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囊老太重生八零，手撕白眼狼》 第30章 你全家都不是东西 很快，早起出去锻炼的赵德柱也回来了，赵文霞昨晚和李梅英吵了一架，本来想硬气一点不在家里吃饭，可她又心疼自己交的伙食费，一言不发的坐在赵德柱身边啃馒头。 张婉晴从人前吃到人后，吃完饭后，她竟然破天荒的去洗碗，而且还是全家的碗筷一块洗。 赵文霞早就听到她和赵文军在吵架，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既然她要洗，那就给她洗好了。 要是从前，张婉晴肯定要生气的，凭什么一家子那么多人，就叫她一个孕妇来洗碗？ 但是现在，她根本顾不上，巴不得把家里的家务都做了，让赵文军没有时间带她回娘家。 赵德柱跟着赵文霞去上班，赵文红跟着李梅英离开，屋子里就剩张婉晴和赵文军，还有一个赵小泉。 “我要去送小泉上学，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张婉晴仿佛以为自己这样说，赵文军就能忘了回她娘家的事，她装傻变脸的本事简直登峰造极，岂料，赵文军不理会她。 “张婉晴，我今天休息，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今天你就是找出一百个理由，你娘家，我照样得去。” 张婉晴脸色煞白，身子晃了晃，故作镇定的牵着赵小泉去学校，假装没有听到赵文军的话。 两口子一前一后的送孩子，没上班的邻居看到他们都跟他打招呼，还说张婉晴的福气好，赵家老二一看就是向着她的。 张婉晴不敢接话，抓着赵小泉的手脚步匆匆离去。 赵文军跟在后头，等赵小泉去了学校后，拽着张婉晴的手就朝着她娘家的方向走去。 快到张婉晴娘家的时候，有人骑着三轮车来跟赵文军打招呼。 张婉晴眼前一黑，这才明白赵文军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今天说什么也得搬。 张婉晴全身都没了力气，任由赵文军将自己拉到娘家门口。 她已经做好了自己和娘家闹翻，还要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准备，没想到家里只有她弟媳儿一个人在。 她爸妈，还有她弟弟上班的上班，干零活的干零活，今天她弟媳一个人在家里看孩子。 张婉晴的弟媳叫刘灵芝，她起初看到张婉晴和赵文军还笑着，但见气氛不对，脸上的笑意就收敛了，直接说道，“大姐，姐夫，爸妈和张小兵不在家，中午也不回来，你们要是有事，等他们回来再说。” “弟妹，我今天来的确有事，但这事爸妈不在家也能办。” 赵文军冷冷的说道，“我是来搬东西的，我跟张婉晴结婚的时候给她的三转一响，当初她没带回去，说是放娘家使几年，现在我家孩子大了，也要用东西，今天我是来搬东西的。” 张婉晴死死的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自己弟媳的脸色。 刘灵芝听到这话微微变了脸，但好歹压着脾气没发火，“姐夫，你跟大姐结婚那会儿，我还没进张家的门，我不知道这些事，你跟我说不着，还是等公婆回来，你跟他们说。” 赵文军扯了一下身边装死的张婉晴，“你自己说。” 张婉晴一点都没脸，可是赵文军这幅不拿到东西誓不罢休的样子，让她也明白她没有后路。 想到那天张小兵对她的态度，张婉晴索性也豁出去，不要脸了。 她抬头看向刘灵芝，“弟妹，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结婚的四大件可是我的彩礼，缝纫机，收音机，手表和二八大杠，哪一样不是我的，你可不能不承认啊。” 刘灵芝冷嗖嗖的说道，“我爸妈跟公婆谈彩礼的时候，可言明了，四大件拿得出来就结婚，拿不出来就不结，可没有逼着他们要女儿的彩礼补贴给我。” “大姐，今天他们都不在，你别欺负我一个外人，什么都不知道就搬我东西吧？” 张婉晴心虚，看向赵文军小声的说道，“要不，咱们等爸妈回来再说吧，我弟媳一个人在家，丢了什么其他东西，可不好说。” 赵文军冷冷的撇了她一眼，根本没搭理她，而是从口袋里掏出几年前开四大件的红票子。 “弟妹，当年这四大件不好买，每一样都有编号，我的红票子还在，对一对就知道是不是我买的东西。” “东西我今天肯定是要拉走的，你也别怪我们两口子欺负你，要问就问你那好丈夫，前几天在派出所，对他姐说的什么狗屁话。” 赵文军说完，就进去搬东西。 刘灵芝拦不住，连忙去抱自己放在床上的女儿，然后冷眼看着他们搬东西。 赵文军找了半天，只找到了收音机和缝纫机，随后又再度找上了刘灵芝，“你手上的表是你自己摘，还是需要帮忙？” 刘灵芝没想到赵文军能这么狠，这么不讲情面，她看向张婉晴，却发现从前在赵文军面前趾高气昂的张婉晴，现在变成了一只蔫鸡。 刘灵芝真怕赵文军急眼了要动手，就主动把手表摘了下来，又说道，“二八大杠，小兵骑走了，没在家里。” 赵文军道，“成，你转告他一句，叫他骑回来了给我送去。” 刘灵芝瞪了他一眼，抿着唇没说什么。 赵文军又在屋子里寻摸了一把，没找到什么显眼的大件，倒是把厨房的米面给拿了一个干干净净。 刘灵芝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破口骂了一句，“赵文军，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赵文军就像是没听到似的，当着她和张婉晴的面将东西放在了小三轮车上，然后朝着刘灵芝说道，“你也不看看你全家是什么东西。” “你……” 刘灵芝没说完，赵文军扭头就走，压根不听他废话。 然而没走出多远，张婉晴就听到刘灵芝骂人的声音。 张婉晴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她现下就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搬东西这事没完，她爸妈，她那个不省心的弟弟肯定会来找事。 尤其是张小兵，更不可能将自行车给他。 娘家这条路，她算是彻底走绝了。 从今以后，她更不敢和赵文军提离婚，因为没有人会帮她。 张婉晴气狠了，肚子一抽一抽的疼，她连忙捂住肚子，大声的叫赵文军停下。 第31章 一脚踹在肚子上 赵文军本以为她又在装，但回头时却发现她神色不太对，他满是不耐烦的走到张婉晴身边，歹里歹气的问，“你又怎么了？” “我肚子疼…” 张婉晴说着，身子就往地上倚，赵文军连忙扶住她，在低头一看，就见张婉晴的裤子上有血。 他脸色大变，连忙抱着张婉晴朝着卫生所跑去。 纵然赵文军口口声声的威胁张婉晴，要把这个孩子给‘打了’，但现在真出了事，他也是怕。 一口气跑了一个小时，赵文军总算把人送到卫生所去了。 医生给张婉晴检查了一下，然后说道，“目前看宫口没开啊，但是不知道出血点在哪里，最好是做B超看一下。但是我们这里没有，得去市里才行。” “她疼的很，能坐车去市里吗？”赵文军有些担心。 医生看了一眼，又道，“听着胎心还行，不然你们就先观察两天，如果还有出血，再去市里？” 赵文军点了点头。 张婉晴躺在床上没说话，就刚才疼了一会，但现在已经不疼，而且也没有在出血的状况。 赵文军问她怎么样，张婉晴闭着眼睛就说疼。 赵文军也没法子，只能让她在卫生所里躺着，缓一缓再回家。 这一躺便到了下午，中午赵文军买了碗馄饨，张婉晴一个也没给他留，连汤都喝了一个干净。 赵文军舔了舔干巴的唇，肚子饿的要命，也没舍得再去买一碗。 回家时，张婉晴使唤他租了个车，赵文军心里愧疚，这钱也舍得掏。 等两人慢悠悠的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李梅英带着赵文红外出还没回来，赵文露上夜大也没回，张小兵和他爸妈一下班听说家里的事，就来这里找事，结果正主没找到，只撞见了赵文霞和赵德柱。 张小兵二话不说就开打，他爸妈进屋抢东西，但找遍了屋子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找到了赵文军同事帮忙带回来缝纫机和录音机。 赵文霞骂不过，气的直哭。 就在三人要走的时候，看见了赵文军，张小兵将车子放下就朝着赵文军疾步走去。 “赵文军，你个狗东西敢趁着我不在家欺负我媳妇儿，你找死啊！” 张小兵气势倒是挺凶，可赵文军明显早有防备，没等张小兵一拳打过来，他一脚就把人踹在地上，并且居高临下的训斥道，“张小兵，你姐刚从卫生所出来，你别寻事，真要出了事，你承担不起责任。” “我曹，你忽悠谁呢？你当谁媳妇儿没怀过孕一样？她就比别人金贵，一碰就碎？” 张婉晴原本就不舒服，听到张小兵这话，更是气的脸色涨红，“张小兵，我可是你姐，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你还有脸说你是我姐？你趁我不在家，叫人去我家里搬东西，欺负我媳妇儿，有你这么当姐的吗？” 张小兵气的又要打，但被钱凤来拦住，她可还记得上次在派出所的教训，今天她本来知道这事后第一时间是想报警的，结果刘灵芝冷冷的泼了一盆凉水。 “人家拿的东西都有证据，你们说人家偷东西，你们能出示什么证据？” 一句话，一家子全都蔫了。 钱凤来恨不能抽自己一耳光，当初要彩礼的时候，怎么没立个字据呢？ 钱凤来不让张小兵再说，自己朝着张婉晴说道，“你弟说的对，今天这事是你和文军的不对，你怎么能趁着我们不在欺负灵芝？有什么事等我们回去再说不行吗？” 张婉晴忍不住说道，“妈，那本就是我的彩礼，你不能这么偏心……” 钱凤来脸上闪过一丝嫌恶，“你这孩子，我养你这么大，你嫁人的时候给家里留两件东西还不应该吗？再说了，上次我可是帮你赔了好几百块，我怎么偏心了？” 不偏心吗？ 张婉晴想到了这些年因为彩礼没拿回来而受的白眼，李梅英倒是没说什么，可赵文霞，赵文光天天拿这事刺她，就连邻居都说她是摊上李梅英这么一个好婆婆了，不然这个家还真没她好果子吃。 而张小兵呢？ 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工作，爸妈的钱，她的彩礼，家里都给他备的足足的。 她有什么？ 就跟赵文军说的一样，她在张家算什么东西？ “妈，你给我赔的那三百块，是我拿给你的。我之前给你拿的可不止三百，娶刘灵芝的彩礼是我拿的钱，生孩子也是我拿的钱……” 钱凤来生怕赵文军会把这些钱要回去，连忙呵斥道，“你闭嘴吧，我可没拿你什么钱，少胡说八道了。” 张婉晴没想到钱凤来会否认的这么彻底，忍不住吼了起来。“你没拿？那我的钱去哪了？” “那谁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反正我们没拿你的钱，你也不许拿家里的东西。” 张小兵直接说道，“手表给我，我要拿回去给我媳妇儿，那是我媳妇儿的东西。” 张婉晴反口就道，“你放屁，那是我的彩礼。手表是我的，自行车也是我的。” 张小兵指着张婉晴的鼻子大骂，“张婉晴，别给脸不要脸啊！” 张婉晴往前走了两步，“我不要脸怎么着？你能把我怎么着？” 赵文军去拦她，张婉晴把他推开，“我今天就看看，张小兵你个抠门没良心的货能把我怎么着？” 张小兵怒从心来，想动手时被钱凤来拦住，“你干什么？这可是你姐！怀着孕呢！” “狗屁不如的姐，从今天开始我没姐了。” “你不认我，好啊，赵文军，去把自行车锁起来，那是咱们家的东西。” 赵文军还没动，张小兵就朝着他走了过去，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敢！” 张婉晴一下打掉他的手，“我说的，他就敢！” “我去你妈的！！” 张小兵抬腿，一脚踹在张婉晴的肚子上，赵文军拦都没拦住，张婉晴受力不稳，一屁股栽在地上。 “疼…好疼啊…” 张婉晴捂着肚子，哭都哭不出声儿来了。 赵文军仔细一看，张婉晴腿缝里哗哗流血，他红着眼睛大吼，“张小兵，你杀人啊！” 钱凤来也傻眼了，狠狠的打了一下张小兵，“鬼东西，你作孽啊！” 第32章 六亲不认的耀祖 “还愣着干什么？送医院啊！” 赵德柱随后赶过来，拍着大腿狂叫。 赵文军像是回过神来了似的，抱起张婉晴就往卫生院的方向跑。 钱凤来连忙拍打张小兵的胳膊，急得都快哭了，“还不快去帮忙。” 张小兵连忙追上去，钱凤来也跟着在后面跑。 张成涛放下缝纫机就想跟着去，却被赵德柱一把拽住，“你去哪？你不许跑，你们来我家打人，抢东西，现在又把我怀孕的儿媳妇害的流血，说不定要小产，你想跑哪去？” 张成涛红了眼，一把推开赵德柱，“那是我亲女儿！” 说完，张成涛就朝着张小兵追去。 “别跑，这事没完。”赵德柱也去追了。 赵文霞怕出事，想了想，还是把门给锁上，推着张小兵的二八大杠，跟着去了。 赵文军一开始本不想让张小兵帮忙，但实在是体力不支，只能跟他换着抱人，二八大杠倒是有，但张婉晴根本坐不住，临时找车也找不到，只能两人换着抱着朝着卫生院跑去。 赵文军看着自己身上满是血迹，不仅眼睛红了，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张婉晴流了太多的血，那血就跟自来水管坏了似的，一直不断的往外沁。不仅赵文军看着懵，张小兵也头皮发麻，钱凤来被张成涛扶着跑，看到地上的血，整个人恨不能晕死过去。 这人要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知道赵文军和张婉晴白天去搬东西，钱凤来的确是气大，甚至因为张婉晴不能阻止赵文军而生她的气，甚至想过以后不再和这个女儿女婿来往，可是气在大，她也没想过要张婉晴的命。 “老头子，这要是一尸两命，这可怎么办啊？” 钱凤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想到张婉晴血流不止的模样，她腿都软了，根本走不了路。 张成涛瓮声瓮气的道，“我说不让你和儿子来，你们母子俩谁听我的了？晚晴这些年可没少贴补他弟弟，女婿有怨言也正常，就是搬了几件旧的家伙式，儿媳妇闹了，咱们加把劲，年底给她买回来不就成了，你们非得来闹。” “这下好了，事闹大了。” 张成涛虽然也自私，但他跟钱凤来比起来可是小巫见大巫。 钱凤来头一胎生的闺女，在婆家受了气，第二胎生了儿子后就往死里宠，张小兵得爷爷奶奶宠，得亲妈宠，小时候都不能听他哭一声，听到了就是照顾不周，连带着婆婆和家里的狗都要挨训。 张小兵现在这个样子，完全就是她惯的。 钱凤来也悔不当初，“我哪知道他真能对他姐下手啊？” 这该死的孽障，发起脾气来，简直六亲不认。 张成涛也没法说了，闭上嘴，加快脚步赶去卫生院。 张婉晴再度被送到的时候，值班医生都震惊了，“刚才回去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流了这么多血？” 赵文军瞪了一眼张小兵，“医生，我媳妇儿的肚子被她弟弟踹了一脚，屁股着地了，然后就一直在流血。” “哎呦，这可是怀孕快六个月的孕妇，怎么能踹她呢？” 医生检查了一下，然后迅速的说道，“这孩子留不住了，得催产。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如果等会催产的效果不好，肯定要转往上级医院。” 赵文军被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拽住医生的袖子说，“保大人，我们保大人。” 医生不耐烦的甩开他，“别耽误我们工作，什么保大保小？你这孩子还不到六个月，生下来也活不了。” 说完，医生和护士一起将张婉晴推向手术室。 门外走廊上，钱凤来拉着张小兵缩在墙角，张成涛挡在最前面。 赵德柱坐在走廊上，拍着大腿骂人，还没骂过瘾呢，护士出来骂，“嚎什么？保持安静，别影响医生。” 赵文军的眼神一下瞪过来，赵文霞打了一下赵德柱的肩膀，赵德柱立刻收了声。 赵文军收回眼神，但扫了一眼张小兵，张成涛见他眼神太凶，下意识挡了一下。 张小兵也缩了一下脖子，他衣服上全是血，湿乎乎的黏在身上很难受，可是他不敢说，更不敢在这个时候提出回家换衣服。 此时，病房里不断传来张婉晴的哭喊声，虽然孩子小，但用了催产的东西，她也还是痛不欲生。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护士捧着一个黑色垃圾袋出来，叫赵文军过来看。 赵文军二话没说，朝着张小兵走去。 “干什么？这是医院，你要干什么？” 张成涛下意识的就要去挡，却被赵文军一下推开，然后拽张小兵朝着护士走去。 “你好好看清楚，这就是你作的孽，你把你姐，把我的孩子害死了。” 赵文军红着眼睛，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张小兵被那一团血刺呼啦的婴儿吓懵了，被赵文军拽着头发都不知道反抗。 钱凤来死命的拉都拦不住，连忙拽着赵文军的另一只胳膊求饶，“女婿，好女婿，小兵知道错了，他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我孩子没了流产了，你睁眼睛看看呢？” 赵文军拉着钱凤来就要让她看，钱凤来根本不敢看，死死的闭着眼睛。 殊不知，护士见他们一家子在发疯，直接走了。 赵文军一脚踹在张小兵的肚子，直接把他踹出去老远。 钱凤来嗷呜一声，哭的可伤心了，生怕她的宝贝儿子被这一脚给伤到哪了。 “别吵，这是医院！” 护士又出来吼了一声，脸上满是嫌弃。 这产妇还没脱离危险呢，他们在闹什么？到底关不关心产妇？ 这一嗓子，让走廊彻底安静了下来。 赵文军站在手术室门口，眼里满是焦灼，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一般，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的难熬。 后半夜，张婉晴终于被推出手术室。 医生疲累的道，“真是万幸，产妇没有大出血，但也不排除后半夜出血的可能性，家属陪护一定要上点心，千万要注意了啊。” 赵文军点头如捣蒜，连忙应下。 人刚送到病房，护士来上药，顺便也提醒了一句，“你们得住好几天呢，家属，记得把费用交一下啊。” 闻言，赵文军看向钱凤来，却发现钱凤来正拽着张小兵往外走。 张婉晴还没彻底脱离危险，只是暂时没事，他们就想跑。 第33章 你在瞎逼逼试试？ 没等赵文军开口，赵德柱一下拦住这母子二人，“你们往哪跑？人家护士可说了，要交钱。” “关我们什么事？” 张小兵管不住自己嘴，一涉及到钱，下意识的就反驳。 “你把你姐推得早产，你觉得不关你事？这钱就该你出。” 赵德柱指着他的鼻子说，“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钱，我们就报公安，你肯定要坐牢子…” “坐牢子就坐牢子……” 张小兵话没说完，就被钱凤来打了一巴掌，然后瞪了他一眼。 紧接着，钱凤来朝着赵德柱说道，“亲家，我知道这事是小兵做的不对，这钱我们交。但是今晚出来的匆忙，真是没带钱，我们这就回去取。” “亲家，你放心，晚晴是我亲女儿，我能眼看着她住院不掏钱吗？” 钱凤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赵德柱哼哼了两声，“行吧，拿了钱赶紧来啊。” “好好好，我也去捉两只老母鸡，晚晴吃了大亏，我得给她炖汤，好好补补。” 钱凤来一边说，一边拉着张小兵走人。 张成涛也跟着走了。 一出卫生所的门，张小兵就忍不住叫了起来，“妈，这事怎么弄啊？咱们不会真的要给张婉晴出钱吧？” 钱凤来又瞪了他一眼，“那是你姐，别张婉晴的叫。” 张小兵哦了一声，但还是不服气，“妈，今天这事就怪赵文军，你看他办的是人事吗？竟然趁我不在家，欺负我媳妇，要不是您将家里东西都锁了起来，他非得把咱们家全都搬空不可。” 没等钱凤来说话，一直没吭声的张成涛忽然大声骂了一句，“他办的不是人事，你办的就是人事了？” 张小兵不耐烦的朝着张成涛看去，“爸，你懂什么？我姐明显是被赵文军给忽悠了…” 话没说完，张成涛几步走过去，朝着他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我不懂？那可是你亲姐，你把害她的早产，孩子都没了，你还好意思说？” 张成涛发起火来也挺可怕的，朝着张小兵揍。 张小兵连忙叫妈，钱凤来一听就去拦，“行了行了，事都成这样了，你打他有什么用？” “我知道晚晴受了委屈，回头我给她买两只老母鸡，给她补补身子。” “毕竟是早产，两只老母鸡就行了？”张成涛嗓门都拔高了不少。 一开始，钱凤来是真怕张婉晴会死，现在知道人不会死，直接变脸，撇着嘴道，“医生都说了没事，还想怎么着？那四大件我们不要了，我在给她买两只母鸡，还不行吗？” “再说了，这件事也不能光怨小兵，小兵说的对，赵文军干的也不是人事。” “我又不是没流过产，几个月大的孩子说没了就没了，你妈还不是让我干这个干那个的？能有什么事？” 张成涛气炸了，“钱凤来，那可是你亲闺女，你就这么对她？” 钱凤来嘟囔道，“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上次要不是李梅英拿着亲戚的七寸捏住了她，打死她，也不可能掏那三百块钱。 现在想想，都心疼死她了。 “你就作吧你，早晚有你受罪的那一天。”张成涛气呼呼的走了。 钱凤来骂了一声死老头子，跟张小兵步行回家。 张家人走了，赵文霞拍了拍赵德柱的胳膊，示意他也回去。 赵德柱还想等钱凤来回来交钱，赵文霞道，“小泉还在胖婶家呢，咱们再不回去，他晚上睡哪啊？” 赵德柱猛拍大腿，差点把大孙子忘了。 他和赵文军说了后，连忙跟赵文霞回去。 幸好赵文霞来的时候推着自行车，回去的时候也省了不少的力气。 父女俩回去的时候，李梅英还没回来，赵德柱从胖婶家接回了赵小泉，胖婶问了一句，‘张婉晴咋样？’ 赵德柱哭丧着脸，直接把实话给说了。 胖婶哎呦了好几声，直呼‘作孽哦，姐弟之间哪有那么大的仇？’ 赵文霞听得直皱眉，连忙把赵德柱给叫回家了。 关上了门，赵文霞就忍不住说道，“爸，你是疯了吗？这种话怎么能当着别人说？咱妈最不喜欢把家里的丑事说给别人听了，你怎么还这么大嘴巴？” “爸，你能不能省点心，难道你真想和妈离婚啊？” 赵文霞这几天为了这件事操碎了心，虽然被李梅英打，但她也不想爸妈离婚。 就算是要离婚，好歹也等她结了婚在离啊，只要她能找到好对象，顺利的找个好人家结婚，这老两口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才懒得管。 赵德柱虽然心里害怕李梅英跟自己离婚，但在自己女儿面前，他还是装的十分不在意，“哎呀，都是邻居，再说了人家也是关心咱们家，有什么不能说的？” “再说了，这是张小兵做的孽，跟咱们家有什么关系？怎么不能说了？” “爸！！” 赵文霞气的拔高了嗓门，赵德柱根本不听，将张小泉扔给赵文霞，交代她给打瞌睡的张小泉洗漱。 “天晚了，我要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赵文霞气的直跺脚，但摊上这么一个东不管，西不愁的爸，她就是一肚子气，也只能洗洗睡。 然而还没等她去拿脸盆，赵文露忽然从房间里出来了，“妈和大姐呢？” 她冷声冷气的，赵文霞也没什么好脾气，“我哪知道？我今天回来就没见着妈，家里出大事了，也找不到她们人，真不知道一天天的在干嘛？” 赵文军和张婉晴两口子的事，赵文露回来的时候就听到邻居说了，但她并不关心。可听到赵文霞这说话的口气，似乎这两口子的事还怪上妈和大姐了。 “赵文霞，赵文军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早就独立成家了，自己的事自己该负责，老找妈和大姐的茬算什么？” 听到赵文露这么说，赵文霞白了她一眼，“是是是，你最独立了，这个家里就属你最独立了。你要真有本事就真考上大学，自己去交学费，别拖累家里给你平摊学费，我可没钱给你上学。” 赵文露寒着脸说，“你放心，我肯定用不着你一分钱。” 说完，赵文露转身就进屋了。 “呸，有什么好得意的？天天做梦考大学，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话没说完，屋子里传来砰的一声，“赵文霞，你在瞎逼逼一句试试？” 赵文霞当即噤声。 第34章 做彼此的太阳 李梅英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回来，赵文红虽然和她一块回来的，但赵文红只是回来收拾衣服的。 她通过了老师傅的考验，老师傅答应收她做弟子。但由于两家隔得太远，所以赵文红得住在老师傅家。 老师傅名叫卢洁，那些年受了委屈，与丈夫早就分道扬镳，这几年一直独居。 说是老师傅，其实年纪与李梅英相仿，根本就不老。 因为她独居，而且昨晚还收了一个女弟子，赵文红去了，两个姑娘就一块住一个房间，这也是李梅英能放心的原因。 李梅英刚回来，就遇见了胖婶，也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知道张婉晴的这个孩子没保住，她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前世，张婉晴这二胎也没保住，而且也是因为张小兵，只是没想到事情提前了这么久。 李梅英心里隐隐有感觉，她改变了文红的命运，说不定会引起蝴蝶效应，改变其他人的命运。 那文露呢？ 她做了这么多，文露应该不会在失踪了吧？ 李梅英心思复杂，回家撞见赵文露也没觉得不正常，直到赵文露和赵文红说话，她才回神。 但是她撞见赵文露的眼神时，却十分诧异，因为赵文露看向她的眼神很是冰冷。 “妈，你之前不是说好答应给大姐治病的吗？你反悔了，还是你说这话本就是哄大姐的？” 李梅英还没反应过来，赵文红连忙说道，“文露，妈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咱们家一直都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她宠着那三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怪大姐你太瓷实了，她说什么你都信，心甘情愿的被她骗。” 李梅英看向赵文露，沉声问道，“文露，我做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 赵文露将赵文红护在身后，语气冰冷的道，“你不是要带大姐去治病吗？这个时候让她去拜什么师父，做什么刺绣？那么操心劳力的活，你也让她去干，你就不怕累死她？” “怎么着？彩礼钱没拿到手，又开始动别的歪心思了，想着法的让大姐给家里挣钱。没她挣钱，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李梅英被赵文露劈头盖脸的指责了一顿，气的人都麻了。 赵文红急的都快哭了，“文露，妈不是那个意思，是我要去学的，我害怕看病，是我怕开刀。” “姐，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赵文露扬声道，“妈，咱家要真是嫌弃多了我大姐这一口饭，您直说便是。犯不着塞个甜枣，又给巴掌的。大不了生活费我帮大姐交双份，最多不过两个月，我带大姐去上学，她不会多吃你一口米。” 赵文露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怒气，看着李梅英时没有任何信任，只有疏离。 这个目光，让她想到了前世。 赵文露考上大学，可是她的户口却没了，赵文霞和赵文光还想让她嫁给那个家里有权有势的小混混。 她明明护着赵文露，可赵文露却不领她的情。 赵文露下定决心离开的前一天，也是站在她现在的位置，孤身一人的站在她对面。 木木的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如同现在一样冰冷。 一模一样的眼神，两世重叠，让李梅英心里很难受，她没过多辩解，只冷冷的说了一句，“文红是家里的老大，她给家里做了这么多，家里永远也不会缺她一口饭吃，用不着你操心。” 李梅英不想哭的，可是转身进屋的那一瞬间，眼泪还是从眼眶中汹涌而出。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赵文红连忙解释道，“文露，你误会妈了，真是我不想开刀，是我跟妈说想看着你考上大学去做手术。我磨了妈很久，妈才答应的。而且我师傅很好的，我只是去学艺，并不做单子。” “这可是苏绣的老师傅，她只收天分高的徒弟，妈是托了同事才帮我拜的师，妈是为了让我以后有本事挣钱，不是给家里挣钱。” 赵文露不信她这话，“你现在不做手术，等你学会苏绣能挣钱了，肯定就会从你身上吸血，让你挣钱养活家里人。” 这种事在赵家，乃至赵家的亲戚家，都是正常发生的事。在女儿身上能抠下来一个子儿，绝不会舍得为女儿多花一分钱。 赵文露之前还以为李梅英真的变了，没想到，这才几天，就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不管赵文红怎么说，赵文露都是不信。甚至得知赵文红收拾东西，准备去师傅家的时候，赵文露还拦下了她。 “你别去，他们嫌你，我不嫌你，你等我考上大学，我会赚钱给你治病，用不着靠别人。” 赵文红听到赵文露说的话都惊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赵文露这么直白的说‘不嫌她’，她也没想过，赵文露竟然一直记挂着她的病，还想着要带她一块走。 原来在赵文露的心里，从来没将她抛下过。 “文露，大姐很高兴你一直记挂着我，可我也是个人，我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从前依附在家里，以后难道还要依附你吗？” “大姐，我不嫌。”赵文露急的眼睛都红了，她的语气很朴实，因为说不出多好听的话，只能用最诚实的态度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赵文红也感动的落泪，“我知道你不嫌，可是我会嫌弃我自己。我很感激妈带我去拜师，我很愿意学苏绣，我会努力学习，学成这一技之长，然后去赚钱。” “文露，我的病我自己治，我不要成为妈的负担，也不要成为你的压力。你还年轻，你考上大学之后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大姐不想耽误你。” 这是赵文红心里最朴实的想法，从前因为这个病，因为没有工作能力，被忽视的太多，如今有机会可以改变命运，她不想再像从前一样过日子。 赵文露摇头，连忙说道，“大姐，你不会耽误我，有你在，只会成为我的动力。” 在这个家里，只有大姐对她最好，她不想自己有能力之后，还帮不上大姐的忙。 赵文红哭着笑了，“好，那我们就当彼此的动力，我努力学习苏绣，争取早日学成后，能帮你交大学的学费。你早点考上大学，争取以后工作攒钱给我做手术，好不好？” 第35章 不要脸的抢功 赵文露想说不好，可她不管怎么说，赵文红都坚持要去学苏绣，等过段时间在做手术。 她说的是等赵文露考试成绩出来后就去，可赵文露心里很清楚，等考试成绩出来以后，她还会有别的借口和理由。 但是她说不通，也只能由着赵文红去。 赵文红收拾好了东西，主动走到李梅英的房间门口，轻轻的敲了几下门，“妈，我走了。” 想了想，她又说了一句，“妈，您别怪文露，她就是说话直。我跟她解释清楚了，她也知道您是好意，以后她再也不会跟你这样说话了。” 话刚说完，李梅英沉着脸打开了门，“走什么走？东西都拿好了吗？” 赵文红点头，“拿好了的。” 李梅英拿过她手里的包，检查了一下，发现她带的都是一些缝缝补补过的衣裳的，而且拢共也没有几件。 “去供销社在买两件衣服，这旧衣服就别带去了。” “妈，成衣多贵啊，扯两匹布，我自己就做了。” 赵文红笑嘻嘻的说，“我今天走的时候看到了，去师傅家的路上就能买到布。我们就别受累，大老远从家里背过去了。” 李梅英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回来的时候就说去给她买两身衣服，但赵文红拦着没让，说她自己做，省钱。 赵文红和李梅英有说有笑的，不一会，李梅英的脸色就好了很多。 赵文露站在一旁，略显尴尬，有心想说些什么，但又张不开嘴。直到赵文红真的要走了，赵文露才张口，“姐，我也去送你。” 赵文红扭头说好，李梅英就像没听到似的，挽着赵文红的胳膊朝外走去。 赵文露在身后跟着，直到赵文红上车前才上前几步追到她身边，硬塞给她五块钱，“姐，这钱给你买布做衣服。” 赵文红不要，却被赵文露推上了车，“快走吧，别耽误了。” 车门关上，赵文红带着满心的希望，和李梅英，赵文露的期待去了师傅那里学习苏绣。 李梅英见车走了，转身回去，没和赵文露说一句话，也没有多为自己解释一句。 母女两人一前一后的回了家里，赵文露有心想和李梅英说话，但李梅英去了一趟厨房，又出去了。 赵文露只能先回房间看书。 没多大会儿，李梅英又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只鸡。 她在厨房一顿收拾，赵文露想开口也没有机会。 很快，厨房里传来了香味，原来是李梅英炖了鸡。 赵文露犹豫挣扎了很久，主动走出去，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见李梅英提着饭盒出来，她连忙说道，“妈，我去卫生所送吧。” 她知道，李梅英对张婉晴早产的事不会置之不理，就算不去看，但同为女人，她多少还会同情她一些，不会做的那么绝。 “也行。” 李梅英看了她一眼，把饭盒递给她，刚好她单位有点事，下午需要处理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门，赵文露终于在李梅英一脚踏出门槛的时候，叫出了声。 “妈…你等一下。” 李梅英一脚收了回来，转而看她，“你有事？” 赵文露见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道歉，“妈，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么跟您说话。大姐的事是我太着急了，误会您了。” 李梅英道，“你能想着你大姐，这很好，你比其他几个强多了，但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记挂着她。文红为家里付出的多，我有眼睛看得到。” “我送她去学苏绣是为她好，你也不想你大姐往后再被别人指着鼻子说她不赚钱，吃白饭吧？” 李梅英看着赵文露，沉声说道，“你想照顾你大姐，你能照顾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八年，你以后有家庭，有孩子了，生活琐事一多起来，你不会嫌你大姐烦吗？” “你不用现在作保证，没做到的事，现在说出来的都是空话。” 闻言，赵文露眸色黯淡的垂下头，垂下的双手用力握紧保温壶，说了一句，“我以后…绝对不会生那么多孩子，又把他们养废。” 她用力的说完这句话，抬步就走。 李梅英站在原地，像是被一只凌厉的箭戳中心口，疼到她心脏麻木。 赵文露说的对，她生那么多孩子干什么呢？ 可是那个时候，她没有选择。 老天爷让她重活一辈子，却又回不到当初结婚的时候，一睁眼，前世就像梦一样，现在还是在泥潭里挣扎。 不过饭得一口一口的吃，路得一步一步的走，她相信，她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和前世那样凄惨。 …… 赵文露走去卫生所，正打听张婉晴住哪，眼前忽然冲过来一个人影，直接把她手里的保温桶饭盒给拿走了。 赵文露下意识的去抢，虽然没能抢回来，却也看清了对面的人是谁。 抢她保温饭盒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婉晴的亲妈，钱凤来。 看见这人，赵文露就没个好脸色，直接朝着她要，“这是我的保温盒，还给我。” 钱凤来躲开，嗅了嗅饭盒，闻出来是鸡汤，脸上很是满意，却又在看向赵文露时，露出了嫌弃的眼神，“反正也是给我女儿，我去送就好了。她跟你这个小姑子又不对付，你凑上前去，还不是给她添堵？” “你妈呢？她怎么不来？我女儿好歹是她儿媳妇，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连面都不露？” 她还质问上了？ 赵文露冷冷的说道，“你儿子做的孽，凭什么叫我妈来？你自己闺女坐小月子，你连鸡汤都舍不得给她喝，还抢我妈给她炖的，怎么，你想抢功啊？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说什么屁话？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赶紧回去读你的书去。” 钱凤来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扭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嘟囔道，“一把年纪了不嫁人还读书，还考大学呢？真是白日做梦…” 赵文露听着这些话，拳头都攥紧了，但她忍了下来，并没有上去争辩。 她还没考上大学，再怎么争辩都没用。 但是，那保温饭盒的鸡汤是她妈炖的，不能让钱凤来占便宜。 赵文露也追上了上去，她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钱凤来已经进去了，并且还邀起功来了。 “晚晴，妈知道你受苦了，昨晚上回去专门给你炖了鸡汤，我可是炖了好长时间的，专门送来给你的。” 第36章 吊死在你家门口 张婉晴此时靠坐在病床上，赵文军给她身后垫着一个枕头，让她能舒服点。 赵文军心里很清楚，这次早产的事，自己对不住张婉晴，所以脾气好的不行，甚至都不敢提送张小兵去坐牢子的话。 眼看张婉晴接过了保温饭盒，赵文露正要进去说清楚的时候，张婉晴却冷冷的盯着钱凤来质问，“这真是你给我炖的？” 钱凤来当即点头，“妈心疼你，给你炖点汤还不是应该的？” 张婉晴脸色苍白，看着很是虚弱，和往常精明能干的样子相差的很远。 此时，她怨恨的眼神瞪着钱凤来，咬牙切齿的问，“这是我婆婆单位发的饭盒，怎么着？你是跑去赵家厨房炖的汤，给我拿来的？” 钱凤来看了一眼，不禁有些心虚，这饭盒看着都一样，她怎么就认出来是赵家的？ 但是，她咬死不会承认，还说道，“咱们家不也有你从婆家拿回去的饭盒，怎么就能是赵家的？” 赵文军站在一旁给张婉晴冲麦乳精，听到这话，眼里闪过一抹讥讽。 张婉晴还真是好样的，什么东西都往娘家拿，连个破饭盒都不放过。 要是从前，他早就骂开了，可现在，他心虚，他不敢。 “我给你拿回去，你不是板着脸没要吗？还说拿这些破烂，不如拿两块钱实在。” 张婉晴是丝毫不留情面，直接戳穿钱凤来的谎话。 赵文露见时机合适，就主动走了进去，“这饭盒是我妈让我送来的，赵文军，你找个饭盒腾一腾里面的鸡汤，我还要把饭盒带回去，明天还要送，家里没多余的饭盒了。” 闻言，钱凤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恨不能钻进地缝里。 赵文军哦了一声，连忙去腾饭盒。 饭盒里一层是大米饭和青菜，二层是鲜嫩的一只鸡腿，第三层是热乎乎的鸡汤。 鸡汤上的黄油被撇掉，里面还飘着红枣和几颗枸杞。 “妈这鸡汤送的太及时了，这比我买的麦乳精可好多了，媳妇儿，趁热快喝。” 赵文军嗓门特别大，端着鸡汤递给张婉晴，一口气说明了两个问题。 麦乳精，他买的。 鸡汤，他妈炖的。 跟张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钱凤来站在一旁直撇嘴，“不就是炖只鸡吗？谁没想吃过炖鸡似的？” 张婉晴听到了，讥讽的笑了起来，“可不就是只炖鸡吗？我亲弟弟给我踹的早产，孩子没了，我坐小月子，我亲妈都舍不得给我炖只鸡吃，说出去真是笑掉大牙。” 钱凤来的脸一下垮了，“我昨天忙，那不是没顾上吗？没赶上你婆婆这一顿，你至于这么编排你亲妈吗？” “得了，您的鸡汤我喝不起，也不用您炖。” 张婉晴直接拒绝，然后又问，“张小兵呢？他把我害成这样，他躲出去了？” 钱凤来连忙说道，“没有，真没有。你弟是有事，今天实在推脱不得…” “什么大事比我早产还严重？”张婉晴冷冷的说道，“您是怕我报警抓他，您让他提前跑了吧？” “我都说了，没有的事。” 钱凤来恼了，声音都高了几个度。 “那您今天来是干什么的？” 张婉晴把鸡汤喝完，在看她的时候，眼里满是失望，“别说您是来交住院费的，护士上午又来催了一遍。再不缴费，下午就停药。赵文军刚把费用交上，赵文露刚提来鸡汤，您就捧着汤来了，哪有那么凑巧啊？” “今天这大半天您都在卫生所徘徊着吧，等事情都办好了，您冲进来扮个好人。” 张婉晴越说越气，直接把饭盒给摔在了地上，“你真是我亲妈吗？你怎么比一个恶婆婆还狠呢？你那宝贝儿子把我害成这样，你让他跑路。连个鸡汤都舍不得给我炖，还得借我婆婆的汤来献殷勤。” “钱凤来，我是个女儿，我就活该倒八辈子的血霉，摊上你们这样的父母兄弟？” 张婉晴说着就嚎啕大哭了起来，赵文军吓坏了，连忙去哄，“晚晴，你别哭，小月子呢，不能哭。” 赵文露眼看她哭的情况不对，连忙去叫护士。 而钱凤来却站在一旁，冷心冷肺的说，“鸡汤我也能炖，我也还是你亲妈，你要钱，只要我有，我也给你。但有一条，你不能跟你弟弟计较昨天的事，咱们就还是母女。以后，你回娘家，也还有你的地方吃饭。” “我差你这一顿饭吗？钱凤来，从张小兵出生后，你就不把我当个人看，从前是我猪油蒙了心，一直以为只要我听你的话，给你钱，补贴张小兵，你就能对我好点。现在看来，全是狗屁，都是我一厢情愿。” “上回我就该看出来了，要不是我婆婆拿着亲戚压你一头，你宁愿让我坐牢都不会舍得给我赔那三百块钱。” 张婉晴像个疯子似的，朝着钱凤来大喊大叫，其实这些事情早该有端倪的，是她自己没发现。 在钱凤来心里，她都不配和张小兵比。 如果昨天是她踹了张小兵的媳妇儿，害得她没了孙子，她的亲妈能把她嘴巴抽烂，然后让她跪在刘灵芝面前请罪。 可是换了自己，她都舍不得张小兵露面，舍不得他挨一下打，挨一下骂。 钱凤来鼓着嘴站在一边，愤恨的瞪着张婉晴，“你这也不让，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着？你总不能真把你亲弟弟送进去坐牢子吧？”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去搬东西，刘灵芝都带着我孙女回娘家了。你还想怎么闹？非得看着你亲弟弟妻离子散，你才满意？” 见她又扯到了这件事上，张婉晴整个人都崩溃了，“我闹什么了？那本来就是我的彩礼，你为什么不给我？” “你扣了我的彩礼，扣了我的三转一响，你有没有想过我在婆家的日子多难过？” “你只会让我生儿子，跟你当年一样，生了儿子脚跟就站稳了，可我的儿子现在被张小兵给弄死了，你又怎么说？” 钱凤来没理，咬牙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你要是让你弟弟进牢子，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口，我也叫你这辈子也都过不好。” 第37章 你也不怕遭报应？ 钱凤来这话气的张婉晴浑身发抖，她想过自己不放过张小兵的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钱凤来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逼她妥协。 张婉晴一激动，眼睛直往上翻，整个人抽搐着往下倒。 这一幕，吓坏了赵文军。 “媳妇儿，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钱凤来也吓着了，可还没等她说话，医生和护士就冲了进来，直接把人撵到了一边。 赵文军在一旁直接给人跪下了，“医生，求求您救救我媳妇儿，求求你了…” 护士一边拉帘子，一边说，“家属出去，别耽误医生治疗。” 赵文军没走，赵文露走过来，直接拽着他走。 人还没走出病房，赵文军就想转回去看张婉晴，赵文露实在忍不住了，直接开骂，“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耽误事了行吗？你这会知道哭，刚才怎么不把人直接撵出去，真要把你媳妇儿气出个好歹来，你就得打光棍，你儿子就是没妈的孩子。” 钱凤来走出来，偷摸就想走。 赵文露也不客气，直接堵在她面前，“你别走，你女儿被你气的都抢救了，你这会想去哪？她真要有个好歹，你还想撇清责任？” 赵文露看不惯她这样，闯祸了就想跑，责任全摊给赵家，凭什么？ “你个小丫头片子瞎说什么，我女儿怎么会有事？我警告你，她可是你嫂子，你少咒她，要是我女儿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你跟我没完？好啊，那明天我就到广播站去，把你刚才对你女儿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全说出去。我不仅让我们邻居知道，也让你邻居也知道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冷血无情的母亲？” “你个死丫头…” 钱凤来气的咬牙抬手就想打，赵文露刚想还手，赵文军却走了过来，抓住了钱凤来的手腕。 钱凤来瞪他，“你个死人头，我可是你岳母，你敢拦我？” 赵文军红着眼睛说道，“她是我妹妹，不是你想打就能打的人。” 赵文露听到这话，连眼皮都没抬。她知道赵文军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她帮忙了，也因为他不想再忍钱凤来了。 钱凤来哼了一声，骂人的话没说完。赵文军先说道，“你这会就走，不管张婉晴的死活也可以，但你得写个字据，证明以后你，你们全家跟张婉晴断绝关系，不再有任何往来。” 钱凤来以为自己听岔了，“你说啥？” 赵文军道，“你要还当她是你女儿，就给她拿钱交住院费，营养费，伺候她做完月子。你要是伺候好她，她兴许就不会报警抓赵小兵了，要是伺候不好，那就另说。” 钱凤来眼睛一瞪，“我凭什么伺候月子？她是你家的人，该你妈伺候。” 至于钱，那更是没有。 赵文军愤恨的扔掉她的手，怒声道，“那你就写好跟她断绝关系的字据，以后你全家都跟张婉晴没有关系，以后生老病死，也不要再来找她的事，我保证不会报警，让张小兵坐牢。” 这倆条件，前面一个又出钱又出力还不见得能得好，可后一个，什么都不用出，就写个字据…… 钱凤来动心了，说是立字据断绝关系，可到底是亲母女，这血缘关系是那么好断的？ 等张婉晴好了，她哭一哭，卖个惨，没准就能把张婉晴哄回来。 钱凤来心里一定主意，当即说道，“写就写，那你也得立字据，我跟婉晴断绝关系，你也不许报警抓小兵。” 赵文军咬牙道，“不是你，是你们全家。” “行。” 钱凤来狠声道，“那你也不许反悔。” 赵文军哼了一声，“谁反悔谁孙子。” 钱凤来听到这话，扭头就去找纸币去写字据，赵文军正要去，赵文露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赵文军，你这么做，不怕天打雷劈吗？” 赵文军听到这话并没有生气，而是平静的看向赵文露，“我是为了婉晴好，你没结婚，你不懂。” 说完，他直接去追钱凤来，两人都怕对方后悔一样，快速的写下字据。 赵文露怎么会不懂赵文军的想法，她甚至将赵文军心里的那些小九九看的一清二楚。 别看他刚才哭的那么惨，其实他不在意张婉晴，更不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命，他用这母子俩的安危，跟张家换了一张断绝关系的字据，就是为了以后拿捏张婉晴，不要被吸血包张家裹挟。 明明这件事有很多种处理办法，可赵文军却选了一种最决绝，最极端的办法，他断了张婉晴娘家的所有后路，让她彻底成为孤家寡人，只能在赵家生存。 他让张婉晴没有立足之地，以后都不敢有资格提离婚。 赵文露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她看着赵文军，眼里满是诧异。 虽然说一种米养百种人，可赵家的大锅饭里到底怎么养出赵文军这么狠心毒辣的人？ 他已经不是自私自利能形容了，而是一种利己的狠毒。 赵文露靠在墙上，只觉得浑身无力。闭目思索了一会后，她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她一定要考上大学！ 一定！ …… 赵文军去而复返时，医生也正好抢救完，看到赵文军，医生再一次交代，“产妇刚刚早产，千万不要在刺激她，刚才就有点出血，而且现在还有点发热，刚才就是惊厥过去了，才会抽搐。现在吃了退烧药，家属陪护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有问题随时叫医生。” 赵文军连忙道谢，医生摇了摇头出去了。 赵文露听到医生和护士议论，说张婉晴的妈可真不是东西，她能活着，还不用转院，真是万幸。 其他的，赵文露没有在听，走进病房将饭盒拿走，然后就准备回去。 这时，赵文军忽然叫住了她，“老四，这两天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小泉…” “我要上课。” 赵文露拒绝了，又说了一句，“爸和老三会看着。” 从现在开始，她真的不愿意和这个家里的人再有任何交集，除了大姐，其他的人都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她拒绝了，赵文军也没再提。 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和赵文露从来不是一个道上的人。 别人家姐妹兄弟热热闹闹，在他们家不存在，之前他没结婚的时候，其他几个还和和睦睦的，可赵文露就不合群。 现在，她的态度比之前更加冷冽，也是在意料之中。 第38章 不打不相识 李梅英下班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挎着小包去了一家很小的五金店。 表面上这家店只是卖些小配件，但其实这里收购很多市面上不能买卖的东西。 李梅英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也是因为前世的记忆，她的布包里装着一樽拳头大小的玉器，是她早年下乡时意外得到的。 她一直当成一个纪念品放在一旁，后来被赵文光那臭小子当废品给摔成了两半，她给捡了回来，后来有人认出了这原本是很值钱的东西，但被摔碎后就一文不值了，没有修复的价值。 李梅英在五金店里好一通磨蹭，终于套出了自己来的目的。 老板娘看了她一眼，然后关上了门。 “真有好东西？” 老板娘穿着一身波点红裙子，脖子上还带着金项链，圆盘脸看着很和气，但妆容化的很浓，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李梅英点头，“要不是缺钱，我也不会来这里。” 老板娘转身去敲里侧的门，“江源，有客人。” 很快，一个与她同岁的男人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李梅英和男人都愣住了。 这个叫江源的男人，正是那天与赵德柱起冲突的钓鱼人。 李梅英认出了他，自然也猜到对方也认出了自己，她转身想走，江源开口道，“不是缺钱？不卖东西了？” 李梅英脚步微顿，转而看他，只见江源的神色很平静，并没有任何恼怒之色。 而一旁的老板年很好奇的看着两人，“你们……认识？” 江源点了点头，“算认识。” 李梅英脸色尴尬，再一次道歉，“对不住，那天是我男人不讲理…” 江源穿着发灰的衬衣和衬裤，年纪与老板娘不相上下，却比李梅英年轻很多。 他笑着说，“你男人不讲理，你讲理就成了，那天看在你将你男人揍得很惨的份上，我也没报警。当时没计较，现在更不可能计较。” “多谢。”李梅英微微垂眸，捏着布袋子的手不知道该不该放下。 老板娘捋清了事情的来由，也笑着说道，“这算是不打不相识啊，进来坐吧，不用客气。” 说着，请李梅英进了里面的房间。 相比外头东西摆放的很凌乱，里面的屋子很干净，几乎是一层不染。 老板娘给李梅英倒了茶，江源再一次开口问道，“你要卖什么？” “一个玉器，祖传的。” 李梅英将东西拿了出来，还编了一个谎话。 这会她也不怕被人坑，江源真要是起了不好的心思，大不了鱼死网破，他的店也别想开下去。 江源将红布包打开，眉心当即皱了起来，他仔细看了一圈，然后拿起手电筒在玉器上照了一圈。 原本发黑的玉器，在灯光下变得透亮，发出滢滢之光。 这一幕，看的江源眼睛直发光，“老东西，很值钱。” 李梅英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布包，低声问道，“能值多少钱？” 江源看她，“你想要多少？” 李梅英吞了一下口水，然后说道，“我…我大女儿有心脏病要去省城做手术，我小女儿要考学…我需要很多钱。” 江源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梅英，她穿的衣服很旧，自己做的布鞋，鞋底子都薄了，尤其在听到钱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显得很局促。 江源并没有立刻说多少钱，而是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李梅英一口气吊了起来，“不收吗？” 江源摇头，“是太贵了，我暂时没有那么现钱给你。” 李梅英的手抓的更紧了，“它，到底值多少钱？” 其实她心里有估，但不确定江源能不能给得出来？ 就在她万分担心的时候，江源道，“我收的话，六万二。” 闻言，李梅英呼出了一口气，幸好差的不远，当时她听过估价，大约值十万。 但那又是后几年的事了，现在是八二年，物价不一样，六万二，江源给得很良心了。 江源虽然放下了那东西，但看的出来，他还是很想要，于是他再度开口道，“如果你可以等的话，一个月后再来，我给你现钱。” 李梅英想到近期家里发生的事，当即说道，“我现在就要钱，你现在有多少给我多少，剩下的一个月后再给我，我不收利息。” 江源想了想，然后同意了，“那好，我现在能给你的就只有三万二，剩下的钱我给你打欠条，注明是生意欠款。” “好！” 三万多对她来说也是一笔巨款，这个年代千元户都了不得了，更别提她现在一跃成为万元户。 但是这个钱，她不能让家里任何人知道。 弄好后，李梅英趁着夜色去了她大哥大嫂家。 正好她侄子李秋远也刚回家，看到李梅英这个时候回来，他很是诧异，“姑，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紧接着，李秋远就沉了脸，“是不是赵德柱又欺负您了？我去找他算账去！” 李梅英拦住了他，“没事，姑没事，秋远，坐好，我来，是有事跟你说。” 听到动静儿，李梅英的大哥李梅晟和大嫂吴玲也从卧房走了出来。 吴玲听到了刚才的话，她没问其他的，而是关心的问，“小妹儿，吃饭了吗？” 李梅英摇头，她一路揣着钱回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哪敢去吃饭啊？ “那我给你煮碗面，你坐一会儿。” 吴玲作势朝着厨房走去，临走前拍了拍李梅晟的胳膊，眼里满是担忧。 这个点回来，怕是又在姓赵的家里受委屈了。 李梅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给吴玲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朝着李梅英走去，拉着她坐下。 李秋远也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坐在李梅英旁边。 “妹儿，有什么事尽管跟哥说，要是赵德柱又做了什么，哥去找他。” 李梅英看着眼前已经六十岁的大哥，眼眶一顿湿润，她都快成小老太婆了，还被哥哥这样担心着。 李梅英擦了一把脸，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放在了桌子上。 李梅晟和李秋远看着桌子上的钱，全都傻眼了。 好半天，李秋远才结结巴巴的问，“姑，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李梅晟也满是震惊的看她，“妹儿，你干啥了啊？这钱哪来的？” 第39章 小人畏威不畏德 李梅晟父子俩一脸震惊，他们看到这么多钱，一张一张的大团结，第一时间并不是开心，而是担忧。 李秋远当即说道，“姑，你可别做什么违法的事啊？” 李梅晟也道，“妹儿，这钱要是来路不正，你赶紧还回去，大时代好不容易过去了，咱们可不能再犯糊涂啊？” 由于屋子小，吴玲也听到了，拿着锅铲连忙走出来，看着桌子上的钱也是眼前发黑。 “哎呦妈呀……” 一声刚喊出来，就被李秋远跳着去捂住了嘴，“妈，别喊，当心惹祸。” 吴玲重重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轻重，随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小妹，你…你这钱哪来的？” 李梅英解释道，“大哥大嫂，你们别怕，这钱是正当来的。我卖了个东西，从前下乡捡的，我当做纪念品带回来的，没想到那竟然是个玉器，只是外头糊了灰，不打灯都看不出来。” “真的？” “当然是真的。”李梅英重重点头，还将江源写的条子拿了出来。 再走出五金店之前，李梅英又让江源写了一个条子，就想着此时能用。 同时，为了感激江源，李梅英还给他提供了一条未来的重要政策。 江源很惊诧，李梅英却道，“信不信由你，我只能点到为止。” 说完，她就直奔大哥家来，并没有再多说。 同时，她拿出来的也不是全部的钱，而是六千块钱。 这六千，是完全赠给大哥家的。 “大哥，等七月份文露高考完，我会带文红去省城看心脏病，我也打听到省城有一名康复专家，我想带秋远一块去。” “带秋远去干什么？”李梅晟很疑惑。 李梅英道，“从前是没有条件，现在咱们家有钱了，自然要带秋远去看腿，秋远的腿说不定可以恢复正常水平。” 闻言，吴玲和李秋远都呆住了。 但很快，吴玲就回过了神，当即说道，“小妹，这钱你拿回去，你家孩子多，治病的治病，上学的上学，还有个小子等着结婚，哪哪都要用钱……” 李梅英道，“大嫂，文红和文露的钱我早就留好了，这钱就是给秋远治病，还有支持他干事业的。” “秋远比我家老大还要大几岁，明年他可就是三十六了，难道你忍心让他一辈子瘸着腿打光棍吗？” 说起这个，吴玲微微红了眼眶。 李梅英见李梅晟要开口，直接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哥，当初爸妈的赔偿款按理说就该你和嫂子得的，可是你那么困难，还将钱分给我一半，我有了钱，难道不该给你分一些吗？” “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难道我一个人偷偷的富裕，眼睁睁的看着秋远娶不到媳妇吗？” “可你还有一大家子呢？” 李梅晟叹气，亲妹妹的家庭情况他是知道的，赵德柱不成器，全靠他妹妹一个人挣钱，这日子本来就难过，好不容易有钱了，她就能喘口气了。 “大哥，我那一大家子，你还没看清吗？除了文红和文露，其他三个都叫老赵家的给教坏了，他们遗传赵家刻薄的个性，个个都想吸我的血，吃我的肉，这样的儿女，我还照看他们干什么？” 吴玲也叹气，“小妹，那毕竟是你的儿女们呢。” 李梅英讥讽道，“要我命的儿女？上回都闹到派出所去了，他们不仅要卖了老大换彩礼，还把文露打成了脑震荡。” 上次赵文红和赵文露来家里住，吴玲和李秋远都问了，但她们嘴巴紧，怎么问也不说原因。 李梅晟都想去赵家问问怎么回事，但李梅英来了，她说了几句打消了他们的顾虑，没想到这会说出了真相。 李梅晟气的大骂，“一帮畜生，真是欠收拾。” 李秋远也握紧了拳头，眼里满是为李梅英的不值。 李梅英趁热打铁，“哥，这一次有钱了我没打算告诉他们，因为他们贪多贪足，不把这钱瓜分完不算完，说不定还会招来我那都不走动的婆家。” “大哥，大嫂，我想给秋远治病也是因为这。大时代的时候，他们欺负咱们家一直到现在。不外乎就是觉得我们没人撑腰，秋远是独子，腿又不好，所以他们不在乎。” “既然这样，我们就要治好秋远的腿。现在国家政策也变了，等秋远治好了腿，我想让他去南方开店，秋远做面食手艺一绝，去那边正好能大展拳脚。” 说着，李梅英看向李秋远，拍了拍他的肩膀，满含希望的说，“秋远，等你做成了，功成名就的回来，你就是小姑的靠山了。” “小人畏威不畏德，你赚了钱，他们自然不敢在瞧不起你爸你妈，也不敢瞧不起我。” 李秋远被她说的心动，却又有些不自信，尤其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右腿时，眼神越发低迷，“姑……我怕我不行。” 李梅英道，“秋远，姑相信你。但饭是一口一口吃的，路是一步一步走的，在做这之前，你得先去省城把腿看好。” 李秋远很想同意，但他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了自己的爸妈。 吴玲和李梅晟对视一眼，随后说道，“秋远，这是你姑的心意，你以后要一直记在心里。” 李秋远重重的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辜负李梅英和爸妈的期望。 李梅英笑了，然后拉着李秋远说，“快数下多少钱，分好类，你尽快安排一下家里的事，可千万别耽误了。” 李秋远看了一下桌子上的钱，拿着那一张张的大团结，感觉手都在发颤。 “姑，我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大团结…” 李梅晟虽然也激动，但没有李秋远这么激动，因为他见过钱，只是起起落落后，全都没了。 李梅英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什么一辈子，你才三十多，你以后一定会赚更多的钱。” 李秋远点头，“我一定会赚的比这更多。” 这时，吴玲端着一碗面出来，“先别数了，吃饭吧。” 吴玲给她煮的面，有葱花，还卧了一个鸡蛋。 李梅英看着就泪目，不管她什么时候来，大嫂总是把最好的给她。 第40章 旧社会的虔婆子 李秋远数了好几遍才确认是六千块，他满目震惊的看向李梅英，“姑，就算是我去省城看病，再去南方，也花不了这么多钱吧？” 李秋远数了一半出来，剩下的又给李梅英推了回去。 李梅英就知道会这样，所以她没告诉他们自己到底有多少钱，真怕吓着他们。 吴玲也道，“秋远说的对，我们拿一半就行了，就这一半去省城看病也足够了。” “大哥大嫂，秋远的腿真要做手术的话，可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好的，他也不能立刻就去南方，想要恢复好，最起码得大半年的休养。” 李梅英又把钱给推了回去，“这钱你留着，不够在跟我说。” “这太多了，哪会不够啊。” 吴玲开了口，李梅晟道，“不管多少都收下，在推来推去，显得太假了。” 吴玲点头，“也行，那这钱就让秋远先收着，小妹你要是需要用钱，尽管跟秋远开口。” 李梅英点头，吃完面后，天已经很晚了，吴玲原本想让她在这睡一晚，但李梅英要回去。 李秋远主动提出送她，李梅英想着他腿脚不方便就拒绝了，骑着李秋远的自行车自己回去，明天再把自行车给他送来就行。 即便这样，吴玲一家三口还是步行送了她很远，电筒一直照到她看不见的背影，他们才慢悠悠的转回去。 李梅英这边卖了钱，又给大哥家解决了很大的事情，心里正高兴呢，可一回家，却发现天塌了。 大门被砸了一个洞，邻居都在门口看热闹。 李梅英还没进去，胖婶一把抓住她，小声的说道，“嫂子，你家那个不讲理的婆婆来了，在你们家撒泼打滚闹了好一阵了。我看她今晚是不打算走了，要不你去我家凑合一晚上算了。我男人不在家，正好有位置。” 李梅英那个婆婆，谁看谁发怵，胖婶家也有个难缠的婆婆，早年也受了不少磋磨，尽管她有些碎嘴子，但在婆媳问题上，她很是同情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 加上李梅英上回狠狠的赞同了她的意见，胖婶现在俨然跟她一个阵营里了。 李梅英拍了拍胖婶的手，“没事，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躲是躲不过去的。” 更何况，她可不是从前那个刚结婚的李梅英，更不是吵架一张嘴，就会掉眼泪的小媳妇儿。 胖婶又道，“要帮忙你说一声嗷，我骑自行车去给你报公安。” “行，多谢。” 李梅英说完，抬脚走进院子里去，胖婶在后头挤眉弄眼的说，“哎，她婆婆可太难缠了，真是遭罪。” “行了，别说了，听听里面吵什么吧？” 李梅英抬脚进去就见赵文霞和赵文露站在门口，赵德柱站在院子里，他脚边是赵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管赵德柱怎么劝都不起来。 赵文露看见李梅英回来，张嘴就要提醒她，没想到李梅英先一步朝着赵德柱骂了起来，“赵德柱，你一天到晚的眼瞎，大门让人撞坏了都不知道修修？你还能干点什么？真是废物一个！” 听到这话，赵文霞和赵文露都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赵文霞，眼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甚至还有些责怪。 妈竟然当着奶奶的面骂爸，她是疯了吗？ 她忘了奶奶撒起泼来有很多狠了？ 赵德柱被骂的一愣，赵老太太也是如此，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抬手指着李梅英就骂，“李梅英，你一个黑五类，你反了天啊，你竟然敢骂我儿子？你当我是死的吗？” 要是从前，李梅英就算是委屈也不会跟她争嘴，只会默默地回房。 但现在，没那个事。 李梅英冷冷的看着她说，“你要说你自己死了，我现在就能给你烧纸，你要不要吧？” 赵老太太显然没料到李梅英会还嘴，听完她说的话，她啊呜的嚎了两声，然后就在地上打滚，“天杀的，儿媳妇要我死啊。我养儿辛苦了一辈子，老了嫌我碍事，不孝顺的东西，你们要被天打雷劈啊……” “妈，您别这样，快起来，我们没有不孝顺…” 然而赵德柱越劝，赵老太太哭的越凶，还唱着骂了起来，“黑心种子们，咒我死，你们别得意，阎王爷记着你们的账，早晚割了你的毒舌头…” 赵老太太哭的嗓门又大，声音就像旧二胡拉出来的烂调子，吵得人心烦。 赵文霞捂着耳朵都不起作用。 李梅英脸色平静的走进厨房，然后拿出了铲子和铁盆，咚咚的敲了起来，然后朝着门口喊了起来，“快来看啊，恶婆婆撒泼打滚要上吊啊！！大家快来，活人最后一口气，胜得天上九品丹，烧一张纸得十年命哦！” 话落，原本在门口挤着看热闹的邻居全都挤了进来。 “死人了，哪死人了？” 赵老太太傻眼了，躺在地上都忘了哭，直接被一群人围观。 李梅英又冲进厨房，拿出清明节没用完的纸钱，“来来来，都拿着，等会老太太要上吊，落气的时候，第一个烧钱能得命…” 李梅英挨个的发纸钱，邻居们不知道她闹得哪一出，愣愣的拿着。 赵老太太眼见这一幕，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朝着李梅英冲过去就想动手，不成想，李梅英早就看准了她的动作，抓住她的手，直接把她朝着赵德柱推去。 一向彪悍的赵老太太被推了一个趔撅，要不是赵德柱及时扶住了她，她还真要被李梅英狠狠的推一个跟头。 “李梅英，你个不孝顺的东西，你敢打你婆婆妈？” 赵老太太被气得胸口直喘大气，吊梢眼恨不能把李梅英给活生生的掐死，“老二，你愣着干什么？还不收拾这个欠打的贱.人？” 赵德柱还没开口，李梅英直接冷声喝道，“赵德柱，我妈早死了，你没跟你妈说清楚？还在我家大呼小叫，你是想连你的被褥一块被扔出去是吧？” 赵老太太一惊又一惊，气的咬牙切齿的道，“李梅英，你敢这么跟你男人说话？” 李梅英反口嘲讽道，“这么说话怎么了？我还要跟他离婚呢，你管得着吗？ “现在婚姻自由，我的户口在我单位，我说不要他就能不要他，用得着你一个旧社会的虔婆子在这多管闲事？” 第41章 那是我亲妈 此话一出，邻居们，尤其是胖婶，看向李梅英的眼神简直充满了膜拜和不可思议。 从前，他们怎么没发现李梅英的嘴这么能说呢？ 能文能武，恶婆婆一点都拿捏不住她。 赵老太太被气的面色发白，一个劲儿的顺胸口，嘴里鼓叨着，“要死了，真是要死了。” 赵德柱忍无可忍，朝着李梅英训斥道，“李梅英，这好歹是我妈，你别太过分。” “赵德柱，你搞搞清楚，这是谁家。” 李梅英一点也不给他脸，“咱俩早就说好的，你妈家跟我井水不犯河水，她要是不来惹事，咱们这日子将就着还能过，她要是一来，咱俩就去打离婚证。” “这房子是我单位补贴我曾经受的委屈分的，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离婚以后，带着向着你的仨儿女和你的铺盖卷给老娘滚蛋。” 赵德柱吓得语气都虚了，“我不离，你做梦，我才不会跟你离婚。” 赵老太太听得发懵，这李梅英还真是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她直接拿出杀手锏，往李梅英头上泼脏水，“李梅英，你外头是不是有相好的了？你敢搞破鞋，我就去你单位举报你，你也别想好。” “行啊，你敢去我单位，我就去你大儿子的村上，拿着大喇叭喊你大儿子搞破鞋，我看他的村支书还能不能当下去。” “你…你敢？” 李梅英讥讽道，“你都让我不好过了，你还想好过，要不咱俩比比，看谁命长？” 这年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赵老太太被气的心慌，哎呦呦的直叫唤。 赵德柱慌得要送她去医院，李梅英道，“还送什么医院？谁家老人还进医院浪费钱？就地挖坑一埋，拉倒。” 赵德柱脸色铁青，“李梅英，这可是我妈，你竟然说得出这种话。” 李梅英讥讽道，“你妈亲口说的话，你忘了？赵德柱，你还没七老八十呢，你也得健忘症了？” 赵德柱一滞，瞬间想起来了，这是他妈说李梅英爸妈的话。 闻言，一旁的邻居面面相觑，拿着手里的火纸悄然退场。 这热闹可不兴看啊，就李梅英这架势，搞不好真要气死人。 赵老太太被怼的只剩出的气了，赵德柱一边叫妈，一边朝着赵文霞喊，“老三，你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给你奶搬个凳子来？” 赵文霞原本不想搬，但被赵德柱瞪了一眼，只能老实的去搬。 赵德柱扶着老太太坐下，赵文霞就没伸手，目光畏畏缩缩的看向一旁站着的李梅英，脑子里想着李梅英刚才说的话，她心里满是恐惧。 妈嘴里的那三个儿女，不会是她和赵文光，赵文军吧？ 但同时心里又有些侥幸，万一是赵文露和赵文军他们呢？ 就在她在自己心里打算盘的时候，赵老太太又拍着大腿哭了起来，“李梅英，你是不想叫我活了啊？你就算恨我去死，那你也不能让你儿子去祸害他亲姑啊，那可是他亲姑啊，他就不怕遭报应吗？” 赵老太太的三板斧已经用光了，她打不过李梅英，她也骂不赢李梅英，她的儿子还是个怂包，根本不敢和李梅英呲牙。 她拼狠拼不过，又开始哭丧，“小芬家困难，小儿子都没地方睡，你让你家老五去抢他们家的房，你不是要小芬的命吗？” 李梅英道，“我可没唆使老五去你女儿家，这事你赖不着我。” 赵老太太恨声道，“你没说，那你家老五怎么会想着去他姑家要账呢？说话就说话，还打了起来，现在全都坐牢子，你知不知道？” “他就是坐一辈子的牢子也跟我没关系，赵文光说了，我这个亲妈对他不好，他要找他亲姑，找他奶奶去。你们素日里维护他，教他抢家里的东西，抢姊妹们的东西，抢不到他就白活了，他全听进去了。” 赵老太太听到这话，脸色发青，心虚的别看眼睛。 李梅英冷笑道，“你们不也是日日把他挂嘴上，说他是个孝顺孩子。这是怎么了？是孝顺孩子怎么不做人了，还是你们不做人？” 赵老太太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又开始耍混，“我不管，老五是你儿子，你把他从卫生院弄出来，把小芬家的小儿子从派出所弄出来。” 李梅英哼了一声，“听你这话，是你女儿的小儿子把赵文光给打进卫生院了？” 赵老太太又说，“你要不唆使赵文光去找他姑要钱，她姑能动手吗？” 李梅英道，“真是没天理了，欠钱不还，还欠成大爷了。了不得了，别人都不能张口要了，要了就要把人打进医院去。” 赵老太太直接站了起来，指着她说，“李梅英，你别装傻，那钱是老二拿给小芬的钱，可不是什么欠款。” 李梅英翻了一个白眼，“那你跟赵德柱说啊，在我面前耍什么混？耍的着吗？” 说完，她抬脚往屋里走，根本不与她纠缠。 “赵德柱，明天早上那门要是没修好，你就给老娘滚出这个家。” 