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70后,撕下渣男皮,转身嫁军官》 第17章 你孩子呢? 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此刻一脸不爽,看着蒋家人想看什么晦气东西。 语气满是不耐烦:“几位我这房子,不能再租给你们了!” “什么?”蒋荣生眼睛都红了,“为什么不租了?我们不是交了房租吗?” 房东往地上啐了一口:“呸!你们还好意思说!你们看看,自从你们住进来, 我们这片儿就没消停过!三天两头公安局上门,街坊邻居天天找我投诉,说你们乱搞男女关系。 真晦气!我这房子租给你们真是倒了血霉,可不敢再沾染你们这些麻烦精了!” 他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往蒋荣生手里一塞: “这是这个月的房租,六块钱,退给你们!你们赶紧给我搬走!立刻!马上!” 房东顿了顿,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又补了一刀:“反正……反正你们现在也没什么东西好搬的了,省事!” 说完想起了什么,从蒋荣生手里,抢回了那6块钱, 蒋荣生想要夺回来,房东却眼疾手快的将钱塞进了衣服兜里,戒备地看着他。 “我家具全被你们弄丢了,这6块钱就当赔偿,不够的也不让你们补了,赶快滚,真晦气。” 这话,把蒋荣生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蒋荣生想要辩驳几句,可房东说得没错,租房当时带家具的,现在别说家具了,整个屋子就剩下墙壁了。 蒋家人站在空荡荡的屋子中央,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下,他们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接下来他们要住哪儿?真的只能住牛棚?不行,光想想就恶心,绝对不能住牛棚。 陈晚转身拉着蒋荣生道:“儿啊,委屈你了,快去把吴秀兰哄好,妈不想跟牛住啊,妈不能住牛棚啊!” 陈巧娇听了姑妈的话,心底恨意一闪而逝。 这边,蒋家鸡飞狗跳,被房东扫地出门,活像一群丧家之犬。 另一边,吴秀兰在“洗劫”完陈巧娇家后,并没有急着回家。 她悠哉悠哉地拐了个弯,直奔供销社而去,动作要快,不然供销社该下班了。 家里如今可是“遭了贼”,锅碗瓢盆都被“偷”得一干二净,她这个当家主母,总得买点东西回去做做样子。 不然,她跟念念两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过活,岂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这贼就是她吴秀兰自己? 进了供销社,吴秀兰熟门熟路地扯了布,称了棉花,又买了一些油盐酱醋、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从供销社出来天已经渐黑。 买的东西不少,零零碎碎的,也装了老大一个包袱。 吴秀兰将那鼓鼓囊囊、比她人还宽的包袱往肩上一甩,嚯,还挺沉! 她扛着这个超大的包袱,整个人被衬得格外娇小,从远处看,活像一根巨大的棒棒糖立在路边晃悠。 裴铮开着吉普车路过,一眼就瞧见了路边那个努力扛着大包袱的小身影,嘴角不受控制地扬了扬。 他把车缓缓停在吴秀兰身边,摇下车窗,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同志,需要帮忙吗?” 吴秀兰闻声抬头,看见吉普车,眼睛倏地一亮。 这敢情好啊! 她毫不客气地开口:“要!同志,到红星大队多少钱?” 裴铮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多少钱? 他堂堂裴团长,给人当司机,能是为了钱,她居然问多少钱? 而且这个没良心的小妮子还没认出他来。 一股无名火噌的一下就窜了上来。 裴铮一言不发,猛地一踩油门,吉普车“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卷起一阵尘土,呛了吴秀兰一鼻子灰。 “嘿!这人怎么回事啊!”吴秀兰莫名其妙地抹了把脸,嘀咕道,“问个价都不行?我又不是不给钱!” 她撇撇嘴,认命地抱紧了大包袱,继续吭哧吭哧地往前挪。 刚走了没几步,刺耳的刹车声再次响起。 那辆吉普车去而复返,停在了她面前。 透过车窗露出一张冷若冰霜的俊脸。 裴铮的眼神像是淬了冰,语气更是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上车。” 吴秀兰被他这气势一震,下意识地就想立正站好。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那身笔挺的军装,带着天然的威慑力。 又或许,是他那种命令式的语气,勾起了她灵魂深处潜藏的、军人使命的服从。 她没再多问,也没再提钱的事,麻利地拉开车门,抱着大包袱挤了进去。 裴铮一路黑着脸,车厢里的气压低得吓人,吴秀兰识趣地缩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吉普车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红星生产大队。 吴秀兰刚松了口气,准备道谢下车,村长媳妇就火急火燎地冲了出来。 黄婶子看见吴秀兰,像是看见了救星,声音都抖 “秀兰啊!你可算回来了!念念……念念她病了!发起高烧,烫得吓人,人都烧糊涂了!” “念念!” 吴秀兰脑子“嗡”的一下,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冲上了头顶。 她丢下肩上的大包袱,那包袱“咚”一声砸在地上,里面的锅碗瓢盆发出一阵闷响。 此刻,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她一把抓住婶子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婶子!念念她在哪儿?” 黄婶子被她抓得生疼,却也顾不上,急声道:“在我家,我让二丫头看着呢!你快去看看吧,孩子烧得脸通红,嘴里还一直喊妈妈!” 吴秀兰心焦如焚,扭头就看向那辆还没熄火的吉普车。 裴铮那张冷脸在车窗后若隐若现。 吴秀兰也顾不上之前的尴尬和不快了,几步冲到车窗边,带着哭腔,声音急切: “同志!求求你,求求你帮帮忙!我女儿病得很重,发高烧,能不能……能不能用你的车送我们去镇上医院?” 裴铮看着她苍白着脸,眼圈泛红,全然不见了之前那副伶牙俐齿、跟他讨价还价的模样,心头那点不快莫名其妙地就散了。 他眉头微蹙,沉声道:“可以!” 吴秀兰如蒙大赦,连声道谢,拉开后车门就想往里钻。 裴铮开口:“你孩子呢?” 第18章 黄芪和白芍 “在村长家,我马上去抱!”吴秀兰一拍脑门,真是急糊涂了,拔腿往村里跑。 黄婶子已经手脚麻利地把地上的大包袱拎起来,“秀兰你快去,这里我来搬!” 裴铮也启动车子,跟着将车开到了村长家院子外。 吴秀兰冲进屋,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的念念。 “念念!念念!”她扑到床边,摸了摸女儿滚烫的额头,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念念,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裴铮已经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吴秀兰抱着念念,迅速上了车。 吉普车发出一声低吼,调转车头,朝着镇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上,吴秀兰紧紧抱着念念,感受着女儿身上灼人的温度,心急如焚。 念念在她怀里哼哼唧唧,难受的小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妈妈……水……” “念念乖,马上就有水喝了,我们去医院,医生阿姨会治好你的。”吴秀兰柔声哄着,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裴铮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面无表情,但踩着油门的脚却更用力了些。 到了镇医院,吴秀兰抱着念念便冲进急诊室,焦急道:“医生,我女儿发烧了,温度很高。” 直到经过检查,拿了药,护士将她们送进入病房。 看着护士在念念脑袋上找血管准备给念念挂水,吴秀兰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这才让她想起问问护士:“请问刚才的检查费和住院费我是不是需要去补交,缴费单据我跟谁拿啊?” 护士一愣,“费用应该已经交过了,不然我这边是拿不到药的。” 交过了? 谁? 意识到什么,忙回头寻找,可那里还有人。 这时才回想起来,她当时太着急乱了分寸,只顾着找大夫了,完全忘了挂号缴费这些琐事。 而那位军人同志一直默默地帮她将这些都做了。 果然是最可爱的人,而自己连人家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懊恼得敲了一下脑袋,发誓下次看到人家一定感谢人家。 这一夜吴秀兰守在念念的病床边,寸步不离。 可一天过去了,念念的高烧非但没有退下去的迹象,反而开始上吐下泻,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都蔫蔫的。 她急得不行,再次找到医生:“医生,求求您再看看,我家念念怎么还不见好?还吐得厉害!” 医生也是一脸凝重,叹了口气:“孩子这情况,西药效果不太明显。我们医院现在有的药,确实对她的症状作用不大。 我建议,你们可以试试中医。不过……中医见效可能慢些,而且我们医院的中药房药也不齐,现在急需黄芪和白芍这两味药,医院暂时没有。” 黄芪?白芍? 吴秀兰心头一沉,这药不算什么稀世珍品,医院居然都没?那其他地方…… “医生,那镇上的药店有吗?” 医生摇摇头:“这个不好说,你们可以去问问看。” 吴秀兰不敢耽搁,把念念暂时托付给医院的护士照看片刻,自己则赶去镇上的药店。 她把镇上大大小小的药店都跑遍了,脚底板都快磨破了,得到的答案却都是失望的——没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吴秀兰站在街头,只觉得一阵阵绝望涌上心头。 怎么办?念念还在医院里受罪!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黑市! 对,黑市!那里龙蛇混杂,说不定能淘到这两味药! 吴秀兰咬了咬牙,打听着黑市的方向,快步走去。 黑市里人没有什么卖声,大家都低调地摆摊。 吴秀兰心急如焚地在各个摊位间穿梭,眼睛四处搜寻着。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小声问到:“同志,你需要什么?” 吴秀兰猛地回头,看到一个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脸有些黑的中年男人。 眼前陌生的男人,虽然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但是吴秀兰还是没有认了出来这是那个军人同志! 吴秀兰也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道:“我在找黄芪和白芍,我女儿的病,急用这两味药!” 裴铮看着她六神无主的样子,声音放缓了些,带着几分安抚:“你别急,黄芪和白芍是什么样子的?你跟我说说。 黑市这边,常有一些从山上下来的采药人卖些草药,我说不定能帮你留意到。” 听着裴铮的话,吴秀兰焦躁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吴秀兰连忙将药材的性状描述了一遍。 听了吴秀兰的描述,裴铮外头想了想道:“今天市场上仿佛没有看见有人卖这两味药材。” 闻言,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山上下来的采药人…… 对了!她怎么忘了!她可以自己去山上采药啊! 深山老林里,这些药材说不定就能找到! “谢谢你,同志!太谢谢你了!”吴秀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我自己有办法了!” 说完,她转身就往医院跑。 裴铮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帽檐下的眉头微微动了动。 吴秀兰回到医院,守在念念床边,看着女儿虚弱的模样,心如刀割。 她必须尽快找到药! 等到夜深人静,病房里其他人都睡熟了,吴秀兰才深吸一口气,意念一动,进入了空间。 图书馆的书架依旧静静矗立。 她毫不犹豫地走向药学区域。 “我要学习神农本草经》!” “学习神农本草经》需要消耗200知识点,是否确认?”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确认!”吴秀兰咬牙道。 知识点虽然宝贵,200知识点就相当于200块钱,200块,是这个年代学徒工一年的工资。 但跟女儿的命比起来,什么都不算! 瞬间,一个柔和的光团将她笼罩。 无数关于药草的名称、性状、药效、配伍禁忌等知识,如同潮水般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脑海。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就像后世把文件拷贝进电脑一样,轻松而高效。 吴秀兰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脑中多出来的海量信息。 既然已经学了药学基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她又看向了中医经典著作区。 “我要学习金匮要略》和《黄帝内经》!” “学习金匮要略》需要消耗300知识点,学习黄帝内经需要消耗500知识点,共计800知识点,是否确认?” “确认!” 第19章 又是他 虽然上辈子她读书不多,但中医的这些经典著作,她还是如雷贯耳的。 后世就算上了中医大学,最终还是要回头啃这些老祖宗留下的宝贝。 这次,吴秀兰一点都没心疼那些知识点,反而觉得这钱花得太值了! 又是一阵知识的洪流涌入。 当光团散去,吴秀兰睁开眼,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她意念一动,出了空间。 回到病床边,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轻轻搭在了念念小小的手腕上。 闭目凝神,感受着女儿的脉搏。 片刻之后,吴秀兰睁开了眼睛,眸光清亮,心中已然有数。 念念的病因,她找到了! 一股怒火从心底腾起,她咬着牙,低声骂道:“该死的蒋家!等我女儿好了,我跟你们没完!” 吴秀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怒火。 蒋家那群畜生! 蒋家人跑到村长王富贵家里大吵大闹,当时念念就在旁边,被那群人的狰狞面目和尖厉哭嚎吓破了胆。 小孩子魂魄不稳,本就容易受惊。 再加上前些天落水,寒气侵体,这一吓,彻底病倒了。 高烧不退,虚弱不堪。 难怪医生开的黄芪和白芍如此重要,这两味药,正是固本培元,扶正祛邪的关键! 蒋家,这笔账,她吴秀兰记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吴秀兰简单洗漱了一下,看着病床上依旧烧得小脸通红的念念,心疼得像是被针扎一般。 她俯身亲了亲女儿滚烫的额头:“念念乖,妈妈去给你找药,很快就回来。” 她昨天就通知了黄婶子,让她来帮忙照看一下念念,她好去找药。 黄婶子是个热心肠的中年妇女,一早就赶来了医院。 “黄婶子,念念就拜托您帮忙照看一下,我去就回。”吴秀兰的眼睛里带着血丝,声音却异常坚定。 黄婶子连忙道:“哎,秀兰你放心去吧,念念这儿有我呢!可你要去哪儿啊?” “我去山上给她采药。”吴秀兰背起小背篓,里面放了一把小镰刀和一些干粮水袋做样子。 黄婶子一听,有些担心:“这……山路不好走,你一个女人家……” “婶子,为了念念,刀山火海我也得闯!”吴秀兰眼底闪过一抹决绝。 踏入清晨的山林,空气清新湿润,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 吴秀兰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头脑都清明了不少。 她按照脑海中《神农本草经》的记载,仔细辨认着路边的每一株植物。 以前只觉得是些碍眼的野草,如今在她眼中,这株是清热解毒的蒲公英,那边是利尿消肿的车前草,不远处那丛开着小黄花的,不正是她苦苦寻觅的黄芪的近亲品种么! 虽然年份和品相可能不如药铺里的,但胜在新鲜,药性也差不到哪里去! 吴秀兰心中大喜,信心倍增。 她小心翼翼地挖取所需的药材,动作麻利而专业,仿佛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采药人。 运气不错,进山没多久,她就在一处向阳的山坡上找到了品相上佳的黄芪,又在一条小溪边发现了鲜嫩的白芍。 她不敢耽搁,采够了所需的量,又顺手采了些其他能用得上的草药,在太阳偏西之前,匆匆赶回了医院。 “医生!医生!我采到药了!”吴秀兰气喘吁吁地冲进医生办公室,将背篓往桌上一放。 正在写病历的医生被她吓了一跳,抬头看见她满头大汗、裤腿上沾满泥土的样子,再看看背篓里带着泥土还散发着清新草木气息的药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你采的?”医生拿起一株黄芪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还真是新鲜的黄芪和白芍!品相还这么好!”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年头,药材多金贵啊,尤其是这种年份和品相都不错的。 “是,昨天我去了镇上所以药店都没有,我今天只能山采碰碰运气,您快看看,能不能用?”吴秀兰急切地问道。 “能用!太能用了!”医生连连点头,“我马上让人拿去中药房炮制。药熬好,我让护士给你们送去。” 他看着吴秀兰,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 这女同志,为了孩子,真是豁出去了。 