我不是个很好的人,不用给我发好人卡。我很记仇,林殊晚,今天你拒绝了我,我会一直记得这一天。” 她听出江逾白语气里的诙谐之意,也跟着弯了弯唇。 “没关系,你可能是第一次被人拒绝,记我的仇就记吧。” 江逾白摇摇头:“不,我只是对这一天印象深刻,因为我刚就一直在思考,要如何向你证明爱,又要如何让你相信爱。” “这都很难。”林殊晚说。 林殊晚不否认和江逾白在一起时内心萌生出的悸动。 但这些瞬间不足以构成在一起的理由。 她想,她还是适合一个人。 江逾白还是很有分寸感的出现在她生活里,不过多打扰,但也不会消失。 室友们明里暗里打听她为什么拒绝江逾白。 她想,江逾白的确很好,挑不出一点错处。 所以,她的解释也是很片面的一句:“我只是不想谈恋爱。” 读大学以来,林父每个月都会将生活费打到林殊晚的卡上。 他给的钱总是很多,完全高出那时候大学生的生活费均值。 但林殊晚比谁都清楚,高出的那一部分金额,叫做亏欠。 林母让她把钱拿着,该花就花。 “这是他应尽的责任,你不要因为其他原因就跟钱过不去。晚晚,我们虽然离婚了,但我们永远是你的父母,也永远会像以前一样爱你。” 林父问候的电话和短信经常发来。 林殊晚很少回复。 那一天,林殊晚刚下课,去图书馆的路上遇见了江逾白,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打了个招呼。 江逾白笑容肆意:“你也去图书馆吗?一起吧。” 林殊晚来不及应答,就接到了林父打来的电话。 “晚晚,爸爸来温城了,今晚的飞机回南城,走之前能不能见你一面?” “我保证不会多打扰你,就陪爸爸吃个饭,行吗?” 林殊晚听见电话那头小心翼翼的语气,对他的情感实在复杂。 到最后,还是狠不下心来,冷淡地答了句:“好。” 挂掉电话后发现江逾白还在等自己,她抱歉地笑了下。 “我爸来温城了,我得去和他吃个饭,就不和你一起去图书馆了。” 江逾白了然,朝她挥挥手。 “好,拜拜。” 餐厅里,林殊晚和林父面对面而坐。 林殊晚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父亲之间的关系已经到这种相顾无言的尴尬程度。 她小时候,明明最喜欢他了。 只是出轨对一个家庭而言,冲击力实在太大,那些幼时的崇拜与仰望,早就幻化为一种扭曲的厌恶。 林父关心地问道:“上大学后过得开心吗?爸爸看到你和妈妈的视频账号了,唱得很好听,你从小就多才多艺的,之后想学音乐吗?” “如果你想的话,爸爸可以出资,送你去国外学音乐。” 当时的林殊晚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整个气氛都完全僵掉。 “不用了,我不去国外。妈妈现在就只剩我了,我不想让她一个人。” 林父的声音都变虚了不少,一个劲儿和她道歉:“晚晚,是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 “对不起”这三个字,的确无力,但他也的确该说。 但林殊晚没办法回复一句“没关系”,她没资格代替妈妈说没关系。 诡异地沉默着,林殊晚没说话,听见林父又问: “学业紧张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喜欢的男孩子。” 那一刻,林殊晚鬼使神差想到了江逾白。 第251章 林殊晚&江逾白(二) 林父见林殊晚迟迟不回答,不禁忧心。 “是没遇到什么喜欢的人吗?晚晚,是不是因为爸爸,你才......惧怕爱情?” 林殊晚闻言,勾出一个浅薄的讥讽笑容,幽幽问: “爸爸,所以你不惧怕吗?不惧怕你的女儿以后遇见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吗?” 林父整个人都僵住。 那种窘迫的愧疚感让他说不出一点话了。 “我......” “晚晚,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的,过去的事,是我不好,但我不能代表全部男性......” 林殊晚斩钉截铁地说:“但你代表着大多数男性。” 话音脱口的那一瞬间,林殊晚心中没由来的一阵愧疚。 但这份愧疚,是对江逾白的。 她因为自己的悲观心理,就未经任何思索地将江逾白也划分到“大部分”的阵营里。 这对他并不公平。 最近的课上,老师又重新提到了论证的基本原则,第一条就是要基于事实。 论证应建立在事实、理性、数据的基础上,避免情感色彩和偏见。 而她关于江逾白属于大多数男性的论点,缺乏理性依据,且带有个人情感色彩。 论点是需要被论证的。 她认为,论证最好的方式,是亲身体验。 草草结束和林父的晚餐后,林殊晚回了学校。 夜晚,温大的校园小径上总是有很多散步闲逛的男男女女,林殊晚心情一般,一个人在校园里踱步。 江逾白刚跟朋友们打完球,看见她的身影后便上前打了个招呼。 林殊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问:“要不要一起吃夜宵?” 江逾白刚想开口答应,但又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 刚打完球的头发汗涔涔的,身上的球衣也被汗水洇湿一小半。 江逾白面露难色地说:“你能不能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洗个澡,很快!” “没关系,你慢慢来。” 她的邀约实在是太突然了。 那是江逾白洗过最快的一个澡,草草冲完了泡沫,在不常住的寝室里挑了一套看似悠闲实则心机的衣服换上。 匆匆出门前,还不忘抓起自己桌上的香水喷了点。 室友们见他一副孔雀开屏的模样,忍不住问:“白哥,你今天咋了?好反常喔。” 寝室里此起彼伏的起哄声让江逾白一颗悸动的心显得更加躁动不安。 香水的味道是淡淡的香,散在空气里很好闻。 江逾白无暇顾及他们,快速出了门。 他穿一件简单的白T,跑向远处正在等候的林殊晚。 夜幕降临的校园里,夜风将衣衫吹得鼓胀。 他逆着风的方向跑来,利落的黑发被吹起。 后来分开后,林殊晚也时常会想起这一幕,这是她梦开始的瞬间。 那个时候,江逾白的身上还是那股初出茅庐的少年气,像海边初生的太阳,明媚的,耀眼的。 他身上好像有一种林殊晚一直在追寻的东西。 是年少时的风发意气,是义无反顾的拼搏勇气。 这些暗含积极向上的词汇,几乎都可以叠加到他身上。 他的声线因为一路的小跑而微喘着,双手撑在膝盖上,额发清爽。 “林殊晚,等很久了吗?” 林殊晚摇摇头:“你其实不用这么着急,慢慢来好了。” “我没法不着急。” 江逾白其实也有挺多想问她的。 他低眸看着她大而亮的眼睛,在夜色里漾着盈盈的光。 白皙透亮的皮肤,唇形也是极好看的。 不知怎的,他觉得刚刚那阵因跑步而过快的心跳又开始了。 “你今天......怎么会突然约我吃夜宵?” 江逾白神情呈思考状,察觉到她脸上略略疲乏的笑容,他又紧跟着问了一句: “是心情不好吗?” “是有点。”林殊晚坦言。 但比起互诉衷肠,她觉得眼下更要紧的是赶在寝室门禁前找到一家可以吃夜宵的餐厅。 她征求江逾白意见,询问对方想吃什么。 可向来能言善辩,擅长沟通的江逾白,在她面前变成了一句话要思考无数遍才会脱口的词穷男。 林殊晚觉得他好墨迹,于是便问:“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 “那我们去吃学校对面的披萨?” “好。" 就这样敲定了。 两个人并肩往校外的披萨店走。 临时相约的结果大概就是会扑个空。 两个人站在已经打烊的披萨店门口,悻悻一笑。 现在回想起来,林殊晚才觉得如此不合理。 好像很少有人会大半夜来吃披萨吧? 最终,两个人坐在一家路边摊随意支起的小桌板凳上。 烟火气浓厚的这个夜晚,江逾白又问起刚才的问题: “林殊晚,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林殊晚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里的炒粉。 她说:“因为你。” “因为我?” 江逾白指了指自己,满是错愕地问:“我干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情吗?” “不是。” 大学城附近的夜市,人潮涌动,锅铲碰撞的声响和旁人嬉笑打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其实是很嘈杂的环境。 但是林殊晚的柔和声线像是浮在另一个时空维度,百转千回才传到江逾白耳中。 他甚至都不敢相信。 林殊晚说:“是我发现,我好像因为拒绝了你而感到后悔,这算是因为你才变得心情不好吗?” 江逾白甚至都快觉得自己听不懂中文了。 因为拒绝了他而后悔? 那现在的意思是,她不想拒绝了吗? 脑子里轰然宕机,但心跳又怦怦然,跳动的频率过快。 那种被惊喜忽然砸中的感觉,比中头彩都要来得高兴。 “林殊晚,你的反应会不会太迟钝了,你拒绝我,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了,现在才后悔?” 一句惊喜过头还要强装傲娇的话。 林殊晚说:“嗯,有一点迟缓。” “我是今天才发现,我好像有点后悔。” 江逾白的语言系统完全陷入了瘫痪。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顶着这样一张御姐脸说出这么软萌的话的。 半晌,他才继续问:“你口中‘有点儿’的程度是...?” “不知道了。”林殊晚摇摇头,“这是真的很难形容。” “江逾白。”林殊晚很郑重其事地喊了他,“我现在后悔会不会有点晚?” “不会。”江逾白毫不犹豫地脱口。 那个夜晚,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压根都算不得约会的夜宵里,他们算是确认了关系。 炒米粉裹着厚重的油烟气,江逾白发现了一个和自己妹妹一样爱吃炒米粉的女孩子。 他对林殊晚说:“下次带你认识下我妹妹,她也喜欢吃路边摊上的炒米粉。” 林殊晚三秒后弯着眼睛笑了起来:“刚在一起就要见你的家人吗?” “可以先带你见我妹妹。”江逾白说,“她小屁孩一个,不会去我爸妈面前乱说的。” “你妹妹一定很可爱吧?” 林殊晚不太了解江逾白的家庭,但从他平日的行为举止就能看出,他一定有个很幸福的家。 江逾白:“呵,还可爱呢,简直烦人,全家就属她最吵了。” 后来林殊晚真的认识了江晴笙。 是个很漂亮很可爱的女孩子,她第一眼就很喜欢。 