赵老太太听到这话气的要命，什么时候她一个黑五类，下等人，敢耀武扬威起来了？ 赵老太太越想越气，趁着李梅英不备，疾步朝着她冲过去，扬手就要扇她后脑勺。 “妈…” “啊…” 赵文霞紧张的蒙住了眼睛，赵文露却挡在了李梅英背后，替她挨了这一巴掌。 听到声音，李梅英慌得回头，看见赵文露挨了打的脸，她立刻急声问道，“打着脑袋了吗？你晕不晕？疼不疼？” 赵文露对上她满是急色的眼睛，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李梅英让她站到一边，抬手就朝着赵老太太冲过去。 这一下她没客气，直接把人推在门框上，拽着她的头发扇她嘴巴子。 “欺负我也就算了，还欺负我女儿，死老太婆，你真当我没脾气是吧？” 赵老太太被打的哇哇叫，赵德柱慌得去拦，还拽着赵文霞去拦。 李梅英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赵文霞的脸上，她凶恶的目光吓得赵文霞都忘了哭。 然而李梅英并没有在多看她一眼，转过身来就开始教训赵德柱。 “王八蛋，你他妈怎么不早点死，祸害人的东西，活着有什么用？” 赵德柱的脸上被抓出一道道血印子，赵老太太见状，站起来就想去打李梅英，却被赵文露死死的拽住。 赵老太太气的破口大骂，“死丫头，你拦着我干啥？你没看见你爸被那贱.人打吗？” 赵文露冷声喊了一句，“你才是贱.人，那是我妈！” 第42章 叫赵德芬还钱 赵老太太气不过，朝着赵文露下死手，一旁的赵文霞终于躲不下去了，跑过去拦住了赵老太太。 “奶，你别打了，她刚从卫生所出来病还没好全呢，你要是再把她打怎么着了，让她考不了学，我妈和她非得跟你拼命不可。” 赵老太太早年虽然彪悍，可现在到底快八十了，推搡了几下就没劲儿了。 赵文霞一使劲，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赵文露挣脱她的魔爪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赵老太太，仿佛那不是她亲奶奶，更像是她的仇人一样。 而赵老太太并不在意她的眼神，因为她注意到李梅英正在发了疯似的打她的儿子。 而赵德柱这个窝囊废，连手都不敢还，被一个女人打的直躲。 “娘的儿啊，你这是咋了呀？犯了天条的人也不该被媳妇追着这么打啊？女人打男人，这是倒反天罡，这是反天反地哎呦…” 烂调子一起，赵文霞又想捂耳朵，赵文露冷冷的说道，“你别嚎了，我爸舍不得跟我妈离婚，他就不敢还手。你嚎的声音越大，我妈打的越狠。” 赵老太太一看果然如此，瞬间就住了嘴。 她嚎叫了半天，只是光打雷不下雨，根本半点眼泪都没有。 赵文露没理会她，这个奶在她眼里，有和没有是一样的。 赵文霞则目露嫌恶，奶好几年不来他们家，清净了好多年，乍一听她这陈腔滥调，感觉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赵老太太张着嘴，目露火光的瞪着李梅英‘暴打’赵德柱，等她打累了，这才住手。 “你……” 她指着李梅英，气的说不出话来。 李梅英喘了口气，平静的看向赵老太太，冷冷的说道，“你看见了，你儿子舍不得跟我离婚，舍不得我的房，所以心甘情愿被我打。以后我见你一次，就打他一次。你敢骂我一句，我照样打他，你只要不心疼你这个儿子，你尽管在我家撒泼。” “李梅英，你不得好……” 后面那一个字还没说出来，李梅英扬手就是一耳光扇在赵德柱的脸上。 赵德柱连个屁都不敢放。 短短几天时间，他已经彻底认清现实，虽然嘴上会忍不住叭叭两句，可真要动起手来，他还真没底气。 赵老太太捂着嘴，一口气差点没倒过来。 李梅英这下进屋，赵老太太瘫坐在地上，什么动作都不敢有。 赵文露被李梅英拉进屋，赵文霞想进去，却被李梅英瞪了一眼，直接关在了门外。 “妈，你开门，我要进去睡觉，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赵文霞傻眼了，连忙拍门，“妈…开门啊！” 赵老太太吸了一口气，讥讽道，“别嚎了，你这黑良心的妈不会让你进去的。” 话落，赵文霞扭脸看向赵老太太，气呼呼的说道，“奶，都怪你，好端端的你来我们家干什么？” 赵老太太没想到李梅英跟她叫板也就算了，赵文霞一个丫头片子也敢跟她大呼小叫，她撑着门站起来就想教训赵文霞，却被赵文霞躲开。 赵老太太气不过，指着她骂，“你个死丫头，你胡咧咧什么？你爸是我儿子，我咋不能来我儿子家了？” 赵文霞才不听她这话，扬声道，“你大儿子是村支书多厉害啊，你犯得着来我家？你嫌我家穷，早就放了话，不要来我家住，那你老死在你大儿子家好了，你来我家搅和什么？” “你个死丫头，你缺心眼啊？我是你奶，你敢这么说我，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臭嘴！” 赵文霞才不怕她，扭脸看向赵德柱，“爸，你还不把奶送回大伯家，你真想被我妈连带着被褥子赶出去呀？” 赵老太太震惊的看向赵德柱，“老二，这么晚了，你真要叫我回去，你都舍不得让你老娘住一晚上？” 她今天出门前可是跟老大和老大的媳妇拍着胸脯说，德芬这事她出面一定能解决，这要是连夜被这样子送回去，她的老脸不是全丢尽了？ 这两天赵德芬求到她面前来，她大儿子原本是不叫管的，而且还叫赵德芬还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赵德芬哭的可怜说是没钱，她总不能看着亲外孙坐牢子，她只能管，可大儿媳却说这事要管她自己管，他们一点都不插手。 这事要是管不好，赵德芬就只能还钱才能救小老三出来。 可那是二百块，那么多钱，赵德芬上哪去找去？ “妈，你也看到了，我家就这个情况，我送您回去吧。” 赵老太太不可置信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拍着大腿就开始哭，“我这是什么命啊？我上辈子做的什么孽啊，亲儿子这么对我？” 赵德柱也烦了，虽然李梅英把他暴打了一顿，但他并不怨恨李梅英，反而李梅英说的话现在字字句句响彻耳边，让他心里也对赵老太太生了怨气。 “妈，您帮大哥带孩子，带完孩子带孙子，我家这几个您可一个都没插过手。以后有事，您递信，我去大哥家，您就别来了。” “您也别说我不孝顺，那几年我背着李梅英，只差没把家底都掏给您了，您全补贴给我大哥了，以后理应他管您老。” 赵老太太差点被气懵了，可她到底没忘了赵德芬的事，“那你妹妹的事怎么说？那可是你亲妹妹，你亲侄子啊？” 赵德柱道，“我去找老五，让他别计较这事，但听不听由他，我管不着。” 赵老太太不满意，刚想嚎，赵德柱几步走过去，拽着她就往外走。 他下午就不该心软，就该把老太太直接送回去，不然也不会挨一顿暴打和臭骂。 “老三，跟我一块送你奶。” 赵德柱瓮声瓮气的喊赵文霞，赵文霞不愿意，“爸，我明天还要上班呢，这一来一回都到什么时候去了？你明天上班能打瞌睡，没事了还能找个地方睡觉，我去哪补觉去？” 赵文霞气的坐在台阶上，怎么喊都不去。 赵德柱没法子，只能自己去。 赵文霞坐在院子里，看着赵德柱离开，在扭头看屋里，还反锁着门，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凭什么赵文露就能进去？ 凭什么她就得被关在门外？ 这不公平！！ 第43章 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赵文霞越想越气，起身朝外走去。 她就不信，她朋友那么多，还找不到一个睡觉的地方。最好别让她找到，不然她再也不会回这个偏心的家了。 就在这时，赵文露打开了反锁的门，朝着她喊，“这么晚，你不洗洗睡，你去哪？” 赵文霞狠狠擦了一下眼泪，扭头恶狠狠的说道，“妈不是把我锁在门外不叫我进去，那我就不进去好了。我就不信，离开了这个家，我还能死不成？” 她说的到挺狠，赵文露理都没理她，冷冷的说了一句，“你好歹也是妈生妈养的，看着妈被那个恶婆子打，你躲到一边，你还好意思埋怨妈偏心。” 赵文霞心虚，立刻反驳，“我没说。” “你脸写着呢。” 赵文露白了她一眼，“爱进不进。” 赵文霞捏着衣角，咬着唇，眼里满是不甘。 她不想进去，可现实又逼着她不得不低头，出了这个家门，她到哪去睡？若是流落街头，说不定还会碰上小流氓什么的？那她就完了… 赵文霞越想越害怕，只能低着头进了屋子。 赵文露去厨房弄热水，自己用了一半，给李梅英留了一半。 至于赵文霞，没人搭理她。 赵文露虽然埋怨李梅英偏心，但她不会对李梅英受欺负而坐视不理。 赵老太太的恶毒，她记忆犹新，她坚决不允许她欺负李梅英。 可赵文霞不一样，她的自私是刻在骨子里的。 方才李梅英将赵文露拉进屋子里检查，确认她没事后，李梅英是真想把赵文霞赶出去的，但是她想到了赵文露要高考的事，只能先忍着。 她嘱托赵文露，一定要留意赵文霞身边的人，赵文霞说什么都别信，她没憋好屁。 赵文露头一次听李梅英这么直白的说老三，眼睛瞪得溜圆。 李梅英看着她那傻样，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忍不住说了一句，“老四，你要好好考学，以后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再也不会要回来了。” 家里的人，不值得她叨念。 赵文露看到她微红的眼眶，终于感受到了她真心，她垂眸，缓缓说了一句，“妈，对不起，我上次不该那么说话…不管再怎么样，您生了我们，我们也好好的长大了。” “话不是这样说的，我可以选择你们做我的孩子，可你们却没有选择不做我的孩子。养大你们是我的义务，可是成年往后的日子是自己过的，所以你要过好。” 李梅英的话让赵文露深受感触，但她自小清冷惯了，除了上次逼急了，对赵文红说的比较煽情，现在她一个温情的字眼都说不出来，只是将李梅英的话默默的记在心里。 尽管嘴上没说什么，但她和李梅英的关系明显近亲不少。 而赵文霞却只能躲着李梅英走，为此懊恼又气愤委屈。没了亲妈的补贴，她素日里又爱买衣服捯饬自己，工资根本不够花。 赵文霞躺在床上，哭了半宿。 赵文露听不下去了，翻身坐起来，拉开电灯，直勾勾的盯着赵文霞。 “你干嘛？” 赵文霞用被子捂住头，瓮声瓮气的问，语气里责怪她为什么要开灯？ 赵文露才不惯着她，直接开骂，“赵文霞，你有什么好哭的？从小到大，你的待遇跟两个男孩有差多少吗？现在才受了多久的冷遇，你就受不了了？” “在这个家里，要哭也是大姐哭，被你以身体不好的名头占去了工作，在家里累死累活照顾一大家子，还要被你们算计卖身得彩礼，逼得她现在又出去重新学手艺，不在家吃闲饭。” “在看看你，你自从上了班，你过得比小姐还滋润。你当初说好要给大姐零花钱，结果开了工资你就只给自己买东西，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大姐连你的一块布头都看不见。” “这也就算了，算大姐瞎了眼，遇上你这么一个没心肝的妹妹。” “那妈呢？妈疼你，给你安排工作，又补贴你私房钱。你看着她挨骂，看着她挨别人的打，不说保护她，还缩起脖子躲在一旁。你明知道爸就是个混账，你打着众人的名号不想让她离婚，宁愿她在爸这个混账身上被耗死，也要先成全你的好处。” “要我说，你就是一只活脱脱的白眼狼，妈打你几耳光都是轻的，要是换了我，早把你赶出去，夺了你的工作，让你自生自灭了。” 赵文霞听得发闷，掀起被子一坐而起，红着眼睛瞪赵文露，“老四，你少得意，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没资格说你，我只是陈述事实，你这个人脸皮比城墙还厚，你根本不会认识到自己有错。一旦不如你心意，你就认为是别人的错。既然你自私自利，我为什么要跟你客气？” 赵文露冷冷的说道，“你以为你闷在被子里哭，我就听不见了，你吵得我心烦，睡不着，我自然要骂你。” “你…你…” 赵文霞气不过，掀起被子就要下床。 赵文露声音沉了沉，“你最好别动手，我上次脑震荡没好全，我要是发起疯来，我拿起东西砸死你，也能说我是神经病，逃过一劫。到时候妈再给我写个谅解书，砸死你一条命，我也不会有事。” 赵文霞被她吓到了，她知道赵文露在读书想考大学，所以潜意识的认为她说的都是对的，因为她不会拿自己的高考开玩笑。 她多重视她的高考啊！ 赵文霞气不过，哼了一声又倒回床上去了。 但这一次，没在哭了。 赵文露拉了电灯，睡之前又说了一句，“赵文霞，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安安分分的上班，别作妖。妈的单位不错，同事介绍同事，自然有适龄的男孩子，你但凡对妈好点，上点心，也不用你自己给自己找婆家。” 赵文霞躲在被子里反驳，“我没有，你别胡说。”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赵文露将她的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你想从家里多搜刮点钱当嫁妆，生怕老二和老五比你抠的钱多，你不甘心，你以为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吗？” 被拆穿心思，赵文霞一阵气闷，忍不住说道，“凭什么儿子就能拿那么多钱娶媳妇儿，我是个女孩子，我就得吃糠咽菜。” 赵文露裹紧被子睡觉，“别人家或许有，但你不存在，少装可怜了，省的连自己都骗。” 第44章 特有本事特牛逼？ 第二天，赵文霞起的很早，跟着李梅英进厨房后，破天荒的去帮忙烧火做饭。 李梅英揉面，赵文霞说，“妈，我来。” 李梅英烧水，赵文霞揉好了面，又接了过来，“妈，我来。” 李梅英由着她去，有赵文霞帮忙，她难得轻松。 很快，早饭做好了。 家里只有三个人，一锅臊子面就够了。 赵文霞忙前忙后，与从前大相径庭，赵文露不动声色的看着，但该自己做的，还是自己做，并没有顺势全推给赵文霞。 因为她知道赵文霞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也没打算趁机欺负她。 李梅英不知道赵文露跟赵文霞说了什么，但按照自己对她的了解，从内心里觉得赵文霞只是表面功夫，所以没怎么搭理她。 赵文霞默默地做了一早上，也不得好处，心里很是懊恼。 赵文露趁机说道，“你这才干了多大点活，就想妈对你另眼相看？想想大姐，素日里帮妈做了多少事，口碑才那么好。你要是有大姐的一半，妈的同事早就对你赞不绝口了。” 若是从前赵文霞肯定不屑一顾，可不知怎么得，昨晚上赵文露跟她说的那些话，这会儿全往脑袋里钻。 赵文霞咬紧了唇，暗下决心，只要能找到个好婆家，这家务她干就她干。 赵文露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戳穿她，自己去上班去了。 赵文霞则认命的去送赵小泉去上学，但在去学校的路上，赵文霞忍不住骂起了赵文军。 “真是只顾媳妇不顾儿，自己做了缺德事，把儿子往家里一扔，自己去亲媳妇儿去了，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给谁生的？” “三姑，你在说谁啊？”赵小泉仰着脑袋，小小的脸上，大大的疑惑。 赵文霞很想说是他爸，但想到李梅英的行事作风，又生生的忍了回去。 “我骂同事呢，你不认识。” 赵小泉哦了一声，又说，“三姑，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她回来是给我带个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赵文霞听到这话，心里一咯噔，这两天家里谁也没提这事，但张婉晴丢了孩子这是事实。 “等你妈妈回来就知道了。” “好吧。” 赵小泉声音里满是失落，赵文霞也没多劝，把人送去学校，然后自己去上班。 至于赵德柱，他连夜将老娘送回村里之后，被自己的大嫂好生奚落了一顿，都算不上暗讽了，就差没戳着赵德柱的鼻子说他是个废物。 赵德柱原本被老娘哭了一路就心烦，当下也没在忍着，直接就闹翻了。 他大嫂寒着脸，想着是夜里不好开骂，赵德柱却没管那些，气呼呼的骂了一通，也不管他大哥是什么脸色，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第二天也没回去，直接去卫生院里找赵文光。 赵文光躺在医院里，虽然脸上的肿还没消掉，可身体并无大碍，但他就是赖在医院不走，非得让赵德芬给他出医药费。 这几天赵德芬家里也闹腾的不行，老大老二一听老三要赔钱，被两个媳妇揪着耳朵回了自己的房间，个个装聋作哑，赵德芬只要一提这事，两个儿媳妇直接就闹上了。 反正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让她自己想办法去。 赵德芬气的在屋子里大哭了一场，差点撅了过去。可赵文光觉得不够，想到自己从前对她的好，想到那天他姑骂他揍他的样子，他就咽不下这口气。 而且他都进医院了，赵老太太从赵德芬那知道了事情真相后，还追到卫生院里把他骂了一顿，骂他搅家精，搅得家宅不宁，还骂他是个短命鬼，一辈子注定是个穷命，受人踩的下三滥。 赵老太太骂的那叫一个难听，赵文光起初很难受，但最后直接摆烂，无所谓你怎么骂，反正他就是赖在卫生院了。 赵文光没有让人通知家属，尤其是他妈李梅英，他觉得丢脸，更意识到赵文露她们是对的，心里发虚，就更不敢叫她们知道。 但赵文光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会是他爹赵德柱。 看到他，赵文光心里就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尤其是他胡子拉碴，还满面倦色，一看就是挨了谁的骂。 赵德柱开口也没关心赵文光伤的怎么样，直接说起了赵德芬的三儿子。 赵文光听得火大，耐着性子等他说完，讽刺了他一句，“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林老三是你亲儿子，我是你捡来的，不值钱的玩意儿。” “老五，你胡说什么呢？”赵德柱板起脸，这段时间是怎么了，怎么家里人说话个个都夹枪带棒的？ “你是我儿子，那老三也是你姑的亲儿子，如今他在号子里受苦，你姑哭的眼睛都要瞎了，这事说起来都是一点小事，何必闹得这么大呢？都是亲戚，以后还要来往的…” 话没说完，赵文光沉着脸打断，“赵德芬是你亲妹，你要来往你自己去，别攀扯上我。从今以后我和妈一样，过年就在自家过，绝不去奶家和姑家。” 赵德柱也恼了，拍着一旁放东西的小桌子就骂了起来，“你个混球，那可是你亲奶，亲姑。” 赵文光哼了一声，“那有谁见过亲奶骂亲孙子要绝户头的吗？那天要不是公安来的及时，赵德芬就让她三儿子把我给打死了，这就是你说的亲姑？” “也对，你这个亲爹见儿子住院都不带问一声的，巴巴的心疼人家的儿子蹲号子，自己儿子脸上被打烂了都不带问一句的，你有这样的妈和妹妹也不奇怪。” 赵德柱被骂的心虚，气势一下就弱了下来。 “老五，这一次就放过你姑他们，我跟你奶承诺了，这一次放了你姑，以后她就不用来咱们家，他们什么事都跟你妈没关系了。” “本来也跟我妈没关系，牵扯上我妈干啥？” 赵文光歪在床头，看着赵德柱道，“老赵，你是不是觉得你特有本事，特牛逼？” “一天到晚，不是拿着我妈的钱去送人情，就是拿我的伤去送人情。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个活财神，赵德芬和我奶要不是看在你的钱的份上，早把你扔臭水沟子了。你那几个侄子，更不会叫你一声舅。” 第45章 你又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赵德柱被气的脸色发青，“你还有脸说老三，你不也是一样的白眼狼，你舅你舅妈，你表哥对你不好吗？也没见你多关心他们，你舅妈可是把你从小拉扯大的，你如今见都不减她，你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赵文光被他对怼的一滞，脑海里瞬间想起了曾经被遗忘的画面。 他大舅舅，大舅妈对他很好，虽然家里困难，可小时候却从没少了他的零嘴和红包。表哥当初也不瘸，他的背自己也没少趴。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他开始讨厌他们，远离他们的？ 赵文光顿了一下，然后开始搜回忆。 好像就是从他上学之后吧，他贫穷的舅舅，瘸腿的表哥被人贬的一文不值，不仅奶奶提，姑姑提，他堂哥表哥个个都嘲笑他有一个黑五类的舅舅，一个瘸子表哥。 他中间有一段时间没上学，学着红卫兵去抓人，那段时间他走哪都挺着胸脯，因为只有这样，别人才不敢在他面前提他黑五类的妈和舅舅。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深深的觉得李梅英和舅舅他们拖了自己的后腿，可从来没想过是他自己的原因。 赵德柱见赵文光不说话，以为他是被自己说的心虚，当即吼道，“赵文光，我是你爸，这事我就说了算。回家，撤诉，不许在追究你姑家的责任。” 赵文光听到这话，想也没想，直接说道，“你也可以不是我爸。” “你个不孝子！” 赵德柱抬手就想打，但赵文光猛地坐起来，直接把他推了一个趔撅。 他恶狠狠的盯着赵德柱，语气凶恶的说，“赵德柱，我没你这样的爸！” 赵德柱被他凶狠的样子吓着了，嘴唇翻了好几下，硬是没说出话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大大，壮小伙的儿子，眼里迸出极大的悲伤。 头一次，他意识到自己老了。 他的儿子长大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被他捏在掌心里，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小兔崽子了。 赵德柱指着他，好半晌吐出一句话，“赵文光，你真是好样的。” 言语里夹杂着极致的恨，赵文光往病床上一倒直接睡下，根本不搭理他。 赵德柱落了个没脸，只能灰溜溜的离开卫生院。 赵文光也很生气，但赵德柱一来，他就更气，发誓一定要把那两百块要回来。 赵德芬被逼的没法子了，去卫生院哭，又去李梅英的单位堵李梅英，坐在单位门口哭，影响很是不好。 李梅英也不惯着她，借用单位的大喇叭，将她干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全都提前录好，在门口巡回播放。 赵德芬的嗓门再大，也干不过大喇叭，她被人围观，被人指指点点，就算她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此时也难免遭受不住。 不仅如此，李梅英下了班还骑着自行车去赵德芬的大儿子上班的地方，拿大喇叭走一路放一路。 她骑着自行车骑得又快，赵德芬根本撵不上她，气的直拍大腿哭。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李梅英冷笑连连，继续放大喇叭。 她只是用他们对自己的方式去对他们而已，他们就受不了了？ 他们作的孽还多着呢，不着急，她一点点的慢慢还。 赵德芬对上李梅英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现在去老大家，老大媳妇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甚至还放话，再让老太婆参与到这件事来，老太婆就送到她家，叫她养。 赵德芬家里哪有赵老太住的地儿，只能哭着走回家。 没办法，赵德芬开始带着自己的老头挨家挨户的借钱，她大儿子和二儿子的媳妇不想出钱，赵德芬就说了，“你们不出这个钱也行，就让老三坐牢子去，到时候你们的孩子要是想考大学啥的，你们去问问，孩子亲叔叔坐牢子呢，他们叫上不叫上？” 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气红了眼，可没办法，为了孩子只能硬着头皮掏钱。 一家子借了凑，凑了借，终于凑够了两百块钱给赵文光送去。 赵文光收了钱，立刻出院，还去公安那撤诉。 赵德芬的三儿子被放出来后，看见赵文光就想动手，被赵德芬一巴掌扇了回去。 他不服气，恶气满满的瞪着赵文光，“你等着，这笔账我记着呢。” 赵文光丝毫不怵，“林老三我也记着你呢，够胆你就上。” “上个屁，回家！”赵德芬拉着林老三就走，就像身后被鸡追着啄屁股似的，火急火燎的。 赵文光拿着一把散钱，然后回家。刚踏进家门，就碰见也出院回来的张婉晴和赵文军。 看到张婉晴空瘪的肚子，赵文光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道，“这么快生了？没到日子呢吧？” 张婉晴听到这话，一下红了眼，赵文军连忙看向赵文光，怒声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赵文光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我怎么了？我就是问问，你撒什么邪火呢？” “不需要你问。” 赵文军气急败坏的说完，然后扶着张婉晴进屋去。 由于是白天，家里没人，只有一个喝的烂醉的赵德柱，歪歪倒倒的睡在堂屋的椅子上。 赵文军看到跟没看到一样，里里外外的伺候张婉晴，还拿了保温盒去厨房给张婉晴热汤。 赵文光看到赵德柱也烦，但他又好奇张婉晴到底怎么了，于是就跑去了厨房，双手插兜，倚在门口。 “老二，你媳妇儿怎么回事？我就出去了几天，你们的孩子哪去了？” “不关你事。” “嘿，你别不识好歹啊，我问是有原因的。张婉晴要是被人欺负了，导致孩子没了，你要是不敢去算账，我去帮你找场子去。” 他这话听到赵文军耳朵里，满满的八卦味儿，赵文军没搭理他，看了他一眼，又问道，“你这几天又哪去了？看你被打的那熊样子，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赵文光摸了摸自己的脸，嘀咕道，“我这伤是被赵德芬的三儿子打的，我找他算过账了。” 赵文军顿了一下，“那个林老三？他为啥打你？” 赵文光瞥了他一眼，讥讽道，“你装什么傻？我那天赌气离开家，本想去赵德芬那借宿两天，谁知道她以为我要赖他家，就指挥她儿子把我打了。” 说完，他又继续问，“说正经的，到底是谁把赵家的孙子给害没了？” “张小兵。” 赵文军抬头看他，“你还去找他算账吗？” 第46章 爹不疼娘不爱 听到这个名字，赵文光顿了一下，“真是张小兵？” “嗯。”赵文军再度点头，但没有直视赵文光的目光，而是低头看着锅里的汤。 其实这件事不全怪张小兵，但他不能承认自己有错，否则这个孩子就白没了。 赵文光砸吧了两下嘴，然后又说道，“老二，如果真是张小兵，那我可不能帮这个忙。别回头，我去教训了张小兵，张婉晴再把我送进去蹲号子，那我图啥呢？” 他这个态度，赵文军猜到了，毕竟张婉晴护娘家是出了名的，这件事除了她自己追究，别的人也没法追究。 至于他，更不敢。 赵文光觉得不是味儿，又问，“老二，张婉晴那混不吝的弟弟现在在哪呢？之前我骂了一句，张婉晴差点没把我天灵盖掀了，她弟弟弄出这么大的事，她总不能什么都不追究吧？” 赵文军沉默不语，没回答他的话。 赵文光的心里瞬间就跟明镜似的，呵呵笑了一声，“张婉晴真是宠她弟弟，这一点比咱们家强多了。” 赵文军气的扔了筷子，“你别张婉晴张婉晴的叫，那是你嫂子。” 闻言，赵文光白了他一眼，嗤笑道，“老二，你好意思说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有没有个当哥哥的样儿吧？” 说完，赵文光转身回了自己的小房间去。 上回赵文露和赵文红虽然收拾他的衣服，但这几天大家都忙着，也没有人搬进去。 赵文光进去就躺着，揣着兜里的钱，心里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还是家里舒服。’ 另一边，赵文军热好了汤，端进房间的时候，发现张婉晴正在哭。 赵文军连忙劝道，“媳妇儿，你坐小月子呢，可不能哭，当心伤着眼睛。” 张婉晴不语，只是一味的掉眼泪。 赵文军放下汤，又往脸盆里倒了热水，绞了热帕子给她擦脸。 张婉晴也不想哭的，但刚才赵文光和赵文军说的话她全听到了。 她的脑袋像是突然开了窍似的，并不觉得赵文光是在嘲讽她，反而因为赵文光一句‘帮她教训害她的人’而落泪。 从前赵文光跟她也不对付，总是挤兑她要彩礼要的多。可是她孩子没了，他好歹也说了一句硬气话。哪像她的娘家，从出事到现在，一直闪闪躲躲，张小兵甚至连面都没露，她亲妈更是护着，生怕骂了她的宝贝儿子。 可这些话，张婉晴也不想和赵文军多说，她擦了脸，直接躺下了，“我不想喝汤，我想睡会，你去上班吧。” 耽误好几天了，这个月的工资又要被扣掉很多，到时候赵文军肯定会嘟嘟囔囔的的 赵文军也是难得的好脾气，“行，我等会做了中午饭再走，上午已经耽误了，下午再去上半天班就行了。” 张婉晴没说话，闭上眼睛装睡。 赵文军拿着鸡汤走出去，关上门，刚转身就听见扑通一声，赵德柱醉醺醺的从椅子上掉在了地上。 赵文军眼里满是嫌恶，端着鸡汤去了厨房，然后再回头进来把他扶起来，用两张椅子拼在一块，让他睡好。 他抬头，看向李梅英的房间，一眼就看到房门上了一把锁。 显然，李梅英就不打算让赵德柱进去睡觉。 赵文军有一股冲动，他现在很想砸了那把破锁，老两口都过了小半辈子了，还有什么好闹腾的？ 一大把年纪离婚，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可是赵文军又想到了李梅英最近一段时间的彪悍，张婉晴还在坐月子，小泉还需要家里照看，他不能闹。 赵文军去了厨房，厨房里所有东西都被锁住了，只能又出去买菜，买了几斤米。 虽然赵文军抠门，但不至于让赵德柱和赵文光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吃午饭而饿肚子。 而且他破天慌的买了一条鱼，但是并没有在中午炖，而是放在水桶里，等着晚上大家一块吃。 “老五，吃饭。” 赵文光正躺在床上哼歌，忽然听到赵文军叫他的声音。 赵文光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立刻走出去。 堂屋里，饭桌已经摆好。 赵文军煎了一块豆腐，又炒了一盘青菜，还有一碟子花生米。 他弄了饭菜端进屋里去，出来时，赵文光已经坐下了，而赵德柱哼哼了两声，躺在一旁，并不起来吃饭。 赵文光见他看了一眼，直接说道，“爱吃不吃，管他干啥？天天喝酒吃饭不干活，惯的他。” 赵文军并不知道赵德柱去医院骂赵文光的事，所以赵文光对赵德柱的态度大变，让他很是奇怪。 但赵文光并不愿意多说，嫌丢人。 他从前在家是受宠的小儿子，现在爹不疼，娘不爱的，谁来都能踹他两脚，骂他两句，他实在不想把自己最后一层颜面都给丢了。 赵文军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吃了饭，就去上班。 赵文光洗了碗，又去房间里躺着去了。 赵德柱一开始躺在椅子上，后来忍不住坐了起来，看着空空如也的堂屋，再看看他自己，他脸色更难看了，歪歪扭扭的起身。 邻居看到他，问了他一句，“没去上班？” 赵德柱嘟囔道，“那破班，有什么好上的？” 邻居闻到他一身酒气，直翻白眼，没在搭理他。 赵德柱去买了一瓶白酒，掏光了钱又买了点花生，回来继续喝。 他坐在堂屋里，一边剥花生吃，一边还唱起了烂调子。 张婉晴睡不好，想起来骂人，却又怕赵德柱发酒疯，只能用被子捂住耳朵。 最终还是赵文光忍不下去了，他起来摔了门，顶着一脸的青肿朝着赵德柱骂，“爸，你没完了是吧？你挣了几个钱，也好意思躺在家里喝大酒？” 赵德柱醉的脸都是红的，听到声音慢半拍的抬头看他，看清是赵文光后，笑了一声，“这不是老五吗？你不好好待在医院讹钱，你跑回来做什么？” 赵文光脸色铁青，赵德柱打了一个酒嗝，又说，“你还知道我是你爸呢？我以为你连自己的老子是谁都不知道了。” 赵文光这一次出乎意料的平静了下来，只是看着他，冷冷的问道，“爸，你是不是就真的不想好好过了？” 第47章 死了正好 赵德柱眯着眼睛看他，随后忽然暴起，将酒瓶子摔在地上，朝着赵文光吼，“我是你爸，轮得到你管老子？” 赵文光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拽着赵德柱的衣领，右手紧握成拳，高高的举起，对准了赵德柱的脸。 赵德柱喝懵了，歪着头朝着他说，“打，把你爸打死，你就快活了，你们全都快活，就我是个多余的。” 赵文光恨得咬牙，拳头攥的都在发颤，正要动手的时候，张婉晴开了门。 看到这一幕，她吓得瞪圆了眼。 她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赵文光才帮她说了话，她也不好一直装聋作哑，只能劝道，“赵文光，你这一拳头要是真下去了，你可就是大逆不道，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啊？” “你连自己的亲爹都打，哪个女孩敢嫁给你？” 赵文光看着一身酒气的赵德柱，眼里满是怒火，但再怎么样，也还是没在动手，而是拽着赵德柱的衣服，把他扔出院子。 “你那么喜欢喝酒睡大觉，你睡大街吧，免得在家里碍眼。” 赵德柱死扒着门口不松手，赵文光也没在弄他，气呼呼的回了院。 此时张婉晴站在堂屋门口，正在往出看。 赵文光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我没打。” 说完，进了自己的屋儿，直接关上门。 张婉晴松了一口气，也回屋歇着去了。然而这一歇不要紧，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见外头有动静儿。 张婉晴还以为着火了，吓得她连忙起来，谁知道一出去，却发现喝了大酒的赵德柱不知怎么爬上了房顶，闹着要跳房寻死。 院子里挤进来了很多邻居，都在好言好语的劝他，谁知道赵德柱越劝越来劲儿，作势真要跳下来，吓了众人一跳。 赵文光沉着脸站在一旁，眼神阴郁的看着赵德柱在房顶上寻死觅活。 “老赵，一把年纪了，还上房顶，你也不怕把腰闪了，快下来吧。” 赵德柱喝多了，坐在房顶上身子都在摇晃，他歪头斜脑的说，“我下去干啥？这上面挺好的，腰闪了摔下去死了算球。” “老赵啊，你才五十多，你有儿有女，有孙子的，日子这么好过，有啥想不开的？” 张婉晴一听到这话头就知道不对劲儿，她朝着赵文光看去，果不其然，赵文光也沉了脸。 “我有儿还不如没有呢，儿子翅膀硬了，要反天了，要揍老子了，我都成了下三滥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赵德柱这烂调子听着跟赵老太太如出一辙，谁听了谁烦。但眼下邻居们却顾不上烦，都只顾着吃瓜，眼珠子在赵文光身上看了又看。 “爸，你下来吧，你喝酒跟老五吵架，也犯不着冤枉他啊，他可没跟你动手。” 张婉晴喊了一声，邻居们连忙应喝两声，“是啊，快下来吧，老子始终是老子，儿子女儿再怎么有本事都不能倒反天罡。” 男的们跟着起哄，胖婶为首的女人们却忍不住交头接耳的议论张婉晴的肚子。 那天她娘家来闹腾之后，她就住院了，再回来大肚子也没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早产了。 张婉晴知道早晚要面对这一遭，只当没听见那些议论的声音。 赵德柱不下来，赵文光恼了，端着梯子就要上去抓人。赵德柱见他要上来，连忙站起来，他喝了酒，歪歪扭扭的站着，好像刮点风都能把他吹下来。 邻居连忙拉住赵文光，“老五，你可别上去了，不然你爸一会真跳了，再劝劝吧！” 赵文光气的直咬牙，他们家最近可真是太风光了，天天都跟唱戏台子一样，一两天就得闹一回。 可不管别人怎么劝，赵德柱就是不下来，一来二去，磨蹭到了李梅英下班回来的时间。 不光李梅英回来了，赵文军带着赵小泉，赵文霞，赵文露都回了。 看着赵德柱要跳房，赵文军和赵文霞都吓了一跳。 赵小泉疑惑的看着他，转头跟赵文军说，“爸爸，爷爷怎么在房上，上面好玩吗？” 赵文军连忙说道，“儿子，上面可不好玩，你可不许上。” 说完，赵文军扭头朝着赵德柱喊，“爸，你在闹什么？还不快下来！” 赵德柱这会酒也醒了大半，可一直都是邻居说软话，自己的儿子女儿，还有他的老婆子都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这让他十分难受，根本没脸下来。 这时，有长辈开始劝了，“梅英啊，好歹是你男人，你说句软话，哄他下来算了。这要是摔下来可了不得啊，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呢。” “是啊是啊，梅英，再怎么样也是孩儿他爸，你家除了老二结婚了，其他都没结婚，这要是四角真的不全，到时候影响的可是儿女们的运势。” 这话说到赵文霞的心坎上去了，她正要开口，却被赵文露拽了一下胳膊。 她疑惑的看去，又被赵文露瞪了一眼。 赵文霞想到她说的话，没敢吭气。 李梅英根本不吃这一套，冷声冷气的说，“他不成器，非要寻死，我也不好拦他。这房子虽然不高，但是头朝下肯定会死，放心，我和他好歹也过了几十年了，一副好棺材我还是舍得的。” 爱死死去！ 什么四角齐全？ 人家的四角齐全，是夫妻和睦，父慈子孝，他们家没一样占着的。人活着也就是块木头，没棱没角的，要他干啥？ 死了正好！ 李梅英扭头对那些邻居说道，“都散了吧，真要帮忙，我李梅英肯定亲自上门叩头去请。这会都别操心了，上班的人下班了，且等着吃饭呢，别饿着了。” 她都这么说了，自然没人会在不识趣在她院子里看热闹。 李梅英抬脚进屋，扫了一眼张婉晴，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虽然是早产，但身子也虚。你帽子也不带，站在这院子的风口里，当心以后落病。” 张婉晴哦了一声，说了句‘知道了’，低头进了屋子。 赵小泉看到妈妈，立刻追了上去，“妈妈，妈妈，你给我带回来小妹妹，还是小弟弟啊？” 一句话，让原本平静下来的张婉晴再度爆哭。 赵文军有心去劝，但又想到了家里的事，于是朝着李梅英看去，本来想和她说话的，却被李梅英狠狠的瞪了一眼。 第48章 男人光骂没用，得打！ 李梅英放下东西去做厨房，赵文军本想进去帮忙，但没有想到赵文霞先进去了。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赵文霞说，“妈，这桶里有条鱼。” 李梅英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赵文军一步跨到门口，连不迭的说道，“妈，那是我买的鱼…” “你买的怎么了？不能吃？” 李梅英冷冷的撇了他一眼，“不能吃你放厨房干什么？要开小灶自己弄出去做，别放在我的厨房碍眼。” 赵文军连忙解释，“妈，我不是那个意思，这鱼我中午就买了，特地等着晚上大家都下班了，做了一起吃。” “那你不进来做，又等着我伺候你们一大家子？你买条鱼还来邀功，我当牛做马这么多年，我该说什么？” 李梅英一字一句都不客气，赵文军连忙应下，“好好好，我来做，妈，您出去歇着吧。” 李梅英解了围裙，丢下就走。 赵文霞没敢走，继续在厨房忙，“二哥，我要做点什么？” 赵文军吸了一口气，“你烧锅，我来炒菜。” 赵文军虽然在家不做饭，但除了赵文光，其他人并不是不会，赵文军曾经也下过几年乡，吃饭洗衣服全靠自己，自然会做饭。 只是在家里，别的姐弟不做，他也偷懒不做。 没一会儿，赵文军就做了好几个菜，有鱼有豆腐，还有青菜汤，赵文光往桌子旁一坐，忍不住说道，“呦，今天过年啊？” 李梅英没说话，看都没看他一眼。 家里的气氛出奇的古怪，赵文军瞪了他一眼，说，“吃你的吧！” 张婉晴在房间里吃，并不与他们一桌，可桌子上还少了一个人，因为赵德柱还在房顶上没下来。 他见没人搭理他，又开始扯开嗓子嚎，结果让邻居一小孩给骂了一顿，“赵爷爷，你别嚎丧了，我妹妹在睡觉呢，你吵到我妹妹了。” 赵德柱来气了，跟着小孩吵起来，“我在我家房顶上，关你什么事？不服气，憋着！” 那小孩比赵小泉大几岁，正是混世魔王，谁也惹不起的时候，他气不过，直接拿了弹弓对准了赵德柱，“你在吵我我妹妹，我就把你嘴巴打烂！” 说完，咻的一下，弹珠打在了房梁上，砰的一声，吓了赵德柱一跳。 “嘿，你个混小子，你敢打我，你信不信老子追你家揍你？” 小孩不语，弹弓又对准了他。 赵德柱吓到了，真怕被这混小子打到，哆哆嗦嗦的从房顶上顺着梯子爬下来。 这时，李梅英走到门口，扬声说道，“小虎，明儿你放学了来奶奶家，李奶奶下班回来给你带糖吃。” “好嘞，谢谢李奶奶。”小虎的声音里满是笑。 赵德柱晃悠悠的爬下来，看了李梅英一眼，底气不足的说，“他拿弹弓打我，你还给他买糖？” 李梅英瞪了他一眼，“活该。” 说完，她进屋吃饭。 赵德柱脸皮很厚，也跟着去吃饭，但桌子上没一个人搭理他。 李梅英吃完，碗筷一丢，就出去散步去了。 赵文光见状，也跟着去了。 赵文露继续复习功课，赵文霞认命的等到最后收拾碗筷。 赵德柱一个人吃到最后，看的赵文军和赵文霞都心生烦闷，脸上的怒气压都压不住。 …… 李梅英出去时，不少邻居都吃完了出来消食，李梅英笑着跟他们说话，胖婶问起赵德柱，她也没遮掩，直接说道，“大酒喝多了，酒醒了自己就下来了。” “哎呦老天爷啊，也就是你能忍，这要是我老头三天两头的寻死觅活的，我都不想活了。” 李梅英顺口接了一句，“那有什么办法？我倒是想离婚，他不愿意。杀人又犯法，我倒真希望他喝多了，自己一头栽下来别祸害人。” 这话听得其他人倒吸一口凉气，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心说‘这李梅英怎么了？忽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唯有胖婶，态度坚定的说道，“你可别犯傻，他那样的人犯不上你赌后半辈子，他不离婚算了，你就当他是空气，晾着他。他要跳房跳河，跳崖都行，随他去，你管好你自己的身体，可别为了这样的人气坏了自己。” 李梅英重重的点头，“你说的对。” 其他人古怪的看了她俩一眼，心里更疑惑了，‘这俩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赵文光就站在不远处，将李梅英的话全听了进去，震惊的同时也有些后怕。 他妈从前可从不会跟邻居扯这些家长里短，她现在话里话外都是嫌弃这个家，嫌弃他们这一众儿女，如果爸妈真的离了婚，如果真把他们赶出去…… 赵文光深深的打了一个寒颤，他肯定会流落街头的。 不行，爸妈不能离婚，他们家必须四角齐全。 说了一会话，胖婶撞了一下李梅英的胳膊，“哎，你家老五站那看你半天了，找你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在他姑和他奶那吃瘪了，想起他老娘的好了。” “不是东西，性格这东西遗传，随根。梅英啊，你别跟从前似的惯着他们，该打打，该骂骂，省的分不清好坏，人家给坨屎，他都当香饽饽。” 胖婶说完，吴婶忍不住说道，“她婶子，你可不能这么教人，万一打坏了咋整？” 李梅英却道，“我觉得胖婶说的对，她家孩子最孝顺了，回家知道帮忙，眼里也有活，可比我家那几个强多了。” “就是，还得棍棒底下出孝子。” 胖婶得意极了，又朝着李梅英说，“我家有我公公从前做的戒尺，又长又结实，还用桐油刷了，你要不？我送你一根。” 邻居‘哎呦’了一声，“他婶子，你送倒是送点好东西啊，送那玩意儿干啥？” 胖婶说，“那玩意儿好使，打一次疼半个月，长记性。我年轻的时候跟我家老爷们干仗，就用那玩意儿打的，打一次管二十多年都没事。” “男人这东西，光嘴上骂没用，你要么甩了他，要么给他治得卑服儿的，把根儿去了，才能不犯病。” “要说年轻的时候，还真能甩了，现在儿女都大了，眼看着要结婚娶媳妇儿，想甩哪有那么容易？既然甩不掉，就下狠心治他，别手软。” 李梅英都没犹豫，直接说道，“行，我不要你送，我跟你买，用桐油刷的可是好东西，我买回去放家里镇宅辟邪都行。” 胖婶笑的爽朗，“行，五毛卖你。” “别啊，怎么也得一块。” 吴婶和其他人看着李梅英和胖婶就像是再看怪物一样，尤其是李梅英，她傻不傻？一根破戒尺花一块钱去买，疯了不成？ 第49章又蠢又坏的白眼狼 赵文光等了好一会，李梅英才没跟邻居说话，自己一个人往前走。 他连忙跟上去，都顾不上和别人打招呼。 胖婶看了一眼，“我就说，她家孩子就是欠揍。” “哎呦呦，你说的都对。” 吴婶和另一个邻居对视了一眼，眼里满是看笑话的光。 人家说到底是一家子，自己的男人，自己的儿女，用她在这多管闲事？别到头来人家一家子和好如初，她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妈，妈你等等。” 赵文光跟在李梅英身后好一会，结果李梅英看也不看他，急的他连忙叫人。 李梅英停下了脚，扭脸看他，语气略有烦躁，“干啥？” 赵文光脸皮也厚，扬起笑脸说道，“妈，上次的事是我错了，您别生我气了。” 李梅英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扭头继续走。 赵文光跟在她后头，一个劲儿的道歉，“我这回出去算是见识到我姑，我奶的真面目了，他们对我根本不是真心的，只有妈对我是真的好，也希望我好。” “她们全都是笑我穷，恨我有，巴不得我割肉给他们吃，不给就翻脸。” 李梅英哼了一声，“你觉得我好，无非是你没结婚，想从我这套钱给你结婚娶媳妇，等这件大事一完，我又是遭人嫌的糟老婆子。” “妈，我真不是这样想的。” 赵文光连忙跑到她跟前，将兜里整理好的钱全拿了出来，递给李梅英。 “妈，姑欠你的钱，我给你要回来了，除了医药费，剩下的都在这了。” 李梅英看了他一眼，然后接过了他手里的钱。数了一下，只有一百七。 赵文光说，“医药费姑只给了一点，剩下的都是我自己掏的，我要是再让她给，她就是杀了我，也不会给我的。” 李梅英笑了一声，“医药费三十？” 赵文光一顿，然后摇了摇头，“不是，我这段时间没挣钱，我留了二十块当生活费，妈，你不介意吧？” “嘿嘿，这钱是我要来的，我留点辛苦费，应该也可以吧？” 岂料，李梅英却说，“你要是这样说，我还不如请个要债的，二八分账，还不担人情。” 赵文光脸上的笑一下僵住了，他本来想像从前那样哄李梅英，而且从前他没立功，这一次可是立功了，没想到还是被李梅英骂了。 “赵文光，我养你这么大，你就给我要点账还要讨价还价？还觉得你有功？” 李梅英冷嗤道，“这是家里的钱，别人拿家里钱这么久了，你一个当儿子都这会儿才要回来，你好意思跟我邀功？” 赵文光的心气一下下来了，忍不住顶嘴，“可老二不也没去要，怎么全怪我一个人身上？” “赵文军可没像你一样，指着我的鼻子说对他不好，说赵德芬和赵老太对他比我对他好。” 李梅英看着他道，“你要不想着用这点钱哄我，再从我这掏大头，我也犯不着这么挤兑你。 白眼狼跟白眼狼还有区别，而赵文光无疑是又蠢又坏的那一只。 要是从前，赵文光指定气呼呼的说她偏心，可现在他经历了赵老太和赵德芬的痛骂和恶行，这偏心两个字，他再也说不出口了。 赵文光气短，也没有再辩驳，好半晌才说了一句，“妈，以后我还住家里，行吗？” 李梅英冷声道，“吃饭交钱，家务平摊，要是跟你爸一个德行，趁早跳河去死，我不养祖宗。” 赵文光哦了一声，“知道了。” 李梅英把钱揣好，转身往回走。 回家后，一大家子都坐在堂屋，气氛莫名有些严肃。 李梅英也没问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他们都在，她想着就着这个机会宣布一些事情。 赵文军见李梅英回来了，殷勤的给她搬凳子，李梅英看了他一眼，接过来自己坐好。 “妈，我和老三刚才在说爸的不是，爸保证了，他以后绝不会这样了。” 赵文霞也点头。 赵文露沉着脸没说话。 李梅英虽然没在现场，但她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老二和老三会用什么理由劝。 她心里憋着一团邪火，不想再忍了。 “改不改的都没关系，我也不在意，哪一天跳河淹死了，我指定负责埋他。” 赵德柱一听这话，气直接短了半截，身子都矮了下去，全然没有了在房顶上叫嚣的神气。 李梅英看向赵文军，沉声道，“我现在不说你爸的事，说说你。” 李梅英平静的眼神看的赵文军心里发虚，“妈，我能有什么事啊？我没事…” “你没事，我有事。” 李梅英道，“你成家好几年，孩子都那么大了，家里住不开了。你现在找房子，等你媳妇儿四十天的小月子坐完，就搬出去。”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不仅雷的赵文军外焦里嫩，就连一旁的赵文霞和赵文光都十分惊诧。 “妈，我们一直这么住的，挤挤就行了，不碍事的。” 赵文军再怎么生气，也没有撕破脸，而是讨好的说道，“妈，现在家家都缺房子住，我往哪搬啊？您也知道，我在我们单位就是个小员工，单位的房子也轮不到我分，您这个时候把我们一家三口赶出去，这不是让我们流落街头睡大街吗？” 李梅英气笑了，“你不想睡大街，就趴在你妈身上吸血啃肉是吧？” 赵文军看清形势，也没辩驳，当即说道，“妈，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我以后都交伙食费，家里的活我也干。您放心，我以后一定担起长子的责任，给您养老的。” 这大饼画的，真是太好了。 李梅英看着赵文军，冷飕飕的问了一句，“老二，你说这话诚心不？” “妈，我肯定诚心，我以后肯定会说到做到的。” 见赵文军为了住在家里，恨不能举起三个手指发誓，李梅英道，“老二，人在做天在看，你知道吗？” 赵文军的脸一下垮了，李梅英不信任他，甚至当着一众弟弟妹妹的面揭穿他，这让他颜面尽失。 赵文军憋着一肚子火，沉声问道，“那您想我怎么做？我出去租不到房子，我们一家三口肯定不能睡大街，您到底要我们怎么做，才能让我们住家里？” “老二，人在困境的时候，自然能想到办法的，你说是吧？” 李梅英一字一句的说，“你不要以为我和你爸不离婚，你们就能一直吸我的血，我跟你说，你这是在做梦！” 第50章 训子如训狗 李梅英的话说完，屋子里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 没人在这个时候幸灾乐祸，饶是一直嫉妒赵文军花太多钱结婚的赵文光也没敢在此刻笑他，因为他也被赶出去过，现在能回来也是靠他帮家里要回了两百块钱的债务。 至于结婚彩礼的事，那就更没影了。 他并不觉得赵文军搬出去后，他就能独占赵文军一家三口居住的大房间。这段时间李梅英平等的创飞每一个人，谁不向着谁，所以谁都会被赶出去，没有例外。 那这一次，赵文军为什么会被赶出去呢？ 赵文光想到了张婉晴殴打赵文露的事，可是张家已经赔了钱，按理说，他妈不该追究的？ 就在赵文光飞速的想着这件事的可能性时，赵文军显然已经想到了，只见他双腿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李梅英的面前。 “妈，我知道我从前的所作所为伤了您的心，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您和我爸过了半辈子，好不好过您心里最清楚，从今以后，您想和他过就过，不想和他过就离，我再也不会为强求团圆，而道德绑架您，让您做自己不情愿做的事了。” 赵文军说的十分真诚，不管任何人听到，都会觉得他是真心。 但偏偏，李梅英不是那任何人中的一个。 她还没发表意见，赵德柱先火了，他不敢跟李梅英发脾气，但是敢和赵文军发火。 他站起来指着赵文军就骂，“你个狗东西，我白生你了，谁家儿女跟你一样，竟然盼着自己爹妈离婚的？” 赵文军义正言辞的道，“爸，我没盼着你和妈离婚，我只是尊重你和妈每一个决定，不会再以儿女的身份干涉你们的事。” 赵文霞听完赵文军的话，也觉得有道理，同时她也怕李梅英把自己赶出去，连忙附和说道，“二哥说的对，爸，我们以后都会尊重你和妈的决定，再也不会以儿女的身份瞎胡闹了。” 赵文光也道，“就是，家是所有人的家，从前是我们不对，以后我们都会改的。妈，您就看好吧，我们真的会改的，再也不会靠着您一个人伺候我们吃喝拉撒。” 赵文霞用力点头，“妈，我会孝顺您的，一定会的。” 赵文露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个忽然像被下头了似的全都争着抢着要孝顺爸妈，她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说他们改好了吧，为时尚早。 说他们不好吧，好像又有那么一点改变。 最后赵文露的目光落在了李梅英的身上，一切的问题的瞬间迎刃而解。 最近这段时间，妈的性格大变，从教训张婉晴开始，她就没有放过其他人。 一开始，赵文露以为她妈只是单纯的发泄，但现在从结果来看，她发现妈并不是单纯的发脾气，她像是在训狗一样，一点点的逼着赵文霞他们破防。 虽然过程艰辛了些，但这段时间赵文霞他们做的家务，干的活，比从前几年加起来干的都多，总的来说，效果比较显著。 赵文露正胡思乱想着，却又听到李梅英语气低落的道，“你们说是家，这么多年了，我却没有一点感受到这个家的温暖，只有无穷无尽的累。” “咱们家跟别人家好像不一样，但从前顾念着你们小，我也就忍了。现在你们都长大了，我也不想再忍了，各自结了婚，就散出去吧。” 李梅英说的很是伤心，赵文霞和赵文光面露不安，但他们也只是稍稍的审视了一下自己，转而就愤恨的盯着赵文军。 要不是最开始他们两口子和妈打仗，妈后来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李梅英的话让赵文军头皮发麻，但也没法反驳，因为目前为止，确实是他和张婉晴的事出的最多，也是他们两口子的麻烦最多，让妈累的太多。 为了不被赶出去，赵文军只能再度做出保证，“妈，你放心，以后我绝不会和从前一样，您若不信，我会一样一样的做给您看。” 赵文霞和赵文光也疯狂点头。 尤其是赵文光，他已经被撵出去过一次，他知道在外头居无定所是什么感受，所以他坚决不愿意再被赶出去第二回。 李梅英沉沉的看了赵文军一眼，随后，目光落在赵文光和赵文霞的身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起身回屋了。 她这不说话的态度，让这赵文军三个人面面相觑，只觉得心里发虚，完全没有任何底气。 赵文露见状，起身回了房间。 赵文军落不下实底，想了想，便朝着赵文霞和赵文光说道，“老三，老五，你们出来一下。” 赵德柱落寞的站在堂屋里，没人搭理他，以至于他想找个人骂都找不到。 他恍然的坐在凳子上，盯着门口的方向，只看到赵文军三兄妹在嘀嘀咕咕的说话，但他们的声音很小，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没一会儿，三个人散了，赵文霞去了厨房，赵文光回了自己的屋，赵文军也拿了暖水瓶进屋伺候张婉晴。 张婉晴虽然躺在屋子里，但外头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趁着赵文军给自己倒水泡脚，她到底还是没忍住，轻轻的问了一嘴，“咱们真的要搬出去吗？” “不用，妈只是和咱们生气了，回头我好好表现，把妈哄好就行了。” 赵文军体贴道，“等你出了月子，可不能再和从前一样了，在家里有点眼色，别垂着手什么都等着别人干。” 以前在家有大姐干，但大姐现在被妈送走了，家里没有一个省心的，可千万不能为一点小事跟他们起争执，到时候弄得家宅不宁，他妈肯定会说到做到的。 真要赶出去，他哪有地方住？ 张婉晴忍不住又道，“文军，你单位上…” 赵文军直接说道，“筒子楼都抢不上，咱们真要被撵出去了，住哪啊？” 从前孩子没丢的时候，张婉晴都不敢说回去住，现在闹翻了，就更没那个底气了。 张婉晴垂眸，低低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赵文军见她情绪不好，又劝道的，“你现在坐小月子，最重要的是先养好身体。妈都说了，你得坐四十天呢，不然会落下病的。” 张婉晴嗯了一声，没在多说。 其实仔细想想，她在婆家真的过得算不错了，这一次她都和李梅英动手了，吵架吵的都恨不能把对方的脸给扇烂，可她坐月子，她亲妈都舍不得给她炖鸡，李梅英给她炖了。 一只鸡不值多少钱，可是和娘家的所作所为对比的太惨烈，张婉晴哪怕是个木头，此刻心里也该有些想法。 第51章 一家人干活真气派 赵文军和赵文光，赵文霞商量的结果，就是三兄妹除了交生活费以外，每个月开了支再交给李梅英一些钱。 在他们的记忆里，李梅英从来不是乱花钱的人，她会把家里的小资金都攒着，然后攒成一大坨。 从前他们怕李梅英厚此薄彼，人人都想从她口袋里扣一点。 但现在他们完全不担心，因为李梅英的态度一视同仁，根本不会偏爱哪一个。 虽然李梅英没表态，但赵文军更是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用这四十天的时间好好表现，让李梅英对自己刮目相看，不要把自己一家三口赶出去。 就算筒子楼有房间，他也不想去住，公共厕所，公共的洗澡间，条件太差了，根本赶不上自己家里舒服。 第二天早上，李梅英起床之后，洗脸的热水已经备好，早饭也很快就好。 吃完饭，赵文军他们更是分工合作，根本不需要李梅英操心。 全家都勤快了起来，就剩赵德柱一个懒蛋儿，他坐在那，瞠目结舌的看着性情大变的儿女们，眼里满是震撼。 很明显，他要是勤快不起来，被赶出家门的就是他了。 一家人吃完了早饭，都各自出发上班，就连赵文光都不在家里懒着了，出去寻摸着怎么倒腾钱。 赵德柱后知后觉的站起来，跑去送赵文霞上班，这是李梅英曾经交代他的任务，荒废了两天，终于又想起来了。 接连几天，赵文霞他们都十分勤快，赵文军和赵文光在家里也不当甩手掌柜的，很有眼力见的干活，连带着赵德柱都不敢懒着。 胖婶原本是来借醋，见一家人勤快的干活，忍不住朝着李梅英炫耀道，“怎么样？我说的法子好使吧？看看，这一家人干活多气派。一家子当甩手掌柜，指着一个人忙前忙后的伺候，那样的家儿好不长久。” 李梅英笑着说是，然后给胖婶倒了小半碗醋，胖婶喜得连忙说，“够了够了，我就拍个黄瓜，哪用得了那么多呀？” “醋又不会坏，下次拍黄瓜接着用，省的跑路了。” “哎呦，哪等得了下次啊，我明天就得去买，今天接孩子忘了这茬了。” 胖婶端着醋往外走，“明天买了还你啊。” 等人走了，李梅英去厨房放醋瓶子，赵文霞看了一眼外头，确认人走了，这才说道，“妈，那胖婶就爱占小便宜，咱们这一条巷子里，谁家没被她借过醋和酱油，有时候连盐都借，谁也没见她还过。” 李梅英却道，“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又不是天天借，偶尔一次不当什么。” 胖婶虽然爱占小便宜，心眼也不大，可她有一个心软的好处，赵小泉在她家不知道玩了多少回了，也没见她发过脾气。 别的人可就不一样了，面上笑着和你说话，背地里就欺负孩子，还给孩子脸色看。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了几天，家里顺眼了许多，李梅英的脾气没那么燥了，赵文霞他们也都安心了不少。 处理好了家里的事，李梅英下班准备去看赵文红，没想到赵文露早早的就等在她单位门口，手里还抱着一块布料。 李梅英走到她跟前才问，“找我有事？” 赵文露点头，随后说道，“妈，我想跟你一块去看看大姐。” 李梅英点了点头，跟同事借了一辆自行车，两人一块去看赵文红。 按照上回去的地址，两人骑了快一个小时才到。 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李梅英敲了门，出来开门的并不是赵文红，而是和她一块在这学艺的女孩。 女孩对李梅英有些印象，“你是文红的……妈妈？” 李梅英点头，笑着问，“我家文红在哪呢？” 女孩让身叫她们进去，又说道，“她在洗澡，我们吃过饭了，但明天早上要起早劈线，晚上睡得早。” 赵文露跟着女孩进去，眼睛下意识的往四周看，这房子其实和她们家差不多大，但人家的院子住的人少，而且摆放的也更有格局，到处都是跟的苏绣有关的东西，看着就赏心悦目。 没来以前，赵文露以为李梅英给赵文红找的是那种干苦力的活，但来了这里后，她彻底改观了。 没一会，赵文红出来了，但师父已经睡下了，所以就没出来打招呼。 赵文红刚洗了澡，穿的一套簇新的睡衣，两个辫子披在两边，随性又好看。而且从赵文红喜眯眯的气色来看，她这几天在这待得还不错。 赵文露当初塞给赵文红五块钱叫她买布料做衣服，但她怕赵文红舍不得钱，所以又专门买了一块带来，但看着赵文红身上的衣服，她知道大概用不上了。 可赵文红却很喜欢她手里的料子，还说道，“文露，这料子还是给我吧，你拿回去也没有时间做，等我做好了给你拿回去，反正我也知道你的尺寸，坐出来保证合身。” 赵文露连忙说，“我有衣服，这是专门给你买的料子。” “我有，我来的第二天，师父就给了我们一块布料做衣服，你给我的钱我都没用上呢。” 看着赵文红脸上满是骄傲的笑意，赵文露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彻底放下了。 李梅英和赵文露怕打扰赵文红休息，也怕打扰师父和另一个女孩，没敢多说废话，也没敢多待，确认她过得还不错就走了。 母女两人骑着自行车往家赶，半路饿了，两人分了三个馒头，两人也没带水，赵文露被馒头噎的直咳嗽，李梅英用力的帮她拍，好不容易顺下去了，赵文红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一脸幽怨的看向李梅英，“妈，你使这么大劲儿干嘛呀？挟私报复啊？” “臭丫头，我帮你还帮出坏来了？” 李梅英作势要打赵文露，赵文露笑嘻嘻的躲开，“妈，手下留情，我开玩笑的。” 母女俩对视一眼，然后‘扑哧’一声，都笑了。 李梅英笑赵文露古灵精怪，也笑她终于肯古灵精怪，而不是板着一张脸，一直苦大仇深。 虽然母女俩什么都没说，但月色下，两人一起赶路，有些东西似乎在月光下逐渐被消融，让她们逐渐亲近起来。 第52章 盘子扣她脸上 等母女两人回了家，堂屋里竟然还留着饭菜，用纱网饭罩盖着，分量不少，而且赵文霞还没睡，似乎专门等着她们俩回来。 “妈，你回来了，给你和文露留着饭呢，要热一下嘛？” “你睡去吧，我们俩路上回来吃了馒头，不饿。” 李梅英掀了纱网，将饭菜弄出厨房保存起来，赵文露也去帮忙，赵文霞看了一眼，略有不甘的回了房间。 赵文露洗完已经很晚了，等她回房，赵文霞竟然还没睡下。 并且她刚坐在床上，赵文霞也一下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干嘛？”赵文露疑惑的问出声。 赵文霞直接问，“你和妈今晚去哪了？” 现在李梅英对赵文露越来越好，瞧这势头非常不一般，赵文霞很担心，自己和老二老五在家里献殷勤，累死累活的干家务，还给妈额外的拿钱，最后可别全都便宜了赵文露。 赵文露反问，“问这干嘛？” 赵文霞假笑了起来，“问问不行吗？关心你。”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赵文露撇嘴，“赵文霞，虽然我们是一个家里的姐妹，而且你还比我年长，可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自己想想，扯谎也扯个像样点的。” 赵文霞不服气的说，“我是比你大两岁，可说到底也没大多少，你凭什么要求我关心你？” 赵文露道，“我有要求你关心我吗？那不是你自己打着关心我的名号，想从我这套话，不然我能怼你吗？” 赵文霞也不装了，又道，“行，我的确不关心你，我是关心妈。” “关心妈，你刚才怎么不直接问妈？” 赵文露将她的小心思猜的透透的，“你不是想关心我和妈怎么了，你是怕我跟妈一块出去，妈私底下会给我什么吧？” 赵文霞盯着她，气鼓鼓的没说话。 赵文露笑了一声，直接往下躺，“你放心吧，我不是你，跟妈出去，不会惦记妈的东西。你们给妈的东西，那是妈曾经为你们付出，该收的孝敬，我更不会惦记。” 漂亮话都会说，可是到手的东西，谁会不要？ 赵文霞根本不信她的，不死心的追问，“那你们到底去哪了？” 赵文露听她这口气就知道，今晚不问出个原因，赵文霞是不打算睡了。 她很烦赵文霞，却又不能把她赶出去，只能烦闷的说，“我和妈去看大姐了，不是妈给我开小灶了。” “看大姐？” 赵文霞眼里闪过一抹不屑。 看大姐，需要两个人一块去吗？ 这话一听就是在骗她。 赵文露背着身子躺着，都不愿意看赵文霞的脸色，沉声说道，“你算过大姐离家多少天了吗？你压根不在意，家里少了个人，你们像是木头似的，愣是没人问一句。” 赵文霞不耐烦的说，“大姐去做工去了，有什么好问的？我也上班，不也没人问我？” 赵文露哼了一声，“你跟大姐能一样吗？因大姐有病，你顶替了大姐的工作，从前大姐在家，你连衣服鞋都是大姐给你洗的。如今她出去了，你问都不问一句。” “赵文霞，你就是个白眼狼。” 赵文霞气的要死，“行，就我是白眼狼，你是读书人，就你是个好玩意儿，” 说完，她气呼呼的拉了灯，直接躺下睡觉。 赵文露才不管她气不气，气死最好，省的自己看着她也生气。 …… 因为这件事，赵文霞与赵文露之间的气氛又变得十分古怪，比从前彼此当彼此是空气还奇怪。 早饭的时候，赵文霞拿了一家人的碗，挨个发完后，唯独缺了赵文露的。 赵文露也没在意，自己去拿自己的，可吃饭的时候，赵文露夹什么菜，赵文霞偏要去抢一下。 赵文露忍了好几下，最后当着一家人的面，直接将一盘子咸菜全扣在赵文霞的头上，并且还质问道，“赵文霞，这下够你吃了吗？” 这一幕，都给赵文光看傻眼了。 赵文露这一下也太勇了，从前可没见她这样过，她就跟个小透明似的，谁都能攮一下，可现在就跟爆炭似的，谁惹谁没好。 赵文霞抹了一脸的咸菜梆子，气的大叫，“赵文露，你干什么？” 赵文露冷声道，“教训你，听清了吗？” “你…我是你姐，你怎么敢？” 赵文霞气急败坏的朝着李梅英看去，“妈，你看看她！！” 李梅英淡然的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然后放下碗就起身，就像没听到赵文霞的声音似的。 她一走这局势瞬间就明朗了。 赵德柱看了俩闺女一眼，然后说了一句，“要打架别在家里打，让人看见了丢人。” 赵文光也笑了，朝着赵文霞说，“老三你从前不是很凶吗？上啊！” 赵文霞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赵文光笑的更过分了，赵文军看不下去，稍稍阻拦了一下，“老五，吃完饭就收拾碗，别挑事。” 毕竟是两个女孩子，帮谁都不好，而且今早上大家都在饭桌上，谁都看得出来是赵文霞在故意挑事，她被赵文露扣盘子也是活该，就是可惜了那盘咸菜，今早刚切的，才吃了一半。 要是从前，赵文光肯定要在一旁挑事看热闹，但现在局势不一样，他收了碗就去厨房，这鬼热闹谁爱看谁看。 赵文霞到底也没有把赵文露怎么样，她从前是凶，但那一切都仗着有人撑腰，现在没人给她壮胆，她也凶不起来。 而且赵文露是什么脾气？别看她平常不说话，可真正爆发起来，什么事都敢干。 有道是，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赵文露就是那个不要命的，赵文霞也就只敢嘴上叨叨两下，根本不敢和她动手。 早饭的风波随着他们各自去上班而褪去，晚上回来，又接着针锋相对，但赵文霞没了气势，闹得不凶，就是让赵文露十分膈应。 两姐妹一连闹了好几天的别扭，也没人劝和，但有一天赵文霞突然想通了似的，忽然就转变了态度。 赵文露也没多想，只当她间歇性神经病发作，时好时坏。 但是李梅英在平日里的观察中，却发现了赵文霞的不对劲儿，比如她时不时的小心翼翼的打量赵文露，想看她是不是不高兴，一副想问什么，却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第53章 见过捡钱没见过捡骂 李梅英猜测，是赵文霞做了什么对不起赵文露的事，但她仔细推算了一下时间，好像与上一世出事的时间又对不上。 可想到张婉晴早产的事，她又怕引起蝴蝶效应，所以格外上心。 这天吃过晚饭，李梅英难得心平气和的坐在赵德柱身边，趁着赵文霞不在，李梅英朝着赵德柱问起了赵文霞最近上班的境况。 赵德柱茫然了片刻，然后说道，“挺正常的啊，到点上班，到点下班，没遇见什么事。” 李梅英蹙紧了眉心，“你仔细想想呢？” “真没有。上班就那么大点地方，真有什么事，我能不知道吗？” 赵德柱说完，又好奇的问，“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怕老三再去小夜莺？你放心吧，她最近听话多了，你说了那地方不是好地方，她就真没去了。” “你说我问这个干什么？赵文霞是大姑娘，平时又喜欢捯饬，做大人的不该担心？” 李梅英嫌弃的看了一眼赵德柱，“你除了喝大酒，你还能干点啥？” 她只差没将废物两个字，明晃晃的刻在赵德柱脸上了。 赵德柱有点生气，没有底气的抗议，“最近我就喝了那一回，我现在都戒酒了，也在好好上班。” 李梅英没搭理他，起身走了。 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李梅英又去问赵文露。 赵文露见她突然关心起自己的朋友来，虽然有些茫然，但还是如实说道，“我打工的书店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在夜大新来了一个同学，上课的时候会坐在一块，讨论一下问题。” “什么同学？” 见李梅英眼里带着好奇，赵文露主动说道，“是男同学，虽然他来夜大来得晚，但成绩挺好的，我偶尔跟他讨教一下，没别的关系。” 李梅英一听赵文露这话说话的口气，就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担心你和同学的关系，你这个年纪，又在读书，多交些朋友是好的。但最近镇上多了不少小流氓，我是担心你晚上回来不安全。” “不然这样吧，以后你下学，我有空了去接你，我没空的话，让你爸去接你。” 闻言，赵文露噗呲一声笑了，“妈，夜大离咱们家又不是很远，以前我也一个人就回来了，没事的。” 李梅英当即说道，“以前是以前，你马上就要高考了，还是慎重点好。” 而且李梅英刚才也想明白了一件事，与其放着赵文霞，不如保护好赵文露。 毕竟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 赵文露劝不过李梅英，就随她去了。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和爱护，让她在短时间内觉得很难适应罢了，甚至还觉得很奇怪。 到最后，她只能将这奇怪的感觉归咎于她要高考了。 她心里紧张，可能妈也很紧张。 他们家的孩子虽然都读过书，但没有出过大学生，可能妈也想让她考上大学，给家里争光吧？ 虽然这么想有些狭隘了，但赵文露心里还有更奇怪的想法，妈想让她争光所以重视她，那她就好好给她争光好了，也算是有利用价值了。 李梅英怕出事，连带着赵德柱都利用上了，把赵文军从他岳母家拉回来的二八大杠都给赵德柱用上了，就为了让他去接赵文露。 而且她一有时间还会去蹲点赵文霞，查她的朋友。 家里重视赵文露，连赵文光和赵文军都浓烈的感受到了，饭桌上，赵文光还朝着赵文露开玩笑，“四姐，你这高考全家总动员，你可得好好考啊，也让咱家出个大学生风光风光。” 这话比从前说的顺耳多了，而且赵文光还难得的叫了她一声四姐。 赵文露心情大好，却又不敢在考试前将话说的太满，“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只是半工半读，跟人家正儿八经学的还差很远呢。” 赵文光揣摩着李梅英的脸色，又添了一句，“相信你，你可以。” 这一次，赵文露终于赵文光面前真心的笑了一回，“多谢你的相信，我会努力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很明显的嗤笑声。 听声音，是赵文霞。 李梅英没惯着她，直接问，“老三，你对老四有意见？” 赵文霞端着碗，筷子在饭里挑挑拣拣，“我哪敢对她有意见？我刚才是想到了别人说的冷笑话，笑了一下而已。” 李梅英反问，“真的？” 没等赵文霞开口，赵文露道，“假的也无所谓，你心里怎么笑我都行，我不在乎。” 赵文霞也板了脸，“赵文露，你别没事找事啊，我都说了，我不是在笑你。” “随你。” “你是不是有毛病？这年头见过捡钱的，没见过捡骂的。我知道你读书厉害，你最厉害了，行吧？” “你说什么都不奇怪，无所谓。” 赵文霞还想说什么，李梅英直接呵斥，“还吃不吃了？不吃就离开饭桌。” 赵文霞撇了一下嘴，继续吃饭。 赵文露也没再搭理她。 这两人说闹就闹起来了，一旁的赵文光和赵文军面面相觑，他俩成透明了。 赵文露和赵文霞短暂的好了两天，随后又因为这两句斗嘴继续冷战。 李梅英也没管，只是一味的防守，但她万万没想到，她千防万防，还是出事了。 只是这一次出事的不是赵文露，而是赵文霞。 李梅英下班赶去赵文霞工作的副食店，店里有个小商品柜被砸了，东西散了一地，一旁的公安正在做笔录。 赵文霞哆哆嗦嗦的站在一旁，双眼失焦。 