吴秀兰道了谢,脚步匆匆地回到病房。 念念还在睡着,小脸依旧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也有些急促。 她本就瘦小,这一病,更是瘦得只剩下一小把骨头,看得吴秀兰心疼不已。 她轻轻摸着女儿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心焦如焚。 要是念念有个三长两短,她发誓,一定要让蒋家那群畜生血债血偿! 黄婶子见她回来,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上来:“秀兰,你可回来了!药采到了?” “嗯,采到了,医生说马上就能煎药。”吴秀兰声音有些沙哑。 黄婶子替她高兴,又心疼地看着她憔悴的样子:“你这一天也累坏了吧?快歇歇。” 说着,黄婶子指了指床头柜:“哦,对了,下午有个解放军同志来看过念念,还留下了这个。” 床头柜上,放着一罐麦乳精,还有一罐黄桃罐头和一兜子苹果。 在这年头,这些东西可是稀罕物,尤其是麦乳精和黄桃罐头都金贵得很。 军人同志? 吴秀兰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男人那张沉稳坚毅的脸。 是他! 又是他! 算起来,这已经是裴铮第四次帮她了。 可她,连人家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吴秀兰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烫,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惭愧和感激。 她欠这位同志的人情,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吴秀兰回过神,将那罐黄桃罐头和麦乳精硬塞到黄婶子怀里。 “黄婶,太谢谢您了!这几天要不是您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个您拿着,给家里孩子尝尝鲜。” 黄婶子连忙推辞:“哎哟,秀兰,你这是干啥!我帮点小忙算什么!这罐头金贵,你留着给念念补身体!” “婶子,您就别跟我客气了!念念还小,吃不了这个。您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吴秀兰板起脸,故作生气。 黄婶子见她坚持,这才不好意思地收下了,嘴里还念叨着:“你这孩子,太客气了……” 第20章 明天跟我去离婚 有了吴秀兰采来的新鲜黄芪和白芍,加上医院诊断也准确,念念的高烧很快就退了下去。 小脸蛋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头明显好了不少,已经能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人了。 吴秀兰看着女儿一天天好转,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来一大半。 到了出院这天,吴秀兰去结医药费,却被护士告知:“同志,你们的医药费已经有人结清了。” “结清了?”吴秀兰一愣,“谁结的?” 护士摇摇头:“具体是谁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个个子很高的男同志,穿着军装,话不多,放下钱就走了。” 那熟悉的挺拔身影出现在她的脑海。 又是他! 吴秀兰心里咯噔一下,又是那位解放军同志! 心中百感交集,这份恩情,她该怎么还? 她现在甚至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 给念念办了出院手续,吴秀兰看着又瘦一圈的女儿满是心疼,这可得好好补补。 她带着念念就去了国营饭店,点了一碗念念最爱吃的肉末鸡蛋羹,给自己点了碗阳春面。 看着念念小口小口地吃着鸡蛋羹,满足地眯起眼睛,吴秀兰觉得再辛苦都值得。 吃饱喝足,母女俩坐上回村的牛车。 回到村里,吴秀兰先去了趟村长王富贵家。 之前她采买的东西,米面粮油,锅碗瓢盆,还有给念念做新衣服的布料,都堆在村长家的小偏房里。 “黄婶子村长伯伯,真是谢谢你们!”吴秀兰看着满满当当的东西,感激地说道。 王富贵吧嗒着旱烟,摆摆手:“秀兰啊,你这说的是啥话!你爹是英雄,你是烈士的闺女,这点小事算个啥!东西都给你收好了。” “哎,谢谢村长伯伯!” 吴秀兰借了村长家的板车,把东西一股脑儿全拉回了自己那间破旧的土坯房。 红星村,是吴秀兰的老家,蒋家人特意将下放地选在了这里。 她陪着蒋家人回到这里,因为蒋家人的成分问题只能住牛棚, 可村长看在她父亲的荣誉,觉得英雄的儿女不应该跟坏分子一起住在牛棚里。 才破例将牛棚旁边划给她当宅基地,修了这逼仄的土坯房,算是打了个擦边球, 也因为挨着牛棚,屋里屋外都透着一股子散不去的牛粪味儿。 这里以后就是她和念念的家,她和念念两个人的家。 吴秀兰先是将屋里屋外彻底打扫了一遍,犄角旮旯的陈年污垢都给清了出来。 然后,她才将父亲的一等功匾额重新搬了进来。 这是她父亲用命换来的荣耀! 过去在蒋家,这一家子坏分子,靠这块匾额躲过革命最轰轰烈烈了那几年。 如今,吴秀兰要把它堂堂正正地挂起来! 她找来凳子,踩上去,仔仔细细地将牌匾挂在正屋最显眼的位置,阳光照进来,牌匾上的金字熠熠生辉。 刚把牌匾扶正,吴秀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院子里突然传来念念带着哭腔的尖叫:“妈妈!妈妈!哇——” 吴秀兰心里猛地一沉,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院子,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怒火中烧! 只见蒋荣生和陈晚这对母子竟然站在她家院子里! 陈晚那个老妖婆,正死死地抓着念念的胳膊,念念小脸涨得通红,拼命挣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放开念念!”吴秀兰一声怒喝,眼睛都红了! 陈晚被她这气势汹汹的样子吓了一跳,手上的力道一松,挤出笑脸开口:“秀兰啊,你可算回来了。念念这孩子,就是想爸爸了,闹着要跟爸爸一起住呢!” 说着,她还假惺惺地晃了晃念念的胳膊,“念念,快跟你妈说,你想不想爸爸?” 念念哭得更凶了,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不要!我不要爸爸!我要妈妈!呜呜呜……她掐我!妈妈,她掐我腿!” 吴秀兰抢过念念,掀开裤子一看,果然见念念细嫩的大腿上有一块明显的红痕! 这个老虔婆!竟然敢对念念动手! “陈晚!你个老不死的!敢动我女儿,我跟你拼了!”吴秀兰彻底炸了,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陈晚的脸就是一个大逼兜。 力道大的,将陈晚扇蒙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 “吴秀兰,你竟敢打我吗?你还不快道歉。” “道歉,我道你m。b。”说完就四处寻摸趁手的工具。 “谁打我闺女我就打谁。” 蒋荣生见吴秀兰的架势,就知道她又要发疯,这几次挨打也有些怕了。 陈晚缓过劲来,“你……你敢打我?” 以前吴秀兰在她面前,总是低眉顺眼,任打任骂,现在居然打她脸。 站起来就想跟打回去。 蒋荣生眼疾手快地拉住陈晚,就往外拖。 她下意识就要挣脱:“荣生,你看看她!翻了天了还敢打婆婆了,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好心好意来看孩子,她就这样对长辈?” 我今天非教训她不可。蒋荣生拉着陈晚,试图打圆场:“秀兰,你别激动,妈也是……也是想念念了。” “想念念?我看是想回来占我的房子,继续作威作福吧!”吴秀兰毫不留情地戳穿。 “蒋荣生,陈晚,你们给我听清楚了!这里是我吴秀兰的家,不是你们蒋家的牛棚!想让我女儿继续叫你爸?做梦!想住回来?更别想!” 陈晚一听这话,急了,从蒋荣生身后探出头:“吴秀兰!你别忘了你是我们蒋家的媳妇! 我们也是看念念可怜,才想着搬回来照顾她!一家完完整整的多好!” “我呸,跟你们这一家白眼狼当家人,我怕自己早死!” 吴秀兰冷笑,“当初是怎么想害死念念,现在就怎么给我滚出去!” “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此时,她已经将锄头拿在了手里。 蒋荣生本还想说什么,看这架势觉得浑身哪儿都在疼,秒怂,拽着妈就往外退。 吴秀兰对跑路的两人喊道:“蒋荣生,明天跟我去镇上先把婚离了!” 第21章 空间新功能 “想离婚?做梦,你生死我们蒋家的人,死也是我们蒋家的鬼。”陈晚气急败坏地吼道。 吴秀兰也不搭理,嘭的一声,将院门甩上。 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听着陈晚那尖酸刻薄的咒骂声,夹杂着蒋荣生几声敷衍的劝解,越来越远。 直到再也听不见那对蒋家人恶心的声音,吴秀兰深呼吸几口气才摁下自己想杀人的心。 她深吸一口气,这才转头,看向不远处抽噎的念念。 小丫头吓坏了,小脸煞白,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像只受惊的小鹿,紧紧地抓着衣襟,不安地揉搓。 “念念,很疼吧,坏人都被妈妈赶走了,不怕。”吴秀兰柔声哄着,轻轻拍打着女儿的背。 她将念念抱得更紧了些,低头亲了亲女儿汗湿的额发。 “妈妈……”念念带着浓浓的鼻音,小手搂住吴秀兰的脖子,“奶奶坏!她掐我!但是念念不疼的。” 吴秀兰的心又是一抽,眼底寒意更甚。 陈晚那个老虔婆,这笔账,她记下了! “嗯,奶奶坏,以后我们不要奶奶了,也不要爸爸了,好不好?”吴秀兰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念念仰起小脸,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吴秀兰,似懂非懂。 “那……妈妈会陪念念吗?哥哥会不会跟念念抢妈妈?” “妈妈当然会陪念念。”吴秀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念念永远有妈妈。以后,就我们娘俩过,什么哥哥,爸爸,奶奶,爷爷我们统统不要,妈妈保护念念,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念念听了,用力地点了点头,小脑袋在吴秀兰的颈窝蹭了蹭,带着哭腔却又异常清晰地说 “嗯!念念只要妈妈!爸爸和奶奶都不要了!妈妈不哭,念念保护妈妈!” 童言童语,却像一股暖流,瞬间熨帖了吴秀兰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夜深了,窗外虫鸣阵阵。 吴秀兰看着身边睡得不安稳,时不时蹙着小眉头的念念,心疼不已。 白天受了惊吓,晚上估计是又做噩梦了。 她意念一动,悄无声息地将念念抱进了空间里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空间里的空气清新宜人,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气,似乎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果然,一进入空间,念念紧蹙的眉头就渐渐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 吴秀兰松了口气,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 她忽然想起,念念落水那天晚上,她也是将孩子收进了空间,第二天念念竟然没有发烧,精神头也好了许多。 看来不是巧合,这空间不仅能催生植物,还有修复身体的功效? 她站起身,打量着这片土地。 前几天随手撒下的种子,都是一些生长周期短的蔬菜,小青菜、小白菜,此刻不仅郁郁葱葱,长势喜人,还已经完全成熟了。 绿油油的一片,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吴秀兰也不耽搁,挽起袖子,吭哧吭哧地开始收。 很快,地上就堆起了两筐鲜嫩欲滴的小青菜。 看着这两大筐菜,吴秀兰又有些犯愁了。 这……也太多了点吧?她和念念两个人,根本吃不完啊!这要是放坏了,可就太可惜了。 正发愁呢,空间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想法,一道信息适时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空间有保鲜功能,时间近乎静止。” “太好了!”吴秀兰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空间简直长在了她的心疤上。 一年种一次,一次吃一年,这种好事居然让她给碰上,上天垂怜啊。 她现在是不是也可以像前世小说里写的那样,靠卖菜发家致富了? 不过想想却又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这里是乡村,家家户户都有的,应该很少有人会因为菜新鲜而花钱。 到是现在初春,很多人家的菜才刚发芽,打个时间差倒还是有可能。 就算不卖,现在能自给自足,改善伙食,她也已经很满足了。 看着这些青菜惊人的生长速度,吴秀兰心思又活泛起来。 普通的蔬菜长这么快,那要是种点药材呢? 这次念念生病,急需的药材很常见,她跑遍了镇上的所以药铺都没凑齐。 要是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或者需要些什么稀罕药材,比如人参、灵芝、石斛那些可遇不可求的玩意儿,她上哪儿哭去? 要种上药材,这空间简直就是个天然的药圃啊! 以后百年人参,千年灵芝不都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说干就干,吴秀兰从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吴秀兰就起来。 跑牛棚找蒋荣生去离婚。 结果牛棚里空无一人。 看来蒋家人是准不准备轻易离婚,躲着她,想拖。 吴秀兰气得踹了一脚牛棚,引来牛棚里的老黄牛不满的哞……叫。 愤愤的回家后给念念煮了香喷喷的蔬菜杂粮粥。 喂饱了念念,她又将小丫头收拾得干干净净。 才锁好院门,带着空间出产的新鲜蔬菜,抱着念念,径直去了村长王富贵家。 “黄婶,在家吗?”吴秀兰在院外喊道。 “哎,是秀兰啊,快进来!”黄婶子撩开门帘走了出来,看见吴秀兰和念念,脸上露出了笑容。 念念这个小丫头她是打心眼里喜欢,懂事乖巧得让人心疼。 “婶子,这是我自家种的些青菜,新鲜着呢,给您和叔尝尝鲜。” 吴秀兰将菜篮子递过去,“今天我有点事要上山一趟,想麻烦您帮我照看一下念念。” 黄婶子接过菜,看着那水灵灵的品相,眼睛都亮了:“哎哟,你这菜种得可真好! “你一人上山?现在野菜都还没怎么长出来,你要是没菜吃,就把这些拿回去。“ “我不是去挖野菜的,婶子放心家里有菜,我去山上采药,换点钱也能给念念买点肉补补身子。” 黄婶子明白过来,真是造孽啊,秀兰一个人以前养着蒋家一大家子,现在又要一个人拉扯念念。 拉着吴秀兰的手叮嘱道:”可不能往深了去啊?山里有野兽,上次二柱子家叔上山打猎,就没回来。你一个女娃子可要小心。” ”婶子你放心,我就去山脚下找点。”黄婶子这才放心下来,”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念念就放婶子这儿,你放心去吧,保证给你看得好好的!” “谢谢婶子!”吴秀兰感激道。 安顿好念念,吴秀兰回家取了早就准备好的背篓和一把小巧但锋利的短柄铲子,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后山走去。 山路崎岖,但吴秀兰脚步稳健,眼神坚定。 第22章 卖菜挣钱 后山植被茂密,吴秀兰熟门熟路地往记忆中草药生长密集的地方走去。 脑子的那些知识,让她像个经验丰富的采药老手。 不多时便找到一株年份不错的何首乌,她小心翼翼地用短柄铲子将其完整挖出,抖掉泥土,毫不犹豫地扔进了空间。 接着是黄芪、当归……但凡是空间里没有的,不管年份,她都照单全收。 空间简直是作弊利器,挖出来的药材带着泥土扔进去,等有空再种,也不担心成活问题。 至于背篓里,则零零散散地放了几株最常见的车前草、蒲公英,以及和一些长得的像柴火的枯枝做做样子罢了。 她可不想让人知道她能弄到什么好东西。 太阳快要落山时,吴秀兰才背着半满的背篓慢悠悠地往村里走。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秀兰丫头,今儿个来砍柴了!” 路上遇到几个刚从地里回来的婶子,眼光打量背篓里,除了“柴火”就是几颗蒲公英车前草。 联想到她和蒋家那些糟心事,眼神里都带上了几分同情。 这蒋家也忒不是东西了,把人家烈士的闺女磋磨成这样,这是饭都吃不饱,还得自己上山挖野菜。 这初春的山里能有什么野菜,都还没怎么发芽呢? 看背篓里那几颗小得可怜的蒲公英,蘸酱吃都是两口就吃完的量,怎么填饱肚子,何况家里还有个三岁需要长身体的孩子。 “婶子们下工了?我就挖了点野菜,顺手检点柴火。”吴秀兰脸上带着点羞涩的笑,低头快步走过。 在嫂子们的眼里,她像是落荒而逃。 “落荒而逃”的吴秀兰接上念念回到家,利落地把晚饭做好,将小馋猫喂饱。 等小丫头睡熟后,她便迫不及待地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里依旧生机勃勃。 她将今天新得的药材分门别类地种好,又给先前种下的那些浇了些水。 那些青菜长势喜人,绿油油的一片,她顺手又摘了不少,准备明天拿去镇上试试水。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吴秀兰家房门就不停地响,打开院门,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愣住了。 门口几个昨晚见过的婶子,都提着东西。 “秀兰啊。”隔壁张嫂子脸上带着热情的笑,“昨儿个见你挖野菜,怕你家口粮不够,我家还有点土豆干,你别嫌弃。” “这……这怎么好意思?”吴秀兰有些手足无措。 “有啥不好意思的!远亲不如近邻嘛!” 不止张嫂子,其他几家的嫂子也送来了白菜、萝卜干、玉米面。 这个年代人都淳朴,对英雄的敬仰是发自内心的。 大家平日里大家都念着她爹的好,也是这些年,她一个人干活能养活蒋家一家人的原因, 如今见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更都想帮衬一把。 