江晴笙说:“晚晚姐,你是不知道,我们一家人里,江逾白最丑,还最烦。” 林殊晚:“......” 和江逾白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林殊晚变成了愈发开朗自信的模样。 她的社交账号依旧营业,空闲的时间也会写一些原创词曲。 她账号的后台总是时不时躺进几条经纪公司的邀约短信,但奈何水太深,她现在只想好好享受大学生活。 在一起后她才知道,江逾白的家庭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 他不常住在寝室里,学校附近那套豪华的公寓,林殊晚跟着他回去过。 她不知道要如何去形容当时那种落差。 林殊晚的爸爸是做生意的,家庭条件算小康,每个月能拿到的生活费也是令同寝室的女生们羡慕的程度。 但在一块手表就能抵一辆车的江逾白面前,还是有淡淡自卑存在。 那个月,林殊晚的视频账号接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条广告。 是一笔数额还算可观的收入。 但她的梦想好像不是做一个走红网络的音乐博主。 她想当真正的歌手。 这样的想法,在她的歌声给抑郁症的母亲带来快乐的时候,就已经萌生了。 喜欢上音乐最简单的初衷,也不过就是想治愈像林母那样不快乐的人。 江逾白鼓励她去尝试,也利用家里的人脉对找上她的经纪公司做了背调。 那天回学校的路上,他们捡到一只受伤的猫。 送去宠物医院的时候,医生说猫的年龄挺大的了,伤处很多,怕是没多久可以活了。 两个人把小猫养在江逾白的公寓里。 那晚,是林殊晚第一次留宿。 他房间很大,因为二人的害羞而拉起的遮光窗帘使整个房间都陷入一种更沉的黑暗。 比黑暗更冗长深邃的,是那一记长驱直入的深吻。 还有...... 林殊晚清晰地感知到他过度的反应。 那样明显。 两个人的初次,就这样顺理成章。 那种由上而下塌陷的感觉,叫林殊晚头皮发麻。 她颤抖的声线无力喊停,只剩沙哑。 是很漫长的一夜。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很多的下一次。 那段时间,因为要照顾小猫,这套公寓里被林殊晚的气息填得很满。 第252章 林殊晚&江逾白(三) 小猫最终还是去世了。 在林殊晚和江逾白分手之前。 林殊晚难过了很久,觉得生命太渺小,她想留住一条生命又太无力。 小猫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林殊晚都没再来江逾白的公寓。 那时候,江逾白大四,入职了自家公司,开始跟着江砚之做项目。 他很忙,他们匆匆见面的时间大多在晚上或者周末。 后来......也爆发过有史以来最大的争吵。 那时候,学校附近一家清吧的老板私下联系过林殊晚,想让她去当几天的驻唱歌手。 老板报价很高,且就在学校附近,林殊晚答应了。 和老板约定的时间是周六周日的晚上。 因为决定得很突然,也没来得及告诉江逾白。 可偏偏,周六下午江逾白出差回来,打电话给她,询问晚上是否要一起吃饭。 林殊晚很委婉地告知了她今天的行程,用抱歉的口吻告诉江逾白,今晚她没法陪他一起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江逾白很想念她。 于是,电话那头的江逾白便说:“那我来你驻唱的酒吧陪你吧。” 结果,江逾白刚进店就看见了林殊晚被人骚扰的一幕。 那客人大概是有点来头,长得不高,矮矮胖胖的,浑身上下的名牌堆叠,土大款气质很足。 他一来就看上了台上驻唱的林殊晚。 趁林殊晚休息期间,那人便上前搭讪。 谁料林殊晚完全不理睬,那人又觉得自己被当众驳了面子,开始恼羞成怒。 “我说妹妹,差不多得了,假清高什么呢,你唱歌能值几个钱?” “陪我喝杯酒,今晚的事我既往不咎。” 林殊晚冷冷地让他滚。 店里的老板怕得罪人,直接喊林殊晚向客人道歉,还逼着她陪酒,甚至威胁她不照做就不付工资。 江逾白看见的时候简直气炸了。 认识那么久,林殊晚第一次见到江逾白发火。 他完全发了狠,将肇事者摁在地上打,直到手上沾了血迹,才狠厉地起身。 那天晚上,老板也没能幸免,被江逾白揍了一顿。 肇事者被打得懵圈,许久后才恶狠狠地放话,说自己是万海集团老总的儿子,叫江逾白等着吧,会让他完蛋的。 江逾白随意扯开一包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完自己手中的血迹。 他完全是一副睥睨众人的态度:“哦,那我等着,我倒要看看完蛋的是谁。” 那天晚上,林殊晚被他牵着离开了酒吧,两人一整路相顾无言。 担心他打架受伤的手,林殊晚便在路灯下顿住脚步,抬起他的手细细检查。 看见某处的红肿,林殊晚不禁蹙眉: “疼吗?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买药。” “没事。”江逾白拉住正欲转身离开的她,“不用去了,我手没事。” 路灯下长久地对视,两双眼睛都是孤独又无措的。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出声的—— 林殊晚:“我......” 江逾白:“晚晚,下次别去了。” 林殊晚静静地看着他,听见他说: “你知不知道今天这种情况假如我没来会有什么后果?” “我知道。”林殊晚说,“可我是成年人,我有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我练过基本的防身术,也可以直接报警。” 江逾白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语气依旧温和:“晚晚,我只是担心你。” 林殊晚似是有意避免争吵,点点头:“我知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好吗?” 两个人一起上了车,江逾白没有立马启动车子,反而再一次看向她。 “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去了,我真的担心。” “晚晚,你想当歌手我可以帮你去找好的经纪公司,出专辑,上节目,都可以。” “别再去酒吧唱歌了好吗?” 林殊晚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心境,她没有做出所谓的保证,也没应江逾白刚开始的话。 她说:“这些你轻而易举就能实现的事,我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得到。今天只是个意外,老板给的工资还可以,我才去......” 江逾白打断她,出发点明明是关心,但话到嘴边却变了味: “晚晚,你很缺钱吗?你有困难的话为什么不告诉我,我......” 林殊晚也开始打断他,声音已经变冷:“我不缺钱,我也不想来图你的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逾白单手捶在方向盘上,“我们好不容易见面,别因为这些事情吵架好吗?” 林殊晚解开了安全带:“江逾白,或许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啪”一声很重的车门关闭的声音,几乎要震碎耳膜。 江逾白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殊晚已经生着气下车了。 他出于本能地下车追她。 两个人就在马路边上上演了一出“你追我赶”的戏码。 林殊晚甩开他屡次拽住自己的手,江逾白不厌其烦地去抓她。 “晚晚,别生气了好吗?” 沿途一辆车子飞驰而过,江逾白迅疾地将人揽进怀里。 那车子一个刹车停在那儿,车主摇下车窗,骂声很响: “有病啊你们,大晚上的在马路边上吵架,恋爱谈的命都不要了?!” 江逾白礼貌地向他道歉。 车主见他态度好,仍旧是扯着嗓子喊了句: “能找到漂亮女朋友就知足吧你,还跟她吵架。” 江逾白态度摆得非常端正:“你说得对,是我不好。” 林殊晚突然就被逗笑了。 两个人就这样和好。 看似是江逾白明确的低头认错,向她道歉。 然而事实上,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个矛盾横亘在彼此之间,是一根扎着的刺。 那晚,谁也没再提刚才的争吵。 林殊晚又被拉上车,江逾白开车带她去吃了点东西。 后来,她回到了许久未去的那套公寓。 公寓里仍旧大得吓人,可是再也不会有小猫冲出来了。 林殊晚仍旧失落。 江逾白的公寓在十八楼,站在窗前能看见最璀璨的夜景。 这座城市繁华,热闹,可林殊晚一颗心空空荡荡。 那时候的她觉得,自己无法在这座包容的城市有一处实在的落脚地。 她是迷茫的、寂寥的。 绚烂光影在屋内交叠,渐渐被半合的窗帘隔绝。 江逾白俯身下来,两个人在错乱的呼吸声里忘却一切烦忧。 但漫长的激烈过后,又剩无尽的落寞。 日子还在继续。 几天后是林殊晚生日,江逾白买来一只小博美。 林殊晚很惊喜,也被那只小博美萌得心脏瘫软。 他们一起养了一只狗,取名为薯条。 江逾白身边的朋友看出他这场初恋谈得认真,还曾问过他: “你知不知道一起养狗意味着什么?” 江逾白问:“意味着什么?” “这就相当于有了个孩子啊,是你们之间的羁绊。” 江逾白笑得开心,说:“那可太好了,就让我和林殊晚羁绊一辈子吧。” 可现实往往会磨平人的美好祈愿。 林殊晚签了经纪公司,有了更加清晰的事业规划。 她要去上专业的声乐课,要去录音棚录歌。 两个人越来越忙,聚少离多,争吵也逐渐变多。 林殊晚知道的,凡事都有代价。 或许,她想摆脱这种迷茫人生的代价,就是失去江逾白。 她渴望变成更好的自己,赚足够的钱,有足够优秀的作品。 可一旦她不留余力地去做这些,已然无法兼顾和平衡与江逾白之间的感情。 终于,在后来某次不受控的争吵里,林殊晚还是提了分开。 没有别的原因,只说:“我们的人生轨迹不同了,现阶段没法在一起了。” 林殊晚从来都不敢承认,在这段感情里,或许她是自卑的。 江逾白说了挽留她的话,但她还是端着“好聚好散”的态度和他说了再见。 分手那晚,不知情的江晴笙还打来电话问候: “江逾白,听说你要带晚晚姐来家里了?什么时候啊?我好想晚晚姐,她最近好忙哦,好久没见她了。” 见家长的确在他的计划里,前不久还满脸憧憬地对章女士说,要带女朋友回来。 这下好了,女朋友已经变成前女友了...... 江逾白有气没处撒,江晴笙正好撞枪口上了。 “见什么见!分了!你哥被甩了!” 电话那头的江晴笙讷讷开口:“啊?” 