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之下》 第1章 强制搭档 法医陈明推了推眼镜,将报告递给站在解剖台旁的高大男人。 "傅队,和前两起一样,死者血液中胰岛素含量超标二十倍。凶手很专业,注射点在腹股沟,几乎找不到针眼。" 傅沉接过报告,眉头拧成一个死结。解剖台上躺着的是第三具尸体——市立医院的内科主任周正。男人死前表情扭曲,双手呈爪状蜷缩,仿佛在空气中抓挠着什么。 "死亡时间?" "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陈明指了指死者颈部,"发现时已经出现轻度尸僵,但被移动过。" 傅沉戴上手套,轻轻抬起死者的右手。食指指甲缝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蓝色粉末,和前两起案件一模一样。 "又是这个。"他低声自语,小心地用证物袋收集样本。 解剖室的门被推开,实习生小林探头进来:"傅队,局长找您,说新派来的顾问到了。" 傅沉头也不抬:"告诉他我没空。" "局长说..."小林咽了口唾沫,"是省厅直接指派的,必须见。" 傅沉摘下手套扔进垃圾桶,黑色风衣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推开会议室门时,傅沉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背对门口的男人。修长的身影裹在米色高领毛衣里,正俯身查看案件照片。听到动静,男人转过身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傅队长,久仰。"男人伸出手,腕骨突出,手指修长,"宋临,犯罪心理分析。" 傅沉没去握那只手,径直走到会议桌另一端坐下:"我不需要顾问。" 局长王振国咳嗽一声:"这是省厅的决定。宋教授在行为分析领域很有建树,破获过好几起连环杀人案。" "我这里不是实验室。"傅沉翻开案件档案,"凶手很聪明,不会留下心理痕迹让你分析。" 宋临不紧不慢地拉过椅子坐下:"三起案件,死者都是医疗系统相关人员,都被注射过量胰岛素导致低血糖休克死亡,现场都发现了同一种蓝色粉末。"他推了推眼镜,"但第三起有个新发现。" 傅沉猛地抬头。 宋临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照片:"死者西装内袋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审判记录:第三条命''。" 会议室陷入死寂。傅沉盯着那张照片——它本该在两小时前才被送进证物室。 "你越界了。"傅沉声音冷得像冰。 宋临迎上他的目光:"省厅给我的权限是查阅所有案件资料。顺便说,你的微表情告诉我,你隐瞒了某些信息。" 傅沉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王局,要么他走,要么我走。" 王振国揉了揉太阳穴:"傅沉,宋教授是因为..." "因为上个月在省厅殴打嫌疑人被停职审查。"宋临平静地接话,"所以被下放到你们这儿。不用顾忌我的面子,傅队长。我们现在可以开始讨论案子了吗?" 傅沉眯起眼睛,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男人。镜片后的眼睛深不见底,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却让人感觉不到温度。 "周正的人际关系查了吗?"傅沉突然转向小林。 "查、查了。"小林慌忙翻开笔记本,"同事说他最近精神紧张,总说有人跟踪他。家里发现了一本日记,记录了一些奇怪的数字和符号,已经送去鉴识科了。" 宋临突然问:"前两名死者也有类似记录吗?" 小林摇头:"没有发现。" "凶手在升级。"宋临轻声说,"从随机选择到特定目标,从干净利落到留下标记。他在享受这个过程。" 傅沉冷笑:"心理学家的想象力。" "不,是行为模式。"宋临指向三起案件的现场照片,"第一位死者是社区护士,死在自家车库;第二位是药厂质检员,死在公园长椅上;第三位是医院主任,死在办公室。地点越来越私密,凶手与受害者的关系也在变化。" 傅沉不得不承认这个观察很准确。他翻开笔记本:"周正办公室的监控呢?" "坏了三天了。"小林说,"医院说是线路老化。" "太巧了。"宋临评论道。 傅沉突然合上文件夹:"去周正家。" 宋临站起身:"一起。" "我一个人工作。" "省厅的命令是全程参与。"宋临已经拿起了外套,"除非你想再和上面吵一架?" 傅沉咬紧后槽牙,大步走向门口。宋临不紧不慢地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警局大楼。 雨水在两人之间织成细密的网。傅沉点燃一支烟,烟雾很快被雨水打散。