吴秀兰鼻子有些发酸,连声道谢,心里暖烘烘的。 这淳朴的乡情,是她两辈子都感激的温暖。 她收下东西,心里盘算着以后怎么回报大家。 刚收下东西,将嫂子们送走,一抬头,就看见蒋家那几口人跟幽魂似的站在不远处的牛棚外面,贼眉鼠眼地往她这边瞅。 特别是陈婉,上次被吴秀兰的大嘴巴子扇过以后,现在看见她都躲,根本不敢往前凑。 吴秀兰对着他们就喊,“蒋荣生一会儿跟我去把婚离了。” 蒋家人一听,都飞快地缩回牛棚, 吴秀兰冷哼一声,锁好院门,挑上昨晚准备好的两筐水灵灵的青菜,又去了黄婶子家拜托她照看念念,自己则挑着担子,脚步轻快地往镇上去了。 镇上的早市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 吴秀兰找了个空地,将两筐青菜放下。 她这菜,叶片肥厚,颜色碧绿,还带着清晨的露珠,一看就跟别家干巴巴的蔫菜不是一个档次。 更重要的是,这可是初春,地里的菜才刚冒头,她这青菜水灵的,简直是反季节的稀罕物。 很快,她摊子前就围了不少人。 “哎哟,这青菜可真新鲜啊!” “是啊是啊,比我自家地里长得都好!” “我家的菜都才刚发芽,你这是怎么种出来的?” “姑娘,你这菜怎么卖啊?”一个大娘忍不住问道。 吴秀兰微微一笑:“婶子,我这菜是用精细法子种的,跟旁人家的不一样,味道也更好。小白菜3分钱一斤,青菜5分钱一斤。”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 “啥?这么贵?” “就是啊,人家萝卜才2分钱一斤!” “太贵了太贵了,吃不起吃不起!” 看热闹的人不少,真正掏钱的没几个。 这结果吴秀兰早有料到,倒也不气馁。 她这菜,本来就不是普通人愿意掏钱的,这点她早有预料。 她悠哉悠哉地坐在小马扎上,也不吆喝,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模样。 眼看日头渐渐升高,集市上的人也少了,吴秀兰寻思着再等一会儿就准备收摊回家。 “哟,这不是秀兰嫂子吗?怎么在这儿卖上菜了?” “你好好跟我姑妈他们过日子不好吗?也不用辛苦出来卖菜了。”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吴秀兰抬眼一看,得,冤家路窄。 陈巧娇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碎花布拉吉,也不嫌冷。 手里还拎着个小布包,一脸假笑。 她身后还跟着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年轻男人。 陈巧娇走到摊前,捏起一片青菜叶子看了看,故作惊讶道:“哎呀,嫂子你这菜可真水灵!比供销社的还好呢!” 她眼珠子一转,笑道:“正好,我姑妈最近身子不大好,就想吃点新鲜青菜。 嫂子,你看这菜……我拿点回去给我姑妈尝尝鲜?也好帮你说点好话,让你能回去跟他们一起过。” 说着,她就要伸手去拿菜。 吴秀兰眼神一冷,称杆子啪就敲在陈巧娇的手上。 “谁需要你说好话?”吴秀兰嗤笑,“陈巧娇,你跟我算哪根葱?想吃菜,可以,拿钱来买。” 陈巧娇被打得嗷的一声惨叫,脸上那点笑意也挂不住了。 “吴秀兰!你居然敢打我!”她尖声道, “不过是几颗破青菜,你还真当宝了?我告诉你,你现在这行为叫什么?叫投机倒把!是挖社会主义墙角!信不信我去举报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23章 扣帽子 吴秀兰面对陈巧娇的威胁,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投机倒把?” 她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带着压迫感。 “陈巧娇,你这帽子扣得可真够大的。” “我怎么就投机倒把了?” “我这是以物换物,响应国家号召,互通有无,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挖社会主义墙角?” 吴秀兰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 陈巧娇被她这番话噎了一下,随即尖着嗓子反驳: “以物换物?哼!说得好听!” 她上下打量着吴秀兰那两筐青菜,眼里全是鄙夷。 “那你倒是说说,你这几颗破青菜,想换什么金贵东西?” 吴秀兰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周围人的耳朵里: “不换金,不换银,我就想换几本高中课本。” 这话一出,别说陈巧娇,就连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愣住了。 高中课本? 这年头,书本可是稀罕物,特别是高中课本。 陈巧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捂着嘴巴“咯咯”笑了起来,花枝乱颤。 “高中课本?吴秀兰,你没病吧?” 她指着吴秀兰,对着周围的人大声道: “大家伙儿都听听!一个小学都没念完的泥腿子,居然妄想看高中课本!” “怎么,你还指望能看懂啊?莫不是还想考大学,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这话里的嘲讽意味,傻子都听得出来。 吴秀兰脸色不变,眼神却骤然凌厉起来。 她猛地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 “我一个农村妇女,想学习,想进步,碍着你陈巧娇什么事了?” “倒是你陈巧娇,张口闭口泥腿子,看不起我们庄稼人,你是什么成分?” “你这种思想,才是典型的资本家小姐做派!看不起劳动人民,是不是也看不起我们伟大的社会主义新中国?” 一顶更大的帽子,就这么被吴秀兰干脆利落地扣了回去。 周围原本还在窃笑的群众,听了这话,神色都变了。 这话可严重了! “就是!想学习有什么错?” “人家想进步,你凭什么嘲笑人家?” “看不起我们劳动人民,这种思想很危险啊!” 群众的情绪一下子被调动起来,矛头齐齐指向陈巧娇。 陈巧娇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平日里仗着姑妈和表哥的偏爱,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这个“嫂子”都只能忍气吞声。 现在她却牙尖嘴利了。 看着这些被挑动起情绪的泥腿子,指着她的鼻子骂。 她吓得脸都白了,看着周围人愤怒的眼神,再也嚣张不起来。 “我……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可没人听她的。 她带来的男人见势不妙,也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头。 陈巧娇眼看讨不到好,还惹了一身骚,狠狠瞪了吴秀兰一眼,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拉着男人灰溜溜地跑了。 看着陈巧娇拉着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吴秀兰挑了挑眉,这蒋荣生头顶会不会绿了? 不过刚才的高中课本,确实是她随口一说。 但却勾起了她上辈子的记忆,今年,国家似乎真的要恢复高考了。 她现在有了这个神奇的空间,或许,真的可以试一试。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悄悄发了芽。 不过眼下,菜是卖不了了。 人家重生卖菜发家致富,她倒好,出师未捷身先死,直接被搅黄了。 吴秀兰叹了口气,认命地收起摊子。 她挑着两筐依旧水灵的青菜,索性在集市上逛了起来。 买了几只小鸡仔,又挑了些没有的这种粮食蔬菜种子,还有家里缺的油盐酱醋,针头线脑。 还在一个老伯的摊子上发现了药材种子,毫不犹豫全部拿下。 找了个没人的巷子,吴秀兰意念一动,买的一堆东西全进了空间。 等她走出巷子,仍然是那个挑着没卖出的两筐菜的卖菜小妹,拐了个弯径直往黑市的方向走去。 镇上的集市卖不掉,不代表黑市没人要。 这种反季节的稀罕菜,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奢侈品,但对于那些有点家底,或者有特殊门路的人来说,花点代价换换口味,还是乐意的。 黑市里人头攒动,气氛却比早市要紧张得多,交易也更加隐蔽。 吴秀兰寻了个角落,将青菜摆了出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普通,但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就走了过来。 他也不多话,只是拿起青菜看了看,又闻了闻,便点头道: “这菜,我全要了,说个价。” 吴秀兰报了比集市略高一些的价格,那人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同意了。 交易完成得干净利落。 吴秀兰看着鼓起来的钱袋,状似无意地对那收菜的男人问道: “大哥,我跟你打听个事儿。这黑市里,有没有那种……能帮忙盯着人的路子?” 那男人抬眼看了她一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有。看你盯什么人,盯多久。” 吴秀兰压低声音:“就是村里的人家,是坏分子,想知道他们一天到晚干什么,说了什么话。” 男人报了个价。 吴秀兰听了,到时觉得能够接受,立刻就付了定金。 她心里还感慨,这黑市看着乱,没想到还挺讲规矩,价格也良心。 她哪里知道,眼前这人,正是乔装打扮的裴铮。 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事儿办妥了,吴秀兰心情大好。 路过一个肉摊,看到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足有两三斤重,她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上次在国营饭店吃的那顿红烧肉,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了,让她一直念念不忘。 今天买了肉,正好回家解解馋。 傍晚时分,吴秀兰那破旧的土坯房里,飘出了浓郁的肉香味。 那香味霸道得很,丝丝缕缕,勾魂摄魄,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牛棚里的蒋家几口人,闻着这股味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陈婉更是坐立不安,肚子里馋虫翻滚。 她推了推身边的蒋松柏,压低声音道: “老头子,你去!你去跟那丧门星说说,让她送点肉过来!” 蒋松柏也想吃,但是说话都不利索的他:“这……我……啊……吧?” “你瞧你那儿没用的样子,话都说不清!”陈婉眼睛一瞪,“她嫁到我们蒋家,孝敬公婆是应该的!我们都落到这牛棚了,她倒好,一个人在屋里吃香的喝辣的,像话吗?” 陈晚心一横, 便推着蒋松柏,朝吴秀兰的屋子走去。 “秀兰啊,秀兰!” 人还没到,陈婉那虚伪的腔调就先传了过来。 吴秀兰正在灶台边看着锅里的红烧肉,闻声眉头就是一蹙。 第24章 偷听 她打开门,看着门外惺惺作态的两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怎么?想好什么时候让你儿子跟我离婚了?” 陈婉脸上堆着笑,眼睛却不住地往屋里瞟,使劲嗅着那肉香。 “秀兰啊,你别开玩笑了,荣生怎么可能跟你离婚,你是个孝顺孩子,我跟你爸这身子骨,也禁不住饿。 你这做了什么好吃的,这么香?是不是也该顾念一下我们两个老的,给我们也尝尝?” 一口一个孝顺,一口一个应该。 吴秀兰听着都替她脸红。 她直接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想吃肉?可以。” “让蒋荣生回来,我们把离婚手续办了。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到那时,别说一碗肉,就是全部,我也乐意孝敬‘前’公婆。” 陈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勃然大怒: “吴秀兰!你这个丧良心的,天天把离婚挂嘴上?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她指着吴秀兰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你生是蒋家的人,死是蒋家的鬼!想甩开我们蒋家,做梦!” 陈婉的怒骂声尖利刺耳,吴秀兰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做梦?”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砰的一声甩上了门,差点撞上陈晚指着吴秀兰的手指头, 门,将陈婉的咆哮隔绝在外。 跟这种拎不清的老虔婆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口水。 管他们是蒋家的人还是蒋家的鬼,都跟她吴秀兰没半毛钱关系! 现在她只想带着念念好好过日子。 谁敢挡她的路,她就让谁不好过! 春日渐暖,万物复苏。 山上的草药也冒出了嫩芽,一天一个样。 吴秀兰上山的次数越发频繁,空间地里的药也日渐丰盈。 这天,她背着满满一筐草药从山上下来,刚走到牛棚附近,就看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闪进了牛棚。 那身形,那走路姿态,不是陈巧娇是谁? 吴秀兰眉头一挑。 这陈巧娇以前可是金贵得很,向来是蒋家人去镇上找她,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屈尊降贵来了这牛棚? 事出反常必有妖。 吴秀兰脚尖一转,悄无声息地摸到牛棚的破窗户底下,寻了个隐蔽的角落,侧耳细听。 只听见陈巧娇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表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镇上那些人跟串通好了似的,谁都不肯租房子给我!招待所也快要住不起了,我身上快没钱了!” 那声音娇滴滴,委屈巴巴的,听得吴秀兰直犯恶心。 接着是蒋荣生那虚伪的安抚声:“巧娇,你别急,别急。我会想办法的,不会让你受委屈。” “想办法?你还有什么办法?我们两家都被偷干净了。” 陈婉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浓浓的不满,“还不是那个丧门星吴秀兰害的!要不是她,我们家能落到这步田地?现在好了,连累得巧娇都没地方住!” “妈!您少说两句!”蒋荣生似乎有些不耐烦。 “我说错了吗?” 陈婉的火气更大了,“都是那个贱人!自己霸着屋子吃香喝辣,把我们赶到这牛棚里跟牲口待一起! 现在还连累巧娇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蒋荣生我告诉你,你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把吴秀兰那个贱蹄子给我哄好了! 现在政策风向虽然松了很多,但是还不明朗,别在阴沟里翻船了。” 牛棚里沉默了一瞬。 随即,陈婉压低了声音,透着一股子阴狠:“荣生,我跟你说,要是实在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咱们就得捏住她的软肋!” “妈,你的意思是?”蒋荣生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念念!” 陈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只要把蒋念那个小丫头片子抓在手里,还怕她吴秀兰不乖乖听话?到时候,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 窗外的吴秀兰听到这话,浑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一股滔天怒火在胸腔里炸开! 这群畜生! 她本想着,只要蒋荣生肯回来办离婚,她可以和他们好聚好散,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家人竟然歹毒到如此地步,连念念这么小的孩子都算计! 简直丧心病狂! 陈巧娇眼睛一亮,看着蒋荣生道:“表哥,这倒是个办法,你觉得呢?” 蒋荣生仅稍微迟疑,便动了心,“可那小丫头一直被吴秀兰看得紧……” “看得紧又怎么样?找个机会,把孩子弄出来不就行了?” 陈婉冷哼一声,又继续道:“说起来,荣生,你跟巧娇也该找机会回趟老家了。 家里的东西,总不能一直埋在祖坟里不见天日吧? 当年我们蒋家藏起来的那些宝贝,可都指望着它东山再起的!而且现在要是再不弄点钱出来,别说等东山再起了,咱们这日子都要没法过了!” 蒋家宝藏?祖坟? 吴秀兰眼睛倏地眯起。 好啊,真是好啊! 难怪当年抄家的时候什么都没搜到,原来都藏到祖坟里去了! 这家人,真是会算计! 吴秀兰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既然你们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想用念念拿捏她? 做梦! 她是吴秀兰的女儿,谁也别想动一根汗毛! 吴秀兰不再停留,转身就走,脚步又快又急,直奔村委会。 找村长伯伯开介绍信去了。 王富贵没细问,就给她开了去海城探亲的介绍信。 有了介绍信,吴秀兰片刻不耽搁,立刻带着念念去了镇上。 她直接奔向火车站售票口,买了张去海城的火车票。 火车是后天下午的。 捏着薄薄的火车票,吴秀兰的心有些激动。 蒋家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这两天,她也没打算闲着。 带着念念,母女俩直奔废品收购站。 她得买教材。 空间就像个吞金兽,上次学医她花了一千块钱,这次从小学到高中,要学好几十本教材,她可买不起空间出品。 还是自学比较好,最后实在不行,再依靠空间。 主打一个该省省,该花花。 废品收购站里乱糟糟的,旧书旧报堆积如山,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尘土味。 但这里肯定能淘到一些教材。 念念跟在吴秀兰身边,也不嫌脏,小手扒拉着,很快就看中了一本花花绿绿的小人书。 “妈妈,我想要这个!” 