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雪》 第1章 裴遇顾倾心 顾欲远离去 烟雨濛濛,初寒稍退,天空还似一片墨海冷而阴,纷纷点点阳光照耀,点一只香、品一杯茗,请看客花一刻钟,听一只悠远绵长的故事。 “驾驾驾”长安街上 一阵马蹄声、交织声、呼喊声,其中传来“麟晏,我看你的大宛马还不如我的千里驹,还差我三个马身,我先走远了,记得那夜光杯和葡萄酒可是我的啦,我先谢过你啦。”后续马蹄声渐行渐远、只见尘土飞扬中,一弱冠少年,蹙着眉、抿着嘴、身跨大宛马,勒紧缰绳,一个飞跃,细看头带白玉冠身着大红麒麟踏云锦,脚踏黑色丝履,那少年生的一双剑眉冷而俊如下弦月,向下看那对眼生的恰到好处,眼若星辰、面如白玉而鼻子挺拔而立体如石窟里的罗汉不粘凡尘的气息,嘴微抿道“少白,我看你一定赢不了小爷。”手上鞭子更是指着前方,一鞭落下马儿像是犹如神助狂奔起来,不一会儿,竟超过千里驹半个马身,只听“吁”一声比赛由裴麟晏胜出。 “麟晏,我输了,这十金给你。”沈少白手丢钱袋道。 “我哪能要你的钱,你的十金我们拿去吃酒如何?”裴麟晏手接钱袋道 。 “那是甚好,我还正有此意,策马狂奔后与友对酌岂不快哉。”沈少白道 “好,那我在添上十金作为饭资如何。”裴麟晏道 “尚可,那就金玉楼饮葡萄酒、食黄河鲤鱼 走。”沈少白道一行人向金玉楼走去。 城内酒肆中一个外乡人问道“京都市井何人胆敢纵马”? 只见一男子道“那先前一个骑着千里驹的是沈相之子,而后者那是安国公府大公子-裴麟晏 。话说那裴家是和高祖一起打天下的结拜兄弟被封安国公,现今那可是四世三公而当朝太后也是裴家女,论起亲戚来当今圣上也要叫裴大公子一声表兄呢,这个裴公子虽说长得龙章凤姿,但悉数所做之事倒是一见比一件轰动说起前年,在珍宝阁与人比阔,三万金拍下东海夜明珠,只为博祖母一笑;而去年在北邙山有三虎害人,往来的商客无一不受其害,那裴公子一人一马一弓 ,一箭除三虎在长安城可是出了名,之后更是往来说亲者踏破裴府大门 。但就在今年那裴公子却在怀香楼一掷千金为轻烟故娘赎身,虽说裴府权势滔天、裴公子惊为天人,但爱惜女儿不攀权付势之人,也就淡了与裴府结亲的念头裴公子虽已弱冠之年还未有婚配,也是京都一奇事。”各个看客听完也是各有所思。 而柜上站立的顾彦舟倒想“这个裴公子也是一个妙人,有情为博祖母一笑不惜万金;有勇一人杀三虎 ;有智不愿嫁娶便一掷千金为歌姬赎身,完全不惜坏名声。”反观自己八岁亲母早亡,九岁父亲另娶,后十岁亲爹也亡故,在继母手上辛辛苦苦熬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拿到举孝廉资格可以入仕途,被继母赶出,早早来到京都找个帐房先生的活计过活。 不一会儿便听到有人在喊:“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这是什么腌臢东西也敢给我们公子吃 ,看不起我们安国公府与丞相府?”只见一个男仆左手插腰,右手指小二道。 “原来是裴大公与沈公子光临小店,本店真是蓬荜生辉啊,不知是哪里得罪公子,还望指正。”掌柜一脸谄媚,双手作揖,点头哈腰道。 “你少在这阿谀奉承、谄媚攀附,你看你们店里说的是黄河鲤鱼,但为什么尝出来是鲫鱼,你是框我们家贫尝不出来,还是你们挂羊头卖肉,店大欺客。”男仆见掌柜态度谦卑更是声音都大了一倍,不免四周的食客都探头细听。 “您老言重啦、您老言重啦 ”掌柜的一脸堆笑 。一面不断擦汗心想“怎么今天就遇上俩位爷,难道真是鲫鱼,要是如此,那店也就开不下去了。” “那你们说这是鲤鱼还是鲫鱼。”男仆道 “那当然是鲤鱼,我们的鲤鱼是从黄河捕捞 ,清泉水豢养 ,一池六尾,由潼关过渭南抵达长安 ,再挑活泼有力者 ,供给贵人享用 ,万万是不敢怠慢贵客 ,以次充好。”掌柜心虚道。 “是吗?那嘴上有对须为鲤;嘴上无须为鲫,你看这鱼是有须还是无须。”男仆被表面恭谦,但言辞确实狡辩的掌柜气的大叫,想来自己可是安国公府的家生子且不说皇宫去过就京都大大小小官员府中也是经常出入 ,现今到好一个小小食肆的掌柜竟然敢睁眼说瞎话指鲤为鲫。 那掌柜听到男仆口中一言 ,边作揖边斜眼瞟一下 ,当真无须 ,一时间也是被吓到失语 ,今天也是倒霉到家 ,竟然接到这一对客 ,一个是安国公府大公子裴麟晏这个混世魔王 ,一个是丞相之子纨绔子弟沈少白 ,只见俩人不动声色 ,一边喝酒一边听着 ,倒像是全然与自己无关。 这时,立在柜头的顾彦舟听见倒是想“那采买鲤鱼的正是掌柜小舅子王二 ,翌日自己就发现黄河鲤鱼是鲫鱼冒充 ,但也事不关己就不趟浑水,现今倒好终日捕鹰被鹰啄了眼,得罪的还是安国公府和丞相府,这两位哪个是好相与的 ,不怕叫掌柜吃不了兜着走 ,虽王二欺上瞒下无非良善但掌柜的确是好人 ,经常救助乞儿 ,也留下自己当个帐房先生 ,每日供给三餐还有片瓦遮身 ,而且上任文书也要一月才到 ,现今才十二月 ,自己也无多余银钱要是这俩位发起气来 ,这金玉楼还不够这二位拆一回的,那自己后续也无食宿之地 ,想到这里自己的心思也活络几分 ,走上前去道“平日别家的鲤鱼当然有须,而据《山海经·中山经》记载,每年九月在潼关县秦东镇会有“鲤鱼跃龙门”,那跳过龙门的鲤鱼无须尾灰黑 ;未跳过龙门的有须尾红,我们金玉楼看到裴大公子与沈公子光临蔽店,那当然是拿出一年才产一条的龙鲤接待贵客。”只见顾彦舟说完作揖笔直的立在桌前。 裴麟晏一面听着男仆与掌柜的对话 ,一面感觉生活的无趣,自己是安国公长子姑母是汉威后 ,表弟是皇帝 ,自家已是四代三公 ,不说京都哪怕就是大汉 ,谁见到不要尊称一声“裴大公子”。 想着入神 ,传来一个悦耳声响 ,如春日太阳微暖舒心 ,转过头去看那人“淡淡的一圈圈光晕,从里面走出一个浅浅的人影,只见那人弯眉桃花眼,面如凝脂 ,微微上翘的朱唇被梨涡点缀着如三月桃花让人想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定过心来,仔细打量起来,男子穿着白麻宽衣 ,细看衣裳还一片磨损 ,一看也是穿了多年 ,只觉得有点小 ,但是男子太瘦 ,显的衣服变大起来 ,而屐前也被微微撑起,与那张让人晃神的脸对比起来更显的格格不入世人常说自己是贵公子 ,风姿绝伦 、玉貌清越 ,而此人玉质冰肌 、姿容绝色 ,比起自己来更多了骄弱之美 ,让人不忍怜惜。 “你怎么可以如此诡辩”男仆边道,边向裴麟晏求救。 裴麟晏来了兴致呛道“你说这鲤鱼 ,跃过龙门要被吃 ,不跃过龙门也要被吃 ,为何还要辛苦跃龙门呢?只要不是龙 ,那就是鱼 ,那就要被吃。” “此言不虚,但蝼蚁虽小 ,却能决堤 ;螳臂当车 ,自当倾尽全力 ;以卵击石 ,宁可玉石俱焚 ;星星之火 ,亦有燎原之势 。可想天下万物皆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顾彦舟温和道 “好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唤何名。”裴麟晏饶有兴趣问道 “我本贱名 ,不值一提 ,恐污尊耳 ,不知也罢。”顾彦舟不卑不亢的说。 “好 ,你个穷酸货 ,我们公子想知道你的名字 ,那是抬举你啦 ,你如此不识相 ,快快将名字报来。”裴三叫嚣道 沈少白见气氛不对便道“麟晏 ,你吓到人家啦 ,我看这位公子是风度翩翩 、满腹经纶 ,为何只在此地做一个小小帐房先生?” “我乃长安人泾县人士 ,名顾彦舟 ,一月准备入仕等待调令,奈何家中变故、囊中羞涩 ,故来找个活计糊口饭吃。”顾彦舟道 “彦舟 ,彦乃德才兼备之意 ;舟乃平稳安定之象 。看来令尊令堂都望顾兄腹有诗书 、德行过人 ,一生安稳顺遂。”沈少白笑道 “舟入晏波潭 惹浪复难安 郎君何惬意 人懒衣已宽 俏脸微红晕 心底荡涟漪 丽幕难掩色 痒从心中起 ”裴麟晏道 顾彦舟白他一眼 ,气哼一声 ,拂袖而去。裴三大声道“姓顾的谁叫你走了。”转过头来问公子此诗何意。 裴麟晏一收折扇敲上裴三头,一笑道“你猜。”说罢便走,裴三立马赶上,沈少白摇头叹息离开沈二付上银子跟上。 顾彦舟躺在床上一夜无声,明月也由心慢慢亮起,天上的云一层层的散开绚烂起来,心底微微闪烁点点星光寂寥安静,昏昏沉沉睡去梦里绕不开那张脸,渐渐立体起来,是谁 是谁…… 第2章 花灯会顾郎解困 月下夜裴君动情 元旦时节,整个京都沉醉在一片欢乐当中,由于上次在金玉楼得罪裴麟晏,王二怕事情败漏 ,找个由头挑拨掌柜的 ,把顾彦舟扫地出门,自己也搬到西市的巷子里来,每天靠给人写信为生,最近银钱也快用尽,毕竟自己每日作息不是晨起写信就是入夜读书 ,竟没有逛过长安,趁着休沐,顾彦舟一路沿着长安街走去,不知不觉到了城隍庙,庙会倒是热闹非凡 ,小孩不是吃糖葫芦就是看皮影戏 ,三三俩俩好不热闹 ,瞥一眼,只见一角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好不容易进去发现是猜灯谜,招牌赫然写着“全中者赏百金”细细听人说来,有贵人特出三道灯谜,一来与民同乐;二来结交有识之士 ,与顾彦舟而言自己本就性子冷淡 ,与人结交毫无益处 ,但有百金那自己倒是可以辞了工也好专心读书,等待调令,当自己准备出声时,却听到人群外一声“有多稀奇的灯谜,小爷来玩玩。”