李梅英没去安慰她，而是朝着公安走去，“公安同志，请问这是怎么了？” “你是？” “我是她妈，她在这里上班，刚才副食店通知我来的。” 公安看向赵文霞，确认了李梅英的身份后，才说道，“事情是这样，有个男人自称是赵文霞的男朋友，追来副食店要她跟着他走，赵文霞不肯，那男人就在副食店闹了起来。” 李梅英心口凸凸的一跳，立刻追问，“伤到了人吗？” 公安说道，“暂时没有伤到，就是副食店有些损失。” 要是别的东西还好，偏偏那人打碎的是卖零食的那一个玻璃柜，柜子烂了，糖和饼干撒了一地，根本不能捡回来，只能认赔。 但那个男人听说报公安就跑了，这一地的东西，就只能赵文霞赔。 第54章 开除赵文霞 李梅英没在副食店教训赵文霞，在外人面前将她护的好好的，但赔东西是小事，副食店的店长却找到李梅英去后院说了一些情况。 “梅英同志，赵文霞是你女儿，既然你亲自来了，我也就不用跑一趟了。赵文霞上班期间经常迟到早退不说，还经常请假，这副食店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她不在，她的活就得别人干，时间长了，大家都有意见。现在又出了这种事，我们上头一致决定要开除赵文霞。” 听到这话，李梅英心头重重的一跳，“店长，就没有别的余地了吗？我知道这次是赵文霞的不对，您扣她工资，罚她奖金，怎么着都行，就是别开了她，行吗？” “梅英同志，这我很难做呀，她这样上班，其他同志有样学样怎么办？” 店长拿了一个文件袋出来，给李梅英看，“你看看这就明白了。” 李梅英翻了出来，里面是一张张的表格，抬眼看去，打勾的全是别人，打叉的全是赵文霞。 不是上午打叉，就是下午打叉，一个月能打七八天的叉，这简直就不是来上班了，而是来当祖宗来了。 难怪她说工资低，她就没有正儿八经的上过几天班，她工资能不低吗？ 李梅英知道没法在为赵文霞开脱，但借着赵文霞开除的这事，她跟店长提了一个要求。 那就是以后不管谁来打听赵文霞，副食店里的任何人都不能透露赵文霞的地址，而且还将这件事说的非常严重。 店长点头，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现在工作不好找，他再三斟酌后开的口，也怕李梅英在副食店闹起来，没想到李梅英没闹，只是提了这么点简单的要求。 店长当即表示自己一定能做到。 李梅英从后院出来，赵文霞期期艾艾的看她，李梅英看了她一眼，直接往外走，“回家！” 赵文霞啊了一声，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妈，我还没下班呢。” 副食店收拾残局的店员听到这话，撇嘴笑了一下。 就她这样的还想上班？ 以后都没班上了。 赵文霞追着李梅英出去，连忙问道，“妈，妈，我们领导跟你说什么了？” 李梅英停下脚步看她，沉声说道，“你们领导把你开除了，以后你都不用去了。” 闻言，赵文霞眼里满是惊愕，“开除我？凭什么开除我？是别人来闹事，又不是我闹事，他怎么能这么干？” 赵文霞急红了眼，“妈，我们去找我领导，我这工作可不能丢啊，丢了我上哪找工作去？” 李梅英反问，“你现在知道工作重要了？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好好珍惜？” 赵文霞十分委屈的说，“妈，我一直好好上班，我没干别的。” 说完，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然后拽着李梅英的胳膊，十分激动的说，“妈，妈，我知道问题在哪了？肯定是我领导的侄女要去副食店上班，所以他才把我开了，我之前听他们提过一嘴，说领导的侄女刚下学，没考上职高。” “肯定是这样的，领导是为了他侄女，所以才把我开了。” “妈，咱们去找他去，不能就让他这么开除我。” 赵文霞拽着李梅英就要回去，李梅英却甩开了她的手，“你既然知道这事，为什么不防备着？刚才你领导可给我看了你的出勤表，迟到早退是常态，还天天请假，你就说有没有这事吧？” 赵文霞急了，“又不是我一个人迟到早退，他们不也迟到早退吗？” 李梅英一听这话头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赵文霞在家里横行霸道惯了，在副食店也没结交几个好人缘，虽然会撒娇卖萌，但一点实际的也没有付出，时间一长，人家自然不吃这一套。 人家偶尔有事迟到或者早退一回，同事之间的打个招呼都能瞒过去，谁像她把这事当常态，时间一长，自然没人给她瞒。 李梅英生气的说，“你现在去找人家，等人家把出勤表摔在你脸上，你就好看了？” 赵文霞领导就差没说赵文霞又懒又馋，还不爱干活，就那么几个人，她惯会偷奸耍滑，谁能忍她？ “我不能被开除…” 赵文霞差点都哭了，李梅英没搭理她，她真不想为赵文霞在赔一次老脸。 “我问你，今天去副食店找你的男的是谁？公安说是你男朋友，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文霞被李梅英质问，神色立刻就慌了，四下看去，生怕路过的人会听到李梅英的话。 李梅英更来气了，“你现在知道丢人了？回家说。” 赵文霞不敢反抗，老老实实的跟着李梅英回家。 她们俩今天回来的比较早，家里除了坐小月子的张婉晴，谁都不在。 李梅英关上了堂屋的门，直接就开始翻问。 赵文霞支支吾吾的不敢说，李梅英拿起从胖婶家买的戒尺就要打，“我最后在问你一遍，你到底说不说？” 赵文霞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妈，我说，您别打我了。” 但李梅英并没有因此收戒尺，而是逼着赵文霞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今天去找事的那个小混混，就是赵文霞去小夜莺认识的人，赵文霞一开始只是好奇，但接触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这人不太行，尤其是家里实在太穷了，便开始躲着他。 没想到，让小混混找到了副食店去。 李梅英又问，“他知道咱们家地址吗？” 赵文霞摇头，“不知道，我没敢说。” “真不知道？” 李梅英语气严肃了许多，赵文霞重重的点头，恨不能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妈，我发誓，他真不知道，而且我也没跟他说我家里人的事。” 李梅英瞥了她一眼，沉声道，“这几天你好好在家里待着吧，在公安那边没得到回复之前，别乱出去跑，小心又撞上他。” 赵文霞都要急哭了，“妈，那我的工作怎么办？副食店把我开除了，我以后去哪里上班啊？” “过一天算一天，副食店里给你赔偿三个月工资，东西也不叫你赔了，这事就这么着了。” 李梅英没再多说，直接去了厨房。 赵文霞喊了几声妈，她都没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55章 竟然向着咱妈了？ 屋外，赵文霞哭伤心，屋内张婉晴听到这话，脸色微变，但她没敢出去劝，只等着赵文军快点回来，好将刚才的事全都说给他听。 晚上赵文露被赵德柱接回来的，父女俩一路一句话都没说，就跟陌生人一样，气氛尴尬的很。 赵文军接了赵小泉回来，叫他去屋里写作业。 张婉晴一看到他就跟他使眼色，连忙跳下床将门关上。 “怎么了？” 赵文军刚问出声，张婉晴立刻去捂他的嘴，“小声点，我有事跟你说。” 赵文军不明所以，张婉晴踮脚在他耳边将傍晚的事说给他听了。 “真的？” 赵文军十分诧异，这两样可都不是小事，赵文霞怎么这么有本事，竟然让这两件事合二为一了？ 背着家人找了个小流氓交朋友，最后小流氓又跟去了副食店，砸了副食店，把她的工作给弄没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赵文霞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张婉晴重重的点头，然后又小声蛐蛐，“妈说让赵文霞这几天在家待着，不让她出去，小心碰着那小流氓。我听妈那意思，似乎要等公安那边找人，等会妈要是提起来了，让你管你再管，别看见赵文霞在那哭你就瞎出头。” 赵文军先是点头，随后有点看向张婉晴的目光略带诧异，“你怎么向着妈说话了？” 这要是从前，张婉晴肯定叫他不管谁开口，都叫他不要管。 张婉晴撇了一下嘴，“那我不是怕我们一家三口被妈赶出去吗？” 她也不想住筒子楼，冬天冷，夏天臭的，哪有家里舒服。 赵文军笑了一下，“行，我知道了，你歇着吧，等会我把饭给你送进来。” 张婉晴摇头，表示自己今天躺够了，不想在躺着了，而且她也想看看赵文霞是个什么脸色。但晚上吃饭的时候，让她失望了，赵文霞躲在房间里，根本没出来。 不过想想也是，谁能被小流氓骚扰，又失去工作的情况下，还能吃得下饭啊？ 而且更出乎张婉晴意料的是，李梅英压根没在饭桌上提起这件事。 赵文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敏锐的感觉到家里出事了，于是吃完饭就跑去找李梅英，赵文军看到他去了，想了一下，自己也去了。 刚走近，就听见赵文光问李梅英今天怎么了？ 李梅英正要回答，却看见了赵文军。 赵文军走进之后，没等她问，直接说道，“妈，我是为了老三的事。” 赵文光更疑惑了，“赵文霞？她怎么了？” 李梅英道，“你媳妇都听到了？” 赵文军点头，“妈，骚扰老三的那个小流氓叫什么名字？要不我和老五去找找？” 他扯上了赵文光，赵文光也没反对，而是问道，“老三不是在副食店上班吗？哪来的小流氓？” 赵文军将张婉晴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李梅英也没打断，而是打算看看这俩儿子的态度。 那个小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背后的小头头，在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之前，李梅英是不打算跟那个小混混硬碰硬的，她要找的是那个小头头的爹。 她记得那个小混混的名字，名字叫蒋诚，他爸叫蒋麟，是县城里国营棉纺厂的厂长。 赵文军工作的单位虽然那也是国营，但他单位是做小配件的，很大一批订单就是来自棉纺厂的机械订单。 这也是赵文军当时听说那蒋诚的身份以后，立刻抹掉赵文露户口的原因。 李梅英想到了江源，他那个人敢做那么大生意的买卖，估摸着背后的关系网也不会小。 她考虑过去找他打听一下，但又觉得非亲非故的，人家未必会帮这个忙。 可是真的等蒋诚找上门了再去找蒋麟，怕是晚了。 李梅英想了想，还是决定上门问问，大不了她出钱，尾款不要了。 李梅英这边已经打定主意，赵文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冲动，更急着表现自己，要去教训那个小流氓。 李梅英喝止住了，“你别胡闹了，现在严打，那个小混混让公安抓住肯定要吃一番苦头，你去教训，又想坐牢子吗？” 赵文光不说话了，赵文军又道，“妈，那老三…” 李梅英没好气的说，“让她在家里待一段时间，别瞎出去晃悠。家里还有一个要高考的，等老四忙完了这段时间再说。” 闻言，赵文军恍然大悟，难怪这段时间妈让爸去接老四，原来早就防着呢。 “还有你老五，你在外头挣快钱也小心点，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纠缠，听清没有？” 赵文光连连点头，“妈，我知道了，我有分寸。” 李梅英看了俩儿子一眼，自己转了出去。 出了这事，她压根就没打算跟两个儿子求救，因为她知道，这俩人一个比一个靠不住。 赵文光和赵文军往回走，赵文光忍不住嘟囔道，“妈现在真是把老四当宝了。” 赵文军接了一句，“毕竟要高考了。” 赵文光笑了一下，“这么重视老四，万一老四没考上，不是很失落？” 赵文军看了他一眼，出声阻拦道，“这话你可别说，万一老四真的考上了，咱们脸上也有光。” “是嘞，有光。” 赵文光扬了一口气，“谁不喜欢读书的，考上大学就能从咱们这小县城飞出去了。” 赵文军笑了，“你别酸，你要是想，你也可以复读，明年去高考。” 一提这个，赵文光就变了脸，“行了，老二，你就别骂我了，我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料，我就只配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 赵文军没接话，抬脚进了院。 赵文露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她是吃完饭进屋才发现赵文霞躲在床上，用被子盖着脸，整个人抽抽搭搭的，好像在哭。 赵文露原本懒得管她，但她一直哭，她也没法装看不见。 “赵文霞，你又怎么了？” 好半天，赵文霞才闷闷的出声，“不用你管。” 赵文露哦了一声，拿了盆子去外头弄热水洗漱。 真当她很闲，管她那些事，有和她说话的时间，她不如多背点单词。 然而，她真的出门后，赵文霞哭的声音却越发的大了。 第56章 找到根了 李梅英再次来到五金店，已经算是熟人了，老板娘吴丹也没跟她假客气，笑眯眯的问她来干嘛？ 李梅英当即表示自己不是来催钱的，她是有点事想问问。 吴丹见她这样，就带着她直接去找江源。 李梅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江源听到她要打听的人名，眉心微微紧蹙，“你找他干嘛？想进县里的棉纺厂？” 这个年头，棉纺厂的工作可是铁饭碗，因为棉纺厂有厂区，有学校，还有托儿所，里面的职位都是继承制的，大都是厂子弟。家里的长辈是棉纺厂的，孩子也会是棉纺厂的职工。 包工作，包分房，而且还是县城里地段最好的房。 李梅英的工作在赵家人眼里就是相当好的工作，但和棉纺厂的一比，可不见好。 李梅英怕他误会，连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源道，“你就是有那个意思也没什么，但不用你去找蒋麟，这事我就能办，就是得花点钱。” 李梅英下意识的问了一嘴，“花多少？” 江源道，“放心，你剩下的钱用不完，最多一千。” 讲道理，按照眼前的形势，如果花一千块钱能进县里的棉纺厂，这钱花的也不冤枉，可是她知道后面的政策，再过几年就会出现下岗潮，现在离那个时候已经没几年了。 而且她的钱另有用处，花钱买一个纺织厂的岗位着实不划算。 李梅英拒绝了，然后再度跟江源提起了上次的话题，“再过几年形势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江老板，我知道你有远见，但我说的话绝非空穴来风。” 江源见她如此重视，原本还半信半疑的开始着手准备，这下简直是深信不疑。 李梅英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打听蒋麟，其实是想打听他的儿子。” 江源听到这话，疑惑的看她，“蒋诚怎么了？” 李梅英一听这话头就不对，她还没说蒋麟儿子的名字呢，他是怎么知道蒋麟儿子叫蒋诚的？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认识蒋诚？” 江源点头，“实不相瞒，蒋诚是我外甥。” 这话犹如一个雷炸在了李梅英的头上，江源跟蒋诚是舅甥关系，她还来找江源打听蒋诚，感情这是羊入虎口啊？ 江源说完，见李梅英满脸戒备的表情，又说道，“我姐跟蒋麟从前是两口子，但几年前蒋麟找了个小的，跟我姐离婚了。蒋诚是他的独子，一直被他爷爷奶奶带着。” 几年前，那不是大时代的时候？ 李梅英暗想，这蒋麟真敢啊！ 江源一看李梅英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又道，“那小的是那什么兵，喊两声口号，谁还管她？” 说的也是，那个时代有很多厚颜无耻的人打着旗号做下三滥的事，比赵家还不是东西。 “蒋麟不是个东西，儿子跟着他，他只顾着跟小媳妇儿腻歪，根本不管，估摸着蒋诚也被家里的爷爷奶奶宠坏了。” 江源点了一根烟，朝着李梅英问，“他干坏事了？” 李梅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他是你外甥，你不跟他联系吗？” 江源摇头，“前几年联系，那年我撞见他跟小混混玩，给他揍了一顿，这两年联系的少了。” 原来是这样！ 李梅英想着自己也不是找蒋诚的茬儿，只是打听一下，于是就迂回的将事情说了。 她将责任全推在那个小混混的头上，并且声称蒋诚应该是不知情。 江源听完，脸色越来越黑，随后说道，“梅英姐，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李梅英见他对自己改了称呼，微微怔了一下。 江源道，“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叫你一声姐，你以后要是有啥政策上的消息，你可别忘了弟弟我啊。” 李梅英点头，又说道，“这个小混混的事估计有什么误会，如果能找到蒋诚，我当面跟他谈谈也行。” 江源说，“这小子混的很，你跟他好声说话，他当你是放屁，这件事我来处理，我跟他爸谈。” 李梅英点了点头，和江源说了点别的，然后才走。 吴丹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将李梅英送走后，见江源神情严肃的很，疑惑的问道，“这个姐姐说什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蒋诚那个小混蛋，学人当小流氓。” 江源手里的烟到头了，他扔在地上，用力踩灭，就像在踩某个人似的。 吴丹啊了一声，朝着江源走去，站在他对面，神色有些紧张，“大姐知道吗？” 江源的大姐虽然再婚了，但也放心不下这个儿子，可蒋麟那个混球就是藏着孩子不给见，现在那个混球被他爷爷奶奶宠的无法无天。 吴丹想了想又说，“要不还是别跟大姐说了，大姐老二最近小升初，正紧张着呢，你跟她说了，她不得急死。” 江源气的咬牙，“蒋麟这个王八蛋，早晚弄死他。” 蒋诚变成现在这样，说白了，蒋麟占要付首要责任。 他妈的，当时自己找小的，为了折磨他姐，还故意藏着孩子不给她见，要不是她姐二婚嫁的还不错，早就被蒋麟那个混球给折磨死了。 要是老头还在，蒋麟敢尥蹶子试试？ 吴丹见他脾气上来了，又说，“蒋麟那个狗东西早晚有他好果子吃的一天，犯不上为他这样的人折了你自己，云舟现在好不容易转性儿发奋读书考大学，你多惦记惦记他，别在这关键时候给他丢链子。” 江源只有一个独生子，叫江云舟。早些年因为他妈病死跟江源有些误会，五六年了，好不容易父子俩解开了心结，可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江源自然知道不能给儿子找事，所以这几年他一直忍着蒋麟。 吴丹见他脾气下来了，故意岔开话题，“哎，那个姐姐跟你说什么了，你怎么对她的事这么上心？” 江源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然后说，“她说了一些对咱们好的政策，叫我早做准备。” 吴丹惊讶的‘啊’了一声，“她看着平平无奇的，她说的话你也信？” 江源顿了一下，然后说，“直觉吧，我感觉有戏。万一小地方卧虎藏龙呢？” 吴丹扬眉，显然不大信，“那这龙也太稀奇了些。” 江源笑了一声，“咱们俩不也在这盘着呢吗？” 吴丹白了他一眼，“去你的。” 第57章 她想毁了老四 赵文霞在家里憋屈了两天，既不敢出门，又不想做家务，一开始没人搭理她，后来李梅英直接把她从床上扯了起来。 “你窝在家里发什么疯？不上班不干活的，你都多大了，还赖在家里吃白饭？好意思吗？” 曾经赵文霞嫌弃赵文红的话被李梅英打在她的脸上，气的赵文霞眼泪簌簌的往下流。但此刻，她也不敢拿赵文红的事跟李梅英顶嘴，从前赵文红在家里什么都干，还被他们说嘴，这两天她可是什么都没干。 一开始还赌气不吃饭，后面饿了，受不住了，就出来吃饭了，但碗一推什么都不干，就跟从前似的。 赵文霞不敢骂，只能哭着撒娇，“妈，我工作丢了，我难受，您别骂我了行不行？” 李梅英根本不惯着她，扬声道，“你的工作是我给你弄丢的吗？还是老二老四，老五给你弄丢的？” “还不是你自己不争气，让人把你给开除了，你现在知道哭了，上班溜号的时候寻思什么呢？” 赵文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李梅英一把把她拽出去，“做饭去，别在这磨磨叽叽的。” 赵文霞没工作，钱也没多少，这下更不敢反驳，只能照着李梅英的话去做。 一连几天，江源那都没什么消息，李梅英更急了，可是追去公安那，公安也没什么线索，而且公安还跟李梅英说，那小混混多半藏了起来，叫赵文霞最近小心着点。 李梅英听到这话更气了，回去了就把原话转述给赵文霞。 赵文霞缩着脖子听着，一言不发。 李梅英原本在揉菜叶子面，想着就觉得不对劲儿，她忽的定住，然后拿起擀面杖忽的指着赵文霞，“你到底跟没跟小混混说家里的事？” 赵文霞被问了一个怔愣，她以为自己瞒了过去，所以没有防备李梅英会再问，眼珠子瞟了两下，然后才点头。 但这一幕，也足够李梅英看穿她了。 “你是不是说了？你跟小混混说了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赵文霞想否认，李梅英扬手就朝着她打去。 赵文霞连忙躲，却被李梅英追着打。 赵文军也在院子里，赵文霞下意识就往赵文军身后躲，赵文军不明白怎么了，拦着李梅英问，“妈，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打老三做什么？” 李梅英朝着赵文军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我让开。” 无缘无故挨顿骂，赵文军脸色发青，没顶嘴，也没敢拦着。 赵文霞落在李梅英手里，狠狠挨了几棍擀面杖。 “赵文霞，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我非打死你不可。” 李梅英用擀面杖不顺手，拖着赵文霞去堂屋，直接用戒尺打。 赵文霞躲不开，被打的哇哇大叫。 赵小泉被张婉晴按在屋里，捂着他的耳朵，叫他别出声。 最后，赵文霞终于说了。 那天她不高兴，就请假和小混混去溜冰场玩，小混混问她怎么了，她又烦又燥的说，家里有个妹妹仗着自己会读书，就跟她作对，惹她不高兴。 小混混笑嘻嘻的问她妹妹漂亮不漂亮，还问她妹妹在哪上学？ 赵文霞一开始没打算说，后来小混混说他老大就想找个读书的漂亮妹子做女朋友。 赵文霞当时已经打算跟小混混拆伙，小混混一说，她就觉得小混混的老大估计也是个穷横穷横的混混，于是她鬼使神差的说了赵文露的名字。 后来她跟小混混拆伙，小混混竟然找到了她的工作单位去闹，还引来了公安，害她丢了工作。 阵仗太大，赵文霞自己都害怕，李梅英问她的时候，她自然不敢说，没想到还是被李梅英看出来她撒谎了。 李梅英听完赵文霞的话，怒气直往上涌。随后眼前一黑，要不是及时扶住了桌子，不然真得晕死过去。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赵文霞这个混不吝就干不出个好事。 就因为文露跟她争了两句嘴，她就这么坑老四，她简直不是个东西。 “妈，您没事吧？” 赵文霞担忧的问道，还讪讪的想要去扶她，却被李梅英狠狠的甩开。 “我没事也要叫你气出大事来。” “赵文霞，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来的？” 赵文霞哇哇大哭，“妈，我就是不小心说了一嘴，我真不是坏心，现在老四不是好好的吗？那小混混现在都被公安吓得不敢现身，他能对老四做什么？” “你惹了一个流氓，还把老四扯了出去，你还有脸哭？” 李梅英拿着戒尺就往赵文霞的身上打，赵文霞躲都躲不开。 赵文军站在院子里没去拦，因为他听完赵文霞的话，也觉得赵文霞很过分。 小混混去副食店里闹是因为赵文霞不跟他处了，她都不跟小混混处了，明知道小混混的头头想找个会读书的女朋友，她却把赵文露的消息卖了出去，她打的什么鬼主意，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 她就是嫉妒赵文露读书，想把赵文露给毁了。 赵文军能想到的，李梅英那么了解赵文霞，她岂会想不到？ 她把这几个白眼狼捆在身边，就是防止出现上辈子那样的惨剧，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出事了。 “赵文霞，你给我滚出去这个家！” 李梅英打累了，指着大门朝着赵文霞吼。 赵文霞跪在地上求饶，“妈，我现在没工作也没钱，你把我赶出去了，我能去哪啊？” “你爱去哪去哪，死在外头都行，别他妈在我面前碍我的眼。” 赵文光最晚回来，一进门正好听到这话，吓得他脸色都变了，连忙关上院子门。 进来后看到赵文霞跪在堂屋挨揍，就立刻朝着赵文军走去，小声的问道，“老三这又怎么惹着妈了？” 赵文军垂头，低声跟赵文光说了，赵文光听完十分诧异，张嘴就骂，“老三也太不是东西了，她就算再看不惯老四，也不能这么干啊！” 妈现在十分看重赵文露，巴不得她能考上大学，给家里争光。 赵文霞在这个时候这么害赵文露，那不是的打着灯笼去茅房，找死呢吗？ 要说她这顿打，挨得还真不屈，往死了打都行。 忒不是东西！！ 第58章 死老头子还有点用 赵文霞哭着求情，但这一次李梅英是下了狠心，戒尺拼了命的往她身上抡，没几下就给赵文霞的后背抡出血条。 初夏穿的又薄，的确良的衬衫被打破，粘了血，明晃晃的十分碍眼。 尽管如此，李梅英也没想着住手，她现在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这个白眼狼给打死，免得以后再害人。 赵文霞一开始是不敢躲，后面是根本没力气躲，趴在地上让李梅英打，眼看着她大气出的，小气进，赵文军可看不下去了，连忙走过去拦着。 他一靠近，眼看着李梅英要发火，赵文军连忙说道，“妈，老三这事做的不对，你教训她是对的，可也真不能把人往死里打，这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现在关键是的要护着老四高考，不能在出岔子了。” 赵文光也附和道，“妈，老二说的对，老四高考要紧，什么事都往后放放。等老四考完了，你再下狠手也来得及。” 这一次，赵文光和赵文军说的都有道理，李梅英没在骂人，咚的一声，将戒尺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自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大喘气。 赵文军见她没在动手，伸手将赵文霞拉了起来。 见赵文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赵文光看了，嫌恶的道，“老三，你就别哭了，你这顿打是活该，该哭的是老四。” 赵文军也说她，“老三，你别怪我们说你，你这事做的太不对了。老四看重高考，你这要是真毁了她，全家都得跟你翻脸。” 赵文霞不敢吭声，她说完也后悔，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根本收不回来，她能怎么办？ 李梅英一口气还没喘匀，院子的门被人敲得啪啪作响。 “梅英嫂子，你快出来…” 李梅英听到这声音，慌得起身，快步往外走。 赵文军和赵文光觉得不太对，也跟在了后头。 李梅英开了门，就看见胖婶领着吴丹站在外头，而且吴丹还一脸急色。 “姐，出事了，你快跟我走。” 李梅英心口重重的一跳，“怎么了？” 吴丹连忙问，“那个叫文露的女孩是你女儿吧？” “是，她怎么了？”李梅英心里慌得不行，但还是强装镇定的问。 “蒋诚去找她麻烦，碰上江源儿子了，听说打的挺凶，都进医院了。” 李梅英一听，眼前一黑，差点没撅过去。 “在哪个医院？” 吴丹连忙说，“姐，你别急，我带你去。” 李梅英慌得要走，赵文军连忙说道，“妈，我有自行车，我带你去。” 赵文光也连忙说道，“我也去。” 胖婶接口道，“我家自行车就在门口呢，老五你去骑。 “谢胖婶。” 赵文光说了一句，连忙去推胖婶家的自行车。 吴丹当即说道，“不用不用，我来的时候在镇上租了一个车，你们跟我走就是了。” 闻言，几人立刻跟着吴丹走。 吴丹租了一个小轿车，就在巷子门口停着，四个人刚好坐下，然后直奔县里去。 吴丹接到电话，只知道出事了，但具体出什么事，谁进了医院，她也不是很清楚。 但她知道江源生了大气，电话里都听到他打人的声音。 李梅英脸绷得紧紧的，赵文军和赵文光大气都不敢喘，他们真不敢想，赵文露要是真的出了事，家里得闹成什么样？ 但是，不管怎么样，作为罪魁祸首的赵文霞，肯定要被赶出去。 这个时候的赵文军和赵文光同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要想日子好过，就不能在家里作妖，更不能影响赵文露高考。 天大的事，都得等赵文露考完了再说，特殊时期，谁惹事，谁倒霉。 轻则挨顿打，重则赶出家门，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李梅英憋着一口气赶到了县里的医院，问了护士后，终于找到了赵文露他们。 没等李梅英喊，赵文露先看到了她，然后疾步走了过来。 “妈…” 一开口，就带了哭腔。 李梅英一下抱住她，声音也夹杂了一抹颤音，“文露别怕，妈来了，别怕。” 赵文露哇的一下哭出声，过了好一会都平静不下来。 赵文军看到远处还有人，便主动走过去，还从兜里摸出烟盒。 江源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抽。 赵文军见对方比自己年纪大太多，就称呼了一句叔。 “叔，我是赵文露的哥，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啊？谁把谁打了？” 江源听到赵文军自报家门，脸色好了一些，“我儿子跟赵文露是同学，蒋诚想欺负赵文露，被我儿子江云舟给拦住了，但蒋诚身边跟着其他人，几人联手把我儿子给打了。” “后来他们又想欺负赵文露，被赵德柱给拦下了，拉扯当众，赵德柱帮赵文露挡了一下，被人用石头砸中了脑袋，当场就晕过去了。” “妈，当时那人要砸我，是我爸趴我身上帮我挡了。” 赵文露哭红了眼睛，她当时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用石头砸了赵德柱，当时赵德柱就翻了白眼，一下砸她身上了。 那一石头砸的狠，赵德柱的脑袋当时就被砸了一个洞。 闻言，李梅英并不心疼赵德柱，只是心里感慨了一句，‘还行，这死老头子还算有点用。’李梅英拉着赵文露去问江源的具体情况，赵文军听到江源叫李梅英姐，心里很是疑惑，他妈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个人了？ “你儿子也受伤了，伤哪了？影不影响他学习啊？” 江源说，“没什么大事，就是额头上砸破了一个小角，缝针去了。” 赵文光听到这，气的大骂，“那个蒋诚在哪呢？敢这么打我家里人，叫我找到他，非打死他不可。” 江源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说，“蒋诚也进手术室了，等他出来，你在打。” 李梅英当即问道，“他咋了？” 蒋诚没说话，下意识的想摸烟，但意识到这是医院，手又放下了。 吴丹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了大概，“你给打伤了？” 江源道，“不算伤，就折了一根胳膊。” 闻言，赵文军和赵文光心里猛地一紧，打折一只胳膊还不算伤，那还要怎么伤？ 江源这人看着戾气好重，听他说话的这样子，果然不好惹。 赵文军和赵文光默默的后退一步。 吴丹又问，“其他人呢？” 江源道，“进派出所了。” 说完，江源朝着李梅英又说，“姐，你别担心，蒋麟那个老混蛋马上就来，这事咱们当面弄清楚。” 第59章 你叔岁数大，抗揍 李梅英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应下。 现在事情出了，得想办法彻底解决，反正不能再向前世一样稀里糊涂的就过去了。 赵文军觉得蒋麟这个名字耳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而李梅英问了赵文露才想起来，她之前说过她夜大班上来了一个新同学，他们还经常在一块解题，没想到那人就是江云舟，也是江源的儿子。 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江源心疼自己的儿子，这桩事就不是她一家人的事，而是两家人的。 很快，江云舟便先从医务室出来了，江源第一个走到他跟前去，“混小子，疼不疼？还有没有别的伤？” 江云舟摇头，表示自己不疼，也没事。 李梅英带着赵文露走过去，跟江云舟道谢。 江云舟看了一眼赵文露，表示不用谢，还说道，“对不起阿姨，蒋诚原本没想动手，他是看见我了，然后才打起来的。还连累了叔叔，实在抱歉。” 李梅英摆摆手，“没事，你叔岁数大，抗揍。你和文露没事就行，马上就要高考了，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这话一出，原本紧张的氛围忽然添了几分幽默。 江云舟跟江源很像，都是瘦高的个子，江源略显魁梧，而江云舟略显单薄，脸上也白一些。 江云舟和李梅英说完话，扭头就朝着江源告状，“爸，蒋诚学人当混混头子，还学起给自己选妃那一套了。” 江源顿了一下，眼里泛起了狠戾，“我知道，等他爸来了，我一起算账。” 自从江云舟出来，吴丹自觉的往后靠，假装自己没来一样。 没一会儿，走廊里又想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蒋麟赶来了。 穿着西装，身后还跟着一个拎包的司机。 赵文军看清了人，眼睛一下瞪大了，见赵文光想要上去算账，一把拽住了他。 “你干什么？” 赵文光不满的瞪他。 赵文军低声训斥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上去说话？” 赵文光哼了一声，“我管他是谁呢？咱爸被他儿子开了瓢，老四还被他儿子骚扰，我不说理都不配姓赵。” “他官大，咱们惹不起。” 赵文军急了，“他是县里棉纺厂的厂长，我们单位最大的单子就是来自他们的厂，你在这瞎胡闹什么？” “厂长咋了？厂长儿子就能打人，强迫别人谈恋爱了？” 赵文光狠狠甩开他的手，嫌弃的道，“你害怕你一边站着去，我不怕，我去。” “你……” 赵文军很想说话，但赵文光根本不搭理他，直接走到赵文露身边，还跟赵文露说道，“老四，别怕，咱们家还有人喘气呢。” 赵文露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可没等赵文光去理论，江源先走了过去，当着众人的面，将蒋麟的路给拦住了。 “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厂太子的皇帝爹来了，怎么着？你这带了几个人来，够不够收拾我们这么多人啊？” 江源双手插兜，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谁都听得出来，这语气里夹杂着很大的火气。 “老二，这事我知道是蒋诚那混小子不对，但你打也打了，气也出了，没必要还这么说话吧？” 蒋麟道，“他好歹也是你外甥，你说是吧？” 江源嗤笑道，“你也知道他是我外甥啊？我打他，那是亲舅舅教训外甥，他打了别人，给别人后脑袋开了瓢，现在还在手术室里不知道死活呢。” “太子爹，你该不会以为一条人命就轻飘飘的打一顿就行了吧？你知道你儿子在外头有多混球吗？学人强抢姑娘谈恋爱，想当强‘间’犯啊？” 江源每说一句，蒋麟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江源直接说，“你赔钱，赔工作，另外，把你儿子交给我。” 前两条，蒋麟没问题，可以听到后一条，直接瞪了眼，“那是我儿子。” “那也是我姐的儿子。” 江源眼睛里冒火，“我姐当初跟你离婚的时候，你全家把儿子藏起来，还以为你们能把他培养的多有出息，结果呢？弄出这么一个混世魔王出来。” “你又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那小老婆不是又给你生了一个，她巴不得把蒋诚给送走，我这么一提，不是刚好随了你的心吗？” 蒋麟满脸的怒气消散了一半，他往后看了一眼，又问道，“你能解决他们吗？” “只要人没死，只要钱到位，就没事。” 蒋麟点头，“行，要多少钱我给，棉纺厂的二车间还有一个空缺，什么时候去上班，跟我打个招呼就行。” “成，回去哄你的小老婆去吧。” 江源道，“跟你爹妈说一声，叫他们安分点，他们敢去找我姐，找我外甥，我就把蒋诚打的半死，他们要是不心疼蒋诚，就尽管去。” 蒋麟看了他一眼，没作声，走了。 眼看人走了，赵文光急了，“哎，怎么这就走了？我爸还在手术室里呢？” 他抬脚想去追，却被江源拦住了，“听叔的，别去，你讨不了好。” 赵文光大声道，“可他儿子骚扰我姐，打了我爸，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江源说，“刚才我跟他谈了条件，赔钱你们开数就行，棉纺厂还有一个空缺，你们谁去上班，自己商量一下。” “另外，蒋诚归我管，我保证他从今以后不敢在去骚扰你姐。” 赔钱，还有县里棉纺厂的工作？ 赵文光一下懵了，还有这么好的事？ 这时，江源又说，“这个钱现在不好开数，取决你爸伤的怎么样？不管伤重伤轻，你们都得多讹点，要是万一……咱们再商量，把蒋诚那个祸害送进去也成。” 这事有点大，赵文光不敢随便说话，下意识看向李梅英。 他真想让李梅英答应这事，毕竟那可是县里棉纺厂的工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老四，你说呢？”李梅英看向赵文露，毕竟被骚扰的是她，她要是不成，多少钱也不要。 赵文露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江源，“叔，你真能管住蒋诚？” 江源笑了一声，“管不住他，我就打折他的腿，总会有法子的。” 第60章 趁他病要他命 “叔，只要您能管住他，您刚才说的条件我都应，只要以后他不来骚扰我，我们家也不会报公安让他坐牢。” 赵文露也不是傻的，她知道对方来头很大，县里棉纺厂的一个普通职工都是金饽饽，更别提蒋诚的爸爸是厂长了。 连江云舟的爸爸都称呼蒋诚是厂太子，刚才更是很直白的拦着赵文光不让他去找茬，直言他讨不到好处，她也没有必要非拿鸡蛋碰石头。 而且蒋诚是江源的外甥，他已经将人打折了一只胳膊，态度和赔偿都到位了，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事总要过去的。 真要是鱼死网破，她一大家子弱小老幼，没一个能上桌跟蒋诚的爸爸说上一句话的。 江源很欣赏赵文露的态度，于是提点了她一句，“小姑娘，人生在世，要学会能屈能伸，等你有本事了，你在伸头也不迟，明白吧？” 赵文露没觉得他在说空话，很认真的道谢，“谢谢叔叔，我知道了。” 江源点了点头，“以后有事找叔，叔能给你平了就给你平，不能平找人也给你平了。” 赵文露笑了，“好，那我以后就不客气了。” 江源转头看向李梅英，“姐，真没想到你看男人的眼神不怎么样，孩子养的还行。至少，遇事了能有出头的。” 这话明摆着是夸赵文光了。 赵文光喜不胜收，“老四可是我姐姐，她过几天可是要考大学的，我肯定不能让她被欺负了。” 赵文露拍了一下赵文光的胳膊，“臭小子，还算你有点用。” “那是。” 赵文光十分骄傲，仿佛被赵文露夸是一件很值得得意的事。 李梅英看了一眼赵文光，她也知道这混小子本性不坏，就是被人引导坏了，但是她也没指望能掰回他跟自己一条心，所以面对江源对赵文光的夸赞，她没出声。 而赵文军默默的缩在一旁，心里五味杂陈，因为他非常害怕蒋麟顺藤摸瓜找到他报复他，所以他一点也不眼馋棉纺厂的工作。 没一会儿，手术室的灯灭了，大夫走出来，告知他们赵德柱抢救回来了，后脑袋的伤已经缝合好，在重症病房观察两天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了。 闻言，李梅英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江源紧绷的脸色也缓缓舒展开来，“姐，医药费结清，你好好算算该让蒋麟赔多少钱。” 李梅英点头，赵德柱这回是侥幸捡回一条命，但也受了重伤，他们肯定要赔钱。 “行了，你们去看着蒋诚去吧，这里我们自己弄就好。” 江源嘴角扬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是得看看他，得让他知道他爹不要他了，以后他落我手里是个什么日子。” 这话说的，赵文露和赵文光都直打寒颤。 江源没管他们，扭头朝着自己的儿子喊，“江云舟，跟我去看蒋诚，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江云舟有些迟疑，“不好吧，他现在折了一只胳膊。” 江源道，“那不正好？趁他病要他命，不然等他胳膊腿好全乎了，就该还手了。跟他这种小流氓头子还讲什么道德？别揍死了就行。” 江云舟点头，表示知道了。 江源抬脚往前面走，江云舟并没有立刻跟上，而是朝着角落里的吴丹喊了一声，“丹姨，我爸走了。” 吴丹‘啊’了一声，又‘哦’了一声。 江云舟又说，“你不跟着去吗？” 吴丹顿了一下，连忙说好。 这情况，任谁都看出不对劲了。 吴丹跟江源两人在一起，但碍于江云舟，两人一直没领证，现在江云舟一声‘丹姨’，算是彻底承认了她的身份。 江云舟又看向赵文露，“我先去看蒋诚，你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赵文露点头，“好，多谢你，也谢谢叔叔。” “没事。” 江云舟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然后又朝着李梅英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了。 等人彻底在走廊拐角处消失了，赵文光拍了拍赵文露的胳膊，啧啧了两声，“老四，这小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闻言，赵文露当即严肃了脸色，“你别瞎说，我们是同学，约着一起高考的。” “什么同学能帮你抗揍啊？” 赵文光笑嘻嘻的说，“你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你虽然在读书，可也到结婚的年纪了，真有同学对你有意思，你该恋爱谈恋爱呗，又能一块学习，多好啊！” 赵文露白了他一眼，“我才不跟你一样的，天天惦记着结婚。赵文光，你但凡争点气，你就去复习读书，我天天熬鹰一样给你复习都成。” “你要不去学手艺，要不就去读书，别成天在外头瞎混，倒买倒卖是能挣钱，可当下你挣的钱养不起老婆孩子，就别祸害人，这是我作为你四姐给你最中肯的建议，你明白吗？” 赵文光一开始准备生气，可听完赵文露的话心思一动，立刻顺杆爬，“姐，刚才那个叔说棉纺厂的单位可以去，我想……” “你想都别想。” 赵文露又瞪他，“那是蒋诚他爸，你去棉纺厂上班就等于捏在蒋诚手心里了，你不怕被他穿小鞋啊？” “刚才江叔叔说的对，咱们现在惹不起蒋家，要钱得了，然后远离他们。最好不要让他们记起咱们，你还上赶着去凑热闹，你也不怕被人卖了。” 赵文光被教训了一顿，‘哦’了一声，没说话。 赵文露道，“叫你多读书你不听，连这点弯弯绕绕都想不明白，你做点毛票生意还行，大生意迟早被人骗的精光。” 赵文光见说着说着又扯到自己身上，忍不住开始暴躁，“那我又不是读书的料，我能怎么办？” 李梅英没好气儿的插了一句，“不是读书的料，就踏踏实实的去学手艺，活人还能叫尿给憋死不成？” 赵文光反问，“那我能干啥？” 赵文露想了想，说，“不行去学车吧。” “你以为我不想啊？”赵文光苦着脸说，“我没门路啊，学车的活多细啊，前期就是给人当苦力，方向盘都摸不到。” 赵文露抬手狠狠拧了一下赵文光的耳朵，“当苦力咋了？不吃点苦头，你能珍惜开车的机会？” 赵文光躲开了她的手，无奈道，“我不知道上哪去学。” 赵文露盯着他问，“你听我的吗？” 赵文光一脸不解，“什么？” 赵文露一字一句的说，“你要保证从今以后都听我和妈的，我和妈说东你不能往西，说西你不能往东吗，我有门路。” 第61章 信你不如信你妈是神仙 闻言，赵文光丝毫都没犹豫，“姐，你要是能让我有地方学车，从今以后你和妈说什么我听什么，我要是不听话，我把脑袋剁下来给你当球踢。” “那倒也用不着。” 赵文露看着他说，“我倒是有门路，但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等通了我告诉你。不过你得给我放老实点，我能叫你去学，也能叫你学不成，听清了吗？” 赵文光点头如捣蒜，“成成成，姐你要是给我找通了门路，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叫我一辈子不娶老婆都行。” 赵文露笑了，“别把话说的这么满，到时候做不到就尴尬了。” “姐，我保证说到做到。” 赵文光恨不能举起三根手指发誓，却被李梅英在关键时刻拆台，“信你，不如信你妈我是神仙。” 赵文露噗呲一声笑了，赵文光急了，“妈，没您这样的。” 李梅英冷笑，“你不扯犊子，我能说这话？” 赵文光：…… 他们母子三人其乐融融，衬的一旁赵文军格外的阴郁，从他听到赵文露说不让赵文光去棉纺厂上班，他其实就松了一口气，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就是融入不进去他们的氛围。 明明是自己的妈，也是自己的妹妹，弟弟，明明是很亲近的血缘关系，可他在这一刻却觉得他们相隔好远，根本无法开口。 重症病房里，他们进不去，所以也不涉及照顾的问题，但也要人在医院守着。 这一次，赵文光无比开窍，立刻表示他没班上，他可以在这守着。而且赵德柱是男的，除了妈，赵文露和赵文霞来伺候，碰上要上厕所啥的，也不合适。 “赵文光，这一次算你是有种的人。” 虽然赵文光从前不做人，但家里有事，至少他是真上，不像某些人，从头到尾只顾着自己。 赵文军知道这话是在点他，于是主动说道，“老四，以后我接你放学吧，免得在被张诚骚扰了。” 赵文露摇头，“不用，公安已经把其他人抓起来了，包括那个和赵文霞交朋友的小混混。” 李梅英略显诧异，“你都知道了？” “嗯。” 赵文露深吸了一口气，“妈，我真不知道我是怎么得罪赵文霞了，让她这么恨我。” 李梅英道，“不存在谁得罪她，她本身就是个自私的人。” 原本李梅英是想把分家贯彻到底的，但现在出了蒋诚这个事，李梅英还真不敢将事情做的太绝，生怕赵文霞走极端，毁了赵文露的高考。 李梅英想了想，朝着赵文露说道，“文露，等会你别回家了，在你高考前你住你大舅舅家，妈给你买辆女士的自行车，你骑着上下学。” 要是从前赵文露肯定会误会李梅英偏袒赵文霞，但现在她知道了，李梅英是为她好，赶狗入穷巷，毁的是自己。 高考在即，赵文露也不想再起争端，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 几人在医院坐到后半夜，确定赵德柱真的病情稳定了，李梅英给赵文光拿了三十块钱，叫他在医院照顾赵德柱，她明天下班了再给他送衣服来。 赵文光老实的点头，没有任何的情绪。 他们来的时候乘坐的是吴丹租的车，吴丹好人做到底，又租车把他们送回去。 赵文露大半夜的去了吴玲家，又把他们全家惊了一跳。 李梅英知道瞒不过他们，就把赵德柱受伤的事给说了。 李梅晟和吴玲对视一眼，没对赵文霞的做法做评价，只是更加心疼赵文露。 李秋远主动把房间让出来，吴玲给她换了新的床单被罩，李梅英和赵文露暂时住一晚，而赵文军则连夜回了家里。 他一推开院子门，就发现堂屋还亮着灯。 进去一看，张婉晴和赵文霞都在堂屋坐着呢。 赵文军眉心一蹙，朝着张婉晴说，“大半夜的，你怎么不睡觉？着凉了可怎么办？” 张婉晴看了一下赵文霞，“她一直在哭，我也睡不着，就起来给她上了药、” 张婉晴主要怕赵文霞想不开，所以陪着她坐着。 说完，她又忍不住吐槽道，“妈下手也太狠了，她后背都没一块好皮了。” “她活该！” 赵文军狠狠瞪了赵文霞一眼，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怒气。 赵文霞抬起哭的肿成一条缝的眼睛，“你干嘛也这么说我？我都认错了…” “你认错顶什么用？你张嘴害文露的时候你寻思什么呢？” 赵文军指着她，气冲冲的说，“你知不知道，你交的那个混混朋友真带着他老大去找文露了。今天晚上要不是爸和文露的同学，文露指不定被祸害成什么样了呢？” “你觉得你的这顿打挨得狠，咱爸都被那小混混把脑袋打开瓢了，要不是送去县医院送的及时，咱们就没爸了，你知道吗？” 张婉晴一听，脸色都变了，一下站了起来，“不会吧？现在可是严打，他们还这么猖狂？” 赵文军没好气的说，“什么不会吧？爸现在还在县医院重症病房里躺着呢，谁都不能见。” 赵文霞也懵了，脸都被吓白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 赵文军厉声道，“你不知道这么严重，你在外头瞎说什么？你知道你惹的谁吗？你那混混头子可是县里棉纺厂厂长的儿子，人家都叫他厂太子。” 闻言，赵文霞差点没被吓晕过去。 “赵文霞，现在是文露要高考，妈没工夫搭理你，你最好保佑文露能顺顺利利的高考，不然妈不会饶了你的。” 赵文霞又哭了。 她完了。 这一次，她真的完了。 赵文军本来就又困又烦，看她又哭了起来，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直接冲着她去了，“哭个屁啊？遇见事了就只会哭哭哭，要哭滚回你的房间哭去，别他妈在这碍眼。” 赵文霞一下收声，肩膀一耸一耸的，抽抽搭搭的哭。 赵文军气炸了，拉着张婉晴直接去屋里睡觉，懒得在搭理她。 张婉晴被今晚的消息炸的睡不着，拉着赵文军问东问西。 赵文军耐着性子说完了，听到棉纺厂的工作时，张婉晴心里其实也心动了，但她立刻想到了赵文军，连忙问道，“你今晚没露面吧？蒋麟不知道你是厂里的员工吧？” 第62章 装把大的 面对张婉晴，赵文军没说实话，还想装把大的。 “我又不是棉纺厂的员工，他知道我又怎么样？怎么着，他还能去找我领导，把我给开了？” “他真要这么干，看我不去棉纺厂讹死他。” 听到他这话，张婉晴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老公，就棉纺厂那工作，咱们家的人真不能去吗？” “那可是个金饭碗，真要是进去了，还有机会分房子呢。棉纺厂可有钱了，一般人都进不去。” “老四不让去，你就别想这事了。”赵文军心里虚极了，立刻把责任推到赵文露身上。 张婉晴有些不服气，“老四不让去就不去啊？那厂长儿子砸的是咱爸，赔钱赔工作也是冲着咱爸，怎么能老四一个人说了算？” “妈也站老四那头，你说她说了算不算？” 赵文军为了打消张婉晴要去棉纺厂的心思，又把赵文露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觉得老四说的对，这咱家的人一旦去了棉纺厂就有了把柄，让厂长捏着咱们的命脉，你真以为好玩啊？” “他给钱把咱们一家都打发了，一辈子不再见是最好的。你要是去了棉纺厂，就等于时时刻刻的提醒他，他儿子在外头干了坏事，你觉得他心里能舒坦吗？” “人只要不舒坦，就肯定给你头上找事。” “我就问你，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张婉晴想到了自家的事，惹了一点事就得进局子，可赵德柱后脑勺被人砸开了瓢，都去了县医院都没缓过来，人家厂太子照旧没事，该干啥干啥。 自己要真是去了棉纺厂，可不就是眼巴巴的把自己当成一个软柿子送到人家跟前去，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张婉晴叹着气躺下，好好的一个工作，可惜来的途径不对，就这么白白糟蹋了。 怎么就能结仇呢？ 这要是攀亲家，多好啊！ 一家子都跟着鸡犬升天了。 …… 李梅英一直熬到天快亮了都没睡着，就因为赵文露这个事，她心里一直是个疙瘩，现在终于解开了一半，她却还是觉得后怕。 差一点，差一点赵文露就被人打了。 这要是后脑开瓢的是赵文露，她肯定没法参加高考。说不定，她又会从她眼前消失，死也不见。 “妈，你睡不着啊？” 赵文露的声音忽然响起，李梅英侧脸一看，赵文露也瞪着俩大眼睛。 “你也没睡？” 赵文露嗯了一声，睡不着躺着也怪难受的，干脆坐了起来。 “吓着了吧？放心，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 李梅英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本想抱一下她的，但她没敢。 赵文露从小受委屈，一直跟她不大亲近，她也不敢跟她靠太近，怕引起她的反感。 赵文露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说道，“妈，其实这件事提前爆发了还好，就怕有人惦记着，我却不知道，真要到了高考那两天害我，那才糟了呢。” 提起这件事李梅英就恼火，咬牙切齿的说，“赵文霞那死丫头，等你高考完我就把她撵出去，爱死哪去死哪去。” 赵文露看了她一眼，母女两人靠在床头坐着，窗户缝里透了月光进来，让她们能清晰的看到彼此，却又不能看的太清。 “妈，以前…我真挺恨你的。” 李梅英听到这话，心里像是被刀子狠狠戳了一下，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低低的说了一句，“妈知道…” “妈不怪你，是妈忽略了你，跟你没关系。” “你就是忽略我，你对大姐的态度都比我好，虽然大姐累，可你跟大姐说话从来都是笑眯眯的，眼睛里都带着光。” 赵文露的语气忽然加重，“可是你不会这么看我，我在你面前就像透明的一样，你很烦赵文霞，但是为了不让她在你面前烦你，她说什么你都答应。” “我不张口，你永远看不见我。” “人家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在咱们家是具象化了。” 她越说，李梅英越愧疚，但她在这个时候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黯然的三个字，“对不起。” 赵文露好半晌都没回话，李梅英以为她又生气了，正琢磨着说点什么，赵文露忽然说道，“妈，我不想要你的对不起，你以后能不能像跟大姐说话那样，跟我说话？” 李梅英也没想到，她的要求这么简单，但她也知道，其实最简单也最难。 她知道，赵文露是想让自己把她放心里，可她该怎么解释，她一直是把她放在心里，又该怎么让她相信呢？ “好！” 管她信不信，李梅英都先应下来，总之不能让她的话掉地上，没有回应。 她接了这话，赵文露明显高兴很多，过了一会，她又说，“妈，昨天晚上我爸帮我挡得的那一下，我一直跟做梦一样。我爸又胆小又没本事，真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他竟然能拿命护着我。” “他要是知道当时那一下能那么狠，他肯定不帮你挡。” 李梅英笑了，“你别有心理负担，他是你爸，他护着你是应该的。” 李梅英笑着又有些难过，赵文露从小到大得到的关爱太少了，以至于家里人给她一点呵护，都让她惶恐的不敢相信。 真正被爸妈护着的小孩，是不会这样的。 “妈，以前我想过，等我高考考上大学，我一定不会再回来了。我还要把大姐接走，不在跟家里有一点交集。” 不管是爸妈，还是赵文霞，赵文军，还是赵文光，她都不想在牵扯一分一毫。 “文露，现在妈依旧支持你这么做，等考上了大学，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想回来就不回来。” 她肯定会想念老四，可是她也不想让老四陷在家里这个泥坑里出不来。 “妈，到底是一家人，再跑能跑到哪去呢？” “除非，我寂寂无名一辈子，在某个地方窝囊的躲着生活，可我不愿意那么做。” 她挂念大姐，现在也对爸妈有了希望，她从前的确独来独往，可是那样真的很孤独，有什么心事都得憋在心里，不能也不敢告诉任何人。 “妈，我知道你也很烦赵文霞他们，但他们毕竟是你生的儿女，你把他们拉扯这么大，付出这么多，总不能什么都收获都没有，就放了他们吧？” 李梅英叹气，“在他们身上我能收获什么？他们遗传了赵家人的自私，刻薄，这是骨子里带来的，没法改了。” 赵文露说，“怎么不能改？妈之前做的不是很好吗？训着他们听话，在家里干活，相比之前，他们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了。” 李梅英道，“这点改变有什么用？该坏还是坏！” 就比如这次赵文露的事，赵文霞简直坏的没边了。 这时赵文露挽着李梅英的胳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那就捏住他们的命脉，让他们一辈子都得求着你，那就好了。” 第63章 我不做任何人的备选 李梅英顺势握住了赵文露的手，让她更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赵文露接着说，“妈，邮局的工作你不能给任何人，一旦给了他们，他们肯定会跟你翻脸的。” “赵文霞他们看重钱，可又没本事挣钱，只要妈手里捏着钱，就等于捏着他们的命脉。” “妈知道。”李梅英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计划稍稍跟赵文露透露了一点，“文露，妈觉得后面政策肯定会有大变化，所以想做点小生意。” 闻言，赵文露一下坐了起来，侧着身子直勾勾的看向李梅英。 李梅英被她看的一激灵，下意识的问道，“怎…怎么了？” 没等赵文露说话，李梅英又道，“你要觉得妈在异想天开，那就算了…” 赵文立刻摇头，“不是，妈，你想做什么生意，你跟我仔细说说。” 李梅英道，“我一开始想过废钢生意，但是我觉得现在这个情势，成衣的生意可能更稳当一点，毕竟现在政策还没有完全放开。” “妈，其实废钢生意是完全可行的，但不是现在，最起码要往后再晚两年。” 赵文露神色严肃的说道，“妈，你看咱们镇上很多人家都是人挤人，家家户户的房子都不够住，而且也没有房子租，未来国家肯定会改善这一块的。” “只要盖房，钢筋的用处就很大。” “我是这么想的，但我现在不好出面，得有人去张罗这个事。” “妈，你想找谁？” 反正，肯定不会是赵文军他们，这事只要沾了他们的手，他们贪图小利，生意肯定会亏光。 李梅英自然也猜到赵文露不待见赵文军他们，而且他要做的事也是瞒着赵文君军他们的。 “还没想好，等你高考完，我要带着你秋远哥和你大姐一块去省里，你大姐看心脏病，你秋远哥去看腿。等他休养好，差不多也到年后了，我想让他去南方。” 赵文露看着李梅英，眼神十分惊诧。 李梅英被她看的不自在，“怎么这么看着我？” 赵文露满目崇拜的说，“妈，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在这个年代，大家在经历过大时代的毒打以后，纷纷都向命运屈服，只想着眼前这日子安稳的过一辈子就好了，再也不要有什么批斗，再也不要有什么动乱，那就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没想到，她妈竟然能洞察到政策的变化，这一点可就是非常厉害了。 李梅英被赵文露夸得十分不好意思，她其实已经浑浑噩噩的过完了一辈子，这一辈子是托了前一辈子的福，活到了一零年后，知道后面会发生巨大的变化，所以才敢有这么大胆的决定。 “妈，现在除了大城市有一点变化外，像我们这种小地方可能要等好几年才能有变，我建议你先做成衣，至于废钢什么的，晚两年在做。而且即便要做，也得另外找人出面。” 赵文露说的，跟李梅英想到一块去了。 她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江源。 他虽然是二道贩子，但他手上的资源绝对够数，不然也不能一下掏出好几万来。可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职员，就怕对方看不上自己。 这时，赵文露又道，“妈，你以后有什么想法及时跟我说，说不准我真能给你帮上忙。” 李梅英痛快的点头，“行。” 两人达成一致，李梅英又问了赵文露关于高考的事，当问到她的志愿时，赵文露说，“妈，我想学医，想报考津大。” 李梅英吃了一惊，“津大医学院？” “嗯！” 赵文露重重的点头，“我知道分数很高，但我想试一试。” “我和江云舟研究过去年津大的政策，我模拟考试的成绩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可以被录取。” 李梅英微微张大了嘴，她从前知道赵文露用心学习，但没想到她的学习成绩会这么好。 那可是去年才被国家研定成为重点教学的医学院，没想到她已经关注到了。 李梅英又问，“那江云舟呢？“赵文露说，“他想去清华，但是分数有点悬，津大是他的备选。” 李梅英：…… 她真是见识浅薄，以为津大就是挺好的选择了，没想到江云舟的成绩竟然也这么好。 赵文露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妈，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和江云舟目前只会是同学，但以后会不会变成别的关系，我也不敢肯定。” “因为我不想和津大一样成他的备选，如果真的有缘分，他去北京，我去津大，我们照样可以顶峰相见。如果没有缘分，即使都在津大也不会有什么关联。” 李梅英：…… 其实，她没想问他们的隐私关系。 像赵文露和江云舟这种学霸，他们对自己的人生的把控远超他人，在他们眼里，他们以后的事业远比感情和婚姻更重要。 学霸之所以能成为学霸，那是各方面都很优秀，她不信一个蠢得相信爱情，还能为爱情放弃学业和事业的人一辈子会有什么建树，除非他是什么天选奇才。 李梅英原本也没想指点什么，但听到赵文露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也坚定的走自己要走的路，于是便说道，“文露，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妈都支持你。” “谢谢妈。” “不用谢，这是妈该做的。” 母女俩说完志愿问题，赵文露又说回了家里的事，整体就一个思想，赵文军他们这辈子也不会有多大的成就，只要李梅英手里攥着钱，就能拿捏他们一辈子。 但训子如训狗，不下狠手是不可能做到的。 毕竟是亲生的，赶出去也没用，说不准这人走了坏路，就跟赵文霞一样，在倒转回来害家里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得让他们有点盼头，又有点惧怕。赶狗不入穷巷，面对自己的儿女也一样，路不能走绝了。 赵文露即便再恨赵文霞，也没想着只顾着眼前出气，而是想方设法的拿捏住她们，让她们别给家里使坏。 至少，在她，大姐，还有妈没有本事完全脱离这个小镇之前，不能这么做。 就跟江叔说的一样，人要能屈能伸，没本事的时候先憋着，有本事了在伸头也不晚。 李梅英原本想等赵文露高考完了就赶赵文霞出去，现在听完赵文霞的话，决定听她的意见，对赵文霞来一场‘彻底’的蜕变。 第64章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等谈完家里的事，天已经亮了，李梅英让赵文露去上班，今天周六，她正好休息，可以去医院送东西。 大嫂吴玲一早起来拿了面出来摊煎饼，李梅英走到厨房，看到一向俭省的吴玲又是拿鸡蛋，又是往锅里倒油，连忙说道，“嫂子，别这么费劲了，就做点面疙瘩吃算了，做煎饼又费时又费东西。” “你们娘俩昨晚都没吃饭吧？今早上不吃好点怎么行？” 李梅英和赵文露回来的太晚，吴玲想着马上天亮了，也就没去厨房，干脆早上早点起来做饭。 这时，赵文露从厨房外头探头进来，“舅妈，我不吃煎饼，喝点面糊糊就成了。昨晚我妈给我吃饼了，不饿。” 李梅英‘啊’了一声，“我啥时候给你吃饼了？你想吃煎饼就吃，在你大舅妈这，不用委屈自己。” 赵文露笑着说，“你就是给我吃饼了，我饱着呢，今早上不想在吃了。” 李梅英眼里露出疑惑，“傻丫头，你昨晚上被吓傻了？” 赵文露笑了笑，没回答她的话，扭身出去了。 就在李梅英扭身往外探的时候，吴玲说，“你才傻了呢，你闺女说你给她画饼吃了，这你都没听明白？” 李梅英怔了一下，然后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想到昨晚上两人的彻夜长谈，李梅英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吴玲见状，一边搅和面，一边问道，“我瞧着你们母女的关系比之前好多了，心结解开了？” 闻言，李梅英丧眉耷眼的说，“哪有什么心结，归根结底，就是我从前做的不对，忽略了文露。现在我对她好点，文露就很开心。” 她虽然这么说，但在吴玲的眼里就是母女和好的证据，继而又说道，“亲母女哪有隔夜仇？文露会读书，远比别人有远见，她和文红从小就懂事，也心疼你的不容易，只是她不爱说话，不如你们家老三能说罢了。” 一提赵文露，李梅英的语气就忍不住烦躁了起来，“可别提赵文霞了，跟她奶奶，跟她姑姑一个德行。” 她说的这一点，吴玲没有反对。 “老三是让他们教坏了，可她跟文露一样都是你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再怎么厌烦，也还是你一家子，她就到了说婆家嫁人的年岁，你总不能不管她吧？” 李梅英手脚麻利的涮锅，“我没说不管，可她这副自私自利的性子，她去了谁家都过不好。” 只要过不好，连累的还是自己。这事想想，就让李梅英烦躁。 吴玲跟着点头，“是得好好改改。” 李梅英想了想，把赵文露跟她说的话说了，吴玲听完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真是文露说的？” “嗯。”李梅英点头。 吴玲笑了，“我就说文露会读书，就是比咱们看的远。” 昨晚听完事情的大概经过，吴玲还以为赵文露肯定要闹一场，把赵文霞给赶出家门。 没想到，她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她也知道这么做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这一点，李梅英也不否认，狠狠的赞同了。 她的几个儿女，就是赵文露潜心读书，老大是错过了年纪，再加上老大正读书那会闹大时代，停工停学，小学读完，初中勉强读了一点，高中完全就没上过什么课。 赵文军和赵文霞也是一样，而赵文光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材料。 在李梅英的‘帮忙’下，吴玲做了一锅疙瘩汤，打了两个荷包蛋。 原本给李梅英和赵文露的，但李梅英没吃，把有荷包蛋的那碗给了李秋远。 吃完早饭，李梅英问李秋远有没有事？ 李秋远摇头，他今天没活休息。 于是李梅英就让他跟自己供销社，去买自行车。 吴玲问了一句，“有自行车票吗？没有的话让你哥找找熟人弄一张。” 李梅英点头，“有，我跟单位同事换好了，只是一直没腾出空去买。” 李秋远骑着二八大杠带着李梅英去供销社，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看中一辆凤凰牌的女士自行车，除了要车票，还得一百三十五块。 李秋远原本想出这个钱，但被李梅英拦住了，低声朝着李秋远说道，“姑有钱，你别管。姑给你的钱就是你的，除了你爸妈，你也别叫别人知道，明白了吧？” 李秋远见她态度坚决，也没好在坚持。他知道李梅英要去县里，就骑着自行车与她一块回家拿东西。 再怎么样，赵德柱都是他姑父，就算姑父不大认他，可姑在意他。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姑父被人砸了脑袋，他这个做侄儿的，怎么也得去看看。 李秋远鲜少来赵家，尤其是赵文军他们长大后就更不来了，因为他知道，这几个表弟表妹不喜欢自己，讨厌自己又穷又破的身份。 虽然赵文红和赵文露不嫌弃，但还有三个很嫌弃，他人穷，就不来讨嫌了。 李秋远跟着李梅英进屋的时候，赵文军还没去上班，看到李梅英，他立刻叫了一声，“妈，你回来了。” 随后，目光看向了李秋远，硬硬的挤了一句话，“大表哥，你来了。” 李秋远应了一声，没多说。 这时，赵文霞从厨房里出来了。 她看到李梅英，眼神有些惧怕，一是担心赵德柱，二是昨天李梅英打的太凶了，她又疼又怕。 “妈……” 李梅英没搭理她，抬脚进屋去给赵文光和赵德柱收拾衣服。 “妈…” 赵文霞的声音里带着颤音，连忙追着她一块进去。 赵文军和李秋远尴尬的站在院子里，赵文军想了想，然后说，“大表哥，进屋坐会，喝口茶吧。” 李秋远撇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麻烦了，一会就走了。” 赵文军：…… 看得出来，李秋远不是很想和他说话。 想着从前的龃龉，赵文军也没脸多说什么，转身进屋给他提了一把凳子。 李秋远说了声谢谢，到底也没坐。 场面再一次尬住了。 就在赵文军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屋里忽然传来赵文霞的哭声，“妈，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要是知道那人真能去找我爸，还对我爸下死手，我就是把自己卖了，也不能说咱家的事啊。” 李梅英恼怒的道，“赵文霞，我没工夫跟你扯皮，我要去医院送东西，你给我让开。” “妈……” “妈你个头啊，你又皮痒了是吧？” 这句话就像是戳到了赵文霞的肺管子，她撕心裂肺的吼了起来，“打，你打，你打死我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第65章 你爸的命抵不上一辆自行车？ 闻言，赵文军扭头就往屋里冲，但没等他冲进去，李梅英一手抓着赵文霞的头发，一手按住她的脖子，把她从屋里押了出来。 赵文军一脸错愕的看着她，“妈……你这是干啥呀？” 李梅英没吭声，押着赵文霞就往厨房走。 这时，张婉晴也从屋里出来了，正要跟出去看热闹，却被赵文军挥手，挡了进去。 这热闹可不好看，小心惹火烧身。 张婉晴没跟他对着干，扭脸进了屋里，偷偷的扒开窗户缝看院子。 李梅英在厨房哗哗放水，用盆子接了一满盆。 “你不是不想活了吗？来，今天你妈我就成全你。” 说罢，李梅英按着赵文霞的头就往盆子里怼，赵文霞完全没有防备，噗呲一下，呛了好大一口水。 她扑腾的厉害，李梅英揪着她的头发又往上提，“你不是不想活了吗？你扑腾什么？你挣扎啥？” 赵文霞呛得直咳嗽，她哭着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过个嘴瘾罢了。 但李梅英可不应她这一套，她最恨寻死觅活的举措，自己不珍惜自己的命，拿去要挟自己的亲妈，真是出息了。 她有本事，怎么不去要挟别人？ 那天小混混去副食店闹场的时候，她怎么吓得跟老鼠似的，躲在一边？ 那是因为她知道，她这条命外人根本不在乎，她嘴上喊两句不会有人搭理她，除非她动真格的，见血了，人家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去报公安。 可在自己家里多方便啊，扯着嗓子嚎两句说‘我不想活了’就会有人怕，生怕她受了伤，寻了短见。 真是好样的。 在外头怂的像个窝瓜，在家里装的像个老虎，有点心眼全用在自家人身上了。 这一次，李梅英没在惯着她。 不是要寻死吗？ 成，那就死去。 赵文霞再一次被摁进水里，把赵文军都吓坏了，他连忙冲进去阻拦，提着赵文霞的脖子把她从水里捞出来。 “妈，你真想让老三死啊？” 赵文军吼的太阳穴的青筋凸凸的往外蹦，这段时间真他妈邪了门了，他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打定主意要他们一家都不好过。 这家里要是出了人命，李梅英得进去，他们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赵文霞得救之后，抱着赵文军的大腿嗷嗷大哭。 但李梅英丝毫不心疼，冷冷的盯着赵文军，“你耳朵塞驴毛了？