吴秀兰刚想点头,旁边就伸过来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抢走了小人书。 第25章 新技能 “这是我的!”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约莫六七岁,得意扬扬地举着书。 他旁边站着个吊梢眼的老太婆,手里还拎着个网兜,斜眼看着吴秀兰母女,撇了撇嘴。 “女孩子家家的,抢什么抢,没看到我家宝儿先拿到的?” 念念眼圈一红,瘪着小嘴就要哭。 吴秀兰心头火起,面上却笑得温和:“阿姨,这书是我们先看上的,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什么先来后到?谁拿到就是谁的!”老太婆眼睛一瞪,把小男孩护在身后,“丫头片子看什么书,浪费!” “妈妈……”念念委屈地拉了拉吴秀兰的衣角。 吴秀兰拍了拍女儿的手,眼神冷了下来。 她直接看向那个还在对念念做鬼脸的小男孩:“小朋友,抢别人的东西,可不是好孩子哦。” 小男孩被她看得有点发怵,但还是梗着脖子:“我奶奶说了,我拿到就是我的!” “你奶奶说的?”吴秀兰挑眉,看向那老太婆,“阿姨,您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小小年纪就学着抢东西,长大了还得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老太婆不乐意了,嗓门拔高,“不就是一本破书吗?值几个钱!我们家宝儿看上你家丫头片子看上的书,那是它的福气!” “福气?”吴秀兰气笑了,“我看是晦气!” “哎,你这人怎么骂人呢!”老太婆不依不饶。 吴秀兰眼神凌厉:“骂的就是你,为老不尊。” 她声音不大,但那股子狠劲,让老太婆心头一跳。 说完一把抢过小孩手上的小人书同两毛钱一起递给了工作人员:“这本我买了,不用找钱了。” 转身看着老太太,“你想要,出价比我高就行。” 围观的人也指指点点起来。 老太婆脸上挂不住,嘟囔了句“神经病,2毛钱都能买本新的了。”说完拉着孙子灰溜溜地走了。 吴秀兰这才重新拿起那本小人书,递给念念。 “拿着,以后谁抢你的东西,你都不要怕,妈妈是你的后盾。” 念念破涕为笑,紧紧抱住了小人书。 吴秀兰帮女儿擦掉眼泪,重新开始翻找教材,心里却多了一分盘算。 翻找的时候,她不仅看到破铜烂铁,旧报纸,还看到落满灰尘的瓷器,甚至还有几幅卷起来的旧画。 脑子里灵光一闪。 古董!瓷器!字画!孤本! 这些东西,后世可都是天价! 现在,它们可能就埋在一堆没人要的废品里! 眼睛不由发亮! 她按捺住激动,继续翻找,从一堆书里,找出了两本初中教材,却连高中课本的影子都没见到。 5分钱买下这两本书,并跟工作人员约定明天还来。 随即带着念念去了国营饭店。 吴秀兰刚把筷子递给念念,门口的光线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男人穿着合身的军装,身姿挺拔,眉眼深邃,带着军人特有的冷硬气质。 是他? 吴秀兰心头一跳。 那个送念念去医院,还特意来看过念念的男人,裴铮。 裴铮显然也看到了她,脚步顿了顿,眼神在她和念念身上停留片刻,随后便准备错身找个空位。 “同志!”吴秀兰连忙出声喊住了他。 裴铮停下脚步,看向她,眼神带着询问。 “那个……多谢你上次送念念去医院,还特意来看她。”吴秀兰站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还没好好谢谢你呢。要是不嫌弃,一起吃点?” 裴铮看吴秀兰真诚的眼神,有些恍惚,她记起来了? 稍作犹豫还是点头:“那就打扰了。” 他在吴秀兰对面坐下,身形高大,让本就狭小的桌子更显局促。 吴秀兰又加了两个肉菜。 饭菜很快上来,念念小口小口吃着饭,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对面的裴铮。 吴秀兰一边给念念夹菜,一边和裴铮闲聊。 “同志你以前在京市待过吗?” “嗯。”裴铮言简意赅。 她总觉得这个裴铮有些眼熟,不仅仅是这几次的接触。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涌,一张年轻许多,但轮廓依稀相似的脸渐渐清晰。 是他! 十几年前,她父亲还在世时,还在京都军区大院住的时候。 有个邻居家哥哥,几岁的她一直跟着这个哥哥屁股后面跑。 被大院里其他孩子欺负,是那个哥哥帮她出头。 她干了坏事儿,也是那个哥哥帮他背锅挨打。 后来哥哥入伍出任务了,让她等他回来。 再后来蒋家人带着父亲的遗书和信物来找她,她嫁给了蒋荣生跟蒋家下放,离开了军区大院。 而那哥哥,不就是眼前的裴铮吗? 只是那时候他还很青涩,不像现在这般沉稳内敛。 对于裴铮来说,可能只是十几年未见。 可对于吴秀兰而言,那是隔了两辈子啊! 她心脏砰砰直跳,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口水,掩饰住眼底的波澜。 她试探性地开口:“裴哥哥,”吴秀兰声音有些颤抖,一双杏眸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和欣喜。 裴铮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她,深邃的眸子里辨不出情绪。 片刻后,他低沉开口。 “嗯。”这个没良心的丫头终于认出他来了。 吴秀兰的心彻底落了下来,又忍不住有些激动。 “裴哥哥,真的是你!”吴秀兰眼眶微热,激动地差点站起来。 裴铮刚想说什么,一道阴阳怪气从的声音从旁插入。 “哟,这不是我嫂子吗?怎么着,我哥不碰你,这么快就勾搭上别的野男人了?难怪闹着要和我哥离婚,我哥也真是可怜。” 陈巧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饭店门口,此刻正抱着手臂,一脸鄙夷地看着吴秀兰和裴铮,那眼神活像吴秀兰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脏事。 她今天特意打扮过,的确良的衬衫,齐整的短发,自以为还是那个上海滩的娇小姐,看向吴秀兰的眼神充满了优越感。 裴铮眉头一皱,身上冷硬的气息瞬间散开。 吴秀兰暗道一声晦气,正好的气氛,被陈巧娇生生毁了。 脸色瞬间一垮,转头看向陈巧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陈巧娇,你嘴巴是刚掏完粪吗?这么臭不可闻!” “你!”陈巧娇被噎得脸一白,随即柳眉倒竖,“吴秀兰,你还有没有点廉耻心?你都还没离婚,就跟别的男人在外面拉拉扯扯,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饭店里其他几桌客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26章 冤家路窄 一时间,无数道探究、鄙夷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吴秀兰。 念念虽然听不懂陈巧娇说了什么,但是这么多的目光投过来,还是让她有些害怕,本能地拉紧吴秀兰衣服。 吴秀兰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背,眼神却越发冰寒地看着跟个跳蚤似的陈巧娇。 “我跟谁吃饭,关你屁事?你是我什么人,我婆婆还是我妈?管天管地,你还想管我吃饭喝水了不成?”吴秀兰声音嫌弃带着一股子泼辣劲儿。 “你!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陈巧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吴秀兰的手指都在哆嗦,“我要告诉我姑,还要告诉表哥,你不知检点,在外面勾搭男人败坏蒋家名声!” “好啊,你去说!就说这国营饭店吃饭的人,都不知廉耻,在勾搭别人。” 这话成功让看热闹的人反应过来,对啊,吃个饭怎么就不知廉耻了。 吴秀兰不退反进,一步步逼近陈巧娇。 “你去告诉蒋荣生,就说我吴秀兰不仅跟别人吃饭,还打了你这个跟表哥乱搞男女关系的破鞋!” 话音未落,吴秀兰扬手,“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陈巧娇脸上。 这一下又快又狠,陈巧娇白嫩的脸上瞬间浮起五道清晰的指印。 “啊!”陈巧娇尖叫一声,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吴秀兰,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她。“你敢打我?” “我跟你拼了。”说着就想冲上来要跟吴秀兰拼了。 裴铮随即起身,挡在吴秀兰身前,深邃的目光落在身前陈巧娇身上,压迫性的眼神带着无形的压力。 陈巧娇猛地停住,被他看得心头发毛,又羞又怒,恨恨地瞪了吴秀兰一眼,捂着脸跑了出去。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吴秀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对裴铮歉意地笑了笑:“裴哥哥,让你看笑话了。” 裴铮没有在意,示意她坐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吴秀兰摇了摇头,“我自己能解决。”吴秀兰眼眶有些热,忙低头扒饭。 这顿饭,到底还是有些食不知味。 最后钱还是裴铮付的,吴秀兰有些过意不去,明明是她要请人吃饭的。 裴铮将吴秀兰母女二人送回了村子,一路无话。 直到村口,道别时,裴铮才慎重吩咐吴秀兰:“要是有事儿解决不了,可以去军营找他。”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闷闷地答应下来,带着念念回了家。 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她有些没脸面对自己的这个邻家哥哥,不值得他的好,当年没有履行承诺的人是她。 到家后好半天吴秀兰才收拾好心情,毕竟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搞钱。 她进入空间,看着那琳琅满目的书籍,毫不犹豫地找到了鉴定类书籍。 “兑换鉴宝类知识,从入门到精通。” “叮!扣除信仰值五百点。” 还没来得及心疼钱。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脑海,各种瓷器的鉴别方法,字画的年代特征,古籍孤本的辨识技巧……清晰无比。 吴秀兰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眼神却亮得惊人。 这五百块,花得值! 第二天一早,吴秀兰安顿好念念,又兴致勃勃地再次去了废品收购站。 依旧是那股熟悉的霉味和尘土味。 但此刻在她眼里,这些堆积如山的废品,都闪烁着金钱的光芒。 她两眼冒光地在废品堆里仔细翻找起来。 一块沾满泥污的破碗,碗底隐约可见的款识让她心头一跳。 收! 收!收! 一本封面破损,纸张泛黄的线装书,里面的字迹却古朴有力。 收!收!收! 她就像个勤劳的小蜜蜂,在垃圾堆里淘宝。 那些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的破烂,在她眼里却可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吴秀兰将看中的东西一一挪到角落,然后趁人不注意,迅速收进空间。 忙活了一上午,她累得满头大汗,但心情却无比畅快。 空间里,那些原本不起眼的瓷器、字画、古籍,此刻都静静地躺着,等待着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当然也没忘记淘课本,小学初中的课本都分别找到了几本,不全但是聊胜于无嘛。 等到去海城的时间,吴秀兰带着念念好不容易才挤上拥挤的火车。 上了火车,硬座车厢里人挤人,空气混浊不堪。 吴秀兰带着念念艰难地找到位置,把念念抱在怀里。 刚松口气,就听见一道尖细的声音。 “奶奶,是那个抢我小人书的赔钱货!” 吴秀兰眼皮一跳,这才发现他们位置对面,可不就是之前在废品收购站遇到的那对极品婆孙。 真是冤家路窄。 她没理会,看着时间也查不到到了晚饭时间,从包里摸出一个还温热的大肉包子,递给念念。 “念念饿了吧,快吃。” 肉包子的香味瞬间吸引了小吃货的注意力。 而肉香吸引的不止念念,还包括那熊孩子,他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指着念念手里的包子嚷嚷:“奶奶,我也要吃那个大肉包!她一个丫头片子都能吃,我也要吃!” 他奶奶也不客气,假笑着冲吴秀兰道:“哎,那个女同志,你家闺女吃的啥?给我孙子也来一个!” 那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吴秀兰欠了她的一样。 吴秀兰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我们认识?” 老太太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瞧你说的,我们一起坐车就是缘分,你别这么小气嘛” 吴秀兰懒得搭理,只想安安稳稳地到海城。随后答道:“没有。” “怎么就没了?我明明看见你包里还有!”熊孩子不依不饶,伸手就要来抢念念手里的包子。 吴秀兰眼神一冷,手快地挡开了熊孩子的手。 “小孩子家家,怎么能抢东西?” 那老虔婆见状,不乐意了,吊着嗓子说:“哎呀,什么抢不抢的,不就一个包子嘛,小孩子想吃,你就给他一个呗,多大点事儿。” 她顿了顿,眼珠子一转,又说:“你要是舍不得,我买!多少钱一个,你说个价!” 第27章 算计 吴秀兰嘴角扯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买?” 她慢悠悠地开口:“婶子,这年头粮票肉票都金贵着呢。我这包子,卖可不敢收票,不收票只能加价,回头人家问起来,说我倒买倒卖,我可担待不起。” “再说了,您这一开口就要买,万一您是想讹我,说我高价卖东西,那我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老太太被吴秀兰一番话堵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没想到这丫头还挺警惕,嘴皮子这么厉害,几句话就点破了她的心思。 她就是看这女人带着孩子,东西又好,想占点便宜,要是能威胁说她倒买倒卖,捞点好处。 被当众揭穿,老太太恼羞成怒,一拍大腿,开始撒泼:“哎哟喂,我老婆子好心好意想让你挣点钱,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这人怎么血口喷人呢!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你这包子来路不明,肯定是倒买倒卖的!” “大家快来看啊,这人搞投机倒把,卖高价包子啊!” 老太太扯着嗓子嚎,唾沫星子横飞,一通输出,指着吴秀兰破口大骂。 车厢里不少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 见车里乘客都看过来,她骂得更是起劲, 吴秀兰的祖上18代都没躲过,被骂得飞起。 吴秀兰却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自顾自地喂着念念吃包子,偶尔还柔声细语地跟念念说两句话。 仿佛那老太太的叫骂声,不过是窗外的风声。 老太太骂了半天,见吴秀兰油盐不进,完全不搭理她,气着扒拉吴秀兰:“跟你说话呢?你是聋了吗?” 吴秀兰像是才发现她一般,随口道:“我听见了,你继续。” 这话气的老太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都憋紫了。 她捂着胸口,呼哧呼哧直喘气,指着吴秀兰“你你你”了半天,一个倒仰,差点厥过去。 显然气得不轻。 车厢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割裂,有人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笑声像能传染一样,很快传遍了整个车厢。 气的老太太真的想掐死眼前的女人。 这时,斜对过一个一直默默看热闹,偶尔和稀泥的中年大婶开了口。 “哎呀,我说这位妹子,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 大婶脸上堆着笑,看着挺和善。 转头对着老太太和小男孩道:“孩子还小,坐车也辛苦。来,大婶这儿有刚发的窝窝头,你给孩子垫垫肚子。” 说着,她从自己布袋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窝窝头,递向小男孩。 “不要,我才不吃窝窝头呢。”话落一把打掉大婶手上的窝头。 “你……” 大婶忙捡起窝头,将窝头上的灰拍下去,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挪了挪屁股,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对老太太说:“你家这孙子真机灵,一看就聪明。” 老太太哼了声:“那肯定,我家孙子可不想有的赔钱货”说完眼神还不忘瞪了一眼吴秀兰。 大婶也不在意,热情不减:“孩子闹腾半天,肯定渴了。来,喝点水润润喉咙。” 她拧开水壶,倒了一搪瓷缸子水,热情地递向那熊孩子。 “小朋友要多喝点水,身体才能更壮实。” 老太太看了眼那水,又看看大婶热情的脸,有些犹豫,毕竟是不认识的人。 可熊孩子才不管那么多,正口渴呢。伸手就要去接水。 吴秀兰装若无意,猛地伸了个懒腰。将即将递到熊孩子手里的搪瓷缸子打翻了。 “哐当”一声,水洒了一地。 “哎哟!你这个死丫头!你干什么!” 大婶吓一跳,正要发作。 老太太就尖叫起来,指着吴秀兰破口大骂:“你存心的是不是! 我们不就想吃你个包子吗!你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热水就往我们身上洒,想烫死我们?” 熊孩子也哇哇大哭:“我的水!坏女人!” 那大婶也惊呼:“哎呀妹子,你这是干啥呀?水洒了多可惜,我这好心好意的……” 吴秀兰却看也不看她们,脸上挤出一丝抱歉的笑意。 “真不好意思啊,婶子,大娘,我刚才就是想伸懒腰。”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搪瓷缸,对老太太和大婶说:“都怪我笨手笨脚的。这样吧,我去给你们重新打点热水过来,这地上也湿了,我去叫列车员来擦擦。” 