人群顺着回头,你说是谁不就是安国公府公子-裴麟晏,旁边站着必然是沈少白,后面跟着裴三与沈二。元旦佳节本就盛大人群中不乏一些官员和家眷,一看是裴公子就开始远远打起招呼来,裴麟晏眼眸未抬,一味向前走,懂眼的面生的早就清出一条道来。刚顾彦舟花一刻钟才挤进过来,不想裴麟晏一句话,人群自动排成一条路。顾彦舟想道“此人虽言行无状,纨绔非常,但来日入仕,与他交好,少不得有些助力。”对他上次所做之事也就看淡几分。 “谁是掌柜的,我家裴小爷要猜灯谜,快快出题来。”裴三一脸洋溢道 帷幕后只见椅上之人,头一点便有一个长髯宽脸中年人走出,缓缓作揖道;“原是安国公府裴公子,失敬失敬,裴公子可是要猜上一猜。” “废话,我们公子不玩,难道过来看大戏啊,快快出题。”裴三高声喝道 摊主也不恼,微笑道“小爷不急等我说好规则让大家一起热闹热闹,这些灯谜原是我经商游历之时所得,今日趁着元旦,设下赌注,望全胜者帮助我解决一个疑问,除百金外还有谢礼。裴小爷这第一题便是“独木造高楼,没瓦没砖头,人在树下走,水在人上流,”,”您试试看。 只见不稍多事,裴麟晏道“雨伞” 摊主微蹙眉道“裴小爷聪慧,不错正是雨伞,那这第二题“南面而坐,北面而朝,象忧亦忧,象喜亦喜 ”您猜猜看,神情倒是比刚刚气定神闲几分。 只见人群中不少人低头蹙眉思考着。 “窗子”裴三高声道 。 摊主得意一笑“不对” 只见裴麟晏也是眉头紧锁与沈少白脸脸相觑,过半晌还是没有猜到,顾彦晏见他还在思考向他走去,私语道“裴公子,可是还在疑惑。”裴麟晏抬头,只见一抹清新的白如阳光洒落,映入眼帘,来人正是顾彦舟 。顾彦舟微微侧头,裴麟晏的鼻尖从他头发上抚过,可以闻到一股股暖香,如阳光钻进鼻腔、涌入气道、灌入心房,心脏滴滴再跳,像屋檐下的雨敲着长满青苔的岩,慢慢裂开…… “裴公子,上次见面你我不小心引起误会,此次我帮你解答此题,你我误会一笔勾销可好。”顾彦舟贴耳轻声道 “哦,彦舟,可是猜出谜底”裴麟晏不顾发红的耳垂,牙齿抵着下唇,压低声音道。 “自然,我希望本次我帮裴公子答对此题,望公子忘记上次的不愉快,可好。”顾彦舟淡淡说着,但裴麟晏只注意到那梨涡像是万花镜般一圈一圈,不断跌宕开来,起起伏伏。 裴麟晏回神,咽下口水道“好” “镜子”顾彦舟道。 裴麟晏昂起头对着摊主道“镜子” “裴公子真是博学多才、汗牛充栋,此题对了。”眯着眼打量顾彦舟道。“那请裴公子猜最后一题,“船板硬船面高四把禁 慢慢摇”可是何物?。 裴麟晏不经蹙眉,心想自己本就不爱看书,十八般武艺倒是样样精通,这第一题碰巧答对,而第二题是在顾彦舟帮助下才完成,这第三题那倒是没有一点思绪,右望向沈少白,眼神接触也是摇头,反观摊主一脸神气淡然微笑着。 突然左手手掌中传来一阵微凉,左转一看,顾彦舟对着自己眨眼,在自己掌心写道“乌龟”裴麟晏回过神道不自觉的抬高嗓音“这道题谜底为乌龟。”摊主呆滞几秒钟,收了眼底的疑惑回过神来微笑道“对,那这百金就归裴公子所有啦 。”帷幕后面的人握紧拳头锤桌道“好个裴大郎,下次就没有这么走运啦”。 人群散开,渐渐的商家开始挂起了灯,小孩也提着花灯,嬉戏打闹跟在父母身后归家而去 ,灯火下裴麟晏望着顾彦舟,好似这个人比太阳还亮、比夕阳还红,一点点红晕涟漪开了。多谢彦舟相助。”裴麟晏作揖道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顾彦舟微笑道 身旁的沈少白狐疑,脑子思考一遍后,也微微向顾彦舟作揖。 裴三心想“上次这个姓顾的还油嘴滑舌,欺骗自己与公子,怎么现在少爷和沈公子还要向他道谢,不是看在少爷上次脾气好,早就叫人泼他一身粪啦。”自己也不服气和沈二一起作揖。 “彦舟,可是一人闲逛与我等同行可好。”沈少白热情道 “我也就闲来无事,看有庙会便来凑个热闹。”顾彦舟道 “那彦舟可是对猜谜有兴趣。”裴麟晏感兴趣问 “少时,母亲常常与我比赛猜灯谜,所以一时兴起 ,还望裴公子见谅。” “无碍,你既喜欢,那我便寻全长安的灯谜集供你挑选阅览。”裴麟晏道 “不可不可,无须大费周章,我现今事务繁多也是无暇顾及,万不可浪费,怕糟践你一番心意。”顾彦舟客气道 “与他人便是糟践,与你那是心甘情愿,无需负担,你若想谢我便交我这个朋友,唤我麟晏就好。”裴麟晏开心道 “对,我等相见即是缘分,一起结拜可好。”沈少白道 “不可。”裴麟晏与顾彦舟一同大声道 “你等反应如此之大是为何。”沈少白不解道 “结拜,此事过大,恐有不妥,我等还是以朋友相称,彦舟、少白。”裴麟晏道 “对对对,此事复杂,还需仔细思索一番,少白、麟晏。”顾彦舟道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我等今日起就是朋友,麟晏,彦舟,我等去畅饮一番如何。”沈少白道 “今日恐无时机,我家中还有些许小事,还需处理,少陪,还望见谅,来日我请你等痛饮。”顾彦舟道,便作揖离去。 “麟晏,你感觉彦舟是否有点奇怪,言辞客气,人虽近,却难交心。”沈少白道 “奇怪吗?我却认为他有趣的紧,言辞犀利、为人可像刺猬一般。”裴麟晏笑道 “少爷,你是被下蛊了还是中毒了,怎么胡说八道起来。”裴三惊讶道 “说了,你们也不懂,回去吧。”裴麟晏说完便走,留下沈少白、裴三、沈二等人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 皎洁的月色,淡淡然铺在床上,抬头望去一轮明月,比年少时的更加明亮,云也浅了下来,整个天空盖了一层纱朦朦胧胧的,裴麟晏穿着里衣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左手掌心,右手指间一遍一遍抚摸着,由左至右、从上到下,但是都找不到那时的暖意,自己心想“我怎么了,为什么面对顾彦舟是别样的感觉,初见只觉他长得极美但却言辞犀利、为人清冷;再见时感觉他身上有一股魂牵梦绕的香味不浓但是很粘人,想到他第一眼隔着近处是他的唇和梨涡,离远一些有一股香,勾着魂、招手叫着近些,近些,再近一点就要跌落到心底,融合慢慢开出一朵花,一簇花团,一片花海…… 第3章 裴大郎为爱甘当靶 顾彦舟吮毒报命恩 卯时,初冬日子,早上寒气重,一开窗寒气像长了腿一样飞奔进屋来 “晏儿,起这么早。”只见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梳着高髻,红妆翠眉,身着墨色直裾,外套一件素纱禅衣犹如打坐千年的菩萨慈祥而佛性,裴麟晏缓过神来对着上座的老妇人深鞠一躬到“祖母,辰时约好少白同去北邙山狩猎,所以起早一些。” “与人相约,守时,方为君子。晏儿,看来之前学的孔孟之道有所体会,一日之计在于晨。用好早膳自当早早出发,莫要失约。”贵妇道 “诺,祖母,孙儿谨记。”裴麟晏起身至礼,随后消失在妇人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匹快马朝着金玉楼而来,此人轻叩大门,被吵醒的活计边起身边嘟囔“谁他妈的,大清早天还没有亮,打扰大爷我睡觉。”嘴里骂骂咧咧,打开门 ,谁知映入眼帘的却是裴麟晏这个混世魔王,小二瞬间被吓醒,一脸谄媚道“裴小爷,大早上光临蔽店,真是蓬荜生辉,您老有什么吩咐。” 裴麟晏环顾一圈,眼神飘忽不定道“你们帐房先生可清醒啦,可以请来一见。”“帐房先生?您老大人有大量 ,上次帐房得罪您之后就被掌柜赶了出去,已经和本店没有关系,还请您老高抬贵手,放过我等。”小二一脸陪笑道,心里想着“这活阎王得罪他,还不如下大狱走一趟,大早上就上门拿人,帐房先生还好被赶走了,不然午时金玉楼就要在长安销声匿迹。”听到小二道“赶走了 ”脑子就嗡嗡炸起来,耳朵里的声音消失了,整个世界安静起来,不知过了多久,裴麟晏伸手去牵马,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昨日的摊子前,回头望去离金玉楼已有一里远,东方的云全被镶上了金边,此前空无一人的长安街也熙熙攘攘起来。 不远处一抹白色身影闪过,裴麟晏喜上心来脸上荡漾起一朵朵涟漪,快速跑去。突然,刷的一下,四五个人影窜出将白色身影围住 “你这小子,让大爷们一顿好找,原来躲到西市这贫民窟 。”四人中为首的吐痰骂道。见到黑影之时,顾彦舟惊呼大感不妙心想“不是那裴麟晏纨绔找上门吧,明明昨天还帮他赢了百金,今日就要报仇,恩将仇报,早知昨日就不帮他让他出糗跌份儿。”顾彦舟懊恼在心里说道 霎那间,顾彦舟一抬头,四人已来到身前,每人都受持利刃。