下一秒,江逾白就听见江晴笙呼喊章女士的声音—— “妈妈,哥哥被甩了,恢复单身了。” 江逾白气炸了,直接切断电话。 家里的照片墙上还放着两个人之间的合照,都是彼此的回忆。 可林殊晚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 就连留在这里的日用品,也没带走。 分开后的那些日子,江逾白以为她会舍不得自己的。 他想,只要她回头说一句挽留的话,自己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殊晚上门偷走了他们共同养的狗狗,这也算是舍不得的一种吗? 江逾白站在监控屏里,看见林殊晚抱走薯条,驻足在那面照片墙前面许久,但她一张相片也没带走。 监控里她离开的背影,江逾白播放百遍。 到最后,他给林殊晚拨了最后一通电话。 “林殊晚,你真够狠的。” 那是一种专属于江逾白的,诡异的温柔。 第253章 林殊晚&江逾白(四) 分手后,江逾白见到林殊晚的频率更高了。 但都是在屏幕前,在商场的广告屏上。 林殊晚出道后参加一档音综,在节目上第一次演唱自己的原创曲目《不欢》。 节目播出后爆火,出了专辑,成绩不俗。 她成了炙手可热的华语乐坛新星。 江晴笙看到哥哥房间里堆着好几份林殊晚的实体专辑,忍不住说: “简直戏剧化,分手后前女友成了顶流女歌手,哎呀这下你是真的望尘莫及了。” 江逾白一点都不生气。 她过得好,他才能放心。 大学时期就一心想要唱歌的女孩,凭借自己的努力实现梦想,走上更大的舞台,江逾白替她开心。 那首《不欢》,江逾白单曲循环了无数遍,陪伴在每一个失眠的深夜。 林殊晚说,这首歌是送给她的青春的。 江逾白时常在想,她口中的青春,会有他存在的那部分吗。 在一起热烈爱过的日子好像一场梦,一场美好到醒来都会难过的梦。 他总是会梦见林殊晚。 梦见学校附近那套大平层。 梦里的场景,偶尔是林殊晚边弹琴边唱歌的模样,偶尔是她背对自己,抱着薯条。 可不论是何种场景,她看上去好像都不开心,眼中总浮现一层淡淡的哀愁。 江逾白早该知道的,她在那儿,一直都不开心。 林殊晚变成了自信明媚的热辣女歌手,站在台上唱歌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她完成一场精彩绝伦的蜕变。 想要知道林殊晚的消息,那真的太容易了。 他知道林殊晚和江晴笙的联系始终没断,也知道圈子里有不少林殊晚的追求者。 他也知道,自己或许不该去打扰她星途璀璨的生活。 但窥知欲总是不受控地发酵,他对她的关心,也似乎从未断过。 他分手的消息,像一篇过期的新闻报道,在曾经艳羡他们为模范情侣的同窗那儿传开来。 有人说是林殊晚爆火之后为了自己的名利甩了江逾白。 有人说是江逾白家境太好,林殊晚高攀不起。 各种各样的传闻都有。 但在两个当事人口中,皆用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翻过去了——和平分手。 有多和平呢? 和平到偶尔谈及对方,没说过彼此一句坏话。 刚分手那阵子江逾白不好过,一心扎在工作上,也算是做出了点成绩。 林殊晚比他还不好过。 那时候她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小歌手,带她的经纪人好不容易为她争取来一档音综。 音综的节目组为了效果和热度,要求歌手们演唱他们规定好的曲目。 林殊晚看到歌单上那些红极视频网站的口水歌,拒绝演唱。 她最后还是唱了自己的原创曲目《不欢》。 这是分手后,她写给江逾白的歌。 “有一种爱, 藏在你眉眼间, 如蝶翼扑闪, 我抓不到结尾” ...... 她一下台就被经纪人骂了。 “林殊晚,你在干嘛?节目组让你唱你就唱呗,你怎么这么犟!” 歌也唱了,火也发了。 经纪人懒得管了,听天由命吧。 她们录制完节目便坐车回去。 途经一处烂尾楼,经纪人说,那是万海集团的楼盘。 “也不知道得罪谁了,这么大的公司就这样倒闭破产了。” 林殊晚猛然抬起眼皮,想到当初在酒吧那个阴鸷狠厉的江逾白。 骚扰自己的那位人,声称自己是万海老总的儿子,要让江逾白完蛋。 江逾白当时说的是:“我们两个谁完蛋还不一定呢。” 所以,她那位好聚好散、和平分手的前男友,到如今还是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吗? 林殊晚不敢去深想。 她望着窗外失神太久了。 和江逾白恋爱的时候,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这座包容开放的城市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想,或许要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才能和江逾白拥有一场势均力敌的爱情。 可是,她好像什么也没得到。 经纪人突然将她拉回现实:“你这周睡眠还好吗?医生给开的安眠药剂量还是半天吧?” “嗯。” 司机将车停在林殊晚租住的房子楼下。 经纪人问她干嘛每次都这么急着回家。 “要陪小狗啊。”林殊晚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那个时候,对一切都缺乏认知,只是怀揣着一颗敢拼敢闯的心,立下豪言壮志。 林殊晚指着附近那处昂贵的别墅园区,满脸期待: “努力赚钱,争取早点搬到那儿!” 经纪人也跟着笑了:“那求你下次别犟了,别和节目组对着干了,好不容易谈下来的工作啊姑奶奶。” 林殊晚向她道歉,说以后不会了。 一个月后,节目播出,那首《不欢》就这样在一众口水歌里脱颖而出。 林殊晚火了。 经纪人和节目组瞬间变脸:“我就说这歌好,真好!” 后来,林殊晚真的实现了当初口嗨时立下的Flag,她买下了那套别墅,也开了人生中第一场演唱会巡演。 - 林殊晚要来温城开演唱会的消息,江逾白早早就知道。 但偏偏江晴笙这人幸灾乐祸,故意在他面前播放林殊晚发来的语音。 林殊晚曝光度那么高,每年新作品的产出率也很高。 江逾白能在各种采访和歌曲里听见她的声音。 可那些时候的林殊晚,总归是让江逾白陌生的。 这一次,从江晴笙手机里传来的林殊晚的语音,在某个瞬间,像是把江逾白拉回了曾经。 语音里,林殊晚很温柔地邀请江晴笙和程思言一起去看演唱会,说是给她们留了票。 江逾白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要花钱去见自己的前女友。 最关键的是,林殊晚的演唱会门票没那么好抢。 他有心为前女友花钱都花不出去。 为了瞒着大家偷偷去看演唱会,江逾白错峰出行。 江晴笙去周日场的演唱会,他就找代抢抢了周六场的。 但人的运气,有时候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他偷偷摸摸去看前女友演唱会,谁成想却在演唱会的互动环节,被抽中为幸运观众。 到最后,偷偷摸摸变成人尽皆知。 大屏幕上出现一张帅气矜贵的脸。 一瞬,周围人的起哄声哗然。 江逾白整个人都局促起来。 台上正和歌迷们积极互动的林殊晚,在看见大屏幕上那张脸时,惊讶到觉得自己见鬼了。 分手多年,前男友成了自己演唱会内场vip的幸运观众。 这剧情...简直抓马...... 演唱会散场后他领取了自己的幸运福利。 是一张林殊晚亲签的拍立得相片。 众多歌迷艳羡,但江逾白却没那么开心。 他嘟囔着:“不就一张照片吗,我家里有一整墙和她的合照,我以前连她本人都是天天见的,有什么好稀奇的。” 但江逾白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嘴硬。 话是这么说的,行动上却格外诚实地将相片塞进了手机壳后面。 那天晚上热搜就爆了。 起先是有人分享了林殊晚演唱会上抽取幸运观众的视频,颜值颇高的江逾白自然是收获了一大波关注。 那条视频火了。 后来,又有温大的同学在视频底下留言,说江逾白和林殊晚是大学时期的恋人,以前谈得轰轰烈烈,后来分了。 这种帅气前男友念念不忘的深情戏码,网友们格外爱看。 更何况还是分手后前女友成了顶流女歌手这样的玛丽苏情节,网友们一再追评,将热度直接刷到了热搜榜首。 但也有人站出来质疑,说太假了,很有可能是林殊晚为了自己的演唱会制造声势,搞噱头。 【......不是,这种戏码真的可能发生在现实吗?几万人的场馆,选幸运观众的时候偏偏选中了自己的前男友?】 【这种几万分之一的概率假如是真的,那我只能说林殊晚和她的前男友缘分很深......】 也有人说按林殊晚的热度根本不需要这样的炒作。 评论下面吵成了一锅粥。 江逾白晒出自己的购票信息,并且在社交媒体发文澄清: 【我真是自己买了票偷摸去的,拜大家所赐,现在人尽皆知了,我打算找个地洞钻一下。】 他这么一解释,又将事情推上了另一个高度。 被身边的家人朋友嘲笑不说,评论底下甚至有林殊晚的歌迷们贴脸开大: 【前姐夫哥,那你能不能把亲签拍立得送我,我真的很需要。】 那天晚上,江晴笙拿着手机一边笑一边在他面前读那些雷人的评论。 “哈哈哈,江逾白,你现在也算是出名了,哈哈哈哈......” 听着她一连串的笑声,江逾白真的气炸了。 林殊晚大学时期用的号码一直没换,当成私人号在用。 凌晨,万籁俱寂时分,江逾白接到了那个好几年都没出现的电话。 林殊晚那头有风声,她嗓音依旧温柔: “江逾白,为什么会来我的演唱会?” 江逾白说:“别装,你明明什么都懂。” 听不清是风声还是叹气声,几秒后,林殊晚问他:“最后加时的那首《不欢》好听吗?” “好听,很好听。” 江逾白看过她的演唱会歌单,是没有《不欢》的。 但今天到最后,她却加时唱了一首《不欢》。 以前她在采访里透露,这首歌是写给她的青春的。 这个夜晚,江逾白完全相信了。 第254章 林殊晚&江逾白(五) 在温城买房的时候,林殊晚是带着妈妈一起去的。 房产证上写着母女俩的名字。 林母问她:“怎么想着把房子买在温城呀?你的工作不是大多都在帝都吗?” 林殊晚说,总觉得温城才应该是她疲惫之后安定下来的地方。 “这里有妈妈在呀,而且...这里有很多我美好的回忆。” 林母又问:“美好的回忆也包括上次来看你演唱会的那个男生吗?” 林殊晚诧异:“妈妈你怎么知道...?” 林母对女儿温柔地弯了下唇。 “你的消息我当时会实时关注啊,你最早前写的那首《不欢》,其实是写给他的吧?” 林殊晚点了点头,并没否认。 难得有一天假期,林殊晚和妈妈一起回了在温城的那个小家。 母女俩聊天的时候,林母很好奇地打听江逾白。 “晚晚,妈妈其实很想知道,你们当初为什么会分手?” 想到最近舆论风向里已经有对家买自己的黑通稿,说她为了成名舍弃相恋多年的前男友。 