她一手拉起念念:“念念,跟妈妈去打水。” 老虔婆还想骂,被那大婶劝住了:“算了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让她去打水吧。” 吴秀兰拉着念念,拿着搪瓷缸子,头也不回地朝车厢连接处走去, 路过大婶身边时,她顺手将她的水壶也拎了起来:“反正都是打水,我给您一起打满。” 对大婶笑了笑,继续往车厢连接处而去,她直接找到了正在巡视的列车员。 她将自己的水壶和那个搪瓷缸子都递了过去,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道 “同志,麻烦您,这个水壶里的水,还有这个缸子里剩下的水渍,可能有问题。 刚才那个大婶,想给那个孩子喝,我看见她往里撒了白色粉末,我觉得不对劲。” 列车员一听,脸色立刻严肃起来。 “你跟我来。” 片刻之后,吴秀兰带着列车员,还有两名闻讯赶来的乘警,一起回到了车厢。 那大婶一见这阵仗,脸色刷地就白了,眼神慌乱,拎起自己的布包就想往人群里钻。 “站住!”乘警厉喝一声,一个箭步上前,就将她按住了。 “你……你们抓我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大婶还在狡辩。 老虔婆和熊孩子都看傻了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乘警从大婶的布包里搜出了一小包白色粉末,还有一小瓶还没有使用的迷药。 “这是什么?”乘警质问。 真相大白。 这大婶,赫然是个人贩子! 老太太惊觉,刚才自家孙子差点就喝了那水,吓得魂飞魄散。 她嘴唇哆嗦着,指着被按住的大婶:“你……你这个天杀的!你想拐我的大孙子!” 她猛地转向吴秀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羞愧、后怕、感激,种种情绪交织。 “姑……姑娘……” 老太太惊魂未定地哽咽道:“姑娘,对不住,老婆子我不是人!要不是你,我这孙子……我这孙子就……” 第28章 卖国贼 吴秀兰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 “姑娘,我……我老婆子不是人!我猪油蒙了心,刚才还骂你……”老太太一张老脸羞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行了,老太太你还是看好自己的孩子吧。” 她说完,便抱着念念坐回自己的位置,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样子。 老太太讪讪地坐回去。 接下来的路程,车厢里异常安静。 老太太和那熊孩子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头耷脑地缩在座位上,再不敢多看吴秀兰一眼。 偶尔,老太太会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个鸡蛋或者一块桃酥。 吴秀兰都只是摇摇头,并不接。 她不是圣母救这祖孙俩,不过是因为那人刚好是人贩子。 火车哐当哐当,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了海城。 吴秀兰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念念,随着人潮下车,马不停蹄地又挤上了去往昆县的大巴车。 大巴车比火车还要拥挤,空气里混杂着汗味和家禽的味道。 车子一路颠簸,等终于在昆县车站停下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深蓝色的夜幕像一块巨大的绒布,将整个小县城笼罩其中。 吴秀兰确定无人,一个念头将怀里熟睡的念念收入空间,而她却凭着上辈子的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城郊的后山走去。 夜风吹过,带着山野的凉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人在低语。 蒋家的祖坟,就修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山坡上。 月光惨白,照着一座座坟茔,平添了几分阴森。 吴秀兰找到了最大的一座坟,那是蒋家老爷子的。 她绕着坟墓走了一圈,拿着手电在冰冷的墓碑和坟包上仔细摸索。 祈祷有机关,不然真要靠人力刨坟,工程可就有点大了,很难做到无声无息。 吴秀兰的手指在一块不起眼的砖石上停下。 她用力往里一按,再向左边猛地一推。 “咔哒——” 一声沉闷的机括声响起。 紧接着,坟前的一块地砖缓缓下陷,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尘封多年的霉味扑面而来。 等气味散去一些,便跳了下去。 地道不长,尽头是一间宽敞的墓室。 墓室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七八口厚重的黑漆棺材。 她走到最近的一口棺材前,用力气,将沉重的棺材盖推开一条缝。 没有尸骨腐烂的臭味,反而有一道金灿灿的光,从缝隙里透了出来。 吴秀兰心脏猛地一跳。 她彻底推开棺盖。 里面哪里有什么尸体。 满满一整口棺材,码放着整整齐齐的金色大黄鱼。 在昏暗的墓室里,金灿灿的光让人安心。 再接再厉她又去推开另一口棺材。 这一口,装满了各种珠宝玉器,翡翠镯子、珍珠项链、鸽血红宝石……在黑暗中流光溢彩。 还有一口,是各种古董字画。 好一个“关财”之穴。 吴秀兰看着这满室的财富,心中一片冰冷。 蒋家人,真是好本事,好能耐。 宁愿在农场里吃糠咽菜,装出一副落魄资本家改过自新,博取所有人的同情,却守着这庞大的财富,硬是一点没动。 他们不是不想过好日子,是不能,目前政策不允许。 他们在等,在忍。 等到时机一到,就能靠着这些资本,瞬间东山再起,重回人上人的位置。 上辈子,他们确实做到了。 吴秀兰的目光扫过这满室的金银珠宝,眼底寒意翻滚。 其中好几件古董,后世都在国外的博物馆里,看样子蒋家人不仅是资本家,还是个卖国贼。 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墓室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那里,一个蒙着厚厚灰尘的旧木盒,被随意地丢弃在几口空箱子旁边,仿佛一件无足轻重的垃圾。 吴秀兰的心脏却猛地抽紧了。 她认得那个盒子。 那是她父亲的,一个普通的樟木小盒子,却是父亲用来珍藏他所有珍贵物品的地方。 吴秀兰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用袖子拂去上面的灰尘。 盒子上熟悉的纹路,让她眼眶发酸。 她颤抖着手,打开了盒盖。 里面空空如也。 那些象征着荣耀的军功章,一枚都没有。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她的指尖触碰到了盒子底部的一片凸起。 她用力一按,盒子底部竟然弹开了一个夹层。 夹层里,没有金银,没有珠宝,只有一封叠得整整齐齐,已经泛黄的信纸。 信封上,只有父亲那熟悉而刚劲的字迹:“吾女秀兰亲启”。 是父亲的遗书! 吴秀兰的呼吸骤然停滞。 上辈子,蒋家人带着那只鸡血藤手镯来找她,告诉她,父亲走得匆忙,什么都没留下,只托他们带话,让她嫁给蒋荣生,了却他一桩心愿。 原来,他们一直在撒谎! 她的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封信。 信纸很薄,承载的却是她无法想象的沉重真相。 “兰兰吾女,见字如面。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爸爸已不在人世。勿悲,为国捐躯,乃军人荣耀……” “……爸爸一生戎马,了无牵挂,唯你一人放心不下。我已将你托付于我最信任的战友,裴振国裴叔叔。他为人正直可靠,定会视你如己出,为你觅得良缘,保你一生顺遂安康……” 信纸从吴秀兰的手中滑落。 “轰”的一下,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婚约。 原来,父亲早已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原来,她上辈子所经历的一切苦难,都源于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蒋家,不仅夺走了父亲的军功章,将她骗入牢笼,为他们蒋家当牛做马,榨干了她身上最后一滴价值,最后还害死了她的念念! 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像两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碎成一片。 她恨! 她好恨! 恨蒋家人的阴险毒辣,恨自己的愚蠢无知! 良久,吴秀兰缓缓地将那封信重新折好放回盒子,收入空间。 她站起身,擦干眼泪。 眼底的悲伤褪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宛如寒潭的冷意。 她看向那七八口装满财宝的棺材。 很好。 真是太好了。 吴秀兰不再有片刻犹豫。 她走到一口装满金条的棺材前,意念一动,满满一棺材的金条瞬间消失,被她悉数收入空间。 接着是第二口,珠宝玉器。 第三口,古董字画。 …… 一口又一口。 金灿灿的光辉,璀璨的珠光宝气,在这间小小的墓室里接连消失。 不过几秒钟,整个墓室就被搬得空空如也。 七八口厚重的黑漆棺材,此刻都敞着盖子,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股陈年的霉味。 吴秀兰冷冷地看了一眼这空旷的墓室,转身,毫不留恋地顺着地道爬了上去。 她将那块地砖恢复原位,抹去了所有来过的痕迹。 第29章 军功章 吴秀兰前脚刚走,后脚留在红星村的蒋家人就彻底断了粮。 米缸里连最后一粒米都被陈婉刮了出来,熬成了一碗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 蒋松伯躺在床上,饿得眼冒金星,有气无力地哼唧着。 “我……饿……丧……星!”我饿,都怪那个丧门星。 陈婉听着心烦,把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搁,土陶碗磕在桌沿,发出闷响。 “闭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自己都饿得头晕眼花,往日里精心保养的脸上,此刻只剩下蜡黄和憔悴。 “荣生和巧娇还等在镇里,等着我们给他拿钱,让他们回海市想办法呢! 再不想办法,我们都得饿死在这鬼地方!” 蒋松柏一听,更愁了。 “我……哪……哪有?” 陈婉烦躁地在屋里踱步,目光扫过角落里蒋松柏的轮椅。 她眼睛一亮,几步冲过去,将轮椅的扶手卸下来。 扶手里暗格,几枚沉甸甸的军功章正静静地躺着。 在昏暗的光线下,它们像是蒙了尘的废铁。 但在陈婉眼里,这几块“废铁”就是救命的稻草。 她抓起那几枚军功章,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狂热。 “这可是烈士的军功章听说一等功勋章可是纯金的,拿到黑市上,肯定能换不少钱!” 蒋松柏大惊失色,急得口水直流, “疯……是吴……的,要……枪……毙……!” 你是疯了吧,那是那个姓吴的死鬼的,要是被抓到是要枪毙的。 “枪毙?” 陈婉冷笑,声音尖厉又刻薄。 “不卖掉它们,我们现在就得饿死!饿死和枪毙,横竖都是死!” 她死死地攥着那几枚军功章。 “荣生和巧娇还在镇上等钱用呢!他们才是我们蒋家的希望!” “只要他们能从祖坟里拿出那些大黄鱼,我们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重新过上好日子!” “到时候,谁还记得这几块破铜烂铁!” 说完,她不再理会床上哀嚎的蒋松柏,找了块破布把军功章一裹,揣进怀里。 然后,把蒋松伯也弄了上轮椅,趁着夜色掩护朝着县城赶去。 县城黑市,藏在一条阴暗狭窄的巷子里。 要比镇上的小黑市,气氛紧张得多。 来往的人都用帽子或者头巾遮着脸,脚步匆匆,眼神警惕,像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 陈婉推着蒋松伯,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很快找到了一个缩在角落里,贼眉鼠眼的干瘦男人。 “有货?”男人压低了声音,露出一口黄牙。 陈婉紧张地四下看了看,从怀里掏出那个布包,小心翼翼地展开一角。 军功章露了出来。 男人的眼睛瞬间亮了,一把将布包抢了过去,贪婪地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嘿,还真是好东西!一等功军功章……这玩意儿现在可是烫手山芋,价钱可高不了。” “怎么会!” 陈婉急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这可是独一份!是拿命换来的荣耀!怎么也得这个数!” 她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块?你想钱想疯了吧!” 男人嗤笑。 “顶多十五块!爱卖不卖!” 就在两人激烈讨价还价的时候,巷子口一个高大的身影顿住了脚步。 男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旧外套,头上戴着一顶草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个线条刚毅的下巴。 裴铮只是路过,却被陈晚吸引了注意,秀兰的婆婆?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一眼就看到了那干瘦男人手里的东西。 军功章!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他认得那几枚军功章,那是吴叔叔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荣耀! 怒火,在他的胸腔里熊熊燃烧。 他没有冲动上前,而是转身,快步离开了巷子。 几分钟后,巷子口两头突然冲进来穿着制服神情严肃的公安。 “都不许动!公安办案!” 一声厉喝,整个黑市瞬间炸了锅。 人们像受惊的鸟兽,想跑。 可巷子两头都被公安把守,这里面的人全被包了饺子。 那个收军功章的干瘦男人吓得腿一软,手里的布包掉在地上,几枚军功章滚了出来。 陈婉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她想去捡,却被一个公安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肩膀。 “倒卖军功章,侮辱革命烈士,你们好大的胆子!” 为首的公安捡起地上的军功章,声音里满是怒火。 “铐起来,都带走!” 冰冷的手铐“咔哒”一下,锁住了陈婉的手腕。 “不!不是我!我没有!” 陈婉终于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我是烈士的家属,你们不能抓我!” 然而,无论她如何哭喊狡辩,都无济于事。 公安人员冷着脸,将她和轮椅上的蒋松伯,以及其他黑市贩子,一并押走了。 吴秀兰回到红星村已经是五天后了。 刚到村口,就看到大榕树下围着一群闲着纳鞋底、摘菜叶的嫂子大娘。 她们正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神情激动又兴奋。 “哎,你们说,那蒋家老两口,是犯了什么事儿?听说是被县里公安抓的。” “谁知道呢!我可听说了,是在县城黑市被抓的!当场就给戴上了手铐子,是不是得吃花生米!” “活该!我看他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在海城就是吸工人血的资本家,来了我们这儿还整天人五人六的,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可怜了秀兰那孩子,根正苗红的红二代,怎么就嫁进这么一家子资本家,没过一天好日子!” 正说着,眼尖的张嫂子看到了村口的人影。 她猛地一拍大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秀兰!你可算回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吴秀兰身上。 那眼神,混杂着同情、好奇和一丝幸灾乐祸。 吴秀兰脚步一顿。 “张嫂子,婶子们,你们这是……” 张嫂子几步冲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但那音量足够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哎哟我的好孩子!你还不知道吧?你家……你家出大事了!” 另一个王大娘也凑了过来,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 “你那公公婆婆,被公安给抓走啦!” 吴秀兰被这个消息砸蒙了,“啊?”。 “抓……抓走了?怎么会?他们……他们犯了什么事?” 看到她这副被吓坏了的模样,嫂子们说得更起劲了。 “听说是倒卖军功章!” “对对对!就是这个!说是烈士的军功章!我的天爷,这可是要杀头的罪过啊!他们胆子也太大了!” “一家子都黑了心肝的东西!连秀兰爹的军功章都敢拿去卖钱!” 吴秀兰听着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冷笑和痛快。 果然,逼一逼就把主意打到了军功章上。 那真是太好了。 军功章这不就找到了吗? 报应来得可真快。 她抬起头时,眼眶已经红了,声音里带着哭腔,满是愤怒。 “他们怎么敢,拿我爹的军功章去卖……” 张嫂子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也别太着急,说不定就是个误会呢!” “谢谢嫂子,谢谢婶子们……” 带着念念往回走,直到转过弯,彻底脱离了那些探究的视线。 她脸上的惊慌和无助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冷漠和嘲弄。 第30章 梦里全都有 村长王富贵拿着他从不离身的旱烟锅子,眉头拧成个疙瘩,一路小跑地赶到了吴秀兰那破败的土坯房前。 “秀兰啊,”他吐出一口浓烟,声音里透着为难,“蒋家那小子,托我给你带个话。” 刚到家不久的吴秀兰正在收拾从海市淘回来的东西,闻言动作一顿。 “他说……他爹妈那事儿,是他们糊涂。 但毕竟是长辈,你看……能不能去公安局那边,签个……谅解书?” 王富贵越说声音越小,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出来臊得慌。 谅解书?吴秀兰差点笑出声。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用她烈士女儿的名义去原谅卖她父亲军功章的罪犯?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无耻,更恶心的事情吗? 她谢过村长伯伯,并将念念交给他老人家帮看着,自己则径直朝着县公安局走去,步子迈得又快又稳。 公安局里,负责案子的同志接待了她,态度很是客气,毕竟这是烈士家属。 “吴秀兰同志,关于你公婆倒卖军功章一案,我们正在审理。 考虑到你是烈士家属,你又是陈晚和蒋松柏的儿媳,毕竟是一家人。 如果你这边能够出具一份谅解书,这事儿就可以接过了。” 吴秀兰看着眼前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同志,我绝不原谅。” “他们侮辱的是我父亲用命换来的荣耀!我没有资格代替他老人家原谅。 这种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该接受最严厉的惩罚! 我今天来,就是表明我的态度,请务必依法严办,绝不姑息!”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每个人的心里。 公安同志肃然起敬,重重点头:“我们明白了,吴秀兰同志,我们绝不会让烈士蒙羞!” 并将一个布包交还到吴秀兰手中。 布包打开,那枚一等功军功章静静地躺在那里,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它失而复得,带着血与火的温度,烫得吴秀兰心口发疼。 她轻抚抚摸着上面的纹路,指尖都在颤抖。 原本,她想拿回军功章,去父亲的老部队,求部队做主帮她摆脱蒋家这个泥潭。 可现在,她看着手里的军功章,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心底破土而出。 求人? 不。 她不求人? 离婚? 太便宜他们了。 她不仅要离,还要在离婚之前,亲手把蒋家这群蛀虫,一个个,全都钉在耻辱柱上,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吴秀兰刚从公安局出来,就被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蒋荣生一脸憔悴,头发凌乱,那身斯文的外套也皱巴巴的,他眼睛里布满血丝,看到吴秀兰,立刻扑了上来,想要抓住她的手。 吴秀兰嫌恶的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秀兰!”蒋荣生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他惯用的伪装的深情, “我知道错了,我们都错了!我爸妈他们也是一时糊涂,他们年纪大了,在里面怎么受得了啊!” 他见吴秀兰不为所动,立刻打起了感情牌,语气卑微到了尘埃里。 “秀兰,看在……看在念念的份上,行不行?她还那么小,总不能让她以后去看望坐牢的爷爷奶奶吧?这对她的成长多不好!”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蒋荣生的脸上。 吴秀兰用了十成的力气,手心都震得发麻。 她死死盯着这个男人,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蒋荣生,你还有脸提念念?” “你把那个野种带回家,在他差点害死念念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对她的成长好不好?” “你妈骂念念是赔钱货,让念念滚的时候,她怎么没想过她是念念的奶奶?” “现在,你们全家犯了法,倒有脸把我的女儿搬出来当挡箭牌了?你们配吗!” 蒋荣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那点虚伪的悲情被这一巴掌抽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恼羞成怒。 吴秀兰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对蒋荣生说道,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地狱深处传来的寒意。 “回去告诉那两个老的,好好在里面待着。至于谅解书……等他们吃了花生米,我烧给他们。” 天气渐渐回暖,红星大队的春耕也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往年,吴秀兰一个人要伺候蒋家老小,天不亮就下地,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如今,只剩下她和念念两个人的工分,轻松得不像话。 一天的活计,她一个上午就利索地做完了。下午便带着念念,背上小背篓,去后山转转,交念念认识些草药,还能顺手挖些野菜。 而晚上,土坯房里那盏昏黄的煤油灯摇曳,实则,她在空间里学习课本知识,或者照看空间黑土地里的药材。 这平静的日子,安逸而美好,却总有人不识趣地要来打破。 这天傍晚,吴秀兰刚把采来的草药在院子里摊开晾晒,蒋荣生就跟个鬼影子似的,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 吓得念念哧溜钻回了屋里。 几天不见,他整个人又憔悴了一圈,下巴上冒出青黑的胡茬,那身他最宝贝的斯文外套,此刻像块咸菜,皱巴巴地挂在身上。 他没敢再像上次那样扑上来,怕又被吴秀兰打,只敢堵在门口。 “秀兰……”他嗓音沙哑,像很久没喝水,“我……我就是想再跟你谈谈。我爸妈那事儿……真的不能原谅吗?” 吴秀兰头也没抬,专心致志地将一株益母草的根须摆正,仿佛眼前根本没有这个人,空气里只有草药清苦的香气。 见她不理,蒋荣生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哀求,他往前挪了半步。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毕竟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了,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只要你肯签谅解书,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吴秀兰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目光平静地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了远方火红的余晖。 “蒋荣生。” “天快黑了,你快回家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第31章 好奇的猫 梦里什么都有。噎得蒋荣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只听嘭的一声,院门被甩上,将他关在了门外。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她便将睡得香甜的念念抱到了大队长媳妇家里,拜托她照看一天。 顺便跟村长请个假,毕竟现在春耕已经接近尾声了,活儿已经不太多了。请一两天假,后面补上,不会影响大队的进度,补工的时候也不会太累。 她想进山,去深山里。 深山里人迹罕至,多的是好药材。 她背上背篓,带上镰刀和干粮,一头扎进了连绵的青翠山峦。 越往里走,树木越是高大,遮天蔽日。 林间的光线都暗了下来,只有斑驳的光点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吴秀兰很谨慎,脚步放得很轻,眼睛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寻找着需要的药材。 就在她拨开一丛半人高的蕨类,发现一株品相极好的七叶一枝花时,刚挖两下,一声突兀的巨响,撕裂了山林的静谧。 砰! 是枪声! 吴秀兰的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整个人瞬间矮身蹲下,藏在茂密的灌木丛后,连呼吸都屏住了。 这不是猎户打猎的土铳声,这声音沉闷、短促,带着一股子杀伐的利落。 她心脏狂跳,眼睛四处观察,身体却一动不敢动。 山林里恢复了死寂,静得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过了许久,任然不见再有任何动静。 吴秀兰才慢慢抬起头,侧耳倾听,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什么都没有。 她没有立刻离开,舔了舔紧张的发干嘴唇,迅速将那株七叶一枝花挖出,收进空间,好东西可不能浪费了。 然后,她像一只好奇的猫,朝着枪声响起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血腥味随风飘了过来。 吴秀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拨开眼前最后一道枝丫。 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然一缩。 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靠坐在一棵巨大的樟树下,一只手死死地捂着肚子,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木仓。锐利的眼神警惕地看着四周。 是裴铮! 吴秀兰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受伤了。 吴秀兰没有多想,抬步就走了出来,向裴铮快步走去。 “谁?”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吴秀兰,吓得她一个急刹车举起双手。 快速说道:“你受伤了,必须马上去医院。” “不行。”裴铮也看清楚来人,将枪放了下来。 直接开口拒绝了,他牵动了伤口,疼得额头冒出冷汗,但眼神却更加坚定。 “不能去医院。” 等吴秀兰走近,才开口道:“队伍里有叛徒,我必须要把人揪出来。” 叛徒! 她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有半分犹豫。 “能走吗?”说着也放下背篓蹲下身子,做出要去搀扶的动作。 裴铮看着她,“你别管我,快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你觉得我能放任不管,让你死这里?” 吴秀兰的话让裴铮一愣, 当然,裴铮本就不会对吴秀兰设防。 他试着撑起身体,刚一用力,剧痛就让他闷哼一声,差点栽倒。 吴秀兰二话不说,一手刀直接劈在裴铮脖子上。 男人就这么华丽丽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吴秀兰咧嘴一笑,小时候在大院里,裴铮曾经教她的防身术,没想到是他第一个尝试。 意念一动,便将他收进了空间。 随即重新背上背篓,回了村子。 吴秀兰悄无声息地回村,确定四下无人,这才闪身进了院子,利落地插上门闩。 屋里一片漆黑,空气中还残留着白天晾晒草药的清香味。 她的心神沉入空间,下一秒,床板不堪重负地“嘎吱”一声,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昏迷的裴铮被她安置在了以前陈晚的房间。 吴秀兰迅速点亮了桌上的煤油灯,昏黄的火苗跳动着,勉强驱散了些许黑暗。 床上,裴铮的军装已经被血浸透,腹部的位置更是深色一片,粘稠的血液还在缓慢地往外渗,铁锈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不能送去医院……队伍里有叛徒。 他的话在脑中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是警钟。 吴秀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煤油灯的火苗微微晃动,映着她异常平静的脸。 她没有丝毫犹豫,意念微动,一个在海市黑市里淘换来的小木盒便出现在手中。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崭新的银针,在灯火下泛着冷光。 她捻起一根最细的银针,用火燎过,毫不迟疑地刺入裴铮伤口周围的穴位。一针,两针……她的动作精准而稳定,原本还在渗血的伤口,流出的血慢慢变少了。 光止血还不够,子弹必须取出来。 她再次从空间取出一个铝饭盒样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套闪着寒光的手术工具,同样是她的“存货”。 她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他腹部的衣物,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伤口不大,却很深。 没有麻药。 吴秀兰咬了咬牙,只能速战速决。 她将一把手术刀在灯火上反复灼烧消毒,然后俯下身,屏住呼吸,刀尖稳稳地划开了一点皮肉。 昏迷的裴铮被生生疼醒。 一声闷哼溢出。 “别出声,我在帮你取子弹。”吴秀兰平静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带着安抚人心的作用。 裴铮咬牙硬挺,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用镊子在自己身体里捅的女人。 她什么时候会医的? 吴秀兰没空去想裴铮想些什么,她用镊子探了进去。金属与血肉触碰,发出细微的声响。 吴秀兰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灯火下,她的眼神专注地吓人。 “叮——” 一声清脆的轻响,一颗变形的弹头被她夹了出来,丢进了旁边的搪瓷碗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后背已经湿透。 她不敢耽搁,从一旁的架子上里取下止血消炎的草药捣碎,然后仔细地敷在他的伤口上,最后用干净的布条一圈圈地包扎好。 “你为什么会受伤?” 第32章 裴二晕 裴铮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那嘴就像被封条封死了似的,什么都不说。 看他这表现,吴秀兰就知道,得,机密,不可说。 正想找个话题化解一下尴尬,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再次响起,打破了两人的大眼瞪小眼,正好也不用化解尴尬了。 “秀兰!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 门外,蒋荣生哭天抢地的嚎叫声穿透了木门,带着十足的表演腔调。 “乡亲们都给评评理啊!我妈真心悔过,可她就是不松口啊!” “我可怜的爹妈啊,在里面受苦受难,我这个做儿子的心如刀割啊!” 院墙外,已经聚了些看热闹的村民,对着吴秀兰家指指点点。 屋里,靠在床头的裴铮眉头紧锁。 这套把戏,自从陈晚两口子被抓就每天上演,他出任务前就听下面的人跟他汇报过了。 吴秀兰无所谓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缓步走向院门。 吱呀—— 木门拉开。 蒋荣生正对着门外挤眼泪,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吓了一跳,哭声戛然而止。 吴秀兰的目光越过他,冷冷扫视着门外探头探脑的邻居。 “看够了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蒋荣生回过神,立刻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嘴脸。 “秀兰,你总算肯见我了!你看在念念的份上,就签了谅解书吧,孩子不能没有爷爷奶奶啊!” 他又拿念念说事。 吴秀兰的视线终于落回他脸上,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蒋荣生,你知道什么叫没有爷爷奶奶吗?” 她往前一步,逼近他。 “我爹的军功章,被你爹妈拿去换钱的时候,念念就没有爷爷了。” 蒋荣生的脸色一白。 “你妈指着念念的鼻子,骂她是赔钱货,要把她扔出去的时候,念念就没有奶奶了。” 吴秀兰的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 “现在,你跟我谈爷爷奶奶?” “你配吗?” 蒋荣生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在众目睽睽之下,虚伪的面具被撕得粉碎。 他眼底的哀求褪去,浮上怨毒。 “吴秀兰,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威胁。 “你最好想清楚,逼急了我,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的目光,阴冷地瞥向院子里正好奇望向这边的念念。 吴秀兰的心猛地一沉。 砰! 院门被她狠狠甩上。 “滚。” 门内,只传来这一个字。 蒋荣生盯着紧闭的院门,眼中的狠毒几乎要溢出来。 好,很好。 这是你逼我的。 …… 吃完早饭,吴秀兰锁好院门,拿着锄头下地去了。 她前脚刚走,一道黑影就从邻家的墙头翻了过来,正是去而复返的蒋荣生。 紧接着,陈巧娇也被他从墙上拉了下来。 “快点!别出声!” 两人猫着腰,蹑手蹑脚地靠近正在玩泥巴的念念。 “念念,跟爸爸走。” 蒋荣生脸上挤出扭曲的笑。 屋内的裴铮,早已察觉到了院子里的异动。 他咬牙起身, 悄无声息地贴近窗边,腹部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传来阵阵刺痛。 他看到了陈巧娇伸向念念的手。 找死。 就在陈巧娇即将抓住念念的瞬间! “哗啦——” 墙角堆放的半人高柴火堆,毫无征兆地倒塌下来。 