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顾彦舟道“大哥们与小弟,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大家不妨坐下喝茶说道说道,哪怕求财我昨天赢的百金也可以给大哥们。” 黑衣人听到百金顿时停下手来,为首的道“你有百金,此话当真?” 顾彦舟见黑衣人唯利是图,微笑道:“当然,昨日我与安国公公子裴麟晏,丞相之子沈少白在西市灯谜摊赢的百金,你去街坊四邻打听打听就知道。” 为首黑衣人道:“那你快点把百金拿出,孝敬孝敬大爷们,倒是可只断你一手一脚,如若不然叫你四肢尽废,丢去怀春楼门口乞讨。” 顾晏舟一边答道好,一边手向袖底下摸去,那袖底藏着婆婆给的一日丧命散,只要吸入当场七孔流血而死,就当顾彦舟要洒出之时,远处一道身影犹如神兵天将,右脚一记飞踢,将一人踢下,只见此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二弟,二弟”见躺下小贼没有反应,三人愤怒见状举刀就砍,裴麟晏将顾彦舟护在身旁,右手一闪躲开刀刃,左手操起桌上砚台朝最右边小贼头上砸去,顿时小贼眼冒金星,鲜血直流脑浆爆裂 “三弟三弟” 其余俩贼也管不了太多,直取裴麟晏脑门而去,此时裴麟晏将顾彦舟护在身后左手擒住一小贼的手,向右一扭,小贼吃痛向后一推,裴麟晏右手直取小贼脖子一拧,当场毙命 。为首小贼大叫怒喝道:“裴麟晏小儿还我兄弟命来 。”双手持刀就上,裴麟晏左腿一蹬踹上小贼肚子,小贼吃痛跪下,吃一记右旋踢脑袋,不时便从脖子上滚下来,直挺挺向前到下。 “你没事吧。”裴麟晏牢牢抓住顾彦舟肩膀,左看右看问道,顾彦舟只感觉双肩一阵吃痛,俩条胳膊快要散架,咬牙道“痛” 裴麟晏回过神来放下双肩,眼睛也柔和起来道“抱歉,刚刚一时紧张,你还好吧。” 顾彦舟满脑疑惑道“感谢,裴公子救命之恩 。”深鞠一躬作揖答谢道。 便去收拾刚刚被打烂的笔墨纸砚,裴麟晏眼神紧盯着顾彦舟移动起来。此时在刺客堆里一个歪歪斜斜的身子立起来,抬起右臂便有一只袖箭射出,直逼顾彦舟心口去,裴麟晏见状一个转身挡在顾彦舟身前,而袖箭直直插在裴麟晏心口,他咬紧牙关吃痛着,右手快速拔出袖箭向刺客丢去,袖箭贯穿而过,留下一个血窟窿 ,刺客应声到下,而裴麟晏也闭眼昏厥。耳朵听到“裴麟晏、裴麟晏,你醒醒。”顾彦舟大叫道。只见裴麟晏血如泉涌。大红的麒麟踏云锦半深半浅 。 床榻上、地面上、哪怕是屋外白雪上,都被血染成红色,像梅花朵朵妖艳鲜红;如胸口的朱砂痣鲜艳夺目。 “这个箭伤虽深,但袖箭上淬了毒才更为麻烦,要有人吮吸出毒后,再配合草药修养一俩月方可恢复 。”大夫道 “好,那麻烦大夫前去开药。”顾彦舟答道。 顾彦舟轻缓拎开裴麟晏外衣,只见里衣上赫然一个大洞,处理后还是有一丝丝鲜血直流,裴麟晏整张脸看上去很苍白,像浮上一层香粉不真实却有一股凄美,收回眼神顾彦舟开始解开裴麟晏里衣,只见饱满厚实的胸膛上有个小洞幽深的。仿佛里面可以听到声音,顾彦舟用唇贴近伤口。裴麟晏“丝丝”的一声,眉头紧锁、嘴巴微张。顾彦舟抬起左手指尖揉着裴麟晏眉头舒展开来,顺势滑落到嘴边,清拭他的唇,裴麟晏安静下来。 当唇贴近伤口时,只觉得带有一丝丝的微甜,舌头像小鹿舐水一样舔着,不断有黑色血液涌入嘴巴,快要接不住啦,顾彦舟整个唇、不整张嘴都牢牢贴近裴麟晏胸口上的伤,伤口像山洞般将自己吸入,源源不断的血,不见五指的黑,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像是要快速逃出山洞,自己的嘴更加用力起来,而心里有种莫名悸动,咚咚咚,自己的心脏在跳动,不对好像是裴麟晏的心脏在跳动,自己的呼吸也急促起来,不知过了千年万年。 “顾公子,老朽药开好了,一天一副 ,一副俩次,服用一月就可康复。”大夫从外面走进来说 。顾彦舟回神将吮吸出来的血吐了一地,嘴角上还挂着血痕,一片片黑色像是幽潭 “多谢大夫,有劳了 。”说着从书桌上的香炉了掏出些许铜板,大夫离开后房中一片寂静,一人躺着、一人坐着,细听可以知道俩个人的呼吸 ,一个匀而缓、一个急而促。顾彦舟仔细打量起来,只见裴麟晏生的极好,粗眉宽目,翘鼻薄唇,手不自觉的摸了上去,由眉及眼,从鼻到嘴,裴麟晏装睡不动,任由摆弄。 “少爷、少爷、少爷。”只听门外裴三呼叫道。顾彦舟还未回声,裴三已经出现在门口,看到地上的血,床上的人。忽然被吓到瘫倒在地啜泣起来“少爷,您怎么了?您怎么这样了,您看看我啊,怎么办、怎么办啊。”说完哭的更加大声。 “别吵了,小爷不死也被你吵死了。”裴麟晏睁开眼虚弱说道。 “少爷,您醒啦,我还以为您一辈子都醒不了了,我怎么向老爷、夫人、老太太交代啊。”裴三一边抹泪一边抽泣道。 “你小爷我,之前哪次不比现在伤得重,不都没事吗?”裴麟晏边说边瞟一眼顾彦舟。 “好啊,我说我们少爷伤的这么重,是不是你害的,遇到你是准没好事,姓顾的你就是扫把星,你离我们少爷远点。”气势汹汹的叫着。就要朝着顾彦舟打来。 “住手、禁声,是彦舟救了我,你倒是越发无理起来,看来我要立即回府叫人牙子把你发卖掉。”裴麟晏坐起身喘气说道 “少爷,您干什么护着他,我们遇到他准没好事,我们离他远点。”说着快速扶着裴麟晏 “此事与彦舟无关,我本在西市闲逛,偶遇歹人预对彦舟行不轨之事,便没有考量冲了上去。”裴麟晏道 “那他遇到什么事情,和您有什么关系,我们与他非亲非故的。”裴三小声说道瞥了顾彦舟一眼 “原是我的过错,谢裴公子救命之恩 。”深鞠一躬作揖道裴三哼一声扭过头去 “原是我的选择,无关与你,不用千恩万谢,经历过此事,那你我可是生死之交。”裴麟晏探寻道 “生死之交和他?少爷脑子没有坏掉吧,平日遇到这事早就扬起马鞭抽打过去了,现在怎么了?难道是受伤坏了脑子。”裴三疑惑心想 顾彦舟狐疑起来心想“这人到底想干什么?思量再三后说道“好好好” “我今已弱冠之年,彦舟不知年岁几何?”裴麟晏道 “我今二十又三,比你大三岁 ”顾彦舟道 “那不知彦舟婚配与否,是否有心悦之人。”裴麟晏试探道 “家贫早年父母双亲皆已见背,如今只身一人来到京都,等待调令下放,好入朝为官 。”顾彦舟解释道 “那可有心怡的类型?吾好帮彦舟张罗张罗。”裴麟晏问道 “自幼便一心读书,还需侍奉双亲。男女之事未曾考虑半分。”顾彦舟答道 “那……”裴麟晏话未说完 便听到“麟晏,你们在聊什么?”沈少白一面入门一面问道 “你怎么来了?”裴麟晏疑惑问道 “裴三大早见你房间无人,便四下寻找,遇见你祖母方知你说与我相伴狩猎?裴三便差人来我府上过问,自己便寻了出来,问了马厩伙计才知你往金玉楼去。但楼前只见大宛马,不见你人,往前寻,便听到有人说你在西市里。裴三便叫人来请我,他来寻你,我问过西市打铁掌柜才知道前街发生打斗照着血迹来寻你 。现今你祖母也知道你我没去北邙打猎,我现在趁着他们还不知道你受伤快快将你带回府上。”沈少白道 马车上,裴麟晏虽已受伤,但是脸色大好一副春光灿烂模样 “你是吃醉了,怎么受伤了还一脸喜色,清晨起个大早,为何却寻到彦舟家中来?还为救他受伤,而后你不发火责怪便罢 ,却与他相谈甚欢,还多管闲事起来,有鬼不对劲 ?”沈少白打量裴麟晏疑惑道。 裴麟晏只是微笑不语,嘴角快到耳后根,哼着小曲,面若桃花,哪有一丝憔悴模样。 第4章 顾彦舟入任遇刁难 分尸案扑朔又迷离 由于年关将至,官府紧缺人手,本要一月中旬方才上任的顾彦舟,月初大早就有人叩门说上面的调令已经下发得了个“长安县廷掾”专管刑狱的职,说是廷掾其实就是风里来雨里去的苦差事,得罪人不说,还专门与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罪犯打交道,谁叫自己头上无人,也无银钱疏通关系,不过好也就一人,月俸除去租房还有盈余。 午时顾彦舟便到长安县衙报道,门口俩衙役百无聊赖聊着天 “这也快年关了,也不知道今年有多少赏银 。”八两道 “赏银?那要看上头的人漏下多少,那我们才有多少。”半斤答道 话还未毕,便见顾彦舟上前说到“麻烦,通报一声就说…” 八两一见来人穿的穷迫寒酸,就一身白衣,便一改之前欢笑表情道“没见小爷在聊天吗?你要击鼓那便申时再来,要是求人那便…”说完便眯着眼斜站着,手指摩擦着,做要钱状。只见顾彦舟呆了呆,见此情景半斤缓和道“公子可有公事。” 顾彦舟回过神微笑作揖道“我乃新上任的长安县廷掾,前来报道。” 八两一听眼睛大瞪,小跑下来道“原来是廷掾老爷,您辛苦了,来来来,快点进府来,看您穿的这么单薄 。” 半斤摇头三人一起入府,不时便到县令房前,只听屋内鼾声如雷,八两瞥眼半斤,站立着也不动,半斤迟疑会便敲门,屋内人听到门声怒道“可有何事,为何敲门?” 顾彦舟轻声道“叨扰,我乃新上任的长安廷掾,今日特来报道。” “廷掾?廷掾?”只听屋内人边念叨边下床开门,房门一开便见一人,宽额肥脸、塌鼻后唇打量道“你是新任廷掾?” 顾彦舟答道“对 ,县令老爷有礼。”