宋临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滴在水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你抽烟是因为压力大。"宋临突然说,"右手中指有轻微颤抖,尼古丁摄入过量。你睡眠不足,黑眼圈用眼镜都遮不住。" 傅沉吐出一口烟:"分析完了?" "还有一点。"宋临走近一步,"你认识其中一个受害者。" 傅沉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宋临笑了:"看,我说对了。" "省厅派你来监视我?"傅沉掐灭烟头。 "只是合作。"宋临拉开车门,"顺便说,你父亲傅明队长十年前负责的那起儿童绑架案,第一个死者张美玲是当时的主治医师。" 傅沉猛地抓住宋临的衣领将他按在车上:"你调查我?" 宋临没有挣扎:"只是做功课。放开我,傅队长,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雨水顺着两人的脸颊流下。傅沉松开手,转身走向驾驶座。 车内沉默得令人窒息。宋临摆弄着手机,突然说:"下个受害者会在48小时内出现。" 傅沉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依据?" "前三起案件的间隔分别是七天和五天,时间在缩短。凶手越来越急切。"宋临调出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三个红点,"而且地点在向市中心移动。" 傅沉扫了一眼:"周正家在西郊。" "所以我们得快点。"宋临看向窗外,"凶手不会等我们。" 周正的公寓整洁得近乎刻板。书架上医学典籍排列整齐,冰箱里只有矿泉水和速食食品。傅沉戴上手套检查书桌,宋临则走向卧室。 "独居,没有家人照片,最近三个月通话记录很少。"傅沉翻看着记事本,"最后一页被撕掉了。" 卧室传来抽屉打开的声音。片刻后,宋临拿着一本相册走出来:"有趣的发现。" 相册里是周正年轻时参加医疗援助队的照片。其中一张集体照上,几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非洲某国的医院前。傅沉的目光立刻锁定在其中一个女医生身上。 "张美玲。"宋临指着照片,"第一个死者。看来我们的周主任和她关系不错。" 傅沉翻到下一页,是几张剪报——十年前的儿童绑架案报道。其中一篇提到"主治医师表示孩子状况稳定"。 "联系出现了。"宋临轻声说,"三名死者都参与了那个案子。" 傅沉合上相册,脸色阴沉得可怕:"回局里。我需要调十年前的档案。" 雨下得更大了。回程路上,宋临突然说:"你当时在场,对不对?那个被绑架的孩子。" 傅沉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 "你父亲没能救出他,三个月后孩子尸体被发现,你父亲..."宋临停顿了一下,"开枪自杀了。" 车子猛地刹住。傅沉转过头,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下去。" 宋临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却在傅沉转回去开车时,轻轻勾起了嘴角。 回到警局已是深夜。傅沉径直走向档案室,宋临则去了鉴识科。蓝色粉末的检测报告刚出来——是一种罕见的工业用染料,常用于印刷电路板。 凌晨三点,会议室的白板上已经贴满了照片和线索。傅沉站在窗前,第十次翻看十年前绑架案的卷宗。宋临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鉴识科有新发现。"他将一杯咖啡放在傅沉面前,"蓝色粉末中含有微量镇静剂成分,和绑架案中凶手使用的相同。" 傅沉猛地抬头。 "不是巧合。"宋临啜了一口咖啡,"凶手在重现当年的案子。三名死者都是当年负责治疗那个孩子的医疗团队成员。" 傅沉放下卷宗:"还有两个人。" "什么?" "当年医疗团队有五个人。"傅沉指向一张名单,"除了已死的三个,还剩两个——麻醉师李建和儿科护士长吴芳。" 宋临立刻拿起手机:"我让人查他们的下落。" 傅沉按住他的手:"已经查了。李建三年前移民加拿大,吴芳..."他停顿了一下,"在城南养老院工作。"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抓起外套。 养老院的走廊灯光昏暗,值夜班的护士说吴芳今天请假了。傅沉亮出警徽,要求查看她的住址。 "奇怪,今天下午也有人来找她。"护士翻着登记表,"说是她侄子。" 傅沉和宋临交换了一个眼神。 吴芳的公寓离养老院不远。车还没停稳,傅沉就看到了半开的房门。他拔枪冲了进去,宋临紧跟其后。 客厅里一片狼藉。厨房传来微弱的呻吟声。吴芳倒在血泊中,手腕上插着一支注射器。傅沉立刻检查脉搏,同时大喊:"叫救护车!她还活着!" 宋临已经拨通了电话,同时环顾四周:"凶手刚走不久,注射器还是温的。" 傅沉撕开衬衫下摆扎住吴芳的手臂减缓药物吸收:"坚持住,吴阿姨,是我,傅沉..." 