陈巧娇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本能地回头。 一道黑影从屋子的阴影里贴地窜出。 裴铮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像一头捕食的猎豹,手里握着一根胳膊粗的柴刀木柄。 他没有选择更强壮的蒋荣生。 他的目标是陈巧娇。 砰! 木柄精准而沉重地砸在陈巧娇的腿弯处。 “啊!” 陈巧娇惨叫一声,整条腿一麻,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蒋荣生又惊又怒。 “你他妈谁啊!” 他抄起旁边的一根扁担,胡乱地朝裴铮挥去。 裴铮并不与他硬抗。 他身形一矮,侧身躲过,同时脚下精准地一勾。 地上的一块青苔,就这么水灵灵地到了蒋荣生脚下。 蒋荣生脚下一滑,重心失控,整个人朝着旁边的大水缸摔去。 咚! 一声闷响,他的后脑结结实实地撞在坚硬的缸沿上。 蒋荣生哼都没哼一声,眼珠一翻,软软地瘫了下去。 整个过程,不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裴铮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低头。 腹部的绷带,已经被一片刺目的红色迅速浸染、扩大。 伤口,裂了。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的意识吞没。 “叔叔!” 念念被吓坏了,但她没有只知道哭,而是跑了过来,小手想扶又不敢碰。 “叔叔,你流了好多血……” “没事。” 裴铮强撑着,对她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下一秒,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吴秀兰从地里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院子里一片狼藉。 蒋荣生和陈巧娇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抱着腿哀嚎。 而裴铮,面朝下地趴在血泊里,身下的土地已经被染成暗红色。 “妈妈!呜呜呜……爸爸要抓念念,叔叔……叔叔流了好多血……” 吴秀兰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用手狠狠地捏着,随时都要碎了般。 她丢下背篓,疯了一般冲到裴铮身边。 “裴铮!” 男人毫无反应,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吴秀兰颤抖着手探上他的颈动脉,那里的搏动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来不及了! 送去卫生院,他必死无疑! 她眼中闪过一抹旁人无法读懂的决绝。 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将蒋荣生和陈巧娇扔了出去。并吩咐念念去找村长爷爷。 姓蒋的还不能死,死太便宜他们了。 看着念念跑远。 “砰”的一声,房门死死反锁。 吴秀兰将裴铮再次收进空间。 将他衣服掀开,拆开纱布,果然伤口又裂开了,血肉模糊。 她的眉头不由皱起,本来缝合好的伤口,再次崩裂,伤上加伤。 从药田里,挖出唯一的一颗人参,切下根须,塞进裴铮嘴里,掉着他的气。 用灵泉水冲洗伤口后,再重新再次缝合。 这一次,她用了更厚的绷带,更紧的包扎。 做完这些,她将昏迷的裴铮重新放回床上。 第33章 裴三晕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秀兰!开门!”村长王富贵的声音响起。 “出事了!” 吴秀兰深吸一口气,走向房门。 门一开,村长身后跟着几个村民,还有被包扎的像木乃伊的蒋荣生和陈巧娇。 蒋荣生脸色铁青,头上缠着绷带,但眼神毒辣。 “村长,你看看!”陈巧娇指着院子里的血迹,“这家里肯定藏着野男人!” “就是!”蒋荣生声音嘶哑,“我来看女儿,她竟然让野男人打我!” 村长皱着眉头,“秀兰,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想偷我女儿。”吴秀兰平静地说 “放屁!”蒋荣生跳脚,“你家里有男人!我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还有这些血!”陈巧娇尖叫,“那男人还把我们打成这样?” 村民们开始窃窃私语。 “不会真的养了野男人吧?” “这么多血,说不准。” 蒋荣生眼中闪过得意。 “秀兰,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他阴冷地笑,“要么签谅解书,要么我就告发你作风不正,在家偷汉子。” “你选一个吧。” 陈巧娇也跟着威胁,“耍流氓可是要坐牢的!” 吴秀兰看着他们的丑态,心中涌起滔天怒火。 但她压住了。 “你们有证据吗?”她冷冷地问。 “血迹就是证据!”蒋荣生指着地上,“还有,我要搜查你的房子!” “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丈夫!”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裴铮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面色虽然苍白,但精神尚可。 他手里拿着一面鲜红的锦旗。 “吴秀兰同志,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他的声音洪亮,“这是锦旗,‘妙手回春救死扶伤’。” 所有人都愣住了。 蒋荣生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你是谁?”村长问。 还没等裴铮说话,陈巧娇就叫了起来:“原来是你,上次你跟吴秀兰在国营饭店吃饭的时候就卿卿我我的,现在都搞到家里来了,简直不知廉耻,被发现还将我们打成这样。” 陈巧娇的话让吴秀兰皱眉,但裴铮像是没有听到,对村长平静说道:“我57团,团长裴铮,在执行任务时受伤,多亏了吴秀兰同志搭救。”裴铮将锦旗展开,上面写着妙手回春。“本来我想继续潜伏等伤势好转,再继续执行任务,可却给吴秀兰同志带来了麻烦,是我考虑不周。” “胡说八道!”蒋荣生嘶吼,“她一个农村妇女,怎么可能会医术?” “就是!”陈巧娇也跟着叫,“肯定是串通好的!” 裴铮没有争辩。 他掀起衣服,拆开纱布,露出腹部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子弹伤,差点要了我的命。”他平淡地说,“是吴秀兰同志取出子弹,救了我。” 村民们倒抽一口凉气。 这伤口,一看就是枪伤! “你们看看这包扎的手法。”裴铮指着绷带,“比县医院的大夫都专业。” 蒋荣生的脸色彻底垮了。 裴铮看蒋荣生黑下去的脸,继续不急不缓的道:“不过现在只能麻烦村长派个车将我送回部队,想隐藏下来等伤好了继续任务是不可能了, 至于蒋荣生同志和这位姓陈的同志,破坏任务的问题,回部队我会跟部队领导汇报,至于怎么处理,看部队的意思。” 陈巧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置信地开口:“不可能!什么任务,你们就是不要脸的姘头。” 裴铮的目光如刀,“怎么,你质疑军人的话?” 陈巧娇还想说什么,被村长一个眼神制止了。 “行了,既然是这样,那就没事了。”村长摆摆手,“大家都散了吧。” “二柱子,你去找三叔把驴车赶过来,我们赶快把军人同志送回部队,别耽误了大事儿。” “不!”蒋荣生不甘心,“他肯定有问题!” 裴铮上前一步,“你质疑军人执行任务?” 这话说得狠。 村民们看向蒋荣生和陈巧娇的眼神都变了。 蒋家的事,村里人都知道。 现在倒打一耙,说别人作风不正? “滚吧,滚回牛棚去。”村长催促,“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蒋荣生和陈巧娇灰溜溜地走了。 村民们也散了。 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裴铮看着吴秀兰,正要开口,眼前一黑,直接晕倒了。 吴秀兰暗暗叹气,她就知道。 忙招呼村民回来帮忙,一众人手忙脚乱地将裴铮重新搬回床上,吴秀兰再次给他重新包扎,都弄完,三叔的驴车也来了。 大家齐心协力地将昏迷裴铮搬上驴车,村长带着几个小伙子跟车浩浩荡荡地出了村。 等人都走了,吴秀兰才拿出裴铮拿出来的锦旗,这居然是自己做的,红布是他的血染的,字估计也是他写的。 还真是一面特别的锦旗。 裴铮被送回部队,她的日子又回到了从前的节奏。 天蒙蒙亮,吴秀兰就背着背篓上山挖药材。 山里的草药正是春天最嫩的时候,七叶一枝花、益母草、金银花还没开花,还需要等等。 她将山上采药的位置都记了个七七八八。 空间里的黑土地越来越丰饶,那些珍贵的药材在灵泉的滋养下,长势喜人。 就连上次被她切了一条根的人参,都顽强地又活了过来。 头上还结出了红红的果子,也不知道这种子熟了,到时候能不能再种出人参来,要是可以,那以后不就人参自由了,光是想想都激动万分。 每天采完药,会将他们都在院子里晾晒炮制。 “妈妈,那个叔叔还会回来吗?” 念念趴在院子里画画,用小木棍在土地上画圈圈。 “不知道。” 吴秀兰头也不抬,专心晾晒手里的草药。 她其实心里清楚,裴铮裴哥哥肯定还会回来了。 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她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住,有些出神。 倒是蒋荣生和陈巧娇,自从那天被打脸后,彻底消停了。 也不来她面前晃,没有跳蚤在眼前蹦跶的日子就是舒坦。 她觉得自己的学习效率都变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空间的原因,吴秀兰觉得自己仿佛又有了一项新的金手指。 第34章 张虎 她看着手中的初中数学课本,那些曾经让她头疼的方程式,如今看起来竟然清晰无比。翻了几页,她就明白了解题思路。 不到一个月,她已经把初中的所有课本都翻了个遍。 不仅看完了,连里面的内容都深深印在脑子里融会贯通了。 她可是小时候背个乘法口诀都费劲,那时候因为背不下来,还被老师罚站来着。 现在却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课本上的每一段文字。这变化太突然,突然地让她以为自己又有了新金手指。 她以为是空间的神奇力量的作用。 实际上,这并非空间的恩赐。当她在空间的作用下,吸收了中医古籍知识时,那些经典著作已经悄然改变了她的大脑。 《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神农本草经》……这些千年传承的智慧结晶,不仅仅是医学知识的载体。 传统文化中的经典,本就有开智启慧的功能。 古代那些文学大家,幼时都会被要求背诵各种经典典籍。 纵然年幼时不解其意,但这些文字早已如甘露般渗透进他们的心田,在日后的岁月里缓缓释放出力量。 吴秀兰不知道这些道理。 她只是单纯地以为,自己运气好得到了空间。 正准备再接再厉继续学习高中知识,年底好参加高考时,院门却被捶得震天响。 “秀兰!开门!救命啊!” 是邻居王婶的声音,带着焦急的哭腔。 吴秀兰拉开院门,一股腥臭和热气混杂的味道扑面而来。 王婶抱着三岁的儿子铁蛋,面如金纸。 铁蛋小脸紫绀,牙关紧咬,四肢正不受控制地抽搐,嘴角渗出带血的泡沫。 “秀兰……他……他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王婶已经语无伦次。 “别慌!” 吴秀兰厉喝一声,震住了方寸大乱的王婶。 她一把将孩子接过来,入手滚烫,像抱着一团炭火。 脑中无数医书典籍的残影疯狂闪过——高热、惊厥、舌苔黄腻、口中秽气。 暑湿夹杂食滞,热毒攻心! 卫生院的西药只会把这孩子推进鬼门关! 吴秀兰飞快将桌上的书本扫到地上,将孩子放在桌子上,语气不容置疑:“将铁蛋放平,头侧过去!等我拿药。” 她转身冲进自己房间,反锁房门,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空间药田里,双手如风,飞快地拔下藿香、佩兰,揪下几片紫苏叶,又从土里刨出一截新鲜的葛根。 角落里炒过的山楂,也被她一把抓起。 从屋里出来,她身上的草药气息瞬间弥漫开。 她将草药扔进石臼,用尽全身力气飞速捣砸。 “王婶,掰开他的嘴!” 王婶颤抖着手,怎么也掰不开铁蛋紧咬的牙关。 吴秀兰眼神一凛,取过一根筷子,用布包住一头,从铁蛋的嘴角强行撬开一条缝。 她用纱布滤出碧绿的药汁,兑上一滴旁人看不见的灵泉水,直接灌了进去。 辛辣的汁液呛得铁蛋一阵剧烈呛咳,却也松开了咬死的牙关。 剩下的药渣,她让王婶用温水调糊。 吴秀兰则解开铁蛋的衣裳,双手在他胸腹几个关键穴位上,用一种近乎本能的熟练手法飞速按、揉、推、拿。 念念吓得躲在门后,小脸煞白,却不敢哭出声。 最后,吴秀兰抓过温热的药糊,全敷在铁蛋的肚脐和脚心。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后背衣衫尽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院子死寂得可怕。 铁蛋的抽搐渐渐停止了,但呼吸却越来越微弱。 王婶的希望之火刚燃起,又被浇灭,捂着嘴,绝望地看着桌子上的儿子。 吴秀兰的心也沉到了谷底,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 就在这时,铁蛋猛地弓起身子,发出一声剧烈的咳嗽。 “哇”的一声,一口黄黑色的浓痰秽物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随即,他紧绷的身体一软,原本紫绀的小脸,竟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血色。 急促的呼吸变得悠长平稳。 王婶扑到床边,颤抖着手探上儿子的额头。 “退了……退了……” 她再也忍不住,瘫坐在地,放声大哭,这一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吴秀兰靠着墙壁,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汗也随着额角流下,双腿发软。 “王婶。今天不能给铁蛋吃任何东西,只能喝点温水。” 王婶连连点头,双手紧紧抱着还在昏睡的铁蛋:“秀兰,你说什么我都听。” “明天也只能给他喝点小米粥,记住,一定要熬得很烂很烂的那种。”吴秀兰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铁蛋脚心的药糊。“肚脐和脚心的药不要撕掉,等它自然干了再揭掉。” 王婶的眼圈还红着:“要是没有你……” “别说这些。”吴秀兰摆摆手打断她。“孩子发烧容易反复,今晚睡觉,你要紧醒这些,一有不对劲立刻来找我。” 说完去院子旁一堆草药里挑出几样:“这些拿回去,如果他明天还有点发热,就煮水给他喝。记住,水开了再煮十分钟就够了。” 王婶小心翼翼地将草药包好,像捧着珍宝一样:“秀兰,这……这得多少钱?” 恰在此时,院门外,一阵刺耳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最后稳稳停在她家门口。 在这个年代,村里连拖拉机都没有一辆,更何况是小汽车。 吴秀兰心里一紧,扶着门框站稳身体。 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小伙子推门而入,是张虎。 他看到屋内的景象,愣了一下,随即目光锁定在吴秀兰身上,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吴秀兰同志。” 他将一个鼓鼓囊囊的网兜和一个铁皮桶放在地上。 “我们团长让我送些东西过来,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吴秀兰还没来得及拒绝,张虎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 “团长说,蒋荣生和他那个姘头,因破坏军事行动嫌疑,已经被公安带走调查了,让你放心。” 这个消息让吴秀兰猛地一怔。难怪最近都没有来骚扰她。 她接过那封信,信封上“吴秀兰同志亲启”几个字,力透纸背。 张虎的任务似乎并未结束,他没有立刻告辞,反而上前一步,神情透着一丝郑重和不解。 他压低了声音。 “吴同志,我们团长还有一句话让我问您。” “他说,您给他缝合伤口用的那种……几乎看不见疤痕的针线,是从哪里得来的?” 第35章 张虎被忽悠瘸了 张虎那双在部队里练就的锐利眼睛,死死锁着吴秀兰。 “吴同志,那是什么线?” 这个问题像一颗子弹,瞬间洞穿了院内的平静。 吴秀兰的心跳停了一瞬。 药水浸泡过的蚕丝,失传的皮内缝合法……这些秘密一旦暴露,她前脚说完,后脚就会被当成封建迷信的典型,不说估计就要被怀疑是敌特,估计要被拉去农场改造。 她扶着门框,身子微微一晃,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长长吁出的一口气,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这疲惫,是她最好的伪装。 “什么……什么线?” 她偏了偏头,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 “我们团长腹部伤口用的那种。” 张虎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但眼中的探究并未减少。 “部队医院的军医看了,都说这种缝合技术闻所未闻。” “他说,那线细如发丝,却韧性十足,愈合效果好得惊人。” “他想知道,这种线……” “哦,那个啊。” 吴秀兰恍然大悟般,抬手按住发紧的太阳穴,眼中的疲惫又深了几分。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蒙尘的旧物。 “那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丝线。” “她老人家祖上给宫里的娘娘们做绣娘的。” “后来家道中落,学了些民间偏方,这线,便是用宫里带出来的丝线再配上十几种草药泡制做成的,专门缝合精细伤口,愈后不留疤。” 她顿了顿,补上最关键的一句。 “传到我这儿,也就剩下那么一小卷了,这次给你们团长用完,算是物尽其用。” 半真半假,虚虚实实。 苏绣绣娘,解释了针法。 