作揖下摆 “姓顾?朝中也没有姓顾官员,那你是哪里人士?”县令问道 “我乃长安泾阳县人”顾彦舟道 “泾阳县,那便是长安管辖下一个穷僻小县,那好你去案房吧。”县令没好气道,便关了门。 半斤领顾彦舟来到案房,只见窗破门脏,一开门便一股灰尘直入鼻腔,屋内案牍堆积如山,散落在各处 “大人,这便是案房啦,您可自便 。”只见半斤一人八两早就不见踪影,当顾彦舟还在翻看案牍之时。 裴麟晏这边听到小厮回报:“顾公子早上接到了上任调令,下午便去衙门,得了个长安县廷掾的官职,门口的衙役可刁难顾公子,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呢,脸和手都冻红了 。”裴麟晏听完不语,面色阴沉下来,右手紧握,一言不发出门骑上大宛马便朝丞相府去,裴三还未跟上心想“爷是怎么了?最近阴晴不定,这么多年第一次这种情况。” 顾彦舟还在看案牍,便听到半斤跑过来说:“廷掾大人,有人报案说是城北土地庙发现尸块还有一个疯乞丐,县令大人派您先去查看。” 顾彦舟不时便到堂前,见到县令一脸怒气坐着,堂下跪着打更的孙二颤颤巍巍疯癫道“县令大老爷,有鬼啊、有鬼杀人 。” 县令怒气更盛吼道“贱民,在我治下长安县那是风调雨顺、万事太平,何来有鬼?我看你是胡说八道,来人重打二十大板。” “且慢,县令大人,为官者,当为民除害;为社稷分忧;何故还没了解事情原委便要打杀。”顾彦舟道 “你这个穷酸货,我乃县令,一县之事皆我做主,哪容你置喙,再扰乱秩序,你便同他一起受罚。”说罢便做势要下令。 “祁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只见一人穿着大红麒麟踏云锦迎面走来道,你说是谁,不就是裴麟晏。 “哟,是裴大公子,您受累,是什么风把您这尊大佛吹到我这小庙。”祁县令一脸谄媚小跑下来迎接道。 “祁县令,我可受不起,刚刚不是还要打杀我的救命恩人。”裴麟晏没好气道 “您、您说顾廷掾是您的救命恩人?”祁县令心虚试探道 “当然,彦舟可对我有吮毒之恩,我都不曾伤他半分,你上来便要打杀,是不是我,你也要一并处理啦?”裴麟晏怒道 听到吮毒,顾彦舟不禁想起那日趴在裴麟晏身上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脸微红起来。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我那是口不择言、鬼迷心窍,请您宽恕。”祁县令颤抖道 “祁县令不用害怕,我就随便一问,后面相处的时间多着呢,往后我还要请祁县令好好指教呢。”裴麟晏道 “往后指教?裴公子,您说哪里的话,下官不懂。”祁县令问道 “有什么不懂,我家公子刚刚接到调令,从现在开始就是长安县县尉。”裴三大声道 众人狐,只见孙二打抖。顾彦舟问道“你是何时、何地、看到何物?” “小民孙二是县里的更夫,昨夜丑时,我在巡视,突然顿感尿急,便在城北土地庙处想方便一下,结果我就看到一个白色影子快速飘进庙里,小人壮胆进去就听到乞丐大喊“救命、救命,放过我吧,我不是有意的,求大爷放过,我再也不敢啦。”接着我就看到乞丐蹲坐在石台上,底下是碎了土地像和一地的尸块,后面我就一路小跑回家,我实在害怕这才来县衙,求大老爷救命啊。”更夫孙二发抖道 “听你一说那城北土地庙就是案发现场,看来值得一去。”顾彦舟冷静分析道 “去不得啊、去不得啊、大爷,有鬼、有鬼,去了就要被索命的。”孙二慌张道 “小爷,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有鬼,还有人装神弄鬼。”裴麟晏笑道 “那这桩案子就交给裴大公子和顾廷掾啦。”祁县令道便转身离去 不时,一行人便来到土地庙,只见幽深空旷的庙宇之中透着阴气,话说土地庙本应香火旺盛之地,此处却是满布蛛网、鸦雀筑巢、地上散落着大小不一的尸块,断足残手、大肠小肠,一股股恶臭直冲脑门,定睛一看只见石台上一个乞丐蜷缩发抖道“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顾彦舟准备走近查看,被裴麟晏挡住道:“当心 。” “没事”顾彦舟答道 顾彦舟看查尸块,发现尸块上有些许血迹,切痕不一,和湿润的泥塑块混在一起,案头中间灰尘更多,小乞丐神智不清,身上也是衣衫褴褛。 “来人把尸块收集起来,带回衙门,交给仵作。”顾彦舟叫道,半斤准备动手 裴麟晏道“不用 ”转过身来对着八两戏谑说:“你来,只能用手” 只见八两一脸嫌弃收捡起来,手上皆是粘液、血迹、残渣,一股股恶臭刺入鼻腔,脑子也晕晕呼呼 “你为何故意刁难他”顾彦舟不解问。 “无事,看他不顺眼而已。”裴麟晏微笑道 “那对此有什么看法。”顾彦舟问道 “反正不是鬼神,要是鬼神那此地必然空无一物,不可能满是尸块,看上去更像是被人分尸。”裴麟晏道 “没错,而且还有一点,一地尸块,唯独没有尸首。”顾彦舟道 裴麟晏回过头道“收集的尸块,可有尸首。” 八两早就三魂不见七魄呆滞着,半斤上前打开袋子道“县尉大人,却无尸首。” “为什么没有尸首,难道是凶手有收集癖好,杀一人就收集一个尸首,如若如此,那就全长安县搜查,谁家藏有尸首者,谁就是凶手。”裴麟晏面对顾彦舟道 “其实不然,我之前翻看长安县案牍,近几年来只有一起失踪案,其余无非是盗窃、抢劫、邻里争端、夫妻吵架,要是真有一个尸首收集狂,那必然有多起分尸和失踪案 。”顾彦舟答道 。 回过神来,顾彦舟问“为何裴兄要当任一个小小的长安县县尉?” “那是…那是因为少白给我说长安县趣事多,而且你看,这不第一天上任就遇到无头分尸案着实有趣。”裴麟晏心虚道 “果真如此?”顾彦舟狐疑道 “确实如此”裴麟晏却道 一会儿裴麟晏与顾彦舟带着尸块和乞丐一起回来县衙。 牢房中乞丐还是神智不清、胡言乱语,顾彦舟命人打开监牢,走上前去只闻到乞丐身上有股淡淡香味,满嘴油光,衣服上有些许粉末,手上有蜡迹,顾彦舟思考良久便回到案房,裴麟晏见顾彦舟回来,便拿出裴三刚去金玉楼买的菜肴-黄河鲤鱼、油焖大虾、炒青菜还有一壶葡萄酒,顾彦舟打量着菜,呆滞看着裴麟晏,这葡萄酒可是长安名酒,一金一壶,而且非达官显贵不可饮,自己这长安县廷掾芝麻小官也是沾裴麟晏的光才有口福,俩人还未动筷,便有一人小跑过来道;“少爷,老爷请您回府问话。”裴麟晏面色如常带着裴三一道回府了,只留顾彦舟一人独酌。 安国公府,上首坐着一中年男子,只见他头戴进贤冠、身着皂禅衣、足穿黑履、不怒自威,一身肃杀之气,下首坐着位四旬美妇,面容精致、衣着华美、淡淡透出一股贵气,堂下坐着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可爱稚子。 裴麟晏走到堂前深鞠一躬作揖道:“拜见,父亲母亲,长乐未央。” 中年男子未有表情,美妇一脸慈祥微笑道:“晏儿,现今也弱冠之年,六艺也大有所成,看来自己也有入仕想法,可见懂事很多,为娘欣慰啊。” “懂事?懂事,前几日还市井纵马,还好未害人命,不然我军法处置。”裴父怒道 “你少给我把军营一套带到家里,晏儿是你儿子不是你手下的兵。”裴母反驳道 裴父温和问道“麟晏,太后今日看到调令发现你担任长安县县尉一职,是何缘由。” “儿子近来想,我也已弱冠之年,要考虑前途 ,便想锻炼自身能力,想着长安县事务不多还靠近家中,便向沈相讨要个小官做做。”裴麟晏回答道 “当真?”裴夫疑问道 “你如此疑神疑鬼,之前儿子不着家,你要训斥,如今到好,儿子开窍找了差事,你还要质疑,你到底要如何。”裴母大声问道 “我也就一问,怎么你就恼起来,要是晏儿真想找差事,给事黄门或执金吾中尉那个不比长安县县尉好。”裴夫说道 “儿子,自知官场资历短浅,怕给父亲惹祸,所以才找个小官,从基层做起。”裴麟晏答道 “你看看,我就说晏儿懂事起来了,也学会为父考虑,承担责任来,为娘欣慰。”裴母道 “你如此想来,那为父便少几分担忧,也望你好自珍重,你若无事,便去内堂给你祖母请安。”裴父欣慰道 裴麟晏来到内堂,便见小妹追逐出来:“阿兄,阿兄,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啊?” “小妹,不怕嫂子很凶欺负你 。”裴麟晏吓唬道 “那我…那我自己选,只有对羽儿好的,才可以做羽儿嫂子。”裴麟羽笑道 嫂子吗?是自己的妻,更是自己相伴一生的人。朦胧间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半夜无眠窗外开始下雨滴答滴答 自己一点点沉入梦里。 第5章 分尸案未破 失踪案又起 翌日,县衙内顾彦舟看书时听到击鼓声,来到堂前,只见堂下跪着一人道:“小民是城北河附近的渔民,清晨起来打鱼,便听到有三俩小童在呼叫,过去一看,结果发现一具腐烂的尸体,小民害怕便来报官,求大人饶命。” 