林殊晚便自黑式地说:“我为了进娱乐圈甩了他。” “你不是这种人。”林母斩钉截铁。 她眼里全是对女儿的忧心:“晚晚,是不是爸爸妈妈不健康的婚姻给你造成伤害了?你......” “没有。”林殊晚安抚,“妈妈你别多想,我承认以前会有点影响,但是决定和他在一起之后就已经没有了。” “分手是因为那时候的我太内耗焦虑了,总觉得自己还不够优秀,再加上当时大家都很忙,争吵也多。” “与其在日复一日的矛盾里相看两生厌,倒不如就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 过去的事不好太追根溯源,因为已经寻不到当初的蛛丝马迹了。 林母了然地点点头,在短促的沉默里,倏然问出四个字: “那现在呢?” 林殊晚像是被砸中般,滞了几秒后才呆呆地问:“现在什么?” “现在,你还喜欢那个男孩子嘛?” 还喜欢吗......? 这是林殊晚迄今为止也不敢再去思考的问题。 但她比任何都清楚,她往后的人生里,再也不会遇到像江逾白这样的男生了。 那种已然可以预测到未来的清晰感,反而更叫人落寞。 林殊晚没回答,但林母已经有了答案。 林母说:“我那天看见一条评论,说你能在万人场的演唱会上选中他作为幸运观众,那是很深的缘分了。” 工作重心转移到温城后,江逾白这人出现得更频繁了。 翌日,经纪人来林殊晚家中商谈工作。 别墅还在装修,林殊晚和妈妈住在以前的小区。 经纪人来的时候,林母正好做了一大桌菜,招呼她一起吃。 林殊晚现在的经纪人,就是当着陪着自己从籍籍无名走来的那位。 刚开始,她也不过是初入职场的新人。 可时光辗转,大家都变成了更好的模样。 因为跟在林殊晚身边多年,连带着和林母的关系都已经很熟很好。 餐桌上,林母端来两碗热汤,看见经纪人拿出两份文件来。 “喏,看看吧,都是高奢珠宝的全线代言。” 林殊晚正准备兴致勃勃地打开,只听见经纪人指着她现在手上那份,说道: “有个代言是你前男友递来的橄榄枝,待遇很高,看得出来他费心了。” 林殊晚:“......” 话到这儿,正准备去厨房端菜的林母瞬间走不动道了。 “前男友?就是那个出现在她演唱会上的帅小伙?” “对对,是的阿姨。”经纪人忙不迭应道,还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咱家晚晚也就只谈过那么一个。” 林殊晚冷剜她一眼:“你话有点太多了啊。” 经纪人埋头喝汤。 林殊晚和江逾白的恋情,最开始签约的时候,经纪人是问过的。 林殊晚当时回答她,说自己有一个同校的男朋友。 可惜没多久,当经纪人再次问起的时候,林殊晚很平静地说已经分手了。 她出于关心多问了点原因。 林殊晚给出四个字:“和平分手。” 后来便再也没提起过。 经纪人以为她压根就没太在乎这段感情。 直到看见她因为失眠难入睡去看了心理医生,靠着药物堪堪维持睡眠。 那时候,经纪人明白,有些人不再反复提起,是一种强迫性的掩耳盗铃。 这一次的演唱会幸运观众事件,让经纪人见到了这位前男友的庐山真面目。 确实挺优秀的。 再后来,她就收到了江氏旗下某珠宝的代言邀约。 经纪人想,林殊晚这位传说中的前男友大概是真的对她一往情深。 但眼下,林殊晚似乎并没有要接这个代言的打算。 听说是江逾白那儿递来的代言后,林殊晚默默放下手中的文件,拿起了另一份。 经纪人不解:“你看都不看一下吗?这个品牌给的待遇真的很好!” “不了。”林殊晚说,“总不能分手了还占人家便宜吧。” 她翻看另一份文件,询问:“这是哪家品牌?” “岑氏旗下的珠宝。” 林殊晚最终定了岑氏的代言。 拍广告的时候江晴笙来探班,没多久岑淮予也跟来了。 那时候林殊晚才在后知后觉中总结出一个有点混乱的人际关系—— 她的金主爸爸是前男友亲妹妹的前男友...... 那天的拍摄现场乱成了一锅粥,江逾白的出现让画面更加抓马。 但后来场地出了意外,岑淮予因为救江晴笙受伤了。 林殊晚和江晴笙原本是要约饭的,这下只能取消。 林殊晚结束后拍摄后回了家,猛然发现薯条不见了。 她情急之下,怀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不好念头,给江逾白打了个电话。 开口就是:“江逾白,你是不是把薯条偷走了?!” 江逾白简直气炸了,也毫不示弱地回怼: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吗,分手之后去前任家里偷狗?薯条的抚养权明明是我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给我泼脏水了。” 林殊且忙着找狗,心里焦急。 “我倒希望是你偷了,现在是真的找不到了!” 大概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着急,江逾白总是擅长向她妥协。 谈恋爱的时候是这样,分开了也仍旧是这样。 “你别着急,把位置发我,我陪你一起找。” 他语气柔和得跟刚才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赶到林殊晚家楼下的时候,她刚找到薯条。 江逾白看着她抱着薯条的身影,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下。 狗狗是刚刚找到的,所以林殊晚还没来得及和江逾白说。 看到他急匆匆赶来的身影,林殊晚的心像突然灌入一阵疾风。 她的语气里有歉疚之意:“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了。” 薯条挣脱怀抱,跳下来。 看到江逾白的时候还是很亲切地贴上去,乖顺地蹭蹭他。 大概是爸爸妈妈太久没聚在一起了,薯条后面变得很着急。 它紧紧咬住江逾白的裤腿,像是在努力地撮合感情破裂的父母感情。 江逾白倒是格外配合,挪了几步就在林殊晚身边站定。 他脸上露出一种久违的愉悦笑容,俯下身去把薯条抱起来。 薯条是一只迷你博美,小小的身体窝在江逾白怀里,林殊晚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被它萌到。 但内心的母爱还没泛滥太久,她就听见江逾白一通阴阳怪气的发言—— “薯条,你心里果然还是爱着爸爸的,当初你被人偷走,害得爸爸失去抚养权,还害得我们父子离了心......” 越讲越不对劲了。 林殊晚打断:“我说你差不多得了,戏精吗?” 她从江逾白手里将薯条抱回来:“谢谢你帮忙,现在我要带薯条吃饭去了,先回去了。” 薯条大概是舍不得江逾白,“汪汪”了几声。 江逾白没了刚才的架势,小声地嘀咕:“我还想再陪陪薯条。” 他伸手,试图再将薯条抱回去。 林殊晚不松手,紧紧把薯条放在自己怀里。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要跟我抢孩子!” “不行!薯条是我的!” 江逾白脸色阴沉:“我要抢的话当初你把它偷走的时候我就该抢回来了好吗?我看你分手后唯一舍不得的就是薯条吧,一点都没记挂过我。” 话题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旧事忽然被重提,大家好像都显得局促起来。 林殊晚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看见不远处惊现林母的身影。 林母的视角下,此刻正在争抢孩子的两人,很像是一起在抱着狗狗。 “晚晚!”林母快步到她跟前。 林殊晚踹了江逾白一脚,示意他退开一定距离。 江逾白吃痛地“嘶”了声。 林母走过来,看似是在和林殊晚说话,实则是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江逾白。 “晚晚,妈妈接到你电话就从棋牌室赶来了,怎么回事,薯条找到没?” 林母自退休以来,爱好发展广泛,广场舞、旅行、插花、摄影...... 但唯一长久坚持下来,最最喜欢的爱好只有一样:麻将。 能让她从麻将桌上立马下来找小狗的,大概也只有自己的宝贝女儿了。 江逾白很礼貌地朝林母打了招呼:“阿姨你好。” 林母从林殊晚手中接过薯条,笑得一脸慈祥,越看越满意。 “你好你好。” 末了,她问出一个让江逾白和林殊晚都很意想不到的问题: “你就是薯条的那个亲爸吧?” 第255章 林殊晚&江逾白(六) ——“你就是薯条的亲爸吧?” 江逾白的脑回路也很神奇,他第一反应是: “亲爸?难不成薯条还有后爸?” 林殊晚、林母:“......” 林母说:“没有没有,薯条只有妈妈和外婆,就像人一样,后爸哪有亲爸好呀,你说是不是。” 江逾白总觉得,最后那句话很有暗示性。 但他又怕是自作多情,只能附和地应着:“阿姨说的有道理。” 林母人很实诚,抱着薯条问他:“你是来帮晚晚找薯条的吗?” “是的。”江逾白说,“阿姨我可以再陪薯条玩一会儿吗?” “可以呀。”林母答应得爽快,把狗狗又重新放到江逾白怀里。 江逾白顿时神采奕奕地朝林殊晚挑眉一笑。 看似笑容满面,实则满是挑衅意味。 林殊晚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偷狗在先的人是她,多少是心虚理亏的。 到这儿还没结束。 林母担心女儿职业特殊,怕附近有狗仔,于是又说: “别在这儿傻站着了,小伙子,你怎么称呼呀?” 江逾白恭恭敬敬地说:“阿姨我叫江逾白,你叫我逾白就行。” 林母已读乱回:“好的小白。” 林殊晚在边上听得喉间一哽,幽幽地补刀:“妈,小白听上去像是狗的名字......” 江逾白抱着薯条的手一顿,无语至极。 “哎哟你这孩子,说的这叫什么话!”林母半嗔着瞪她一眼。 转而又换了副笑呵呵的慈祥模样看向江逾白:“小白啊,去我家坐坐吧,去家里陪薯条玩会儿。” “这儿人多,我怕有狗仔。” 江逾白表示理解,点点头,表面一副淡定模样:“好的阿姨。” 但他心里却嘚瑟极了。 林殊晚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自己的母亲一眼。 她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 今天这样的情况要是换成别的异性,林母会用公事公办的态度说: “哎呀这附近可能会有狗仔,要不你先回吧,被拍的话可不太好。” 可她对江逾白的态度却是如此双标,居然还把人邀请到家里。 事实证明,林母对江逾白是十分满意的。 林殊晚买下的别墅还在装修阶段,她平日里的工作流动性太大,基本上是没有稳定居所的,一般到了某个城市就是住酒店。 偶尔有假期可以回到温城的话,就是陪妈妈住在一起。 