没听见是她喊着不想活了？” “妈，老三就是说句气话，您也不至于真让她去死啊？” “是说气话，还是要挟自己的亲妈？” 李梅英指着赵文军，“老二，你要是还想安安稳稳的在家里住到你媳妇儿出月子，就给老娘站一边子去。” 这可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赵文军看着亲妈这副狠劲儿，一时之间真的变成哑巴了。 李梅英一把推开他，直接去抓赵文霞。 赵文霞吓得直扑棱，跪在地上抱着李梅英的腿不起来。 “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妈，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妈，我想活着，我再也不敢了…” 赵文霞哭的可怜，可李梅英的脸色却不见好转。 赵文军见状，深吸一口气，抬手把赵文霞抓了起来、赵文霞借机连忙躲到他身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妈，我知道老三这次做的太过分，但您想让她怎么弥补就直说，别这么吓她了，回头真把她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她能吓出个好歹？那老四还不得被吓死？” 李梅英直接开骂，“你没看过你爸的伤吗？后脑勺小碗大个洞，要不是送医院送的及时，你们今天全都得跪在地上给他哭丧。” “那块石头要是在砸到老四身上，你爸的下场就是老四的下场。老四招她惹她了，要被她这么祸害？” “赵文军，这要是小泉的脑袋被人砸了碗大个口子，你今天能饶了赵文霞？” “她呛点水怎么了？那石头怎么没砸她脑袋上？” 赵文军被怼的一滞，李梅英说赵德柱，说赵文露他都无所谓，可这石头要是砸在自己儿子头上，他还真能去跟人拼命。 找不到那个小混混，他可不会放过赵文霞。 赵文军不敢在抬杠，只能说道，“可您现在弄死她，我爸就能好了？我爸在医院需要人伺候，你还不如留着老三去将功补过呢。” 李梅英大骂，“补你妈个头，她不把赵德柱气死就不错了。” 赵文霞躲在赵文军的身后，跟着补了一句，“妈，我不会气爸的，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不敢在外头胡说八道了，我会好好照顾爸的。” 李梅英眼睛一瞪，差点又要上手教训她。 这时，李秋远走了过来，拦住了李梅英，“姑，你打了也打了，骂也骂了，这次就算了吧。我知道您生文霞的气，但现在不是跟文霞怄气的时候，现在是照顾好我姑父要紧。” 李秋远一边说，一边把李梅英拉了出去。 李梅英气的没说话，赵文军立刻拉着赵文霞起来。 李秋远又劝了两句，李梅英气鼓鼓的嗯了一声，扭身进屋拿衣服去了。 李秋远一扭头，就看见赵文军和赵文霞正看着自己，便说道，“没事了，以后好好的，别再惹你妈生气了。” 赵文霞重重的点头，哭的一抽一抽的。 她以后可不敢跟李梅英撒气了，因为李梅英发起疯来，是真能要她的命啊。 赵文军面上有些难看，他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他妈非但没消气儿，反而还要连他一块教训。可李秋远说两句，他妈就全听进去了。 仿佛自己不是她的亲儿子，李秋远才是。 赵文军吸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表哥，多谢你为老三说话，家里最近事多，让你看笑话了。” 李秋远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咋好，“我姑家的事，不是笑话。” 闻言，赵文军又是一滞，胸口闷闷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但挺难受的。 场面再一次尬了起来，谁也没说话，只能听到赵文霞抽抽搭搭的吸气声。 很快，李梅英拎着俩布袋子出来，她看都没看那俩孽障一眼，直接叫上李秋远走了。 赵文军心里更难受了，忍不住跟了出去，走到门口，正要跟李梅英商量去医院的事，却见李梅英骑了一辆崭新的女士自行车。 赵文军下意识的问，“妈，这自行车哪来的？” “老二，你眼皮子就这么浅，你爸一条命都抵不上一辆自行车是吧？” 李梅英没好气的说完，蹬着自行车就走了，根本没给赵文军二次开口解释的机会。 第66章 抡死你们这帮白眼狼 赵文军在李梅英这吃了一个闷钉子，气的直踹门，他也没看清，一脚踹到之前赵德柱修的地方。 这下好了，原本刚修补好的地方，又变得破破烂烂的。 赵文军气的骂了一句，‘我曹尼玛的！’原本只是自己发泄一下，偏偏被路过的胖婶听见了，好奇的问了一句，“赵老二，你骂谁呢？” 又见胖婶，赵文军火气更胜了，想到家里那根打死人不偿命的戒尺就是从她家买的，他更气了。 “婶子，以后我家的事您能少掺和吗？我妈这几天火气大，外人就别跟着煽火了。” 胖婶一听这话，直接瞪圆了眼睛，胖手指着赵文军就开骂，“好你个赵老二，你家没空管赵小泉的时候，赵小泉在我家一玩玩到半夜，我管你家孩子又是吃饭，又是睡觉的，你怎么不嫌我多管闲事？” “照顾你家孩子行，你妈跟我唠两句闲话就不行了是吧？” “我呸！黑心眼子的东西，你妈温吞了半辈子，就叫你们这样的白眼狼儿女给欺负了半辈子。要说我，你妈火发晚了，打你们也打晚了，她早该拿棍子抡死你们这帮白眼狼。” “你们想过安生日子就是扒你妈身上啃肉，让你妈给你们当牛做马是吧？” “赵老二，你但凡有点心，你就能看见你妈这么多年的辛苦，才刚五十岁的人，磨的只剩皮包骨，眼睛珠子都发灰。你就只顾着抱媳妇儿大儿子了，你妈的苦，你是一点也看不见呐。” “赵老二，以后叫你儿子好好待在家里，别有事没事往我家跑，黑心种子的玩意儿，别把我家孩子孙子带坏了。” 胖婶说完，又狠狠的呸了两口，骂骂咧咧的往回走。 赵文军：…… 胖婶说话太快，嗓门又大，他完全没有插嘴的机会，只能硬站着挨了好一顿骂。 赵文军更气了，砰的一声关上大门，扭身往院子里走。 赵文霞进屋换衣服去了，张婉晴听到动静儿正打算出去看看，结果就碰上他回来了。 “老公，我听见外头有人吵吵叭火的，干啥呢？” 赵文军被骂了，脸色难看的很，“能干啥？别人嫌咱们儿子去人家玩了，以后你自己带小泉，少去别人家玩。” 张婉晴一听这话，眼珠子一瞪，立马反应过来这说的是谁。 “刚才是胖婶？她嫌我家小泉了？” 赵文军青着脸说，“你以后少带孩子去她家。” “嘿，还真是她。真是奇了怪了，她孙子也没少往咱家跑，我说什么了？她天天厚着脸皮来咱们家借盐借醋借酱油，有一次连油都借，哪一次见她还过？” 张婉晴气着了，撸起袖子就往外走，“我去找她说道说道，看看我家小泉是怎么讨她嫌了？我也要问问，她那一碗一碗的醋和酱油，打算什么时候还？” 赵文军一把拉住她，“去什么去，还嫌不够丢人的？人家既然说了，以后少去就得了，还讲什么道理？” 张婉晴瞪圆了眼睛，“凭什么她说咱就行，我们说她就不行了？” 可这事赵文军理亏，是他先对胖婶发脾气的，也不怪人家说话难听。 “行了，听我的，家里乱糟的，别添乱了。你还在坐小月子，更不能吹风乱跑。” 赵文军强行把张婉晴送进屋子里，转身出去修门。 他妈现在火气大，那门要是不修，再让她看见，保不齐又要发火。 他可不想被他亲妈赶出去，尤其是他还没房子的情况，一家三口出去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赵文军找了一块木板去修门，一阵叮叮梆梆后，豁口的大门算是修好了，他正要站起来，却见门口站了一个人。 赵文军起身，看清了眼前的人后，神色有些诧异，“大…大伯，你怎么来了？” 赵德拴穿着老式汗衫，外头穿了一件灰色的的确良衬衣，下巴留着一圈胡子，人虽然看着瘦干儿，但一双眼睛却很亮，一看就是个很精明的老头。 赵德栓背着手拿着烟杆，一边往里走，一边问，“你爸呢？” 赵文军不知道赵德栓来干啥，他不敢说实话，只问，“我爸不在家，大伯，您来是有啥事吗？” 赵德栓说，“你大姑奶过世了，让车给撞的。你爷过世了，我和你爸得去给你大姑奶主持公道，你爸在哪，叫他赶紧回来，我们得尽快去你大姑奶家。” 这事是大事，赵文军也不敢瞎胡说，只能说道，“大伯，我知道大姑奶这事大，可我爸也住院了，着实去不了，您看我跟您去成不成？” “你爸咋了？上回把你奶送回去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上回的事，赵文军事后才知道个大概，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被亲大伯暗地里一挤兑，他的脸也隐隐发烫。 “我爸让人给打了，在县里住院，还没从重症病房转出来呢，真去不了。” 赵德栓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怒道，“老二，你们家这是打算跟我这个大伯彻底断绝关系了是吧？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通知我一声？怎么着，你爸这回要是死在医院，你们也不打算告诉我，自己挖坑就埋了？” “你们还要脸不要？自家人有什么事能闹成这样？人都住院了，都不说一声？” 赵文军一开始还有些愧疚，可被赵德栓这么一说，心里也隐隐生了怒气。 为什么闹成这样，大伯自己不清楚吗？ 还不是因为他奶偏心不做人，他姑又欺负他妈，而他眼前这个大伯和他家里的大伯母看着不出声，却便宜占尽还装好人。一干起架来，他们就拿出长子长媳的身份和稀泥，拉偏架，让他妈吃了好多年的大亏。 从前他妈摆不脱婆家，现在他妈发了狠，谁让她不爽，她就干谁。 上回才跟奶大干了一架，这回能跟他们说话才怪。 别说他爸没死，就是他爸真死了，就按照今天他妈这干架的架势，他妈还真能干出挖坑就埋的事，她可不会被所谓的婆家拿捏。 “大伯，现在当务之急是姑奶家的事，反正我爸是去不了了，你看咱们俩怎么去吧？” 赵文军也不愿意多说他爸的事，尤其是他爸是被棉纺厂厂长儿子砸开瓢的事，这要是让他奶知道了，他爸的伤不重要，他奶肯定认为这是个发财的机会，怎么着都要去棉纺厂闹一下，讹点钱。 要是他的工作跟棉纺厂不搭边，他可以说，但现在搭了边，他可不敢说实话。 第67章 铁公鸡也拔毛了 可赵文军越是这样，赵德栓越认为这里面事大，都进县医院了，这伤肯定不轻。 毕竟是他亲弟弟，他不去看一眼说不过去。 再者，他大姑这事也麻烦的很。 他大姑虽然是被车撞死的，可他大姑是跟家里人吵架想不开，自己跑到车头那被人撞的。 最关键的是，他们家事闹得大，还报警了，当时公安正在大街上调解他们的事。 他大姑被她小儿媳推了一把，倒在地上磕的头破血流，她坐在地上嚎叫着不活了，然后冲出去撞的车。 公安目睹了他大姑撞车的过程，加上人家司机也有点本事，现在上下打通，一点钱都不给赔。 但是他几个表弟表弟媳不干，非要人家车主赔钱，甚至还要抬棺去派出所闹。 要是在家里闹闹，不管是亲戚还是邻居都会跟着起哄，可现在他们要往大了闹，有人愿意去，有人不愿意去。 而他是大姑的娘家人，于是就被抬了出来，叫他说句公道话。 这公道话怎么说？ 按道理讲，他大姑的死要赖自家人，当儿媳妇的都能打老婆婆了，这事放哪都说不过去。 要不是被小表弟媳妇儿推了那一把，他大姑也不会去寻死。 可这话他能说吗？ 现在人刚死，大家都在气头上，不去派出所闹，就得找一个出气口。 那个出气口一旦对准备了小表弟媳妇，那就完了，丧事为大的时候，搞不好又要出一条人命。 那他不就成了罪人了？ 所以这话他坚决不能说。 他想找赵德柱，就是想兄弟俩商量个章程，看看怎么能把这事给圆过去，结果赵德柱进医院了，不在家。 赵德栓一开始有些生气，但转念一想，这可是个脱身的好机会啊。 他亲弟弟住县医院，差点没了小命，他守着自己的弟弟，不去闹事很正常的吧？ 赵德栓不气了，朝着赵文军说，“老二，带我去看你爸去。” 赵文军‘啊’了一声，“大伯，你不是要去姑奶家吗？” “你爸都成这样了，我还有心思管别人家的事，我缺心眼啊？” 赵德栓抬脚就朝着赵文军踢去，赵文军没躲开，大腿上生生的挨了一下。 赵文军拗不过赵德栓，只能骑着他的二八大杠带着赵德栓去县里。 本来想坐车的，但赵德栓一看就不会出钱，赵文军心里明白，他出钱把人带到医院，大概率还得出钱把人送回来。 别到最后出钱不讨好，那就亏大发了。 赵德栓也没嫌弃，坐在后座上就让赵文军使劲儿的蹬，平路还行，小上坡也不下来，赵文军蹬到一半实在没劲儿，伯侄儿俩狠狠的摔了一跤。 赵德栓疼的龇牙咧嘴，站起来就骂，“赵老二，你这么大个人了，连个自行车都骑不好？” 赵文军也摔到了膝盖，疼的要命还得扶起车，“大伯，这可是上坡，您也不下来，咱俩合起来都快三百斤了，我哪能蹬得动啊？” “放你妈的屁，你长嘴干啥使的，有话不会说啊？再说了我才一百多一点，哪能凑三百斤？” 赵德栓骂道，“你不想拉我，盼着我死就直说，出这个幺蛾子干啥？” 赵文军被骂的很委屈，他气性上来了，推着车子就走，“反正我拉您也不落好，那您自己走吧。” 赵德栓见他真走，一下拽住了后座，“兔崽子，你干啥去？” 赵文军；“我去医院看我爸去。” 赵德栓气更大了，“哪有你这样的，把老子甩到一半，你自己走？” 赵文军说，“您不是嫌我害您吗？那您自己走。” 赵德栓见他真生了气，眼睛一瞪，“那咋了？你把我摔了，还不兴我骂你两句啊？” “您要是骂的有道理我听，没道理我凭啥听啊？您在家，怎么不会无缘无故骂自己亲儿子呢？” “嘿，你个兔崽子…” 赵德栓举起烟杆子就想打，但被赵文军躲了过去。 这里离县城还远着呢，赵德栓可舍不得打车，只能拽紧了赵文军的车。 “行了行了，快走吧，你爸还等着我们呢。” 赵文军见他这么不要脸，也没法子，被他拽着后车座走也走不了，只能跟他一块。 赵德栓说是去看重伤的赵德柱，可跟着去县城后，就空着手去，医院旁边有副食店，他也没舍得进去买点东西。 说来看赵德柱，还真是瞪着俩眼睛来看看。 赵文军锁好车子，赵德栓就站在一旁等着他，赵文军心里烦死了。 就老赵家这做事风格，真不怪他妈要跟他们断绝往来，真是太不会做人，也不会做事了。 也不对，他们不是不会做人，他们只是对自家不做人。 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早年结了仇，现在再怎么样也不会好，拿东西看人，只会肉包子打狗，所以干脆脸皮放厚点，只出一张嘴。 但凡豁得出去，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赵文军一想到大伯一家，还有他亲奶干的事，心里就忍不住冒火气。 他想了一下，故意说道，“大伯，我爸还在重症监护室没出来，我弟暂时在这看着，我得去给他买点东西，免得他跑上跑下的买饭吃的时候，医生找不到人。” 赵文军觉得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觉得赵德栓多少也会表示一下，没想到赵德栓还是什么都没有表示，只说了一句，“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赵文军听完火气更盛了，他气呼呼的去了副食品店，原本他舍不得买太多东西，可一想到赵德栓一毛不拔的德行，他干脆就买了一大堆，结账的时候心疼的滴血，但出现在赵德拴面前的时候，却十分平静，仿佛这点东西不足为贵。 赵德栓看着他大包小包的拎东西，眼睛都瞪圆了，“你发大财了，买这么多？” 这在农村，都赶上过年办年货了。 赵文军面无表情的说，“我爸住院，我要上班不能来，老五在这守着，他出力，我总要出钱的，这不是应该的吗？亲兄弟之间，总不能连这点钱都舍不得吧？那还是亲人吗？” 这话就是打赵德栓的脸，赵德栓想瞪眼，但又没好意思瞪。 赵文军也不理会他，径直走进医院大门，直奔赵德柱所在的楼层。 很快，赵文军就见到了赵文光，这个时候，李梅英和李秋远也在。 一旁的凳子上放着衣服，还放着一堆东西，看样子就是刚买的。 赵文军走过去，赵文光一眼就看到他，更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 “老二，你咋买这么多东西？” 赵文光十分诧异，毕竟老二可是有名的铁公鸡，咋能舍得花这么多钱？ 第68章 胳膊肘总算知道往里拐 “爸住院，你在这看着，三顿饭都吃不好，给你买点东西放这，饿的时候垫吧垫吧。” 赵文军说完，赵文光道，“那也不用买这么多呀？” “等爸从重症病房出来，他也能吃，这些不多。” 赵文军说完，没等赵文光开口，指着凳子上的东西又说，“这是大表哥买的吧？还买了麦乳精呢。大表哥，谢谢你惦记我爸，回头问我大舅大舅母好，改天我有空就去看他们俩。” 李秋远看着他这一出有些莫名其妙，但出于礼貌，还是应下了。 李梅英瞥了一眼赵文军，瞬间意识到他不可能突然这样，肯定是有什么事把他刺激到了。 李梅英下意识的往后看，果然在拐角处看到了一个往后缩的身影。 赵文光很是疑惑的凑近赵文军，“老二，你受啥刺激了？” 赵文军白了他一眼，“别瞎说，咱爸被人打了，我心疼咱爸，我们俩兄弟都是爸的儿子，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是很应该吗？” 最后两句，赵文军故意转过身朝着走廊那头大声的说着。 赵文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啥也没看到，“老二，你瞅啥呢？” 赵文军没回答他的话，扭身朝着走廊那一头走去，“哎，大伯呢？刚才还跟在身后呢，咋不见了？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他都去找了，赵德栓肯定也不能再躲了，背着手走了出来，对上赵文军的眼神后，毫不心虚的说，“哎呀，这县医院就是大，我一眼没看见你就迷路了，要不是听见你声儿，我还要往上走呢。” 赵文军听的心里发笑，明明拐弯的时候还跟着，一看见他大表哥也在这，立刻就缩回去了。 赵文光看到赵德栓有些错愕，小心的靠近李梅英，低声问，“妈，我大伯咋来了？这事谁告诉他的？” 赵文光自从上一次跟他们闹掰后，算是彻底看清他们的嘴脸了，现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直觉，就是觉得他们来肯定又要找麻烦，不然他爸病死在医院都不会来看一眼，顶多是出殡的时候来发个丧。 “我咋知道？你瞧着我会跟他们联系吗？” 李梅英转而看向赵文光，一见自己亲妈眼里满是怀疑的神色，赵文光连忙说道，“妈……妈，这件事可跟我没关系啊，我一直在医院呢。” 李梅英没搭理他，因为赵德栓走到跟前来了，再怎么不情愿，她还是客气的问了一句，“大哥来了，有事？” 赵德栓背着手嗯了一声，“弟媳妇儿，我听老二说他爸的脑袋被人打开了瓢，严重不？得住多久的医院呢？” 闻言，赵文光和李梅英齐齐的朝着赵文军瞪眼。 赵文军直呼冤枉，可这会又没法儿解释。 李梅英语气不大好，“死不了，但医生说可能会有后遗症。” 赵德栓连忙问，“啥后遗症呢？” “可能会瘫，后半辈子躺床了。” “啥？这么严重？” 赵德拴惊的脸色大变，“谁干的？找到人了吗？” “公安那边再查呢，但那人穷，估计赔不起。” 李梅英说着，一脸郁色的看向赵德栓，“大哥，您今天不来看他，我可能过两天也得去找您，孩子他爹这情况…” “这情况还有啥好说的，在医院治病要紧呢。” 赵德栓叹了口气，“咱们家真是倒霉，老二这边出事了，咱大姑那边也出事了，我今天找上门，原本是想找德柱商量大姑那头的事的，哎呀，谁承想两边都难。” 李梅英‘哦’了一声，顺势问道，“大姑那边咋了？” 赵德栓说，“大姑让车撞死了，现在要拉扯着赔钱，但事情不好弄啊。你俩表哥他们要咱们娘家人出面说话，我这才寻上老二的。” 李梅英撇着嘴说，“大哥，他爹这情况您也看见了，他自身都难保了，他能管谁啊？” “行吧，这事还是我去算了，你们好好管老二得了。” 赵德栓朝着李梅英说，“老二要是好了，你给我个信儿，我回头再来看他。现在他还在重症病房，我就不麻烦医生了，我先去你大姑那头去。” 李梅英点头，“成，你先忙去吧。” 赵德栓转身就走，赵文军说送他，赵德栓好像生怕赖上他似的，连忙说不用，他自己回去就成。 赵文光见赵德栓跑的飞快，笑着说，“咱大伯走的这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狗追了一样。” 赵文军讥讽道，“可不就是怕被狗追吗？刚才妈一说咱爸病重，砸人的凶手没钱赔，大伯就变了脸，生怕咱妈找他借钱，岔开话题就跑了。” 赵文光‘切’了一声，“还说来看爸，他是生怕咱爸死的不够早。” “他哪里是来看爸的？他是来躲事的。” 赵文军把路上从赵德栓那套来的话说了一遍，“大姑奶那边的事不好办，他想借着来看咱爸的事躲过去，谁知道咱爸的事更麻烦，他还不如去大姑奶家呢。” 赵文光吐槽，“呵，大伯可真是又奸又滑。” 赵文军毫不吝啬的加了一句，“他就是抠，来看咱爸连点东西都舍不得买。” 说完，他扭脸看向李梅英，“妈，我不是故意跟大伯说咱爸的事的，他去咱家的时候非要找我爸，我实在没办法了才说爸受伤了，但其他的，我一个字都没说。” 李梅英道，“算你聪明，胳膊肘总算知道往里拐了。” 赵文军脸红了一下，赵文光用胳膊怼了他一眼，“听见没，妈夸你呢。” 赵文军瞪了赵文光一眼，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缺心眼，妈这么说的语气，这话能是好词啊？ 纯纯傻帽！ 赵文光在赵文军那得声，扭头朝着李梅英问，“妈，大姑奶这事咱们管吗？” “谁管？你去管？” 李梅英直接开怼，“你没听见你哥说，你大姑奶是被小儿媳推了一把，想不开，自己往车上撞的。” “你大伯那么奸的人遇见这事都往旁边躲，你是脑袋瓜比别人大些，敢去顶这个雷？” 赵文光哦了一声，也意识到这件事确实不好管。 李梅英沉声道，“这件事你们就只当不知道，有人去找你们，你们就说你爸还在医院需要照顾，分不开身。真要办丧，咱们家派一个代表过去就成了。” 赵文光和赵文军连连点头，刚说完这件事，有人从拐角那里来了。 赵文光一眼认出来，立刻小声蛐蛐道，“妈，这不是昨晚那个大厂长身边跟着司机吗？他又来干啥？” 第69章 脑子被狗吃了 李梅英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神算子，我怎么知道他来干什么？” 赵文光吃了一个软钉子也不恼，继续问道，“该不会是那个江叔没把事情搞定吧？不应该啊，咱们还没开口要钱呢。” 他爸这种情况，不等他清醒下地，谁也不敢保证他会变成什么样子，这赔偿也不能随便开口要。 要多了不妨事，要少了，可就亏大了。 如果他爸后半辈子真的躺床了，肯定得一个人在家伺候，那就等于损失个劳动力了，那赔偿可就不好说了。 虽然棉纺厂厂长有钱，但赵文光也担心他爸的伤太重，对方不愿意赔钱，到时候他家可就完了。 故而，在看到这个司机的时候，赵文光眼里满是戒备，一副随时都准备出手的样子。 “李阿姨，我是蒋厂长的司机，他昨晚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什么东西都没拿，今早他特地嘱托我来送些东西。都是些日常用品，还请您不要嫌弃。” 司机拎了一兜子东西，进口饼干，进口麦乳精，还有毛巾肥皂什么的，都是住院用得上的东西。 “劳厂长挂心了，但我家老头还没从重症病房出来，您要是只来送东西，我们能收，要是说谈点别的，恐怕不太行。” 李梅英一句话，直接堵死了司机的退路。 司机脸色一僵，随后又说道，“李阿姨，我刚才去问过医生了，赵叔叔这伤就是看着吓人，后面调养好了，不会有啥大毛病。” 听到这话，李梅英的火一下就上来了，“多大的毛病算大毛病？要人躺在床上起不来才算？还是以后歪嘴斜眼，不能干活的才能算？” 赵文光跟着说，“就是，别说大毛病了，我爸好好一个人被砸成这样，有小毛病也不行。” 司机被怼的脸色发白，李梅英这边人多，而且她态度强硬不好说话，赵文光站在旁边像个吃人的老虎，一旁还站着俩男人，虽然没说话，可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看，一看就不好惹。 司机也没在赵德柱身上多拉扯，直接朝着李梅英比了一个手势，“我们厂长说了，这个数，您看行吗？” “三百？”赵文光下意识的认为是这个数，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你好歹也是大领导的司机，这点钱也好意思拿出来说，这点钱连我爸的医药费都不够。” “不是三百，是三…” 赵文光直接打断，“三千也不行，我们全家都耗在这了，医药费，误工费，我爸的精神损失费，你三千块就想打发了，真是可笑。” 虽然三千也挺多的，但赵文光想着对方是大领导，肯定能多讹一点是一点。 司机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家领导不是这个意思。” 赵文光十分不耐烦，“那你说，到底多少？” 司机战战兢兢的说，“三万？您看行吗？” “多少？” 赵文光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司机连忙说道，“三万，但是棉纺厂的工作没了，厂里都是厂子弟，实在没法安排进去，突然空降一个进去，就得挤掉其他的厂子弟，真要闹起来了，厂长也作难。” 这一下，不仅是赵文光懵了，就连赵文军都惊到了。 这可是三万呐！ 谁能想到，他爸被砸一下能赔这么多钱？ 赵文军想着医药费除外，他们家能拿两千的赔偿就顶天了，没想到这厂长竟然这么多大气，张口就是三万。 赵文军长这么大，别说三万了，三千的钱都没见过。 这一刻，棉纺厂的工作在他和赵文光的眼里都不香了。 他只想要这三万块钱。 这三万块钱拿到手，除了医药费，他妈手指缝稍稍漏一点，他们兄弟姐妹几个分一分，每个人至少都能分两千块钱。 这可是两千呢，顶他好几年的工资了。 赵文军心里激动的直发颤，另一边赵文光直拽李梅英的袖子，一口一个妈，恨不能让她立刻就答应下来。 李梅英甩开了他的手，狠狠瞪了赵文光一眼，他这才消停。 李梅英不是不稀罕这三万块钱，而是她知道这三万块烫手。真要是拿了这么多钱，那个混不吝的玩意儿知道了，肯定会寻衅报复。 虽然江源说能压住他，可事有万一，万一他压不住，她们一家谁去扛这个雷？ 而且这三万块钱不是小数目，再让厂长反口告她们一个敲诈勒索，那就糟了。 厂长的人脉可比他们广多了，真要是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说不好全家都得进去。 这钱可不是随便能拿的，他们倒是眼皮浅，以为拿了这三万块钱就万事大吉。 人家能当厂长，岂会没点手段？ 别到最后，成了人家姐夫和小舅子博弈的炮灰。 李梅英神色严肃的朝着那司机说道，“赵德柱还没从重症病房出来，医药费什么的也没算清，我也不知道会花多少钱。赔钱这事我不着急处理，反正蒋厂长那么大的官，总不能拖我家这点医药费误工费不赔，你说是吧？” 司机干笑了一下，没接话。 李梅英又道，“劳您转告蒋厂长，我家虽然穷，但没穷破脸，该赔多少就多少，我们不会看厂长官大，就干敲诈勒索那一套。” 司机脸色微微一变，呵呵笑了两声，“成，这话我一定转告给厂长。” 话说完，气氛不太对，司机也没好意思在留下，尴尬的说道，“那……那您忙，我先回去了。” 李梅英点头，“回吧。” 司机没在说什么，目光将李梅英几人看了一遍，然后才离开。 赵文光沉浸在李梅英拒绝了三万块的巨款赔偿的悲痛之中，赵文军这会已经醒过神来了，三万块钱是巨款，可是蒋厂长也不是好得罪的。 这个年头能拿出三万块钱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等司机一走远，赵文光立刻拉着李梅英说，“妈，那可是三万块，您干嘛拒绝啊？” “您知不知道，有了这三万块，咱们家就能在镇上当首富了。” 李梅英冷声问他，“你是要三万块钱，还是要坐牢子吃牢饭？” 赵文光诧异道，“这怎么能坐牢子呢？这三万块是他们赔偿我爸的钱，这可不是我讹来的。” 李梅英眯着眼睛看他，刚才她都说的那么清楚了，他耳朵是聋了，还是脑子被狗吃了？ 第70章 油锅的钱你也敢捞 “妈，你倒是说句话啊？” 赵文光急的直催，李梅英抬手就削，直接给赵文光的脑袋给削偏了。 赵文光急了，“妈……你打我干啥？” “打你没脑子。” 李梅英指着赵文光，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也不看看对方什么人，私底下给你拿三万块的巨款你也敢要，你也不怕你有命拿，没命花。” 赵文军丝毫不觉得李梅英说的夸张，甚至还觉得他妈说的有道理，于是跟着劝，“老五，你别闹了，对方可是县里的大厂长，权利肯定很大。真要是先给你钱，再给你报一个敲诈勒索，你上哪说理去？” 赵文光依旧不在意，语气高昂的哼了一声，“他是棉纺厂的厂长，他跑不了，真要豁出去了，我就举牌子去县里的厂里闹去，我看他要不要脸？” 李梅英听到他这没脑子的话，抬手又想削他，但被赵文光躲过去了。 李梅英白了他一眼，冷声道，“你以为蒋麟家是穷门小户，派出所没人，能让你这么闹？给你扣上一个扰乱治安，聚众打架的罪名，你一辈子都完了。” 上次和张婉晴娘家闹到派出所，那是因为张家跟自家一样，没什么权利，他们家又舍不得花钱，更犯不着为这点小事去疏通关系，为了不让儿子蹲牢子，只能这么老实掏钱。 而且三百块，是在张家承受范围内的。 上次能成功，可这次对象不一样，这法子肯定不行，人家关系网大，说不好，反手就能给你送进牢子里去。 赵文军就是怕这个，所以才会前怕狼后怕虎的。 赵文军是太怂，太自私，而赵文光是太虎，一点脑子都不长，稍稍被人一撺掇，就虎了吧唧的干。 前世，他前半辈子听他奶他姑的，后半辈子听他媳妇的，偏偏他媳妇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这俩兄弟的脑子和脾气稍稍融合一下就好了，也省的她看着赵文军生气，看着赵文光更生气。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李秋远说道，“老五，你妈说的对，惹不起的人不要惹，要是你一个人吃饱了不饿也就算了，可你们一大家子呢，总要忌惮着点。” 赵文光一听这话，眉心都拧成了一坨，“大表哥，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啥叫我一个人吃饱了不饿就算了？” 李秋远正要开口，李梅英直接说道，“你一个光棍汉，自然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死了活了都没人管。但你还住在你老娘的房子，户头还在老娘的名下，你就给老娘安生点，不然老娘非扒了你的皮，听清楚没有？” 赵文光被她的语气吓到，缩了缩脖子，语气瞬间就降下去了，“知道了，妈。” 李梅英不放心，又嘱托了一遍，“这件事你们给我死死的埋在心里，谁要是打这个赔偿款的主意，蹲了牢子或者挨了报复，我可不管捞人，爱死死去。” 赵文军点头，他肯定是不会打主意的，但赵文光可就不一定了。 他的目光落在赵文光身上，“老五，你说句话。” 赵文光先是顿了一下，后知后觉的说，“啥意思？你防着我呢？” 赵文军直接说，“你别眼皮子浅，小心吃大亏。” 赵文光气的直翻白眼，“我真是谢谢您嘞，说的好像你眼皮子不浅一样，你别忘了你家还有一个比你眼皮子更浅的人呢。” “这让她知道人家厂长愿意赔这么多钱，就是油锅里的钱，她都敢伸手去捞，你还是防着她吧。” 这话刺儿的赵文军面红耳赤，忍不住怼了一句，“管好你自己吧。” “是啊，管好你自己吧。” 赵文光原话奉还，语气不屑的道，“别的我不敢说，但这件事我听妈的，妈让我干啥我干啥。你就不一定了，毕竟你也不是没有前科。” “老五，你有完没完了？” 当着李秋远的面被赵文光翻旧账，赵文军的脸是一点都挂不住，要不是在医院，他真想抽赵文光。 家丑不外扬，他眼睛瞎了，没看见还有外人呢吗？ 赵文光丝毫不惧怕赵文军，上前一步就想跟他顶牛。 谁说他都行，就是赵文军不行，他看不上他。 李梅英没等他开口，冷冷的说道，“闹完了没有？闹完了就滚，别在这碍眼，这是医院。” 眼看李梅英发了脾气，赵文光和赵文军的脾气都下去了。 但赵文光机灵，先赵文军一步开口，“妈，我在这守着爸，你有事你就先走吧。” 李梅英嗯了一声，然后朝着李秋远说，“咱们走。” 李秋远应了一声，默默地跟上。 “你还不走？” 赵文光撇了一眼赵文军，眼带嘲讽，“还待在这干啥呢？人家司机都走了，今天也不会回来了。” 赵文军气的眉心直跳，“老五，你嘴上有个把门的行吗？刚才当着大表哥的面，我都不稀得说你。” 赵文光不解，“大表哥在这咋了？那可是咱妈的侄儿，咱家什么事，大舅表哥他们不知道？” 赵文军说，“知道归知道，让大表哥看见咱们兄弟闹成这样，是你面子上好看，还是我面子上好看？” 赵文光听到这话就像是在听稀罕事一样，“呦，你现在要面子了？老二，除了大姐，你是家里最大的，你说说你，你为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们做过什么？” “抠的要死，你有个球的面子。” “我是老二，我就非得为你们付出？老五，你说这话可是有点不讲道理了。” “我没让你一定要付出，但你不能不付出，还想让我配合你演戏，让你装好人，凭什么？我欠你的啊！” 提起这，赵文光都懒得跟他打口水仗，他转身在长条椅上坐下，从网兜里拿饼干吃。 “老二，没什么事你也回吧，这里留我一个人就够了。当然，你要是愿意留下，我也可以先走。” 赵文军深吸了一口气，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但没走出多远，又被赵文光叫住。 赵文军回身，语气不耐烦的问，“又怎么了？” 赵文光起身朝着他走来，往他怀里塞了两袋进口饼干，“这玩意儿太甜了，我不吃，咱爸也不爱吃，拿回去给你儿子吃，省的浪费了。” 赵文军微微顿了一下，立刻推了回去，“这是厂长给爸买的，我不要。” 赵文光抬手就拿回去，“成，那我扔了。” “赵文光，你缺心眼啊。” 赵文军心疼，又给拽了回去，“这饼干多贵啊，咱家过年都舍不得买一袋，你说扔就扔啊？” 赵文光双手懒懒的插口袋里，“老二，我有时候也挺想削你的。” 赵文军瞪了他一眼，“你试试！” 赵文光挑了挑眉，没接话。 赵文军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赵文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笑着骂了一句，“傻/逼。” 第71章 有本事都送下去见阎王 赵文军走出医院大门，就见李梅英和李秋远，两人碰上了江源就没走，站在车子旁边说话。 不知道李梅英说了什么，江源神色很严肃，随后说道，“姐，你放心，这件事我来办。” 李梅英道，“蒋厂长官大，我也不想拿鸡蛋碰石头，该赔的赔了，其他的就算了。但是蒋厂长非要走绝路，我倒也不怕，有本事他把我们一家几口子全都送下去见阎王，不然这事就不能善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江源给自己点了一个烟，“昨晚我主动跟蒋麟谈，就是想把这件事揽下来，没想到他不放心我，今天又来一趟。” “姐，他倒也没那么大本事能把你们送去见阎王，今天让司机来，估计是想打探你们的口风，怕你们敲他竹杠。” 江源说着，又笑了，“三万倒也不多，真要这个数，也不至于弄个什么敲诈罪。” 李梅英想了想，然后摇头，“算了，就跟你昨晚上说的一样，我们小老百姓没什么权利。该我们的，我们拿，不该我们的，我们不拿，免得惹祸。” “不是有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后谁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人，免得以后遭报应。” “这账等赵德柱出院了一块算，反正医药费他们也交了，我们一点生活费还垫的起。” “蒋诚好歹是你外甥，总要给你在蒋麟面前留点脸面，真要让他以为你联合外人敲他竹杠，那丢人就丢大发了。” 李梅英说的句句在理，江源狠狠吸了一口烟，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成，姐，你这份情我记住了。” 从前叫姐或许是出于礼貌，但现在，江源这声‘姐’叫的是真心实意。 “文露上学的事你不用担心，以后云舟骑车送她回去，我还另外找人跟着呢，保管不会出事。” 李梅英指了指眼前的女士自行车，“呐，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这辆自行车也是给我家文露买的。” 江源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李梅英说，“你有事忙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江源点头，“成，姐，有事再找我。” 江源抬脚就走，没走多远又碰见赵文军，他笑着打了声招呼，赵文军老老实实的叫了一声叔。 李梅英看了赵文军一眼，也没管他听没听见，俯身去解自行车锁。 刚才赵文军听到李梅英这辆女士自行车是给赵文露买的时候，他心里很不舒服，可他转念一想，赵文露自从上班，后面又半工半读，可没拿家里一分钱。 现在出事了，妈给她买辆自行车也正常，他要上去跟李梅英争论这个，就等于是主动找上门去挨骂。 赵文军假装自己看不见那辆新的自行车，坦然的走到李梅英旁边问，“妈，你回家还是去单位？” 李梅英头也没抬，“我去你大舅家。” 赵文军道，“那正好，我买点东西一块去吧。” 闻言，李秋远略显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赵文军多少年没去过他家了，现在竟然破天荒的主动要去，还真是稀奇。 李梅英也看了他一眼，“你有事？” 赵文军说，“妈，我没事就不能去看看大舅和大舅母了吗？” 李梅英直接了当的说，“你从前不去。” 赵文军讪讪一笑，“妈，从前我不懂事，现在懂了，该去的。” 李梅英也没拦着他，“随你。” 说完，李梅英骑着车就走了。 赵文军朝着李秋远说，“大表哥，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不会。”李秋远硬硬的说出这俩字，一脚蹬着车子也走了。 赵文军见他们先走也没生气，想着已经来了县城，就在县城买东西算了，说出来也好听。 他正要去副食品店，不知道赵德栓从哪冒出来了，一下拦住了他的车头。 “大伯？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在这？” 赵文军十分诧异，他万万没想到，赵德栓刚才在医院里被他那么辱脸，竟然还能出现在他面前。 从县城坐车到镇上，顶多八毛钱，他至于这么抠门，连这八毛钱都舍不得？ “哎呀，大侄子，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坐车的地方，只能转回来碰碰运气。我可算是碰见你了，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回去呢？” “大侄子，你把我带来的，你可得把我带回去啊！” 赵文军：…… 他就知道会这样。 早知道，这八毛钱他出了。 这下好了，又得驮着他回去，累死他算了。 有赵德栓在，赵文军也没去成副食品店，自然也没能去李秋远家。 其实李秋远远远的看见了赵文军被人拦住了，他还告诉了李梅英。 李梅英根本不用看就知道是谁，直接告诉李秋远，“不用管，那是老赵家的人，他该。” 李秋远‘哦’了一声，又道，“刚才好像就是这个人拦着司机问了好一阵话。” 李梅英沉着脸嗯了一声，这事让赵德栓知道了，保管没好，希望那个司机嘴巴严一点，不要乱说。 李秋远继续蹬着车子跟在李梅英身边，但骑了一段路后，他这个闷葫芦也忍不住开了口，“姑，我发现你最近变了好多啊。” “我咋了？” “从前你可不会这样对表弟表妹他们。” “岁数大了，不想吃苦了，肯定要改变一下，不然咋个活？” 李梅英语气平静的道，“你又不是知道你那几个表弟表妹的性子，除了老大和老四，其他一个赛一个的自私。我要是不硬气起来，早晚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李秋远没接这话，过了一会，才说道，“姑，其实我看到你现在有脾气，还挺开心的。” 李梅英笑了，“咋？你不怕我哪天把戒尺打在你身上啊？” “姑打我肯定是我有错，既然我有错，那挨打也是该。” 李秋远一本正经的说，“姑，我爸妈以前很担心你，因为你活的太憋屈了，太为儿女们着想了，他们想帮你都不知道怎么帮。” 李梅英的眼睛看向前方的路，眼角溢出来的泪花被风吹散，“我知道，你爸妈一直都为我/操心，我说是他们妹妹，他们其实都拿我当女儿看。” “但现在他们不担心了，别人说你脾气不好，我们一家却觉得你有脾气才正常，不然一个好人都能被自己憋坏了。” 李梅英笑了，“成，以后我脾气可能会越来越不好，打你的时候，你别出声就行了。 李秋远还真嗯了一声。 第72章 钱在哪爱在哪 等李梅英和李秋远回了镇上都已经下午了，回来的路上，姑侄俩下了趟馆子，一人吃了一碗米粉，所以到家的时候精神充沛，就是一天骑了几十公里的来回，腿酸腰疼。 吴玲给他们煮了艾叶水，姑侄俩坐在门口泡脚解乏，那叫一个惬意。 随后，吴玲又拿了两根冰棍，给李梅英和李秋远一人一只，她在李梅英身边坐下，然后问道，“德柱咋样了？今天好点没？” 李梅英如实说道，“今天清醒了，就是脑震荡不能动，医生说没事，就是要养。” 吴玲又交代了一句，“等他出院了，你对他上点心。” “成，看在他这次好歹是给文露挡了一劫的份上，我对他好点。” 李梅英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不这样想，赵德柱前几十年都混球，好吃懒做，现在终于做个人了，她可不会再跟从前似的惯着他了。 不然，以后倒霉的是自己。 但当着吴玲的面，她可不会这么说。吴玲岁数大了，之前一直为她操心，现在眼瞅着日子好过了，她不想让吴玲在跟着自己苦下去。 所以现在赵家的事她不大跟吴玲说，除非是瞒不下去的。 就今天早上教训赵文霞这事，李梅英也跟李秋远说了，让他别在他妈面前提，省的吴玲担心。 李梅英刚泡完了脚，正准备跟吴玲进屋帮忙做饭，不想，赵文露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身边还跟着江云舟。 李梅英知道，江云舟不是来做客的，而是送赵文露回家的，所以对江云舟很客气，连忙让他进屋喝水，吴玲还给他拿西瓜吃。 江云舟头一次来也不好意思拒绝，老老实实的吃了两块瓜。 李梅英想起医院的事，于是又多了一句嘴，“云舟，我今天从县里离开的时候，碰见你爸去看蒋诚，蒋诚那样子估摸着还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你家里还有人吗？晚上怎么吃饭呢？” 江云舟如实说道，“我爸跟丹姨说好了，我晚上在丹姨家吃饭，然后在回去。” “那就成。阿姨问这不是想打听你家的事，只是问问你这段时间的打算。毕竟马上要高考了，你肯定很忙，我想着要是没人做饭，可以到阿姨家吃饭。” 江云舟笑着说，“谢谢阿姨，我爸都安排好了。” 李梅英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 江云舟很有眼色，吃了瓜，坐了一会就走了。 客人走了，吴玲去做晚饭，李梅英则拉着赵文露去看自行车。 “妈今天把车子给你买了，你明天就能骑着自行车去了，马上要高考了，你那工作还是辞了吧。钱不够，妈给你拿。” 赵文露之前没听李梅英说要买自行车，所以她今天白天也去看了，二八大杠太丑，女士自行车又太贵，她又没票，还得另外加钱，她也就看了看，没舍得买。 没想到，一回家，李梅英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他们家虽然上班人多，但就一辆自行车，有时候是赵德柱骑，有时候是赵文军骑，连李梅英自己都是走路上下班的。 后来赵文军从张婉晴娘家要回了张婉晴的彩礼，现在家里有两辆自行车，但赵文军一直没开口，赵文露也不打算占他的便宜，打算自己买一辆。 她手里的钱倒也买得起，就是太贵了，她又没票，没舍得添钱。 “妈，你这自行车花了多少钱？” 见赵文露问，李梅英说，“没多少钱，你以后上下学骑车既安全，也不累腿了。” 要是从前，她也嫌贵，但现在她手里握着那么多钱，这一百多的自行车还真是不贵。 这话赵文露不信，“我去看了，凤凰牌的得一百大几，要是没票还要添钱，要不还是退了吧。” 李梅英当即说道，“退啥啊？你上学要紧。” 赵文露看见车子的喜色逐渐退去，眼里蒙上一层担忧，“妈，这要是让其他几个知道你给我买了自行车，心里肯定会不平衡，多半也要找你要车。所以还是算了吧，我不想惹这邪风。” 说完，赵文露从自己口袋里掏钱，“妈，你的心意我领了，车钱我给你，就当是我自己买的，免得让他们嫉妒。” 李梅英把她的钱推了回去，“我从前补贴他们补贴的还少？他们有啥脸找我要车？” “再说了，这是我的钱，我想给谁花就给谁花，以前给他们花，现在也能给你花。” 李梅英把车锁钥匙给赵文露，“妈给你就拿着，理直气壮的拿。” 赵文露看着她，眼里涌上一层薄雾。 人家都说，父母爱子，嘴上说再多都是骗人的，其实钱在哪，爱在哪。 从前，她妈的钱在赵文霞，赵文军，赵文光那。 她没想过，有一天也会到她这。 “就一个自行车而已，你哭啥？” 李梅英看着她，心里酸极了，但脸上还带着笑，“你要嫌妈给你花的少了，以后妈还给你买大件，多花点。” “这就够了，我能挣钱，我不要你花钱，你的钱还是留着给自己花吧。” 赵文露吸溜了一下鼻子，把眼泪压了回去，“妈，你看看你自己，好歹也是拿工资的人，工作单位也不错，可你穿的衣服和鞋都好旧了。以后你多多想想你自己，我们都长大了，能自己挣钱。” 赵文露反过来教育起李梅英来了，但李梅英丝毫没觉得生气，反而还觉得很开心。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弱弱的呼喊声，“妈……” 李梅英扭头看去，发现赵文红就站在门口。 她脸上的笑一下顿住，然后疾步朝着赵文红走去，“老大？你咋回来了？“她上下打量着赵文红，生怕她是受了委屈回来的，尤其这个点回来，李梅英更怕赵文红是被师傅赶回来的。 就在李梅英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赵文红说道，“我跟师傅请假回来的，上次文露给我拿的布料我做好了，专门给你们拿回来的。” 赵文红没说，她其实下午就回来了，在家里没找到她们，才来的大舅家。 李梅英有些不敢相信，“我也有？” 赵文红笑了，“怎么能没有您的呢？” 赵文露也围了过去，赵文红立刻把做好的衣服拿出来给她们看。 她用赵文露给的布给赵文露和李梅英都做了裤子，还添了别的布，给赵文露做了裙子，给李梅英做了衬衣。 赵文红又从袋子里拿了一条裤子，“这还有大舅母的衣服呢。” 李梅英拿着衣服，心里很是感动。原来被儿女关心，竟然是这种感觉。 李梅英上辈子全当牛做马了，有谁会在乎牛马的感受？ 没想到上辈子没体验会过的，这辈子全有了。 李梅英牵着赵文红的手朝着屋里走去，“走，给你大舅母看看去。” 第73章 又起歪心眼 吴玲原本在厨房忙，没听见外头的动静儿，所以乍看到赵文红回来，她很是高兴，拉着赵文红问东问西。 要不是赵文露及时往锅里添了水，锅都得烧干了。 “舅母，我姐给你做了衣服，你快跟我妈去试试，晚上咱们吃点面条就行，我来做。” 吴玲本来想说洗了澡在试，但架不住高兴，赵文露一说，李梅英拉着她就去卧室。 赵文红从赵文露手里接过水瓢，“文露，你也去，试试我做的衣服合身不？饭我来做。” 赵文露本想说晚点，但被赵文红硬推了出去。 她加入了李梅英和吴玲试衣服的卧室，赵文露是一条裤子，一条裙子，吴玲则是一条裤子一件衬衣。 就李梅英是两条裤子，还有一件圆点的衬衣，跟赵文露的裙子是同款布料，穿出来就是妥妥的母女装。 “哎呦，这裤子真合身，文红这手艺真不错。” 吴玲穿了一套出来，左看看右瞧瞧，满意的不得了。 “小妹，你瞅瞅这裤腿，直溜的，衬的我的腿又细又直的，这小衬衣的肩膀真板正呢。” 吴玲家有个衣柜镜子，刚好能照大半个全身，吴玲是越看越满意。 不管是颜色，还是版型，都比她之前的衣服好看多了。 “嫂子，你看看我这身咋样？” 李梅英也显摆了一下自己身上衣服，吴玲看了直说好。 “你别说，你这一身看着真像是从县里的大商场里买回来的一样。” 说完，吴玲又看到了赵文露，眼前一亮，的=“哎呦，文露，你这裙子可真好看，跟你妈站一块，这跟姐妹似的。” 赵文露穿的那条圆点裙子，衬的她小腰就巴掌大一点，那腿也是又直又细溜。 吴玲赞不绝口的道，“要我说，文红这手艺真能去做衣服卖了，这衬衣面前的蝴蝶结还有暗扣呢，真是稀奇。” “小妹，你赶明去烫个头，再穿上这身衣服，真能年轻十来岁呢。” “成，有空了我就去。” 李梅英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她才刚五十，头发还没白，不去烫一下可惜了。 三人照够了，又去显摆给赵文红看。 吴玲一个劲儿的夸赵文红，给赵文红夸的十分不好意思，“大舅母，你要是喜欢，等我有空了，还给你们做。” 吴玲当即拒绝，“做啥呀，这一套就够我稀罕的了。我听你妈说，你在学手艺，你安心学，别牢记挂着我们。” 赵文红连忙说道，“大舅母，做衣服不费事的。” 她师傅那有现成的衣版，她照着剪一下再封边就好了。 吴玲道，“不费事也要花时间，别为了这一点小事，耽误了学手艺。” 赵文露跟着说，“是啊姐，等你学成了，再给我们做好看的衣服也来得及。” 李梅英也点头。 三人意见一致，赵文红就答应了，但有时间了她还做，到时候拿回来，她们也不能说什么。 李秋远泡完脚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见家里笑呵呵的，再一看，他妈，他姑，还有赵文露都穿上了新衣服。 吴玲问李秋远好不好看？ 李秋远点头，好看好看，自家妹妹做的能不好看吗？ 赵文红听着开心，扭头跟李秋远说，“哥，等我有空了，我也给你做。” 李秋远眼睛一亮，高兴的脸都红了。 李家笑吟吟的，换到赵家，就十分冷清，甚至还有些怨气。 因为赵文军被累毁了，赵德栓是一步都不走，就让他一个劲儿的蹬自行车，中间有段平路，赵文军都想把车子给扔了，自己走回来。 要不是赵文霞在家窝着，自觉做好了晚饭，他能把赵文霞骂的狗血淋头。 赵文军累的不想吃饭，勉强洗漱了一下，直接躺床上了。就连赵小泉叫他玩，他都懒得搭理。 张婉晴见他脚上都是血泡，又心疼又疑惑，“你今天干啥去了？怎么累成这样？” 赵文军胳膊搭在眼睛上，没好气的把今天的倒霉事重复了一遍，但他没说去副食店买东西的事，只说赵德栓抠门，去看他爸，连块饼干都舍不得买。 说起饼干，赵文军让张婉晴去拿车把上挂着的布袋，里面是赵文光给赵小泉的进口饼干。 赵小泉拿到饼干高兴极了，饭都不吃，就要拿着饼干出去玩，被张婉晴狠狠骂了一顿，抱着饼干坐在堂屋门口，撇着嘴哭。 张婉晴看他这德行就来气，“你哭个屁，你叔给你这么贵的饼干，你拿出去招摇啥？” 赵小泉抽抽搭搭的说，“妈妈，我想拿饼干给小龙哥吃。” 他口中的小龙哥就是胖婶家的小儿子，比他赵小泉大好几岁，每次赵小泉去，都是小龙带着他大哥的儿子和赵小泉玩。 张婉晴恨铁不成钢的戳他额头，“人家都嫌你，你还巴巴的拿着饼干出去给人家吃，真是个大傻帽。” “我告诉你，以后都不准去了，也不许拿家里的东西给小龙吃，不然你以后都没得吃了，记住了没？” 赵小泉惧怕的点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张婉晴没搭理他，扭身进屋，扎了针和酒给赵文军挑脚上的血泡。 “今天，爸那咋样？” 张婉晴一边挑泡，一边闲聊。 赵文军疼的直吸溜嘴，疼完了才说，“好多了，说不好今晚就转普通病房了，就是脑震荡麻烦，要养。” 张婉晴一听有些失望，干脆打直球，“那厂长打算赔多少钱？” 赵文军一听这话就知道她起了歪心眼，当即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事你可别掺和。” “我没想掺和。” 张婉晴眼珠子骨碌碌的转，这一看就起了歪心思，但她不承认，拐弯抹角的说，“小泉马上要交学费了，咱们手头不宽裕，找妈借点，应该可以吧？” 那饼干一看就是进口货，赵文光现在待业，他怎么可能舍得买这么贵的东西给赵小泉，那东西多半是厂长送给爸的，被赵文光借花献佛了。 那厂长都那么有钱了，爸被打成这样，肯定能赔不少。 小泉是家里唯一的长孙，拿点钱出来给他交学费，也是应该的吧？ 张婉晴心里打着歪主意，说是借，但钱到了她手里，她肯定不会还。 要是别的事上，赵文军还真敢和她想的一样，想方设法的分一杯羹，但赵德柱这事不一样，他可不想惹火烧身。 而且他妈都说了，只要该要的赔偿，多的根本不要，怕出事。 赵文军了解他爸的性子，他要是知道有赔偿，肯定把钱紧紧的攥在手里，谁也不会给。 第74章 嫌我挣得少你找有钱人去 “你最好想一下，以咱妈现在对咱俩的态度，咱俩能从她手上拿到多少钱？赵文露张嘴，都能比咱俩要的多。” 赵文军凉凉的说，“别最后钱没有要到，咱妈还把咱们一家三口给赶出去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 张婉晴忍不住说道，“都是儿女，凭啥给赵文露不给咱俩？妈不能这么偏心…” 赵文军直接打断她的话，“你现在说妈偏心，从前妈给你补贴的时候，可没给过老四。” 他今早看到的那辆新的女士自行车，就猜到应该是妈买给老四的。 他就是问了一嘴就被妈那样怼，其实心里很不痛快，但气愤过后，他想到了老四遭的事，她上下学没个自行车是不太方便。 见张婉晴还是气鼓鼓的，赵文军直接说道，“上回你向着我妈，我还以为你真的改好了，没想到这才几天？你就变了。” “你说我妈偏心，我妈再偏心能有你妈偏心吗？你妈那心都偏到大西洋去了。” 张婉晴变了脸，“那事不一样。” 赵文军笑了一声，“有什么不一样？咱妈愿意给你就接着，不愿意给，你也别要。当心惹毛了她，咱们一家三口睡大街。” 张婉晴撇嘴，“可我们以后是要给爸妈养老的，这能一样吗？” 赵文军接着怼，“你以后不给你爸妈养老？你爸妈现在搭理你吗？” 张婉晴顿时就没话说了，她扭脸看向赵文军，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赵文军，你也就这点本事了，要是你能挣大钱，我犯得着算计这点东西？” “你嫌我挣得少，早说啊。你去找个能挣大钱的，我看谁能让你那么贴补娘家，弄得自己口袋比脸都干净。“张婉晴生气，赵文军更生气，说完，直接倒头就躺下了。 张婉晴气不过，拿针狠狠扎了一下赵文军的脚，疼的赵文军猛地一蹬脚，差点滚到地上去。 疼过劲儿的赵文军朝着张婉晴吼，“你疯了，扎我干啥？疼死了。” 张婉晴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疼死你活该。” 赵文军指着张婉晴，气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赵小泉推门冲了进来，脸上还挂着泪痕，当他看到赵文军满脸痛苦的样子，立刻关心的问道，“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赵文军怕吓着自己的儿子，连忙恢复平静的表情，“爸没事，别怕。” 赵小泉一脸天真的问，“爸爸，你是哪里疼吗？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赵文军一脸欣慰，“谢谢儿子。” “不用谢。” 赵小泉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马上又说道，“爸爸，我两天都没见到奶奶了，她去哪里了？” “她今天回来吗？我给奶奶留饼干吃。” 赵文军听到这话微微顿住了，片刻后才说道，“奶奶忙，过两天就回来了，那你千万要记着给奶奶留着，好吗？” 赵小泉重重的点头，“我会的。” 赵文军摸了摸他的头，叫他出去玩，自己又倒在了床上。 虽然看出他情绪不大好，但张婉晴一点也不想搭理他，她正要出去，忽然听到赵文军说，“张婉晴，我忽然觉得我活了快三十年了，竟然还不如一个孩子懂事。” 张婉晴都知道给娘家扒拉东西，哄她爸她妈开心，可他却被他妈这么厌恶，多看一眼都嫌烦。 张婉晴一听就知道话头不对，立刻说道，“赵文军，你可别把这责任又推到我身上，你跟你妈闹矛盾，跟我可没关系。” 赵文军没说话，张婉晴气的摔门出去了。 此时，赵文霞洗了碗正从厨房里出来，姑嫂两人对视一眼，赵文霞迅速低头，假装自己没听到两人刚才的争吵。 不知怎么得，张婉晴气的更凶了，她不想在家里待，戴着帽子往出走。 可是跨出院子大门的那一刻，她茫然了。 外头的地方是敞亮，可她又能往哪里去呢？ 因着上回的事，她和娘家彻底闹掰了，她埋怨钱凤来偏心，此刻一点也不想回家让她奚落自己，更不想让张小兵嘲笑自己过得不好。 张婉晴越想越气，这些天憋在心里的难受一下爆发了出来，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哭着哭着，她听到熟悉的一声，“妮儿…” 张婉晴抬头看去，就见她爸张成涛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她一声‘爸’差点就叫出声了，却堵在了嗓子眼，然后狠狠擦了一下眼泪，扭头就往回走，跟没看见他一样。 张成涛小跑着过来追，在张婉晴关门的时候，一只脚卡在了门口。 “妮儿，你别关门，爸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好说的？我不听。” “爸来只是关心你，没别的意思。” “不用了，我好的很。” 张婉晴一想到医院的事，心口就疼。她用力的关门，只想把人堵在门外头，一点也不想看到张家人。 张小兵踹掉了她的孩子，她在卫生所小产，她妈一点都不心疼她，连只鸡都舍不得给她吃，满心满意都是为张小兵打算。 她爸更像是死了一样，从头到尾都没露面。 现在她月子都做了一半了，这个时候来干啥？ 张成涛脚疼，挤不过张婉晴，只能往后退了两步。 下一刻，砰的一声，大门在他面前关上。 张成涛叹了一口气，敲了两下门，然后说道，“妮儿，爸给你买了一只鸡，给你炖汤补补，我放门口了，你等会记得出来拿啊。” 很快，张婉晴赌气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拿走，我不要你们家的东西。” 张成涛又说，“妮儿，之前爸不是不来看你，是爸不敢，你也知道，咱家都是你妈做主……” 张婉晴没等他说完，直接吼，“你走！” 张成涛又叹气，“行，爸走了，你好好养着身子，别落了病根。” 张婉晴蹲在门后捂着嘴大哭，赵文霞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这场景，扭头进去喊赵文军。 赵文军也听到了动静，其实正在往出走，只是脚上有泡，根本走不快。 等他走到拐角处，见到张婉晴蹲在地上哭，连忙问，“这是咋了？谁来了？” 赵文霞指了指外头，“好像是张叔来了。” 赵文军立刻说，“开门，去看看。” 赵文霞哦了一声，正要去开门，却被张婉晴吼了一句，“不许开。” 赵文霞站在中间，满目茫然，不知道该听谁的。 第75章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过期糖 赵文军故作苦心的说，“媳妇儿，咱爸都来了，总不能把人关在门外吧？” “关门外咋了？我为什么非要见他？之前我住院的时候，他们谁都不露面，现在小月子都要坐完了，还来干啥？” 张婉晴嗓门一下就扬了起来，“打量我是好哄的，想着过了这么多天了，随便说两句话我就得跟他们和好，再从我手里捞钱，给张小兵当牛做马是吧？” 这话是她专门说给门外头的人听的，说完，她扭头，红着眼睛朝着赵文军吼，“赵文军，你要是不想以后的工资都给张小兵，你就把你的嘴管好，别再我面前犹犹豫豫的搞试探。” 一旁的赵文霞：…… 她抬眸看向赵文军，却见赵文军神色阴沉的盯着张婉晴。 赵文霞心口默默叹气，别人两口子吵架，她真不应该站在这的。 她默默的想走，忽然堂屋传来赵小泉的哭声。 赵文霞抬脚就往堂屋走，根本不愿意站在这看着俩人的脸色。 堂屋里，赵小泉打碎了暖瓶，脚背上还溅了一点热水，赵文霞见他的脚背红了一片，连忙带着他去厨房冲水，还扭头朝着赵文军喊了一句，“哥，小泉的脚烫了。” 厨房里，赵文霞哗啦啦的放水给赵小泉冲脚，最先冲进来的是张婉晴。 “烫哪了？怎么搞得？” 张婉晴急的要命，语气也不咋好，赵文霞听着就生气了，“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搞的？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他把暖瓶给打碎了。” 刚才他们两口子只顾着吵架，谁管赵小泉了？ 现在想起来质问了，好像她让赵小泉受伤了似的。 张婉晴被怼了也没吭声，赵文军站在她们后头，听到赵文霞说的话后，当即说道，“没人怪你，老三，你别多想。” 赵文霞见赵小泉的脚没什么大碍了，把孩子往张婉晴怀里一放，扭脸说道，“你这话说的真稀奇，怪的着我吗？我又不是他妈，也不是我把暖瓶打碎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文霞阴阳怪气的说完，抬脚就往厨房外头走。 她这段时间在家里是不受待见，但这不是赵文军和张婉晴虽然呵斥她的理由。 自己的孩子自己看，她就是多余管这闲事，还被人这样质问。 赵文军被怼的一滞，虽然憋着火气，但到底没多说什么，而是抬步走到张婉晴身边，将赵小泉接了过来。 赵小泉还在抽抽搭搭的哭，张婉晴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脚，松了一口气，“还好，冲水冲的及时，没烫出泡来。” 赵文军朝着赵小泉训斥了一句，“下回可不许动暖瓶了，听见了没？” 赵小泉哭着点头，“听见了。” 张婉晴没多说什么，也没多安慰儿子，自己回房间躺着去了。 赵文军抱着儿子，一瘸一拐的朝着堂屋走去，也没人搭理他。 赵小泉哭了一会就没哭了，赵文军让他坐在桌子旁边玩玩具，自己一瘸一拐的走到拐角的院子门口，打开了院子门。 此时，门外已经没有人了，但靠在墙角有个尿素袋子，用布绳扎着，时不时的还在扑腾着。 赵文军四下看了一眼，没看到张成涛的身影，这才将东西提进去。 他回了厨房后将袋子打开，里面拴着一只母鸡。 赵文军揪着翅膀把母鸡提起来，上手一惦就发现不对，这鸡轻飘飘的没一点重量，再一看鸡爪，根本就不是老母鸡，这就是个当年的小母鸡，而且还轻的很。 这鸡根本没法儿炖汤，鸡毛一扒，顶多就是个大号的鸽子。 赵文军气笑了，他这岳母岳母可真是太抠门了，送给自家闺女吃的鸡还耍这种心眼，送不起就别送，没他们这么恶心人的。 现在这只鸡在赵文军手里就像是烫手的山芋，他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他想了一下，把鸡栓好后轻轻的割了一下，一下没割死，鸡反而乱蹦了起来。 赵文军跳出厨房，朝着堂屋喊，“媳妇儿，媳妇儿，鸡死了…又跑了。” 接连喊了好几声，张婉晴终于磨磨蹭蹭的从屋里出来了，一边走，一边哼哧他，“你没本事杀鸡，你杀什么鸡？杀个鸡还叫媳妇儿，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被她好一阵嘟囔，赵文军也没生气，等她走近了，连忙把刀递给她，还讨好的说道，“那不还是媳妇儿本事大，我就是个空心的，中看不中用。” 张婉晴瞪了他一眼，眼里带着得意，只差没把‘那是’两个字吐出来了。 张婉晴一手提刀，一手抓鸡，但她跟赵文军一样，鸡一上手就知道不对劲儿。 再仔细一看，气的脸都绿了。而且她也明白赵文军把她叫出来杀鸡的目的了，分明是嫌老丈人送的鸡太生，太小，所以拐着弯的叫她自己来看。 这一刻，张婉晴不怪赵文军，而是深深的怨怪上了自己的爹妈。 送不起礼可以不送，她吃不到娘家的鸡也可以不吃，为什么要弄这么不上台面的事来恶心自己？ 原本张婉晴因为这只鸡还稍稍原谅了一下自己的爸，刚才生气归生气，但一想到她爸摸黑来送鸡，她也有点心软。 可是现在，那点心软被愤怒取代，她恨不能狠狠的抽自己两巴掌，她爸妈甩了她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她就心软。 殊不知人家给的是张小兵不要的过期糖，烂糖，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打发她，她还巴巴的当个宝贝。 张婉晴气疯了，抡起菜刀将鸡按在地上，连毛一块剁了一个稀巴烂。 鸡血溅了张婉晴一脸，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继续剁鸡。 赵文军看不下去了，上去夺了她手里的刀。 张婉晴站起来就朝他吼，“你抢什么刀？你不是不会杀？叫我来杀你抢什么？你杀的明白吗你？” 赵文军小声说了一句，“你都剁成这样了，这鸡还怎么吃？” “吃个屁！你就那么馋，非得吃鸡？我让你不要拿进来，你非要拿，杀又不会杀，你瞎显摆什么你？” 张婉晴骂起来眼睛都发红，赵文军气的一梗。 他为什么拿进来，她还不知道吗？ 真要是不知道，她干啥一提鸡就发脾气？ 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拿他当出气筒呗。 赵文军可想把话说明白了，可扭头一看，赵小泉眼泪巴巴的站在门口盯着他们，他所有的气都散了。 “你洗把脸，带小泉睡觉吧，我去把鸡扔了。” 张婉晴原本如斗战公鸡似的，炸着浑身的毛，可见他突然软下来了，她心里也直冒酸气，淹没了所有的怒气，就剩下为自己的不值了。 第76章 真想缝他的嘴 第二天早上，赵德柱被转入了普通病房，他被包着脑袋，鼻子上还插着氧气管，眼珠子转来转去，却只看见赵文光，顿时就有些不满。 “怎么…就只有你在？你妈呢？老四呢？” 他为老四挡了那么一下，差点疼的没了半条命，她总不能不来看她亲爸一眼吧？ 生她给了她一条命，这都等于给了她第二条命了。 赵文光说，“老四马上要高考了，这正抓紧学习呢，她那天走的时候说了，等你转入普通病房的时候她再来看你。” “至于我妈，她昨天刚走。一家子都要忙着上班，留我一个人在这看着你足够了，再说了，医生也说了你没有大碍，就是脑震荡要养着。” “上回老四不也是被磕成了脑震荡，她可没爸你这么矫情，躺了两天，该上班上班，该读书读书，爸，你总不能连老四一个女娃都不如吧？” 赵德柱就问了一句，赵文光却一顿输出，给赵德柱气的直翻白眼，要不是因为他头晕起不来，他高低要给赵文光一巴掌。 瞧把他能的，像是平日里很孝顺，感情老赵家离了他就不能转了一样。 他刚这么想，就听见赵文光说，“爸，医生说了，这床能往上摇一点，你要躺着不舒服，我给你摇起来。” 老儿子这么关心自己，一下就把赵德柱干心虚了，他眨眨眼，示意他摇一下。 赵文光照做，把他摇起来后，又问道，“这里有老二和大表哥买的麦乳精，你喝不？我给你冲！” 赵德柱来了精神，“给老子弄一点，尝尝闲淡儿。''赵文光照做，给他冲了一碗麦乳精，小口小口的喂他喝。 “真甜呐。” 赵德柱发出一声感慨，然后又说道，“老五，你也喝，但你别给我喝光了啊。” 他难得发散一下父爱，不多就是了。 赵文光嫌弃的说，“老头，你放心吧，都是你的，我不跟你抢。” 赵德柱咦了一声，眼里满是惊奇，“老五，你啥时候这么听话了？你撞鬼了？” 赵文光白了他一眼，“我以后都听我妈的，我妈说啥我做啥，反正不得听外人的。” 赵德柱嘿了一声，正要说话，就被赵文光截胡了，“老头，我劝你也省点心，你这辈子扒着我妈好好过吧。不然，等你老掉牙了，你亲戚可没一个管你的。” “你胡说八道啥呢？” 赵德柱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赵文光说，“我能胡说啥？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知不知道，昨天你亲大哥知道你被砸了也来医院了，还跟我表哥李秋远一块来的。” “我表哥还念着你是姑父，给你买的麦乳精和吃的。你亲大哥就空着手，让老二骑着自行车生生的驮了他几十公里来的医院，差点给老二累瘫了。” “就这还不算，咱妈只是说你病情比较严重，还没提到别的呢，你大哥怕咱妈跟他借钱给你治病，掉头就跑了。” “老头，你好好掂量掂量吧，别以为我大伯能对你多好，你要是被我妈扫地出门了，你就只能睡大街，没人收留你。” 赵德柱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赵文光的嘴依旧不闲着。 赵德柱烦不胜烦，抬手把赵文光手里的往给推开，“去去去，老子不喝了。” 结果因为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脑袋，又是一阵头晕目眩，一股恶心的感觉压不下去，一扭头吐了一地。 赵文光虽然嫌弃，但还是拿了东西去清洗地面，并且叫了医生来看他。 很快，医生就来了，检查了一下，他并无大碍，就是不能在乱动了。 赵德柱半靠在床上，生无可恋的瞪着天花板。 赵文光见他这样，又问，“还喝不喝麦乳精了？” 赵德柱摆手，不喝了。 他现在被自己的亲儿子碎碎念，是一口也喝不下去了。 “嘿，你这老头，还见不得人说句实话了。” 赵德柱干脆闭上了眼，他奶奶的，真想把这个臭小子的嘴给缝上。 临近中午的时候，江源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保温饭盒。 他来的很巧，赵德柱正好睡着了。 赵文光看到江源很客气，一口一个叔叫着。 江源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问了一句，“你爸咋样？” 赵文光如实说道，“没事，刚才跟我争了两句，闹脾气，睡着了。” 江源道，“你爸病着，别气他，当心养不好。” 赵文光说，“叔，哪是我气他，是他不爱听实话，自己骗自己。” “随他吧，住院养伤，不好刺激他。” “知道了。” 江源也没多耽误，点了点头就走了。 赵文光目送人离开后就进了病房，打开饭盒，第一层是红烧肉，第二层深一点，是大鸡腿和鸡汤。 赵文光看的眼睛直泛光，这伙食也有点太好了吧！！ 很快，赵文光就吃了一个精光，一点也没给赵德柱留。 晚上，赵文露和江云舟一块来了，而且身边还跟着吴丹，因为吴丹觉得路远，专门租了个车送他们来。 不过李梅英没来。 赵文露进了病房，就见赵德柱半靠在床上，瞪着俩眼睛看着她。 赵文露也没和赵文光多说，抬脚走进去，语气不算亲近，只是关心的问，“爸，你好点没？” 赵德柱直接骂了一句，“好个屁，你们叫赵文光来照顾我，是想早点把我气死是吧？” 赵文露还没说话，一旁给赵德柱扎针的护士大姐看不下去了，“这个大哥，你可不能这么说啊。你这儿子在这守你一天了，给你喂饭，喂水，你上厕所都是他给你又洗又擦的，这要换了别人，可不一定能做这么好。” “虽然你女儿来了，你也不能这么告刁状呢，不怕儿子伤心啊？” 赵文光眼里泛着得意的光，看到了吧，护士都为他说话，他可没有苛待赵德柱。 赵德柱气的直翻白眼，“关你啥事？” 赵文光道，“你胡说八道，人家阿姨看不下去了，帮我说两句话，这不是很正常。” 眼看赵德柱要被气晕过去了，赵文露打断了赵文光的话，“行了，老五，我知道你照顾的好，你别蹬鼻子上脸了。” “就是。”赵德柱跟着附和。 赵文光直撇嘴，没在继续说。 这时，赵德柱朝着赵文露问道，“老四，你知道谁打的我不？这事怎么弄呢？报公安了没有？把我打成这样，打算赔我多少钱呐？” 第77章 孝心缩回去了？ 赵文露看了他一眼，“爸，你这脑震荡有点严重，你先好好养伤，别惦记别的了。那事我妈会去处理的，人家官大，咱们家惹不起。” “官大就能打人脑袋了？” 赵德柱立刻瞪眼，“我这半条命都差点没了，他怎么着也得给我赔几千块钱，医药费也得出。” 因为说话太用力，又是一阵晕眩，赵德柱感觉到恶心的感觉再度袭来，连忙闭上眼。 可就算这样，都没拦住他想要钱的心。 “我可告诉你们啊，受伤的是我，赔的钱也只能给我，你们谁都别想私吞。” “特别是你老五，别以为你在这照顾我两天，就能拿老子的钱，没那个事。” 赵文光一开始的确是有那个想法，但被李梅英骂了一顿后彻底绝了那个念头，他就听李梅英的话，好好的在家里过日子。 结果，赵德柱醒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是这么一顿说，给赵文光气的脸都红了。站在床边，指着赵德柱的手都抖了，“我真是多余管你，就应该让你臭在床上。” 赵德柱哼了一声，理直气壮的说，“你是我儿子，你肯定要管我。” “我是我妈生的，要管也是管我妈。” 见赵文光真急了，赵文露朝着他说道，“老五，行了，你跟他计较个啥，你的心意，我和妈都看得到，我们知道你在这照顾爸不是为了钱。” 赵文光哼了一声，双手插兜，扭脸看向别处。 赵德柱听到了，张嘴就是一句‘小兔崽子’。 赵文露又看他，“爸，你也够了啊，老五孝顺你，想着我和老三在医院照顾你不方便，所以他主动来伺候你，你干嘛说那种话伤他的心？” “你医药费还没着落呢，还想着赔钱，你想什么呢？” 