吴芳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她抓住傅沉的手,嘴唇颤抖着吐出几个字:"...他回来了...那个孩子...没死..." 话音未落,她的手垂了下去。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宋临站在窗前,看着雨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 "傅沉,"他轻声说,"我想我们找到凶手了。" [星星眼][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强制搭档 第2章 雨夜追凶 雨水顺着傅沉的发梢滴落,在吴芳公寓的木地板上汇成一小片水洼。救护人员将担架抬出门时,他仍保持着跪姿,双手沾满了血。 "傅队。"宋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凶手往东去了,不到十分钟。" 傅沉猛地站起身,撞翻了茶几上的药瓶。玻璃碎裂的声音像是某种信号,激活了他体内蛰伏的猎杀本能。他冲出房门,雨水立刻浇透了衬衫,布料紧贴在背上,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 "上车!" 宋临已经发动了车子。傅沉跳进副驾驶,警笛划破雨夜。车窗上的雨刷疯狂摆动,却仍跟不上雨势。 "东边有什么?"傅沉咬着牙问,手指在车载电脑上快速调取地图。 宋临猛打方向盘拐进一条小巷:"三个街区外有个废弃印刷厂,符合凶手的作案偏好——熟悉、封闭、易于控制。" 傅沉侧目:"你怎么知道?" "犯罪心理画像。"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宋临稳住方向盘,"前三起案件的现场都有印刷品残留物,凶手对这类环境有特殊情感联结。" 傅沉刚想反驳,车载电台突然响起:"各单位注意,东区巡逻警员报告发现可疑人员进入老城区印刷厂,男性,身高约180,穿深色雨衣..." 两人对视一眼。宋临踩下油门,引擎发出痛苦的轰鸣。 印刷厂围墙的铁丝网已经锈蚀,大门虚掩着。傅沉拔枪靠近,雨水模糊了视线。宋临跟在他身后,突然按住他的肩膀。 "等等。"他压低声音,"太安静了。" 傅沉甩开他的手:"他没时间设陷阱。" "不是陷阱。"宋临的眼镜片上雨水横流,"是选择。他在等我们。" 傅沉没有理会,踹开铁门冲了进去。厂房内部空旷黑暗,只有几盏应急灯提供微弱照明。陈旧的大型印刷机像沉睡的怪兽般排列着,空气中弥漫着油墨和霉菌的混合气味。 "警察!出来!"傅沉的喝声在厂房内回荡。 没有回应。雨水敲打铁皮屋顶的声音如同无数手指在敲鼓。 宋临突然指向地面:"脚印。" 潮湿的水泥地上,一串清晰的脚印延伸向厂房深处。傅沉顺着痕迹前进,枪口随着视线移动。拐过一台巨型印刷机后,他们发现了一件被丢弃的雨衣。 "调虎离山。"傅沉咒骂一声,转身就要往回跑。 宋临却蹲下身,用手指轻触雨衣领口:"还湿的,他刚脱不久。"他抬头看向印刷机后方的一扇小门,"那里通向哪里?" 傅沉调出脑中的地图:"后巷,连接地下排水系统。" 两人同时冲向小门。门锁已经锈死,傅沉连踹三脚才破开。门后是一段向下的铁梯,黑暗中有水声回响。 宋临打开手机照明,光束照出一串新鲜的湿脚印沿着铁梯向下延伸。傅沉刚要下去,宋临再次拦住他。 "不对。"宋临的声音绷紧,"脚印太明显了,他是故意引我们下去。地下排水系统像迷宫,他在那里有优势。" 傅沉甩开水珠:"那你留在这儿。"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临抓住他的手腕,"我们应该呼叫支援,封锁所有出口。" 傅沉挣开他的手:"等他再杀一个人?" 铁梯下方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傅沉不再犹豫,纵身跃下。宋临咬了咬牙,紧随其后。 地下通道比想象中宽敞,但积水已没过脚踝。傅沉的脚步声在水中回荡,手电光束扫过斑驳的墙壁。通道分叉处,脚印消失了。 "分头找。"傅沉指向左侧通道。 宋临摇头:"太危险。他熟悉这里,我们..." 一声冷笑从黑暗中传来。傅沉立刻转身,手电照向声源——通道拐角处,一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 "站住!"傅沉追了上去,宋临不得不跟上。 追逐中,傅沉感到通道逐渐倾斜向上。转过一个急弯后,前方突然出现亮光——一个检修井口。黑影正攀着铁梯向上爬。 傅沉加速冲去,却在距离井口十米处猛地刹住。宋临撞在他背上,眼镜歪到一边。 "怎么了..." 傅沉的手电照向地面。积水中,几根细如发丝的金属线横亘在通道中,高度正好在颈部位置。 "绊线。"傅沉小心地跨过去,"连着那边的手雷。" 宋临倒吸一口冷气。井口旁的老旧管线上,一枚军用手雷被巧妙地固定着,绊线另一端延伸到黑暗处。 "专业手法。"傅沉检查了手雷型号,"越战时期的M26,引信改装过。"