大学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江逾白对林殊晚的家庭情况知道得很少。 只是经常会看到她妈妈给她打电话。 也会偶尔看见她消息栏里那个备注为“爸爸”的人发来长段的消息,林殊晚回复得很少。 江逾白无意间看到过几次她点开的聊天框,总觉得林父说话的措辞过于客气了,客气到有些小心翼翼。 而林殊晚呢,每次在聊天框里删删减减,最后选择了已读不回。 江逾白当然明白这其中必有心结,但林殊晚不说,他也尊重她,什么都不问。 林殊晚对于家庭的介绍,只有一句话—— “我爸妈离婚了,我跟着妈妈生活。” 在一起的时候,江逾白有几次送她回家,车子就是停在这里。 但那时候车子只是远远地停在楼下,从未上去过。 今天在林母的带领下,他来到大学时期就很期待的林殊晚的家。 她家里很温馨,面积不大,但陈设都很有风格。 客厅里的茶几上摆满了林殊晚从小到大的照片,角落靠落地窗的一侧还摆着一架钢琴。 林母和林父在南城的民政局办理离婚后,南城那套房子里她并没有带走太多东西。 但在温城安置好后,还是让林父找人把女儿的钢琴送了过来。 “小白啊,随便坐。”林母客气地递给江逾白一杯茶。 “谢谢阿姨。” 林殊晚呼唤着薯条,往它常用的碗里倒了狗粮进去。 江逾白走过去,接过林殊晚手上的东西。 “我来吧。” 林殊晚刚想说不用,就听见那人欠欠地说:“薯条啊,我这个当爸的都没什么机会好好照顾你。” 林殊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做贼心虚,总觉得这句话的潜台词是:“都怪你妈妈把你偷走了我才没机会好好照顾你。” 薯条埋头干饭,江逾白拿出手机对着干饭的薯条录视频。 他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小动物。 林殊晚看着此刻的江逾白,想起那时候他们在路边捡到的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猫。 江逾白带着小猫看医生,治病,细致地照顾着,直到小猫去世。 他们对于这条死去的生命闭口不提,往后再也不敢养猫。 隔了会儿客厅里传来林母打电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讲到最后好像没谈拢。 林母说:“你们怎么这么不靠谱,说好的今天下午过来修灯啊,都坏很久了!” 江逾白殷勤劲儿十足,跑去客厅问:“怎么了阿姨?” 林母说:“本来找了人上门修灯的,结果又跟我说不来了。” 江逾白抬头看了眼客厅的灯,毛遂自荐:“阿姨,我来吧,我可以!” 林母惶恐,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 穿着这样一身矜贵的衣服,来她家做临时的维修工? 前些日子林殊晚的经纪人来家里时提起过江逾白的个人情况,林母略有耳闻。 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来她家修灯,她实在是诚惶诚恐。 “不用了不用了,小白啊,你坐着休息吧。” 她话还没说完,江逾白的衬衫袖子已经折上去一小段。 下一秒,就看见他取下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将其随意地搁置在客厅的茶柜上。 “阿姨,放心交给我吧。”江逾白语气里的势在必得过于明显。 林母听他自信的口吻,也像是受到某种鼓舞,瞬间放下心来。 “好,小白,谢谢你!” 就在这时,林殊晚接了个电话,大概是有临时的工作要离开。 她简单和林母讲了几句,林母早就见怪不怪。 “去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林殊晚眼神转到江逾白身上,像是在问:那他怎么办。 江逾白似是在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他说:“你有事就先走吧,我修完就走,不会多待的,你放心。” 林殊晚听他略显茶里茶气的发言,不禁愣怔。 林母向着江逾白说话,对女儿嗔怪道:“人家小白好心帮咱们修灯,你还赶他走?你这孩子真是的!” 林殊晚满脸问号:“?我什么时候赶他走了?!” 林母:“行了,你赶紧忙你的去吧,小白这儿我会照顾的。” 林殊晚大概是真的挺急的,也没再多说什么,匆匆离开。 她刚走没多久,屋内就爆发一阵慌乱的喊叫—— “哎呀小白,你小心小心!” “天呐小白,总电源开关都没关呢!” “小白啊!你别掉下来了,你当心点!” 一片狼藉。 江逾白觉得自己在未来的丈母娘面前丢尽了脸。 而林母呢,细细观察着江逾白此刻的惨况,联想到他刚才说“放心交给我”时的自信口吻,不禁觉得太反差了...... 或许,那句话的完整版应该是:“放心交给我吧,包搞砸的。” 江逾白这人有一股不服输的精神,在追求前女友的道路上是这样,在前女友家修灯的经历也是这样。 他越挫越勇,再次向林母立下“军令状”。 “阿姨,再次交给我吧,让我再试一次!” 林母怕了,直摇头:“别了别了,小白啊,坐下休息会儿吧,再喝点水。” 江逾白本想着那就不再多停留了,准备离开。 但后来又被林母拉到沙发上坐下,给他的杯里添了茶水。 察觉到江逾白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林殊晚的照片上时,林母开口: “那些都是晚晚从小到大的照片,很可爱吧?” “嗯,可爱。”江逾白会心一笑。 小时候的林殊晚,好像看上去,要比现在的林殊晚更开心自在。 林母又说:“当初和她爸爸离婚的,南城那个家里的东西我几乎都没带走,唯一带走的就是这些和晚晚有关的。” “阿姨......”突然提及婚姻状况,江逾白也有些难以回答了。 他可能可以明白当初林殊晚为什么会对林父的消息反复犹豫,最终不回复了。 或许,林父在这个家庭里,充当了一个不太好的角色。 “小白,晚晚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她的家庭情况?” 江逾白点点头:“提过的,说你和叔叔离婚了,她跟着你。” 林母的神情倏然陷入回忆,在几秒的忧愁里,又转变为释然。 她说:“我知道你和晚晚以前谈过恋爱。” “说实话,晚晚她大学会谈恋爱这事儿,我还挺惊讶的。因为她高考结束的时候我和她爸爸离婚,给她造成了挺大伤害的。” “她不是一个会去相信爱情的人,而且还惧怕投入一段感情里。” 江逾白静静听着,偶尔附和地点头:“她一开始也一直把我拒之千里。” “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你。”林母在平铺直叙中得出一个答案,“说明那时候的她,应该是真的很喜欢你。” 江逾白心里猛地一颤。 第256章 林殊晚&江逾白(七) 分开那么久,这段无疾而终的爱情始终是江逾白内心深处的一根刺。 因分手引发的戒断反应,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在某些辗转反侧的深夜里,他也怀疑过,林殊晚到底爱不爱自己。 他甚至在想,林殊晚为什么可以那么淡定地脱身。 可直到今天,林母那么笃定地说:“她以前应该是真的很喜欢你。” 江逾白内心没法不震撼。 喉间倏然变得酸涩,无数想说的话都被积压在那儿,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母说:“晚晚是个缺乏安全感,且有轻微逃避心理的人。” “你看这栋房子,我和晚晚是高考结束的时候搬来的,她后来去读大学,去当歌手,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她跟我说,这儿让她心安,这儿是她的家。因为工作原因她一直漂泊不定,在外总是住酒店,赚足钱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房子。” “她想要一个可供自己停泊的安全所。” 听到这儿,江逾白想起当初自己拉着她回那套学校附近的大平层。 他想给她录指纹,说这样的话她下次来就会很方便了,可以自由出入。 可当时林殊晚拒绝了,她说:“这儿不是我的家。” 江逾白不懂她的执拗。 现在懂了。 但似乎已经晚了。 他们两个,因成长背景的迥异滋生出两种不同的心理。 但他好像,从未读懂她。 林母继续说:“当时她把薯条抱回来的时候,我问她哪来的狗狗。” “她说是一个朋友送的。我开玩笑来着,问是不是男朋友。” “她表情很颓唐地告诉我,已经是前男友了,甚至狗狗都是她后来去偷偷抱回来的。” “我想,她舍不得你的方式,就是如此舍不得你们一起养过的狗狗。而她怀念你的方式,就是日复一日地爱着薯条。” ...... 离开林殊晚家前,江逾白说:“当初我留下了薯条,是为了多个羁绊,不想和她断得太彻底,可后来......” 说到后面,江逾白自己都想笑了。 “可后来,谁能想到她脑回路那么清奇,她直接上门把薯条带走了......” 林母也跟着笑了,代替林殊晚向他道歉。 江逾白笑容在某一刻顿散,换回久违的严肃语气: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薯条能陪在她身边,至少这几年她不孤单,带走了也挺好的。” 林母把人送到门口,看着他出去的背影,又一阵满意地点头。 她回到家中,拿出手机拨打了林殊晚经纪人的电话: “小红啊,阿姨还想再跟你了解了解晚晚那个前男友的情况。” 下一秒,电话那头没有传来经纪人八卦的声音,变成了自家女儿戏谑的质问: “妈,你还真是有刻苦的钻研精神啊。” 出于心虚心理,林母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 为了重新在前女友面前刷足脸,江逾白比谁都努力,也被江晴笙送上一个“超级心机男”的称号。 在此事上,章女士难得没有向着女儿,决定支持儿子。 她说:“哎呀笙笙,你哥一大把年纪了,再不努把力就真的找不到老婆了!你就帮帮他吧,别嘲笑他啦。” 话说着好像是帮他的,但江逾白怎么听都觉得有些怪怪的。 那天因一次偶然的机会去到林殊晚家中,逞能要帮林母修灯,他故意落了块手表在她家。 他离开前其实看到了那块被自己遗落在她家茶几上的手表,但他犹豫三秒后选择了不去拿。 他想,机会都是靠自己制造出来的! 手表遗落后,他没有主动打电话过去。 守株待兔的想法虽然笨拙,但他在这段感情的周旋里有的是时间。 