赵文光跟着点头，“就是，老二从头到尾就没说自己留在医院照顾你，你还说我的不是，难不成我照顾你还照顾的出错了？” “就算是人家赔钱了，这医药费肯定要先出了，什么叫都是你的钱？要我说，就算赔了钱也该给我妈收着，你从前背着我妈拿了我妈多少钱给奶和姑，你心里没数啊？” 赵德柱不愿意承认，“我也没拿你妈多少钱，就借了两百，不是被你要回来了吗？” 赵文光呵了一声，讥讽道，“上回就为了那两百块钱，我姑和他儿子林老三差点把我打死。欠钱不还，还打人，你还巴巴的给人求情去，爸，你也长点心吧。” 这话说的赵德柱不吭气，赵文光却不打算放过他，“这两百是你从存折上取的，瞒不过我妈，其他时候，你的工资，你背地里给了多少，你心里没数吗？““从前大伯家日子比我们好过那么多，你也拿钱贴补。结果呢，你被人砸成重伤，连瓶麦乳精都捞不着喝，还得是你二儿子和我妈侄儿给你买。” 赵德柱彻底自闭了，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自己是嘴贱，他就不该提这事。 说到最后，他觉得那天晚上的石头还不如一下砸死他算了，死了一了百了，大家都省心。 赵文露今晚来了就没打算走，赵文光也没劝，见赵德柱闭上眼不想搭理他们俩，赵文光示意赵文露出去，两人并排坐在门口的木长椅上。 赵文露肩赵文光脸色不好，打趣的说，“咋了？被爸那么一说，你的孝心就缩回去了？” “我没想缩，我就是觉得挺可笑的，以前我真混球的时候，我都不管他死活呢，他倒还哄着我。现在我好不容易真心管他了，他还来质疑我的不是。” 赵文光想点烟，但被赵文露按了回去。 “这里是医院，不兴那些。” 赵文光‘哦’了一声，又把烟装了回去。 赵文露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说，“你这只是被误会一次都这么委屈，想想咱妈，她还能活吗？” 一句反问，让赵文光彻底沉默。 赵文露看着对面的墙壁，幽幽说道，“有时候我都在想的，大时代的时候，妈跑了就好了，哪怕在外头流浪，都比在赵家的日子好过。” 她没跑，还不是因为他们这些孩子吗？ 赵文光脸发烫，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到从前做的混球事，他那时候十岁出点头正是叛逆的时候，干的那些事，他都想抽自己耳光。 “你别说了。” 见他声音发哑，赵文露又说，“有些事我不说，你就能当不存在吗？老五，你好好想想吧。” 赵文光知道这事就过不去，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改还不成吗？” “但愿你能真的改，别一涉及到自己的蝇头小利就把妈卖了，那你可太不是东西了。” 赵文光彻底没声了。 他真是闲的，老四是知识分子，跟她扯什么闲话，白挨一顿呲儿。 赵文露见他这样，也没在这件事上多说，直接转移话题，“对了，学车的事我给你问好了，我有个同学她叔是给厂里开车的，可以收个徒弟，但学成了得给人家干活，头三年一个月十块钱的补贴，后面才能涨工资。” “学车几个月就成了，这意思是，我得白给人干两年多的活。” 赵文露直接问，“你去不去吧？” 赵文光有些犹豫，学车是个好活，可这白给人干活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人家有的厂司机都六十块一个月了，他学成了才一个月十块，十块够干啥的？ 顶多就是吃个饭。 赵文露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便说道，“厂里管三顿饭。” 学车是个技术活，师傅也不是谁去求了都教的，要不是条件苛刻，那不是谁都能去学了？ 而且就这么个门路，也是挤破了头去抢。 赵文露看着他说，“老四，你才十九岁，就算白干两多年，你也才二十二，以后有的是大把时间挣钱，你在担心什么？” 赵文光满脸憋屈，“理是这么个理，可人家都挣大钱…” 赵文露道，“别跟别人比，你扪心自问，学车这活好不好？想不想学？想学了就去。” 赵文光原本很犹豫，嫌工资低，可以想到他能开车，还能再厂里拿证，工资低就工资低吧。 “等爸好了，我就去。” 赵文光咬咬牙，应下了。 而且照顾赵德柱这事是他先应下的，他没理由半途而废。 第78章 果然是陷阱 病房有空床，确认赵德柱吃好喝好不上厕所后，赵文露在隔壁的病床上将就了一晚，而赵文光则睡在外头的长椅上。 第二天一早，医生来查房，检查了赵德柱的情况后，说道，“患者的情况还算不错，但为了后面的恢复，最好在住一个星期的院。” 赵文光直点头，赵文露也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时候赵德柱却说道，“住一个星期怎么行？我这么难受，不住半个月回去又头晕怎么办？总不能在大老远的跑来吧？万一死在路上怎么办？” 瞧着他说话有劲儿的样子，都不像是重症的脑震荡患者。 这话听得赵文光和赵文露直皱眉，但医生却仿佛司空见惯一样，语气淡淡的说，“行，那依你说的办，一个星期后你的情况如果没有好转，我们在另外加长住院时间。” 赵德柱嘟囔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他拿不到赔偿款，他多住几天医院总行了吧？ 在医院住着多好，又不用上班，又不用干活，赵文光还得跑前跑后的伺候他，回了家，可就没这个待遇了。 等医生走了，赵文光就想发作，但被赵文露拦住了。 看在他好歹是伤患的份上，别跟他计较，有什么事，等他伤好再说。 赵文露马上要高考，白天没有班上，就拿了书坐在病房里看，赵德柱有什么需求喊她就行。 赵文光在医院里憋了两三天了，她让他出去逛逛，透口气。 临近中午的时候，江源又来了，而且又和上次一样带了饭盒，不过这次不是鸡汤，而是排骨玉米汤。 江源和赵德柱打了声招呼，赵德柱看着他眼熟，使劲一想，立刻认出来了。 “你…是你！” 那天他就是和他起了冲突，差点打架，结果还没打起来，他自己被李梅英好一顿揍。 没想到，他们还真是冤家，自己这一次受伤，又是他干的。 赵文露一看赵德柱这样子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爸，不是江叔砸你的，跟江叔没关系，江叔是帮咱们家的。” “赵大哥，咱们算是不打不相识，从前的事您就别计较了，以后都是朋友。” 这一次，江源先放下了姿态求和。 闻言，赵德柱的气儿一下就下来了，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上次的事纯粹是自己受不了别人的激，所以才动手打人。 算起来，还是他自己的错。 赵德柱没好意思开口，闭上眼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赵文露见江源并没有立刻要走，便和他一块走出病房，然后关上了门。 “江叔，你来有事吗？” 见赵文露问，江源说道，“没什么事，一来是送饭，二来是告诉你一声，住院费我又交了五百，你们别在交了。” 赵文露吃了一惊，“怎么交这么多啊？江叔，这不是你给垫的吧？““不是，从蒋诚他爸那拿的。” 这点钱用不着他垫，蒋麟就得巴巴的送来。 不过这话他没说，又问了一句，“大侄女，今天医生怎么说？” “挺好的，医生说再有一个星期就能出院了，但是我爸不愿意，非得多住几天，医生也说到时候看情况。如果还头晕，就考虑进一步检查了。” 赵文露也没把话说太死，毕竟受伤的是她爸，不是她自己，所以通情达理的同时也把医生给搬了出来。 江源附和道，“那是得多住几天，毕竟伤着脑袋，万一没养好，有后遗症就麻烦了。” 赵文露嗯了一声，赞同江源的话。 江源随后又说道，“蒋家的意思，住院费另算，另外再给你爸拿三千的赔偿，给你一千。” 赵文露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她的事。 江源道，“你别误会，这一千是赔你的精神损失费，我给你要的。” 原来如此。 赔偿款从三万变三千，看来那三万果然是个陷阱。 赵文露心里一阵后怕，幸亏她妈看得清，想得周到，不然真迷失在钱眼里了，他们全家这会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江叔，我怎么都好说，只是这次受伤的是我爸，这件事恐怕还得我妈点头才行。” 江源点头，“我知道，我就是跟你通个气，你妈那我会去说的。” 闻言，赵文露也没有别的意见，江源正准备走，就见赵文光脸色铁青的小跑了过来。 “你咋了？脸色这么差，被狗撵了？” 赵文露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故意跟他打趣，却不想赵文光不耐烦的说，“可不就是被狗撵了？咱奶来了。” 赵文露呆了一下，“什么？” 赵文光脸色更难看了，“还有大伯，还带着咱两个舅爷。” 赵文露：…… 这阵仗，要是说因为担心赵德柱，来看赵德柱伤情的，鬼都不信。 赵文光烦躁的说，“我看见他们的时候，大伯正带着他们找楼层和病房，舅爷们走不动道，我这才走到了前头。” 虽然上一次赵德栓来过，但这一次赵德柱转入了普通病房，又换了一个楼层，他们问都得一会问。 但到底在医院，他们肯定很快就能找来。 一想到那几个舅爷，赵文光脸都绿了，“咱妈不在这，这怎么弄啊？” 他奶就已经够难缠了，再来几个舅爷，几张嘴一开口，他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赵文露也不知道怎么办。 江源见他们头大如斗，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奶奶和舅爷来看你们爸爸……你们怎么这个表情？” 赵文光一脸便秘的表情，“江叔，你有所不知，别人家的老人可能和和睦睦的，但我那奶很难缠，舅爷更难缠。” 他奶就不说了，他那几个舅爷怎么说呢？喝酒碎嘴一样不落，清醒的时候，你是我兄弟，我是你弟弟，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一喝酒，上了头，那就不一样了。 你说我的不是，我说你的过失，大年初二都能掀了桌子干架。 所以，他们从不去舅爷家拜年，就算去，也是站门口说两句话就走。 要问他们为什么干架？ 那还不是因为生的孩子多了，都觉得爹妈偏心，觉得不公平闹得。 尤其是他们各自成家，大时代后各人际遇不同，有穷有富起了隔阂，那一年喝酒掀桌，自家孙子读不好书都能赖在爹娘偏心的头上。 赵文光有幸见识过一回，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而且今天偏偏来的，还是最喜欢喝大酒说脏话的那两个舅爷。 第79章 人没死就要埋 江源还没问怎么难缠法儿，就听见走廊另一头传来咋咋呼呼的声音。 “我儿呢？我可怜的儿子呢？在哪呢？” 是赵老太的声音，略带哭腔，听着就伤心。 “这呢这呢，大姐，你看，那不是德柱家的那小小子吗？” 有人拉着赵老太就往赵文光面前走，赵文光下意识的就想往后躲。 江源看着眼前冲来的一伙人，隐约明白眼前这两姐弟提起他们为何会这么难受了？ 赵老太穿着一件黑布衫，腿上洗的发灰的小脚裤还让布给缠着，穿着一双沾着泥巴的布鞋，看着很像是电影里旧社会的老太婆。 人又瘦，颧骨又高，张嘴一哭就露出下牙往上唇怼，看着就是一副凶相。 她旁边的两个人，还算讲究的是赵家的四舅爷，只是衣服洗的旧了些，裤子上打了补丁。 另一个是大舅爷，在大热的天穿着一件包浆的外套，敞开着怀，里面根本没穿衣服。肥大的裤子用布绳系着，却也没系好，裤缝敞着，露出里面洗成烂洞的衣服。 头发包浆，胡子包浆，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邋遢俩字，但大舅爷的那双眼睛却贼亮。 江源下意识的往后退，他曾经下过乡，他见过这样的人。 只要看见这样着装的，统统不好惹。 他们深刻的演绎了，什么叫穷山恶水出刁民。 你看着他又破又穷很可怜，可以一旦接触后就会发现，这人又穷又邋遢完全是自找的。 那句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无道理。 赵老太太看见赵文光就想扒在他身上哭，赵文光闪身一躲，赵老太太扑了个空，转而一把抓住了赵文露。 但她眼神不好，把赵文露叫成了赵文霞。 “老三，我听说你爸这回可遭了大罪了，说不好要瘫啊。到底是谁啊？这么作孽，把我儿子害成这样。” 赵老太太嗓门贼大，嚎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赵文露没回答她的话，冷着脸把胳膊抽了出来，“我是赵文露，不是你说的老三。” 赵老太太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呦，真是老四啊。” 话落，她转口又说，“老三老四有啥区别，都是你们姐俩，都是我的孙女。” 赵文霞听着这话就直泛恶心，不区分老三和老四的原因，无非就是赵老太从没把她放在眼里过。只有老三和大伯家的儿女是她的孙子孙女，自己在她眼里跟野草没什么区别。 可没等她开口，赵老太又问，“你爸咋样了？他在哪呢？我咋没看见他呢？” 赵文霞冷冷的说，“我爸睡了，您就别去打扰他了，他现在一说话就吐，医生让他多睡少睁眼，少说话。” 赵老太眉头一紧，“睡了我也能看呐，人在哪呢？” 赵文露没说话，大舅爷上前一步，指着赵文露说，“你个丫头片子，你耳朵聋了，你奶问你爸呢？” 大舅爷满嘴黄牙，因为抽旱烟又不刷牙，身上满是烟臭味。 他眼睛一瞪，就像是具死尸睁开了眼，熏人又吓人。 赵文露的脸色起初有些僵硬，但很快就适应了过来。她正要开口，赵文光一下把她拉扯到身边去，然后指着病房门说，“在那，奶，舅爷，你们自便。” 赵文露扭脸看他，满目惊讶。 这个时候让他们进去干啥？ 爸还没好呢？ 赵文光等人全都进去了，这才小声说道，“奶是咱爸亲妈，带着咱爸的亲舅舅，来的都是重亲戚，咱们不可能拦得住。” “你让他们进去吧，不然咱爸也还会心存幻想。咱奶来一趟不容易，咱大伯把这几人弄到县城来，车费都得出好几块，他不让咱奶捡点便宜，是不会回去的。” 赵文露哼了一声，“大伯可真是个人精，来了一趟，什么都打听到了。” 说完，她后知后觉的想到旁边还站了一个人，连忙朝着江源看去，“江叔，让你见笑了。” 江源摇头，表示不在意，“没什么，谁老家还没几个老亲戚呢？” 或许从前没有，可大时代的时候，什么人都见过了。 “有什么事去三楼找我，我在骨科病房。” 赵文光连忙应下来，“成，谢谢江叔。” 江源没在多说，抬脚往楼梯口走。 “走，咱们听听她们说什么。” 赵文光说着，推着赵文露往门口走。 其实不用靠得太近，赵老太他们嗓门很大，站在门口就能听见。 赵文露都说了赵德柱在睡觉，结果赵老太一进去就像嚎丧似的趴在赵德柱身上哭，哭天哭地哭老天，好像真是死了儿子一样，生生的把赵德柱给吵醒了。 一看赵德柱睁了眼，赵老太哭的更狠了。 赵德柱想张嘴都找不到机会，最后还是刚转进病房的隔壁床病人受不了了，扯了铃叫护士。 护士脚步匆匆的赶来时，见赵文露和赵文光都站在外头，疑惑的问了一句，“你们不是十八床的家属吗？站在外头干啥？” 话音刚落，就听见病房里的哭声。 护士脸色一变，立刻推门进去了。 “小点声小点声，这里是医院，别影响别的病人休养。” 可嚎丧只是小事，护士刚挤进去，就看见赵老太趴在赵德柱身上，一边哭，一边拿拳头锤赵德柱的胸口，给赵德柱锤的直翻白眼。 “天呐，快起来快起来，他是脑震荡病人，你这么锤他，是想锤死他吗？” 护士一把拽起赵老太，立刻去检查赵德柱的情况。 这时，赵文露和赵文光也冲进来了，“怎么了？我爸怎么了？” 护士猛地抬头看他，语气满是责怪，“十八床家属，你们站在外头干什么？这老太太进来锤病人，给病人都快锤死了。” 正说着，赵德柱忽然抽搐了起来，护士吓了一跳，连忙大吼，“叫医生，快叫医生。” “医生，快来医生，十八床要救命……” 赵文露转身就往外跑，赵文光也想去，被赵文露一把推了回去，“看着他们。” 赵老太见情况不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拍大腿，“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年纪轻轻的就送了命啊…老天爷你不长眼啊…” 大舅爷直叹气，“姐啊，你别哭了，这是柱子的命啊，拦不住的。” 二舅爷也说，“姐，柱子要不成了，得想不成的法子啊。” 赵德栓也劝，“妈，柱子这事咋弄啊？是回老家埋，还是放镇上啊？” 一旁的护士都傻眼了，眼里满是震惊。 人还没死呢，怎么就要埋啊？ 第80章有儿有女有人下葬 赵文光听着这些稀烂的话，更是怒上加怒，直接骂了起来，“哭个屁啊哭，我爸还没死呢，你们着急给他送什么丧？” 他嗓门奇大，直接压过了赵老太太和大舅爷，四舅爷的声音。 赵老太太被吼的一愣，张着嘴都忘了哭了，大舅爷眼睛一瞪，指着赵文光就要凶，“你个小逼崽子，你……” 脏话没说完，门外传来声音，“让开让开，医生来了。” 赵文光正好堵在门口，被人一把推开，被挤到门边。 紧接着医生冲了进去，本来要对赵德柱施救，可刚到床边就被赵老太一下抱住了腿，“我可怜的儿啊，来了医院还被你们医死了，留我一个孤零零的老婆子可怎么活啊？” “阎王爷啊，你把我这个老婆子也一块收了吧，我不活了…” “病人还有救，老太太您先放开医生，让医生抢救啊。” 护士好说歹说，赵老太还是不松手，一旁的大舅爷也跟着嚎，“大姐，你命苦啊，老姐夫死了，这小儿子也没命了。” 护士死扯着都扯不动，气的直翻白眼，赵文露气的头皮发麻，直接骂开了，“不活了你们就去死，现在就去，别他妈耽误我爸的命。” “赵文光，你是死人吗？还不把他们拖出去，是想让他们害死咱爸吗？” 赵文光仿佛被吼醒了似的，大步走过去拽赵老太太，结果被大舅爷和四舅爷一把拦住。 “小老五你干啥？你动你奶一根指头试试？” “我动她啥了？我叫她不要耽误医生抢救咋地了？我爸都快被你们捶死了，你们还在这胡搅蛮缠，怎么着？非得把我爸送去见阎王爷才行？” 大舅爷梗着脖子说，“你爸都这样了，还让他遭那个罪干啥？要说我，趁着还有一口气，送回老家才是对的。” “断了气的人再送回老家不吉利，连屋里都进不了，只能在外头搭棚停棺。” “我停你妈的棺！！！” 这话点了赵文光的雷，他一把揪住大舅爷的衣领，拽着他就往外头拖。 四舅爷去拦，直接被他拽着胳膊往外拖。 赵文光一个正值壮年的小伙子，生的又高又壮，对付两个常年喝酒的瘦干老头还是轻而易举的。 赵老太太想去帮忙，却被赵文露一把拽住后脖领子，直接往后拖。 赵老太太的衣领原本就小，被赵文露一勒，直翻白眼吐舌头。 一直隐身的赵德栓想帮忙，却被赵文露狠狠瞪了一眼，“赵德栓，你再敢插手试试？我爸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信不信，我让你脑袋也开个碗大的瓢？” 赵德栓伸出手的一下就缩了回去，眼睁睁的看着赵老太太被赵文露揪着后衣领，踉踉跄跄的退出病房。 他们前脚出去，护士后脚就把病房门关上了。 妈呀，这一些人简直太可怕了。 没见过这么闹事的！ 人还没咋样呢，他们就要办丧了，这是要打算活埋病人吗？ 门外，赵文露和赵文光一松手，赵老太太就嚎了起来，“我不活了，儿孙不孝，活着多余啊！！” 大舅爷和四舅爷更是压不住火，想要跟赵文光拼命。 可他们刚准备动手，保安队的人拿着警棍来了。 “谁在医院闹事？” 几个雄壮的大男人往那一站，立刻就吓得赵老太太不敢吱声。 赵文露当即指着赵老太太跟保安说，“大叔，这几个老的想医闹，刚才在病房差点把医生给打了。” 保安脸色一寒，眼神朝着赵老太太看去。 赵老太太立刻瞪了眼，“谁打了？我可没动手，你这个臭丫头片子，你咋瞎胡说呢？” 赵文露直接说，“刚才是谁扯医生的腿，差点把医生给绊倒了？” 赵老太太不吭声了，一旁大舅爷立刻指着她骂，“你个臭丫头片子，这可是你奶，你就这么对你亲奶？” 四舅爷哼了一声，眼里闪着不屑，“丫头片子就是养不熟，早知道你长大六亲不认，当初一生下来就该溺死你。” 闻言，赵文露红了眼，正要上前一步，一声冷厉的质问传来，“你要溺死谁？” 赵文露下意识的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李梅英冷着脸，大步走来。 “妈…” 赵文露一开腔，声音就夹杂了哭声。 李梅英走到赵文露身边，抬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妈来了，不用怕。” 说完，她扭脸朝着赵老太太看去，“我以为上次说的很清楚了，看来你是真老了，一点记性都没了。” 被她这么一说，赵老太太眼里闪着心虚。 四舅爷阴阳道，“侄儿媳妇，你怎么跟你婆婆说话呢？这要是搁在从前，儿媳妇都不能抬头看婆婆，不然就得站规矩，这才过了几年啊，你老本都忘干净了？” 李梅英直接开怼，“你那么喜欢站规矩，回你家指使你老婆，女儿，儿媳去站规矩去。你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啊，还要媳妇儿当牛做马？” “瞅瞅你穿的像个乞丐一样，也不像是有皇位的，整一堆破盆破碗，还真当自己是土皇帝了？” 四舅爷气红了眼，“好啊，感情是嫌我穷？我告诉你，我就是穷，我也是赵德柱的四舅，你别想撇清关系。” “你是赵德柱的四舅，可不是我的四舅。” 李梅英冷冷的说了一句，然后朝着赵老太太说道，“我跟你说过了，你再来找赵德柱，你就把他带回去。” “妈，不能让他们把人带走，刚才他们就在病房里捶我爸，差点没给我爸锤死，医生来抢救他们也拦着，还要带我爸回老家活埋呢。” “赵文光，你瞎说什么呢？” 赵德栓听不下去了，指着赵文光道，“你奶和你舅爷都是好心，想着你爸不成了，得落叶归根，什么时候说活埋了？” 赵文光连大伯也不叫了，直接开骂，“你放屁，医生都没抢救，人还没死，你们就在病房里哭丧，一层楼的人怕是都听见了，你还狡辩什么？” “我爸还没死呢，你就带一帮人来哭丧，你真以为你那点小算盘比尔呢看不见是吧？” “我告诉你，我爸的确是被人打的，人家也的确要赔我爸钱，但这是我们家的事。我爸就是死了，这钱也轮不到你们这帮外人来惦记，他有儿有女有人下葬，轮不到你们多管闲事。” 第81章 人在手里，钱也得要 “你个不孝的东西，我是赵德柱的亲妈，我能是外人？” 赵老太太拍着大腿往地上一躺，直接就滚了起来。 “天爷呀，儿女不孝，天打雷劈啊！！” “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儿子拉扯大，结果娶了媳妇忘了娘，嫌我是外人，没有媳妇儿子亲啊…” 四舅爷语气生气的说，“赵文光，你看看你把你奶给气的，这要是放在我们那，村民都看不下你这样的东西，脊梁骨都给你戳烂。” “你们凭啥戳我脊梁骨，你们自己做的什么缺德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赵文光气的想打人，李梅英拦住了他，自己上前，冷冷的看着这一帮子人，“你们要带走赵德柱，成啊，你们自己去跟医生说。” 说着，李梅英看着赵老太太沉声道，“赵德柱是你生的，你要他跟你亲，那就跟你亲，但你得代替赵德柱写个字据，跟我离婚，从今以后任何事都别再找我们，也别找我的儿子女儿给他养老，以后瘫了死了，我的子女既不去伺候，也不去摔盆，你这个妈一手包办。” 赵老太还以为李梅英想通了，可听到她后面说的这么一长趟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你啥意思啊？”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赵老太一脸茫然，有些无助的看向自己的大儿子。 赵德栓毕竟当过村支书，他听着李梅英这话的意思是要跟赵德柱彻底脱离关系，彻底把赵德柱甩给他们。 那天那个司机跟他说，厂长要赔李梅英三万块钱，他想着赵老太是赵德柱的亲娘，这笔钱真要是赔了下来，怎么着也得有老太太一份。 三万块钱可是巨款，他做梦都没梦到过这么多钱。 所以他回去后，跟赵老太把情况说的特别严重，赵老太知道要赔钱，也知道儿子伤重，她担心李梅英一个人把这么多赔偿款给私吞了，所以着急忙慌的叫来了自己的大弟和四弟。 想着人要是真死了，人在他们手上，钱怎么也得到他们手上。 可李梅英这么痛快的撒手不管了，而且还要离婚，跟儿女断绝关系，这怎么看都不对劲儿。 赵德栓咳嗽了两声，站了出来，望向李梅英，“弟妹，你这话严重了，妈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心疼柱子，一时口不择言才说那样的话，你就别跟一个老人计较了。” “我没跟她计较，这话我也不是第一次说了，上回你妈来我房子里闹，我就说过了，她再来一次，就把赵德柱带走。我的房子是单位分给我的，没赵德柱的份。” 赵老太一听这话就急了，扯着嗓子嚎，“放屁，那就是我儿子的房，你人都是我儿的，房子也得是我儿的。” 李梅英冷声道，“房本上的名是我的，那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说完，她懒得再搭理赵老太，直接看向赵德栓，“既然你们要把赵德柱带回老家，那就带走吧。” “老四，去找纸和笔，叫你大伯写下字据，以后赵德柱的事就跟咱们无关了。带回去也好，继续住院也好，你们都无需过问，省的说你们心术不正，霸占了人家的亲儿子，让人家的亲儿子忘了亲娘。” 赵文露沉着脸说好，虽然她不知道她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在这种情况下，她一定态度坚定的拥护她妈。 赵文光见赵文露真去找纸笔，拽着李梅英的袖子急声说道，“妈，他们就是惦记我爸的赔偿款，他们不会对我爸好的…” “他们惦记就惦记，你别惦记就成了。” 李梅英的声音不小，足以让赵德栓他们听得很清楚，“只要他们要得到，随他们去。” 赵老太听到这话，神色一喜，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 见状，大舅爷和四舅爷连忙拉她起来。 此刻，他们眼里满是得逞的笑意。 仿佛那三万块钱的赔偿款，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唯有赵德栓觉得不对劲，按说这么大一笔钱，李梅英不可能不动心，她就这么把赵德柱让给他们了，这也太容易了一些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赵德栓虽然说不出这么一句完整的话，但他心里却直突突。 故而，在赵文露真的拿来纸笔叫他写的时候，赵德栓竟然愣住了，“这个我不能写。” 赵文露神色一沉，“怎么？大伯，你要反悔吗？” 赵老太也疾步走到赵德栓的身边，拽着他的胳膊就摇，“老大，他们把柱子给咱们了，你咋不写了呢？” 说着，她压低声音说，“快写了，咱们家就什么都有了。” 三万块啊，农村人撒时候见过这么多钱？ 别说三万了，就是三千也没有，三百块都难找。 三万，他们在村里当首富，啥啥都够了。 到时候，她也要买个金坠子戴在耳朵上，让那一帮带着银坠子的老太太看看。 银坠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有金的。 赵文露撇了赵老太一眼，眼里满是嫌恶，“你就这么猴急，恨不能让儿子立刻死了换钱，就不怕被人把脊梁骨戳烂了？” 赵老太恶狠狠的剜了一眼赵文露，“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啥呢？” “我胡说八道？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这难看的吃相。” “死丫头，读了两天书就找老娘面前嚼字。” 赵老太板了脸，扬手就打，赵文露没防备，本以为要挨一耳光，却没想到自己踉跄了一下被人扯走，紧接着‘啪’的一声，澈响走廊。 赵老太没打着赵文露，但被李梅英狠狠打了一耳光。 赵老太：…… 赵文露：…… “李梅英，你敢打你婆婆？” 大舅爷猛地一嗓子吼出来，所有人都清醒了。 赵德栓脸色阴沉的说，“弟妹，你太过分了。” “你妈要打我女儿，我肯定要还手，你妈是你媳妇的婆婆，可不是我的婆婆，我不认她，她啥也不是。” 赵老太嗷呜一嗓子就要冲过去打，大舅爷四舅爷也要去帮忙，赵文光立刻拦了过去，眼看就要打起来，病房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 “十八床家属？” 护士刚叫了一声，赵老太顾不上撕打李梅英，转身就朝医生走去。 “我儿咋了？我儿还活着吗？” 护士一看见她就吓得往后退，保安队立刻上前，拦在医生面前，防止赵老太动手。 赵老太想扒拉着挤过去，却被保安队的队长用棍子抵住，“后退，往后退，在靠近医生，我电你啊！” 第82章 全都是金钱的味道 “干啥呢？”大舅爷一见亲姐被呵斥，梗着脖子就往上走，却被保安队其他的人用制住。 刚才他们没管，是因为那是他们亲戚在闹事，可他们现在冲到医生面前了，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十八床家属？”护士又朝着赵文光喊了一声，“就说你呢，你爸的命不要了？” 赵文光硬着头皮走过去，李梅英一把拉住了他，转而看向赵德栓，“你写不写？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赵德栓被她这么一说，眼里闪过一抹惊愕。 他还没下定决心写，赵老太扭头就朝着他喊，“老大，你磨蹭啥呢？她都不认我这个婆婆，养的一帮杂，种儿女也不认我这个奶奶，柱子落他们手里，还不知道会被他们祸害成什么样呢？” “就是，你听你妈的，你妈撒时候害过你？” 四舅爷朝着赵德栓走来，狠狠的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赵德栓看了一下自己的四舅，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到旁边去写字据。 为了以防万一，李梅英专门走过去，让赵德栓按照她的意思，一字一句的写在纸上，最后写他和赵老太的名字，按手印。 赵德栓写完，李梅英就拿走了字据，“老四，老五，咱们回家，从今以后赵德柱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啊？”惊呼的不仅是赵文光和赵文霞，一旁的护士也惊呆了。 不会吧，他们真把病人交给这几个难缠的老头老太太啊？ 真不叫那病人活了？ 护士真想把赵文光叫回来，刚才见识过这几个老头老太太闹事的威力，她已经能想到后面跟他们沟通的难度。 真是造了大孽了。 这么孝顺的儿子，怎么摊上这么个奶奶了？ 赵德栓：“医生，我弟咋样了？” 医生：“患者只是一时抽搐，已经抢救过来了，后面可不能在晃他，动他，得好好的养着。” 赵老太：“那啥，我儿还有多长时间能活？能让我们带回家不？” 医生“……？” “老奶奶，您没听清我说的话吗？患者已经抢救过来，好好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赵老太一脸惊愕，“啊，他不死了？” 医生，护士一脸无语。 这话说的，真像是盼着自己的儿子去死一样。 赵老太说，“那能回家在家里养不？在医院要花钱，我们家可穷啊，没那么多钱给他治。” 医生努力保持平静，“病人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回去，必须要在医院住院打针。”” 护士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说道，“老太太，人家子女在的时候可没说要回家，一直都说要让病人养到好为止呢。” 赵老太哼了一声，“他们个个都是上班的，他们肯定有钱，我一个老太婆哪里来的钱哦，肯定不能这么糟钱，到时候把我这把老骨头卖了都补不上医药费。” 没钱给病人治病，刚才在那抢什么？ 还娶了媳妇忘了娘，现在看来她这个娘也不怎么样，巴不得自己的儿子去死。 护士真怕这老太太把病人给弄出去，那可真的会死人的，就说道，“您就放心吧，您儿子的医药费交了挺多的，够他在医院养好伤的。” 护士原本是好心，岂料赵老太下一句又语出惊人，“啊？医药费交了多少？现在出院能退给我不？” 出了院，她就带着柱子去棉纺厂闹去，非得让他们拿三万块钱的赔偿出来。 护士忍无可忍，“老太太，这十八床也是你亲儿子，怎么说也是一条命，好好养着十来天就能生活自理，你干啥只惦记钱？” “你放屁，我儿子脑袋都被人开瓢了，脑袋那个地方能是什么抗造的地方吗？说不好就得抽疯，到时候你养他一辈子啊？” 赵老太说的理直气壮，护士气了一个仰倒，这农村老太太简直太封建了，说话比医生还权威。 护士想破口大骂，但被医生拦住了，随后一脸严肃的朝着赵老太说道，“患者大概晚上会清醒，晚上问清患者的意愿，如果病人本人坚持要出院，那医院也不会拦着。” 赵老太只听到医生不会拦着出院，当即答应下来。 医生没跟赵老太多说，因为知道说也说不清楚，干脆朝着保安队说，“你们派一个人看着十八床。” 等保安队的队长应下来，他又跟护士说，“要是有空病房，最好把他转出去，或者把一旁的病人转出去，免得打扰别的病人休息。” “好的，我立刻跟护士长反应。” 这十八床也确实不能跟别的病人待在一块，别的病人休息不好，肯定要投诉的。 交代完后，医生就先走了。 护士见过赵老太打病人的手段，跟保安队长好一番交代后这才去找护士长去调病床。 保安队长为了以防万一，让手下站在床边护着，在赵德柱没醒之前，根本不叫赵老太他们碰人。 赵德柱还插着氧气管，就这帮无知无畏的老头老太太，真下手拔了氧气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赵德栓没进去凑热闹，而是走到楼梯口去抽旱烟。 刚才写了那个字据他就一直心神不宁，到现在也没好。 那可是三万块，李梅英怎么能那么痛快的就放手了？ 不会她已经把赔偿款拿到手了吧？ 赵德栓这么一想，脸色更是难看，他立刻下楼追出去，想着李梅英要是没走远，他一定问清楚。 可刚才跟医生说话耽误了一会时间，等他追出去后，李梅英和赵文露，赵文光早就不见了。 “这帮龟孙子，跑这么快。” 赵德栓气的直跺脚，又找了一圈后，发现的确没有人，这才转身回去。 病房里只有大字不识，扁担倒下来不知道是个一的老太太和大舅爷，四舅爷可不行，他得亲自去看着。 不过好在也不用熬太久，赵德柱晚上醒了就好了，到时候一出院，就能去棉纺厂了。 在赵德栓心里，这件事肯定是越快解决越好。免得徒生变故，让三万块飞了。 想想，赵德栓激动的手都在抖。 有了这笔钱，他家就彻底起来了。 到时候，小儿子想娶什么样的媳妇都能娶到，他还能盖几间大瓦房，一家子都有宽敞的地方住了。 赵德栓想的很美，走回病房时，消毒水的味道在他鼻子里都充满着钱的味道。 第83章 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疼 “妈，你真打算把我爸交给赵家人啊？我看他们那副样子完全是掉在钱眼里了，说不好今天真能给我爸办出院，那我爸不就……” 后面的话，赵文露没说出来，但谁都知道那是啥意思。 赵文光赞同的点头，“可不是，你听我奶说的那话，惦记着钱都不会顾忌身边的人，真要是出院了，我爸还不是死路一条？” “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带着我爸的遗体去棉纺厂讹钱的。” 李梅英冷冷的看了一眼赵文光，“真要是到了那一步，他们讹就讹呗，关我们什么事？你要是想分一杯羹，你也去。” 赵文光被怼的脸色发青，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妈，我不是那意思。” 赵文露接了一句，“妈，毕竟我爸的命也是命。” “放心吧，赵德柱伤重，医生肯定要询问他本人的意见，他不出院，谁能抬着他出院？” 李梅英沉声说道，“你爸一心向着他妈，他大哥，这么多年了一直觉得我无情无义，从来不去想他妈和他大哥做事又多绝情。我知道，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疼，既然他觉得他妈他大哥好，就让他切身体会一下他妈的好。” 闻言，赵文露一下就明白了，看着李梅英说道，“妈，您是想借机教训一下爸，让他知道轻重，是吧？” “妈，你是担心我爸拿到赔偿款后，一股脑的全给了我大伯和奶了？” 赵文光也明白了过来，然后说道，“不过您还真是神算，我爸清醒以后还真骂我了，他觉得我照顾他是惦记他的赔偿款，还说了那赔偿款是他一个人的，谁也别惦记。” “他要是有了钱，我奶去他面前哭一声，估计都能把钱全都哄走。” 赵文露还是有些担心，“可这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李梅英道，“有你大伯亲手写的条子，签了名字，按了手指印的，怕什么？” 赵文露又说，“可是他们那张嘴惯会颠倒黑白。” 李梅英丝毫不担心，“不碍事，我上次买的大喇叭还没用坏。真有那一天，我带着大喇叭去你大伯的村里放广播，我倒要看看是她的嘴厉害，还是大喇叭厉害。” 赵文光和赵文露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明白，看这样子，他妈肯定要跟他奶彻底撕破脸了。 李梅英不在乎赵文光和赵文露怎么看自己，直说道，“文露，今晚你跟妈回家开个会，谁要是想惦记这份钱的，谁就去帮那一家子。但也说明了，帮了他们，从今以后跟我彻底断绝关系，我不养白眼狼。” 赵文光心口重重一跳，赵文露眼里也露出诧异的目光。 看来，这一次，妈是彻底来真的了。 赵文露和赵文光没反驳，尤其是赵文光，若是从前，他可能会想方设法的去赵老太那占点便宜，但现在他是彻底不想了。 他奶那人，可真是太难缠了。 “妈，今天江叔跟我说了一件事，就是跟爸赔偿有关的事。” 听到赵文露这么说，赵文光和李梅英一块看向他。 尤其是赵文光，心里直犯嘀咕，他整天都在医院，他怎么没听江叔提赔偿款的事？ 李梅英说，“我今天还没见到他，他怎么说的？” 赵文露如实说道，“蒋厂长那边的意思是医药费另算，再给爸拿三千块钱，给我一千精神损失费。” 赵文光一听，直接急了，“从三万变成三千，再给你一千，也就是四千，他这砍价砍得也太狠了吧？” 三万谈不拢，不应该在往上加价吗？ 这怎么还直接砍价呢？ 还不是拦腰砍，这是直接抹了一个零啊！ 没见过这么谈事的。 这不是涮着人玩吗？ 李梅英还没说话，赵文露见赵文光脸色不对，便说道，“你还没明白吗？那三万是蒋厂长涮咱们的，咱们真要是接了，说不好要弄个敲诈的罪名，给咱们送进去坐牢子。” “你看大伯猴急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那个司机跟大伯说了半截话，大伯还以为天上掉馅饼，能砸出他一个万元户呢。” 赵文光瞪圆了眼睛，“那司机故意的？” 赵文露冷笑了一声，“肯定是咱那个大伯自报了家门，人家顺势而为。” 赵文光瞥了一眼李梅英，想问，却没敢问出口。 赵文露都知道的事，妈肯定也知道，妈是故意的。 这事儿，一来是要让他爹切身体会一下他妈的要钱不要命的行为，另外，也是明摆着要坑赵德栓和他奶一个大的。 赵文光冷冷的打了一个寒颤，幸亏刚才他没有瞎想，不然他也得跟着一块倒霉。 且不说蒋厂长赔不赔钱的事，按照他爸那个贪生怕死的样儿，他肯定不会出院的。 到时候，估计在医院就能闹起来。 “妈，咱们现在回家吗？” 赵文光问了一句，李梅英点了点头。 今天来的时候，她和赵文露骑自行车来的，赵文军从娘家弄回来的二八大杠之前被骑了回去。只有两辆自行车，就赵文光骑着一辆驮着赵文露，李梅英自己骑一辆。 中间他们又在路上耽误了一会，李梅英趁着赵文光去上厕所的功夫跟赵文露说，“蒋厂长给你的赔偿该你的，你就拿着，毕竟你也是真的被吓着了，至于你爸的事，你别管，跟你江叔说清楚就行。” 赵文露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说道，“今天江叔也看到了我奶他们撒泼的场面了。” 李梅英道，“那就更好了，你就告诉你江叔，你奶来了，逼着我跟你爸离婚，他们要把人带回老家，赔偿的事得跟他们谈。” 蒋麟的儿子犯了事，他着急去医院并非是关心赵德柱的伤情，而是因为江源把他儿子打进了医院，还给关起来了，所以他着急。 从头到尾，他连个正眼都没看他们这些受害者和家属。 原本李梅英想着不拿鸡蛋碰石头，但那个司机自作聪明，又主动招惹了赵家那一帮子见钱眼开的人，那成，他们就自行承担后果吧。 就算蒋厂长真有本事把老赵家送进牢子，那在进牢子之前，赵老太肯定会先去闹一场。 让他们闹去吧，反正跟自己没关系。 除非，赵德柱自己爬回来。 赵文露明白李梅英的意思，直接应下了。 等赵文光回来的时候，两人谁也没提这事，一路骑车回家。 第84章 钱比儿子亲 李梅英回来的时候已经天晚了，赵文霞蹲在门口，她闲得无聊，大热的天绣鞋垫子，结果线都乱成一团了，也没绣好一朵花。 听到门口的动静儿，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李梅英。 她慌得站起来，讪讪的叫了一声‘妈’，紧接着，她又看到了赵文露和赵文光跟在后头走了进来。 赵文霞心虚，不敢抬头看她。 赵文露今天是跟李梅英一块回来说赵德柱的事，也根本没想搭理赵文霞。 可见她缩着脑袋，连一句道歉都不说，心里更气了。 她心里刚有点不顺，赵文光就像是她的嘴替似的，直接朝着赵文霞开口，“老三，你哑巴了，老四回来了，你连句对不起都舍不得说？” 赵文霞被点名，也没法在装死，只能抬头，慎了又慎才看向赵文露。 “老…老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赵文露冷瞥了她一眼，“是不是故意的都不要紧，反正我也不会原谅你，你也不会真心觉得抱歉，你只是害怕被妈赶出去而已，用不着在这装。” 赵文霞看向李梅英，李梅英根本没搭理她，转而看向刚从房里走出来的张婉晴，“老二媳妇，老二呢？” 张婉晴连忙说，“带小泉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说完，她难得又添了一句，“妈，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吃饭了吗？” 李梅英回了一句吃了，然后就进堂屋坐着，等赵文军回来。 赵文露回了自己的房间拿东西，赵文霞站在门口，低着头搓自己的衣角。 赵文光进去时用胳膊撞了她一下，赵文霞下意识的反问，“你干嘛？” “能干嘛？就是让你听听嫂子说的话，这么大个人了，道歉的话不好好说，我在医院待了几天，终于回来了，你也不问问我吃饭了没，更不问问咱爸，你可真行。” 赵文霞听到这话，扭脸看向李梅英，却见李梅英冷漠的眼神正盯着她。 赵文霞吓了一跳，她只顾着沉浸在害怕的情绪里，根本没想那么多。 “那…咱爸咋样了？” “被你奶接管了，要带回老家呢？” “啊？” “你啊什么？要不是我提醒，你都想不起来问一嘴，我和妈还有老四都回来了，爸一个人在医院怎么办？” “祸是你闯的，你都没想过要去看看爸，更没想过去照顾他。” “我不是，我惦记咱爸的。”赵文霞差点都哭了，“我一个人…我不敢出门，上回公安局的人还说了，那个小混混还没抓到，好像是躲起来了，叫我小心点，别随便出门。” “呵，你可真行。就你这点胆子，你怎么敢去小夜莺的？” 赵文光白了她一眼，语气嫌弃的说，“害别人的时候胆气十足，轮到自己了，胆子小的跟老鼠一样。” 被他这么一说，赵文霞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张婉晴看到这一幕，想到这几天赵文霞在家里主动承包家务，乖的不像话，有心想说点什么，但一看到赵文露他们的态度，自觉闭嘴。 那天李梅英下手狠，给赵文霞打的这几天晚上都趴着睡觉，她当时上药的时候觉得狠，可事后想想，这事要是放在自己身上，就算李梅英把赵文霞揍的在狠都不行，她不把赵文霞的嘴撕烂都算手下留情。 所以，她没开口。 只能说赵文霞自找的。 赵文霞本想朝着李梅英求助，结果李梅英压根不看她，赵文霞只能低着头哭，任由赵文光奚落她。 没一会，赵文军回来了。 当他看到赵文光和李梅英都回来了，眼里满是诧异，直接朝着赵文光问道，“你怎么回来了？爸那谁在看？总不能是文露吧，她都要高考了，在医院待着怎么行？” 赵文光一听这质问的语气就气了，反唇相讥，“她不行，你去呗，爸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你不是也是他儿子吗？” 赵文军微微变了脸，但也没有跟他顶着较真，而是说道，“这周六和周日我跟人调了班，能休两天，我去跟你换，成吗？” “这话听着还有点人样。” 赵文光哼了一声，又说道，“别以为你是大的，就摆出一副统管全家的臭架子，你没把事情做到前头带个好头，就别对别人指指点点的。” 这话让赵文军心里憋闷，可当着李梅英的面又不好辩驳，他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发散出来，就看到赵文露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更惊诧了，“老四，你也回来了？咱爸呢？咱爸谁在那照顾？” 赵文光说，“托你的福，今天大伯带着咱奶，还有大舅爷，四舅爷去了医院，咱奶把我们赶出来了，还让大伯给咱妈写了字据，让咱爸跟咱妈离婚，他们管咱爸。” 赵文军听到这话，耳朵嗡嗡的乱响。 张婉晴忍不住咕哝了一句，“这是管咱爸吗？这是冲着钱来了吧？” 赵文光阴阳怪气的说，“是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冲钱。” “不行，咱那两个舅爷就不是个能照顾人的人，他们照顾咱爸，还不得把咱爸往死了整？” 赵文军气的脸都青了，赵文光又说，“可不是，咱奶今天差点把咱爸锤死，医生还在抢救呢，她跟两个舅爷，还有大伯就商量着要把人弄回老家停棺。” “我的天呐……” 张婉晴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这也太吓人了。 从前只知道赵老太撒泼打滚，不是好缠的人，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心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害。 赵文军额间的青筋直暴，赵文光又往上拱火，“咱奶跟大伯商量着要棉纺厂厂长家的三万块赔偿。” 赵文军一脸诧异，“他们怎么知道的？” 赵文光如实说道，“你带大伯去的那天，大伯碰见司机了，跟司机打听的呗。” “所以他们现在就红了眼，一心想弄死爸，去讹那三万块钱？” 赵文军指着赵文光的鼻子，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脑子被驴踢了？明知道他们要钱不要命，还把爸交给他们，这不是成心要爸死吗？” “我要爸死？这事又不是我干的，怎么是我成心？” 赵文光也恼了，“你耳朵塞驴毛了，没听见我刚才说了，咱奶让大伯把字据都写了，让咱妈离婚，说从今以后，咱爸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活着不用伺候，死了不用摔盆。” “放他娘的狗屁！！” 赵文军直接骂了起来，“字据再怎么写，那也是咱爸，让他们落棺摔盆，咱俩这俩儿子还要不要脸了？都他妈的死了得了。” 第85章 谁也别想和稀泥 赵文光被好一顿骂，不仅是他，一旁的赵文霞，赵文露都被刮带上。 赵文军是儿子，他就丢脸，那她们这俩女儿，还有大姐，怎么着，都不算家里的人吗？ 这话说的，一家子几个人，除了他媳妇儿张婉晴，谁都拿眼睛瞪他。 李梅英更是抓起茶杯直接摔了，砰的一声，吓了所有人一大跳。 赵文军抬眼看她，李梅英冷冷的说道，“你现在知道要脸了，你从前干的事全都拿出来一件件的数，看看你还有脸吗？” 赵文军满脸无语，“妈，我又做啥了？为啥要这么说我？” 李梅英反问道，“你说你做啥了？你藏在心里的小九九，打量着别人都不知道是吗？” 赵文军更委屈了，他想解释，但李梅英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说道，“我回来就是跟你们说这件事，你们想要帮赵家人就去医院，想要分你们亲爹的赔偿款，我也不拦着。” “但有个前提，你们跟赵家人一伙了，以后就别跟我沾边，别想着两边讨好做好人，没那个事。” “妈，您这是要跟我爸彻底断了吗？” 赵文军这么一问，一旁的张婉晴都直砸吧嘴。 这人也太没眼力见了，刚才老五说的那么清楚，妈还能去伺候爸才怪。 果不其然，下一刻，李梅英直接骂开了，“你耳朵塞驴毛了？老五刚才说的你没听见，装什么傻？” 赵文军：…… 张婉晴瞪了他一眼，挨骂真是活该。 之前还说自己没孝顺过爹妈，现在转头来就给他妈添堵，就这还想把不孝顺爹妈的锅扣在自己身上，纯粹是贱出来的。 “妈，您这什么意思？逼着我们当儿女的站队吗？一边是亲爹，一边是亲妈，您让我们怎么选？” 李梅英说，“你爱怎么选怎么选，就是有一头，别想和稀泥两头捞好处。” “你要是惦记你亲爹那赔偿款，你现在就去和赵家人一块打擂台。我之前说的话还算数，你媳妇出了小月子，你们在搬家，在这之前我不撵你们。” 这话一出，就跟盯住了赵文军的命脉似的，他哪还敢提他奶？ 而且他也清楚明白，他就是去赵家闹了，三万块钱也全落不到他手里，更何况人家给不给还不一定呢。 他妈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他爸，就说明这三万块钱不好拿。 李梅英态度很强硬，她就是逼着这帮白眼狼站队那又咋啦？她劳心吃苦把他们拉扯大，又被他们当血包吸了这么久的血，凭啥有事他们就躲？ 拿她的东西不站她的队，那就是没良心。 没良心就滚，别在她面前碍眼。 赵文军蔫了，赵文霞更不敢说话了。 赵文露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就走，见她根本就没打算在家里过夜，赵文光直接提出送她去大舅家。 赵文霞语气弱弱的问，“老四，你…你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赵文露直接开怼，“你想得美，那房间是我们仨的，你别想一个人独占。” 赵文霞立刻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文露冷笑了一声，“你不是那个意思，我和大姐不在家，你往我们床上放一堆东西干啥？” “我就是一时忘了收了，稍稍放一下，从前不也放过吗？” “从前那是大姐帮你收的，我懒得搭理你。你现在还这么做，你是打量我和大姐以后都不回来了，那间房就全是你的了是吧？” “没有，我不是没有那么想。” 赵文霞又哭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的赵文露十分心烦。 “明明是你做了恶事，也是你偷懒又不讲良心，你还委屈的哭，你怎么哭的出来的？” 然而，赵文露说完，赵文霞眼泪掉的更凶了。 看着她那副茶茶的样子，赵文露真想过去扇她巴掌。 这时，李梅英冷冷的说了一嘴，“她爱哭就哭，管她做什么？有本事就把自己哭死。” 一旁的赵文光‘噗呲’一声笑出了声，赵文露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赵文霞愣愣的站着，眼里含着的眼泪不知道是该掉下去，还是憋回去。 她缓缓转身看向李梅英，“妈…” 李梅英嫌恶的瞪了她一眼，“别喊我妈，一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想大耳光子抽你。” 说完，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后就去洗漱。 这段时间累极了，她只想好好睡觉。 赵文霞站在门口捏自己的衣角，赵文军刚想开口，就被张婉晴叫了过去，然后推进了房间。 房门一锁上，张婉晴直接拎着赵文军的耳朵就开始教训上了。 “赵文军，你是傻吗？上回你奶在家里闹的那么难看，这一次你妈摆明了是和你奶打擂台，就看你爸咋个选，你还傻乎乎的凑上去瞎说。” “怎么着？就你有能耐？就你有本事能安顿你爸，你把你大姐，你两个妹妹放哪里了？” “我没想那么多。” 赵文军想把自己的耳朵解救出来，但是没成功，一旁玩玩具的赵小泉立刻跑过来说道，“妈妈，放开爸爸的耳朵，揪着太疼了。” 闻言，张婉晴虽然还生着气，但还是松开了赵文军的耳朵。 “乖儿子，妈妈和爸爸说点事，你去玩玩具吧。” 赵小泉说，“那你们不要再动手了哦！” “好，你去玩吧。” 张婉晴语气很温柔，只要不生气，她还是个温柔的好妈妈。 可一旦心情不爽，那就不一定了。 赵小泉一走，张婉晴就又朝着赵文军瞪眼睛，“你现在会说没想那么多，我看你是下意识顶嘴顶习惯了吧？” “不跟你妈刺儿两句，不挨她两句骂，你心里就不舒坦。” 闻言，赵文军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张婉晴又道，“以后你再说你不孝顺你妈，可别把我牵扯上，我可不背这个黑锅。明明是你自己要这要那，既贪你爸的钱也贪你妈的房子，还想家庭和睦，说出好听。你也不看看你爸啥德行，你妈凭啥当牛做马一辈子？” 赵文军恨声道的，“你现在会说了，我爸妈的钱还不是你花了？” 张婉晴也没给他留面儿，“你要有本事，会让你爸妈花钱留着我？” 赵文军气的直喘粗气，“那你说，现在该咋办？” 张婉晴哼了一声，“你要有本事弄房子，你就去跟你奶争，要是没本事弄房子给我们娘俩住，就老实闭嘴，别说那些大空话，让别人承担后果。” 第86章 拖回家等死 “我啥时候说空话了？” 赵文军还不服，张婉晴冷笑了一声，“你没说空话？那刚才赵文光怼你的时候，你咋不敢说话呢？” “你爸被砸伤，赵文光，还有妈跑前跑后的照顾，你和赵文霞缩在家里问都不问，你也好意思说你管了？” “你一张嘴把爸从你奶的手里抢回来，我就问你，抢回来谁照顾？是你不上班二十四小时照顾呢？还是想推给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人要是弄回来了，一早上你们全都出去上班，就下班了表一下孝心，回头伺候人的活全落在屋里人身上。” “可屋里闲着的有几个人，你心里不是门清？” 这一番话，给赵文军怼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就是这么打算的，反正家里这么多人，一人照顾一天，没轮到几天他爸就能自理了。 他的确只出一张嘴，其他的全靠别人来完成。 他付出最小的代价，打造出最完美的孝子人设。 在这个家里，他们两口子被人提起来就是没良心，但名声最不好的就是张婉晴，可实际上，没有赵文军的支持，张婉晴在家里也跳不起来。 提起赵文军，人家只会说他耳根子软，怕老婆。 可提起张婉晴，那骂的可就多了。 从前张婉晴并不在意，她攀附着娘家，听钱凤来的话，根本不在意门口的邻居会说什么难听的话，她只要把好处捞回娘家就好了。 但现在，跟娘家断裂关系后，她也开始在意自己的名声了。 眼前的迷雾似乎一下就解开了，尤其是看到赵文军后，对他的小算盘更是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她不愿意再帮他背黑锅了。 他想从他妈那掏点什么就自己去，她再也不会被他当枪使了。 “成成成，我以后都听你的行吗？” 赵文军没在生气，语气卑微一副认输的样子，张婉晴更不吃他那一套。 “别，你可别全听我的，到时候干点啥事，你又赖在我头上。” “媳妇儿，我们俩可是两口子，你这话说的生分了。” 赵文军单手揽住张婉晴的肩膀，本想亲她一下，却被张婉晴躲开了。 “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少给我灌迷魂汤。以后你老老实实的养我和孩子，其他的我一概不过问。” 管多了非但不讨好，还被人厌恶，她可不在这事上吃亏上当了。 等出了月子，她也不会在家里待着，她得出去找零活做，哪怕挣几块钱也是自己的本事。 别人是靠不住的，正儿八经的靠山山倒，靠水水流。 张婉晴推开了赵文军，带着赵小泉去洗漱，赵文军一屁股坐在房间里的木头沙发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原本仰着看房顶，可一想到房子不是他的，他随时都会被自己的亲妈撵出去，他气的直拍自己大腿。 真是奇了怪了，谁家亲妈会往外赶自己的亲儿子儿媳和亲孙子的？ 赵文军虽然生气，但目前也没有法子改变。 他的单位有没有分房子，他不顺着他妈咋办？ 媳妇儿儿子住哪去啊？ 没房没钱，还有媳妇儿子要养，赵文军的压力一下就上来了。 从前有家里分担不觉得，现在他妈不偏袒他们一分，他觉得自己的背都被压弯了不少。 夜里，赵家安静了下来，可医院里却始终安静不下来。 因为赵老太，赵德柱独享一间病房，他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眼就看到自己的亲妈哭的鼻涕眼泪一块流。 没等他开口呢，他就听到他亲妈嚎，“柱儿啊，妈带你回家吧，咱们不在医院呆了，好好的人都叫他们给治坏了。” 赵德柱听得直发晕，保安队的人见人醒了就按铃找护士。 正巧，这话叫赶来的护士听得正着，护士气的直翻白眼，“病人脑袋碗口大个洞，你不送医院就是等死，老太太你心可真大。” 赵老太张嘴就骂，“关你啥事？你们这帮上班的就是赚黑心钱，好人也叫你们开药给治坏了。” 护士气的一脸铁青，但一旁的邋遢大舅和四舅全都瞪着她，这让护士也有点发怵，往保安那边站了一下。 赵德栓没说这些屁话，直接说道，“妈，说正事。” 别再耽误下去了，今晚上他管几个人的饭，买了馒头还不算，又另外掏了钱去买菜，花了两块钱，给他肉疼死了。 要是在医院这么耗下去，他身上那几个子儿非得花光了不可。 赵老太心里清楚老大在说什么，但是在说正事之前，还不得说两句开场白吗？ 不然干巴巴的，咋说啊？ “柱啊，妈知道你受苦了，妈带你回去好好养着。” 赵德柱还摸不清情况，还以为赵老太是真的心疼他，还十分欣慰的说，“成，等我出了院，我就回去。” “你答应了？”赵老太以为他听自己的话，十分欣喜的说，“那好，咱们这就回去。” “回……回哪去啊？” 赵德柱糊涂了，“医生说我至少还得住半个月的院呢？” 闻言，大舅爷粗着嗓子说，“柱子，哪有那么矫情啊？回家躺着，让你妈伺候你半个月，你保管就好了，在医院纯粹是瞎糟践钱。” 赵德柱：…… 他这可是脑震荡，现在就回家养着，那不是找死吗？ 赵德柱知道自己的大舅是什么人，所以不想跟他多说，疑惑的问，“我…我儿子呢？” 护士没等赵老太开口，直接说道，“你儿子被他们撵走了，他们说要给你办出院，今天就走。但你的主治大夫说了，不能这么走，你的伤太重，必须得征求你本人的意见。” 赵德柱：？？ 他走啥啊走？ 他在医院住着好好地，有人伺候，有人交住院费，他为啥要回去？ 赵德柱连忙摆手，“我不出院，我不出。” 他可不想死。 赵德栓一听这话就皱紧了眉心，直砸吧嘴。 四舅爷也说，“哎呦，你这个傻蛋，医院就是骗钱的，你在这住着干啥？糟蹋的钱给你妈，你妈都能买好几窝小猪崽子了。” 赵德柱傻愣愣的没明白过来，他在医院是养伤的，怎么能是糟践钱？ 而且这钱跟他妈有啥关系？ 这又不是他妈出的钱。 “柱子啊，李梅英那个毒女人不管你了，现在就剩你妈和你哥管你了，你就听妈的话，跟妈回去吧。” 赵老太又想趴在赵德柱身上嚎，但有保安拦着，她靠近不了，只能坐在地上哭，“别说赔的钱，就是医院退出来的钱，都够妈伺候你好一阵子了。” 第87章 心偏到了大西洋 听到这里，赵德柱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被人打伤这事不知道怎么传到他妈耳朵里了，他们这是奔着他的赔偿款来了。 赵德柱脑子嗡的一下，刚开始见到他妈，他还有点伤感，觉得自己伤了一场，还劳累亲妈拔山涉水的来县里看他，他还觉得自己不孝，等以后好起来了，肯定要好好孝顺自己的亲妈。 可现在，赵老太说的话对他来说犹如当头一棒，砸的他头晕眼花，耳鸣不断。 赵德柱真怕赵老太把自己带出医院，声音激动的喊，“我不出院，护士，找我儿子来，快把我儿子找来！！” 护士一见情况不对，立刻走上前去安抚他，“十八床你别激动，呼吸，平静下来，免得头晕。” 赵德柱这会又有点眼睛往上翻的迹象，但好在及时听了护士的话，又缓了过来。 护士见状，朝着赵老太说道，“病人不同意出院，你们就别想着带走他了，他住院费都交齐了，还有多的，你们干嘛这么逼他？” “再这么刺激他，没等你们带回家，他就真的要死了。” 眼见护士眼里满是不耐烦，赵德栓连忙开口说好，没让赵老太继续嚎出声。 护士正要走，赵德柱又呜呜渣渣的说，“找我儿子……” 护士见赵老太他们确实不太行，只能多问了一嘴，“十八床，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你儿子，你有什么办法吗？” 赵德柱勉强说了一句话，“电话2983…，赵文光。” “知道了，我去联系一下。” 护士说完转身就走，但在临走前还看了一眼保安，示意他看紧点。 保安无奈的点头。 护士一走，赵德栓再也压不住怒气，直接朝着赵德柱吼，“柱子，你啥意思？你叫你儿子来，是嫌我和妈碍事？” 赵老太跟着嚎，“我的天爷啊，儿子养大了防我，真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我活着还有什么劲儿啊？” “柱儿啊，我辛苦把你和你哥拉扯大，眼见你现在要发达了，你不管你老娘和你大哥了啊？” “你大哥难啊，家里祖孙四代人挤四间房，你侄儿都娶不到媳妇啊，这可怎么办呐？老天爷，我孙子要是娶不上媳妇儿，我死了都闭不上眼啊。” 赵德柱躺在病床上，闭着眼，听着赵老太这烂调子，脑袋昏沉的要命。 大哥是她的儿子，大哥的孩子是她亲孙子，那他呢？他就不是亲儿子，他的孩子就不是亲孙子了？ 他家除了赵文军结了婚，其他几个女儿，还有小儿子也还没着落呢？ 而且什么叫他发达了？ 他被人打伤了，差点就死了，人家赔钱是赔他损失的命钱，在他妈嘴里怎么就是发达了？ 难道亲儿子的命，还不如一点赔偿款？ 赵德柱心里苦成了黄连，赵老太和赵德柱说是来照顾他，可从头到尾也没问一句他难不难受？ 他昏迷了又醒了，也没问一嘴他饿了没？要不要喝水？ 一张嘴就是要把他弄回老家。 回老家等死吗？ 死了在拿着他的尸体去讹钱？ 赵文光图他两个钱，还把他当祖宗伺候，他的亲妈和亲哥倒好，这是直接要他的命啊！ “柱儿啊，你那个婆娘不是东西，她巴不得你死，说不好就跟医院的人串通好了，治死了你好去讹钱。” “柱儿，人家棉纺厂的老板可说了，要赔你三万块钱，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钱全都落在你那个黑心的婆娘手上啊？” “妈吃糠咽菜没什么，你妈就是担心你被李梅英给害了啊。” “柱儿，你跟妈回去吧，妈会好好伺候你的，真要是不中了，妈下去陪你去。你是我生的，走的时候，我也陪你走啊……” 赵德柱默默地听完，总算明白了他大哥为啥来这。 那天赵文光说过，他大哥看他，连瓶麦乳精都舍不得买，也就是那天，他偷听到了这件事，所以把他亲妈和大舅四舅都带来了。 原来人家要赔他三万块，这么多钱，难怪他们都来了。 难怪李梅英和他的儿子不在，多半是被他们赶走了。 他的大舅四舅闹事的样子跟他妈一脉相传，李梅英怎么可能扛得住？ 他妈是个无理搅三分的人，年轻的时候李梅英都扛不住，只有被骂和挨打的份，现在就算变厉害了些，怎么可能弄得过他们三个人？ 现在为了这三万块钱，他妈要他去死啊。 不，不仅为了这三万块钱，就连住院费那几百块钱，她都惦记。 这还是他亲妈吗？ 带着大儿子来医院，索二儿子的命，这心都偏到大西洋去了。 赵德柱心哇凉哇凉的，比冬天没穿衣服去跳河都凉。 赵老太还在一声一声的叫柱儿，可赵德柱死活不睁眼，反正他是不可能出院的。 最后大舅爷急眼了，招呼着四舅爷朝着保安上，赵德栓直接去薅赵德柱。 今天这医院不出也得出，不然那么多钱都糟践给医院了。 保安一个人，虽然身强力壮但三个人一起上，此时也有点疲于应付，好在他机灵，在赵老太坐地上的时候就拉了铃。 赵德栓一把拽了赵德柱的氧气管，不管不顾的把他拉起来就往背上扛。 别看瘦干的一个人，这会力气特别大，直接就把赵德柱给弄起来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人先出院了再说，回头再来医院要钱。 “放下病人，住手！！” 保安没想到他能这么虎，方才还有些顾忌，现在直接用警棍电大舅爷和四舅爷，然后去追赵德栓，但他还没踏出去，就被赵老太抱住了大腿。 她扯着嗓子嚎，“那是我儿，你追我儿干啥？你们别想把我儿关在医院里等死，我儿要回家。” 保安听到这话，恨不能一脚踢死她。 这老太太简直是个搅家精，活着干啥？ 赵德栓没把人弄出太远，就被护士带来的保安拦住，赵德柱被救下了，但他头晕的不行，一放下来就吐。 好在医生及时抢救，他再度脱离了危险。 这一次，别说护士了，医生都气疯了，“我告诉你们，公安马上就来了，在胡闹把你们都抓起来！” 被保安拦住的四舅爷，“你说抓就抓啊，你是局长啊？” 一脸无所谓，还揉着电的发麻的大舅爷，“就是，我这么大岁数，抓我正好，我正好去吃吃免费的饭，还给家里省粮食了呢。” 医生气的青筋直冒。 这帮人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简直就是又毒又坏的盲流子。 第88章 鸡飞蛋打 保安把赵德柱护在了病房里，赵老太和大舅爷他们见不到人，气的又嚎又骂。 最后，还连赵德柱一块骂上了。 什么恶毒骂什么，就因为赵德柱没按照他们的要求出院，赵老太先是咒医生和护士，再后来又咒赵德柱断子绝孙。 赵德柱在病房里听得清清楚楚，他无力的闭上眼，觉得脑袋更晕了。 没人搭理赵老太后，她和自己的大弟在走廊脱了裤子又拉又尿…给护士都恶心吐了。 好在公安及时赶到，赵老太和两个弟弟不怕，但赵德栓看见穿着干警衣服的人却吓了一哆嗦。 他毕竟是前任村支书，这事要是真的闹大了，他讨不了好。 “妈，大舅快别闹了…” 这一刻，赵德栓真想自己把地上的屎尿给擦干净。 “干什么呢你们？这是医院，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 公安自带威严，大舅爷和四舅爷嘴上说的不怕，其实还是怕的。 公安干警来了之后，护士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哭着说出刚才的事。 公安干警毕竟见多识广，虽然恶心他们的行为，但还是严厉训斥道，“把这地方收拾干净，跟我们去派出所！” “聚众闹事，想戴铐子是吧？” 公安干警一发话，大舅爷立刻蔫了，连忙系好裤子，可他手头上没东西收拾地上的东西，“这……这有纸壳子没？” 护士忍着臭，将不要的拖把和抹布扔了过去。 大舅爷和四舅爷连忙收拾，而赵老太想继续撒泼，但被赵德栓拦住了。 前后折腾了二十分钟，除了赵德栓，赵老太和大舅爷还有四舅爷又哭又嚎的被带走了。 护士忍着恶心，又在走廊上倒了许多消毒水消毒，勉强把那股臭味压下去。 赵德栓站在门口，被那些来往的护士嫌恶的瞪了又瞪。 一开始有赵老太挡着，他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就剩他一个人，那些嫌恶他的眼光就像是一个个的耳光，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 他从前好歹是村支书，人前人后都被敬着，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嫌恶过？ 赵德栓想走，可一想到赵德柱赔的钱，他咬咬牙，又忍了下来。 现在走就鸡飞蛋打，白闹了一场。 不管怎么说，这事都不能就这么算了。 …… 赵德柱给的电话是李梅英单位的办公电话，大半夜的没人上班，自然也没人接，但护士也没办法，只能第二天接着打。 单位的人都知道李梅英的儿子叫赵文光，听到对方自称是医院的人要找赵文光，直接就通知了李梅英。 然而，李梅英根本没接电话，就淡淡的说了声‘知道了’。 回家后，李梅英跟赵文光说了一嘴。 赵文光看着自己亲妈的脸色，非常有眼色的说，“妈，我今天不去，叫我爸吃两天苦头再说，一叫我就去，省的我爸又觉得我惦记他的赔偿款，也显得我多不值钱似的。 李梅英看了他一眼，眼神略带欣赏。 赵文光越发确定，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而这时，赵德柱在医院吃喝拉撒都没人伺候，要不是护士看不下去，叫保安盯着赵德栓给他赵德柱换衣服，赵德柱都要臭死了。 他这几天吃的少吐的多，没有屎但有尿，没人扶他上厕所，他只能拉床上。 赵德栓差点没被熏晕过去。 赵德柱十分想念赵文光，一天能问好几遍，可护士却说，“打通了，但人没信儿。” 勉强撑到了晚上，赵德柱实在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其实只是没戳到伤心处罢了。 赵德栓蹲在外头，气的直挠头，“哭哭哭，一个大男人哭个屁啊，子孙根都让你哭没了。” 他这一天也只吃了一个馒头，也饿的两眼发黑，可县里啥东西都贵，他根本舍不得买。 赵文光那个狗东西，走的时候趁他们不注意，把床头柜里东西都给拎走了，赵德栓记得当时那司机来的时候还拎了麦乳精，全让那个臭小子给吃光了。 赵德柱也吃了一个馒头，还是赵德栓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差点没给赵德柱噎死。 赵文光得了信，晃悠到第二天快晌午才去医院。 护士看见他来，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样。 唯有赵德栓的脸色不好看，没等赵文光走近，指着他就骂了起来，“你个混账，你还来医院干啥？” 赵文光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说，“有人打电话，说我爸叫我来，我能不来吗？” “倒是你，你不是说要好好伺候我爸吗？你站在外头干啥？我爸吃了吗？渴了吗？你不问问？” 赵德栓还没说话，跟来的护士就吐槽道，“还渴了吗？吃了吗？你家老人差点把医院闹翻了，你爸都差点被他们折腾死了。” “你们想吞赔偿款也不用这么夸张吧？非得要我爸死了讹一笔大的？” 此时，赵文光连一声大伯都懒得叫了。 这没见过这么恶毒的人，亏得还是他爸的亲哥，这要是不知道，还以为他爸是捡来的呢？ 赵德栓狠狠的瞪了一眼护士，随后又朝着赵文光发火，“你少冤枉人，我可不跟你一样。” 赵文光哼了一声，“说的我想跟你一样似的。” 说完，赵文光直接进去了，赵德栓想跟着进去，直接被拦住了。 赵文光进去的时候，赵德柱正好醒着，他看见赵文光，巴巴的喊了一声，“儿子……” 就喊了一声而已，赵德柱直接在他面前哭了起来。 赵文光不在的短短两天两夜，赵德柱觉得自己就跟在坐牢子，受十八道酷刑似的。 他差点就被自己的亲娘和大哥给折腾死了。 赵文光一言不发，先是帮他擦洗了一下，然后又喂他喝了一点麦乳精，等他吃饱喝足了，他坐在旁边看着门口。 赵德柱觉得他不对劲儿，低低的喊了一声，“儿啊……” 没等他说下一句，赵文光看向他，神色严肃的说，“我今天来是代替我妈来的，有些话她让我跟你说清楚。” “啥？” 赵德柱心口猛地一跳，感觉不太好。 赵文光拿出了赵德栓写的字据，“上面写了，你跟我妈离婚，赔偿款和医药费全都归你妈和你哥处理。” 赵德柱听到这话，觉得自己就像是受了重重的一拳一样，吓得他头晕的更厉害了。 他深呼吸缓和了一会后，连忙说道，“不…不离，我不离婚，赔偿款都给你妈，我不要，我一毛都不要。” 都被逼到这份上了，他这是一毛钱都不敢要了。 第89章 尝尝号子里免费的饭 赵文光才没搭理他这话，他虽然来了，但身上也带着任务来的。 不让他爸对赵家人彻底死心，他绝不会轻易松口。 也自从赵文光来了之后，赵德柱总算能安稳的住院了，虽然保安撤走了，但赵德栓弄不过赵文光，就算待在病房里也不敢做什么。 赵德栓一开始是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不容易，说他们的妈不容易，甚至把已经死去的爹都搬出来了。 赵德柱一开始闭着眼睛听，后来实在忍不下去了，终于开口怼他，“你们都不容易，就我容易，就李梅英容易，所以你们就要拿我们两口子的命去填你们的幸福生活是吧？” 闻言，赵文光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真不容易，能从他爸嘴里说出他妈不容易的话来。 这话听的赵德栓直叹气，“柱子，谁家锅底没有灰？你非得这么较真干啥？你媳妇儿因为那几年跟咱妈的矛盾，好几年都不给她拜年，也不喊一声妈，咱妈都忍下来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你是妈生的，也是妈拉扯大的，家里当年那么困难，还供你读了几年书，现在咱妈日子难过，你贴补点不是应该的吗？” 赵德柱没跟他狡辩这话，因为他们现在要让他死，这跟孝顺就不沾边。 