他小心地解除绊线,额头渗出冷汗。 宋临望向已经空无一人的井口:"他算准了我们会追来。" 傅沉爬上去推开井盖。外面是一条偏僻的小巷,早已不见人影。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混合着挫败的汗水。 回到警局时天已微亮。鉴识科的人带走了雨衣和地下通道的痕迹样本,但傅沉知道希望渺茫。这种雨天,DNA证据很容易被破坏。 会议室里,宋临正在白板前添加新的线索。他的毛衣袖子挽起,露出手腕内侧几道淡白色的疤痕。傅沉瞥了一眼,宋临立刻放下袖子,继续书写。 "吴芳的情况?"宋临头也不回地问。 "抢救过来了,但还在昏迷。"傅沉扔给他一份文件,"查到了些东西。十年前绑架案的医疗团队确实有五个人,但官方记录只有四个。" 宋临转身:"少了一个?" 傅沉点头:"当时有个实习医生,叫陈子默,没在正式名单上。他负责日常护理,案发后两周辞职,下落不明。" 宋临若有所思地推了推眼镜:"年龄?" "当时25岁,现在应该35左右。"傅沉调出一张模糊的照片,"这是医院档案里唯一能找到的影像。" 照片上的年轻人面容清秀,戴着黑框眼镜,站在病房角落。傅沉放大图片,注意到他右手小指有不自然的弯曲。 "畸形指?"宋临凑近屏幕。 "或者是受伤。"傅沉记下这个特征,"我让人查他的去向。" 宋临突然问:"那个被绑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傅沉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秒:"林小阳,8岁,先天性心脏病。绑匪索要五百万,但收到赎金后还是..."他的声音低下去,"三个月后护林员在城北水库发现了尸体。" "确认是林小阳?" "牙齿记录匹配。"傅沉关闭档案,"我父亲...傅明队长一直认为绑匪另有目的,不是为钱。" 宋临若有所思:"吴芳临死前说''那个孩子没死''..." "幻觉或者胡话。"傅沉打断他,"尸体DNA检测是我亲眼看着做的。" 宋临不再追问,转而指向白板:"假设凶手是陈子默,他的动机是什么?" 傅沉摇头:"医疗团队只是履行职责,没有证据显示他们有过错。" "除非凶手不这么认为。"宋临在白板上写下"审判"二字,"那些纸条不是随便写的。他在执行某种私刑,清除他认为有罪的人。" 傅沉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听后脸色骤变:"吴芳醒了。" 医院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吴芳的病房外守着两名警察,看到傅沉后立正敬礼。 "她说了什么?"傅沉问。 "只说要见您,傅队。" 傅沉和宋临穿上无菌服进入病房。吴芳躺在病床上,各种仪器连接着她瘦弱的身体。看到傅沉,她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 "小傅..."她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傅沉握住她的手:"吴阿姨,是谁袭击您?" 吴芳的嘴唇颤抖着:"他...变了样子...但眼睛...那双眼睛我认得..."她剧烈咳嗽起来,护士连忙调整氧气面罩。 宋临轻声问:"是陈子默医生吗?" 吴芳的瞳孔骤然收缩:"不...不是...是那个孩子...小阳...他没死..." 傅沉的手攥紧了床单:"吴阿姨,林小阳十年前就确认死亡了。" "假的...都是假的..."吴芳挣扎着要起身,"他们换了孩子...傅队长知道...所以他才会..."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医护人员冲进来实施抢救。傅沉和宋临被请出病房。 站在走廊上,傅沉一拳砸在墙上。宋临默默递给他一杯咖啡。 "十年前的事有蹊跷。"宋临说,"你父亲发现了什么?" 傅沉摇头:"他最后几个月几乎不说话,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直到那天..."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用配枪在办公室里..." 宋临没有愚蠢地表示同情,而是问:"案卷有没有缺失?" "完整得过分。"傅沉冷笑,"连值班记录都一丝不苟。越是这样越有问题。" 宋临突然想起什么:"林小阳有家人吗?" "母亲在他出生时难产去世,父亲林建业是化工工程师,案发时在国外出差,回来后精神崩溃,五年前跳楼自杀。"傅沉顿了顿,"没有其他亲属。" "化工工程师?"宋临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信息,"精通化学制剂?" 傅沉猛地抬头:"你是说..." "蓝色粉末中的镇静剂成分,专业的手法,对医疗系统的了解。"宋临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父亲教儿子复仇?" 