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资质:从尚武监开始斩天阙》 第75章 两个选择 姜夭缓缓说道,“虽然这门剑法从未被我们刻意藏匿,世间有志于剑道之人,若欲一观,尽可前往剑宗内堂正大光明地参阅。” “然而,真正能领悟天命剑法的,却寥寥无几。” “至于将其修炼至大成者……” 她顿了顿,眼中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撼,“更是凤毛麟角!” 莫说是大成,便是学会天命剑法的,迄今为止,姜夭也只听闻过三人。 其一,自然便是她的师祖——当代青孚剑宗宗主楚天骄! 修为深不可测,宛如云端神龙,不见首尾。 其二,是她的师父,位列天罡榜第五,人称【剑破九虚】的姜太游! 而第三人,则是一位宫中老太监,身份隐秘,传闻已久,却无人得见真容。 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甚至连姜夭自己,都未能入门。 师父也曾以醍醐灌顶之法,为她讲解天命剑法的奥义,言明修习此剑法,须先以一门自身精研的剑法为祭品…… 可无论如何努力,她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青孚剑宗上千名剑道天才,也都没有一位能修炼的。 仿佛这门剑法,有着某种极其特殊、难以触及的门槛。 这也正是姜夭此次下山的缘由。 师祖亲口告诉她,如今江湖上,出现了一位至少将天命剑法修炼至小成境界的存在! 更是在她临行前,指明了方向、地点与时间,言道只要她依言前往,必能见到那位掌握了天命剑法的存在。 而当姜夭第一眼看到江河时,心中便升起一种强烈的直觉。 此人,必定就是那个学会了天命剑法的人。 当然,当她听闻到这青年唤作任平生时,心中疑惑便已然得到了些许答案。 任平生初次登榜时,可是有着一丝关于其修炼天命剑法的痕迹。 只不过姜夭当时并未在意,只是目光粗略一瞥罢了。 当然,虽是粗略一瞥,却也被她记下。 毕竟是和天命剑法有关,她却是没想到这任平生竟是真的修炼成了天命剑法,且还是至少是小成境界的存在。 “所以呢?” 一门剑法而已,即便是比较特殊的剑法,可江河也不觉得会吸引到青孚剑宗的注意。 更何况,他如今不过是一个只有感气修为的小人物,即便天命剑法是他所悟,也未必值得一位剑宗真传亲自上门游说。 “成为我青孚剑宗的真传弟子,或是未来帮剑宗做一件事情,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姜夭声音平淡的说道。 “……” 江河眯了眯眼,颇为有些意外的看向面前与他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绝美仙子,“且不说第二个选项,第一个选择……” “你们青孚剑宗莫不是认真的?” 成为青孚剑宗的真传弟子? 这可不是随便挂个名号那么简单。 他的身份能经得起推敲吗? 若他是魔道弟子呢? 若他是敌对势力安插的眼线呢? 让一个陌生人成为自家身份尊贵的真传弟子,这当真不是开玩笑? 姜夭颔首,“自然是认真的,只不过也只有这个身份而已,至于拜师或是学习宗内更为精妙的剑法,却还需要对你的身份进行调查,或是你选择主动告诉宗门你的真实身份。” 听闻此言,江河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下。 一个青孚剑宗的虚名弟子罢了。 所谓的真传弟子,不过是名义上的庇护,既无师承,也无实权,更像是一个护身符。 对于旁人来说,这或许是一条通天大道,但对他而言…… 似乎没什么用。 毕竟他现在这个任平生的身份可是打定主意之后只用刀的。 一个刀客成为了剑宗真传? 何等怪异! “……第二个选项呢?” 他继续追问,语气多了几分轻松,“未来让我帮你们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这门剑法虽是你们传出来的,可到底我却并不是在你们剑宗内学习。” 说白了,有偿! 帮忙可以,但必须付出报酬! 关于这点,姜夭似乎也早有预料,只见她挑眉讲道:“宗内可以允许你学习剩下两门剑法。” 剩下两门剑法? 什么意…… 江河面色陡然变幻,“是那两门剑法?” “是!” 那两门剑法…… 自然便是青孚剑尊创下的三册剑法剩下的两册,地命剑法与人命剑法! 天命剑法被评为下三品最强剑法,而剩下两门剑法,江河虽然没有听说其奇异功效,却也知晓,其威力定然超凡。 江河心神震动,面上却不显。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青孚剑宗倒是大手笔!” 天命剑法流传于世,可后面的两册,即便是在皇宫藏书阁中也没有收藏! 能让江河有机会修炼这两门剑法,他自然是愿意。 “两个选择,我选择……” 江河刚要下决定,却忽然迟疑了下来。 他沉默半晌,却是说道:“两个选项,我可以都选择接受吗?” “可以!” 姜夭眼底划过一抹愉悦,这两个选项本就是一个选项! 成为青孚剑宗的真传弟子与帮青孚剑宗一件力所能及的大忙并不冲突。 “只是,青孚剑宗真传弟子的身份,我要换一个名字!” 江河要为他的新身份做打算。 姜夭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他身上,似在重新审视这个人。 片刻后,她轻声问:“你要换什么名字?” “冷无锋!” “任平生应该也不是你的真实姓名吧?” 相貌都做了假,名字就更不要提了。 “我很好奇,” 江河忽然反问,“你到底是怎么看破我的相貌的?” 