他闭着眼睛问，“要是你儿子被人砸了碗大个洞，你舍得把他从医院里接出去在讹钱不？” 医生都说了，他伤情挺重的，可他的亲哥哥和亲妈为了能确保拿三万块钱的赔偿款，只想让他死。 这一点，任谁的心里都过不去。 赵德栓狡辩道，“柱子，咱妈只是不懂你的伤，她以为你就剩一口气了，就必须要带你回老家落叶归根。” 但这话赵文光都听不下去了，语气嘲讽的说，“编，接着编。” 赵德栓一眼瞪过去，“大人说话，你个混小子插什么嘴？” 赵文光冷笑了一声，没搭理他，继续看他演戏。 他也想看看自己恶毒亲爹到底有多蠢，连这种敷衍的话也信？ “柱子，咱妈和俩舅舅还在派出所呢，这事要是不解决好，几个表兄不会放过咱俩的。” 赵德栓苦着脸说，“你也不想咱俩一把年纪，却跟亲戚都交恶了吧？ 赵文光看戏都看不下去了，恶声恶气的说，“这不是你把那俩老头带到县城里来的？还跟我爸有毛线关系？” 他只听到护士嘴里说的只言片语，就能想到赵老太和邋遢的大舅爷在医院有多么的让人恶心。 赵德栓瞪着眼睛说，“可他们就是因为你爸来的，这事怎么跟你爸没关系？” 赵德柱说，“成，就算跟我有关系，但你在这守着我也拿不到钱。” 赵德栓脸色唰的一下变了，“你啥意思？柱子，你不管妈了？” 赵德柱语气弱了下来，“你先带妈和大舅四舅回去，等我好了，我会回去找你，到时候咱们一把说清。” 赵德栓哪里会听这样的话，他在这苦守着就是为了要钱，真要是回去了，这三万块钱哪还能有他的份？ 就算赵德柱真回去，可能一二百就把他们打发了。他好不容易把李梅英赶走了，这三万，他怎么也要占大头。 “柱子，这可不行啊，你伤还没好呢，我得代替咱妈看着你。” 刚才还说自己的亲妈和大舅四舅在派出所受苦，可真让他去把人带走，他又不去，还要守着赵德柱，非得捡到钱不可。 赵德柱痛苦的扶着头，嘴里直哼哼，“光儿，把他撵出去，我头疼。” 闻言，赵文光将东西丢在柜子上，扭脸朝着赵德栓看去，“您自己出去，还是我赶你出去？” 赵德栓被气坏了，“你……你个混小子，你真是反了天了，我可是你亲大伯，你这么对我，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赵文光反唇相讥，“你这么算计我爸，还想要他的命去讹钱，你都不怕天打雷劈，我怕什么？” 赵德栓气的直哆嗦，赵文光懒得跟他多说，直接朝着他走去，推搡着赵德栓出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赵德栓想进去，但往门口扑的时候没站稳，狠狠摔了一个屁股墩儿。 他不服气，坐在地上就开始骂了起来。 赵文光坐在赵德柱病床边上，抱着双臂，目光凉凉的看着赵德柱。 “听见了没，骂你呢。” 虽然关着门，但病房并不隔音，赵德栓的骂声，他们听的很清楚。 赵德柱直哼哼，假装没听到赵文光的话。 他就是说听见了又能怎么样？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可能跟赵德栓起争执。 赵文光也没搭理赵德柱，就让他听着赵德栓的骂，也没想着叫保安把人赶走。 就跟他妈说的一样，他爸不受几天煎熬，不难受几天，怎么可能记得家里的好？ 这一次要是治不下来，说不好，以后胳膊肘还得往外拐。 所以他即便难受的要死，也挺着吧。 骂了一阵后，赵德栓终于骂不动了，护士让他安静，保安队再次来他面前，在征询了赵文光和赵德柱的意见后，架着赵德栓的胳膊将他抬出了医院。 赵德栓的咒骂声逐渐消失，赵德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要命的阎王爷终于走了！ 这要是他们多待两天，自己就不用出院了，直接就得下葬。 赵德栓被架出了医院，门口的保安都认识他了，这一次都不让他进医院，直接在大门口就给拦住了。 赵德栓气的脸都绿了，找了一个角落蹲着，一口接一口的抽旱烟。 但赵德栓毕竟是村支书，脑子比较活泛，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赵德柱不想让他们分钱，行啊，那他就带着老娘和大舅四舅去棉纺厂里闹去，他就不信见不到钱。 他也不要三万了，只要有钱，三千都行。 出来一趟，他绝不能空手而归。 这么一想，赵德栓也不抽旱烟了，他将烟头磕干净，疾步朝着派出所走去。 他老娘和大舅四舅还在里头呢，他得先把人捞出来。 赵德栓以为捞人很简单，去派出所里说两句就成。 可没想到，人家医院态度很强硬，派出所那里也很不好说话。 不仅要签保证书，还要拿钱保释。 钱不多，一人十块。 赵德栓一听就愣了，“咋还要钱呢？我老娘，还有大舅四舅又没有杀人放火的，凭啥要钱？” 隔着禁闭的门，赵老太也跟着叫唤，“是啊，凭啥要钱？” 人都说牢子里的饭免费，不然那些寻衅滋事的人为啥张嘴就说大不了去吃免费的饭，咋到她这就要收钱了？ 一人十块，三人就是三十块，天老爷，这可是她们农村人两月的开销。 不得行不得行，这钱绝对不能交。 第90章 爹有钱跟爹，妈有钱跟妈 公安干警早就见识过赵老太的撒泼行径，语气冷漠的说道，“这是保证金，医院是治病救人的，不是你们随意撒泼的地方，你们要是不想出去，也可以不交这个钱。” 他没有留任何情面，而且语气十分严肃，根本没打算给他们钻空子的机会。 一旁关着的大舅爷和四舅爷没开口，只是默默的望着赵德栓。 反正他们是跟着赵老太来的，也是赵老太叫他们撒泼，不管怎么样，赵德栓都得管他们。 赵德栓见状，只能拿出来时提前准备的烟，躲着别人的目光，朝着公安干警的兜里塞。 “同志，您高抬贵手，我老娘和大舅爷四舅爷岁数都大了，真要是在这出了什么问题，你也不好交代不是？” “我是村里的村支书，以后免不了要跟您这样的贵人打交道，您放心，等乡下的粮食瓜果熟了，我一定给您送来……” 赵德栓还没说完，那公安干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是村支书？” 赵德栓点头，虽然已经下台了，但他毕竟当过。 赵德栓以为公安干警这么问他是想给他行方便，没想到在他点头后，画风巨变，公安干警的脸色更难看了，疾声厉色的道，“你都是村支书了，你还纵容你岁数大的老娘和亲戚在医院闹事？你有没有点纪律？” 一听这话，赵德栓傻眼了。 接下来，公安干警又把他塞得烟给塞了回去，语气严肃的驯话，“你既然是干部，就更该以身作则，怎么能当众腐蚀人民的干部呢？” 赵德栓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又一本正经的脸，心说坏了，碰上刚上班没几年的生瓜蛋子了，这要是老油条，指定不会这么说。 他气炸了，拍着大腿说，“我没钱，我交不起，再说了你们关着这几个老头老太太干啥？他们个个有病，说不好就死在你们这了，你们不嫌晦气啊？” 公安干警不吃他那一套，冷冷的说道，“没钱就等关完他们七天之后再来接。” 赵老太见公安干警软硬不吃，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后朝着赵德栓说，“栓儿，你走，咱不出这个钱，我在这待七天有吃有喝的挺好的。” “我一个今天闭眼，明天都不见得能穿上鞋的老太太，我有什么好怕的？” “老大，老四，你们别怕，咱们姐弟三活了一辈子，还头一次蹲号子呢，等明儿回去了也跟村里的老磕牙们说说，号子的饭好不好吃。” 赵老太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其实碰上这种上了岁数的老人，除非情况很严重，一般情况下，没人愿意关他们。 但负责此次报警的公安干警看着他们嚣张的样子就来气，硬是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这几个人仗着自己年纪大，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这哪里是老人，这分明就是死皮不要脸的臭无赖。 赵德栓跺了跺脚，最后还是走出了派出所，他妈说得对，让派出所去管他们吃饭吧，不然大舅四舅出来，自己又得掏钱买饭给他们吃。 来城里好几天了，钱还没到手呢，倒是先花出去不少，疼的他心口子直滴血。 赵德栓趁着他们关在里头的功夫，转头又去打探棉纺厂的情况。 反正这一次他必须做主准备，一定要捞点好处。 赵德栓不去烦赵德柱，赵德柱养病的进程都快了很多，但从头到尾只有赵文光一个人在医院，这让赵德柱有些不高兴。 但一想到她妈让他大哥写的字据，他又蔫了，完全没有资格不高兴，而且随之而来的是担心。 “老五，我这次出院……你妈不能真把我赶出去吧？” 听到他问，赵文光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赵德柱一下慌了，“我什么都给你妈，我保证以后都听你妈一个人的，这还不成吗？” “爸，这是重点吗？” 赵文光盯着赵德柱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仔细想想，咱们家现在缺不缺你这个人，有什么区别吗？” 赵德柱：…… 好像还真的没什么区别。 孩子们都大了，都各自挣钱了，而且李梅英的工资还比他高，完全能顾得上家里的开销，家里的体力活也有赵文军和赵文光能做。 他从前就是个甩手掌柜，回家就是吃饭睡觉，也没给家里帮上什么忙。 如今真不要他了，也没什么大碍。 他又不是什么明星，也没有长着一张明星脸，还能让人一直当祖宗供着？ 但赵德柱还是想不通，李梅英为什么是现在才翻脸呢？ 他要是早几年翻脸，他也不至于怕成这个熊样子。 早几年他还年轻的时候，倒也不怕离婚，可现在他就是个糟老头子，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样，离了婚，谁要他啊？ 这一瞬间，赵德柱真想哭了。 “你妈就是故意的，故意等我岁数大了，所以才这么闹，这是让我完全没有退路啊！！” 赵文光根本不听他这话，直接开怼，“你也没给我妈留退路，这不是活该吗？” 赵德柱哇哇大哭，“你可是我亲儿子啊，你不能不向着我。” 赵文光说，“我也是我妈的亲儿子。” 赵德柱又说，“你跟我姓，你小时候我对你那么好，我可是最疼你这个臭小子了，你如今长大了，都不报答一下你爸我对你的父爱吗？” 赵文光听着这些肉麻的话直犯恶心，真不知道他爸这是从哪里学来的酸话，听着就够倒牙的，他竟然还能说出来？ 但他都这么恶心了，赵文光也没必要收敛了，趁着赵德柱哪疼就戳他哪，“我们都这么大了，肯定是爹有钱跟爹，妈有钱跟妈。爸，你说那些个父爱母爱的，看得见摸不着的，谁信啊？” “如果这个时候我向着你，我妈把我赶出来了，你有地方安置我吗？” 赵德柱：…… 没有，一点都没有。 赵文光看他不说话，又说道，“所以啊，您走一步看一步吧，别想着让我们这帮儿女向着您，跟我妈作对，没人会听你的。” “我都害怕被我妈赶出去，就更别提老二了。” “你刚才说从小到大，你最疼我，但我怎么觉得你最疼的是老二呢？” 赵文光疑惑的盯着赵德柱，“我要是记得没错，是这样的吧？那年冬天我们俩的棉鞋都漏了脚指头，你舍得给老二买，却没给我买，最后还是我妈连夜给我做了一双。” 赵德柱：…… 这混小子，这么久远的事情竟然都还记着。 第91章 简直缺心眼 有赵文光在医院照顾，李梅英干脆就没露面，就连赵文露也没去，深切的将自己的态度表达清楚。 赵德柱休养了几天，不仅能从床上坐起来，还能下地走路。 当江源再次出现的时候，就是带着蒋厂长的司机来解决赔偿款的事。 赵文露的钱另说，赔的是赵德柱的三千块钱。 赵德柱听到司机说三千，还稍稍愣了一下，“不是说三万吗？这一下咋变三千了？” 闻言，司机看了一眼江源，眼神里满是惊诧，不是说好了吗？怎么这话还能问得出来？ 厂长可只让他带了三千块钱来，现在就是把他卖了也没有三万啊。 江源没想到李梅英没和赵德柱说这件事，但仔细一想，他和李梅英说了之后，李梅英可说了，赵家的情况复杂，她现在做不了主。 江源以为她是说着玩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江源耐着性子解释，“赵大哥，咱们实事求是的讲，你这伤确实不值三万，就是让公安来调解，三千也是顶天了。” 赵德柱一下就听扭曲了，直接反问，“咋滴？我要不是不愿意要这三千，你还想把警察叫来？” 江源立刻说道，“赵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文光撇了赵德柱一眼，“爸，你身体啥样你心里有数，别扯了，医药费人家另算的。” 司机跟着点头，“是啊是啊，我们厂长说了，就算医院交的钱有多的，退下来还是你的，这个钱我们厂长不会收回去的。” 赵德柱一下瞪了眼，“咋滴，你们厂长儿子把我打成这样，还想把钱收回去？有没有点良心！！” 司机可被这话吓着了，“没有没有，我们厂长没说这话。” 赵德柱斜了一眼，“这还差不多。” 赵文光直接提着凳子坐在一边，干脆不去听赵德柱的话，也不看他。 赵德柱察觉到儿子走远了，心里一下就慌了。 “老五，你离我那么远干啥？” 赵文光看了他一眼，“你之前不是担心我惦记你的赔偿款吗？我现在离你远远的，不参与，不发言，这总行了吧？” 赵德柱被这话气的直翻白眼。 当初钱没到手的时候，他跑前跑后的伺候，还惦记。现在人家正儿八经的来谈赔偿了，他倒是摆出一副不要的态度，离得远远的。 有他这么办事的吗？ 这根本不是撇清关系，给他吃定心丸，这简直就是缺心眼。 赵德柱喊他，“你过来！” 赵文光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坚决不过去。 赵德柱气的感觉自己又开始头晕了。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医药费除外，三千的确很多了。 现在千元户可难了，大多数人的家里连一百都不见得有。 赵德柱本想着多要一点是一点，可赵文光不帮他说话，他一个伤患，哪有力气说那么多？ 最后，他还是松口，“三千就三千吧，这次算我倒霉，回头叫你家厂公子的脾气收敛一点，这伤口要是在偏一点，我现在已经去见阎王了。” 闻言，司机喜出望外，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纸笔和一个信封。 这钱可以收，但赵德柱得立字据，按手印。 赵德柱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接过笔就开始写。但写了一半，司机又添了一句，“赵大哥，您这字据上得写清楚，您收了钱，这事就算调解好了，您的亲眷不能在以任何由头去棉纺厂闹事，不然后果自负。” 赵德柱点头，“成，我说到做到，既然答应了三千块钱解决这件事，肯定不会反悔。” 司机也跟着点头，“那成，您写完了就去棉纺厂一趟，把您亲人接走。” 闻言，赵德柱一脸迷茫，“我的亲人？谁啊？” 没等时机开口，赵文光嗤笑了一声，背着身子说，“还能有谁？肯定是你的亲妈，亲大哥，还有大舅爷四舅爷喽。难不成，还能是我妈？” 司机跟着点头，“是的呢，那几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自称是您的大舅，四舅，亲妈，还有亲大哥。” 赵德柱几乎是没动大脑，张口就问，“他们去厂里干啥？” 赵文光再度开口，语气凉凉，“肯定是讹钱啊，难不成是替你祈福啊？” “臭小子，你给老子闭嘴。” 这话说的赵德柱脸上无光，那毕竟是他的亲人，亲人放着他这个病人不管，却去棉纺厂闹事，要钱，这简直离了大谱了。 赵文光靠在椅背上，哼了一声，讥讽意味拉满。 赵德柱垂下眼眸，沉声道，“我知道了，我家的人等我出院我会带走的。” 司机一脸为难的说，“大哥，只怕等不到您出院，您今天就得去。” “啥？” “棉纺厂是重点国营单位，您的亲戚在棉纺厂闹事，又哭又闹的不说，还当众脱衣服又拉又尿的，被门卫保安给关起来了。”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只能让您辛苦跑一趟了。” 司机说完，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这让赵德柱很难为情。 若是刚才只是觉得脸上无光，现在听完司机的话，他恨不能地上凭空出现一道裂缝，能让他直接钻进去。 那天他们在医院闹，把他都变成了医院里的大熊猫，每个护士来的时候都会看他一眼，但那眼神并不和善。 赵德柱以为，赵德栓上次从医院走了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所以带着赵老太，还有两个舅舅回老家了。 没想到，他不撞南墙不回头，竟然带着赵老太，还有两个舅舅去棉纺厂闹去了。 赵德栓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他虽然当过村支书，可那只是一个芝麻大点的官，他知道县里的国营棉纺厂厂长是多大的官吗？他就敢带着人去讹钱，真不怕被打死？ 而且一想到他老娘，还有大舅大庭广众之下就脱了裤子，众目睽睽之下又拉又尿的，想想就觉得难为情。 这一刻，他真不想去棉纺厂捞他们去。 太丢人了！ 可是现在这情况，他不去也得去，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成，等我身体好一些了，我立刻就去。” 闻言，司机又说道，“赵大哥，您最好今天就去，您那几个亲戚嚣张的很，若是在这么闹下去，我们保安队肯定是要把人送去派出所的。” 赵德柱：…… 难怪这司机今天就来了，感情是想让他去棉纺厂带人呢。 拖延两天都不行，别人的命是命，他这个病人命就不是命了？ 第92章 骨灰给你扬了 赵老太在棉纺厂关着，赵德柱为了拿这三千块的赔偿，只能让赵文光去医院租了一个轮椅，推着自己去棉纺厂。 好在司机来的时候开了车，他们不需要另外租车，直接就去了。 江源闲着也是闲着，便跟着去看热闹。 赵德柱赶到棉纺厂保安室的时候，赵老太都已经骂累了，瘫坐在地上直喘气。 他大舅和四舅也是如此，但与赵德栓相比，他们都还算是面色红润的。 赵德栓就像是被人吸了鬼气一样，脸色黑黄，眼窝发青，显然这几天他没吃好也没睡好，裤腰明显松了一大截。 看到赵德柱坐着轮椅来，赵德栓眼中满是诧异。 赵德柱该不会是真瘫了吧？ 赵老太看到赵德柱后，也是颤巍巍抬手指他。 赵德柱还以为赵老太是心疼他坐轮椅，他正想解释，岂料，赵老太张嘴就骂。 “你个不孝子，你先人缺德啊，生了你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报警叫警察抓你老娘，你这会又来干什么？看你老子娘的笑话？” 没来棉纺厂之前，赵老太还信誓旦旦的觉得，凭着自己本事肯定能要来赔偿，但她万万没想到，这棉纺厂的人态度这么硬气。 男人不上，可棉纺厂有的是岁数大的女人，她们冲上来啪啪就扇大耳瓜子，赵老太的脸到现在还肿着呢。 赵德柱眼睛花，一开始没看出来，仔细一看，才知道赵老太，还有大舅四舅的脸根本不是吃的红润，而是被打出来的红。 “没法儿活了，老头子你快现身，带我一块走吧，我一个糟老婆子活不下去了…” 赵老太一边哭骂一边抓自己的头发，还在地上打滚。 赵德栓指着赵德柱骂，“柱子，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你叫他们这么对我们，你心里就不愧是吧？” “我告诉你，真要是把老娘给逼死了，我跟你这辈子的兄弟也就完了。” 赵德栓本想放狠话，但因为好多天都没吃饱饭，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有气无力的，根本没有丝毫震慑力。 大舅爷跟着附和，“我姐真要是因为你用几个钱逼出个好歹，别说栓了，你那几个表兄不会放过你的。” 四舅爷说，“就是，娘亲舅大，你老娘的几个兄弟还活着，你这么不孝顺你老娘，这事咱们没完。” 赵德柱一句没说，上来就被亲娘，赵德栓，还有两个舅舅一顿痛骂，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他们扣上一顶不孝顺的大帽子。 如果大哥，老娘真有困难，他也没说自己一毛不拔。可他们为什么非要把自己逼死，侵吞他全部的赔偿款，这对吗？ 他先人缺德，难道他先人不是赵德栓的先人？ 上次赵德栓差点害死他，赵德柱的心已经凉了半截，现在更是凉的彻底。 他甚至不想辩解赵德栓他们黑白颠倒的话，只想快点解决眼下这件事。 赵文光看着自己亲大伯，亲奶奶的嘴脸，眼神冷漠。 他亲姑赵德芬那么能闹腾，一点也不愿意放长线钓大鱼，原来是和她亲娘一脉相承。 但凡赵老太在医院做做样子，伺候伺候赵德柱，哪怕是伺候的不周，赵德柱也不会怪她。等赵德柱赔偿款拿到了手，她在哭一哭，保管能哄走一大半的赔偿款。 可是他们连这点面子功夫都不想做，一点都不想付出，只想让赵德柱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赵德柱没按照他们的想法去死，没让他们毫无后患和麻烦的拿到三万块钱的赔偿款，就是赵德柱不孝。 这时，他听到赵德柱说，“现在离开棉纺厂，我给你们五百块钱，你们走还是不走？” “五百？你打发叫花子呢？” 赵老太一下坐了起来，指着赵德柱扬声大骂了起来，“你瞅你老娘是叫花子吗？我好歹生你养你一场，现在你畜生不如，自己拿了那么多钱，就拿指甲盖大点的钱把你老娘打发了。” 这话听得赵德柱心更凉了，他后背挺得笔直，双手紧紧的攥着，手背上青筋鼓跳着，显然已经到了生气的临界点。 他看着不讲道理的赵老太，咬牙道，“这五百是给你的棺材钱，你不要，以后一分钱也不会再有。你就指着你大儿子买棺材，养老送终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赵德栓没想到赵德柱会讲出这样的话，在他心里，赵德柱性子软，一直好欺负，就算骂他几句，好歹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到底也不会怎么样。 他原本想的是现在要到了钱，关系弄僵了也没事，后面找个机会再和好就是了。 农村里多的是这样的事，几兄弟闹嫌隙，别管当初闹得有多难看，过个几年照样在一块过年。 他几个舅舅也是如此，大过年的吵架掀桌子，现在见了面照样和和气气的。 所以听到这话，赵德栓第一时间是生气，赵德柱简直是被他那个不讲理，又欠收拾的蛮婆娘给带坏了，竟然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而赵老太愣了一下后，直接暴起，速度贼快的冲到赵德柱面前，扬起手就是一耳光。 赵文光虽然拦了一下，但赵德柱也还是挨了半个巴掌，脸都被打偏了。 赵文光气急了，“你有毛病啊？我爸脑震荡还没好呢，你真想让他死，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我呸！” 赵老太叉着腰狠狠的吐了一口，盯着赵德柱的三角白眼里像是淬了毒一样，恶的很。 “这种畜生儿子还活着干什么？趁早去死，五百块钱就想给老娘送终，他咋不等我死了拿一叠火纸给我扬了呢？” 说完，她抬手指着赵德柱说，“我告诉你，想要摆脱老娘，没有一万块钱，你休想。” 赵德柱哼了一声，“那你还是把我打死吧。” 赵老太语气狠戾，“你以为老娘我不敢？我告诉你，来城里一趟，号子我蹲过了，牢饭我也吃过了，老娘没什么好怕的了。” 这话让赵德柱的神情越发灰败，“老五你让开，叫她打死我，反正她想吃牢房，叫她打。” 赵文光还真没拦，默默地往旁边退了一步，赵老太见状，整个人更气了。 他老子的，这死儿子一条命都豁出去了，舍不得一点钱，这狗都嫌的玩意儿还活着干啥？ 就在赵老太正要动手的时候，赵文光默默的说了一句，“成，打吧，打死了我爸你也活不了，你大儿子的儿子孙子孙女这辈子也别想考大学，谁也别想当官。” 赵老太眼神一斜，咦了一声，“你说啥？” 赵文光双手插兜，神色嘲讽的道，“你杀了人，你孙子孙女重孙子都是要连坐的，我们一家也没指望你在意，可你要是连累了你大儿子的儿子孙子，你看你大儿媳能饶了你不？” “哼，你死了还想和我爷合葬？做梦吧，你大儿媳连你骨灰都给你扬了！” 第93章 一口买断价 赵老太被骂懵了几秒钟，然后立刻大骂了起来，“你…你个天杀的，黑良心的种子…你咒你亲奶啊！！” “你先人缺德啊，生下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 赵文光一点也没惯着她，直接反讽，“我先人也是你大孙子的先人，你大孙子的先人咋就这么缺德，让赵家娶了你这么一个儿媳妇，天天把先人顶在头上骂。” “你…你…我打死你这个小畜生！！” 赵老太气的没法儿了，拍着大腿，四处找东西，想要揍赵文光。 大舅爷和四舅爷也被赵文光气的骂娘，谁家孙子敢这么骂亲奶，这简直是倒反天罡。 就在他们冲过来时，赵老太也找到了一根手腕粗的棍子，尖叫着朝着赵文光打来。 但他们仨到底没动成手，因为厂里的保安不容他们这么闹。 赵老太被保安强行卸了棍子，打不着赵文光，又气的骂赵德柱，“瞧瞧你生的什么玩意儿，简直不是东西…” 赵德柱冷着脸打断她的话，“再不是东西，那也是我生的，我倒是想问问妈，你生的赵德栓又是什么东西？” 赵老太：“啥？” 一旁站着冷眼旁观的赵德栓一下站直了身子，目光冷冷的盯着赵德柱，就像是再看仇人一样。 “咋滴？我说你不服气？” 赵德柱对上他的视线，一点也不心虚，反正都闹成这样了，这脸皮也就用不着要了。 还装什么兄弟和睦，没什么必要。 赵德栓都撺掇着老娘要自己的命去换钱，他还傻乎乎的跟他好，简直是傻的不能在傻了。 “你上回因为姑的事来找我，知道姑的事不好处理，故意找我去填坑，又发现我这边有利可图，你连姑的事都不管了，撺掇着老娘来县里争我的赔偿款。” “从头到尾一直都是老娘在闹，眼看我不吃老娘那一套，你就假模假样的跟在后头为老娘抱不平。” “老娘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她争赔偿款还不是为了让你当村里首富，让你的儿子孙子全都住大房子，过好日子。” “赵德栓，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以后咱俩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有什么事不会找你，你有什么事也别来找我，死了也不与你有什么相干。“赵德栓黑着脸说，“你想断绝往来就断，老娘是我一个人的娘？再怎么样，她也生你养你一场，你别说你连人都不做，要做畜生，连老娘都不管了。” 赵德柱道，“我没说不管，但我结婚，找工作，生孩子，老娘连手都没伸一下，全顾着你一家子人，老娘理应在你家养老。” “你要是不想做人，你趁早说，咱们去你村里立字据，分开管。” 赵德栓因为是村支书，在村里还是有些威望的，虽然退下来了，但村里不管什么红白喜事，盖房子都请他去撑场子。 人家见他，都客气的称呼一声老支书。 这要是让赵德柱闹到了村里，他们一家的里子面子可就都没了。 让人艳羡的大家庭变成人前饭后的谈资，这是赵德栓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赵德栓鼓着嘴没说话，但显然是不愿意让赵德柱去村里闹的。 “要么一次性给五百，要么一个月给三块钱养老钱，就像你给我媳妇儿写离婚字据那样，写养老字据，你同不同意？” 赵老太急了，“不行，五百块太少了，最少五千。” 赵德柱反问，“你知道五千是多少吗？你见过五千块钱吗？” 别说赵老太，赵德栓也没见过，却想从他身上发大财。 赵老太连忙说道，“你有就行了。” 赵德柱懒得搭理她，直接说道，“你要是不想要这五百块钱，我也跟赵德栓学学不要脸，一分养老钱都不给你。” “你敢！” 赵老太气的瞪圆了眼睛。 赵德柱说，“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钱在他那，他想给就给，不想给，谁也别想要。 赵老太还想再说什么，赵德栓拦住了她，“成，你说五百就五百，咱们这就签字据，但说好了，这只是老娘的养老钱，这要是生病了住院啥的，你得另外掏。” 赵德柱看都不看他，“老五，咱们走。” 赵文光作势就要推他离开，赵德栓连忙说，“五百太少，你多少给我加一百，就六百块钱，咱们两清。” 赵德柱点头，“五百五，成就去写字据。” 赵德栓看了他一眼，没法子，只能点头。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加了五十块钱，总比没有的强。 从三万变成一万，再从一万变成五千，最后成交价才五百五，这让赵老太十分不能接受。 天呐，她的金戒指，她的金耳环…… 这点钱都不够给孙子和重孙子娶媳妇儿，还怎么买金戒指，金耳环？ 她还怎么跟村里的老头老太太们炫耀？ 赵老太本想在多要点，但赵德柱压根不搭理她，不管她哭也好，闹也好，骂他先人也好，反正他就当听不见。 这五百五十块钱，是他能给出最多的钱。 多了，他一分都不会再给，哪怕落个不孝子的名声，他也认了。 赵德栓写好了字据，赵德柱看满意了之后，直接把钱拿了出来，都没点点。 赵德栓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五百五十块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显然他是数好了来的。 而且打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决定好了，只打算给他们五百五十块钱。 钱算好了之后，赵德柱带着他们一块出去。 在门口分道扬镳的时候，兄弟俩谁都没看对方一眼，显然是厌恶到了极点。 赵德柱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了赵老太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咋就答应了？这点钱够干啥使的？” “算了吧，柱子明显是把咱们当仇人了，能要点是点，别落个鸡飞蛋打就行了。” 赵德栓在心里算了一笔账，除开他们来县城里的花销，还有在公安那赎人的花销，以及吃饭的钱，他还净得四百九十五块的收入。 这一趟，来的也不算冤，至少这笔钱也是他们全家两三年的收入。 而且这是直接能存起来的，往年虽然挣了钱，但也是花的多，存的少，这笔钱存在那，随时都能拿出来扛事。 赵德栓想的挺美，但事情却不如他所愿。 因为大舅爷在看到他手里的钞票后，“大姐，我们两个陪着你进县城坐牢子，又闹事，这…多少得给我们点好处吧？” 四舅爷跟着附和，“是啊，大姐，这你叫我们来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的…” 赵德栓听得直发懵，这又是哪一回事？ 他娘到底跟这俩舅舅说啥了？ 第94章 大坑到达 赵老太没顾他诧异的眼神，直接挥手说道，“那不是以为钱多吗？这才几个钱，都不够给我养老的，你们还惦记个啥？” 大舅爷说，“可我们放家里的活不干，专门跑来的，回头还得回去补工分呢。” 四舅爷也道，“是啊，大姐，我家最小的儿眼看着要交学杂费了，你怎么也得帮我一把，你不能眼看着自己的侄儿没学上吧？” 赵老太气的直跺脚，“讨债鬼，哎，都是讨债鬼！” “老大，给你大舅和四舅一人二十块钱。” “啥？” 赵德栓以为自己听岔了，赵老太又重复了一遍，“这钱是柱子给我的，我叫你给，你就给。” 这下，赵德栓气的脸都绿了，最后一人掏了二十块钱。 原本四百九十五的净收入，现在咔嚓一下，变成了四百五十五。 可这还没完呢，赵老太再度伸手，“再给我一百。” 赵德栓一下攥紧了钱，“为啥？” 赵老太翻了他一眼，“你媳妇儿对我咋样，你不知道？你不给我留点钱防身？” 赵德栓劝了一下，“妈，你要那么多钱干啥？你要买啥，你跟我说，我给你买。” 赵老太横了他一眼，“你买个屁，这钱进了你媳妇儿的兜里，她个抠门精是绝不可能再拿出来的。索性你就别告诉她，也别叫她惦记了。” 赵德栓本还想说什么，赵老太眼睛一瞪就要撒泼，大庭广众之下，他还真拉不下那个脸，只能老老实实的给了。 揣着三百五十五块钱，赵德栓心情很不好，接下来他一毛钱都不想出了，可三个老的上了车，谁也不掏钱，售票员死死的瞪着他，他只能认命的掏车费。 赵德栓心口一路滴着血回去。 …… 赵文光带着赵德柱回医院，一回到病房，赵德柱就忍不住问，“老五，那个…老二老三知道这事吗？他们来不来？” 赵文光直接问，“来干啥啊？惦记你的赔偿款？” 赵德柱被噎住，这话是他之前质疑赵文光的，没想到，现在反噬到他自己身上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好歹也是他们亲爹，我都这样了，他们当真不来看我一眼？” 老四来过，老二好歹也来过，那老大和老三呢？ 这是根本不打算露面了吗？ 赵文光坐在病床旁边，翘着腿问，“你说的谁？老三？” 赵德柱接口道，“还有老大呢。” 赵文光笑了，“你要说老三，我觉得情有可原，可老大，你说的着吗？” 他们家里，谁都别想说老大的不是。 他妈在家里闹腾的那么厉害，打这个骂那个，赵文露出事之后恨不能真把老三给掐死，但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老大一句不是，反而还劝老大不要那么实心眼。 现在任劳任怨的老大，才是他妈的心头宝。 赵德柱被赵文光这么一怼，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立刻停止对老大的讨伐，转而说起了赵文霞，“老三呢？为什么不来？“赵文光说，“她住着我妈的房子，现在我妈被赵家人欺负，她还上赶着来伺候你，那不是专门跟我妈作对吗？” “这次我奶来闹事，家里谁都知道，但谁都不管，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后果自负就行了。” 赵德柱诧异道，“钱也不要了？” “你要是能拿这钱在县城给我们一人买一间屋，我们兴许还真能站在你这边。” 这话上次他就当着赵德柱的面说过了，孩子大了，谁有钱跟谁。可他爸以为这两千块钱就能让他们这几个孩子跑前跑后，当狗儿似的使唤，那他就想岔了，现在房子才是关键。 只要他能在县里买到几间大屋，自然有人屁颠的跟着他去。 可惜县里没房子卖，家家都不够住，哪有闲房卖？ 赵德柱垂头丧脸的坐在床上，心里一点指望都没了。 赵文光看着他这副样子没好继续在打击他，他住院这都是小事，等他出院，他会更傻眼的。 她妈这次是下定决心要跟他掰了。 …… 李梅英并没有多关注赵德柱养病的事，她趁着自己休息的时候，亲自下了一趟乡，找了一个人。 她说过，要给赵德栓和赵老太一个大坑，既然蒋麟没把人送进公安局去吃苦头，那她就亲自来，送这两人一个大礼。 李梅英将赵德栓带老娘进县城的拿赔偿款的事说了，村里人的嘴就是个大漏勺子，根本关不住话，听了一耳朵就能添油加醋的给宣扬出去。 李梅英说赔偿，人家说赵德栓发大财，其实也没说错，赵德栓也以为自己是去发大财的，但没能成而已。 当赵德栓发了大财的话，传进这个村某一户姓孙的家里时，一下就炸了。 这户姓孙的人家，是一个寡妇带着儿子女儿，和一个瞎眼老婆婆，日子过的十分艰难。 听到赵德栓发了大财，瞎眼老婆子砰的一下拍了桌子，“儿媳妇，带着我跟孩子去赵家，赵家欠了我们家这么多年，怎么也该还我们一些了。” 寡妇的女儿比赵文露小两岁，但也正是考大学的时候，儿子虽然才十六，但也长得很高，只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所以瘦高的个看起来有些驼。 寡妇听到这话，擦了一下脸上的眼泪，心一横说，“妈，走，咱们这就去。” 一家人饭都不吃了，碗不洗了，直奔赵家。 孙家的村子跟赵德栓的村里是挨着的，所以两家离得并不远，脚程快一点，十几分钟就到。 孙婆婆说赵家欠孙家的，并不是指赵德栓借了孙家的钱，而是当初赵德栓当村支书时，他妈跟孙婆婆起了冲突，原本是赵老太的错，但赵德栓拉偏架，将错归咎在孙婆婆的身上，并且给孙家扣了一顶‘偏右’的帽子。 大时代的时候，这个帽子一扣，就得接受劳改和批斗，孙婆婆的丈夫本就有病，硬是被火生生的气死。 孙婆婆的儿子因为批斗致死的时候，他的小儿子还没过七岁生日。 家里一下失去了两个男人，孙婆婆举着牌子到处喊冤，可哭瞎了眼也没摘掉帽子。 后来大时代结束，孙婆婆接二连三的上访，事情终于有了眉目，但这件事不能全怪在赵德栓的身上，所以地方上给出了一些赔偿，村里也给她们家照顾，但并不多。 赵德栓在调解人员面前，当面表示自己若是有能力，一定会给孙家经济上的补偿，还写了保证书。 但他写了保证书，却一直没实行，不是儿子娶媳妇没钱，就是家里添人口了要用钱。 孙家还要生活，也不能天天来讨债，一来二去，似乎所有人都忘了这桩事似的。 就连赵德栓自己也忘了，但是，李梅英没忘。 是而，孙家一家老弱病残带着保证书找上门的时候，赵家一家子都愣了。 第95章 赔的人仰马翻 李梅英并没有刻意去打听孙家去讨债后的消息，但这个事过了几天，还是传到了李梅英的耳朵里。 听说孙家去赵家大闹了一场，而且镇上的派出所和村干部还去了赵家。 虽然赵老太是个蛮横人，但孙老太太已经瞎了眼，也是个不好惹的，她当时一头撞在赵家门框上，差点血溅当场，村干部怕事闹大，只能给赵德栓施加压力。 孙老太太坐在地上哭诉自己这些年的不容易，再加上孙老太太一家子都瘦的不像样，脸色发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她们的衣服虽然整洁，但补丁上还有补丁，反观赵德栓一家，倒是显得面色红润，膘肥人壮。 这么一对比，谁也没法儿向着赵德栓。 而且赵德栓不赔钱，孙老太太就要死在赵家，赵德栓没法子，只能被逼着掏出从赵德柱那讹来的热乎的三百块钱。 他回来时留了一个心眼，只想给自家媳妇三百多，剩下的钱都自己留着。 现在一把掏出来，心想着自己好歹还落五十五，这笔陈年旧账了结了，往后他谁也不欠了。 然而他想的挺美，孙家却不依，非说赵德栓有大钱，叫他赔一万。 赵德栓有嘴说不清，这一万块钱，就是把他全部家当都卖了，他也凑不出来。 孙家闹了起来，赵家人自己也互相瞪眼，赵老太气不过，冲出来打人，而孙老太太顺势一躺，直接就病了。 赵家摊上了大事，最后赔了孙家一千块钱才算了事。 除却从赵德柱这讹去的钱没了，赵德栓把自己的棺材本掏出来，还跟村里借了三百块钱。 李梅英还听说赔钱后赵家闹翻了，大儿媳妇闹着要分家，坚决不认村里这笔账，二儿媳也是如此，赵德栓的媳妇更是要把赵老太撵出去单独住牛棚。 因为她觉得这事从结仇到赔钱，全都是赵老太的原因，不撵出去这个祸害也闹着散伙，但这都是后话，也是赵家的报应。 赵德柱在医院住了八天，终于还是出院了。 要是从前，他揣着两千多块钱，肯定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回家了，可是现在，他竟然有些心虚。 赵德栓趁着他昏迷写下的字据，让他十分恐慌。 但在怎么恐慌，也有面对的那一刻，跨进家门的时候，赵德柱的腿都在打颤。 一旁的赵文光将他的样子看的十分清楚，嗤笑一声，自己大步走了进去。 没一会，院子里传来赵文光的声音。 “老三，咱妈呢？” “今天又不是周六周天，妈肯定是在上班啊。” 赵文霞奇怪的看了一眼赵文光，“你不是在医院照顾爸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赵文光说，“爸出院了。” 赵文霞疑惑的问，“人呢？” 赵文光提着东西不方便指，就朝门口努努嘴，赵文霞疑惑的走过去，却见赵德柱低着头慢悠悠的往家里走。 “爸，你好了？” 赵德柱一听赵文霞这话就生气，“好个屁，没看见我头上还裹着纱布呢？” 小白眼狼，小时候那么疼她，她倒好，自己被人打的住院了，她连面都不露。 赵文霞知道自己理亏，就没跟他犟嘴，关心的问了一句，“爸，要我扶你吗？” “不用，我自己会走。” 赵德柱虽然脑震荡好了很多，但头上的伤还没有彻底好全，所以走的很慢，也正好在儿女的面前掩饰他的心虚。 这样他们就会以为自己是难受，而不是在害怕什么东西。 勉强走进堂屋，赵德柱本想去卧室里休息一下，没想到房门上的锁还在。 赵德柱一愣，垂头丧气的坐在堂屋里。 赵文霞也走了进来，说了一句，“爸，我给你铺被子，你睡凉床上吧。” 赵德柱本想硬气一把，但最后也没能硬气起来，点头答应。 赵文霞帮他铺好了凉床，赵德柱背着身子躺下，这么一躺就是好半天，连中午饭都没吃。 赵文光没搭理他，赵文霞问的时候，赵文光将赵家在医院闹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赵文霞惊的瞪圆了眼睛，“他们怎么这样？” “他们哪样了？他们不一直这样吗？” 赵文光冷笑了一声，“从前只是因为咱们家没有油水可图，现在稍稍有点赔偿款，他们就露出真面目了。” 赵文霞唏嘘了一声，“要是这么说，我真怀疑咱爸不是赵家的儿子，哪有这么逼人的？” 赵文光双手插兜，“你还别说，我也觉得爸不是赵家的人，可咱爸跟咱奶的面相实在一模一样，看一眼都知道这娘俩是真母子。” 赵文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在为赵德柱不值，赵文光撇了她一眼，又笑了，“你也别心疼咱爸了，你仔细想想你从前的作风，跟咱奶，咱大伯有什么区别？” 赵文霞猛地一惊，“好好的，你说我干什么？说的你好像有多孝顺似的，别装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文光点头，“对，我承认，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我改了啊。” 赵文霞气的说不出话来，赵文光也没再搭理她，接了一盆凉水简单的冲了一下，然后躺床上睡觉去了。 在医院这几天差点把他熬坏了，好不容易回家，他得好好补补觉。 赵文霞哼了一声，也扭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张婉晴没出门，但听到动静儿的时候就从床上起来了，贴着门边，将赵文霞和赵文光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但从到到尾，她也没听到自己想听的消息，又躺了回去。 傍晚，上班上学的都回家了。 赵文军一进屋就看到了赵德柱，本想问一句的，但看到了旁边的李梅英，就没敢出声，牵着儿子进了自己的卧室。 赵德柱心虚，听到了动静，没等人喊他，自己就坐了起来。 正好，他与李梅英四目相对，虽然李梅英神色平静，却还是让他心里忍不住的打鼓。 赵德柱讪讪一笑，讨好的说了一句，“回来了。” 李梅英嗯了一声，走到茶几旁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 等她咕噜咕噜喝完，赵德柱又问，“老四呢？” “在她大舅家。”李梅英撇了他一眼，“你有事？” 赵德柱立刻摇头，他本想没事，但看着李梅英又很快点头，“有事有事，不是找老四，找你。” 闻言，李梅英嗯了一声，“正好，我找你也有事。” 赵德柱心里咯噔一声，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96章 我不想跟你过 “你找我…啥事啊？” 赵德柱问的时候就底气不足，显得格外虚。 李梅英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找我有事？你先说。” 赵德柱吞了一下口水，顿了好半天才开口，“也没啥大事，就是棉纺厂厂长给我的赔偿款在我这，我寻思我存不住钱，还是交给你吧。” 赵德柱摸了半天，总算将内侧口袋里的钱拿了出来，一张张的大团结卷在一块，也有一定的厚度。 “医院退了三百多的费用，加在一起是两千八。” 闻言，李梅英声音有些疑惑，“两千八？” “昂。” 赵德柱又立刻解释道，“还有五百五给了我老娘养老，我让老大给我写了字据，以后他给老娘养老。” “我想着，五百五也不多……是吧？” 李梅英说，“多不多的跟我也没关系，当初赵德栓可也给我写了字据，你赔多少钱都跟我没关系，以后你跟他们过。” 听到这话，赵德柱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跟他们断关系了，我不跟他们过，咱俩是两口子，孩子也都大了，咱们肯定还在一块过的…” “可我不想跟你过了。” 李梅英再度开口，声音和神情一样冷漠。 赵德柱心里一慌，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儿女。 岂料，刚才还站在门口的赵文军不知道去哪了，赵文霞和赵文光在房间里就没出来。 他们似乎都知道李梅英要跟他离婚，所以一个二个都不参与。 之前听到李梅英说不跟他过了，还有儿女跳出来打抱不平，现在是彻底不不出声了。 “能不能……不离？” 李梅英摇头，“不能。” “而且在咱们离婚之前，咱们把账先算清楚。” “什么账？” “你跟我结婚后，你偷着给你大哥家补助的钱，那些钱大部分都是我的，所以你得还我。” 李梅英拿出了一个小本本，上面记了很多账。 每一笔，每一个日期都写的清清楚楚。 赵德柱十分震惊，“你怎么会有这个？” “原本是记下来提醒自己，你对我有多狠，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李梅英翻到中间，指着上面的数字说，“这是我算好的数，总共是一千三百六十二，你要是觉得不对，你可以再算一遍。” 李梅英做事一向细致，她根本不可能算错。 这一点，赵德柱对她还是信任的。 但是，他不想离婚。 他刚跟赵家人闹掰，真要离婚，他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赵德柱干脆把钱都推了过去，“钱都给你，我一分不留，以后我肯定洗心革面，好好上班，绝对不给你拖后腿，成吗？” 他的语气里已经充满了哀求，但李梅英丝毫不动容，“离婚之后，在你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之前，可以继续住在这，但得交房租。” 赵德柱傻眼了，他没想到李梅英真能这么绝。 “我不离，这就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交房租？” 赵德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道，“这字据是赵德栓写给你的，不是我写的，我不认。” “你不认，我认，你要是不跟我去民政局，我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会去起诉离婚的。” 现在可以这么做，只是比较麻烦，而且很少有人会这么做。很多人也不知道可以起诉离婚，男人拖着不离婚，要么跑，跑不了只能在烂泥里继续拖着。 赵德柱直接被吓傻了，这李梅英现在咋这么狠呢？ 屋内，张婉晴也听清了李梅英的说话，她震惊的看向赵文军，“你妈啥时候变得这么果决了？” 赵文军斜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张婉晴白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听。 赵文军神色很严肃，他妈现在也太咄咄逼人了，他爸都把所有的钱都给她了，也都认错了，她还想怎么样？ 难道非要离婚才行吗？ 离了婚，他们一家就光彩了吗？ 赵文军十分不理解李梅英的做法，他也想不明白，李梅英为什么一定要离婚不可？ 明明一家人都在往好的方向奔，家里有了存款，他爸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为什么非要闹成这样？ 可尽管他心里再怎么疑惑，他也不敢冲出去质问李梅英。 因为他害怕牵连无辜，更怕自己一家三口被赶出去。 所以，他也只是在心里不满而已。 “就…就一定要离婚吗？” “没错，赵德柱我已经跟你凑合了二十多年了，老了以后，我不想再和你磋磨下去了。” “我不想在因你的家人生气，更不想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和你生气，离了婚，咱们就是两个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眼不见心不烦，更不会过多的为难你。” 赵德柱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婚是非离不可了。 他难得良心发现，将李梅英点剩下的一千多块钱又推了回去。 “行吧，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但是我没找到房子，我暂时可能搬不出去，这些钱就当交房费了。” 李梅英也没推辞，“就当你放在我这的，我会记账扣除。明天我有空，咱俩去把手续办了。” 赵德柱依靠在椅子上，语气低沉，“成，你说了算。” 赵德柱没做任何妖，李梅英还有些诧异，但见他难得听话了一回，李梅英心里略有欣慰。 只要能离婚，她就不算救了一个白眼狼。 两人的事情谈完，李梅英起身把钱收好，然后走到赵文霞的房间门口叫她，“老三，出来做饭。” 赵文霞连忙应声，片刻都不敢耽误。 一个晚上，赵家的氛围都十分紧张，就连张婉晴都不敢出声，赵小泉叽叽喳喳的说话，被张婉晴狠狠打了一下，叫他吃完赶紧去房间写作业，根本不叫他在堂屋讨人嫌。 出完了饭，赵文霞比谁都要勤快，连忙去收拾洗碗。 李梅英打算出门转转，赵文光再一次跟在了她身边，并且跟她说了自己去学车的事。 “妈，这是老四给我介绍的活，她说我拿到驾证以后，用处会很大，让我暂时不要盯着眼前的一丁点工资，得往后看。” “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就好。”李梅英看都没看他，背着手往前走。 赵文光紧追了两步，“妈，我真是想好好学个手艺，将来不用拖累家里。” 李梅英再一次划清界限，“我跟你爸要离婚了，你爱拖累谁拖累谁，反正别指望我。” 第97章 真离了 赵文光急了，再一次说道，“妈，我跟您说真的，我真是改了，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了。” “爱改不改。” 李梅英再度吐出四个字，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度。 赵文光气的一梗，脚下只是停了一分钟，李梅英已经走出去跟胖婶打招呼了。 赵文光不好追过去，只能气呼呼的转回去。 “胖婶，忙啥呢？” 李梅英主动凑到跟前说话，胖婶看了她一眼，态度淡淡的，“没忙啥，就是倒点垃圾。” 李梅英察觉到她的态度冷淡，又问了一句，“咋没见你们家孩子呢？出去玩了？” “嗯呢，去广场那块玩陀螺去了。” 胖婶撇了她一眼，“怎么着？有事啊？” 李梅英笑着说，“没事啊，这不是撞见了，聊两句吗？” 胖婶阴阳怪气的说，“哎呦，你可别跟我瞎聊，你儿子早前可说了，别让我掺和你家的事，你这跟我聊，回头你那大儿子又找到我跟前来说，我可受不了这气。” 李梅英愣了一下，问道，“啥时候说的？” 胖婶说，“就前几天呢。” 李梅英叹气，“哎，前几天我不在家，我要是在，听见他说这话，当场就得扇他大耳瓜子。” “你等着，我这就回去扇他给你出气去。” 李梅英说着转身往回走，胖婶见她来真的，连忙拽住了她的胳膊，“唉呀妈呀，我开个玩笑，你至于真动手啊？” “那可是你的儿子，你犯得着？” 李梅英扬声道，“咋犯不着啊？我家小泉厚着脸皮在你家受了你多少照顾，他说这话就该打。” 胖婶见她这样，便说道，“算了算了，我估计当时文军也是和她媳妇吵架了吧？气不顺，所以才那样说话的。咱们也是打年轻的时候过来的，争个嘴吵个架，两口子不好对着撒气，撒给外人不是很正常？” 李梅英不依，“那不行，他有气出不了自己撞墙去，别祸祸别人。” 胖婶连忙说，“好了好了，我都不生气了，你还生啥气。走吧去我家，我煮的有绿豆汤，加了点糖，晾凉了正好喝呢。” 李梅英拉着她往广场走，“还喝啥绿豆汤，我请你吃冰棍，走，给你家孩子也买两个。” 胖婶说，“管那臭小子干啥？糟蹋钱。” “吃到肚子里就不糟蹋。” 李梅英笑了，胖婶也笑了。 或许在别人眼里，胖婶又凶又爱占小便宜，但在李梅英眼里，胖婶的这些缺点统统不算什么。 她永远都记得，刚搬来的时候胖婶对她的照顾，也记得赵老太头一次来闹的时候，胖婶是第一个看不去帮她说话的人。 甚至前世的时候，胖婶也帮了她很多。 她带孩子带得腰椎凸出，严重的时候都扶着东西走路，可赵文霞却一点都不关心她，孩子往她这一扔就不管了。 最难得时候，李梅英又发烧，又腰疼，还得管孩子。 那时候，还是胖婶看不下去，白天没事就过来给她帮忙，带孩子，还帮她做饭，还带她去找偏方治腰疼。 在她前世凄苦的一生里，除了她的大哥大嫂，胖婶是唯一对她好的外人。 可惜胖婶哪里都好，就是长了一张嘴，而且刀子嘴豆腐心，不好听的话说了，忙也帮了，结果两头不落好。 赵文光回去后，赵文军也正好从屋里出来，见他身后没人，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咱妈呢？” “跟胖婶散步去了。” 胖婶？ 赵文军一脸疑惑，“咱妈啥时候跟胖婶这么好了？” 赵文光本来就因为刚才的事心情不好，直接怼了他一句，“我上哪知道去？” “你吃枪药了？” 赵文军火气也上来了，赵文光根本不惧，反唇相讥，“就吃了，怎么了？” “你……” “你什么你？管的真宽。” 赵文光转而回了房间，拿衣服洗漱，赵文军气的咬牙，却也没地方撒火。 李梅英跟胖婶玩到九点多才回来，此时家里已经安静了，该洗漱的洗漱，该睡觉的睡觉。 她也拿了盆去弄热水，洗洗睡觉。 因为第二天会有好事发生，所以李梅英醒的很早，赵德柱听到动静就起了，但他没敢立刻起来，可又怕拖的时间长了，李梅英在骂他一顿。 所以，赵德柱纠结了一番，还是起床了，并且把凉床收拾的板板正正的，一点都不敢乱。 李梅英心情好，下面条的时候给赵德柱也下了一碗。 两人就着咸菜吃了一碗油盐面条，然后骑车去民政局。 八点半的时候，两人准时赶到。 民政局的人刚上班，不是有人来结婚，而是来离婚的。 办事员一看证件，见他们岁数都不小了，就劝了一句，“叔叔阿姨，你们都这个岁数了还离婚啊？孩子都挺大了，都抱孙子了吧？” 李梅英说，“孙子上幼儿园了，但也不耽误我俩离婚。” 办事员又问，“这是为啥啊？” “过不下去呗，还能因为啥？” 李梅英根本没有给赵德柱开口的机会，直接说道，“我看他讨厌，要是还再一块过日子，我怕我会拿刀剁了他。” 李梅英语气发狠，一下就让赵德柱想到了那天李梅英拿剪刀要戳死他的样子，不由得吸了一口气，身子还下意识的往旁边偏了一下。 办事员也被这语气吓了一跳，再看赵德柱害怕的样子，当下也不敢在追问，更不敢调解，直接开始办手续。 “单位介绍信开了吗？” “开了。” 李梅英一下拿出两份，不仅她单位的，就连赵德柱那个单位的也有。 赵德柱看傻眼了，下意识的问道，“你早就准备好了？你啥时候弄的？” 李梅英撇了他一眼，“我想跟你离婚的时候，我就开好了。” 赵德柱的心一下凉透了，原来李梅英早就想跟他离婚了，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而他却还沉迷在从前那种浑浑噩噩的日子中不可自拔。 虽然这段时间李梅英闹得很厉害，但赵德柱从不认为她会真的跟自己离婚，因为他身边就没有离婚的。 别说村里了，就是他们附近的邻居，多的是吵吵闹闹的两口子，有的女的被自家男人熊的跟孙子的似的，还挨打，可哭一场，闹一场也就好了，谁会想不开离婚？ 因为没有先例，所以赵德柱一直摆烂，直到现在拿到了离婚证明，他才恍然明白，他的家没了。 第98章 没走过的路容易被美化 赵德柱在走出民政局大门的时候，才意识到前头走着的李梅英不再是他的媳妇儿，他和李梅英的关系被手里这一张轻飘飘的离婚证明给结束了。 不仅如此，李梅英还去他单位开具了证明，也就是说，不仅李梅英的单位，就连他的单位的所有同事都知道，他一大把岁数被离婚了，他的媳妇儿不要他了。 明明太阳很大，赵德柱的心里却凉透了。 李梅英并没有管赵德柱怎么样，她拿着手上的离婚证明，只觉得浑身轻松，心口压着的一块大石头似乎也消失了。 沉闷的浊气一口泄完，接下来，呼吸的每一口都是自由的味道。 李梅英骑着车子往李梅晟家里赶，大热的天，她被热的一头汗，脸上却依旧笑呵呵的。 此时，李家李秋远出去了，赵文露去上课，家里就剩吴玲和李梅晟坐在门口，老两口早上没吃饭，所以临中午的时候就拌了两碗凉面。 两人正吃饭，远远的看到有个身影骑着自行车奔着他们来。 吴玲问了一句，“老头子，你瞅那人是小妹不？” 李梅晟微微眯起了眼睛，紧接着猛拍大腿，“可不是，她可真是，大热的天哪能这么骑车？快快给她打盆温水来洗脸，可千万不要水井里的啊。” “我知道。”吴玲放下筷子就去。 等吴玲打水出来，李梅英也刚好下了车子，一边擦汗一边往里走。 吴玲给她拧毛巾，李梅晟拿了扇子给她扇风，“你咋这个时候来了？多热啊，有啥事这么急？” “有好事，有大好事。”李梅英擦了把脸，只觉得舒服极了，又连投了几把水，擦了好几下，将水汽擦干，才从裤兜里掏出被塑料袋塑封好的离婚证明。 李梅晟刚拿到手，吴玲就迫不及待的问，“这是什么东西啊？” 李梅英笑眯眯的没说话，李梅晟眯着眼睛念出的上面最大的字体，“离，婚，证，明……” “离婚证明？谁的？” 吴玲扭头朝着李梅英看去，眼里满是震惊。虽然嘴上再问，但心里其实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李梅英一字一句的说，“我和赵德柱离婚了。” 吴玲没敢接这话，又朝着李梅晟看去。 此时，李梅晟也看完了离婚证明的内容，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拿着证明示意李梅英坐下。 “饿了吗？叫你嫂子给你也捞碗凉面条？” 李梅英笑着答应，“行，我正好饿了。” 吴玲以为李梅晟这是要背着自己跟李梅英说话，所以连忙去了厨房，可她从打火到煮好面条，也没听见外头有说话的声音。 吴玲把面条放在李梅英面前，再一看，李梅晟竟然还在看那份证明，而且碗里的面条也没怎么吃。 等李梅英吃的差不多了，李梅晟又给她倒了一杯凉白开。 “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李梅晟将离婚证明放在桌子上，语气平和的问道。 李梅英放下了筷子，目光落在了离婚证明上，“大哥，虽然我五十了，在别人眼里，我这个岁数离婚就是瞎折腾，但我不后悔。” “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没能早点离婚。” 闻言，吴玲和李梅晟的脸色都不大好，最后，还是吴玲低声问了一句，“那…孩子们咋想的？” “不在乎他们怎么想，我都这个岁数了，我只想为自己活一回。” 李梅英道，“他们觉得爸妈离婚丢脸是他们的事，他们不愿意接受也随他们，大不了以后不再往来就是。” 吴玲叹气，“说是这样说，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就怕你以后不痛快。”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痛快就成了。”李梅英不想说那么多，说不准她今晚一觉睡醒，明天就又回到了被儿女们扔在医院的那个时候。 吴玲见她脸上满是笑，抬手，粗糙的手摸了一下她的脸，“我都好多年没看加你这么笑了，虽然别人看你岁数大了，可你在我面前，岁数还小着呢。我和你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以后不好过，怕你以后后悔。” 人总容易在心里美化没走过的那条路，就像是围城内的人向往围城之外的自由，而围城之外的人又向往围城之内的安稳。 “还有一个事，你这个岁数离婚，这以后还找吗？” 见吴玲这么问，李梅英笑了，“有合适的为啥不找？老伴老伴，老来是个伴，要是有好的，真心疼人的，我也愿意找。” 凭啥不找？ 男的离婚可以另娶，女的离婚为啥就得孤独终老？ 她既然已经重活了，那就活个不一样的出来。 但是她心里也很清楚，话是这样说，真正找起来，一点都不好找。 几句话中，李梅晟已经清楚李梅英的打算，当即说道，“行，既然你有主意了，我和你嫂子也没啥说的。儿女们要是不理解，你还有侄儿。再不济，你哥嫂还活着，你还有娘家回，不用怕那些说闲话的。” “我知道。”李梅英听到这话，心里暖暖的，差点落下泪来。 她就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哥嫂永远都会站在她这边。 晚上，李秋远和赵文露回来，李梅英也没瞒着他们。 赵文露一开始有些诧异，但当她看到那张离婚证明后，她沉默了好久。 吴玲和李梅晟见她这样，还担心她不同意，可没想到赵文露并不是不同意，只是太诧异了。 等她消化完这个事实后，她抬头看向李梅英时，脸上带着笑意，“妈，恭喜你，终于卸下这个包袱了。” 李梅英‘嗯’了一声，眼里闪现出泪光。 赵文露是诸多儿女中知道她离婚之后，第一个开心祝福她的。 李秋远没说什么，但他是个实在人，说不出什么祝福的话，干脆说道，“姑，这是个喜事，明天一早我去买鱼买肉，我亲自下厨做好吃的。” “成，姑给你钱，想吃什么买什么。” 李梅英作势要掏钱，李秋远拦住了她，“别，姑，这钱我来出。给你庆祝，咋还能花你的钱呢？” 赵文露也说道，“就是，我也有钱，我明天和秋远哥一块去买，您和舅舅舅母想吃什么尽管开口，我去弄票。” 吴玲笑的眯起了眼睛，“哎呦，那我可跟着享口福了。” 赵文露说，“舅母，你跟舅舅以后的福气还多着呢。” 吴玲笑的更欢了，“那我可等着了。” 第99章 有本事自己混个人样 相比李家的高兴，赵家就落寞了很多，赵文霞做了饭，但赵德柱没吃，背对着他们闷头大睡。 由于他中间真的睡着了，动弹了一下，枕头底下的离婚证明掉了出来，又被赵文光捡到，这会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李梅英离婚了。 昨晚他们只是知道这件事，但没想到今天真的办了。 顿时，一家子人谁都没有胃口吃饭。 赵文光想到了昨晚上李梅英对自己的态度，心里更凉了。 “二哥，你说妈明天回来，不能真把我们赶出去吧？” “你这会知道叫我二哥了？” 赵文军瞥了她一眼，“现在叫我二哥也没用，你自己惹出来的祸，你自己承担。” 赵文霞撇着嘴不敢说话，心里不服气，也很委屈。 赵文军更气了，她担心自己被赶出去，他一家三口难道不担心？ 什么东西？做事永远都只想自己，别人的死活都不管。 赵文光懒的听他们在这吵架，放下碗直接回了房间，他没对爸妈离婚的事发表意见，心里因为李梅英对他的冷漠态度而难受。 他不明白为什么？ 他现在很想去找赵文露聊聊。 从前他跟赵文露不熟，但自从在医院聊了之后，他觉得赵文露说话很有道理，相比赵文霞和赵文军，她很有远见。 这一晚，赵家人个个入枕难眠。 第二天一早，赵文光第一个出门，他没去大舅家，而是专门去了学校等赵文露。 他起的太早，在门口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等到了赵文露，还有江云舟。 “老五，你在这等我？” 看到赵文光，赵文露虽然有些诧异，但稍稍一想就知道他是为什么来。 昨天爸妈办了离婚手续，而且妈也没回去，他的心里大概也是慌的吧？ 赵文光点了点头，还问了一句，“吃饭了吗？” 赵文露说吃了，赵文光没接着说话，一旁的江云舟主动说道，“文露同学，我先进去了。” “好！” 等人走了，赵文露看向赵文光，直接问，“你是为了爸妈离婚的事来找我的吧？” “不是。” 赵文光否认了，这倒是让赵文露有些吃惊了，“那你为什么来？” 赵文光壮着胆子来，原本是想一吐为快，但真正面对起这件事后，他竟然有些张不开嘴。 赵文露见他面露难色，便催了他一下，“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啊？” “说说说，你先别慌啊。” 赵文光叹了一口气，把昨晚上和李梅英说话的场面复述了一遍。 赵文露见他没有继续张嘴的意思，这才问道，“所以你找我来想说什么呢？想说你已经改变了，想说妈不知好歹，不捧着你，不鼓励你？” 赵文光立刻否认，“我倒也没这个意思…” “可我从你的言语里听得，就是这个意思。” 赵文露抱紧了自己手里的书，目光冷静的看着赵文光，“老五，你想象你素日里的作风，往前推几年，现在的你能理解从前的你吗？” 闻言，赵文光仔细想了一下，好像……还真不能。从前的他虽然不到十八岁，但做事也太混球了。 这时，赵文露又问，“换句话说，如果姑和张老三现在来给你道歉，然后时不时来跟你说两句好话，你能立刻原谅他们吗？” 张老三那天不分青红皂白把他打的住院，他姑更是把他骂的狗血淋头，这份恩怨足够记一辈子了，他怎么可能因为一句道歉和几句好话就原谅他们？ 他虽然那没说话，但赵文露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随后说道，“你看，你也不能释怀吧？” 赵文光本来想点头，却下意识的说，“他们是外人，那可是我妈，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就因为是亲妈，所以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一直伤她的心，然后说两句好话，哄哄就成了？” 眼看赵文露的语气变得激烈起来，赵文光连忙摇头，“我没那个意思，我真是改了，可她不信我。” “凭什么信你？就凭你上下一张嘴，一碰一合，妈就非得信你吗？” 赵文露语气凌厉道，“你要真想让人不小看你，你就自己混出个人样来，不需要家里扶持你，也别啃老，那才算你有本事呢。” “等你混出成绩了，你从前说的话自然有人信，你现在一事无成，做什么都想把家人拉上，妈凭什么信你？” 赵文露的话让赵文光丧眉耷眼的，片刻后，他才说道，“我没想从妈那在拿点什么，我只是觉得我跟妈说什么，妈都冷冷的，压根不理我。” 赵文露再次提醒他，“爸妈离婚了，而且你也是成年人了，做什么都要别人管着你，捧着你？” 赵文光不服气的反问，“你没有吗？” “那我真没有。” 赵文露说的理直气壮，“如果不是老三忽然做那种缺德事，我会坚持自己高考，我不信我考不出这里。” “我能一个人上班，一个人去上夜大，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忽然变得生活不能自理？” “遇见蒋诚那样的盲流子，谁都会害怕，更何况我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家，如果因为这件事，妈对我看护的紧了一点，你也要嫉妒的话，那你可真不是人。” 赵文光连忙说道，“我可没嫉妒，我要真跟你那啥的话，我现在也不能站在这听你训我。” 赵文露白了他一眼，“那你还说那些废话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时间自能证明一切。” 赵文光深吸了一口气，吐槽道，“老四，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赵文露直接上手拧他耳朵，“你叫过我一声姐吗？我看我就是小时候打你打少了，现在惯的你无法无天。” 赵文露的手劲儿贼大，没两下就给赵文光的耳朵给拧红了，疼的他直叫唤，“别拧了，疼疼，真疼！！” 赵文露：“你叫谁别拧了？” 赵文光：“姐姐姐，求求你别拧了，耳朵要掉了。” 赵文露没有松手，等赵文光好好求了一番饶这才松手。 不光如此，她还警告了一番，“我可告诉你啊，以后你要是在对我老四老四的喊，我把你耳朵给拧下来给爸当下酒菜吃。” “知道了。” 赵文光一边揉耳朵，一边嘟囔道，“女孩子家家这么凶干什么？当心嫁不出去……” 赵文露立刻瞪眼，“你再说一句试试？” 赵文光当即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神惊恐的看着她。 赵文露哼了一声，“你真是跟胖婶说的一样，就是欠打，早知道小时候多揍你几回了。” 赵文光：…… 怎么现在老四也跟妈一样，对胖婶说的话那么信啊？ 第100章 赵家闹内讧 赵文露去上课，赵文光就在外头转了转，正巧遇见个私下找小工的，就干了一天。 累的满头大汗，挣了一块五，正好赶上赵文露下课，又约她一块去吃饭。 国营大饭店吃不起，但粉条汤还是能吃一碗的。 赵文露虽然有些惊诧他会铁公鸡拔毛，但还是没打算放过他，直接就去了。 赵文光不止是请了赵文露，还请了江云舟。 吃饭的间隙，听见有人在讨论政策，赵文光侧一耳朵听了一下，赵文露见他感兴趣，就跟他多说了两句，江云舟也发表了一些意见。 “以后的政策会逐步开放，按照现在的情势，我猜五年后就会有很大的变化，现在只是一个蛰伏期。” “学车是一个很好的技术，别看现在只能给人帮忙，以后说不准自己能独立运营起来。” 赵文光听得稀里糊涂，转而看向赵文露，“独立运营？啥意思？” 赵文露解释道，“现在出行大部分靠自行车，步行，公交车太少，有能力租车的人也太少，早晚会有私人的小型客巴载客的。” 赵文光这下明白了，连忙又说道，“那不就是私人经济？不会被抓起来吧？” “你没听他说，这个机会要等吗？而且还得几年才会出大好的政策，在这之前，你老老实实的给人打工。” 赵文光立刻摇头，“不行，开车的钱太少了。” 赵文露又问，“那你想怎么着？” 赵文光如实说道，“车要学，钱也要挣，不然真的能自己开车跑路线了，我一毛钱拿不出来，到时候不是只能干瞪眼？” “我得攒钱，为以后做准备。” 听到他说自己攒钱，赵文露笑了，“行啊你，还会举一反三了。 突然被夸，赵文光摸着后脑勺，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他就转圜过来，当即说道，“今天听君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这饭简单了，等我有了钱，肯定请你们去国营大饭店吃三菜一汤。” 赵文露说，“成，等着你的三菜一汤。” 赵文光豪气的说，“小意思，等我赚了钱，肯定请。” 这一次，赵文光可不是说说而已，他说干就干，受赵文露的思想影响，他对未来充满了期望，心里就像是攒了一股劲儿，让他这会充满了干劲儿。 他问清师傅家的地址和休息时间后，没两天就带着礼物上门拜师去了。 教他的师父姓刘，为人还算和气，但是个失了女人的鳏夫，家里还有两张嘴要养活，收徒的条件虽然那苛刻了些，但他是真教。 再加上，赵文光是经熟人介绍来的，态度就比其他人好些。 赵文光不嫌钱少，愿意好好学，深得刘师傅满意。确认好上班时间，扭头就回去收拾东西，搬去厂里挤六人的大通铺。 赵文光走的时候只有赵文霞在，张婉晴在屋里躺着并不知情。 “老五，你收拾东西要去哪？你不在家里住了？” 赵文霞问了一嘴，赵文光点头，“我出门学手艺去，暂时不在家里。” 没等赵文霞细问，赵文光扭头就走了。 赵文霞在门槛上坐着，看着空空的院子，心里满是恐慌。 爸妈离婚了，妈不回来，赵文露也不回家，赵文红学手艺去了，赵文光也学手艺去了，家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似乎就只有她一个人闲着，无事可干。 赵文霞想了想，决定去一趟大舅家。但是现在天晚了，她肯定不能今天去，在怎么着急，也得等明天。 晚上赵文军下班回家，赵文霞当着赵德柱的面，跟他说了赵文光走了的事。 赵文军顿了一下，吃饭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虽然赵文光走了，家里的空闲的房子会更多，小泉也能有个单独的住处，这样的好处如果是在从前可能会让赵文军十分高兴，但现在赵文军高兴不起来。 兄弟姐妹五个，现在三个都不在家，他妈也不在家，这个家里就剩了他一家和赵文霞，还有一个什么都不管的赵德柱，怎么看都不是好事。 赵文军还没说什么，赵德柱却像是突然发了疯一样，一下就摔了碗。 “走，都走，都嫌我这个老头碍事，早晚等我死了，你们就不嫌了。” 这一举措把赵小泉吓得直哭，张婉晴不悦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去抱赵小泉，直接带回屋去。 赵文军放下碗，看着气呼呼的赵德柱，“爸，你又发什么疯？老五去学技术去了，又没说不管你了，他好歹在医院用心照顾了你好几天，当初都没嫌你，现在怎么会嫌你？” 这话非但没消除赵德柱心里的怒气，反而让他更生气了，“赵老二，你少在这讲大道理，你明着是给老五说好话，其实还不是给你自己开脱。” “老子住院好几天，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去看我一眼没有？现在屁、眼子会讲大道理了，怎么干实事的时候就看不见你俩了？” 赵文军气的头都疼了，“爸，你讲不讲理？我那是不想去吗？我不是没脱开身吗？” 赵德柱重重的哼了一声，“你总是有这么多借口，从小到大你都是这个死德行，明着什么都不占，为这个，护着那个，其实就是你最坏，什么都占，却又指使着别人张嘴。” 赵文军被赵德柱扯开了面皮，下意识的看向赵文霞，岂料赵文霞埋着头，不说话也不吭声，一味的装透明。 赵文军更气了，红着脸说，“反正妈也不在家，你想怎么发疯就怎么发疯，你要是气不顺，你把家砸了都行。” 