傅沉摇头:"太牵强。林建业的死亡证明是我亲手签的字。" "除非那也是假的。"宋临坚持道,"吴芳说''他们换了孩子'',这个''他们''是谁?" 傅沉的手机再次响起。接完电话,他的表情变得凝重:"鉴识科有新发现。周正指甲缝里的蓝色粉末中检测出微量放射性物质,是一种医疗造影剂。" 宋临立刻明白了:"PET-CT检查用的示踪剂。周正最近做过这种检查?" "不。"傅沉的眼神变得锐利,"但林小阳做过。他有心脏病,定期需要做心肌代谢显像。" 两人同时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有人在复制林小阳的医疗数据。"宋临快速分析,"包括他接受过的所有治疗和用药。" 傅沉已经大步走向电梯:"去林建业的旧宅。" 林家的老房子位于城北一片待拆迁区。推开锈蚀的铁门时,一阵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屋内积满灰尘,墙皮剥落,但奇怪的是,实验室设备却一尘不染。 "有人经常使用这里。"宋临戴上手套检查工作台,"最近三个月内。" 傅沉推开里间卧室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僵在原地——整面墙贴满了照片和剪报,全是关于十年前绑架案的。而在中央,是傅明队长自杀的新闻特写,上面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是复仇。"宋临站在他身后轻声说,"是质疑。凶手不相信官方的结论。" 傅沉走近那面墙,发现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被特别标注。其中一张能隐约辨认出一个戴帽子的男人抱着孩子走出医院侧门。 "绑架当天?"宋临问。 傅沉摇头:"官方记录是绑匪从正门带走孩子,有监控为证。" "所以这是另一个角度拍到的。"宋临指着照片,"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官方记录就是..." "伪造的。"傅沉的声音低沉如雷,"而我父亲发现了这一点。" 他们继续搜索,在床垫下发现了一个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化学公式和医学笔记,最后一页写着:"开始审判。第一个,张美玲,渎职者。" 傅沉翻到扉页,上面有一行褪色的字迹:"给小阳,记住真相。" "字迹比对显示是林建业的。"宋临说,"但他死了,那么是谁在用这个本子?" 傅沉突然注意到书桌抽屉的锁有新鲜划痕。他撬开抽屉,里面只有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里是一张儿童医院的出生证明复印件,姓名栏写着"林小阳",但血型与案卷记录不符。 "这不是同一个孩子。"宋临立刻意识到,"有人调换了出生记录。" 傅沉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小林发来的消息:"傅队,查到了陈子默的下落。他十年前去了云南边境,两年前回国,现在在市中心开了一家印刷设计工作室。" 附带的地址让傅沉瞳孔一缩——就在今天他们追凶的废弃印刷厂三个街区外。 "走!"傅沉抓起车钥匙。 宋临却站在原地:"等等,太巧合了。我们刚发现印刷厂,他就住在附近?" "所以他才熟悉那里。"傅沉已经冲出门外。 宋临不得不跟上。上车后,他忽然问:"傅沉,如果...我是说如果林小阳真的还活着,你会怎么做?" 傅沉的手在方向盘上收紧:"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宋临注视着他紧绷的侧脸:"即使这意味着证明你父亲当年的调查有误?" 傅沉没有回答,但车速表指针不断向右偏转。 城市在雨中模糊成一片灰色的剪影。某个瞬间,傅沉感觉十年前那个雨夜与此刻重叠——父亲浑身湿透地回到家,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恐惧。 "有些真相,"傅明当时说,"比死亡更可怕。" 此刻,傅沉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第3章 父亲的阴影 法医陈明将U盘插入电脑,投影仪在会议室墙上投出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第三名死者周正胃内容物的检测结果显示,他在死亡前两小时曾喝下掺有镇静剂的茶。 "熟人作案。"傅沉盯着照片说,"他信任凶手到可以一起喝茶。" 宋临站在窗边,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不仅是信任,是尊敬。周正是内科主任,能让他放下戒备的..."他转向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只能是同行,或者上级。" 