这位剑宗仙子到底是怎么看出他的相貌的。 “直觉!” 姜夭的回答很简单。 “……” 江河嘴角一撇,眼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讥诮,仿佛看穿了什么似的。 直觉? 他轻轻嗤笑了一声,指尖在篝火上空轻轻划过,火星子随之跳动了一下。 “直觉这东西……玄之又玄。你若真信它能断人真假,那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他倒是真想看看,这位仙子的直觉,究竟有多准。 “任平生的确是我现在这副相貌的真实姓名。” 嗯,都在义父那边通了气了的。 身份信息若是要查,多半也能查到——清白人家,隐世宗门传人,少年天资卓绝,因缘际会拜入师门…… 至于相貌下的另外一重身份…… 江河可不愿意说出来。 有能耐的,就自己调查出他的真实身份。 第76章 对话 “也罢,你既然不愿多说,便以你说的为准吧。” 她虽出身名门,天赋卓绝,却也不是那种不通人情的骄矜之人。 江河不愿多言,她便也不再追问,只是心中那股好奇,却如春草般疯长。 说白了,她只是感兴趣江河到底是怎么将天命剑法修炼成功的。 “你能说一说你是如何修炼成功天命剑法的吗?” 姜夭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他从腰间掏出了几张冷掉的肉饼,熟练地架在篝火上方,油脂滴落进火焰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这个问题……” 他慢悠悠地开口,目光落在跳跃的火苗上,“有报酬吗?” 很显然,江河已经猜到了姜夭并没有修炼成功天命剑法。 姜夭红唇微抿,神色略显羞恼,但很快镇定下来。 思索片刻后,她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柄短剑,剑身泛着幽蓝寒光,宛如冰霜凝结而成。 “此乃天年,利器上品。” 江河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摇头道:“任平生是不用剑的。” 利器虽好,可他身上不缺利器。 姜夭眸中闪过一丝羞恼,但很快被理智压下。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心头躁意,纤长的手指从怀中取出一只青瓷小瓶,瓶身温润如玉,隐约可见其中丹药流转着淡淡的金光。 “五品通灵丹,能提高你的修炼天赋。” 这已是她能拿出的珍稀之物,虽非顶级灵丹,但对一般武者而言,足以称得上是难得机缘。 江河仍旧不动声色,甚至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不够!” 两个字轻描淡写地吐出,却像是一记闷雷,在姜夭心中炸开。 她猛地站起,素来冷静的眼眸骤然燃起怒火,杏目圆睁,眉宇间尽是不可置信。 “那你想要什么!”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急切与烦躁。 “通脉丹!” 江河要开始为他的通脉境界做打算了。 “通脉丹?” 姜夭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江河会提出如此简单的要求。 简单? 的确是简单! 区区通脉丹而已,她身为青孚剑宗的真传弟子,随随便便都能从长老那里讨来两三瓶。 甚至,她自己也会炼制几炉。 “你要多少?” “看你能给多少了。” 江河无所谓地耸肩。 通脉丹的效果如何,他尚未亲自验证,万一对他的效果不佳呢? “我现在身上没有通脉丹,你之后大概要去哪里?” 姜夭无比自然的伸出小手,把江河架在篝火上的肉饼取下了一张,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四处游历吧,之后大概会在边关那边停留一段时间。” 江河咬下一口肉饼,清脆的面饼伴随着温热的肉香进入口腔,香气四溢,令人回味。 “边关?” 姜夭微微怔了一下,眉头轻蹙,旋即点头,“好,之后我会托人前往边关寻你。” 这样说着,好像是她要离开了一样。 可她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反而伸手又抄了一张肉饼,坐在一旁,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话说,她吃肉饼的速度还挺快的! 江河嘴角略微抽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又从怀中掏出几张肉饼,补上了空缺的位置。 他之前可是专门在一家店购买了二十多张肉饼,本想着一路慢慢享用,现在看来,怕是撑不到三天。 姜夭一直吃了四五张肉饼,才忽地摸了摸小肚子,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她胃口不大,四五张已经足够饱腹。 “这肉饼是哪家店卖的?” 很好吃,姜夭决定去多买上几张。 江河闻言,差点呛住。 “你是想问肉饼是在哪家买的,还是想问关于天命剑法的事情?” 他很想吐槽。 怎么说呢,一开始的那种清冷仙子模样,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的接触中,已经彻底在江河脑海中消散掉了。 眼前这个姜夭,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少女,而非高高在上的真传弟子。 