那样一块昂贵的手表落在家中,林母自然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 林殊晚接到林母电话的时候刚结束工作。 林母:“晚晚啊,工作结束了吗?妈妈跟你说点事儿。” “结束啦,怎么了妈妈?” “就是小白吧...他那块手表落在咱们家了......” 林殊晚听着这声拗口的“小白”,满头黑线。 她给出一个最容易解决的方法:“那我把他电话发给你,你去联系一下他,给他闪送也行。” “不行的呀不行的呀。” 林母拒绝得毫不犹豫。 林殊晚不理解了,很茫然地问:“为什么不行?” 林母不擅长撒谎找理由,牵强的理由刚编出来,语气都显得僵硬。 “我...这块手表那么贵重,闪送不安全,而且我和人家又不熟,我去送算怎么回事嘛。” “......” 林殊晚心想着,不熟你还一口一个“小白”喊那么亲切。 自己的母亲她还是十分了解的,林母对江逾白表现出来的满意,都写在明面上了。 她明知故问:“怎么?照你这意思,是非得我去联系我去送了?” “最好是这样。”林母说。 林殊晚:“......” 手表遗落的第二天,江逾白没接到林殊晚电话,但在某场活动中遇见了穿晚礼服明媚动人的林殊晚本人。 一场带有公益性质的晚会,江逾白作为投资方受邀出席,林殊晚和另一位当红男星压轴献唱。 在后台的VIP通道,男星很绅士地牵着穿高跟鞋和长裙的林殊晚退场。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像是关系很好的样子。 江逾白在走廊的另一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想,这要是有一众媒体在,拍下这一场景传到网上,一生爱磕cp的网友们一定会创作出无数的素材来。 但他又想,还好没被媒体拍到,要真创作出来了,他肯定是不乐意了。 林殊晚入圈多年,零绯闻,实绩满满。 但架不住她长了一张美艳的高级脸,随随便便和男星同台一次,网友们便能脑补出一堆有的没的来。 江逾白觉得现在网络环境真是没救了...... 林殊晚和男星笑着,抬眸那一瞬就看见迎面走来的江逾白。 笑容还挂在脸上,来不及收回。 和江逾白眼神对上那一刻,林殊晚的笑容慢慢降下去。 江逾白更不爽了,心想着你和身边的小白脸倒是有说有笑,到我这儿连个笑容都不给了? 男明星不认识江逾白,但凭借敏锐的职场嗅觉意识到他和林殊晚之间的微妙磁场。 于是转头,悄悄凑在林殊晚身边问:“你们认识?” 这样俯身交流的动作,在江逾白的视角下,很像亲密贴耳。 他快气炸了......! 林殊晚朝那人点点头,示意他先走吧,自己还有点事儿。 男明星点点头,先一步离开。 林殊晚朝江逾白那儿走近几步,开门见山:“我妈打电话给我,说是你的手表落我家了。” 思忖几秒,她提出自己的建议:“要不你给我一个地址,我让我妈给你闪送过去?” 闪送? 这个方法完全脱离了江逾白最先的预期,他毫不犹豫地摇头。 “不行。” 林殊晚:“为什么不行?” 江逾白说:“因为手表很贵重,闪送的话我不放心。” 林殊晚蹙眉,心想着这说辞怎么和她妈妈的一模一样。 江逾白主动说:“你下次有空的时候拿给我。” 林殊晚瞪大眼:“?” 江逾白余光窥探到不远处,发现刚才的那位男明星竟然还傻站在边上等待林殊晚。 他眼底有一丝不屑的笑意,阴阴冷冷。 这点细微眼神瞬间被林殊晚捕捉到。 林殊晚会错意了,有点生气地说:“江逾白,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又没说不给你送,你至于这样吗?!” 江逾白也瞪大眼:“?” “我没...”江逾白很无力地解释。 林殊晚也懒得和他过多交涉,漫不经心地挥挥手,说自己要走了。 江逾白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今天的穿着,香槟色的曳地吊带裙,长波浪的造型将整个人的气质都衬得风情万种。 林殊晚的私服大多以休闲松弛为主,如今如此性感火辣的站在自己面前,江逾白根本挪不开眼。 “看什么呢你?” 林殊晚一道质问的声线将其拉回现实。 江逾白:“觉得你好看,所以才看。” 林殊晚扭头就走:“真油腻。” 江逾白:“......” 察觉到男明星还站在那儿,江逾白故意提醒: “林殊晚,保管好我的手表。” 林殊晚被他提醒得有些莫名:“废话,我当然知道,你那手表真丢了我可赔不起。” 江逾白似是还不满意,眼神落在不远处: “我的东西,千万不可以被别人碰。” 林殊晚:“肯定不会。” 但她的思路总是会转到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我妈,也算是别人吗?” 江逾白:“......当然不是。” 一块遗落的手表,却成了两个人之间无形的羁绊。 林殊晚知道江逾白工作忙,找了个周末的时间打电话给他:“有空吗?我把手表拿给你。” 他说没空,人在外面出差。 第二次打给他,他又说没空。 第三次,江逾白应了,给她发了个地址,话说得很委婉: “可以带上薯条吗?我有点想它?” 林殊晚到末了,还是应了。 带着薯条出门的时候,林母问她要去哪儿。 林殊晚支支吾吾,说要去还手表。 林母脸上笑开花:“快去快去。” 第257章 林殊晚&江逾白(八) 林殊晚入住新房后办了一个暖房趴,邀请了身边的众多朋友。 江逾白属于是不请自来的那位。 薯条那天穿着江逾白新买的衣服,面对家里的热闹场景格外兴奋。 林母给年轻人们腾出空间,这一晚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 江逾白盛装出席的模样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除了薯条热情地迎了上去,其他人都默默散开了。 父子俩抱在一起,江逾白打量着林殊晚的新家,念念有词: “薯条,果然还是你最爱爸爸了。” 薯条“汪汪”几声以示回应。 但是在何风到来后,就连薯条也“叛变”了。 江逾白听江晴笙和程思言提到过这个何风。 某热播剧男主,粉丝体量大,曾经是某男团的vocal。 江晴笙说林殊晚最近很迷这一挂的男生,清爽少年气。 且林殊晚和这个何风有合作,她唱了何风主演的电视剧的ost。 本以为是普通同事,可是,她的暖房趴居然邀请了他。 那很显然已经不是普通同事了,私下的关系应该非常好。 关于林殊晚很受圈内年下弟弟喜欢的传闻,江逾白也不是没听到过。 大多时候是江晴笙和程思言在讨论,说是某个奶狗弟弟很适合林殊晚。 江逾白不爽死了,心想着适合个屁,林殊晚什么时候喜欢这一挂了? 但可能分开时间过长,人都是会变的。 就像曾经讨厌喝酒的林殊晚,在工作应酬中也学会了提着酒杯游刃有余。 所以,江逾白也会后怕,林殊晚会不会真的喜欢这种类型? 其他的都还好说,但年龄是硬伤,他就算改变风格,穿白衬衫变成清爽少年,但...... “但你的年纪摆在这儿,别刻意装嫩,很没必要。” 这是江晴笙和程思言的原话。 别人的冷嘲热讽都可以忽略不计,但偏偏,他听见江晴笙当着自己的面问林殊晚,是他帅还是何风帅。 林殊晚毫不犹豫地选了何风。 最气的还在后头,林殊晚说看他这张脸看多了,已经审美疲劳。 江逾白气得没话讲,但舍不得对林殊晚发脾气。 那一天,江逾白被嫉妒冲昏头脑。 他把林殊晚抵在无人的房间里,强势地质问:“审美疲劳了是吗?” 林殊晚依旧是一副丝毫不怵的态度。 江逾白拿她没辙,狠话和软话都说尽了,想复合的心思昭然若揭,明晃晃地提了。 到最后,还要很没必要地补充一句:“薯条...它缺个爸,离异家庭对孩子影响不好。” 林殊晚轻哂,问他:“那你觉得亲爸好还是后爸好?” “当然是亲爸!亲爸才会好好疼它,后爸怎么可能对它好!” 那天林殊晚主动吻上他的时候,他神经都是麻的,像触电一般,呆滞着,难以置信了很久。 那种幸福突然间毫无防备地降临的感觉,叫他恍惚了许久。 房间外面是沸反盈天的热闹,房间里面,只剩纱窗外交叠的光影,错落其间。 错乱的呼吸声里,他们热吻,诉说这些年来错过的爱恋。 江逾白太想她了,不想在与她无关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说清楚,审美疲劳了是吗?觉得何风比我好是吗?” “其实也不是。”林殊晚的吻点点落在他唇上,“我口嗨,瞎说的。” 江逾白吻得更凶了。 - 复合的事情谁也没声张,但周围人都发现了。 最开心的除了江逾白本人外,就要属江砚之和章知雨了。 两个人开心到大喊“菩萨显灵”了。 赶在过年之前,江逾白正式登门,去拜访了林母。 林母和林父离婚多年,但毕竟事关女儿的人生大事,,林母和林殊晚商量过后,还是将此事告知了林父。 林父特意从南城赶来温城。 他许久没见女儿了。 这些年来愧疚像座小山一样积压在他身上,知道女儿对自己的抗拒与疏离,大多时候都只能在电视上看她的近况。 他甚至都有些庆幸女儿成了公众人物,因此他才有更多知道女儿消息的渠道。 见面的地点是约在林殊晚的新家,但吃饭的餐厅是林父预定的。 江逾白没来之前,一家三口生疏到无话可说。 林父小心翼翼地对女儿嘘寒问暖。 林殊晚客客气气地应答。 至于林母,她实在是没什么话想对他说。 要不是为了女儿,眼前这个男人,她最好永远不再相见。 关于江逾白的个人情况,林父了解得差不多了。 林殊晚读大学时,曾经对自己醍醐灌顶的那句质问,林父记到现在—— “可是,爸爸,你就不怕我以后遇见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吗?” 当然怕。 但在见到江逾白那一刻,林父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林殊晚成年后的人生,他参与得太少,没有资格和立场去评判什么。 但他看得出来,林母对这个男生很满意。 整场饭局下来,都还算和谐。 江逾白在不动声色中察觉到林殊晚与林父之间的疏离。 林父话不多,只是一个劲地嘱托江逾白要好好对自己的女儿。 江逾白都应了。 林母问及他们俩关于日后的想法,林殊晚职业特殊,如果真的有更进一步的打算,大概率还是会和粉丝们同步这个消息。 江逾白说一切尊重林殊晚的意见,她想低调恋爱继续拼事业的话,他也会全力以赴地支持。 林母更加满意了。 散场后,林父坐当晚的飞机回南城。 他走之前,留给林殊晚一张银行卡。 “晚晚,爸爸没什么好给你的,这张卡里是我这些年给你攒的钱,知道你现在不缺钱,但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你收下吧。” 林殊晚本来不想要的,但林母示意她收下。 “这是他应该给的,收下吧。” 小情侣俩把林母送回家后,说还要一起去外面逛逛。 林殊晚带着他回了以前的那套房子。 