民间偏方,解释了医术。 宫中的丝线,草药泡制,给了一个无从考证的神秘出处。 而“用完了”,则彻底杜绝了对方所有的念想。 张虎被这一连串前清、宫廷、药草泡制的名头砸得一愣。 他一个常年在部队摸爬滚打的糙汉子,只觉得这些词组合在一起,透着一股子从评书话本里走出来的古老和神秘。 华夏大地,藏龙卧虎,有些失传的民间绝技,好像……确实是存在的。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已经被忽悠瘸了,最后只化为一句肃然起敬。 “原来是这样,吴同志,失敬了。” “举手之劳。”吴秀兰摆摆手,将话题引开,“你们团长……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危险。” 提到裴铮,张虎满是钦佩。 “团长是铁打的汉子,当天就醒了。军医非要他躺足一个月,他心里惦记您,这才托我送些东西过来。” 吴秀兰点点头,没再多说。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直躲在门后不敢出声的王婶,抱着熟睡的铁蛋出来。 她防备地看了眼张虎,随即目光落在吴秀兰身上,随后便“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张虎都看傻了,吴秀兰也吓一跳。 “秀兰!你就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啊!” 王婶抱着孩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声音哽咽。 “要不是你,我们家铁蛋……我们家铁蛋就没了啊!” 吴秀兰赶紧上前去扶。 “王婶,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王婶执拗地摇头,今天铁蛋情况紧急,去镇上她怕来不及。 想着吴秀兰连军人同志的枪伤都能救,应该是懂医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带着铁蛋来了吴秀兰家。 没想到真的赌对了。 她当着张虎的面,声音不大,异常坚定的表态。 若有所指地看了眼门口的张虎:“今天我把话放这儿,以后谁再敢说你半句不是,我王桂芬第一个撕烂他的嘴!” “你救了我儿子的命,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张虎站在一旁,看着面色苍白却眼神坚定的吴秀兰,又看了看她脚下感恩戴德的妇人和她怀里呼吸平稳的孩子。 他才意识到,为什么眼前女人看起来那么虚弱,原来刚才又在救人。 心中对这个女人的敬意,又上了一个台阶。 不仅救了他们团长,还是个真正有本事、有善心的人。 团长看人的眼光,果然毒辣。 张虎完成了任务,又叮嘱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王婶也千恩万谢地抱着铁蛋回了家,硬是塞了两个鸡蛋在吴秀兰手里。 院子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夕阳的余晖将小院染成一片温暖的橘黄。 吴秀兰疲惫地坐在小马扎上,念念乖巧地搬来另一个,挨着她坐下,小手轻轻放在她的膝盖上。 “妈妈,你累了。” 吴秀兰摸了摸女儿的头,拆开张虎留下的信封。 上面“吴秀兰同志亲启”几个字,笔锋刚劲,力透纸背。 信纸上是裴铮一贯简洁明了的风格。 先是感谢,然后告知她,蒋荣生和陈巧娇因涉嫌“破坏军事行动”,已被公安机关正式立案调查,让她和念念安心生活。 看到这里,吴秀兰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这比任何感谢的话,都让她觉得安心。 信的后半部分,裴铮的语气柔和了些。 他问了念念的情况。 最后,他写道:“望君珍重,照顾好自己和念念。待我伤愈,定当登门拜谢。” 落款是“裴铮”,没有多余的词藻,却字字带着分量。 吴秀兰捏着信纸,指尖微微有些发烫。 “妈妈,那个解放军叔叔还会回来吗?”念念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信上说会。” “那他回来,是给念念当爸爸吗?” 吴秀兰一愣,随即失笑,轻轻敲了下女儿的额头。 “小脑袋瓜里想什么呢?叔叔是叔叔,爸爸是爸爸,不一样的。” “可是,”念念歪着头,很认真地掰着手指,“解放军叔叔如果当我的爸爸,我就不怕我现在的爸爸了。” 她看着吴秀兰,眼神满是清澈。 吴秀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蒋荣生这个该死的,是给女儿留下了什么样的心理阴影。 她没有回答念念的话,只是将女儿紧紧地、紧紧地搂在怀里,目光望向远方,深邃而悠远。 第36章 不是兽医 一夜无话。 天刚亮,村口大槐树下,长舌妇们已经开工了。 “听说了吗?王桂芬家的铁蛋,昨天下午都抽过去了,口吐白沫,眼瞅着就不行了。” “可不是,我隔着墙都听见王桂fen的哭声了,那叫一个惨。” 一个尖厉的声音插了进来。 “依我看,人八成是没了。病成那样,神仙难救。” 说话的是矮胖的刘翠花,她撇着嘴,一脸幸灾乐祸。 她话音未落,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刘婶,一大早火气就这么冲,是不是觉得口干舌燥,两胁隐痛?” 刘翠花一僵,猛地回头。 吴秀兰站在她身后,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 “再不管你这张嘴,肝火攻心,下一个躺下的,可就是你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刘翠花又惊又怒。 吴秀兰怎么知道她最近总觉得肋骨下面疼? “我胡说?”吴秀兰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你疼不疼自己心里有数。” 众人哗然,看刘翠花的眼神都变了。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嗓门炸响。 “刘翠花!你这张烂嘴还敢咒我儿子!嘴那么缺德难怪你生不出孩子。” 王桂芬抱着铁蛋也来了这边。 她怀里的铁蛋,小脸红扑扑的,正好奇地睁着大眼睛,哪里还有半分病气。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铁蛋身上。 王桂芬走到刘翠花面前,一把将她推开,然后转向众人。 “都看清楚了!我儿子好好的!”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吴秀兰,眼里的感激几乎要溢出来。 “是秀兰!用几把草药,一碗药汁,就把我儿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她环视一圈,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 “我王桂芬今天把话放这儿,秀兰是我王家的救命恩人! 以后谁敢背地里说她一句不是,就是跟我王桂芬过不去! 我男人是村会计,我娘家三个哥哥都在县城里上班,你们自己掂量!” 刘翠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后悔这嘴每个把门的,这下得罪了一个神医,还把王桂芳也得罪了,只能灰溜溜地溜了。 吴秀兰“神医”的名声,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红星村。 一整个上午,吴秀兰家的院门就没关上过。 最先来的是村头的李大爷,揣着两个鸡蛋,一脸忐忑找来吴秀兰家。 “秀兰啊,大爷这老毛病……” 吴秀兰让他坐下,伸手搭脉,闭目片刻,睁开眼。 “李大爷,您这不是简单的咳嗽,是肺里有积饮,老寒咳。” 她起身,从墙角的草药堆里挑拣出几样。 “这几味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喝三天,症状会好转,到时候您再来找我。” 李大爷如获至宝,这咳嗽已经折磨他好些年了,他都不记得自己上次睡整觉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不管吴丫头能不能彻底治好,他都愿意试试,只要能让他睡个整觉就行。 他将怀里的鸡蛋递给吴秀兰。 吴秀兰却没接他递来的鸡蛋,只淡淡一句:“前些天我们家被偷了,李婶送的苞米面,我跟念念到现在都还没吃完。” 李大爷眼眶一红,没再坚持。 吴秀兰转头,目光落在门口的缩头缩脑的张大哥身上。 “张大哥,腰疼得直不起来了?” 张大哥一愣,下意识点头。 “你这扭伤。”吴秀兰的语气不容置疑,“是肾气亏虚,积劳成损。单靠养是不够的。” 她示意张大哥趴在门板上,也不见她如何发力,只用手指在他腰间几个点位,精准地一按一推。 “咔吧!” 一声轻响。 张大哥试着动了动,脸上满是震惊。 “哎?哎!真不那么疼了!” 吴秀兰从药架子上取下几味药,吩咐道:“回去可要好好养着,这些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另外……咳咳。” 稍稍停顿了一下,淡淡扫了一眼围观的村民们。 还是说了出来:“房事要节制。” 她这话一出口,村民们先是一愣,接着哄堂大笑起来。 张大哥的脸瞬间骚得通红,连脖子都红了,一手拿药,一手捂着腰就要往外跑。 “哎哟,张大哥别跑啊!” 笑声中,张大哥头也不回地逃了。 孙婶子笑声未落,竟抱着一只老母鸡颠颠地挤到了吴秀兰跟前。 “秀兰妹子,你看看这老母鸡,最近怎么不下蛋了?” 话音刚落,围观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 “孙婶子你疯了?人家是给人看病的,不是兽医!” “就是,鸡不下蛋你找秀兰干啥?” “老母鸡又不是人,哪能这么胡闹!” 七嘴八舌的埋怨声中,孙婶子脸一红,讪讪地抱着鸡往后退了几步。 吴秀兰笑了笑,也没生气,还好脾气地告诉孙婶子,“最近天气太热了,你多给鸡圈降降温,兴许就好了。” 村民们不敢置信,难道吴秀兰真的连兽都能看? 吴秀兰并不知道自己一提醒,让村民误会了,她只是觉得这么热的天,人都不愿意干活,何况鸡。 吴秀兰露的两手,彻底镇住了所有围观的人。 再没人敢质疑,争先要让吴秀兰给自己瞧病。 吴秀兰刚送走最后一波人,累得靠在椅子上,连口水都没顾不上喝。 院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村长王富贵一把抓住吴秀兰的胳膊,嘴唇哆嗦着,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 吴秀兰从来没有见过慌乱成这样的村长,连烟袋锅都没拿。 “秀兰……秀兰快……救命!” “是我家爱华……她难产!生了一天一夜了!脚朝下……接生婆说……说保不住了!” 胎位不正,难产。 这在七十年代的农村,就是一张死亡判决书。 难怪把村长急成这样。 吴秀兰脸色一凝,抓起桌上的小药箱就跟着村长出了门。 “念念,锁好门!” 王爱华婆家院里已经乱成一团。 吴秀兰拨开人群,一头扎进产房。 屋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让人窒息。 床上,王爱华已经累得快要虚脱了,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 一个五十多岁的接生婆,正死死按着王爱华的腿,另一只手高高举着一根……擀面杖! 她嘴里念念有词。 “脚踏莲花,乃是凶兆!保小不保大,此乃天意!” 说着,那擀面杖就要对着王爱华高耸的肚皮狠狠压下去! 千钧一发。 吴秀兰一步跨上前,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出手攥住了接生婆握着擀面杖的手腕。 她的力气不大,那接生婆却感觉手腕像被铁钳死死夹住,分毫动弹不得。 吴秀兰抬起眼,目光冰冷。 “你想杀人?” 第37章 相信科学 吴秀兰这句话,让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凝固了。 钱婆婆举着擀面杖的手僵在半空,不敢置信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张老脸爬上怒火。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 “把活人往死里整的法子?” 吴秀兰反问,“产妇宫缩无力,你这一杖下去,是想直接把她送走,给你省事?” 这番话太过诛心,钱婆婆气得发抖,把擀面杖往地上一扔。 “赵家婶子!你从哪找来的搅事精!她要是在这,这生我老婆子不接了!” 门帘一掀,爱华的婆婆赵家婶子挤了进来,立刻站到钱婆婆身边,对着帘子外的亲家王富贵哭喊。 “亲家公!你听听!钱婆婆是几十年的老手,她说不行就是不行!快把这个丫头弄走。” 她一咬牙,眼里闪过一丝狠绝。 “女人都得过这关!爱华这胎,咱们得保小!不然我们老赵家就绝后了!” “保小?” 王爱华的母亲黄婶子猛地从地上弹起,因为亲家母的话一脸愤怒。 她没有去厮打,而是像疯了一样,一把抢过钱婆婆药箱旁剪脐带用的剪刀,反手就抵在了赵家婶子的脖子上。 “赵秀娥!你敢再说一遍?我女儿要是没了,我就让你给她陪葬!” “都给我住手!” 一声清喝,压过了哭嚎与尖叫。 吴秀兰站在产床边,神情冷而坚定。 “想母子平安,就都听我的。” “不想,我现在就走。” 混乱的场面奇迹般地安静下来。 黄婶子手里的剪刀“哐当”落地,她抓住吴秀兰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 “秀兰,真的,你真的能救我女儿……求你,救我女儿!” 吴秀兰拍了拍黄婶子的手,小声安抚:“相信我,我能。”说完她转向呆立的钱婆婆。 “钱婆婆,你接生三十年,听过‘徒手倒转胎位’吗?” 钱婆婆浑身一震。 那只是传说里,早已失传的仙人手段,一不小心,就是一尸两命。 “那……没人会……那是神仙才会的手段。” “钱婆婆要相信科学,我会。” 吴秀兰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钱婆子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念叨着相信科学,相信科学。 她脑中,那本从废品回收站淘来的《妇人大全良方》里关于“转胎之法”的图谱清晰如刻。 手随腹转,因势利导,不可强为。 她不再废话,直接下令。 “黄婶子,去烧一大锅加了艾草的热水。” “赵家婶子,去煮一碗浓红糖茶,把地上的剪刀重新煮过消毒。” 两个长辈被她冰冷的眼神一扫,竟下意识地转身便去执行吴秀兰吩咐的事情。 “村长伯伯。” 吴秀兰对着门帘外。 “守住门口,谁也不准再进来。” 门外,王富贵像得了军令的士兵,立刻传来他的回答,烟都不抽了守在门外。 屋里只剩吴秀兰、钱婆婆和床上微弱呻吟的产妇。 吴秀兰从药箱里实则从空间里拿出一片人参,塞进王爱华嘴里,俯身在她耳边。 “爱华姐,我是吴秀兰,含着它。信我,你和孩子都会没事。” 人参提气的作用很快显现,爱华涣散的眼神,似乎重新聚起了一点光。 吴秀兰净了手,回头看向钱婆婆。 “婆婆,你的经验比我丰富,搭把手。摸着宫缩的节奏,它一停,就告诉我。” 这话给了钱婆婆一个台阶,她迟疑着,还是把粗糙的手搭在了爱华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她确实是老手,只一摸,就精准地判断出宫缩的间隙。 “现在……停了!” 就是现在! 吴秀兰眼中精光一闪,双手覆上爱华的腹部。 她的动作轻柔,手指的每一次按压、旋转、推动,却都精准得可怕。 左手稳住胎儿臀部,右手隔着肚皮,轻轻地、带着一股巧劲,寻找胎儿的头部。 这不是蛮力。 是一种顺势而为的引导。 钱婆婆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在吴秀兰那双手的引导下,肚子里那个固执的小生命,竟然真的在……一点一点地改变位置! 这怎么可能? 那不是一团面,是活生生的人! 爱华痛苦扭曲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惊奇。 她感觉到一股温和的力量,像是在安抚腹中焦躁的胎儿,也安抚了她濒临崩溃的神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吴秀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精神高度集中,让她的大脑一片空明,所有动作近乎本能。 突然,她的手停了。 “好了。” 钱婆婆不信邪,颤抖着手再次摸上去。 这一摸,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像铜铃。 “头……头朝下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是难以置信的震撼。 “真的……转过来了!” 恰在此时,红糖水和热水送了进来。 吴秀兰让爱华喝下大半碗,又用热毛巾给她擦了脸和手。 “爱华姐,有力气了吗?” 爱华重重地点头,眼中重新燃起火焰。 吴秀兰退到一旁,将主导权交还给已经彻底呆住的钱婆婆。 “钱婆婆,接下来,看您的了。” 钱婆婆如梦初醒,看着吴秀兰的眼神,从不屑、怀疑,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敬畏。 她深吸一口气,几十年接生的自信仿佛又回到了身上。 “好!听我的!来,用力——!” 产程非常顺利。 半个小时后“生了!” 钱婆婆刚喊出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吴秀兰却脸色骤变,一步抢上前。 “不对!孩子没呼吸!” 她一把推开钱婆婆,抱起浑身青紫的婴儿。 “快!把剪刀给我!” 钱婆婆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递过早就准备好的剪刀。 吴秀兰接过剪刀,快速在烈酒里蘸了蘸,剪断脐带。 她皱起眉头,将孩子翻过身,一只手托住小脑袋,另一只手轻拍着后背。 “来……快呼吸……” 屋外传来焦急的询问,但吴秀兰充耳不闻。她弯下腰,对着婴儿的口鼻轻轻吹气。 钱婆婆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这法子她从没见过。 突然,婴儿的小胸膛轻微地起伏了一下。 “有了!”吴秀兰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继续轻拍着孩子的后背。 “哇——” 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