傅沉翻看着尸检报告:"镇静剂和现场发现的蓝色粉末成分一致。凶手先下药,再注射胰岛素。"他抬头看向宋临,"你昨天说凶手在升级?" "从技术层面看,是的。"宋临走近投影屏幕,指着其中一张照片,"第一位死者张美玲是被强行注射,手臂上有挣扎痕迹;第二位死者王洪虽然被下药,但注射手法粗糙;而周正..."他切换到一张特写照片,"几乎无痛感,凶手的技术越来越纯熟。" 小林举手提问:"有没有可能是模仿作案?不同凶手?" "不会。"傅沉和宋临同时回答。两人对视一眼,傅沉示意宋临继续。 "三名死者指甲缝里的蓝色粉末成分完全一致。"宋临推了推眼镜,"这是一种特殊配方的工业染料,全市只有三家工厂使用,其中两家近五年才引进。" 傅沉接过话头:"凶手有稳定获取渠道,可能是职业相关。"他转向小林,"那三家工厂的员工名单查了吗?" "正在比对,但人数太多..."小林面露难色。 会议室门被推开,王局长大步走进来,脸色凝重:"傅沉,你来看一下这个。" 傅沉跟着局长走出会议室,宋临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局长办公室里,一个密封证据袋放在桌上,里面是一张泛黄的报纸剪报。 "今早有人放在我办公室门口。"局长说,"和案件有关。" 傅沉戴上手套拿起证据袋。剪报是十年前的《江州日报》,报道了一起儿童绑架案——"心脏病患儿林小阳被绑架,绑匪索要500万赎金"。报道旁边附着一张医院照片,几名白大褂站在门口,其中一人正是第一位死者张美玲。 傅沉的手指微微发抖:"这是..." "你父亲负责的案子。"局长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提这个。" 宋临站在门口,目光在傅沉和剪报之间游移:"三名死者都出现在这张照片里。" 傅沉猛地抬头:"什么?" 宋临走近,指着照片角落:"这是张美玲,这是王洪,这个是周正。"他的指尖停在最边上一个人影,"还有一个人,被剪掉了一半。" 傅沉仔细查看,确实有半个人影留在照片边缘,只能看到白大褂和一只手。 "查一下当年医疗团队的完整名单。"傅沉的声音变得异常冷静,"还有这个摄影记者。" 局长欲言又止:"傅沉,这个案子..." "我知道它怎么结的案。"傅沉打断他,"我也知道我父亲在那之后三个月做了什么。"他将证据袋塞给宋临,"继续开会,我出去一趟。" 没等回应,傅沉已经大步离开。宋临望向局长:"他需要知道多少?" "越少越好。"局长摇头,"那案子毁了他父亲,我不希望它也毁了傅沉。" 宋临若有所思地回到会议室,会议已经散了,只有小林在整理资料。 "傅队呢?"小林问。 "有事出去。"宋临拿起外套,"把当年绑架案的档案调出来,包括所有媒体报道。" 小林面露难色:"那个...档案室说需要局长签字..." 宋临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片:"用这个权限。" 小林接过卡片,眼睛瞪大:"省厅特别调查员?宋教授你..." "别声张。"宋临微微一笑,"尤其是对傅队长。" 傅沉的车停在城北一栋老旧公寓楼下。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潮湿的气息。他走上三楼,钥匙插进锁孔时发现门锁已经换了。犹豫片刻,他敲了敲门。 "谁啊?"一个苍老的女声从里面传来。 "傅沉。傅明的儿子。"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小沉?天啊,你都这么大了..." 门完全打开,满头白发的老人颤抖着伸出手。傅沉握住那只枯瘦的手:"刘阿姨,好久不见。" 刘阿姨是傅家多年的老邻居,傅明自杀后,是她帮忙料理的后事。公寓里陈设简单,墙上挂着几张老照片,其中一张是傅明穿着警服站在江边,年轻的脸上带着罕见的笑容。 "你爸最爱这张照片。"刘阿姨递来一杯茶,"说是在破获那起贩毒案后拍的。" 傅沉接过茶杯,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刘阿姨,我想问关于...那起绑架案的事。" 老人的手抖了一下:"都过去十年了..." "现在又有人死了。"傅沉直视她的眼睛,"三个当年参与案子的人,死法类似。" 刘阿姨的脸色变得苍白:"报应啊..." "您知道什么?"傅沉倾身向前。 老人摇头:"你爸最后那段时间,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有天深夜我听见争吵声,从猫眼看见两个人从他房间出来,穿着西装,不像警察。" "长什么样?" "记不清了,只记得其中一个拎着公文包,上面有个银色标志。"刘阿姨皱眉回忆,"像...像一片树叶。" 傅沉立刻想到市立医院的标志——一片银杏叶。他谢过老人,临走前问:"我爸的书房...东西还在吗?" "都在地下室。"刘阿姨递给他一把钥匙,"我一样没丢。" 地下室潮湿阴冷。