因为入住新家时重新买了新的家具,所以老房子这儿的东西没怎么动。 林母把林殊晚的照片和钢琴带去了新家,其他的都维持原本的陈设。 江逾白牵着她的手,问她怎么突然想来这儿了。 林殊晚单刀直入地问:“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和我爸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僵?” “是挺好奇的。”江逾白说,“但是...只是出于对你关心的那种好奇。” “他出轨了,所以我妈才离的婚。” 那样平静地诉说一个事实,是林殊晚也没想到的。 以前不愿意提及的家庭,因为这层原因,她一直是有些自卑的。 可是在江逾白面前,讲出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得知这个原因的江逾白,久久没回神。 他隐约有猜到过,但是真的从林殊晚嘴里得到一个确切的事实,还是倍感震撼。 喉咙和心脏深处都反刍一股苦涩的滋味。 那是他对她的心疼。 一瞬缄默。 他将人紧紧拥在怀里。 林殊晚靠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都过去了,我其实已经很幸福了,而且,父母都没有不爱我,他们都挺爱我的。” “我也很爱你。”江逾白忽而郑重道。 “我知道的。” 林殊晚将脸埋进他的肩颈出,声音被压得闷闷的。 那一晚,两个人牵手的照片被拍了,登顶热搜。 江逾白想要名分很久了,这一次大概是天意。 身边的家人朋友发来问候的消息时,林殊晚和江逾白还睡在原先的老房子里。 昨晚睡太晚了,两个人都有些累。 是江逾白先醒的。 被消息震醒的。 【一家老小向钱冲】的家庭群里,江父江母以及江晴笙的消息刷了一堆,都在艾特他。 江逾白回了两个字:【刚醒。】 江晴笙直接骂他“禽兽不如”。 江晴笙:【刚醒?!你对晚晚姐做了什么?!】 江逾白不理她。 林殊晚也没多睡,被经纪人电话打醒了。 整个人都还是懵懵的,听见经纪人讲完此刻的舆情后,睡意散了。 林殊晚很无所谓地说:“那就公开吧,我自己会发微博。” 一旁竖起耳朵听得认真的江逾白,一瞬,笑容粲然。 - 元宵节那天,林殊晚正式去江家登门拜访。 江逾白的家人们早就邀请过她多次,但因为工作原因一拖再拖。 元宵这天总算能去赴约。 江逾白家人的热情远超乎她的想象。 真正地感受到他家人的关心后,林殊晚才明白江逾白为什么如此具备爱人的能力。 因为他得到的爱也很多很多。 江父还半幽默半认真地告诉林殊晚:“晚晚啊,你收了这小子可千万不能退货啊。” 林殊晚被逗笑了,向他承诺不会的。 “叔叔,江逾白很好很好,我很喜欢他。” 饭桌上吃到的汤圆很甜,一点点滋生到心底,林殊晚的心被填得很满。 大家热闹地聚在一桌,像是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是一家人了。 饭后,江逾白提一个小兔子的花灯,带她去万安桥逛。 灯火煌煌的夜晚,有人牵着她的手,说以后的日子都会这样。 幸福、团圆、有很多很多的爱。 【林殊晚&江逾白(番外完)】 第258章 韩绮&裴珩(一) 韩绮真的是在万千宠爱下被娇养长大的女孩子。 身边的亲戚朋友们爱开玩笑,说她是个傲娇又任性的小公主。 其实也不算玩笑,这应该就是陈述事实。 因为她真的是小公主。 韩父韩母老来得女,就生了这么一个,宠着爱着,一切都如她的意。 她也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些爱,甚至觉得这个世界本该如此,被爱和幸福盈满。 朋友们总说韩绮的人生太顺风顺水了,什么都不缺,什么都圆满。 后来的韩绮总会反驳,说不是的,也有缺憾,也有自己该遇到的劫。 裴珩就是她诸事顺遂的人生里,最大的不顺遂。 得知裴珩真的和李嘉佳在一起的那天,是韩绮头一次意识到,原来漫长的人生里,真的会有爱而不得的遗憾。 - 裴珩出生的时候,周围全是小男孩。 岑家生了个岑淮予,付家生了个付周泽,再然后,段之樾出生。 一圈的小男孩,让一直喜欢女儿的裴父裴母都感到无奈。 等到韩母怀孕的时候,几家人都在说:“这回可不能再出错了,这回可总该是个女儿了吧。” 韩绮就这样,在众人的期待里出生。 身为唯一的那个女孩,她受尽了宠爱。 且因为年纪比裴珩他们小一点,出门在外也总有几个哥哥照顾。 裴、韩两家关系更好些,韩绮和裴珩之间的来往也更密切些。 小时候,韩绮喜欢粘着裴珩。 裴母见状,开玩笑说:“要不让两个孩子订娃娃亲?以后绮绮给我当女儿行不行?” 韩绮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于是便问:“什么是娃娃亲?” 韩母给了一个比较温馨的解释:“就是让你和裴珩哥哥永远在一起。” 那时候,“永远”是一个多遥远的词汇,像涵盖未来全部的人生。 年幼的韩绮在这样高深、广袤的词汇前,顷刻倒塌。 她开开心心地应答:“好呀好呀,我要订娃娃亲,我要和裴珩哥哥永远在一起!” 两位母亲都笑了。 像是每家父母都会说过的玩笑话一样,“娃娃亲”这事儿谁也没当真。 除了韩绮。 等到了青春期,早恋的种子开始萌芽。 身边的男男女女都开始怀揣心事,讲述自己埋藏的心意。 韩绮的同桌说:“我喜欢的人好酷哦,特立独行,永远按照自己的心意走。” 韩绮不好意思反驳她,心里却默默回忆起同桌喜欢的那个男生。 杀马特发型,爱穿带补丁的破洞裤,自称是最近的潮流方向标。 韩绮在脑海里一点点回忆起这号人物,不禁暗自鄙夷:就这还特立独行呢,顶多一非主流。 心里是这么想的,话到嘴边还是两极反转: “那你眼光真不错呢,有想过和他表白吗?” 同桌颓唐地叹了口气:“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和裴珩那样吗,青梅竹马,还是父母见证下订过娃娃亲的。” 韩绮喜欢裴珩的事儿,人尽皆知。 她就是这样一个热烈的女孩,喜欢一个人就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可她好像很少从裴珩身上得到具体的回应。 韩绮安慰同桌几句,旋即将脑袋趴在桌上,去思忖自己的烦恼。 她是一个连烦恼都不太会有的人。 即便有,也不想在同桌面前讲出来。 因为非实质意义上的挚友,不会理解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精神物质同样富足的人会有什么烦忧。 同桌甚至会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略带抱怨的语调说: “你在我面前讲烦恼?你是要跟我比比谁更惨吗?” 这种话会让韩绮无奈。 就好像一个常年风调雨顺、万物安康的城市突发意外灾害,可对另一座条件贫苦、气候恶劣城市来讲,这些不过是经常发生的事。 这个世界很少有“共情”两个字可言。 放学后她照例去找裴珩。 段之樾正好来裴珩家打游戏,看见韩绮的时候依旧是那副散漫的性子。 “绮绮妹妹来啦,怎么着,是来找阿珩还是找我的?” 韩绮不搭理他,坐到一旁的吊床上。 那是她的专属座椅。 段之樾嘴欠,他们都比韩绮大两届,平日里待在一起的时间肯定比韩绮多。 “绮绮,你抓点紧啊,最近阿珩身边有个挺漂亮的妞,叫什么佳佳。” 韩绮知道,给出更为准备的答案:“李嘉佳。” “对对,就叫这个。”段之樾惊讶,“我去,你知道啊?!消息挺灵通啊你。” 裴珩朝他扔来一个抱枕:“还打不打游戏了,废话怎么那么多。” 段之樾牢牢接住:“打打!我这不是跟咱绮绮妹妹唠唠嗑吗。” “你可别说‘咱’,别带上我。” 段之樾啧声:“是是,毕竟是你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妻,可不是什么妹妹。” 裴珩又一个抱枕扔过去:“你这嘴就不能消停会儿?” 看韩绮呆呆坐在那儿,裴珩觉得她今天过于安静了,于是喊家里的保姆给她拿来一瓶爱喝的草莓牛奶。 韩绮咬着牛奶的吸管,没说话。 近来,“李嘉佳”这个名字频繁被提及。 八中除了岑淮予,裴珩也挺有人气。 相比于生冷难靠近的岑淮予,多情且开朗的裴珩,似乎还要受欢迎些。 裴珩身上有一种万事游刃有余,拿捏有度的感觉。 女生们带目的性的靠近,他不会像岑淮予那样冷冰冰地拒之千里。 他允许她们踏入自己的领地,但会在城门外上一道锁,告诉她们只能到这儿。 韩绮对裴珩身边的女孩子不太感兴趣,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因为喜欢而鼓足勇气去靠近也没有错。 更何苦,她和裴珩也并不是实质意义上的情侣。 她一直都知道,她无权干涉裴珩的人际交往。 只是这种感觉也会让她心里空空,认清现实其实也只要一瞬间。 就像她很早前就清楚,自己在裴珩那儿,从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 但韩绮不是一般的女生。 她顺风顺水惯了,那样平静无波澜的生活,偶尔多一点麻烦,多一点不顺也无可厚非。 她愿意承接下喜欢裴珩所带来的那份麻烦。 韩绮今天没在裴珩家里待太久,草草喝完一瓶草莓牛奶,就说要回家了。 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今天挥挥手就说要回家了。 看着韩绮走远的背影,段之樾和裴珩面面相觑。 段之樾说:“她怎么了啊?今天怎么跟个鹌鹑似的,是不是我提李嘉佳她吃醋了?” 裴珩没接话,又听段之樾继续一通分析: “诶不对啊,她吃醋也不是这个反应啊。” 裴珩被段之樾突如其来的一声“我靠”吓了一跳。 段之樾:“绮绮会不会是已经对你心死了?!所以一言不发地走了。” 裴珩眼里的不自然和慌乱并不明显,也不好捕捉。 他旋即恢复正常语气,故作傲娇地说: “哦,那不挺好,省得你们成天拿娃娃亲开我玩笑。” 这句话一字不落地传到韩绮耳朵里。 一颗心像是小石子沉入无边海底,那是一种直接溺毙的窒息感。 她返回来拿自己遗落的外套,却不成想听到了裴珩的“真心流露”。 韩绮也不准备拿外套了,转身离开。 房间里,裴珩和段之樾的聊天还在继续: “怎么?我们提娃娃亲的时候你不也没排斥吗,绮绮多好一姑娘,你就偷着乐吧。” 保姆端了个果盘进来。 韩绮受宠到何种程度呢? 就连裴家的保姆们也处处疼她。 保姆将果盘放到一旁的空桌上:“阿珩,你们是不是又欺负绮绮了,她刚在门外,我看她一脸不开心地走了。” 裴珩脑袋“嗡”了下:“什么?刚才在门外?什么时候?” “就一分钟前啊。” 段之樾的游戏手柄扔到一边,戏谑眼神投过去,此刻也夹杂点对裴珩的关心和同情。 