昨日无头尸案还未查明,现在倒好,又多一桩衙门内一片寂静,祁县令一头冷汗,在自己管辖范围发生俩起命案,哪怕上面有人,也难逃问责,祁县令一瞥眼,计上心来 “顾廷掾,此案本就是你职则之事,你就前往一趟,务必查明真相,还长安县一个朗朗乾坤 。” 不久,顾彦舟和裴麟晏来到事发地,只见泥泞坑中有具男尸,头骨、胸前、大腿、内脏皆被野狗啃噬,衙差将无名男尸挖出,只见背部还有些许好肉,看来是被人杀害后埋尸于此,此地后靠北邙山、前近城北河,植被茂密,远离人烟,如果不是昨日下雨,把尸体冲刷出来,野狗闻味过来啃噬,后被幼童发现,也不知道还要被深埋多久,就在衙役收敛时,有人大叫“这里、这里,还有一具尸体 。”顾彦舟听到快速走去,只见泥坑中有个被啃噬的头骨,再往下挖已是空无一物,看来只有一个头骨。 “你说这头骨是否与昨日尸块同属一人。”裴麟晏问道 “由此可能,但凶手为什么要将尸身分离呢?为了泄愤还是另有目的。”顾彦舟自问 “有没有可能,为了隐藏死者身份,毕竟看不到脸也就不知道受害者是谁。”裴麟晏答道 裴麟晏、顾彦舟一路思考无语,半斤来报说仵作把尸块拼出形状了。来到殓房只见白布上尸块根据人体形态排列着,虽然有些缺少,但也可以看出雏形。 “无头尸受害者大概体长五尺,耻骨较小应为男性,且今日发现的头骨与无头尸脊柱骨切痕吻合,应当为一人,后脑勺有撞击痕迹,死后被斩首分尸。另一具尸体体长五尺三寸,同样耻骨较小为男性,躯干四肢皆遭野狗啃噬而背部肩胛骨处有一团乌青色胎记 ”仵作道。 说着一阵风吹过,整个殓房顿时一片漆黑,半斤与八两只感觉身后一凉,不停打颤。裴三大叫起来“救命啊,少爷救命”说着便向裴麟晏扑来,而裴麟晏早在蜡烛熄灭之时就紧紧贴着顾彦舟,把他护在怀中,顾彦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闻到裴麟晏身上沉香的味道,甜甜的有点醉人,裴麟晏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温润的感觉 “裴三禁声 ”裴麟晏大声道。 裴麟晏从衣服里掏出火折子,点燃蜡烛,点点的光照亮起来,顾彦舟的脸在烛光下更显妩媚,他脸上有一抹难以查觉的微红,俩人太近,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裴麟晏的呼吸声不断加重 ,“少爷,少爷,吓死我了”裴三边走来道。 俩人都回过神来,发现裴麟晏半只手都被蜡油浸润。顾彦舟刚想开口,便被裴三打断道“少爷,你的手没事吧,你看看都有蜡痕啦,烧坏了怎么办啊。” 顾彦舟狐疑一把抓住裴麟晏的手端详着,真的是蜡痕,和乞丐手上一样的蜡痕。 裴麟晏瞪大眼睛注视着顾彦舟,嘴角微微上扬。 接连两起罪案,左右在尸体上也没有线索,俩人便来到案房查看档案。 半斤便道:“今年中秋前后有一老妇人报案,说自己儿子已有一周未归,恐有意外,但之前由于府衙内人手短缺也就没有多上心 。” “那快找找,可有她的住址 ”顾彦舟问 “找到了,也在城北河附近”胖子道 只见破陋的茅屋也无篱笆、砖石、小路泥泞着 胖子叫门“牛二妈在吗?” “谁啊,谁啊 ”一个六旬老人,颤颤巍巍从屋内走出。 八两道“这俩位是长安县县尉裴大人和长安县廷掾顾大人,就你儿牛二多日未归之事,前来询问。” “原来是衙门的大老爷来了,村妇磕头了,请大老爷一定要帮我做主啊。”说罢便要跪在地上 。 顾彦舟作势去拦“老人家,您严重了,我一定帮您,您还记得牛二身上可有什么特征。” “对,比如残障、跛脚、瞎眼、断手、断脚什么的。”裴三道 “老爷啊,我儿孔武有力、高大威猛,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啊。”牛母道 “谁问你这些,我们大人时间宝贵,不要东拉西扯。”八两道 “那有没有什么隐蔽点,就是只有您知道,其他人不知的。”顾彦舟道 “对对对,我儿背部肩胛骨处,有一团乌青色胎记。”牛母道 裴麟晏与顾彦舟对视一眼,了然于胸,那今日发现的尸体便是牛二,随后问道:“那牛二可做什么营生,日日往来于哪里。” “我儿牛二,就在长安街上开个猪肉铺 ,从不与人争执,也无不良嗜好,早出晚归,求大老爷做主啊。”牛母大声哭泣道 话未说完,远处便跑来一衙役道:“裴大人、顾大人,衙门口又有人敲登闻鼓喊冤呢。” 鼓声停后,便见门外走进个中年男子,跪着道“求县令大人为我兄弟做主。” “你姓甚名谁,为何叫怨”祁县令没好气道 “回大人,小民赵四,乃城北河村人,以塑像为生,今年十二月洛阳王员外八十大寿,就请我与结拜兄弟万五,一起去白马寺为其塑像,然我兄弟万五,念记家中妻子柳娇娇,便于一月五日由洛阳返回长安,而后再未回来。我一月十八日完工回到长安,一月二十日去万五家寻他,便听其妻柳娇娇与邻居孙妈说,我兄弟一月八日就已离家,我想至今我兄弟已有十二日未有音讯,恐已发生意外,特来请县令做主。”赵四道 “赵四,你休要胡搅蛮缠,要是全长安县每人都不归家,那我是不是每日都要为此鸡毛蒜皮之事花费时间和精力,时间精力都被尔等占据那我如何为贵人办事。”祁县令大怒道 虽说赵四也走街窜巷、交际广泛,但何时见过县令爷发火,顿时吓得面白心颤。 “祁大人,您此话不妥,为官者应当以万民福祉为重,江山社稷次之,官位俸禄为轻,应以百姓父母为父母;百姓子女为子女,社会方才和谐,国家方可安定。”顾彦舟大声道 “顾彦舟,你好大的胆,你怎么敢……。”话还未说完,便被裴麟晏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眼底一片冷色。 祁县令转过话头假笑道“顾廷掾,真是为民做主的好官,当下本官肚子痛,这个案子就靠裴大人与顾廷掾啦。”说罢便装肚子痛溜回后衙。 “赵四,您说的可是实话 ”顾彦舟问道 “当然大人,草民所说句句属实 。”答道 “那传柳娇娇与孙妈。”顾彦舟道 不时,堂下跪着三人,一人是五旬老妇孙妈,一人是柳娇娇,另一人为赵四 “柳娇娇,我且问你万五可曾归家。”顾彦舟道 “回大人,万五一月初七归家,一月初八便返回洛阳,此后便不曾见过啦。”柳娇娇故作娇媚姿态细声答道。 裴麟晏看柳娇娇故作娇柔姿态,便狠狠瞪她。柳娇娇感觉头上有一团杀气便不敢抬头 “我听赵四说,万五乃是挂记你,一月五日从洛阳出发,按路程应当一月七日就归家,那既然是挂记你,为何一月八日一大早就返回洛阳,而不在家多住几天 。”顾彦舟严声问道 “奴家怎知啊,许是工期太紧,休整一晚便早早回去啦,而且孙妈一月八日一早也是见到万五的。”柳娇娇哭泣道 “对啊,大人,我一月七日亥时正好起来如厕,便看到万五,还与他谈笑起来说“万五你真把娇娇放到心尖上,外出几天不见,便又回来,当真是恩爱夫妻,一月八日卯时我开门便看到万五出去。”孙妈道 “那你们三个细细想想,可有漏掉那些?裴麟晏问道 “不曾、不曾”三人思索后道 “那既无补充,便各自归家,等日后传召。”顾彦舟道,众人便各自散开。 第6章 巧计破奇案 相处共生情 顾彦舟归家路上想出了神,这俩个案子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为什么更夫说有鬼?乞丐会疯癫,无头尸是谁,牛二为什么被杀。这一些列问题都困扰着自己,走路也跌跌撞撞起来。 突然街边小门一开,一盆冷水从上到下浇灌全身,身体瞬间冰冷,一月寒冬时节,水一会就凝结成冰,身体不停打颤,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头重脚轻就要倒下,忽然感觉自己被一片温暖包围,淡淡的香,暖暖的爱。 “裴三,快去金玉楼 。”裴麟晏吼道,心里急躁不安。 眯着眼,只见一个模糊的脸映入眼帘,怕他走,怕他不见,伸出手想要握住,忽然碰到一只有力大手被包裹着靠近、接近,终于贴上脸了,这张脸好熟悉,好想接近,慢慢睁开眼,发现他是裴麟晏。 顾彦舟快速收回手,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你在路上被泼水,受了寒,晕倒了,我把你带到了金玉楼,对了你的衣服湿掉了,穿我的备用衣吧 ,我先出去了。”裴麟晏温柔道 “谢谢裴兄”顾彦舟尴尬道。 裴麟晏出去了关上门,整个房间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像战鼓一样响起,拿起裴麟晏的衣服,只闻到一股沉香,这是极稀奇之物,都是西域进贡而来,一克价值千金 ,料子是极好的云锦,绘着飞鹤祥云,穿上了心里有股奇妙的感觉,像是俩个人裸着,面对面包裹在一起,顾彦舟快速打断自己的遐想,走出门去。 “少爷,你出来了,姓顾的怎么样,唉,你为何穿上了备用衣,你不会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他穿了,这怎么可以,少爷你说话啊。”裴三生气道。 顾彦舟缓缓转过来,裴三尴尬一笑,快速逃离 。顾彦舟想着为何裴三会把自己认成裴麟晏,明明自己和他不管身形还是体态相差巨大,只是因为衣服?