傅沉打开尘封已久的纸箱,里面整齐码放着傅明的笔记本、案件资料和一些私人物品。最上面是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用红笔写着"林小阳案"。 傅沉心跳加速,小心地打开信封。里面是几张手写笔记和照片,与官方档案截然不同。一张照片显示林小阳被一个戴帽子的男人抱着从医院侧门离开,与官方公布的"绑匪从正门带走孩子"的说法矛盾。笔记上写着:"主治医师张美玲说谎,孩子从未被绑架,而是被转移。为什么?" 另一页笔记记录了傅明与一个叫"陈医生"的会面,提到"实验"和"药物测试"。最后一行字迹潦草:"林建业不是生父,孩子危险!" 傅沉的手开始颤抖。他继续翻找,在箱底发现了一个小录音笔,电量早已耗尽。正当他准备离开时,一张夹在书中的纸条飘落——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城南松林路47号,后面画了个问号。 回警局的路上,傅沉一直在想这个地址。松林路47号是片老工业区,现在大多是仓库和小作坊。他父亲为什么对这个地方感兴趣? 警局门口,宋临靠在车边等他,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我以为你回省厅告状去了。"傅沉接过咖啡。 宋临微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他递给傅沉一个文件夹,"绑架案的资料。有趣的是,官方记录和媒体报道有几个关键矛盾点。" 傅沉翻看文件:"比如?" "官方称绑匪从正门带走孩子,有监控为证。但《江州日报》的报道却说目击者看到孩子被从侧门抱走。"宋临推了推眼镜,"更奇怪的是,第二天所有报纸都更正了说法。" 傅沉想起地下室找到的照片:"有人统一了口径。" "而且,"宋临补充,"林小阳的尸体被发现时,官方说法是死于绑架期间。但尸检报告显示,死亡时间是在''赎金交付''后至少两个月。" 傅沉猛地踩下刹车,后面的车愤怒地按喇叭。他靠边停车,转向宋临:"你从哪弄到的尸检报告?" "省厅档案室。"宋临平静地说,"用了一点特殊权限。" 傅沉重新发动车子:"还有什么?" "林小阳的''父亲''林建业,在案发时根本不在国内。他在新加坡参加学术会议,有出入境记录为证。" "所以他不是生父..."傅沉想起父亲的笔记,"那生父是谁?" 宋临摇头:"母亲难产而死,生父不详。林建业是以养父身份登记的。" 傅沉的手机突然响起。小林急促的声音传来:"傅队!鉴识科有新发现!蓝色粉末中的放射性物质匹配到一家特定医院——仁和私立医院,十年前他们独家使用过这种造影剂!" 傅沉和宋临对视一眼:"仁和...就是林小阳接受治疗的地方?" "不仅如此。"小林继续说,"我们查了周正的日记,里面提到的数字是日期——都是林小阳接受检查的日子!" 挂断电话,傅沉立刻调转车头:"去仁和医院。" 仁和私立医院已经废弃多年。锈蚀的铁门上挂着"危楼勿入"的牌子,院子里杂草丛生。傅沉和宋临翻过围墙,从破碎的窗户进入主楼。 走廊里弥漫着霉味和消毒水残留的气息。墙上的宣传栏还贴着十年前的公告,其中一张"优秀员工"照片上,张美玲、周正和另外几个医护人员站在一起。 "就是他们。"傅沉指着照片,"全部是死者或潜在目标。" 宋临用手机拍下照片:"还差两个人。" 他们继续深入医院,来到儿科病房区。301病房的门牌歪斜地挂着,门上有新鲜的手印。傅沉拔枪示意,宋临点点头,站在另一侧。 傅沉踹开门,枪口快速扫过房间——空无一人,但墙上的白板写满了化学公式,角落里堆着几十个注射器和药瓶。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病床上方悬挂着一**小阳的放大照片,下面用红笔写着"审判继续"。 "这里是凶手的据点。"宋临检查着那些公式,"他在复制当年的治疗方案...但为什么?" 傅沉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几份医疗记录,最上面一份是林小阳的,但血型与官方记录不符。 "不是同一个人。"傅沉想起父亲的笔记,"有人调换了记录。" 宋临突然拉住傅沉:"听!" 远处传来微弱的脚步声。傅沉示意宋临躲好,自己悄声走向声源。脚步声来自走廊尽头的药房,门虚掩着,里面有灯光透出。 傅沉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举枪瞄准—— 一只野猫尖叫着从架子上跳下,撞翻了一个药瓶。药房里空无一人,但桌上的烧杯还冒着热气,显然刚才有人在这里。 "跑了。"宋临检查后门,"外面有新鲜脚印。" 傅沉环顾四周,药房被改造成了简易实验室。墙上钉着五张照片——已经死去的三名受害者,还有两张陌生的面孔:一个中年男性和一个年轻女性。 "李建和吴芳。"宋临指着照片,"麻醉师和儿科护士长,医疗团队的最后两人。" 傅沉拍下照片发给小林:"立刻查这两个人的下落!" 他们在实验台上发现了一本笔记,详细记录了前三起"审判"的过程,以及下一步计划。最后一行写着:"李建,麻醉过量;吴芳,胰岛素注射。