他朝裴珩轻佻地吹了下口哨:“哟,这下你可完啦。” 裴珩一记冷眼杀过去:“闭嘴。” 他坐回原位:“继续打啊。” 段之樾友情提醒:“你确定不用去哄哄绮绮吗?这次好像有点严重......” 裴珩说:“不用!她气消得快,明儿就没事了。” 段之樾:“......明儿她没事了,有事的就该是你了兄弟,去哄吧。” 裴珩依旧傲娇:“没事儿。” 段之樾:“......” 第二天是周末,裴珩和段之樾通宵打游戏,天快亮了才睡。 一觉睡醒已经大中午。 换往常,韩绮早就短信加电话轰炸,喊他出去玩。 但今天安安静静,一条韩绮的消息也没有。 微信的通讯录-新的朋友那儿有个红点,显示1。 裴珩点进去看了眼。 是个白色小狗的头像,微信id为H,好友申请里什么也没写。 正巧段之樾醒了,眯着惺忪的眼凑过来,扫了眼他的手机。 他说:“诶,这个头像好眼熟,是不是绮绮也用过啊?” “没有吧。”裴珩回忆了下,否认。 “不是啦,绮绮有个微信小号,她小号好像用过这个头像。” 裴珩眼神一紧,盯着他:“你还有她微信小号?” 裴珩心想,连我都没有...... 段之樾解释说:“哎呀,谁让我才是她最好的姐妹呢。” 裴珩:“说人话。” 段之樾:“好吧真正的事实是她拿着小号假扮一个性感美女撩我,我上当了,还给她转了好几个520红包......” 提到这事儿段之樾就气得不行。 红包都转完了,结果视频电话拨过去,那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且韩绮在电话里笑得前仰后合。 第259章 韩绮&裴珩(二) 段之樾被韩绮拿微信小号戏弄这件事儿,韩绮答应了他绝对保密。 察觉到裴珩都不知道此事后,段之樾深感韩绮这人靠谱,真的没乱讲出去。 但他此刻盯着裴珩手机里的那个头像,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几乎是笃定的,段之樾说:“这绝对是绮绮!她有前科,说不定是拿小号试探你呢!” “你看啊,这头像她以前用过,而且id叫做H,韩绮的韩不就是H吗!”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裴珩半信半疑:“试探我?试探我什么?” “你想啊,她昨天要是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那会不会伤心?会不会来试探自己在你心里的地位。” 裴珩这下全信了,甚至带几分沾沾自喜。 还愿意试探自己就说明她没生气。 于是裴珩伸手,点了通过好友申请。 后来又想了下,还是觉得不靠谱。 裴珩说:“可是韩绮一般取名字都是叫绮绮或者77,不叫H啊。” “你不是说她小号加过你吗,你打开她的微信号确认一下。” 段之樾说:“很不巧,我们互删了。” 裴珩:“......” 段之樾凑在一旁看热闹:“看看她会说什么,好好跟她周旋一下。” 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裴珩通过好友申请后并没有主动发消息。 他人还沉浸在对面是不是韩绮本人的疑惑之中,对面就已经发来了消息: 【裴珩,是我。】 言简意赅四个字。 段之樾和裴珩猛地瞪大双眼,和对方四目相对。 段之樾惊呼:“这是什么路子,上来就直接自爆马甲?!” 裴珩也惊了。 他强装镇定,回复三个字:【我知道。】 聊天框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裴珩眼神紧盯着对面,一颗心也被吊得不上不下。 半晌,对面终于有新消息进来: 【我昨晚纠结了很久,觉得有些话还是想对你说。裴珩,我对你的好感你应该能感受到吧?】 裴珩心跳一阵没有由来的加快,一旁的段之樾比当事人本人都激动。 “我靠我靠,上来就这么刺激?绮绮在搞什么,不会要直接表白吧?!” 表白? 裴珩瞬间想远了。 真要表白的话,他要不要答应呢? 要是不答应的话,按照韩绮那个性格,应该会哭吧。 算了,答应她就是了,告诉她先好好学习,恋爱的事儿成年了再说。 裴珩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 【嗯,能感受到。】 段之樾越凑越近,一双眼睛紧盯着手机屏幕,似乎很期待接下来的对话。 但裴珩不给他看了,将手机挪到一边。 “行了,既然醒了你就刷牙去吧,别在这儿杵着了。” 段之樾惊呼:“不是?我还没看完呢!” 裴珩说:“你口臭,快去刷牙。” 段之樾猛地瞪大眼睛:“?!” 他朝自己的哈了口气:“不臭啊,你少栽赃我!” 对面又发来消息。 【既然你知道,那你有什么想法吗?我的意思是,你喜欢我吗,要不我们试试,在一起吧?】 接二连三的话语让裴珩都难以招架。 在一旁偷看的段之樾更是惊得说不出话。 “我去,可以啊珩哥,你要变成我们兄弟几个里最早脱单的啦?!” 裴珩傲娇:“谁说我要答应了......” “你不准备答应?”段之樾联想一下,补充,“那绮绮又得哭死了,到时候你自己去哄,我和付周泽不帮你哄了。” 裴珩又说:“愁人,算了,为了不让她哭,我考虑考虑。” 段之樾鄙夷的做了个鬼脸,用一副阴阳怪气的调子学他说话,末了总结性发言: “明明心里都乐开花了,装什么呢。” 两个人交谈的间隙,聊天框又新进几条消息。 H:【怎么不回我了?是还在纠结吗?我们还是以学习为重,谈健康的恋爱好吗?】 H:【我平时不会过多地粘着你的,裴珩,你可以答应我吗?】 偷看的段之樾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嘶——这绮绮太猛了,这么直接谁抵得住,珩哥,赶紧答应吧。” 裴珩莫名紧张,在聊天框打了半天的字,删删减减,措辞半天。 段之樾看不下去了,低声咒骂:“你干嘛呢?赶紧回复人家啊。” 裴珩现在的聊天框里只剩两个字:【可以。】 但他后面还想补一句:“当面聊吧。” 谁料段之樾眼疾手快,已经帮他点了发送键。 裴珩没好地瞪他:“你有病啊。” 刚准备补一条消息过去,那边已经发来了新消息: 【啊啊啊真的吗!我太开心了,裴珩,我现在在你家附近的星光商城,你可以来找我吗?】 看着那句“你家附近”,裴珩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什么叫“你家附近”?韩绮和他家就隔一条马路。 再说了,韩绮平日里也不爱逛星光商城啊。 但还没来得及细品这其中的不对劲,段之樾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岑淮予和付周泽。 “对对,你和阿予都去星光商城,我跟你说这次真的是大事件,阿珩要脱单了!对对,赶紧去啊,我们也过来了!” 段之樾飞快洗漱,又给裴珩挑了套不错的穿搭,拉着他直奔星光商城。 岑淮予和付周泽过来了。 裴珩幽怨地瞪着段之樾:“又不是吃席,喊那么多人干嘛?!” “你懂什么啊,像绮绮那种性格,可不是巴不得人越多越好,全世界都知道吗!” 这么一想也有道理。 到了指定的地点,裴珩压根没看见韩绮的身影。 但在岑淮予敏锐的视线下,他看见了精心打扮过的李嘉佳,以及李嘉佳身边围着的一群朋友。 预感更不妙了...... 裴珩想给韩绮打电话,但是李嘉佳一脸娇羞地过来,众目睽睽之下牵住裴珩的手。 在场的男生们皆是讶然。 裴珩更是吓坏了,急忙挣脱她的手,说话都有些结巴: “你你你...你干嘛?!” 李嘉佳眼神忽然落寞起来,带几分诧异:“我们现在不是在谈恋爱吗?” “什么?!”裴珩像被雷劈了一样。 李嘉佳打开手机的聊天记录:“你自己答应我的呀,你...你不会后悔了吧?” 她快哭了。 裴珩也被这戏剧性一幕冲昏头脑。 他死死盯着对面眼神飘忽,心虚不已的段之樾。 他觉得自己也快哭了...... “那个...”裴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让其他人先撤,自己和李嘉佳单独聊一下。 一旁的一众女生,作为李嘉佳的朋友,都是一副吃瓜的心态。 “哎呀人家小情侣肯定是要有二人空间的啦,我们就先撤吧,不当电灯泡了。” 裴珩没料到的是,李嘉佳的某位朋友,前脚刚离开星光商城,后脚就发了一条动态。 【恭喜嘉佳和裴少!呜呜呜小情侣甜死了!】 附带一张刚才偷拍的李嘉佳跑去牵裴珩手的照片。 韩绮的同桌刷到了,截图给韩绮。 【绮绮...你还好吗?】 韩绮看到这张截图的时候,昨天偷听到的那些话又全部在耳边回旋。 她一颗心就这样死死沉底,倏然意识到,那些一厢情愿有多可笑。 咖啡厅内。 李嘉佳听完裴珩的解释后断断续续地开始啜泣。 裴珩手足无措。 毕竟是自己理亏在先,他诚恳地朝对方道歉,说自己认错了人。 结果对面的女孩子哭得更凶了。 “认错了人?现在我身边的朋友们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你这样的行为很不负责任好吗?” 裴珩只好接着道歉:“那你提一个补救措施,只要我能配合的,我一定尽量配合。” 李嘉佳真的提了,她说:“那我要你做我一个月的男朋友。” 裴珩:“?” 李嘉佳:“我话都放出去了,说你答应了我的,现在说是搞错了,人家背地里该怎么笑我?就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说我们和平分手了,行吗?” “只是名义上的关系,我不打扰你,也不要求你履行任何男朋友的义务。” 裴珩知道是自己的愚蠢造成了大乌龙,他想了想,还是应了。 “一个月太久了,一星期,不然我真答应不了。一星期以后,分手理由随便你扯。” 李嘉佳眼眶含泪:“好。” 到最后,她还是没忍住提了个问题:“你说你认错了人,你是不是把我当成韩绮了?” 裴珩没说话。 他答非所问:“你微信名为什么叫H?” “因为,你的名字里有H。但是,你把这个H当成了韩绮的H对吗?” 那天之后,韩绮没来找过裴珩。 段之樾对裴珩说:“你和李嘉佳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学校都在传,说你俩恋上了,你要不要跟绮绮解释下内情?” 裴珩瞪他,“你还好意思说?是谁跟我打包票那是韩绮小号的!” 段之樾咕哝:“那你不还是信了吗,说明你自己也缺乏了解啊......” 裴珩打开和韩绮的聊天页面,说:“我解释了的。” 段之樾望过去,裴珩发了很简单的一条信息: 【我和李嘉佳不是你想的那样。】 韩绮也回复了。 回了更简单的一个字: 【哦。】 段之樾:“......你倒是多说几句啊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