顾彦舟思考道,突然瞪大眼,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来到前厅时,只见裴麟晏微笑坐着饮酒,而裴三撇开眼,故意躲避自己,坐下来发现桌上菜肴有-黄河鲤鱼、熬鸡、五辛盘、葡萄酒等。 “少爷,少爷,你看前面的人。”裴三抿嘴偷笑道。 顾彦舟转头看去,只见一人赤手空拳、狼吞虎咽吃着熬雉,满脸的油,嘴巴上、眉毛上、活脱脱一个油人。 嘴巴有油,那不是和乞丐一样 ?顿时顾彦舟心里有了考量,对裴麟晏道:“我们马上去柳娇娇家。” 柳娇娇,听到这个名字,裴麟晏瞬间黑脸。 “我的意思是,柳娇娇家可能有万五失踪的线索。”顾彦舟解释道 裴麟晏听罢从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带上熬鸡,一行三人往万五家去。 只见万五家,大门紧闭,裴三前去叩门“开门、开门,裴大人与顾大人来访。” 不一会就见柳娇娇缓步摇来道“什么风把顾大人吹来了。”倚着门笑着 三分风流 四分韵味 “打搅,柳娘子,本官与裴大人一同前来,希望找到对本案有用的线索。”顾彦舟道 “那您快请 ”笑声笑语道。 只见屋外墙角处有一摊汉泥,顾彦舟与裴麟晏调换眼神。 裴麟晏不客气问道“这些汉泥可有何用。” 柳娇娇道:“厨房有老鼠洞,本来准备封上,巧的是这几日下雨,也就没有弄啦。” “那这么多天万五没有回家,怎么没有去报案。”裴麟晏问道 “裴大公子,您天潢贵胄,怎知我等百姓的心酸,我家男人为了生计,那都是五湖四海的跑,不是洛阳就是开封,有时候短则二十日,多则一月不归家都很正常。”柳娇娇笑盈盈道。 请三人坐下道茶,顾彦舟对裴麟晏使个眼色,裴麟晏继续发问。 顾彦舟趁着柳娇娇被拖住,进直走到厨房,仔细检查无鼠洞,蹲下来看厨房些许血迹,而菜刀依旧如新,顾彦舟出来,蹭了一下裴麟晏右手,便与柳娇娇就此收住话头,别过。 马车上,裴麟晏右手热热的,像有一股暖流,伸出左手,去摸右手被蹭的地方,像是种子发芽从土地生出万花。 “麟晏,你受伤了,为何左手有血迹。”顾彦舟焦急倾身向前问道。 “哪有,哪有 ”说罢,裴麟晏便抬起手来。 这时马车突然颠簸起来,顾彦舟整个人都到倒向裴麟晏,忽然间俩个人的唇贴合起来,此时仿佛时间停止,万物寂静,彼此只感觉到对方的唇,温热湿润,一点点从唇到脸,由身到心 “少爷,没事吧。”裴三掀起车帘道 顾彦舟瞬间弹开便问道“为何颠簸。” “刚刚不小心过了一个水坑,突然马惊吓到,颠簸起来,少爷你没事吧。”裴三望着裴麟晏担忧道 只见裴麟晏呆若木鸡,嘴边挂着浅浅的笑。 顾彦舟看着裴麟晏右手衣角上,只是沾染血迹并非受伤便道“可惜,这身纯白色蜀锦曲裾 。” “为了你,便是毁了它也不可惜。”裴麟晏道 顾彦舟眼神闪躲道“若非你受伤,那便就是万五家沾上的血迹,我去厨房探查发现,厨房未有鼠洞,而且菜刀应是新买的,柳娇娇与万五的失踪有重大关系,那我们今晚就这样……” 子时,只看见窗外树影摇曳,听到断断续续人声,蜡烛也忽明忽暗。有人声道“我好惨啊,因为尸身不全、无人收敛,没有办法投胎 ,你帮帮我,帮帮我。” “你你你是万五还是牛二。”柳娇娇颤抖道 裴麟晏与顾彦舟对视一眼,满眼惊色。 “我是牛二也是万五,我们都是被你害死的,所以都来找索命啦,拿命来。”说着黑影伸出手来掐向柳娇娇脖子。 “牛……牛二 ,你不是我杀的,为何找我报仇。”柳娇娇叫道 “那我是谁杀的。”黑影道 “你去找李三 ,去找李三。”柳娇娇道 “我要不是死于你手,你为何知道我的仇人是李三。”黑影道 “李三,有天夜里来找我欢好,多喝了几杯,说道你撞破了,他与人交易之事,你威胁他,便约你至城北河处,将你杀害并埋尸。”柳娇娇道 “柳娇娇那为何你要杀我,我们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对你不好吗?为何我死后,还要将我分尸,让我身首异处,现今阎王知我有苦难诉,便叫牛头马面一起拿你,带你去阴间治罪,只见一个无首尸身,慢慢向柳娇娇走了,不时便掉下一块腐肉,留下一摊黑血,背后还有牛头马面在嘻嘻笑着 。 “万五,不关我事,你要报仇去找李三,是李三杀你,也是李三将你分尸,他说把你分尸是为母报仇,你别过来,别过来。”说罢便昏死过去。 裴麟晏说道“原来无头尸是万五,撞见柳娇娇与李三通奸,发生打斗。期间发现万五与其母之死有关,便杀人分尸解恨;而另一具尸体是牛二,那他因何交易之事,导致被害呢?”这案子还是疑点重重 。 “那揭开这些谜底的关键就在李三。”顾彦舟答道。 翌日,告示:“由于李三涉嫌两起杀人案件,望提供线索,早日捉拿其归案,还长安县一片清明。” 裴麟晏与顾彦舟来到李三家中,只见室内狼藉一片,似有翻找之像,顾彦舟观察,只见书柜上满布灰尘,唯有一幅母子嬉戏图例外,掀开画卷发现有开关,按动开关,忽现一间密室,深幽异常,众人点起火把沿梯而下,曲折蜿蜒,步行数十米,豁然开朗,出现一片连绵不绝的盐海。 众人惊呆,盐洁白似雪,比之官盐更加细腻。裴麟晏顾彦舟二人对视,皆是担忧之象。盐业乃国家税收之根本,此案一出震惊朝野,上下一片寂静。 五日后,城北土地庙中发现李三尸体,已死多日,无一丝痕迹。 帷幔内一人独酌,有人上前道“李三已死,大人可以放心。” “不中用的废物,没有活下去的价值,叫下面的人谨慎些,停止交易 。”男子严声道 衙门内,乞丐、更夫、赵四、孙妈、牛母、柳娇娇,皆跪于堂下。 “威武 威武 ”惊堂木一拍,祁县令便问道“柳娇娇,你可知罪” “我我认罪”柳娇娇道。 “好,那将罪妇柳娇娇下狱,秋后处斩,退堂。”说罢,便要拍惊堂木。 “且慢祁大人,此案尚有诸多未明之处,为何不仔细询问。”裴麟晏问 “这个,这个……我肚子有点痛,稍后再说。”便偷偷溜去后堂。 “这个祁老头,竟敢如此无礼,还未回话就找借口开溜,气死我了。”裴三骂道 众人皆呆,一片死寂。顾彦舟道“那我简单给你们梳理一下案情,先从更夫看到鬼火说起,其实鬼火是乞丐在坟地偷取祭拜贡品时,沾染的白磷,也就是人死后白骨粉末所化,为何确定乞丐偷取贡品,主要是乞丐身有蜡香,手有蜡痕,还有偷吃后嘴角的油渍。而回到土地庙的乞丐因为做贼心虚,白磷燃烧、鸟啼不止,便以为有恶鬼报复,害怕爬上石台,恐惧之际打碎了塑像,藏匿在塑像里的尸块,便全部漏出,所以才有更夫说恶鬼杀人,乞丐发癫之事。而那尸块便是一月七日归家的万五,由于撞破柳娇娇与李三偷欢,与李三扭打时,后脑勺撞上了桌角而死,其后李三发现万五与母亲之死有关,便在厨房用菜刀将其枭首分尸泄愤 ,而后便用屋前泥土将尸块藏匿于破损的塑像内,尸头便埋于地下,因孙妈目睹万五归家,所以一月八日一早,李三便穿着万五衣服离家。由于离得远,孙妈以为一月八日李三还活着,而牛二则是月前撞见李三与人买卖私盐之事,敲诈李三,被骗出杀害,尔等说,我分析的可对。” “顾大人,开恩啊,你说的对,但是偷人贡品,只因我以几日未进食,走到坟前,便看到熬鸡,自顾自的吃了起来,真的不知塑像中有尸块啊,更是与杀人案无关啊。”乞丐说完一直磕头 “我知你与杀人案无关,但偷去贡品便是事实,限你一周内将贡品补齐,并为逝者清扫墓碑,为期一月,以示惩戒,你可服气。”顾彦舟道 “小人服气、小人服气,谢顾大人不杀之恩。”乞丐磕头感激道 “柳娇娇,你虽未直接参与杀害万五,但却知情不报,包庇李三,是为从犯,念你态度诚恳,配合积极,便入狱一年,望你好自珍重。”顾彦舟道 “多谢,顾大人开恩,小女子拜服。” “其余人等,赵四你为义仗义执言、不畏强权,乃人义之表率也;牛母你为亲奔走相告,几度寻觅,乃人母心慈标杆也。虽你二人失兄丧子,但还望好自生活,切勿过度悲伤。更夫,孙妈你等归家后好自反省,日后大事小事,以稳妥仔细为主。而元凶李三已死,一切事宜也如过往云烟,无事退堂吧”顾彦舟道 案房内,只见顾彦舟低头沉思不语。 裴麟晏道“彦舟,还在为案子烦心。” “只觉此案背后还有隐情,可惜李三已死,不知被谁所杀,还不知万五与他是否有杀母之仇,而李三家盐又从何而来,疑问太多,一时没有头绪,很是苦恼。” “此案已结,你也就好好休息,切勿思虑太多,万事桥到船头自然直,随其自然为好。”裴麟晏道 “话虽如此,但心里就是莫名担忧,总感觉还是大事发生。”顾彦舟思索道 “你啊,就是忧思心重,万难之下还有我在,一切皆安。”裴麟晏诚恳道 顾彦舟直直盯着裴麟晏,仿佛有他在,这世间一切都不值一提,万事万物皆可迎刃而解,二人透过光,看到彼此的心跳动跳动…… 第7章 夜暖表心意 寒雪断痴情 案子结束已是一月底,快到新年,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除夕夜,顾彦舟独自在家,只听开门声,便见裴麟晏携酒带鸡走来笑道“彦舟,一人难免孤寂,我便不请自来,携酒与君共饮,秉烛夜谈。” 顾彦舟心里咯噔一下,自父母见背,多年光景皆是一人独活,虽说家中尚有继母也是面热心冷,不曾交心,而今除夕,此一人却只为他而来,忧君之忧,思君之思。