说完，他起身就走，进了屋，把门摔得震天响。 原本被安抚好的赵小泉被吓到，再一次哭了起来。 张婉晴看着儿子被吓得惨白的小脸，气的大骂，“赵文军，别人疯了你也疯了，瞅你把儿子吓得，这可是你儿子，你不心疼他，还有谁心疼他？” 张婉晴的嗓门大，虽然隔着门也能让外头的人听见，她看似在指着赵文军，其实字字句句都冲着赵德柱去的。 赵德柱也不是傻的，听完这指桑骂槐的话，气的直接掀了桌子。 赵文霞毫无防备就没躲开，膝盖头挨了一下不说，身上也全是菜头子和稀饭。 看着自己一身狼藉，原本就憋着一股子气的赵文霞，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 可没容她哭多大一会，赵德柱直接吼了起来，“哭个屁哭，老子还没死呢，闭嘴。” 赵文霞被吓了跳，声音压低了一些，但还是在抽泣。 赵文军颓然的坐在卧室里的凳子上，手搭在额头上，整个人烦不胜烦。 这段时间家里事情不断，就像做梦一样。 如果睡着梦醒就能回到从前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第101章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第二天一早，赵文霞也没做早饭，直接就出门去了。 她很长时间都没去大舅家，也知道这次去会很尴尬，所以提前买了西瓜，还花钱买了两瓶麦乳精。 这些钱对于赵文霞来说无异于是割肉，因为她没有上班，身上钱就是副食店赔偿给她的三个月工资。 至于从前的工资，她光顾着臭美了，一毛都没存下来。 她赶到李梅晟家的时候，李梅英还没去上班，倒是李秋远起了一个大早，想着今天没活，送赵文露去上课。 尽管赵文露已经再三表示不用这么费心，但李秋远还是去送了。 马上要高考了，可是马虎不得。 李梅英原本在帮吴玲扫院子，因为背对着门口所以并没有看见赵文霞，倒是吴玲远远的看见有人直直的朝自家走。 但一开始太远了，她没看清，等人走近了，她才知道是谁。 “这不是文霞吗？” 吴玲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李梅英听到，扭头朝着门口看去，结果正好看见赵文霞拎着东西站在自己的背后。 四目相对，赵文霞扬唇笑了笑，“妈。” 李梅英看见她也没客气，直接问，“你有事啊？” 赵文霞被她的目光上伤到，顿了一下才开口，“妈，我…我来看看大舅妈和大舅。” 李梅英冷笑了一声，“真是稀奇，你多少年没来过了，怎么突然来看你大舅大舅妈了？” 话落，吴玲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别这么说话，怪伤人的。” 毕竟是自己的儿女，吴玲不想让李梅英和自己的女儿结仇，免得以后后悔。 但李梅英没说的是，仇早已经结了，上辈子就结了，这辈子，她一个好脸都不想给这个白眼狼。 “妈，你在大舅家不回去，我想着来看看，这也有错吗？” 赵文霞是真委屈了，她知道自己错了，但是没人听她解释。 现在所有人都不回家了，白天就她和坐月子的张婉晴在家，现在加上一个受伤，爱使唤人的赵德柱，动不动还冷嘲热讽的，她实在受不了了。 “我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看完了，你东西放下就可以走了。” 李梅英看见她提的大西瓜和麦乳精了，一点也没打算浪费。 赵文霞忍不住叫了一声‘妈’，刚出声就被李梅英狠狠的瞪了一眼，她顿时不敢在拖长音，连忙问道，“那你…你什么时候回家？” 李梅英直接怼，“关你什么事？“这话激怒了赵文霞，她忍不住说道，“妈，你不回去，咱们的家还是家吗？老四是要高考，那我也是你的女儿，你总不能为了老四，不管我们了吧？” “我管老四什么了？老四自己上下学，吃的花的用的，样样都没朝我伸手，你说说，我管她什么了？” 李梅英语气更冷，“你有什么好管的？你多大了，三岁小孩吗？还要我回家管你？” “我看你不是叫我回家管你，你是想让我回家给你们当老妈子伺候你们，给你们当血包。” “我告诉你，少做梦了。我跟你爸离了婚，我以后既不会管他，也不会管你们。你少拿偏心说事，以前我也没少偏你，结果你做的都是什么混账王八事？” 赵文霞被骂的直哭，吴玲看不下去了，本想安慰她一下，结果刚出声就被李梅英拦住了。 “嫂子，你管她干啥？她从小没少在你和哥身边待，秋远也没少哄她，你看她记得你们的好吗？” “这么多年了，宁愿被赵家那帮搅屎棍子哄着，也不愿意多看你们一眼，仿佛看你们一眼就跟脏了他们的眼似的，这样的白眼狼，你就不该多看她一眼。” “以后她再来，你也别客气，大棒子打出去就是。” “嗯？…啊？” 吴玲惊呆了，她看着李梅英，很疑惑她是气头上说的泄愤话，还是来真的？ 赵文霞也呆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的亲妈竟然这么狠，这还是她妈吗？ “刚才我说的话你没听见？是你自己走，还是我拿大棒子把你赶出去？” 一开始赵文霞还以为李梅英是说气话，但现在看着她真要动手的样子，她这才明白，她妈这是来真的。 就跟那天，自己寻死觅活的时候，她把自己按在水盆里一样。 那一刻，赵文霞是真怕了，她感觉李梅英真能杀了她。 赵文霞眼泪哗啦啦的掉，可亲妈不给一点情面，她放下东西，扭头就跑了。 吴玲往门外追了两步，又扭头回来跟李梅英说，“你说你也是，你说那么多狠话干啥？吓唬吓唬她得了，你这弄得，难道以后真的老死不相往来吗？” 李梅英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随后朝着吴玲说，“不往来就不往来，要不是杀人犯法，就冲她做的那些缺德事，我都得亲手掐死她。” 吴玲：…… 她真是迷茫了，脑子也有点糊涂，真听不出来好赖话了。 吴玲愣了一会，扭脸就见李梅英把麦乳精拎回屋子里，她追上去说道，“老三她爸不是还养着伤吗？这麦乳精给他带回去，省的再买了。” 李梅英说，“这是赵文霞给你和大哥买的，你和大哥放心喝，不用惦记别人。” “我俩好好的，犯不上喝这东西。再说了，这是文霞提来的……” 吴玲话没说完，就被李梅英打断，“怎么犯不上？赵文霞小的时候你们在她身上费了多少心？她买两瓶麦乳精孝顺你们不应该吗？” 吴玲听完没在辩驳，缓了一口气后，又说道，“这孩子这几年头一次来，连口水也没喝上。” 李梅英毫不在意，“你管她呢，渴死她最好。” 吴玲惊讶的看着她，“小妹，你这是还在生气说的气话吗？” “不是。”李梅英知道吴玲问的是什么，所以直接否认。 她将东西放在屋内的桌子上，然后扭头和吴玲说道，“嫂子，以前我以为我这一辈子可能就那么浑浑噩噩的过了，所以被赵家人欺负，被赵德柱欺负，我也认了。” “可是这些儿女们，他们是我生的，也是我辛辛苦苦的拉扯大的，他们不该那么欺负我。” 李梅英说着，眼眶也红了，“嫂子，你看看他们，我只是离个婚，不给他们继续当血包，我还没有向他们索取什么，只是骂几句，他们就这么着急，只能说明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哪怕是自己的儿女，也不例外。” “我就该早点醒悟，不然也不会受这么多年的委屈。” 第102章 又来找人 吴玲看的心疼，当即说道，“不说了不说了，都过去了。以后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怎么开心怎么来。” “你要是嫌他们烦，就在这住着，嫂子不嫌弃你。” 李梅英点头，擦了擦眼睛，脸上又重新露出笑容来，“嫂子，你放心我不白住，而且我也住不了几天了。” 吴玲下意识的问，“咋了？你有事啊？” 李梅英连忙解释自己的话，并表示她这是离婚了高兴，暂时不想回家面对他们，省的扫兴。 吴玲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很快，就到了赵文露高考的日子。 李梅英怕出什么岔子，这几天格外的注意，甚至还亲自去送考。 当她亲自把人送进考场，看着赵文露和江云舟一块进去之后，她才稍稍放心。 联考了三天，这三天没有任何人给赵文露添堵，赵文露考的也很自信，尤其是考完之后和江云舟对了答案之后，她就更自信了一些。 就像赵文露之前说的那样，她对这次高考很有信心。 高考完后，李梅英叫回了赵文红，叫上李梅晟，吴玲，还有李秋远，以及赵文露一块去城里的国营大饭店吃饭。 吴玲已经很多年没过这种地方，她四下打量着国营饭店的幻境，忍不住小声说道，“梅英啊，这里很贵吧？要不咱们还是回家自己坐吧，炖鸡炖鱼都行。” “大嫂，安心坐着吧，今天是庆祝文露高考结束所以才来这的。这段时间你这么辛苦的做饭照顾她，怎么也应该请你和大哥吃顿好的。” 李梅英说完，然后找服务员点菜。 一大家子人，李梅英点的份量也很多，足够吃的。 这时李梅晟问了一句，“那个跟文露一块高考的孩子叫啥来着？” “江云舟。”坐在他旁边的李秋远主动说道。 李梅晟连连点头，“对对对，江云舟，今天没叫他吗？这几天也多亏他照顾咱们文露了。” 李梅英解释道，“今天是咱们自家人吃饭，改天等分数出来了，再请他们吃饭。” 李梅晟哦了一声，踏实坐着。 吃饭完饭，李梅英又领着他们去逛商场，本来要给吴玲和李梅晟买衣服的，但吴玲嫌贵，死活不让买。 赵文红就说她记下了几个花样样子，回头买了布料亲自给他们做。 吴玲想起赵文红上回做的衣服，不在推辞，正要点头应下，李梅英却说，“你先别忙着做衣服了，你跟你师父请一段时间的假，跟你哥一块，咱们去省城。” 赵文露想起了赵文红做手术的事，也说道，“大姐，当初你可是答应过我们的，等我高考完就去看病的。” 赵文红面上一囧，眼里闪过一抹担忧。 她当初确实是这样说的，可现在事到临头又要真正面对的时候，她的心里又开始的打怵了。 那可是开刀啊，她只要想想就觉得害怕。 “妈……” 赵文红看向李梅英，但李梅英没等她把话说完，直接打断，“现在老四已经高考完了，你不能再拖了。” 赵文红垂眸，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李梅英看出她的担忧，便说道，“这次你秋远哥和你一块去省城看腿，文露也会陪你一块去的。” 这么多人陪着，她的底气也足一些。 赵文红除了点头，说不出别的了。 这时，李梅英道，“大姐，不用担心，你这病在大医院其实就是个小手术，最多十天就能出院了。” 赵文红鼓起勇气，表示自己并不害怕。 李梅英还是给李梅晟和吴玲一人挑了一身衣服，还有李秋远也是，顺便把去省城的东西也买好了。 这一次从县城回去，几乎是满载而归。 李梅英买东西根本不需要看价格，看中就买，那滋味别提多爽了。 回李家的路上，不少人看到他们提着东西，有些人只是看看，但有些人却忍不住去问。 吴玲和李梅晟对视了一眼，挺直了腰杆说，“这是我小姑子给我买的，我说不要不要，她非得给我买。” “这都是县城里买的，可贵了。” “我外甥女高考结束了，考的还不错嘞，我小姑子可算熬出头了。” 吴玲跟熟人一说起来险些没关住闸，忍不住将所有的喜悦全都分享出来。 前些年因为成分问题，又因为李秋远腿瘸没娶上媳妇儿，他们一家不知被人明里暗里嘲笑过多少次。 现在家里有钱了，她总算能挺直腰杆笑起来了。 不管李秋远有没有娶媳妇儿，他们家的日子眼看着是好起来了，等李秋远去治好了腿，变成了正常人，她们的日子会更好。 吴玲虽然开心，但说了几句就没再说了，留那帮人在那嫉妒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而吴玲此时回家的路上，风都是甜的。 为了带赵文红和李秋远去省城，李梅英提前请了假，然后准备了很多东西，因为涉及到开刀住院，而且他们去的人多，李梅英想长期住招待所肯定不太行，所以想着提前过去，看能不能租到房子。 她想着省城肯定好租一些，不像乡镇底下，家家房子都不够住。 涉及到李秋远的事上，所以吴玲也跟着去了，只有李梅晟在家守着。 他们前脚刚上车准备去坐火车，后脚赵德柱就带着赵文军去了李家。 李梅晟站在门口，与这两人大眼瞪小眼，眼里的诧异闪过后，神色变得冷漠起来，“你们来干啥？” 尽管这俩人手里都提着东西，但李梅晟却不稀罕，什么破烂，他不稀罕，他妹子在赵家吃了那么多的苦，现在眼看着解脱了，他这个当哥哥的可不能给她拖后腿。 “哥…” 赵德柱先笑着喊了一声，岂料李梅晟压根不给他脸，“你可别这么叫我，我妹子跟你离婚了，咱俩也没关系了。” 赵德柱脸上的笑容一僵，李梅晟不是没看到他头上还缠着一圈纱布，但就是不想招待他。 赵文军见状，连忙说道，“大舅，我爸是诚心来认错的，从前是我爸的错，您别跟他一般计较。” 李梅晟沉着脸说，“计较不计较的都过去了，你妈跟他离了婚，我也不跟赵家沾这个关系，你们有事就说事，没事就回吧，我还要去收拾菜园，没空跟你们唠闲嗑。” 赵文军没法子，只能实话实说，“大舅，我想找我妈，她好几天都没回去，单位也说她请假了，我们有点事想跟她商量，可是找不到人。” 第103章 拍死你个龟孙儿 李梅晟算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可是一听到赵文军这话，心里的怒气也止不住的沸腾了起来。 一向温和的他直接发了脾气，指着赵文军的眼窝子大声问道，“合着你又是有事才来找你妈，你没事的时候，就想不起来你妈是吧？” “怎么着？这回找你妈，是又要你妈给你出钱，还是给你一家子当佣人？” 赵文军连忙说道，“大舅，您误会了。” 李梅晟压根不信他的，“我误会啥了？你告诉我误会啥了？你一直都是这个德行，你们兄妹几个，除了老大和老四还有点良心之外，你们仨，哪个从你妈身上少算计了？” “你说我误会了，来来来，你给我说清楚了，你找你妈啥事？站在这说清楚了，我就让你去找你妈。” 李梅晟一副不问清缘由不罢休的样子，赵文军顿时就支支吾吾了起来。 他来找李梅英还真是有事，而且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此时，他还真不愿意来大舅家触这个眉头。 可现在大舅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他藏在心里的目的还真是说不出口了。 李梅晟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自己说的没错，当下脸色更难看了，“滚滚滚，少来我家碍眼，我妹现在跟这个姓赵的离婚了，她愿意去哪就去哪，你们管不着，也别想着来问我。” 赵文军被骂青了脸，“大舅，我妈是跟我爸离婚了，可她说到底还是我妈啊，总不能因为离婚，连儿子都不要了吧？” 李梅晟眼睛一瞪，“你都成家立业了，你妈还管你啥？你要是有本事，趁早干出一番事业，自己领着媳妇儿子过活，别事事都找你妈。” 赵文军反口回怼，“您现在说的轻松，将来我妈老了，还不得靠我们养活她吗？大舅，您别把我妈的路走绝了啊？” “人家说三岁看小，十岁看老，就你这没良心的样子，将来你妈要是能靠得上你才怪了。” 李梅晟狠狠的呸了一口，“你也少拿给你妈养老的事来威胁她，我告诉你，就算你不养她，她还有娘家，还有侄儿，她以后有人照顾，用不上你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 从前李梅晟还赞同吴玲说的，生怕李梅英跟自己的孩子把路走绝了，将来后悔。 现在看来，他跟吴玲的目光还是短浅了。 这赵文军就是个白眼狼，不把他妈的骨头啃干净不算完，指望这样的儿女养老，还不如现在就跳河里淹死，一了百了。 赵文军从来没有被一个外人这么打脸，尤其这个人还不算是外人，还是他的亲大舅。 这让他十分下不来台，青着脸说，“成，大舅，您说的这话您可记好了，以后我妈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您和李秋远自己担着，可别来找我。” “老二……” 赵德柱一听就觉得话头不对，正要阻拦，只见李梅晟忽然疾步冲过来，照着赵文军的脸就扇了两耳光。 他打的十分用力，赵文军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俩红印，赵文军想还手，却被赵德柱死死的拉住胳膊。 李梅晟破口大骂，“以后再让我听到你咒你妈，信不信我拿铁锹拍死你个龟孙？” “信，那咋能不信呢。” 赵德柱连忙点头，拉着赵文军就往后扯，“大哥，你别生气，小孩子说话一时口不择言的，那可是他妈，他咋能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呢？” 李梅晟反唇相讥，“为啥没有感恩的心？那不得问你们老赵家吗？” 赵德柱被怼的呼吸一滞，顿时也落了个没脸。 但李梅晟说完也就没再说了，转身就往里走，然后关上了大门，直接把这父子俩关在了门外。 见状，赵德柱叹了一口气，一边往回转，一边说，“我就说不用来不用来，你非得来。现在好了，连我一块骂，现在你心里舒坦了？” 赵文军挨了两巴掌，事也没办成，原本就一肚子火气，现在听到这话，更是气的怒气上头，“爸，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像个长辈？你觉得会挨骂就不来，那家里的事到底怎么办？” 赵德柱狡辩道，“家里有什么事？说破大天也不过是我和你妈离婚的事，但你妈也没把我赶出去，我以后老老实实上班，交房费交伙食费就成了，到底能影响你啥？” “再说了，你都成家立业，儿子都老大了，非得指着我和你妈干啥？” 他这么一辩解，赵文军更气了，忍不住说道，“我能指的上你？从小到大你都是甩手掌柜，谁能指的上你？” “对，你指不上我，你从小到大都是喝露水长大的。你靠的上你妈，那你倒是对你妈好点啊，也不至于你妈现在对你这么失望，处处防着你们一家三口。” 赵德柱白了他一眼，“你大舅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白眼狼。” 赵文军一滞，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带着我来找你妈根本不是求和，你是有事求我。你肯定想着是先求你妈，实在不行就求我，惦记着我那剩下的赔偿款。” 赵德柱沉声道，“老二，你也是我儿子，原本我想着，你若是真有困难，我若是有能力，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可你看看你刚才那要吃人的样子，你见不得别人说你半句不好，你做的事没一件是孝顺爹孝顺妈的，可你却当自己是大孝子，还不许别人说你半句。” “老二啊，演戏演的骗不了别人，只能骗你自己。” “我算是明白你妈这段时间为什么忽然发了疯的闹，哼，再不闹，再不跟你们这群白眼狼割席，我和你妈这把老骨头早晚被你们吃干抹净了。” “我没有，我是你们的儿子，我当然会管你们，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赵文军急了，恨不得蹦起来辩驳，“再说了，我是碰上了难事，我又不是平白无故的找你们帮忙，你们眼看着我出事都不帮我，还好意思怪我以后不养老？” “我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我还怎么对你们好？” 赵德柱看他，“你不是说你是为了我和你妈吗？这会装不住了，说到底就是你自己的事。” “要不是因为家里的事，我也不能这么倒霉。你被人砸了，把人往死了讹医药费，现在好了，人家报复到我头上了。” 赵文军气到崩溃，“现在厂里要裁我，指明了就是我得罪了人。可除了姓蒋的，我还能得罪谁？” 第104章 两头说辞 “姓蒋的找你麻烦了？” 赵德柱一脸诧异的看着赵文军，“咱们都没报警，都没找他麻烦，他怎么敢的？” 赵文军没好气的说，“怎么不敢？咱们家的事让人家不痛快了，人家肯定要找地方撒气去。” “蒋麟可是棉纺厂厂长，他们厂的单子可是我们厂最大的订单，人家根本不用多说什么，只是让人下来打个招呼，咱们就吃不了兜着走。” 赵德柱一听就怒了，“我找他去，他让你失业，他也别想好过。真是无法无天了，我可是被砸的苦主，我都没说什么，他还反倒来找你麻烦。” 赵文军拉住了他，“爸，等你找到人，厂里的文件可就下来了，到时候我还有什么指望啊？我现在养着老婆孩子，我要是没了工作，老婆孩子都得被饿死。” 赵德柱有些慌了，“那……那咋整啊？你来找你妈，你妈也未必有办法。” 赵文军趁机说道，“我们副厂长对我挺好的，他说了，这件事他会帮我斡旋，就是需要点钱来打点厂长。” 赵德柱一听这话就翻白眼，“怎么？你们厂长还收自己人的回扣？” 赵文军道，“爸，现在工作可是香饽饽，多少人返乡后没工作呀？我们厂里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进去一个人，就得退休一个人，外头排着队进去的人多了，人家巴不得我被开除呢。” 赵德柱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儿，别说赵文军的工作，就他那个破工作都有人惦记呢。 “那你这需要多少钱啊？” 见赵德柱问了一嘴，赵文军当即说道，“至少得五百。” “啥？这么多？”赵德柱心疼的直抽抽，“老二，这都快赶上你一年半的工资了。” “爸，我也没办法，这工作能退休，不然我要是被开除了，谁来养我这一家三口？” 赵文军哀求道，“爸，你就帮我这回，我保证不白拿，我给你写借条，我要是到期不还，你就去我厂里写我大字报，找我副厂长要我的工资，我绝不含糊。” 赵德柱狠心了十来年，也混球了很多年，现在老了老了，竟然心软了，也想着对儿女好一些。 “老二，爸想帮你，可是这钱不在爸身上。离婚前为了挽回你妈，我把所有的钱都给她保管了，你爸现在是身无分文呐。” 赵德柱不死心的问，“全给了，一点都没留？” “啊，一毛都没留。” 赵德柱说，“那天晚上你不是听到了吗？你妈跟我算账呢，我将之前从她那拿的钱还回去了，也就没剩多少了，全给了她了。” 赵文军的眼里满是失落，他以为他爸都跟他妈离婚了，那钱肯定偷偷摸摸的要回来了，就算没能全要回来，拿一半回来也就够了。 现在倒好，真是一毛都没有。 就在这时，赵文军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爸，我妈该不会拿着你的赔偿款，带着老大去城里看病去了吧？” 去省城看病可不是小钱，也不是一二百块钱能解决的事，现在李梅英手里除了赵德柱那笔赔偿款的大进项外，也没别的钱了。 赵德柱听到这话，本来也有些担心，但一细想又想开了。 “真拿钱给老大看病也没啥，老大的病就是拖出来的，早有钱早治了。” 没等赵文军说话，赵德柱看着他问，“老二，这钱要是真给你大姐治病用了，你不能嫉妒吧？” 他怎么可能不嫉妒？ 他嫉妒的要疯了。 他怎么偏偏来晚了一步，他要是早来两天就好了，只要赵德柱能拿回三分一的钱，就能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可惜，他错了一步，而且是一步错，步步错。 “老二，咱们在想想办法，说不定你妈很快就能回来，到时候找她拿钱解决这事就成了。” “等到了那天，我估摸着事情也就尘埃落定了。” 赵文红去省城看病是要开刀的，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回来的，等她们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赵德柱看着赵文军落寞的脸色，心里也有些不忍，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二，你别灰心，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的。” 赵文军没说什么，垂着头推着车子往前走。 赵德柱叹了一口气，背着手跟在后头，眼珠子转了一下，迅速想到了一个主意。 但他怕事情没办成，影响赵文军的心情，所以就没告诉他。 赵文军恹恹的回了家，直接回房躺着了，张婉晴看他神情恹恹的，便问道，“你咋了？怎么灰头土脸的，出什么事了吗？” 赵文军闭着眼睛点头，张婉晴被吓着了，连忙走到他身边坐下，紧张的问道，“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 话没说完，赵文军直接打断，“跟你说有什么用？你又解决不了，别打听了。” 张婉晴被这话堵得难堪，狠狠的锤了一下他的肩膀，“赵文军，记住你说的话，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别告诉我，病了瘸了你自己死扛着，千万别求我。” 赵文军听到这话，一下睁了眼，神情有些严肃，“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咒自己老公？” 张婉晴哼了一声，压根不在意他的怒气，“你也不看看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我这么说你怎么了？” 赵文军见她真的生气了，而且一副不听到真相不罢休的样子，只能坐起来，在她耳边低声言语了一番。 “真的？” 赵文军刚说完，张婉晴就忍不住惊呼出声，眼里满是惊喜。 “嘘！！” 赵文军连忙示意她闭嘴，“你小点声，别叫别人知道，这事还没成呢，你别瞎咧咧。” 张婉晴立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但还是忍不住问，“副厂长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据我所知，分房名单上已经有我的名字。” 赵文军撇向张婉晴的眼神里满是得意，压低声音说，“你老公厉害吧？” 张婉晴高兴极了，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你厉害，你最厉害了。” 说完张婉晴又觉得不对劲儿，“分房是好事，可你怎么一回家就愁眉苦脸的？” “还有，这房子之前不是说没有你的份吗？怎么又有你的了？” 张婉晴好多疑问，但赵文军根本没那个耐心回答她，“到时候你有新房子住就得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张婉晴一听，是啊，有新房子住了，她还愁什么？ 住了新房，就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了，自己的家自己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再也不用顾忌别人了。 从前在这里住着虽然也不错，但现在闹掰了，大家都是拿分例吃饭，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 既然如此，她还在留在这干什么？ 张婉晴只顾着畅想，完全没有注意到赵文军眼里一闪而过的黯色。 第105章 母猪能上树 赵德柱回家坐了一会儿，又顶着大太阳出门去了，而且还骑着车。 赵文军在房间里躺着不知道，赵文霞也没看到，等她做午饭的时候没看见赵德柱，还以为他出去溜达去了，根本没在意。 殊不知，赵德柱骑着车子去了县里。 虽然他脑震荡出院了，但蒋诚还没出院，江源虽然请了护工，但他担心蒋诚那个臭小子从医院逃跑，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盯着。 其实按照正常的住院流程，蒋诚这两天也该出院了，但是他不，他非得要见蒋麟，见不到他爸他就不出院。 江源根本不惯着他，他不出院？行，他撤了护工，就站在门口守着他。 吃饭不帮忙，上厕所也不帮忙，江源被憋得自己单脚起来上厕所。 江源就冷冷的看着，就那么憋着他。 赵德柱来的时候，蒋诚正好摔了一跤，江源也不扶他，就那么冷冷的看着，气的蒋诚坐在地上骂他。 江源唰的一下变了脸，两步走过去，抬手就是一耳光，打的蒋诚嘴里当时就泛上了血腥味。 “你在骂一句，我就多扇你一个耳光。再跟你重申一遍，我不是你爸，更不是你奶，你敢对我不敬，我就往死了打，你信不？” 江源的威胁实在太有震慑力，蒋诚被骂的一个字都不敢说，嘴唇都直泛哆嗦。 他从前没少从爷爷奶奶嘴里听说他这个舅舅，他们都说他不是个好人，就是个混球，现在真正见识到了，蒋诚也真的怕了。 因为他知道江源能说到做到，毕竟他的一条腿都是被江源打断的。 蒋诚脸都憋红了都不敢大喘气，江源见他怕了这才直起身子，但随即察觉到背后有人看着自己，扭头看去，却发现正是已经出院回家的赵德柱。 赵德柱见江源朝着自己看了过来，讪讪一笑，原本想要找事的愤怒，在看见江源动手后一哄而散。 就冲江源打人的这个狠劲儿，他可不敢在他面前叫嚣，还是和平解决吧，不然他一耳光，都能把自己打的脑穿孔。 “赵大哥，有事？” 江源走到了门口，先开口问了一句。 赵德柱点了点头，“有，还真是有事。” 江源随手将房门关上，然后拍着赵德柱的肩膀去外头。 “赵大哥，回家养伤养的怎么样？” 江源的话听着是关心，但仔细一听就有点过头了。 过头的关心就不是关心，而是试探。 赵德柱一开始没听出来，听着还有些心虚，他回家这段时间还不如在医院呢。 活了大半辈子了，媳妇没了，家不成家，他现在跟个流浪汉差不多了。 “我挺好，江老弟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这事上，我知道你帮了大忙了，我该说谢谢的，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来找你。可眼下，我的确有一件事着实需要你帮我求求情。” 赵德柱学聪明了，先把江源夸了一顿，然后才说出自己的目的。 江源疑惑的问了一句，“什么事？” 赵德柱叹了一口气说，“麻烦您跟蒋厂长说一声，我们一家都是平头老百姓，真是经不起什么折腾，我二儿子还有媳妇孩子要养，这工作真是不能丢，丢了会要命的。” 江源不解，“你二儿子的工作跟蒋厂长有什么关系？” 赵德柱又道，“江老弟你有所不知，我二儿子在镇里的机械零件厂上班，那是个国营小厂，棉纺厂的零件订单是他们厂最大的订单。” 江源听明白了，“赵大哥，你的意思是蒋厂长知道你儿子在零件厂上班，所以故意为难他？” 赵德柱直点头，“我那二儿子要被开除了，副厂长明确说他是得罪了人，让他想办法周旋。” “行，这件事我去问清楚，如果真是蒋麟干的，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江源满口答应了下来，然后又问道，“那个副厂长叫什么名字？” 赵德柱想了一下，然后才道，“叫周林。” “好，这件事我尽快去问。” 见江源答应了下来，赵德柱这才松快下来，然后又客气的说请江源吃饭。 江源笑了笑，“赵大哥，我今天真有事，以后再说吧。” 赵德柱啊了一声，江源指了一下病房，赵德柱想到了蒋诚，连忙点头。 “你有事你先忙，我这就走了，以后有空去家里玩。” 江源应下，赵德柱这才起身走了。 送走了赵德柱，江源走到病房里去看蒋诚。 此时，蒋诚已经爬到了病床上，看到江源进来，他的身子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江源扯了一把凳子坐在他对面，嗤笑了一声，“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蒋诚嘴巴闭得很紧，江源不能吃人，可是他会打人，而且打的还很凶。 江源翘着二郎腿，双手房子膝盖上，“我再问你一遍，你今天出不出院？” 蒋诚很想摇头，可是一对上江源的目光，他就不敢说话，最后勉为其难的点头。 闻言，江源起身给他收拾东西。 …… 另一边，赵德柱高兴的回了赵家，看见赵文军便说道，“老二，你放心，你工作的事我给你解决了，保管不会出问题的。” 赵文军一脸懵，“爸，你今天去哪了？找你一天都找不到人。” “你别管我去哪了，反正你的问题我给你解决了。” 赵文军原本不对赵德柱的话抱希望，就他，能给自己解决什么问题？但见他又重复了一遍，便疑惑的问道，“咋解决的？有钱了？” 那可是五百，难道他爸真给他弄到了？ 赵德柱挥了挥手，说，“哎呀，你别管，你就老老实实的去上班，反正这事不用你操心就行了。” 赵文军听到这话，刚才的一点高兴瞬间就没了。 他才不信赵德柱的话，赵德柱能解决他的事，那母猪都能上树了。 这时，又听到赵德柱说，“家里有饭吗？快饿死了。” 赵文军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在哪鬼混了一天，连顿饭都没捞到吃。 尽管心里嫌恶，但他还是朝着厨房走去，“等着，我给你煮碗面条。” 赵德柱点头，还说道，“加个鸡蛋啊。” 厨房没动静儿，赵德柱也不知道赵文军会不会加，但他这会实在没力气去厨房看，就这么着吧。 没一会，赵文军从厨房里端了一碗面条出来，不出所料，没有鸡蛋。 赵德柱一看就垮了脸。 第106章 自由经济 经过几天奔波，李梅英她们终于安顿好了，李秋远预约上了省城的专家，赵文红也顺利入院，预约各种检查准备做手术。 吴玲陪着李秋远去医生，老医生摸着李秋远的腿骨，接连叹了好几口气，“这要是当时就来了，这腿不会瘸成这样。” 吴玲听得直抹眼泪，当时哪有那个条件啊？ 别说进省里看病了，李秋远差点都没命了。 吴玲没伤春悲秋太久，而是又问道，“大夫，那他这腿现在还能治吗？” “能治，就是要重新做手术，要把长歪的地方重新敲断，装上钢板，让它重新长好。” “我这话的意思，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 吴玲连连点头，大夫说的话简单明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就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又要遭一道罪。 但李秋远却不觉得自己是在遭罪，用他的话来说，他这是在重生。 做完了手术肯定会难受一段时间，可重新长好后，他就是一个正常人了，再也不会被人叫作瘸子了。 自从他瘸着腿走路后，不少人叫他瘸子，背地里骂，当面也叫他瘸子，眼神里都是瞧不起的蔑视。 那种日子他再也不要过了，也不想再让别人这么看不起自己。 “大夫，我这什么时候能做手术？我想尽快做的！” 李秋远语气很急，吴玲忍不住说道，“秋远，你要不在考虑一下？” 毕竟这是断骨重生，若是再有点差池，那可怎么办？ 然而没等李秋远说话，老医生就先说了，“考不考虑的都要做，他这骨头都长错位了，现在不做，等后面磨合时间长了，骨头只会错位的更厉害，到时候就走不了路了。” “那个时候再做手术，难度会更大。” 一听这话，吴玲彻底怕了，“那要做，要做…” 李秋远更是神情坚定的要做。 李梅英安顿好赵文红后，便留下赵文露陪着赵文红，自己来找李秋远。 她走到门口，正好听到吴玲的话，在吴玲犹豫要不要做手术的时候，李梅英并没有进去劝她，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进去，只会添乱。 自家的孩子自己疼，尤其是李秋远已经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吴玲不想让他在遭罪也属实正常。 李秋远之所以态度坚定，是因为他本来就已经是瘸子，做完手术要是没治好，无非就还是个瘸子，反正情况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同样，赵文红的事放在李梅英的头上也是如此。 若不是李梅英重活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心脏手术在这个时代就已经很成熟。 看完大夫，李秋远和吴玲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办理住院。 吴玲看到李梅英在外头，连忙擦了一下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小妹，让你见笑了。” “嫂子，咱们之间用得着说这个？要说见笑，我的糟心事那么多，那你的大牙不都得笑掉啊？” 李梅英这么一说，吴玲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心情总算好些了。 “文红呢？” “在病房里，文露陪着她，我过来看看你和秋远。” 李梅英怕他们找不到住院部，专门先找了一圈，所以这会直接带着他们过去，根本不用走冤枉路。 住院的东西在赵文红办理住院的时候就买了两份，李秋远办完住院，直接去病房，什么都是现成的。 吴玲看着十分感动，“小妹，这次多亏是你在这，什么东西都准备的好好的，这要是我和秋远两个人来，我们估计得忙死。” 乡下人只对自己生活的那一块熟悉，贸然来到了大地方，会本能的生出一种恐惧感，变得畏手畏脚。 这一点，在吴玲身上体会的淋漓尽致。 李梅英笑了笑，这点小忙相比大嫂对她的关照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她大哥大嫂都是很好的人，他们关照自己不求回报，以至于自己稍稍回报一点，他们就很感动。 可只是这一点回报怎么够呢？ “大嫂，你带着秋远安心住下，有什么事直接下去找我就行。秋远这是骨科病房在五楼，文红的病房在三楼。” 见她把什么事都想好了，吴玲感动的红了眼眶，“好，我知道。” 安顿好李秋远，李梅英便出了病房，但她并没有去三楼，而是径直出院去了。 在医院门口，她搭乘了一个三轮车，给了地址后，直接去了。 很快，她就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但是在路口，三轮车就把她放下了。 “这里面挤得很，你自己走过去吧，我这三轮进不去嘞。” 李梅英问清还需要走多远后，爽快的付了车费。 她来的这个地方叫秀水街，柏油路两边全是开的商店，还有推着车子的小商贩，里面卖的东西琳琅满目，大到家电家私，衣服鞋袜，小到打火机，以及各种小玩意儿。 商店装修的很好看，跟她们镇上的供销社完全不一样。 李梅英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一条街是自营经济，小地方的政策还没放开，但省会这种城市的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走自由经济了。 这条街的任何人都不能小看，开店的有本事，但能在这条街上当小商贩的，同样不容小觑。 李梅英一直往里走，终于找到了门头，‘雪丽服装店’。 门口大开着，两边放着穿衣服的模特，衣服花样比镇上的要新潮，但款式并不多。 李梅英在服装店看了一圈，售货员以为她不买，也就没搭理她。 李梅英主动走过去问，“小姑娘，你们老板在吗？” 售货员嚼着口香糖，上下看了她一眼，斜着眼睛问，“你找我们老板？啥事啊？” 李梅英如实说道，“我跟她约好的，她约我来这见面。” 售货员下意识的就想怼她，但想起老板的交代，又生生忍住了，“等着，我去给你叫。” 李梅英站在原地没动，不一会儿，那售货员又从后门出来了，“我们老板在二楼，你上去吧，从这进，拐角上去就是。” 李梅英道了谢，然后按照她的指引上了二楼。 一楼是卖衣服的地方，二楼是仓库，还有一间用玻璃隔离出来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穿着新潮的女士，卷着大波浪，穿着牛仔喇叭裤，上身配着一件花色很夸张的短袖衬衣，衬衣的下摆系在腰上，露出巴掌大的腰。 她的妆容很精致，李梅英站在她面前被衬的像个老妈子一样。 女人看到李梅英时，显然也是一愣，“你是…跟我联系的那个？” 第107章 李梅英的野心 李梅英朝前走了两步，点了点头，“我是李梅英。” 女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说道，“我叫唐玉娇。” 唐玉娇请她坐下，又道，“我以为给我寄信的那个人应该是个很新潮的人，没想到会是你这样的。” 虽然她没有直说，但李梅英也清楚，自己这形象丢在人群里找都找不见，也不怪唐玉娇怀疑她。 李梅英讪讪一笑，“头一次进省城，灰头土脸的，让您见笑了。” 唐玉娇靠在沙发椅上，摇了摇头，说，“穿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给我的东西，是你自己的吗？” 李梅英当即点头，“是真的，全都是我自己画的，如果您不信，我可以现场给您再画几张。” 说着，李梅英又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来一本草稿，递给唐玉娇。 “这是我后来又改的款式，您可以再看看。” 唐玉娇简单的翻了两页，眼睛就亮了。 款式尺寸全都标好了，这玩意儿，确认好布料，工厂直接就能下工，实在太省事了。 “恕我眼拙，您的自我介绍上也没写自己在哪学过设计…” 这一次，唐玉娇看向李梅英的眼神略带欣赏，李梅英却道，“这年头家家都有缝纫机，自己的衣服都自己做，仔细一琢磨，这样式就出来了。” 实际上，她是吃了见多识广的福利，毕竟她上辈子可是活到一零年后的人，她经历过各个时代的潮流变新，她也知道后面几年最流行的是什么样的衣服。 至于画图，也并非像她口中说的那样简单。 一来是她本就有绘画功底，二来，是她从前也会私底下接制衣厂的私活补贴家用。 赵文红的女红之所以那么好，而且拿起布料就能做衣服，其实也是受她的影响。 “您若还是不信，可以拿布料来，我现场打版。” 李梅英说的十分自信，唐玉娇也没矫情，直接带着她去仓库，挑了图上的一套衣服，然后交给李梅英。 李梅英拿到布料并没有立刻上手，而是看向唐玉娇，“打版以您的身材为主，这样可以更直观的看到效果，您觉得可以吗？” “可以。”唐玉娇爽快的答应了。 闻言，李梅英立刻上手帮唐玉娇量尺寸，她手脚很麻利，而且量布剪裁的过程让唐玉娇丝毫挑不出错来。 忙了好一会，李梅英终于打好版。 唐玉娇在看到成衣的那一刻，没等试就已经心生欢喜，心中暗想，她可真是挖到宝了。 因为早几年上山下乡的事，很多人才意外的留在了偏僻的乡下，后面知青返乡，也有些人因为特殊的原因回不了原本的城市，所以她也相信小地方也会卧虎藏龙。 没想到，真让她撞见了。 此刻唐玉娇心中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因为李梅英是从小地方来的就瞧不起她，不然可就真的错过了一个能让她赚钱的大神。 “唐老板，这种工艺其实跟大厂设计师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但我觉得如果只是小范围的售卖，足够用了。” 见李梅英这样说，唐玉娇笑着说，“你谦虚了，现在市面的版型还是太少，一件新潮的版型出来，从省城卖到乡下，能卖很久的。” 她是个小老板，趁着家里有点关系，搞了一个小工厂和两个店面，自销自产，暂时不与别家有牵扯。 别的店家来打听，她都是说大工厂进的，其实大工厂款式老气，花样还不多，很多人都是从小工厂打版进货。 因为像这种款式俏还新颖的设计师打版的版型都卖得很贵，小店进不起货，只能从小工厂加工拿货。 如果李梅英的价钱便宜的话，她就能以便宜的价格迅速出一波款，领先这一条秀水街。到时候工厂薄利多销，自家的店在出一部分价格高端的货，两条腿走路，赚的更多。 唐玉娇从小钻营生意经，短短一瞬已经想了很多。 “李姐，这些草本你打算开多少价？” 李梅英说，“唐老板，这几张草本不值多少钱，我想求的是长期合作。” 唐玉娇来了兴趣，“你想要怎么合作？” “我想在我们镇上做您的工厂分部，您的厂和版型先出在省里卖，镇上和县里的市场我想自己做。” “你这是……不想做设计师？” 唐玉娇还以为她会拿着设计师的身份要很多钱，或者股份，没想到她要的是下面市场的销售权。 “我会定期给您拿设计图纸，到时候您支付一笔版权费用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版权费用和工厂布料的钱都是分开算的。” “没错，工厂布料的钱算我借您的也成，或者算您的股份也可以。” 唐玉娇不是个蠢货，她一下就听明白了，李梅英这是拿她当跳板，等她的腰包赚够了，她完全就可以自己独立运营。 但是李梅英也不蠢，给了她两个选择，一个是结清，一个是股份，如果选择股份，哪怕李梅英以后做的再大，营收始终有她的一部分。 其实她也可以选择不答应，但是唐玉娇难得见到一个已经五十岁还要拼搏事业的女人。 李梅英完全可以拿着她的版权费用，潇洒的过后半辈子。就冲她这几张图，还有打版的这个功力，这费用不会低，哪怕她想跳跃到省城来生活也足够了。 但是她显然不这么想，而是想要打拼出自己的事业。 唐玉娇想了想，然后说道，“出于商业的长远考虑，我不应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吧，我这个人欣赏人才，你这个岁数还一股冲劲儿，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一听这话，李梅英就知道这件事稳了，但还是问了一句，“那您选择什么样的结算方式呢？” 唐玉娇爽快的道，“就如你说的那样，版权费按次结清，但分部工厂和销售按股份来。” “多谢唐老板成全。” 李梅英没想到这件事会如此的顺利，心中的诧异大过惊喜。 就在这时，唐玉娇再次开口，“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一下。” “您说？”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联系方式的？我投放的广告不多，应该传不到乡下那种地方去。” 李梅英：…… 其实她是在上辈子知道唐玉娇这个人，她知道她的发家史，所以这辈子在这个关键的转折点就找来了。 但是她肯定不能跟唐玉娇说自己活了两辈子的事，这要是说出来，只怕会被人当成妖怪。 “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无意中打听到您的，其实在您之前，我找了很多商家，只是她们嫌我年纪大，不愿意合作而已。” 李梅英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听起来不那么荒唐，也合情理。 唐玉娇哦了一声，果然也没再怀疑。 第108章 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 谈完了事，唐玉娇原本要请李梅英吃饭的，但李梅英说还有事，就拒绝了。 唐玉娇立刻说道，“我在省城还有点关系，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就是。” 李梅英连忙道谢，“谢谢唐老板关心，我女儿和侄儿已经在医院住下准备手术了。” 唐玉娇又问，“省医院吗？” 李梅英点了点头。 “成，你姑娘叫什么名字，我回头去看看。” “唐老板不用这么客气……” “梅英姐，我以后都这么叫你，你不介意吧？” 按照年纪，李梅英别说是当唐玉娇的姐，叫姨也是能行的。 “我这个岁数，您叫我姐，怕是我占了唐老板你的便宜。” “咱俩以后可是要长期合作的，还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唐玉娇笑着说，“我叔叔是省医院的内科主任，我明儿去看看，打个招呼，你放心就是了。” “真的？那可是多谢老板了。” 这一次李梅英可是谢的真心实意，医院有人跟没人的差距可太大了，她也没想到，这次来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唐玉娇道，“梅英姐，这些都是小事，回头等你忙完了，还是来这里，我给你结算这次的设计费。至于工厂的事，可能还需要时间合计。” 李梅英跟着点头，“是，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虽然是小工厂和小店面，但下面没那么方便，还得多跑跑才行。” 其实她只是提出自己的目的，这件事没个小一年根本弄不好。 在她预算的时间内，再有一年，下面的政策会再度放开一点，不管是开工厂，还是招工都会好办一点。 李梅英也没想一口气吃成个大胖子，所以这件事也不着急，因为当务之急，是治好赵文红的病，还有李秋远的腿。 她之前想着让李秋远去南方，就是想着南方走在最前头，机会也很大，让李秋远带着一笔钱，自己奋斗出一番事业。 如果他没混出个名堂，在回来帮她也行。 所以从现在起，她要奋斗出自己的事业，光是拿养老金已经不能满足她的期望了，她得趁着自己年轻，好好的活一次。 从秀水街离开，李梅英没坐三轮，而是打了一个车回医院。 这一次，她觉得路上的风都是甜的。 就像那天，她和赵德柱扯了离婚证一样的甜。 回到医院刚好到了吃饭的时间，李梅英去食堂打包了几份饭和荤菜，先是回了赵文红的病房。 赵文露一看有多的，就知道这里面有李秋远的一份，主动说道，“妈，我去给表哥和舅妈送饭，你陪大姐坐一会吧。” 李梅英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赵文红，见她情绪不对，就点了点头。 病房里有其他病人，过道又比较窄，等赵文露出去后，李梅英朝着赵文红说道，“老大，要不要陪妈出去走走？” 闻言，赵文红点了点头。 李梅英把饭盒拿上，陪着她下楼，在外头找地方吃饭。 太阳快落山了，外头的风也凉快，不少病人和家属都在医院外头吃饭。 李梅英找了个空的位置坐下，一边扣饭盒，一边问她怎么了？ 赵文红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妈，今天我看到了一个病人被拉走了。” “你害怕了？” 来之前说再多的鼓励都没用，因为真正要上手术台的人是赵文红，她今天亲眼看到一个手术失败的病人被盖上白布拉去了太平间，家属哭的死去活来的。 赵文红本来就胆子小，被这么一吓心里更难受了。她当时就红了眼眶，恨不能立刻出院。 李梅英看着她问，“那你有问医生，那个病人是什么情况了吗？” 赵文红说，“文露去问了。” “那是怎么回事？” 赵文红顿了一下，“医生说是病人隐私不能细说，但是听同病房的人说，她带着心脏病生孩子，生第一个的时候其实已经病危了，但还是生了第二个。” “这一次心脏病发，大人孩子都没保住。” 李梅英听完，心里咯噔一声，筷子差点都没拿稳。 被赵文红这么一说，她似乎想到了前世赵文红被张家逼着生孩子死去的样子。 太惨了。 李梅英沉吟了好一会，才开口，“老大，有心脏病的人不能生孩子，你知道吗？” “我知道。”赵文红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也不会成为远近闻名的老姑娘。 如果她能跟普通人一样生孩子，也轮不到张家那个大她十来岁的男人，拿着六百块彩礼去娶她。 见她神情低落，李梅英几乎一下就猜到原因，她放下了饭盒，平声静气的说，“老大，虽然你是女孩，但你就是你自己，不是嫁人生孩子的工具。” “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不必随大流，非要为了结婚生孩子而结婚。” “你现在有一份好的手艺等着你去学，学成以后你就能靠着自己的手艺养活自己，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就更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了。” “那些拿你没结婚生孩子的事来打击你的人，你要知道她们本来就过得不好，所以才会拿自己唯一有的东西去攻击别人。” “但是你有的东西，她们没有，也没法拥有，所以才嗤之以鼻。人都是自私的，遇到难堪都是先保护自己可怜的自尊心。” 这些话，赵文红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不得不说，她深受感触，于是忍不住说道，“妈……你变了好多啊。” 李梅英笑了，“是吗？那妈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赵文红仔细想了想，说，“我觉得挺好的，文露也觉得好，但是老二他们可能会觉得不好。” “他们觉得不好，是因为我变了以后就不给他们吸血了。” 说完，李梅英又道，“我跟你爸离婚了，你知道这事吗？” “文露跟我说了，妈，我为你开心，你终于甩开赵家这个包袱了。” 赵文红由衷的说道，但眼里闪过了一抹愧疚。 妈甩开了赵家，却没甩开她这个拖油瓶，她还是拖累妈了。 李梅英一眼看穿她的想法，直接说道，“妈不觉得你是拖油瓶，妈相信，如果有那么一天妈需要你的时候，你肯定会在妈身边帮妈。” 前世被那几个不孝的玩意儿那么对待，她脑子里不断浮现出赵文红的名字。 可是她却悲哀的发现，赵文红离开她太久了，久到她都快记不起赵文红的样子了。 现在能让赵文红重新回到她身边，她觉得很幸运。 但如果现在让她回到二十多年前，她是不会选择和赵德柱结婚，更不会生一堆孩子的。 第109章 人有了盼头就好过了 纵然李梅英说了很多，但那也只是暂时缓解了一下赵文红的焦虑，她也知道解决不了真正的问题，所以也就没再长篇大论的多说。 赵文红胃口不好，吃的不多，她也没有勉强，就是静静的陪着她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些天赵文红不在家，家里的事她知道的不多，李梅英也没多说。更多的是聊赵文红的师傅，聊起她的事业。 谈起这个，赵文红的话明显多了很多，眼里也染上了笑意。 她说，她师傅很看好自己，虽然有两个徒弟，但她得的夸奖更多一些。不过赵文红并没有因此而懈怠，而是更加勤奋努力。 就是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如果她没事，就能一直在师傅那里学手艺，根本不会耽误更多时间。 从前赵文红在家里待着，只觉得时间难熬，好像一眼就能看到她苦涩的人生。天天泡在家务里，说不定哪一天正干着活就会死去，草草的结束自己的这一生。 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她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有很多可能，时间在她眼里不在漫长，反而变得太快了，让她每天都觉得时间不够用。 说到底，她就是怕死。 母女两人坐了很久，直到天黑了也没回病房，直到赵文露找了来。 “妈，大姐，你们打算一直坐在这喂蚊子吗？” 赵文露轻快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氛围，赵文红扭头朝着她看去，眼里染上了笑意。 “文露，这里很凉快，没有蚊子。” 赵文露哦了一声，走到她对面坐下，“妈，我去给舅妈送饭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医生去看他，医生那边有个病人临时不做手术了，秋远的手术日期往前排了。” 赵文红问，“表哥什么时候做手术？” 赵文露道，“等明天的查血结果出来，确认没事，两天后就能做了。” 说完，她又道，“大姐，你的手术日期还要往后排一天。” 赵文红哦了一声，没说什么，但眼里的黯色却又加深了。 赵文露看到了，下意识的看向李梅英。但李梅英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要开刀的是赵文红，这件事还是得她自己面对。 李梅英解开赵文红的心结，却赶不走她的恐惧。这件事一直没发生就会一直怕着，等出了手术台，石头才会落地，没别的法子。 三人在楼下又坐了好一会，聊了很久的天，这一晚，是她们三人都很开心的一晚上。 第二天下午，李梅英陪着赵文红做检查回来，人刚在病床躺下，病房里就来了几个人。 赵文红见他们穿着白大褂，而且直奔自己的床前，立刻紧张的坐了起来。 她刚做完检查，不会是她的检查有什么问题吧？ 赵文红紧张极了，但李梅英却一点都不紧张，因为她在门口看到了唐玉娇的身影。 为首的医生年纪稍微大一些，旁边站着的是他的同事，后面是他的门徒，他先询问了赵文红一些简单的情况，又上手做了一些检查，然后跟同事们探讨了一番，最后面带微笑的朝着赵文红说道，“别担心，你这个病不算很严重，放轻松。” 他越是这么说，赵文红越是紧张。 随后，医生又跟李梅英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并说明赵文红的手术会由他主任同事亲自做。 李梅英满目感激，连连道谢，她万万没想到，唐玉娇说她的叔叔是内科主任，却没猜到他是心内科主任。 赵文红的手术由大佬亲自操刀，她就更放心了。 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看完又询问了一下其他病人的病情，探讨了一下，然后离开了。 等人走了，唐玉娇才拎着东西进来。 赵文红不认识她，下意识的看向李梅英，见李梅英热情的招待后，她眼里露出了疑惑。 她妈啥时候连省城的人都认识了？ 赵文红发愣的时候，唐玉娇和她打招呼，赵文红愣了一下才点头，她这么年轻，却又叫李梅英姐，赵文红完全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 这时，李梅英说了，“文红，叫姐。” “叫姨也行。”唐玉娇笑着附和了一句。 “啊？”赵文红吃了一惊，“可是你这么年轻，我喊姨有点把您叫老了。” 唐玉娇道，“没事，我长得年轻就行，称呼无所谓。” 李梅英道，“算了，她也没比你小几岁，还是叫姐吧，咱们各论各的。” 唐玉娇笑着点头，“也成。” 说完，又道，“梅英姐，你出来我跟你有点事说。” 李梅英点头，“好。” 赵文红目送她们俩出去，最后目光落在了病床柜子上。 唐玉娇刚才提了很多东西来，全都是高档水果和营养品，看病人常见的都是麦乳精什么的，但这里面没有，因为这里面装的是进口的成人奶粉。 赵文红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不便宜，心里对唐玉娇的身份就更好奇了，往外看只能隐约看到李梅英的身影，却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 “姐，我跟我叔说了，等下午交接班的时候，你们就转到双人病房去，双人病房暂时没有病人住进去，就你们一家，也清净。” 唐玉娇说完，李梅英面露诧异，“这太麻烦了吧，双人病房可是需要证明的……” 唐玉娇道，“姐，这不算啥，要不是单人病房实在太紧，我都不得让你们去挤双人的。” 李梅英连忙说道，“能有主任给我老大开刀，我就已经很感谢你了，这还弄了病房，这礼实在太贵重了。” 唐玉娇道，“梅英姐，你可是我的贵人，我以后还指望你帮我挣钱呢，你安排好了孩子，才能更好的投入工作，到时候我赚的不是更多？” 李梅英也知道，每一份厚礼的背后，都标明了它的筹码，但她相信自己，肯定不会让唐玉娇失望。 和唐玉娇又聊了一会，她有事就先走了，李梅英亲自把她送出大楼。 等她回来时，赵文露也回来了，她刚进去，两人就齐齐的看着她。 “怎么这么看我？”李梅英的语气很平静。 赵文红忍不住问道，“妈，刚才那个姐姐是谁啊？” 李梅英说，“我认识的朋友。” “我从前没见过……” 赵文红话没说完，就被赵文露暗示不要在追问下去。 赵文红虽然很好奇，但还是在赵文露的目光下闭上了嘴。 第110章 下海？ 赵文露之所以让赵文红闭嘴，是因为她看出来了，李梅英并不想说出唐玉娇的身份。 如果她愿意说，在赵文红开口问的时候就直说了。 如果唐玉娇不是李梅英的朋友，怎么会拎着这么多高档的东西来看赵文红？她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就是不想说唐玉娇的真实身份。 赵文露并不觉得奇怪，也没生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有自己不想往外说的朋友，李梅英虽然是她们的妈，但这也不意味着她所有的秘密都要告诉她们。 赵文红虽然不理解赵文露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她知道赵文露不会害她，她让自己不要问就一定是对的。 下午护士交接班，果然通知她们转病房，而且对她们的态度也格外好一些，不仅是赵文红转了病房，就连李秋远的也一块转了。 吴玲看着宽敞的病房，心里极为不踏实，连忙下楼去找李梅英。 “小妹啊，刚才护士给秋远转到宽敞的病房去了，那一天得多少钱啊？我看那六人间住的挺好的，要不我们还是搬回去吧。” 李梅英平静的说道，“大嫂，秋远做完手术肯定很难受，双人病房不吵，正好方便他休息。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交得有多的。” 吴玲又说，“在吵能吵到哪去，虽然你有钱了，但也不是这么糟践的啊。” “大嫂，看病不是糟践钱，秋远能休息好才能更好的养伤，你在这陪护也需要好好休息，不然身体垮了怎么办？” 李梅英宽慰她，“你别多想了，安心住着吧，花不了多少钱的。” 赵文露也跟着说道，“舅妈，我妈既然说了，您和表哥就安心住着吧，您从前对我妈，对我们那么照顾，多少也让我们找补一些。” 吴玲道，“钱不好挣，一大家子人呢，还是省着点花的好。” “这又不是下馆子，这是在医院呢。舅妈，您别推辞了，我秋远哥把腿看好了，比什么都强。” “文露说的对，大嫂，你安心住着吧。” 在李梅英和赵文露的劝说下，吴玲没在提转病房的事，安心在医院住下。 两天后，李秋远做手术，紧接着，便是赵文红的手术。 虽然来了三个人，但还是忙的不行，李梅英担心吴玲照顾不了李秋远，就请了男护工帮她。 赵文红术后清醒，看到李梅英的第一眼就哭了。 “妈，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嫁给那个新张的了，生孩子死了…” 李梅英听到这话，浑身一惊，连忙说道，“那是噩梦，现在醒了就好了，你好好的活着呢。” 赵文红虽然点头，但也还是一直在哭，医生见情况不对，初步检查后，便上了镇定剂。 李梅英连忙问道，“医生，我女儿这是怎么了？她的手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医生解释道，“手术没什么问题，刚才她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出现了谵妄症，这个是全麻病人都会有的症状，根据个人体质耐受情况，有的严重，有的不严重，没事的。” 闻言，李梅英这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赵文红要去重症监护室待着，李梅英不能再跟着去，便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等着。 当时她坚定要带赵文红来治病做手术，可直到赵文红真的进手术的那一刻，她才感到心慌。 而赵文红刚才的话，更像是一把刀直接戳在她的心口上。 医生说，那是谵妄，只有她自己清晰的知道，那是上辈子真实发生过的事。 “妈，你怎么了？”赵文露察觉到李梅英的情绪不太对，连忙追问。 李梅英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她的脸色泛青，明显就是有事。 可是她不说，赵文露也没急着追问，而是拿了水给她喝。 好在李梅英缓了过来，面对赵文露的担心和疑惑，她淡淡的说道，“我是担心你姐，刚才看着她哭，我没绷住。” “妈，大姐没事了，医生说了手术很成功。” “我知道。” 李梅英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依旧在发抖。虽然眼前的日子已经比从前好过太多，但想要彻底摆脱心中恐惧，还得更努力才行，她必须要加快自己的步伐，不能再拖沓下去。 …… 两天后，赵文红从重症监护室转出来，经过医生各方面的评估，她的手术很成功，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以后就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许是经历过生死，赵文红听到这个消息，比做手术之前要沉稳多了。 她为自己高兴，但没有在哭，眼里满是对往后生活的期待。 在医院住了十来天，赵文红就能出院了，但李秋远还得住几天，这时李梅英提前租好的房子就派上了用场。 虽然屋子小，挤了一些，但是不用风餐露宿也挺好的。 赵文露的高考分数还没出来，所以不着急回去，但李梅英已经来了这么多天了，单位上的事也没听她提过，这让赵文露和赵文红都很担心。 在他们两人的追问下，李梅英如实说道，“再来之前，我跟领导提了，等我回去后回办停薪留职。” “什么？”赵文露十分诧异。 赵文红也惊住了，“妈，是为了给我看病，所以你这才办的吗？” 那份工作那么好，多少人眼红妒忌，张婉晴以前跟个红眼鸡似的，就想要这个工作，李梅英怎么办了停薪留职呢？ 而且李梅英在赵家腰杆子硬的原因就是来源于这个工作，她的工作单位比赵德柱好，工资比赵德柱高，这也是不要被赵德柱拿捏的重要原因。 见两个女儿都如此诧异，李梅英又道，“放心，不是立刻办，等七七八八弄完，差不多也还得一年呢。” “一年的时间足够我办很多事了，你们放心吧，我不是胡来的人，就算办了停薪留职，我也不会把这个工作白白让给别人，只要我不离职，我就还是有单位的人。” 虽然听到李梅英这么说，赵文红还是很自责，都怪自己生病，拖累了妈。 但赵文露已经听出了端倪，直接问道，“妈，您是打算下海了吗？” 下海？ 赵文红更疑惑了，“啥是下海？” 李梅英看她，笑着解释道，“就是自己做生意。” 赵文红担忧的说，“能行吗？不会被盖上投机倒把的罪名吗？” 赵文露顿了一下，然后才说，“现在政策在放开，说不定以后都不会有投机倒把的罪名了。” 第111章 惊喜来的太突然 赵文红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大了，“真的吗？” 没有投机倒把罪的话，那她师父的生意是不是也可以拿到明面上来做了？ 李梅英点头，说道，“需要时间等。” 所以她给自己安排的有缓冲期，并没有着急，非要一口气吃成个大胖子。 “大姐，现在政策随时都在变，如果妈真的决定好了，我是支持的。” 听完赵文露说的话，赵文红跟着点头，“我也支持，不管妈做什么我都支持，等我跟师父学好了手艺，我也能养活你们，你们不用担心没了工作就没饭吃。” “成，那我以后可就指望你们了。” “好！”赵文红和赵文露笑着点头。 李梅英想了想，又说道，“对了，这间房我没打算退。等你休养的差不多了，我和文露回家安排其他的事，你和你表哥，舅妈就在这住。你要复查，你秋远哥也要养伤，现在折腾回去，对他的伤不好，所以在这住着，等好的差不多了在往回走。” 李梅英一是担心路上颠簸，影响李秋远和赵文红的伤口，二来也是担心赵文红回家里养病养不好。 家里乱糟糟的，得把人清出去才行。 等她回去，赵文露的成绩就该出来了，而张婉晴也早就出月子了，赵文霞也该滚蛋了。 她来省城之前就已经藏好了户口本，而且还跟单位打过招呼，不让她的子女在她单位开证明。等报考之后，通知书也是邮寄到她的单位，而不是家里。 在赵文露没踏进大学的大门前，她得把所有的漏洞全都捂住。 当初李梅英一说起来这件事，赵文露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应下了。 其实不用李梅英说，赵文露也打算这么做的，只是没想到，李梅英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她也明白了，之前李梅英说让她跑的远远地，飞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回赵家那个烂地方，竟然是真的。 赵文红原本担心浪费钱，但是一想到李秋远的腿伤，就没把这话说出口。 等到李秋远出院，李梅英就把人接过来了。 这里离医院近，而且买菜什么的也方便。 这间房虽然不大，但隔开了两个卧室，厨房和厕所在外头，他们三个人在这足够了。 安顿好他们，李梅英再度去了秀水街。 唐玉娇知道她来，提前准备好了账单明目。 李梅英看了一眼上面的报价，心里有了谱。难怪唐玉娇能干成大事呢，她并没有瞧不起自己，也没有因为用她的关系给自己便利后，就刻意压低价钱。 交情归交情，生意照样归生意。 等她差不多看完的时候，唐玉娇问，“梅英姐，你看这个价钱合适吗？” 李梅英笑着说，“合适的，多谢唐老板关照。” “成，那以后都按这个价钱走，如果遇见特别畅销的款，我肯定会给你加钱。” “好。” 唐玉娇是个果决的人，看中的事情教交谈的十分双利。而且在得知李梅英的女儿出院后，还问了一嘴她要不要用车？ 如果要用车，她可以给她租一辆，免得病人来要来回转车。 李梅英连忙说不用，并且说了自己的真实打算。 得知李梅英给自己女儿和侄儿租了房子在省城养病，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一个如此看重亲情的人，又怎么会背信弃义呢？ 从唐玉娇这结算了两千多的费用，李梅英出门的时候，手都是抖得。 虽然她那个古董卖了很多钱，但那是个意外之财，而且是一次性买卖，花光了就再也没有了。 可是她怀里抱着的钱，是她凭着自己的本事挣得，以后还会源源不断的到她手里。 她不用担心工资不够分，更不用担心自己会没有钱去面对突如其来的困境，从而舍去子女。 前世的困境，在这一刻突然迎刃而解。 李梅英纵然很激动，但并没有跟赵文露他们透露自己赚钱了，而是将钱存了起来，只留了零用的钱，还有吴玲，赵文红他们三个人在省城的花销。 李梅英又给了吴玲两百块，吴玲怎么也不要。先不说她手里有钱，此次李秋远住院的钱也是李梅英出的，她想还给李梅英，李梅英都不要，这租房子和生活费，吴玲说什么也不要。 吴玲不要，李梅英就给了赵文红，万一有个急事，有钱好说话。 等处理完了他们的事，李梅英和赵文露才踏上了回家的车程。 回到镇上，赵文露第一件事就是去学校查成绩，很巧，她在学校门口碰见了江云舟。 李梅英在门口等了差不多一个钟头，赵文露才出来，眼眶红红的，脸上还有未散开的红痕。 “老四，怎么了？是不是没考好？” 赵文露没说话，李梅英又道，“没事，没考好也没关系，大不了明年再来……” 没等她说完，赵文露激动的说道，“妈，我考了五百四十二分，五百四十二！！” 今年理科总分六百二十分，赵文露竟然考了五百四十二！！ 李梅英一脸诧异，缓缓的抬手盖住嘴巴。 “这…这么多？”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分数竟然是赵文露考的。 李梅英用力的抱住赵文露，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文露恭喜你，真的恭喜你！！” 这个分数，足以报考国内的重点大学，她终于可以飞出这个地方，不用被其他人裹挟了。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了一场，但这是个高兴的事，哭过之后，李梅英要拉着赵文露下馆子，还叫赵文露喊上江云舟，以及江云舟的家人。 赵文露高考这段时间，他们也跟着费了不少的心，现在分数出来了，于情于理都得请人家吃饭。 这一次，赵文露没推辞，直接去叫江云舟，三人一块去找吴丹和江源。 蒋诚已经出院，现在被江源带回了家里，江源亲自管教不说，还找人看管他。 得知分数线出来了，江源和吴丹都很高兴，江源状似不在意的问了一下成绩，江云舟风轻云淡的说，“六百一。” 满分六百二，他就扣了十分？ 江源手一抖，刚点的烟就那么掉在了地上。 知道他成绩好，没想到他成绩这么好。 他想着有个大学上就不错了，谁知道竟然这么高，这不得是状元？ “爸，明天学校的人要去咱们家里送红花。” “嗯？啊……” 江源一个大男人，腿差点软了。 这惊喜，来的太突然了。 第112章 赵老二被处分 原本是李梅英请他们吃饭，但是江源实在太高兴了，非得反过来请李梅英和赵文露吃饭。 李梅英有些不好意思，说好了她请，怎么好在占他的便宜？ 吴丹道，“姐，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谁请都一样，你要是不让江源请这一顿饭，他今晚估计都睡不着觉，连夜去找人，明天就摆席。” “我儿子考这么高的分，肯定要摆席，必须摆席，让他们都看看我儿子是多么的优秀。” 江源说的理直气壮，随后又朝着李梅英说道，“姐，你家闺女这考的也不赖，你啥时候摆席，我一定去。” 李梅英看了一下赵文露，然后说道，“我们家就不摆了，她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 赵文露考出这样的成绩是她的本事，李梅英可不想用她的脸面转着圈的踩，虽然这是件很大的喜事，但她们家与别人家不一样，亲戚不一定见得她考得好。 与其被人挖苦讽刺，说女娃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让赵文露开开心心的等录取通知书。 江源原本想说为啥不摆席，但一想到他上次在医院见到的场面，大概也就能理解了李梅英为何不摆席。 