日期:月圆之夜。" 宋临翻看日历:"三天后就是满月。" 傅沉检查笔记的笔迹:"和那些''审判记录''纸条一样。"他合上笔记本,"凶手在按计划行事,我们得先找到李建和吴芳。" 离开医院时,傅沉注意到门口的监控摄像头似乎被调整过角度。他想起什么,突然转向宋临:"你说过凶手在升级?" 宋临点头:"从技术到目标选择,都在进化。" "不只是在享受过程..."傅沉的声音低沉,"他在练习。前三个是热身,最后两个才是真正的目标。" 回程路上,傅沉绕道去了松林路47号——父亲笔记中提到的地址。那是一座废弃的化工厂,围墙上爬满藤蔓。宋临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来这里?" 傅沉没有回答,下车走向工厂。大门锁着,但从侧面的破洞可以进入。厂房内部空旷,只有几个锈蚀的反应釜立在中央。傅沉打着手电四处查看,在墙角发现了一个暗门。 暗门后是间小型实验室,积满灰尘但设备完好。墙上贴着几张化学分子式,桌上散落着一些实验记录。傅沉翻阅着那些发黄的纸页,突然停在其中一页上——"项目代号:银杏,受试者编号:LYX-007,年龄:8岁,诊断:先天性心脏病"。 "人体实验..."傅沉的声音嘶哑,"我父亲发现了这个。" 宋临检查着其他文件:"这里记录的受试者有十几个,都是儿童。"他拿起一张照片,"看这个。" 照片上是几个穿病号服的孩子站在医院花园里,其中一个赫然是林小阳。照片背面写着日期,是在"绑架案"发生前两周。 傅沉的手电照到墙角的一个保险箱,已经被人强行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但箱门上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是傅明的笔迹:"证据已转移,若我出事,找刘阿姨。" "有人先我们一步。"宋临说。 傅沉想起刘阿姨给他的钥匙:"不,我父亲把证据藏在了别处。" 离开化工厂时,天已经黑了。傅沉站在车前,突然说:"我要去个地方,你先回局里。" 宋临审视着他的表情:"你确定要单独行动?" "私人事务。"傅沉的态度不容置疑。 宋临没有再问,只是点点头:"保持联络。" 傅沉驱车来到江边,这是他父亲生前常来的地方。夜色中的江水漆黑如墨,远处城市的灯光在水面上摇曳。他站在栏杆旁,手中攥着从父亲箱子里找到的照片。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傅沉对着江水低语,"为什么不告诉我..."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傅沉迅速转身,手按在枪上—— "只是我。"宋临站在路灯下,手里拿着两罐啤酒,"猜你需要这个。" 傅沉没有接过啤酒:"跟踪我?" "保护你。"宋临拉开拉环,"考虑到最近发生的事,单独行动不明智。" 傅沉终于接过啤酒,灌了一大口:"你知道我父亲怎么死的吗?" "官方记录是自杀。" "在办公室里,用配枪。"傅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子弹从下巴进入,后脑穿出。没有遗书,没有解释。" 宋临沉默片刻:"你当时在场?" "隔壁会议室。"傅沉的指节发白,"听到枪声冲进去,看到的是..."他的声音哽住了。 宋临没有愚蠢地安慰,只是又递给他一罐啤酒。两人并肩站在江边,听着浪花拍打堤岸的声音。 "那个化工厂,"宋临最终打破沉默,"是林建业名下的。" 傅沉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查了工商登记。"宋临的眼镜反射着月光,"''银杏项目''是种实验性心脏药物,后来因为伦理问题被叫停。但显然,有人私下继续了试验。" 傅沉想起照片上那些孩子:"用活人做实验..." "而林小阳可能是其中之一。"宋临轻声说,"''绑架案''或许是为了掩盖试验事故。" 傅沉突然明白了什么:"我父亲查到了真相,所以..." "被灭口。"宋临接上他的话,"伪装成自杀。" 夜风吹乱了傅沉的头发。他看向远处的城市灯火,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愤怒。宋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会查清真相。"宋临的声音异常坚定,"为你父亲,也为那些孩子。" 傅沉没有回应,但肩膀的紧绷感稍稍缓解。两人沉默地喝完啤酒,准备离开时,傅沉的手机响了。是小林发来的消息:"查到李建下落!他三天前从加拿大回国,现在住在姐姐家。地址已发定位。吴芳还在查。" 傅沉立刻打起精神:"走,去找李建。" 他们没注意到,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降下车窗,镜头对准他们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