胃里、心里、脑子里皆已温暖如春,几杯酒下肚,俩人都晕乎乎,脸上泛起涟漪 。 “裴麟晏我问你,你可有心悦之人?”顾彦舟眯眼微笑问道。 裴麟晏酒醒半分答道“有” “那他如何,与我相比如何。”顾彦舟吃醉大声问。 “你是世间最美好之人,万事万物皆不配与你相提并论。”裴麟晏坚定道 “那你可心 、心 、心悦于我。”顾彦舟迷糊问道 裴麟晏心澎湃跳动,呼吸加重,整个人、整个夜、整个时空,明亮起来。 顾彦舟跌跌撞撞走向裴麟晏,不小心俩人皆倒在卧榻上,顾彦舟跌落在裴麟晏怀里,微红的脸、清晰的鼻息打在裴麟晏脸上,他多希望时空静止,千年万年便是这一瞬 “裴麟晏麟晏麟 ”顾彦舟边叫道边吻向裴麟晏的唇。 “彦舟,你可知我是何人?”裴麟晏问道 “你是,你是我唯一的麟儿。”顾彦舟傻笑道 裴麟晏再无顾忌,迎上顾彦舟的唇,俩人唇齿相依难舍难分,裴麟晏半坐起,顾彦舟跨坐在裴麟晏身上,起伏不止、地动山摇,榻上的烛火摇曳着。 “彦儿,那你今生今世,生生世世都逃不掉了。”阴暗中裴麟晏气喘吁吁道。 一夜天明,迷糊之间,顾彦舟只觉浑身酸痛,四肢乏力。睁开眼,只见裴麟晏与自己不着寸缕,赤身**躺在一起,自觉脑内一片混沌,便迅速逃离。 裴麟晏起身发现身旁空无一人,便喊道“彦儿彦儿。”久久无人应答。 “嘎”一身房门打开,“彦儿 ”裴麟晏抬头笑道只见来人便道“少爷,少爷,我可算找到你了,你一夜未归,老爷在家发了好大的火,你快随我回去吧。”说罢,便给裴麟晏穿鞋。裴麟晏想来彦儿可能有事出去,片刻便回,留书道“吾归家,必速回,勿念,麟。” 日落西山,顾彦舟在外游荡一日,茶饭未食,终是鼓起勇气向家走来,开门只见空无一人,见纸道“吾归家,必速回,勿念,麟。” 安国公府,只见高朋满座、热闹非凡,裴麟晏一出现便见七八个媒人涌上前来道“这就是裴大公子吧,果然丰神俊朗、一表人材、不似凡人,犹如那谪仙一般,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如何不叫他人欢喜。” 另一媒婆道“安国公门第甚高,四世三公 如今位居太尉,为圣上分忧、为民解难,而公子更是连日来破获俩桩命案,可谓少年英杰、举世无双,这不公子现已弱冠之年,尚未婚配,我等受人所托,便上门说道说道,好成其喜事 。” 突然,一媒婆拉扯裴麟晏道“您看,这是太常家的长女,年芳二八,秀外慧中、姿容优雅。” “那我这是太仆家的幼女,年芳十八,也是八雅皆会。”另一人道 大家谁都不服谁,便开始吵闹起来。 “噤声,我已有心悦之人,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说完就转身离开,留下众人目瞪口呆。 裴麟晏来到别院,进门便道“轻烟姑娘,可愿帮我。” 轻烟闻声,快速跑出道“裴公子来了,可有何事,要我相助。” “有人上门说媒,我很是苦恼,还需轻烟姑娘,陪我演一出戏,好做实我,浪荡风流之名,劝退尔等。”裴麟晏无奈道 “裴公子,可还是想择一心意相通、两情相悦 之人而终老?轻烟笑问道 “我已有心悦之人,我愿与他共度白首,此生不离。”裴麟晏笑道。 轻烟听闻眼里有了波动,衣袖中的手微微握拳,微笑道“我自当助公子。” 金玉楼前,一人说道“你们可曾听闻,今日有人去安国公府说亲,裴大公子当众宣布已有心悦之人,非她不娶 。” “何人不知,这裴大公子在珍宝阁,怒砸十万金只为轻烟姑娘一笑 ” “莫非轻烟姑娘是裴公子心悦之人?” “谁说不是呢,那可是十万金啊,够买下半个珍宝阁,若非心悦之人,为何花费如此之大,为博美人一笑罢了。” 此时,华丽的马车上,一男一女端坐着,男子风流倜傥,女子琼花玉貌,后面接着一车又一车,想必是刚购入的珍宝。 顾彦舟目送着车马越走越远,心像缺了一块,破碎开来,手撕着帛条,只见上面写着 “吾…勿…心”心里并没有好受一些,像坠入冰窟,没有一丝喘息,冰水挤压着前胸,冷气直通心口,手脚开始麻木,脑子的血液也冻僵了,思考不了一点,只感觉完了,恍惚之间已是一生一世,这一瞬间便是永恒。 裴麟晏带着金玉楼的菜肴,大摇大摆走进里屋,只见顾彦舟呆坐着,像没有魂的泥人 “彦儿,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熬鸡”撒娇道 顾彦舟听罢转头,犹如鬼魅说道“裴大公子,你我天壤之别、萍水相逢,本就无太多交集,劳烦您少来,怕此地腌臢,恐污尊足。” “彦儿,是我惹你生气了,你打我,你骂我,不要不理我。”裴麟晏哀求道 “裴大公子,你我本就露水情缘,我乃无根浮萍,而您为天潢贵胄,你我云泥之别,我怎敢纠缠。”顾彦舟冷冷道 “彦儿,那我不要这身份与富贵,你我就做一对普通眷侣,晨起务农,夜半读书,归隐山林可好。”裴麟晏温和道 顾彦舟冷面背对裴麟晏,空气凝重到极点。 “彦儿,你为何不愿看我,不愿靠近我,是不是怕被世人误解,但那分桃之爱、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自古有之,为何要怕,为何不敢携手相依。”裴麟晏悲愤噙泪道 “裴麟晏,分桃之爱,色衰则爱迟,爱迟则情绝;断袖之癖,焉能终老;龙阳之好,终是分离。你我斗不过这天;你我堵不住悠悠众口;你们抵不过人欲天性。纵使情爱再烈,在岁月搓磨里,终是碾落成泥,而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不是半晌欢愉,我们终是不同,放手吧,你们就像是天上鹤、池中鱼。片刻相遇,便以为是天长地久,其者不然,我们终是相望却不能相依。”顾彦舟说罢,整张脸已被泪水冲洗一片,下巴处皆是水滴。 “原来如此你我之间,你就这般没有信心,我于你而言,只是露水情缘,好好好。”裴麟大笑道,一去不回头。 朝堂上 “匈奴屡犯边境,冬夺夏藏,得寸进尺。现屯兵十万于武威郡,边疆告急,哀家封傅广为大将军,命你率兵十五万,驱逐匈奴至漠北。”太后道 “臣等领旨。”傅广答道 裴麟晏近日来,心灰意冷,形如枯槁,近看整个身子都消瘦不少,胡子拉碴,两眼凹陷,一幅活死人做派,沈少白多次上门见他,都闷在房里吃酒,也不知为何这般,去顾彦舟处打探,也多次吃到闭门羹。 几日后,裴麟晏偷偷托人,往军队递了帖子随军出征去了。 “嘟嘟嘟嘟”的敲门声格外醒目,眯着眼休憩的顾彦舟被惊醒,只听到门外,传来声音:“彦舟、彦舟、你在吗?麟晏今日就要随军出征,前往前线,想来现今人已在城门口,你可要相送。”沈少白话毕。 瞬间,一个白影从屋内窜出来,自己还未回神,便见院内一窜脚印,向着城门方向延伸而去,“出征、前线”,顾彦舟只觉脑子要炸开,眼前一片煞白,裴麟晏当真是不要命了,为了躲他,居然前往前线,如今大汉与匈奴两军交战,混乱异常,每日皆有战死、致残之人。 迎着风,大把大把的寒气,从嘴巴涌入,挟着些许初雪,只感到凉,想起八岁母亲逝世的那年,在最需要爱的日子里,自己身后空无一人。此时吸入的寒气已经进到肚子,唇被冻到僵紫,嘴巴里可以尝到血的味道,气管里空气像刀片般割起来,血跌落到胃里翻腾涌起 灌入大肠小肠,像是剧烈晃动的水壶,马上爆开。顾彦舟一路狂奔,终于抵达城门,透着门缝余光,看到远处缩成黑影的那人,犹如初见般惊艳,跨着大宛马、束着白玉冠、身着大红麒麟踏云锦,好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只觉背影太远,望不真切了,眼睛也模糊起来 伸出手想要抓住,门已经关上,一点缝隙也没有,顾彦舟脸上露出死一般的表情,忽然间身体无力顺势跌落到雪里,才发现自己未着寸履,穿着里衣就跑了出来,凉感消失了,阵阵刺痛犹如暴风雪般袭卷上来,拽着、撕扯着、碾压着心脏,脑子炸开。 恍惚间,一个身影回眸喊道“彦儿” ,晕晕沉沉的掉落下来,陷入一片漆黑。 第8章 元宵节刚过 杀人案又起 元宵节,长安内外一片祥和、万事太平。忽然间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只见一道惊雷向远处劈砍,轰轰隆隆,一会便被热闹声掩盖。 “你说昨日雷声真大,我此生未闻,听声音感觉地都裂开了,不知道是何。”八两对半斤道。 “是啊,昨夜的雷真大。”半斤回道 。 双方闲聊着,只听远方衙役,一路小跑道“不得了了 ,城南街上,有一人被雷公所罚,成为焦碳啦。” 当顾彦舟到时,只见城南街上人满为患,尸体被人群包围 “回避、回避,廷掾老爷驾到,统统闪开。”半斤道 只见地上一具焦尸,完全看不清楚容貌,但左手六指,周围布满黑脚印,顾彦舟蹲下,紧贴尸体,细找线索,自觉一阵诱人清香,不知是不是人肉烤焦味道,细看衣裳是银丝湖缎,异常精美,但有多处划痕,半个脚印,将尸体抬入衙门殓房,仵作检验被雷电死,无其他致命伤,县令已意外结案。 翌日,城东铁铺又死一人,顾彦舟来到铁铺,只见屋内完整毫无打斗痕迹,桌上还有熏香,其中夹杂着诱人清香,掀看锅炉只见沸水之中有一人,皮开肉绽,脸上、身上皆是熟肉,此人五寸五尺,身型魁梧 。