就那样的亲戚，嫌你穷，恨你有也就算了，最怕的是看你风光后暗中使坏。 不要轻信任何一个老人，或者人畜无害的人，老人也可能是坏人变老了，人畜无害的人也有可能是装的，背地里什么都做的出来。 吴丹叫了车，拉上她们一块去县里吃饭。 江源找了国营大饭店，而且还托关系要了一个包间，点了一桌子菜。 “吃，别客气。” 江源说着还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又问江云舟，“你喝不喝？” 没等江云舟开口，吴丹就说道，“哎，小孩子喝什么酒？” “还小啊，他都二十一了。” 江源笑着说，“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下乡去农场干活了。” 吴丹哼了一声，说，“你是你，他是他，怎么？你吃过的苦还非得让孩子吃一遍？那你活这半辈子有什么意思？” 吴丹本来是半开玩笑说的，但这话却听进了江云舟的心里，随即，他看向吴丹的眼里充满了感激。 李梅英和赵文露识趣的没有说话，静静的坐在一旁吃饭。 江源听了吴丹的话没在交江云舟喝酒，而是又提起了一件事，“对了，你们老师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请他们吃个饭吧！” 江云舟如实说道，“老师最近忙的很，可能顾不上吃饭。” 江源道，“说的也是，那你提前跟老师们说一下，别落下了谁。” “你们想报哪个学校都考虑好了吗？” “老师说，我这个成绩完全可以报清华。” 闻言，吴丹朝着赵文露看去，“文露，你呢？” 赵文露语气从容的说，“我报了津大医学院。” “啊？” 不难听出，吴丹的语气里夹杂着一抹失落，她以为赵文露会和江云舟报考一处的。 但没想到，两个人竟然这么干脆的就分开了。 “文露，你的分数其实也可以报清华的吧？” 吴丹再一次试探的问，赵文露坦然的说，“如果是医学部的话，分数不够，只能接受调剂，而且不一定能上。但是这个分数线，报考津大还是很有希望的。” 这时，江云舟也说道，“我帮赵同学研究过，津大现在是国家重点医学院，这个分数去津大是个很好的选择，没必要为了追求清华的名头而去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其他专业。” “既然你们研究过了，那肯定是经过多方考虑过的，爸信你。” 说着，江源朝着江云舟举起了酒杯。 “谢谢爸。” 这父子俩把酒言欢，就剩吴丹有些小小的遗憾，她看着江云舟和赵文露其实挺般配的，而且两人读书都很厉害，还以为他们会一起上一个大学，剩下的事就该顺理成章了。 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在她的意料之外。 看这样子，两人分开上大学竟也没觉得有丝毫的不舍和遗憾。 莫非这两孩子真的只是拿对方当同学？ 吴丹心里想入非非，都忘了夹菜，还是被江云舟提醒了，才回过神来。 而赵文露和李梅英神色如常，因为早就探讨过这个问题，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一点都不诧异。 江云舟分数高，他肯定会去清华，如果让他放弃清华去津大，一点也不现实。别说江云舟了，他爸都不会同意。 那可是清华，谁家出个大学生都很了不起，出个清华学生那更是祖坟冒青烟了。 江云舟要是放弃清华大学，祖坟都得炸了。 所以，在别人眼中，如果赵文露想和江云舟在一块，两人真的互生好感，就该赵文露牺牲。她为了去清华，接受调剂，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自己的不喜欢的专业。 这不是恶意，只是一种驱利行为。吴丹会那么想，在李梅英的意料之中，也在赵文露的意料之中。 此刻，李梅英很欣赏赵文露果决的意志，现在她们还年轻，热烈的感情看上去很美好，可时间长了之后，彼此没有跟上对方的脚步，那么退步的那一个注定会被抛弃。 就如赵文露说的一样，没有缘分，就算同在一个学校也不会怎么样。但若是有缘分，过程再怎么艰辛，也会有圆满的那一天。 李梅英也很期待两人顶峰相见的那一刻。 这顿饭总体吃下来还算开心，虽然江源请客，但李梅英还是提前结了账。 该她出钱她就出，她不想落人口舌。 江源知道她结了账很生气，原本想把钱还给她，但被李梅英拒绝了，李梅英还朝江源道谢，感谢他和江云舟在赵文露在高考的这段时间的帮助。 这话听得江源脸红，忍不住说道，“姐，你先别忙着谢我，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李梅英疑惑的看他，“什么事？” “赵大哥找我办事，我给办砸了，听说你家老二也被厂里牵连了。” 说起这件事江源怪不好意思的，怪他没有问清楚，结果查下去闹大了，非但没帮到赵老二，还让他受了厂里的处分。 李梅英知道她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可能会出幺蛾子，但没想到会闹到江源面前去，当即问道，“怎么回事？你说来我听听！” 第113章 请外援 江源提起这件事还挺不好意思的，但既然已经开了口，就硬着头皮说了。 “姐，赵大哥跟我说你家老二被蒋麟报复，要被零件厂开除，副厂长要你家老二拿五百块钱去平事。我想着这件事既然跟蒋麟有关，那我肯定是要管的。” “没想到这一管就管出岔子了，那个副厂长叫周林，他确实有问题，闹大了之后把你家老二给牵扯进去了。” 李梅英一听就明白了，直接说道，“副厂长有问题，但不是蒋厂长针对赵文军的问题。其实赵文军根本就没有被开除的事，是副厂长的事把他牵扯进去了，才弄得要开除的吧。” 江源点了点头，“副厂长倒卖厂里东西，赵文军知道这事，偶尔也分点脏。我让人问了，那副厂长承诺今年八月份厂里分房，给他一套。” 李梅英听到这笑了，“赵文军想着要搬家了，而且赵德柱的赔偿款也有不少钱，所以想要在离开家之前，给自己的小家弄一笔存款过好日子。” 事实还真是这样的。 李梅英一点都没猜错。 赵文军先骗了赵德柱，他以为能从赵德柱那弄点钱，就算真弄不到五百，弄个一两百块也行，没想到赵德柱真把钱给了李梅英，自己身上一分没留。 赵文军求到他头上，他为了证明自己有用，又来找了江源解决问题。 没想到，这一闹就闹大了。 此刻，李梅英丢脸丢的麻木，她看着江源，语气平静的说道，“这事怪赵文军自己心思不正，跟你没有关系，被开除也是他活该，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江源说，“没开除，我找了人，他就是从重要岗位挪走了，但工作还在。不过姐，你不用担心，真要是被开除了，我在给他找一个工作就行……” 李梅英沉声阻拦，“可千万别，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别让赵文军攀上你。” “既然这件事说到这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我跟赵德柱离婚了，也不打算管他们，他们以后吃不吃的上饭，跟我也没啥关系。你要是冲着我的面子，就别跟他们有来往，免得惹一身麻烦。” 赵文军是个什么人，李梅英可太清楚了。 前世，他为了莫须有的担心都能把赵文露的户口给抹了，这一世，危险解除了，他竟然打起了赵德柱赔偿款的主意，想要拿钱自己带着媳妇儿儿子去过好日子，完全不管其他人死活。 幸亏她手里的钱没漏出任何口风，不然赵文军还不得用各种坑蒙拐骗的方法找她要钱？ “姐，你说真的？” 不怪江源这么问，吴丹其实也是一脸疑惑。 蒋诚那么混球，他爸都没说不管他，天天给他擦屁股，也舍不得打一顿。 赵文军已经结婚成家，还生了儿子，李梅英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总不能真的撒手不管了。而且赵文军失去了工作，一家三口不还得靠着她养，那不是无形中增添了她的负担吗？ 吴丹和江源都以为李梅英是在赌气，没想到李梅英再一次认真的说道，“当然是真的，这一次我从省城回家就是要把这个不孝子赶出去，之前没动手，是因为老四要高考，老大手术还没做，家里一摊子事，我担心把他逼急了出意外。” “现在老大跟她表哥在省里养病，老四也高考完了，家里那一窝狼心狗肺东西也该收拾了。” 听到这话，江源和吴丹面露诧异，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别说他们惊诧，就连赵文露也是一样。 纵然她知道李梅英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脾气变得也厉害了许多，但没想到她是真的要将之前说的话一一实现。 赵文光去了学车师傅那里，家里也就剩了赵文军和赵文霞。但这两人也确实是不折不扣的白眼狼，怎么喂都喂不熟。 这时，她又听到李梅英说，“我家的事很复杂，赵家亲戚不是东西，赵德柱也不是东西，赵文军和赵文霞还有那个小老五都跟着他们学坏了，与其以后老了被他们虐待，还不如现在就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赵文露惊讶的看她，这一刻，赚钱的信念也在她心里迅速萌芽。 江源和吴丹听到这，也不好在劝什么，各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谁家的事谁家知道。 别说李梅英了，他家还不是乱糟的。 就蒋诚这个混球，江源是一点都不打算认他，但是没办法，这孩子正是叛逆的年纪离了妈，又被爷爷奶奶惯坏了，他大姐一直觉得对这孩子有愧，一提起他就流眼泪，说对不起他，因为没有陪伴他，导致他变成这个样子。 没办法，江源只能趁这次机会把蒋诚弄到身边来，在不管教好之前，根本不会放到他姐面前去。 吃完饭，李梅英带着赵文露去县城里逛了一圈，然后找个招待所住下。 赵文露问她为啥不回家？ 李梅英笑了笑，说，“我就是想住一下招待所，花点钱让自己高兴高兴。” 一回家，面对那几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儿，她难免要生气。 折腾这么多天，她现在不想发脾气，只想好好睡一觉，等明天睡好了，吃饱喝足在回家干架。 “文露，你要是不想回，你明天就去你大舅家，跟你大舅说说你表哥的情况，让他放心。” 赵文露语气坚定的道，“妈，我跟你一块回去。” 家里那是些什么人，她很清楚，她不能让妈一个人去面对豺狼虎豹。 要不是大舅年纪大了，她真想把大舅叫上，让妈的娘家人给她撑腰。 但是李梅英专门等着表哥做完手术才回来处理这事，明显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赵文露也就歇了这份心思。 一晚上，赵文露都没睡好，第二天顶着俩黑眼圈起床，吓了李梅英一跳，随后打趣道，“你就这么担心你妈处理不好家里的事啊？” “妈，我是怕你生气。”赵文露一脸认真的说道。 李梅英拍了拍她的胳膊，笑的一脸神秘，“不用担心，这次妈请外援了。” “什么外援？”赵文露很是好奇，但李梅英却没明说，“等会你就知道了。” 赵文露揣着一肚子的疑惑，去跟李梅英吃早饭，等要回家的时候，她才知道她妈说的是啥意思。 因为有几个彪形大汉站在李梅英面前喊她姐，李梅英也没客气直接应下了，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他们回镇上去。 第14章 全都撵出去 赵文露惊呆了，忍了一路，在镇上下车的时候终于开口问，“妈，这人是哪来的？他们长得好凶啊！” “租的，我给钱，他们当我们保镖，帮我们赶人。” 这是李梅英拜托江源的事，江源那边认识的三教九流的人多，找几个这样的人来轻而易举。 当然，前提是李梅英把钱花到位了。 能做人情，还能帮别人接一笔活，何乐而不为呢？ 最关键的是，李梅英还给江源带了另一笔生意，昨天晚上只是提了一嘴，并没有多说，但江源十分感兴趣。 虽然他有些钱，也认识些人，但他现在始终不能到明面上去，还得遮遮掩掩的。如果这个时候，有个人能代替他到明面上去，那就最好了。 江源可以出钱，更可以出力，而且身边也有一个很好的人选。李梅英暂时不能出面，但她有资源，两个人强强联合，由吴丹出面当小老板，最合适不过了。 打从做成衣生意的时候，李梅英就想到了江源，而江源也正如她所想的那样，与她一拍即合。 看着这几个雄壮的保镖，赵文露心里安稳多了，回家也更有底气了。 李梅英回家时没有任何动静儿，但赶得巧，赵德柱，赵文军，赵文霞都在。 一开始，几个男人并没进去，而是在门口站着，这引来了很多邻居的围观，但赵家人都在家里，所以并不知情。 赵文霞是第一个看到李梅英进屋的，她看到亲妈下意识的有些害怕，但一看到赵文露，那抹害怕逐渐被嫉妒取代。 上次赵德柱回来就说了，李梅英不知道带着赵文露去哪了，一消失就是半个月，人影都不见。 他们根本没想到赵文红做手术的事，尽管李梅英曾经说过这件事，但他们都以为那只是说说而已，赵文霞更是以为李梅英偏心，带着赵文露出去潇洒去了。 毕竟赵德柱赔偿的那么多钱都在李梅英手里，赵文露高考完嘴一甜，肯定能从李梅英那哄走不少钱。 别说赵文霞是这么想的，就连赵文军也是这么想的，听着他们的抱怨，赵德柱心里也开始动摇了，后悔自己不该把钱都给李梅英。 他们都离婚了，法律上，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这钱给了李梅英就等于是打水漂了。 这半个月，几个人在家里过得愁眉苦脸，水深火热，赵文军被厂里处罚了，更是不敢吭气，每天装的没事人一样回家，其实心里也烦透了。 在他和赵文霞的撺掇下，说动了赵德柱，等他见到李梅英一定要把钱拿回来。 赵文军的房子没戏了，这钱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万一真被开除了，他们一家三口也还有个保障。 是而，他们再见到李梅英时，赵文军和赵文霞都先看了李梅英，然后默默的朝着赵德柱看去。 这点小动作完全瞒不过李梅英，知道家里最近发生的事后，她完全能想到赵德柱会被赵文军忽悠成什么样儿。 “梅英啊，你可算回来了，这段时间你都去哪了？到处都找不到人…” “咱俩离婚了，你管我去哪？死外头都跟你没关系。”李梅英张嘴就怼，对他完全没有一点好脾气。 赵德柱下意识的说道，“怎么没关系，我的钱……” “对，你的钱还放在我这呢。” 李梅英说着，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那一叠钱，进屋后直接摔在桌子上，“都在这了，你好好数数，全都还给你。” 看到那一叠大团结，赵文军的眼睛都亮了，他离桌子比较近，上前两步，直接把大部分都捡了起来，赵德柱没拿到多少，直接朝着赵文军瞪眼，“老子的钱，给我！！” 赵文军道，“爸，我帮你数一下。” 嘴上这么说，赵文军却熟练的往裤兜里塞了两张，剩下的还给赵德柱。 赵文露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恶心，“老二，你没见过钱？你说给爸数钱，你往裤兜里塞什么？” 闻言，赵文军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她倒是跟在妈身边吃饱喝足了，在这犬吠什么？ 赵德柱喜滋滋的在数钱，根本没意识到李梅英的脸色很严肃。 “赵德柱，钱给你了，咱们也彻底两清了。这房子是单位分给我的，跟你没关系，你搬出去。” 听到这话，赵德柱手上动作一顿，惊恐的抬眸看她，“搬什么家？这里就是我家，我往哪里搬？离婚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我在这里住，我付房费就行了，你怎么出尔反尔？” 李梅英直接说道，“出尔反尔怎么了？你从前反悔过多少次，你数得清吗？” 赵德柱被怼的脸色涨红，“你…你来真的？” 李梅英神色冷漠，“不然呢？我跟你说着玩？你觉得好玩吗？” 赵德柱气的直喘粗气，缓过来就开始泼脏水，“李梅英，你是不是在外面又找了一个，想把我撵出去，让野男人搬进来？” 赵文露听不下去了，当即说道，“爸，你再胡说八道什么？你有证据吗？你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妈。” 赵德柱哼了一声，“我冤枉她什么了？离了婚，拿着我给的钱就跑了。大半个月都见不到人影，不是跟野男人鬼混去了，还能干啥？” “还有你，是不是也跟着鬼混了？” 赵德柱那眼神就像是亲自抓包赵文露和李梅英鬼混一样，气的赵文露血气上涌，声音也大了起来，“我和我妈在你心里就这么下贱吗？我们就不能干点别的事了？” “你们两个女的能干什么？” “你问过我大姐吗？我大姐也不见了大半个月，你问过吗？” 赵文露气红了眼，“我和妈陪着大姐去治病去了，你倒好，在家想东想西，就光惦记你那点破钱了，你真当谁稀罕了？” 做手术？ 赵德柱一下想起来了，李梅英早就说过要给赵文红看病。 他猛地看向李梅英，“你给老大看病了？那怎么就你们自己回来了？老大呢？是不是被你们治死了？” “你少咒她！老大好好地养病，不关你事。” 李梅英冷冷的说道，“我回来是为了处理房子，这是我的房子，叫你滚你就得滚。” 一听这话，赵德柱还没开口，一旁的赵文军和赵文霞根本不敢帮赵德柱说话，默默地撤退，生怕被李梅英盯上，连累自己。 岂料，李梅英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们。 “老二，老三，你们不用跑，赵德柱得搬，你们也得搬！” 第115章 耳根子太软 李梅英一句话，成功让赵文军和赵文霞停下了脚步，两人诧异的对视一眼，紧接着朝着李梅英看去，眼神里满是惊诧。 赵文霞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妈…你这是在说气话吧？” “你看我像说气话的样子吗？” 李梅英抬眸看她，神色严肃，显然是深思熟虑的样子，“赵文霞，这件事我早开口说过，是你不放在心上而已。” 赵文霞意识到李梅英来真的，她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这段时间更是在家里当牛做马，也没能换回李梅英的回心转意。 既然早就打定主意要赶她出门，为什么之前还要给她希望？ “妈，我的确是做错了事，可我也道了歉，认了错，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为什么还要做的这么绝情？” “更何况我现在没有了工作，你赶我出去，是想让我流落街头吗？我可是你亲女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赵文霞说着就哭了，对未来的担忧和恐惧死死的缠着她，让她心头害怕的发颤。 怎么能这么对我？ 这句话，李梅英也很想反问赵文霞。 上一辈子，她给赵文霞当牛做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尽全力托举他们，可是到最后她落了一个什么下场？ 她倾尽自己全力，可是他们连一点医药费都不想出，还大闹医院，骂她为什么不死。 “你的确是我亲生的，可我对你也尽了义务了，养你长大，让你读书，还给你安排了工作，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我不可能一味的包容你。” “所以，趁现在，眼不见为净。” 此刻，李梅英的心硬的像块石头一样，赵文霞吓着了，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哭着说，“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肯定会改的，我一定好好工作，好好孝顺你…” 李梅英没等她说完，直接打断，“别再给我画大饼了，我嫌噎挺。” “还有你赵文军，以后孝顺我的话不用开口，我知道你说了也做不到，所以你和赵文霞一样，赶紧滚出我的房子。” 赵文军震惊的道，“妈，您这个时候让我们滚，我们一家三口住哪啊？小泉可是你的亲孙子，您就忍心看着他流落街头吗？” 李梅英反唇相讥，“少拿小泉当借口，我早就跟你说了，等你媳妇儿出了月子，你们就搬走。这么长时间，足够你筹谋了。话我早就放下了，没当回事也是你自己的问题，少拿这话堵我。” “妈，你为什么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你把我们赶出去到底有什么好处？难道看着我们过得不好，你会觉得很开心？” “把你们赶出去，我眼不见为净，也就用不着担心你成天的算计我。” “我没有……” 赵文军下意识的否认，李梅英冷笑道，“你没有？那你在厂里的工作变动，告诉你爸了吗？” “什么变动？”赵德柱立刻追问道，“不是说那个副厂长没权利动你吗？难道姓江的骗我？” 闻言，赵文军根本不敢回答，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 “从头到尾，赵文军都没有要被开除，是他跟副厂长同流合污，倒卖工厂的东西，副厂长暗箱操作给他分房。” 赵德柱大吃一惊，“那你要我五百块钱干啥？” 李梅英哼了一声，“还能干啥？他得了厂里的房子，要带着老婆孩子去单独住了，想从你那套点钱当家底呢。” 听到这话，赵文军气的心头一梗，眼睛一翻差点昏死过去。 “赵文军，你算计你老子我啊！！” 赵德柱愤怒的大喊，“我可是你爸，我为你操心，担心你的工作没了，你就这么对我？” 赵文军也怒了，红着眼睛吼了回去，“你为我.操心？你操的哪门子心，如果不是你瞎管闲事，我现在也不会被厂里发配到库房干苦力。” “那怪谁？是你瞎说八道，非说人家蒋厂长暗中整你，要你下岗，结果呢？你爹我在姓江的那丢了一个大脸，人家蒋厂长根本没对付你，是你想从老子这骗钱。” 赵德柱指着他骂，“你说说你，你还是人吗？你连你爸都骗。” 赵文军才不怵他，“我不是人，你就是人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浑身上下，有点当爹的样子吗？别说我骗你，我是你儿子，你找你要钱，你也得给，可你给过吗？” “你只顾你自己吃喝玩乐，两腿一伸，在家当佛公，你也好意思说我？” “你你你……”赵德柱这回真是被气麻了，半天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梅英没插嘴，因为她不打算教训谁，在她眼里，这两个人都是如出一辙的白眼狼。 赵德柱刚离婚那会就像是开窍了似的，所有的钱都给她，想着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他耳根子太软，被赵文军和赵文霞一挑唆，就以为她会跟他一样不做人。 李梅英往后有很多事情要做，她一点也不打算跟这样的人内耗着。 “别他妈吵了，全都给我滚出去。” 李梅英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句，院子里瞬间安静了。 “妈，注意呼吸。” 赵文露第一时间察觉到李梅英的不正常，她双拳紧握着，尽管用力的维持平静，但脸色依旧在寸寸发白。 赵文露知道，她这种情况很容易呼吸碱中毒。 赵文霞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赵文露，此时，赵文露对李梅英的关心，在赵文霞眼里无异于就是狗腿子的行为，她气愤的说道，“妈，是不是因为老四考了大学，所以你就看我们不顺眼了？” “她给你争光了，我们这些没读书的就成了里的污点，所以你非要赶我们出去不可？” 这段时间妈明显偏着老四和老大，而她和老二就像是垃圾桶里捡来的一样，李梅英看着她们处处都不顺眼。 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赵文露考了大学，妈觉得脸上有光吗？ 在乡下人眼里，会读书的人就高人一等。 她和老二既不会读书，也没有好的工作，可不就成了妈的眼中钉肉中刺。 赵文露一听这话就火了，“赵文霞，你从来不找你自己的问题，出了事永远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 “我有什么问题，我说的都是实话…” 没等赵文霞说完，李梅英两步冲到她面前，左右开弓，狠狠抽了她两耳光。 第116章 打你不知好歹 赵文霞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李梅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愣是没落下来。 她的眼里有诧异，也有怨毒。 李梅英看的很清楚，但她不打算缓解，只是冷冷的说道，“你刚才还说认错，还说你以后会改，可你转头就说我偏心，不对你好。” “赵文霞，这两巴掌是打你不知好歹。之前的事我也不想重复，你也不用多说，咱们两人从现在起断绝关系，以后别再往来。” “你要是不愿意搬，我会让人帮你。” 就在赵文霞发懵的时候，李梅英抬脚朝着门口走去，不多时，那几个彪形大汉就跟在她身后进来了。 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往那一站，不仅赵文霞害怕，赵文军也发怵。 赵德柱指着那几个人，嘴唇都在发抖，“李梅英，你从哪找来的这些人？你想干什么？” “你不用管我从哪找来的，我只告诉你，你们今天不搬，他们就帮你搬。但中间要是磕碰到你，你自己受着。” 在几个彪形大汉面前，赵德柱就像是个小鸡崽子一样，稍稍一碰就能碎了，他哪敢多说。 一想到自己要被赶出这宽敞的房子，赵德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让外人赶我们出去，你就不怕传出去，让你的邻居和同事知道戳你脊梁骨吗？” 赵文军干脆连妈都不叫了，眼里充斥着恨意。 李梅英道，“你算计我，算计你亲爸，附在我身上当吸血虫，你都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我怕什么？” “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们，一开始我没打算对你们这么绝情。可是你们死性不改，还得寸进尺，不停地算计我，既然你们先当白眼狼，也就别怪我下狠手。” “你们放心，日后我就是死在大街上，也不会找你们收尸。至于你们，也别打着我儿女的幌子招摇撞骗。” 赵文军还想说什么，李梅英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招呼几个彪形大汉去屋里扔东西。 既然他们不搬，那她就全扔了，有本事他们全别要。 赵德柱见他们真的动手，气的坐在地上大叫，“住手，这是我家，我不搬……你们这帮强盗，知不知道抢别人东西是犯法的？” 李梅英由着他嚎，自己找了一把凳子坐在院子里。 从前辈子到现在，这一刻是她最出气的时候。 从前她被气的又是结节，又是增生，现在那一口浊气吐了出来，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东西不断的往外扔，赵文霞哭着捡，她到是想硬气一点，全都不要了，扭头就走，可她根本硬气不起来。 她一没工作，二也没钱，就这么出去，置办完一身行头，她连饭都吃不上。 赵文军愣了一会，也意识到李梅英是来真的，纵然心里在气，也没在跟李梅英对着骂，而是默不作声的捡东西。 幸好他还有退路，他虽然被厂里处罚了，但他还能去申请筒子楼住，无非就是条件差一点，但是也能克服，总比流落街头的强。 至于那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他是做梦也别想拿到了。 此刻的赵文军无比的后悔，他就不该贪那五百块钱，不然这会他和张婉晴就该住上新房子了。 之前他就担心副厂长干的事会东窗事发，所以他一直提心吊胆的，想着分了新房子，他是死活都不会再跟他同流合污了。 没想到，终究是没等到上岸的那一天。 赵德柱不想搬，可他的东西很快就全被扔到了院子里，他想往回捡，但根本不可能。 彪形大汉守在堂屋门口，根本就不叫他们进去。 很快张婉晴带着赵小泉回来了，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整个人都傻眼了。 “这是在干嘛？东西怎么全扔出来了？” 赵文霞哭着捡东西没理她，赵文军哑着嗓子说，“妈要赶我们出去。” 张婉晴先是惊愕，再然后是生气，本想发作，却被赵文军使眼色。 张婉晴瞬间领悟到他的意思，就推了赵小泉一把。 赵小泉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的走到李梅英身边，“奶奶，你为什么要赶我们出去住？你不要小泉了吗？” 此刻的小泉还是个几岁大的奶娃娃，看着十分软糯可爱，可李梅英心里清楚，此时的赵小泉再怎么可爱，他长大了也会变成冷漠无情的读书机器。 他遗传了赵文军的自私自利，他会飞出去读书，然后忙着自己的晋升，更会纵容自己的儿子对自己的奶奶大打出手。 李梅英到底没骂孩子，而是平静的说道，“小泉，你是你爸妈的孩子，你得跟你爸妈走。” “奶奶，那你呢？” “奶奶一个人住，不拖累你们。” “不要，奶奶，你跟我们一块住，我不要离开奶奶。” 赵小泉朝着她撒娇，李梅英也只是笑笑没在与他多说，而是抬眸看向赵文军，“你还不快收拾，真等着我让人全给你扔垃圾箱去？” 赵文军心彻底凉了，本以为李梅英会看在赵小泉的份上留下赵小泉，没想到她这会是彻底硬了心，一点情面都不给。 张婉晴见自己真的要被撵出去，气的大喊大叫，可彪形大汉往那一站，她顿时就把哭闹的声音给咽了回去，含着泪收拾东西。 赵文霞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和日用品，至于其他的带不走，她也没要。 赵文军和张婉晴收拾的比较费劲，因为孩子的东西比较多，所以两人都大包小包的拎着。 赵德柱不愿意收拾，最后是被人抬着扔出了院子，连带着他的破烂都一起扔了出去。 赵文霞和赵文军两兄妹各自拖着大包小包的往巷子外走，再加上张婉晴牵着赵小泉一边走一边哭骂，引来邻居的好奇，很多人纷纷走出来看，到底啥情况？ 有人看这情况不对，约莫明白是被赶出来了。但有人不信邪，非要张嘴问一句，“赵老二，你大包小包，还带着孩子媳妇的，干啥去？” 赵文军硬挤出一抹尴尬的笑来，“厂里有事，我带孩子去厂里住。” 张婉晴想骂，想把李梅英做的恶事说出来，但被赵文军瞪了一眼，到底没有开口。 赵文霞则是谁都不理，埋头一个劲的往前走。 此时，院子里的李梅英看着宽敞的屋子，心里舒坦极了。 从今以后，这里不在是赵家，而是她李梅英的家，是李家。 第117章 人到最后还是靠自己 李梅英在家里收拾屋子，赵文露也跟着帮忙，她要把所有的房间都彻彻底底的清扫一遍，装饰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这些年一大家子挤在一块，东西乱摆乱放，好不容易收拾整齐，很快就给你弄乱了。 而且弄乱了都不收拾，你懒我也懒。 正应了那句话，一个和尚跳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 这个家，家务属于看不下去的那个人。 而看不下去的，不是赵文红就是她，赵文露也会干，只是因为忙，所以干的不多。但她要是看到赵文红干，必然抢着干。 不像另外几个，又懒又馋，别人做了活还不惦记人家的好，全是白眼狼。 这个客厅，她要重新装修一下，她还要买一块漂亮的桌布，然后再摆上她喜欢的花。 李梅英忙的正起劲儿，院子里忽然来了人，人还没走到李梅英身边，声音就先响了起来。 “李梅英，你忙啥呢？” 李梅英扭头看去，就见胖婶走到自己跟前来了。 那几个大汉在赵文军他们搬出去以后，盯着他们走远了，就拿了李梅英的钱回去了，所以胖婶进来时，并没有任何阻碍。 “也没忙啥，收拾屋子呢。”李梅英客气的打招呼，“快坐。” 胖婶没坐，而是走到李梅英跟前，小声的问，“我来问你个事，怎么你家老二和老三都拎着大包小包的走了？你男人刚才还跟你家老二在巷子口厮打了一阵呢。” 李梅英问，“赵德柱？” 胖婶点头，“是啊。” 李梅英说，“他跟赵文军厮打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跟他离婚了，他不是我男人了。” “啥？”胖婶惊了一大跳，“乖乖啊，你真的离了？” 李梅英点头，“嗯，证明都被我裱起来了。” 胖婶眼睛再度瞪大，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为啥啊？你不是都从我家买了戒尺，你不是把他们从上到下全都打服了吗？” “梅英啊，我之前是说过看你家孩子不顺眼，但我可没撺掇你跟你那口子离婚呢。” 李梅英自然知道胖婶的意图，她的本意是好的，只是自己的行为在他们看来还是十分胆大，所以她们不理解罢了。 李梅英解释道，“之前拿戒尺打，是想出出气，但打了他们，我非但没有出气，反而还更生气了，我想了想，还是跟他们断了关系算了。” “他们都被赵家人养歪了，除非重新投胎做人，不然是改不好了。老二老三又奸又自私，为了自己过好日子，把全家人都拆皮拔骨，煮了当汤喝都行。” 她这话说的有点狠，听得胖婶瞠目结舌，“不…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 李梅英将赵文军算计赵德柱的事说了，胖婶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忍不住骂了起来，“这赵老二可真不是东西，都是自家的钱，他怎么这么毒？亲爹伤了不去伺候，长了俩眼珠子只顾着盯钱了，真没良心。” 李梅英道，“可不是，他和张婉晴这几年吸我的血差点没把我累死，指望他们给我养老，我还不如现在一头扎进河里淹死了算了。” 胖婶听得心口发颤，“那你……这接下来咋整啊？” 李梅英说，“我才五十，房子也有，工作也有，我担心个啥？我就操心好好赚钱给我自己养老，现在这年头，什么都不真，就抓在手里的钱是真的。” 胖婶哦了一声，忽然想起李梅英可是个职工，而且这大房子就是单位给她分的。 她有退路，她能挣钱，她自然能活的很好。 胖婶的眼里闪过一抹失落，从李梅英的身上，她何尝没看到自己的以后的境遇，现在看她的儿子还算通情达理，也不馋不懒，可谁知道她老了是个什么光景？ “胖婶，以后要是有工作机会了，你可一定要紧紧的抓住。” 家里的事也不全是女人的责任，更不能为了那些繁琐的家务，放弃自己工作的权利。 李梅英之所以这么劝，也是因为胖婶岁数大的日子并不好过，老大家的还好，可是她有个小儿子。而且她生小儿子的岁数大了，老大和老小相差的很远，等小儿子结婚，胖婶的年岁都已经很大了。 老小娶了个年轻媳妇，看不惯岁数大的婆婆，那家务，胖婶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小儿媳闹得作天作地，四室两厅的大平层容不下一个胖婶，把胖婶撵回老大家了才消停了，可转头就把自己的爹妈接过去住大平层。 但老大家的条件不好，并不是她老大好吃懒做，而是老大家的运气不好，罚款得来的小女儿生了不好的病，全家都拖累了进去。 三室两厅的房子卖了，换了个六十平的小房子，住了五口人，转个身都嫌挤。 胖婶心里有病，身子就不大好，冬天直接犯了病，为了不拖累老大家的，她自己孤零零的回了老家，被活生生的冻死了。 胖婶葬礼那天，李梅英还去了。也就是那天，胖婶家的老大跟老小打了一架，兄弟俩彻底断了关系。再后来，听说小儿子破产了，年轻的媳妇卷了他的钱也跑了… 李梅英知道胖婶的结局，有心替她改变，曾经胖婶在她最难的时候拉了她一把，她自然也要拉她一把。 等的成衣厂建立起来，她会让人对胖婶招工，但又怕胖婶太照顾家里，放弃工作机会，所以先提前劝她。 而胖婶只是苦涩一笑，“我又没啥文化，我倒是想工作挣钱呢，可有什么工作能轮得到我呀？从前我在厂里厨房倒是干点活，可后来有事一耽误，人家就找到了人，哪还有我有什么事啊？” 她又不是李梅英，她可没有那么好的工作。 换句话说，她要是李梅英，她家那口子敢跟她呲牙，她也能甩了他。 李梅英安慰道，“慢慢筹谋着，总会有的，到时候你别有顾虑才好。” 胖婶笑呵呵的说，“我要是能有机会挣钱，我可没有顾虑，天上下刀子我都去。” 有胖婶这句话，李梅英安心不少。 人不怕穷，就怕没有挣钱的能力和机会，尤其是困守在家中照顾一家老小的家庭妇女，更是如此。 但眼下，李梅英管不了别人，她和江源合作的成衣厂的规模也不算太大，刚开始肯定只能招少量的工人，所以她第一个想到了胖婶，想要拉她一把。 第118章 老不死的 胖婶又坐着和李梅英聊了一会家常，看到赵文露进进出出的收拾，胖婶忍不住问道，“文露的高考分出来了吧？考上大学了吗？” 李梅英说，“分出来了，刚报考学校，还不知道呢。” “多少分啊？”胖婶眼睛都在发亮，“咱们这镇上好多年没有出过大学生了，你家老四要是考上了，这可是头一个，那还真的要放炮了。” 她家老小成绩也不赖，但是他家那口子老说读书没啥用，大时代都过去了，他的思维却还停留在大时代里。要不是胖婶凶悍，她那口子还有真有可能不让老小读书了。 赵家这丫头要是能考上大学，那她在家里可就更有说服力了。 “分还行，但现在说好不算好，怎么也得等大学通知录取下来了才能松口气，现在可不敢高兴的太早。” 李梅英神色淡淡的，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胖婶一听，觉得有理，“说的是呢，这个时候分不关键，关键是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现在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在他们看来就等于是天梯，够到了天梯，就等于是拥有了以后都吃穿不愁的金饭碗。 胖婶看着李梅英只有羡慕的份儿，一个劲儿的夸赵文露争气，不自觉的又大聊了一会，到了做饭的时候才回去。 李梅英把胖婶送出门，扭身回来时朝着赵文露喊，“老四，中午你想吃啥，妈来做饭。” 听到声音，赵文露从厨房里冒头出来，“妈，不用你做，我在擀面条，咱们中午吃鸡蛋蒜面条。” 李梅英点头，“成，那你做吧！” …… “赵文军，中午吃啥啊？小泉都饿了。” 筒子楼里，张婉晴看着一眼到头的小房子，气的眼泪花直打转。 这筒子楼的环境实在太差了，而且赵文军又临时申请，只有一个小的不到二十平的小单间，做饭的都得挤在门口做。 洗衣服洗菜的水池都在公厕旁边，夏天又闷又臭，张婉晴住惯了独门独户的宅院，猛地一进来，十分的不适应。 而且这么上下一折腾，都已经下午一点了，赵小泉饿的直哭，张婉晴也热的十分烦躁。 赵文军将东西放下，然后从大包小包里掏出了一个纸包，里面有一个包子俩馒头。 张婉晴把包子掏出来给赵小泉，自己啃了一个馒头。 “真没见过你妈这么心狠的，说撵人就撵人，小泉好歹是她孙子，可她呢？一点脸面都没留，我看她就根本没把小泉当她亲孙子。” 张婉晴说完没得到任何回应，扭头看向赵文军，“我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赵文军正在收拾屋子，根本无暇想这些，他们出来的太突然，还有好多东西需要置办。他正为这些事情发愁呢，实在没心思听张婉晴说这些屁话。 人都已经被撵出来了，现在说李梅英有什么用，无非就是发泄两句愤怒罢了。 能换成钱吗？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钱。 赵文军很想反驳，但现在这情况，他根本不敢和张婉晴起冲突，到时候媳妇儿撇下儿子跑了，他就完了。 真要是给张婉晴逼急了，这种事她不是干不出来。 “听见了又怎么样？现在都被赶出来了，骂她又有什么用？” “骂她是没什么用，但能让我出出气。” 张婉晴哼了一声，又骂了起来，“老不死的，以后别指望我给她养老。她最好别有个三病五灾的，我可不会伺候她。” 这时，赵小泉仰头说道，“妈妈，别骂奶奶，奶奶知道了会伤心的。” 张婉晴撇了一下嘴，然后用力的点了一下他的头，“你个憨包儿，她都把你赶出来，不要你了，连饭都舍不得给你吃一口，她算你哪门子的奶奶？” 赵小泉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忍不住说道，“可她就是奶奶啊。” 张婉晴恶狠狠的说道，“她不是你奶，以后不许这么叫，叫她老不死的，听见没？” 原本因为坐月子的事，张婉晴心里对李梅英的态度好了一点，但紧接着就被扫地出门，这让张婉晴心中恨意倍增，心里恨不能骂死李梅英。 赵文军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说道，“你别乱教，万一以后妈反悔了，咱们再搬回去，这孩子改不过来口，到时候多尴尬？” 张婉晴重重的哼了一声，“你妈都把咱们一家三口撵出来了，她会叫咱们回去吗？你做梦呢吧？” “就算真有叫你回去的那一天，估计也是干苦力的，我可不吃那个亏。赵文军，我跟你先说明，你妈以后有个什么事，你不用找我，我不会照顾她的。” “妈有工作有钱，她现在谁都不补贴，兜里都装满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多。小泉毕竟是她孙子，你时不时的叫孩子回去哄两句，万一真要到了钱呢？” 赵文军这么一说，张婉晴迅速想到了赵德柱还给李梅英那一千多块钱。 那可是一大笔钱呢！ 而且赵文军说的对啊，管她李梅英啥态度，她带着孩子回去有枣没枣打两杆子，万一真搂到了，那不就是赚的吗？ 她要是不带着小泉回去，李梅英身上那点钱保不齐就被老大老四，还有那个不老实的老三给哄走了。 “说起这事都怨老三，你说她心眼怎么能这么坏？自家姐妹她都坑，现在好了，你妈发了火，把所有人都一并赶出去，只留了老大和老二。以后家里的家产还不得都被她们俩给分了？” 张婉晴虽然眼热那一大笔钱，但她更惦记李梅英的工作，做梦都在想代替李梅英上班。 赵文军被调职的事还没敢跟张婉晴说，但分房这事瞒不住，但赵文军不敢再攀扯上蒋麟，只说这事因副厂长而黄了。 张婉晴没怀疑，只是一直吐槽他们运气不好，吐槽着副厂长为什么不能晚点下台，到手的房子没了。 如果赵文军分了房子，不用李梅英赶，她自己就会走。 现在房子没有，钱也没有，真是一穷二白。 钱？ 张婉晴想到了赵德柱跟赵文军闹的事，赵德柱说他的钱少了两百，赵文军咬死没有，还让他去找李梅英要，赵德柱骂的很难听，但赵文军就是没松口。 张婉晴身上分文没有，小心翼翼的问，“文军，你真藏了爸的钱了？” “你要干嘛？”赵文军立刻警觉了起来。 第119章 柿子专挑软的捏 “我能干嘛？你慌什么？” 张婉晴见他一听到钱就炸毛，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我来这筒子楼身上一分钱没有，你不该给我点钱？我该买东西买东西，总不能等着你从厂里回来再给我和小泉做饭吃吧。” 赵文军沉默了，不是他铁公鸡一毛不拔，而是他着实没有太多钱，而且他们搬出来后要买的东西太多，他的工资又缩水了一大半，实在不敢乱花。 张婉晴见他一脸为难的样子，声音一下就拔高了，“赵文军，你不会连买菜的钱都愿意给我吧？你怎么那么抠啊？” “那钱又不是你自己挣的，那不是你从你爸那抢的吗？白来的钱，你至于这么小气？” 赵文军也炸了，“张婉晴，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我又没有不给你，咱们现在搬出来住了，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你省着点，以后怎么过日子？” 张婉晴张嘴说道，“你不还有工资吗？怎么就不能过了？” 赵文军一下哑火了，他根本不敢说他的工资减半的事。最后抠抠搜搜的掏出五块钱给张婉晴，还叫她省着点花。 张婉晴看着那五块钱，气的眼珠子直往上翻，虽然嫌少，但也没不要，只是心里还有气，看见赵文军就不顺眼。 赵文军也没敢多说，生怕露馅。 家里两辆自行车，一辆被赵德柱骑走，一辆是张婉晴的彩礼，便被赵文军带走，唯有赵文霞什么都没有，带着一包衣服离开了家。 李梅英把他们赶出去后，也没打听他们怎么落脚，要饭的还能活下去，更何况他们有手有脚的，自然饿不死。 李梅英本想在买一辆自行车，但赵文露表示自己用不上车子，就把她的车给李梅英骑。她要是用车就趁着李梅晟不用车的时候，骑李秋远的车。 没几天，李梅英和赵德柱离婚，又把儿女们赶出家门的事就传遍了，邻居们议论纷纷，但李梅英丝毫不在意，夸她的，她听两句，损她的，骂她的，她当场就骂了回去，丝毫不惯着。 她的房子被布置成她想要的样子，每天下班回来，李梅英都很高兴，眼里都散着喜悦的光芒，那些闲言碎语根本伤不到她。 赵德柱不知道在哪下脚，时不时的还堵一下李梅英，求饶，痛哭流涕的想要搬回去住，但李梅英根本不接腔，手里有什么拿起来就往他头上砸，而且还往死了砸，赵德柱见她下死手，立刻抱头鼠窜，根本不敢靠近。 赵德柱堵不住李梅英，就去堵赵文露。 赵文露填完志愿后，又去打工，江云舟也和她一块去。 刚开始被赵德柱拦住的时候，江云舟还很客气的叫叔叔。即便赵文露知道赵德柱来的目的，在一开始还是跟赵德柱好好说话，一旦涉及到让他搬回去，和李梅英复婚的事，赵文露就不干。 赵德柱见赵文露不愿意帮他说话，一下就骂了起来，“老四，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为了救你，脑袋被人砸了碗大个口子，现在都没养好，你就这么对我是吧？” 赵文露就知道他会胡搅蛮缠，语气平静的道，“爸，房子是我妈的，和您过日子的也是我妈，我没权替我妈做决定。我也不会劝她，让她继续过苦日子。” “你是我爸，你救了我，我心里知道感恩，但这不是您道德绑架我的理由。” “我啥时候绑架你了？” 赵德柱指着她的鼻子骂，“你罗里吧嗦的说了这么多，你有一件是感恩我的事吗？小畜生，当初我就不该救你，你不就是仗着你考了好分数，马上要上大学了，要飞出这个穷沟沟了，所以你得意了。” 赵文露大声道，“对，我马上就会上大学，我会远远的离开这里。所以您最好别在这个时候得罪我，免得我上完大学飞的更远，等你老的动不了的时候，你的养老就彻底没了指望。” “我是读书人，我还有良心，念在你是我父亲，又救了我一次的恩情，真到了养老的时候，我不会对您坐视不管。可是您现在要是用恶言恶语把我逼走了，我以后永远都不会回来。而且不仅如此，等我有了能力，我还会把妈和大姐全都接走，我不会让你找到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您以后就指着老二老三，还有老五给您养老吧。” 赵文露精准的拿捏住他内心的恐惧，语气狠戾的说，“您好好想想看吧，他们三个人能给您什么样的养老条件。” 赵德柱被她的话狠狠的吓住了，他实在太了解老二老三还有老五是什么德行了，指望他们养老，他早晚得死在臭水沟里。 “老四，你……” 赵文露冷声道，“我什么我，我说的是实话。你也知道你五个子女中，只有我和大姐仅存着善意，大姐可能会无条件养你老，但我不会。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不会有任何的心软。” “不过你放心，你要是真把我得罪狠了，我走的时候肯定会带上大姐，我不会让大姐落一个人在虎狼窝里被你们往死里欺负。” 赵德柱大声喊道，“我是你爸！！” 赵文露点头，“你是我爸，但你不是我一个人的爸，你还是老二老三老五的爸。你是长辈，可你为什么不做好表率？你好吃懒做，还指望儿女勤劳？你有本事拿着你对我的这套说辞去跟老二老三老五去说？” 赵文露一步步的逼近赵德柱，一字一句的道，“你为什么不去，因为你知道，你这套说辞，他们根本不会搭理你。你来对付我，是因为觉得我有良心，所以柿子专挑软的捏！！” “我告诉你，没可能！” 最后一句话，让赵德柱惊恐的后退好几步，看向赵文露的眼神里满是惊恐。 这是他的女儿吗？ 她为什么也这么刻薄？ 赵德柱慌了，一个大男人，蹲在地上呜呜的哭。 “我…我到底要怎么做啊？你们是我的儿女，你们不能不管我呀？” 他明明都改了，他下定决心要振作，勤奋干活，养家糊口，可李梅英还是跟他离婚了，儿女也没一个愿意帮他的。 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好迷茫，好无用。 第120章 读书人的狠 他都是个黄土埋半截的老头子了，家没了，老婆丢了，孩子们也离了心，他现在都不敢闭眼，一闭眼，脑海里就满是他以后的惨状。 他生了病，断了腿都没人管，然后孤零零的在出租房死去，老鼠蟑螂把他啃得七零八落也没有人管。 他好害怕，一个大男人夜里躲在被子里哭的嗷嗷的。 “老四啊，你们都不管我了，我以后可怎么办呐？我死了都没人埋啊！！ 虽然是下班的路上，但也是人来人往的，赵德柱这么哭，路过的人频频回头张望他们，甚至还有人站在一边看热闹。 赵文露自始至终都没在意别人的目光，江云舟也没离开，也没开口让别人离开，别看了。 越是让别人离开，别人越是不会走，反而还会激化自己心中的怒气。 愿意看就看好了，反正看看也不会掉块肉，今晚过后，谁也不认识谁，又何必在意？ “我现在不知道你以后该怎么办，我只知道哪怕你现在蹲在这哭死过去，对你现在的情况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现在哭死过去，我肯定给你披麻戴孝，你不用担心没人埋你。” 赵文露说的一本正经，语气没有任何起复，明明很严肃的话，但听在江云舟的耳朵里却觉得很好笑，只能强压着嘴角，让自己不要笑。 相比之下，赵德柱就显得比较颓了，他抬头惊愕的看着赵文露，“老四啊，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我可是你爹啊，你怎么能盼着我死啊？” 赵文露说，“我不是在盼着你死，我是很严肃的在跟你分析你的状况。你现在哭死了，老二老三肯定不得管你，老五自顾不暇，没本事管你，我妈跟你离婚了，她管不着你，所以只有我能管你。” “但以我现在的本事，我顶多借钱给你买副棺材，找人给你埋了，但是你想的风光大葬是不可能了，我没钱。” “除非你能在等几年死，等我上完了大学，找到一份好工作，有了钱自然有能力管你，到时候你想要什么风光大葬都行。但是在这期间，我没能力管你吃喝拉撒，你还是得靠你自己。” “而且你还得保佑我中途不要改变想法，不要变得像老二老三那样自私自利，不然你的风光大葬估计也泡汤了。” 这一番下来，听得赵德柱一愣一愣的。 赵文露再给他画饼，但是他听完之后只理解了一个意思，那就是他还是得靠自己。 不过赵文露也说了，他只要能在她工作之前这几年养活好自己，他以后的养老就不成问题，她肯定会负责。 就在这时，赵文露又说道，“爸，你那赔偿款被赵文军分了一些，又被赵文霞哭着要走了一些，现在也所剩无几了吧？” 闻言，赵德柱下意识的捂住了钱包，警惕的看她，“你要干啥？” 那天被赶出家，赵文军在家里趁他不注意藏了两百，被撵出去之后赵文霞又哭着找他要了一百，他现在手里还有剩大几百，但这钱他谁也不给了，这可是他最后的保障。 赵文露摇头，当即表示道，“爸，你不用担心，我不是老二老三，我不会惦记你这点赔偿款。我只是想告诉你，纵然你以后可能会依赖我养老，但你这点钱也不够支撑到我上完大学在找工作，挣到大钱养你的日子，你还是得好好工作，不然你熬不到我挣大钱的时候，你就被自己饿死了。” 见她嘴上又挂着死不死的话，赵德柱气的嘴都瓢了，“你…你个不孝女，你少咒我。” “我没咒你，我说的是实话。” 赵文露见他情绪好了不少，然后把他拉了起来，“瞧你这样子大概没吃晚饭吧，走吧，我请你吃碗米粉，然后再跟你详说。” 赵德柱跟着她走，语气不满的说，“我可不要鸡蛋粉，我要牛肉粉。” “行，我带你去吃牛肉粉。” 赵文露说完又朝着江云舟看去，“走吧，一块去吃粉。” 江云舟笑了笑，点头跟上。 原本又哭又骂的赵德柱被赵文露带去了饭店，然后用一碗牛肉粉给哄好了。 但这碗牛肉粉也不是白吃的，中间赵文露又给他讲了很多道理，赵德柱原本很饿，但被赵文露说的粉都吃不下去了。 到最后，他就总结出一个道理。 他要是从现在起好好干活，正经做人，赵文露以后会给他养老，而且还会养的很好。 但他要是好吃懒做，喝酒耍疯，他未来的养老就是五个孩子平分，活的好不好全看运气。 吃完饭，赵德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吐槽道，“生这么多孩子有什么用？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 赵文露并没觉得他说的有错，但也还是说道，“这话要是我妈说会更权威，毕竟您也就是付出了一点点，我妈付出的更多，生孩子与您来说无关痛痒，可这件事稍不慎，就能要了我妈的命。” 赵德柱；“……” 算了算了，赵文露嘴毒，他说不过，还是别张嘴了。 这死丫头，也不知道在学校学了什么，嘴巴又狠又毒，脑子反应的也很快，他被她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赵德柱碗筷一推，站起来说，“我走了，你记住你今晚说的话，你以后要是做不到，你哪怕跑到天涯海角我也得找你算账。” 赵文露重重的点头，“成，您也做好您自己的事，咱俩都别忘了承诺，听清了吗？” 赵德柱非常不喜欢她一副讨伐自己的样子，当女儿的教训当爹的，简直是倒反天罡。 他顿时就恼了，扬声道，“老子耳朵还没聋呢，你那么大声干嘛？” 赵文露笑着说，“我这不是担心您不在意吗？特意声音大点，提醒您一下。” 赵德柱瞪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扭头就走了。 他走了，赵文露也没在店里多待，和江云舟也离开了粉店。 路上，江云舟忍不住夸她，“你真行，有理有据的，你爸这么混的人都服你了。” 赵文露道，“什么有理有据，你就直接说我又狠又毒就好了。” 江云舟摇头，“你要是真狠，就不会许下养老的承诺了。我是真心夸你，没有别的任何含义。” 赵文露哦了一声，没再接话茬。 第121章 女大学生也得嫁人生孩子 江云舟将赵文露送回家之后才走，李梅英叫他进屋吃西瓜他也没进去。 邻居看到江云舟，便转圈跟胖婶打听，“这男孩长得挺高啊，不像是李梅英的亲戚，是赵家老四的对象吧？” 胖婶抱着胳膊说，“那我可不知道人家的事。” 邻居撞了她一下，“你跟李梅英那么要好，你能不知道？” 胖婶又说，“我跟李梅英好，跟赵文露有啥关系？人家妈没说，我还上赶着去问啊？遭不遭人嫌啊？” “再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人家就是真有对象了，也是正常的。怎么着？你家闺女岁数大了不谈对象，在家捂着？” 胖婶这几句话怼的那邻居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这不是闲聊吗？我也没说人家对象咋样，你瞧瞧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打听的是你家姑娘呢。” 胖婶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啧，你别在我面前耍那花花肠子，今年还没过真正的夏呢，你那侄儿来你家好几趟了吧？你那侄儿没结婚呢吧？” “就是我看见的，有好几回你带着你侄儿悄悄的指赵文露呢。” “张大婶子，人家赵文露是女大学生，你侄儿什么材料你心里不清楚啊，就敢来沾人家的边？” 胖婶嘲讽的语气让张大婶气红了脸，当即扬声道，“女大学生咋了？女大学生也得嫁人生孩子。再说了她都不一定能考上，瞎嘚瑟啥呀？我侄儿可是生产科的劳动先进，国营企业铁饭碗，配她赵文露绰绰有余。” 胖婶一听这话就笑了，“哎呦，你侄儿铁饭碗，后厨烧锅炉的饭碗可真硬。” 张大婶扬声道，“烧锅炉咋了？领导都说了，劳动人民最光荣。” 这话让胖婶无从反驳，一口气堵在胸口，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面对张大婶不服气的面容，胖婶只好点头，“你说的对，你侄儿最光荣，因为他是劳动人民。我也是劳动人民，我也很光荣。” 张大婶重重的哼了一声，“这不就得了，都是妈生的，谁还没有两条胳膊两条腿了？只要认干，谁还能饿死不成？你在这分什么三六九等？” 胖婶没在跟她搭话，想着自己要找机会跟李梅英说一下，这张大婶可是个难缠的，而且最重男轻女，她极为宝贝她那个侄儿，她那个侄儿要是真看中了赵文露，说不好会用什么下作手段把人娶到手。 两人不欢而散，胖婶也没有立刻去李梅英家，怕被张大婶看见，她那张破嘴肯定会到处乱骂。 李梅英白天上班，下班和休息的时候就去考察店铺和厂子的选址，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定下来的，而且相关手续还得江源去办。 因为明面上的老板是吴丹，而且吴丹也占一部分股份，所以这件事不管是吴丹还是江源都干的很起劲。 “梅英姐，这厂子的手续太难办了，虽然塞了钱，但走流程都得三个月。” 三人在镇上吃饭，江源忍不住吐槽自己办事的经历，上头都有人发话了，竟然还不能立时三刻的办下来，还得等几个月，真是离了大谱了。 李梅英对这个情况并不意外，非但不生气，还劝江源说，“现在各个地方的政策不一样，有的还没有落实到位，下面的办事员也怕办错，肯定是能拖就拖。没事，早就料到了。” “大时代没过去多久，大家都怕了。” 现在政策逐步开放，经济也会野蛮生长起来，就是一头猪要是站在了风口处也会被吹起来，现在就看谁的机遇好，谁的胆子大了。 江源叹了一口气，“我一个走暗销的，每天手上过那么多钱，都没这么费劲的。” 李梅英打趣了一句，“所以你的不能拿到明面上来啊。” 江源点头，“那倒是。” “以后慢慢会做到明面上，但现在还是好好藏着，不然还是有机会被打成大过，那就麻烦了。” “姐，你说得对。” 吴丹见江源都对李梅英说的话点头，中间一点也不敢插嘴。 但很快，江源又说了一个好消息，“姐，虽然私人厂子没办下来，还需要时间，但是店铺的手续办下来了，就是店面不大，控制在五十平左右。” 李梅英眼前一亮，“我们才刚开始，五十平就不小了，慢慢来吧。” “吴丹，服装店装修什么的，你有什么想法吗？” 见李梅英问自己，吴丹连忙说道，“姐，这个我还真有。我去过不少服装店，服装店最主要的就是一个亮堂，要抬眼一看就白净，显得人干净，衣服也衬人。” 李梅英道，“行，那回头我给你张图纸，有什么不满意的照着改就是了。” 吴丹满目诧异，“姐，你还会画图纸呢？” 李梅英笑了，“不会画可以找人啊，琢磨琢磨不就出来了。” “姐，你可真行。” 吴丹不得不承认，自己从前真是太小看李梅英了。 “那行，装修师傅我来找，咱们去确定一下店面就成了。” 江源说了这话，李梅英一锤定音，“装修这块你负责，到时候产生的花销咱们按股份比例平摊。” 见李梅英这么说，江源原本想说这点钱他自己就能全出了的，但转念一想，他们这是做生意，以后还会有厂子，可不是什么小作坊，随便糊弄。 如果从一开始就一分一厘的算清楚了，日后就是有什么矛盾也好处理一些。 三人吃完饭就去看店铺，涉及到赚钱的生意，三人都格外的有劲儿，一天之内就把店铺看好了。其实主要是镇上也没什么可供选择的地方，最热闹的就是那一条街，左边挨着发廊，右边挨着书店和饭馆。 确定好地方后，江源便转回去找人，吴丹和李梅英则认真的在附近转了转。 虽然是熟悉的地方，但真的要在这开店做生意了，左右看去还是有很多从前不曾观察仔细的地方。 “我跟上头的老板都已经说好了，镇上和县里的销售权都是我的，咱们现在从小做起，等厂子办起来了，有了些实力，在往县里去。” 李梅英说的话十分鼓劲儿，吴丹听着热血沸腾的，一个劲儿的说好。店还没开起来，她仿佛已经见到以后人人都叫她老板娘的红火日子。 第122章 借钱囧事 这边弄好了店铺，李梅英就给唐玉娇打去了电话。 唐玉娇也不含糊，知道她已经在着手准备装修，立刻给她寄了一些样衣和图片，尤其是畅销款着重的标红。 李梅英将包裹拿到吴丹的店里，和吴丹一同选款。 吴丹和她选了一些时髦好看的衣服，但也选择了一些款式相对来说普通而且便宜的款式。 毕竟这是个镇上，时髦的衣服是年轻女孩子买的，但那些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也有自己的着装要求，不能一味的追求新潮，也得适量的做些低价处理的款式。 她干的热火朝天，自然瞒不过赵文露。 但她没说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事，赵文露也没问。但李梅英并不是故意不说，防着她的，而是想着新店开业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这天李梅英又收到了一个包裹，还没来得及撕标签打开的时候，胖婶就来了。 两人闲聊了两句，李梅英就见胖婶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主动问道，“胖婶，你有事啊？” “是…是有事。” 胖婶面露尴尬，颇有些不好意思 李梅英见状，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胖婶，你是不是手头有些紧呐？” 闻言，胖婶低下了头，根本不敢与她对视，明显是这么回事。 李梅英低声说道，“胖婶，你要借钱就大大方方的说，没事的。谁家还没个困难的时候，都是邻里邻居的，我要是能帮得上我肯定帮忙。” 胖婶抬起头看她，眼里隐约闪着泪光，“真的？” 李梅英点头，“你先说，我要是有能力，我一定帮。” 胖婶很感动，但借钱终究是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说了个大概，就是家里缺钱了，有一份急需要交的钱交不上，孩子爹还没发工资，大儿子和大儿媳手里凑了也不够。 “你们差多少？” 胖婶顿了一下，然后才张口，“差……五十六。” 这差不多是别人一个多月的工资了，她张口就借这么多钱，是真的有些张不开嘴。 但她也是走投无路了，娘家亲戚都借遍了，实在是借不到了。 就在胖婶十分忐忑的时候，李梅英道，“胖婶，你别急，这钱我借给你。” 胖婶一脸诧异，其实她也是只抱着试试的心态来的，没想到李梅英真的会借。 李梅英没多说废话，而是进屋给她拿钱。 等她把钱递到胖婶手里的时候，胖婶感动的眼泪哗哗往下掉。 “我…我给你写借条，我肯定尽快还你，我不会拖的…” 李梅英没否决，而是平静的说“好，我知道”，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胖婶的自尊心。 赵文露回家时，胖婶已经哭完了，正在擦眼泪。 赵文露不明所以，就当没看见，笑呵呵的跟胖婶打招呼。 胖婶笑着应和，随即脸色一变，猛拍大腿，“哎呀，瞧我，本来有件事早该对你们说的，一有事就给忘了。” 赵文露也笑了，“婶子，啥事这么着急？” “哎呦，跟你有关的事。” 胖婶回头就朝着李梅英说道，“上回有个男的送你家老四回来，张婶子跟我好一阵打听，问我那人是不是你家老四的男朋友，我说不知道道，她还觉得我忽悠她。” “只是朋友，没别的关系，这张婶子也是好笑，总不能随便来个男的，就跟我家女儿扯上男女朋友关系吧？” “哎呀，我也是这么说的，但张婶子非得问个底细，你不知道，她藏着私心呢。” 胖婶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张婶子有个在厂里烧锅炉的侄子，到了年纪还没结婚，我看到她带着侄儿偷摸瞅你家文露好几回了，之前没当回事，上回她一问，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她看上你家文露了，想拉纤保媒。” “我跟你说，张婶子重男轻女，可宝贝她这个侄儿了，只要她侄儿想要，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家现在没男人，你可得防着他点。” 胖婶说完，赵文露便道，“现在是法治社会，青天白日的，她还能强迫我嫁她侄儿不成？” “哎呀，你个小姑娘不懂，癞蛤蟆跳脚背不咬人却恶心人，跟这样的人沾上，不够添堵的。” 胖婶语重心长的说，“文露，你是读书人，你不知道，有些人看似是个女的，可也一点也不为女的想。” “你是没听见那天张婶子说啥，她认为只要是女的，读再多书都没用，最后都得找个男人结婚生孩子。你在你家金贵，在我眼里金贵，但在她那样的人眼里，你一个大学生就是不如她那个宝贝侄儿裤裆里的那玩意儿金贵，你跟这样的人没法儿讲道理。” “你还说法治？等她把你人毁了，法治把他制裁了有什么用？” 胖婶的话糙理不糙，赵文露犹如醍醐灌顶，是啊，她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应该做的是规避风险，而不是迎难而上。 “文露，你通知书啥时候下来？啥时候能走？” 见胖婶问，文露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天学校陆续再发通知书，但真正到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最迟可能会拖到八月中旬吧？” “妈耶，那你这段时间可得小心了。” 胖婶心有余悸的说，“虽然我上回把张婶子说了一顿，但我瞧着她不是很服气的样子，别真的出了乱子。” 李梅英也没想到在赵文露上大学之前还能出这样的岔子，她当即说道，“老四，这段时间你还是住你舅舅家，有事通知我一声，我有时间就送你。我要是没时间，叫你舅舅送你也行。” 赵文露道，“妈，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的，你不用担心。” 既然有人惦记，躲肯定不是什么好办法，她得打听清楚，彻底解决后患。 但她这话并没有让李梅英放心，反而让她很担心，胖婶也说道，“你听你妈的吧，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你把自己折进去了怎么办？” 赵文露道，“胖婶，我都多大了，我做事有分寸。” 她语气坚决，胖婶没法在劝，但一看到李梅英脸色不好，她就又有些愧疚，连忙说道，“哎呀，这也是我的猜测，万一张婶子也就是说说而已呢，也不用太紧张，你说是不是？” 第123章 堵人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到底还是多谢你提醒我们，没事发生最好，若是有事了，咱们也能提前防备一下。” 李梅英拍了拍胖婶的手臂，“行了，你就当闲聊，顺嘴一说，别的都不用管了。” 胖婶哎了一声，没在多说，没一会她家的小孙子来找她，她就回了。 李梅英把胖婶说的这件事装进了心里，赵文露见她心事重重的，便说道，“妈，你别瞎担心了，张大婶重男轻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也就会打个嘴炮，过个嘴瘾，作奸犯科的事，她也没那个胆子做。” 李梅英虽然赞同的点头，但还是说道，“就还是那句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这段时间我去上班，江云舟也在，不会有事的。” “成，有什么异样及时跟我说啊。” “好。” 李梅英见赵文露信誓旦旦的，这才放下心来，扭头又去忙着拆卸包裹，然后送去吴丹的店里。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店里已经刷新了，该装修的装修，现在就差一扇玻璃门没回来了，等装上了玻璃门，然后选品在回来后，摆上就能开业了。 李梅英不放心赵文露，便跟江源说了一嘴，想让他在镇上请个人护着赵文露，她可以出钱。 江源一听就知道有事，但他问，李梅英也没细说，只说道，“这段时间不太平，文露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每天摸黑骑车回家我有点不放心，所以找个人护着她。” 吴丹一听就笑了，“梅英姐，你有这个钱干脆让文露不要去上班了啊。再或者你让她来帮我的忙呗，店里开业了，估计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李梅英暂时不想暴露自己有钱的事，便说道，“她想去就去吧，估计通知书下来也没几天了，等她去上了大学，就安生了。” “云舟那小子每天跟文露一块，有他在，你就放心吧。” “云舟我是信的。” 李梅英是不信别人，但从吴丹和江源的态度中，她也看出来了，自己的这种举动很夸张。 但这种事怎么好说呢，只是闲言碎语，报警都没用。 李梅英这会想想，也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但凡出一点风声，她就恨不能弄一帮人把老大和老四围起来，那老四去外地上了大学怎么办？ 她总不能去陪读吧？ 李梅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彻底平静下来，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真的不能在这么疑神疑鬼了。 她还有她的事业要去做。 李梅英刚想通，但张大婶却因为跟胖婶吵架后，心里越来越气。 赵文露以后是个大学生又怎么样？ 她侄儿长得可是一表人才，家里条件也不错，别看他是烧锅炉的，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国营单位，一般人还进不去呢。 而且她侄儿爸妈都是国营厂的，现在挣着钱不说，以后也有退休工资。他家里就一个已经出嫁的姐姐，三间大房就住着他和爸妈三个人，有时候他爸妈还在厂里住，这要是结了婚，大三房就小两口住，要多舒坦就有多舒坦。 想嫁她侄儿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娶不得一个赵文露了？ 张大婶的侄儿叫张家宝，身高一米七五的样子，穿着整齐的短袖衬衣和工装裤，头发很短，和一般的男同志站在一起，那面貌确实比别人精神很多，也不怪张大婶夸她侄儿。 张家宝休息，张大婶拽着张家宝就去堵赵文露去了。 别看她天天在家里，但她对赵文露上心之后，就有意无意的去探她回家的路线和时间，虽然她不是专业的，但还别说十次里总能撞见个三五回，一来二去就熟了。 张大婶摸准了赵文露什么时候出门，便等李梅英也出门后，到半道上去堵人。 正值酷暑，虽然是早上，但太阳照在身上都发烫。张大婶热的直擦汗，本来都有些遭不住了，但一看到赵文露骑着车子过来了，立刻上前拦住了她。 “张大婶，你有事？”赵文露下了车子，一看到张大婶身后还跟着一个模样还算周正，岁数也不大，推着自行车的男子，心里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看来胖婶还真说对了，不过张大婶没敢用那些下作手段，她带着人来堵自己，肯定是觉得她这侄儿好的天上有地下无，只要自己看见了，一定能相中。 张大婶借口问她考多少分，然后又说起自己的亲戚孩子也参加了高考，但是分数不理想，平时吹得成绩有多好，结果一考试就拉稀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赵文露没有耐心听她继续说下去，直接打断，“婶子，高考考试不仅考的是知识储备，也考心理素质。高考很复杂，这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我还赶着要去上班，你亲戚要是真是高考上的事，可以晚上去我家问。” “你要去上班啊？刚好，我侄儿也要去那地儿呢，让他跟你一块吧。” 张大婶拽着张家宝的车把，一下把他拽近了，笑呵呵的说，“大热天的，你一个人女孩子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多不安全啊，让他请你吃个棒冰在去上班。” 赵文露看到这一幕反而不急着走了，直截了当的问，“婶子，你这是想干嘛？” “不干嘛不干嘛，我这侄儿跟你顺路，想着你俩一块挺好的。他叫张家宝，比你大不了两岁，你看着模样周正的，还有工作单位呢。” “婶子，你这是想当媒人？” 赵文露直接戳穿她，张大婶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又说道，“这不是想着你俩岁数都到了吗？而且你看看我这侄儿，确实条件不错呢，配你正好呢。” 赵文露看向张家宝，正好撞见张家宝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一对眼珠子粘在她身上仿佛离不开了一样， “婶子，我们是邻居，这种事你不该先跟我妈去说吗？带着人来堵我，你觉得合适吗？” “没堵没堵，我就是顺路。” 张家宝连忙夸她，“赵文露，听我姑妈说你读书也好，高考也考了高分，你真厉害。” 张家宝看着人模狗样的，但一开口说话就油然而生一种油腻感，让人看着十分不舒服。 赵文露正要开口，江云舟骑着车子赶了过来，远远的就在叫她的名字，“赵文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