仵作查验道“此人应是被人迷晕后,丢入沸水中,呛水窒息而死,所以地上无水渍,手上无划伤,衣内有帛写到“巳时铁铺见。” 今日,顾彦舟思索着,难道清香都是巧合,半斤进入案房道:“有一小厮前来报案说,除夕当夜主人便未归家,现已俩日有余,恐有意外发生 。” 顾彦舟手握帛书思考俩案之间是否有所关联。 “彦舟,近来可好。”只见沈少白提着食盒来道 “万事皆好,劳烦少白挂念。”顾彦舟微笑道 沈少白思索 “裴麟晏与顾彦舟二人到底发生何事,从金玉楼针锋相对到灯谜摊握手言和;西市内舍身相救;城北村携手共破无头尸案。年后一人愤然参军,一人埋首案牍,当真奇怪。” 只见顾彦舟手持帛书,沈少白道“这个是极好的料子,原是江南才有的湖缎,只太后皇上赏了一些近臣,拿来写信着实可惜,是裴麟晏写给你的?好没良心的,他离开多日,也不曾来只言片语,给你倒是用极好的湖缎寄信 。” 信?是那张被撕碎后又偷偷沾上的帛吗?它还静静的躺在枕头之下,每日拿出看看,只见“吾归家,必速回,勿念,麟。”沈少白抢过,帛上写道“巳时铁铺见。”还有一股清香。 “这是怀春楼哪位花魁小娘子给廷掾大人写的信,不对,为何相邀巳时,还是铁铺?”沈少白疑惑道 顾彦舟回神道“为何你认为是怀春院花魁所写。” “那是因帛上的香,此香名为“玉春新科”采用天山雪莲、东海龙涎、江南苏合与北疆沉香调配而成,一克十金,只有怀香楼的花魁才用,此香沾上哪怕沐浴后,几月不消,麟晏身上长有此味 。”沈少白意兴阑珊道 “裴麟晏、怀春院、湖缎、玉春新科香、原来如此。”顾彦舟惊喜道 起身便向裴麟晏别院走去,只见别院是个三进三出的雅致小院,苍松翠柏、嫩竹娇花。半斤叩门道“快点开门,廷掾大人到。” “敲什么敲,你知此处是何地,竟敢如此放肆 。”从门内探出一个小脑袋嗲声嗲气道。 “此人乃是长安县廷掾顾彦舟顾大人。”八两道 “长安县廷掾?那还没长安县县尉我们家裴麟晏裴大人大,而且你要知道,我们背靠安国公府,安国公府后面可是太后,你们最好敬畏一些。”生气道作势就要关门。 “小红,你不认得我了。”沈少白道 “沈公子,你可算来了,裴公子不在家,我们小姐可要被这些强盗欺负死了,求你为我们小姐做主啊。”小红变脸啜泣道,说罢,请一行人进门。 庭院内,沈少白上坐,顾彦舟右下坐,轻烟左下坐。 沈少白道“彦舟,不,顾大人就最近发生的两起命案,前来闻讯,你不必担忧。” “小女子生于烟花柳巷之地,命本单薄,遇见之人多为豺狼虎豹之辈,唯小红护我爱我,原是腌臢之事见太多,防备心也重了起来,一张嘴便是得理三分,也要夹枪带棒,还望顾大人海涵。”轻烟道。 “无事,我只是来闻讯案情,还望你如实相告。”顾彦舟平静道 “哦,顾大人有何案情需要我告知,我常年居于园中,极少外出,哪来外出也是去法门寺祈福,愿裴公子早日得胜回朝、平安归来。”轻烟微笑道 顾彦舟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平静道“轻烟姑娘可用香。” “自然,清新的沉香,肃穆的檀香,安神的柏香皆我所爱。”轻烟平静平静道 “那玉春新科可还用?”顾彦舟道 “离开怀春楼就以不用,此香造价极高,一克数金,哪是我一个小女子用的起的。”轻烟道 “那你看此物可还眼熟 。”顾彦舟说罢,便从袖中拿出帛书。 眼见小红手微抖起来,眼中一瞬慌张。 “此为何物?看上去倒是极好的湖缎。”轻烟不动声色道 “哦,那可有劳轻烟姑娘,提笔将帛书上的字抄录一份。”顾彦舟说道 “我家姑娘手烫伤了,不便抄录,我来代劳吧。”小红说道,露出手上的“羿”刺青。 顾彦舟瞥到心生疑惑。道“噤声,此事乃命案,关乎二人性命,长安太平,怎可如此儿戏,我看轻烟姑娘常去佛寺,想必也是心善之人,必然会以百姓为先。” “自然,大人如此盛情邀约,奴家便抄录一份。”轻烟道 。只见俩份字迹毫无一致之处。 “轻烟姑娘左手如何烫伤。”顾彦舟问 “昨日天寒,小红给我倒杯茶水,不想茶水太烫,手不幸烫伤,难为大人挂怀。”轻烟道 “那左手是不方便抄录一份了,没事我想不需多时,轻烟姑娘左手便恢复如初,此后我再请姑娘抄录一份。”顾彦舟道 众人告辞 “你们俩个好好盯着她们,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有一切举动皆向我报告。”顾彦舟道 “你是怀疑轻烟姑娘与命案有关。”沈少白问 “小心驶得万年船,是狐狸总会露出马脚,你我静待时机。”顾彦舟道 第9章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大人,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执金吾中尉秦文,在家中突然**而亡啦。”八两道 顾彦舟问道“轻烟、小红可待在家中?” “大人,我等蹲守数日,都是大门紧闭,无一人出府。”半斤道 “难道是邪神杀人,最近几日,长安街上出现许多长生教徒,穿着奇异,神情古怪,说什么奉献感恩祭祀 天堂。”八两道 “无稽之谈,我看是有人假借邪神之名,行杀人之实。”顾彦舟轻声道 “执金吾中尉乃守卫京师之人,统领北军,责任重大,却无故**,想来也是离奇,而除夕之夜,一人死于雷下,不久又有一人死于沸水,雷水火,五行杀人,难道真是邪教所为?”沈少白道。 抵达执金吾中尉秦文府,只见大堂一片狼藉, 地面上烧焦的尸体上还冒着浓烟,已辨别不出人样。 “我苦命的夫君啊,我的天啊,你就走了,叫我怎么办啊,带我走吧 。”秦夫人捶胸顿足大哭道 只见贵妇身着曲裾袍,脖上围着狐裘,腰间挂着并蒂牡丹图样的荷包。 顾彦舟安慰道“还望节哀顺变,秦夫人。” “敢问,您是。”秦夫人道 “他乃长安县顾彦舟,顾廷掾来调查执金吾中尉秦文之死。”沈少白道 “原来是顾廷掾,有失远迎,可惜我府上发生此事,还望宽恕招待不周之罪。”秦夫人道 “不敢,不敢,秦中尉是何时**,前后之间可有不寻常之事。”顾彦舟道 “夫君,今日本要出去,奈何说头疼,而后告假就去书房休息去了,不久突然癫狂发作,跑到院中**起来,期间一起正常,未有特殊之事。”秦夫人道 “那我等先去书房查看。”顾彦舟道 “顾大人,还请自便,我就不奉陪了。”秦夫人道 随后走进书房细闻有股异味,只见书桌上有白色粉末,一圈水渍,右边一幅仕女图有诗云“有情芍药春未发 无力牡丹漫枝丫。”左边放着《周易》软榻上还有被子。 出门遇一小厮便问道“将军与夫人感情如何。” “将军与夫人感情甚好 。”小厮道 “何以见得”顾彦舟问 “夫人每日都会为将军熬参汤,哪怕将军不在家,也会叫小雨送去 。”小厮道 “彦舟,你有所不知,秦将军乃洛阳人,长秦夫人十几岁,好再年岁不是阻碍,俩人很是相爱。”沈少白道 “那秦将军与秦夫人是结发夫妻。”顾彦舟问道 “当然不是,我朝男子大多弱冠之年皆已成婚,秦夫人为续弦,我听说秦将军原配被烧死在洛阳家中。”沈少白道 回到前厅,顾彦舟便问“秦夫人独爱牡丹。” “唯有牡丹真国色,雍容华贵尽享繁华,且独占全部的爱,故为我所爱。”秦夫人道 “叨扰,那我先行告退 。”顾彦舟道 “小雨,快点替我送送顾大人与沈公子。”秦夫人道 只见小雨婀娜走来道“请顾大人、沈公子慢走。” 抬头间,俩个人的身影重叠起来,竟有七八分相像。 三日后,案子还未有进展。辰时便听到半斤报“大人,今日于城北树林处,发现一具尸体死状凄惨” 顾彦舟与沈少白来到树林,只见尸体被万箭穿心,身体里的血也早已流干,顾彦舟观察,多数箭都落到四周,感觉此人不小心走入其中,向外面走,看到中心有一块碑,碑文道“感念先祖恩德,每年于除夕前后十五日内,射箭祈福,以缅怀先烈,子子孙孙不敢忘也。” 顾彦舟凑近看,每只箭矢上都刻有“羿”字,向下看,便发现男子腰上挂着并蒂牡丹。 仵作检验死于昨日戌时,先今已有四桩大案皆未破获。顾彦舟已有猜想,便派半斤前往洛阳 ,八两于长安城走访。 “县令大人,县令大人,有人在敲登闻鼓。”衙役道 “带上堂来”祁县令道 “小民陈大,荥阳人士,与我家主人往返长安荥阳之间,采矿为生。除夕夜,主人未归,下落不明,望县令大人做主。”陈大道 祁县令眼中闪过一丝惊色,镇定道“顾廷掾,此案乃你事务所在,就交由你处理,本官堂上旁听。” 顾彦舟作揖道“好,那他是何时离家,可有印象。”顾彦舟问 “主人于除夕当日午时收到一封信,身着银丝湖缎直裾就出门了。”陈大道 “那你主人可有何特征 ?”顾彦舟问 “我主人,五尺高、面黝黑、体胖,左手有六指,所以小名叫陈六指。”陈大道 只见一具焦黑尸体抬上堂来,左手六指,身着银丝湖缎,正是陈六指。 陈大道“主子,主子,你好苦,怎会如此。” 一会儿便见半斤八两,手提东西,分别回来,对着顾彦舟耳边轻语。只听到顾彦舟道“传轻烟、小红、秦夫人、小雨上堂,尔等四人可认罪?”众人一片哗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