姜夭的小脸不经意间泛起一抹惊艳的红晕,像是晚霞映雪,美得惊心动魄。 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失态,连忙收敛情绪,低声道: “先…先问天命剑法的事情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江河,眸光闪烁,竟透出几分娇羞。 江河吃完手上最后一口肉饼,甩了甩手掌,将油渍甩去,然后正色道:“对于天命剑法,你们青孚剑宗应该是有更为系统、深层次的修炼指引才对吧?” 他说这话时,语气认真了几分。 就比如江河修炼天命剑法,其实他也并不能完全确定他是如何修炼成功的。 到底是那位吉公公给他醍醐灌顶,还是需要某种机缘…… 江河始终都无法分得清。 当然,他都修炼成功了,好像也不需要分得清。 姜夭点头,玉手随意在一旁的破布上擦了擦,道:“宗内的确有关于这方面的修炼方法,献祭一门剑法,换取修炼天命剑法的资格,不过……” 她美眸中闪过一丝气馁。 她没修炼成功! “我当初也是在一位长辈的引导下,以基础剑法为祭品,成功入了门。” 关于这点,江河没什么好说的。 除却一些比较特殊的功法,任何功法他都是能修炼入门的。 而那些特殊功法,就好比只有女性才能修炼的功法,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修炼的。 姜夭眼底划过一抹不虞,这与没说有什么区别? “不过对于天命剑法,我或许还是有一些不同的见解。” 江河又想了一下他距离大成境界愈发接近的天命剑法。 江河沉吟片刻,目光投向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他缓缓开口: “天命剑法之所以难以修炼,或许正是因为它的修炼方式与其他剑法截然不同。” 姜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身子。 “寻常剑法讲究循序渐进,一招一式都需要千锤百炼。” 江河的手掌伸在篝火上方,感受着那炙热的温度,“但天命剑法更像是……一种顿悟!” 第77章 危险逼近 姜夭注意到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明明只是简单的起身,却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韵律。 “你看!” 江河手腕轻转,树枝在空中划出一道奇特的轨迹。 那一瞬间,姜夭感觉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出现了缓慢的流动。 树枝尖端明明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却让她本能地感到一阵心悸。 “这……”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红唇微张。 “天命剑法的精髓不在于招式!” 江河收起树枝,重新坐下,“而在于对‘天命’的理解。每个人对天命的感悟不同,剑法的表现也会千差万别。” 对于天命的理解? 姜夭不懂。 但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自己之前可能太过于执着于剑招的形式了。 “所以你觉得……”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我应该怎么做?” “不知道。” 江河摇头,“我对于你的一切都并不了解,又怎么可能指点你呢?” 两个时辰前,这位仙子那随手一道银月剑气剿灭了那森然妖藤,可是要比他不知强大多少。 当然,就算知道,江河也不会告诉这少女。 告诉这些,已经足以应对姜夭空口应下的报酬了。 再多的,那还必须等江河见到实物才行。 “话说,这些东西,你师门长辈但凡有修炼成功的,都该知道才对吧?” …… 白天降临,东方出现一抹鱼肚白。 江河骑着马,朝着下一个未知的方向奔去。 至于姜夭…… 早已离开。 寻人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她要先去那家店内买上几张肉饼。 …… 青州城内。 江湖天下阁青州分阁。 王掌柜…… 或许现在该叫王执事才对! 此刻的他,原本富态的面容已然消瘦了许多。 三级执事的地位在分阁之中虽然不低,可相比于他之前的掌柜之位,那差的简直不要太多。 王执事现在甚至连负责一个单独的部门都没有权利。 他只能听从上面的二级执事、一级执事的命令,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偏厅内。 王执事手中捧着一摞厚厚的账册,眼神不断的扫视着账册内的账目。 “王执事,东街三家店铺的账目可核对完了?” 一道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执事连忙转身,脸上堆起恭敬的笑容:“回李执事,已经核对完毕,只是……” “只是什么?” 李执事眯起眼睛,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这位新晋的一级执事不过三十出头,却已经掌握了分阁大半的实权。 “城南那家兵器铺的账目有些出入,少了三把精钢剑的款项。” 王执事小心翼翼地递上账册。 按理说,以他的身份,即便是居于三级执事的位置,却也不是什么人能随意趾高气昂般驱使的。 但很显然,他得罪了自己的大哥,也得罪了阁内大部分高层。 “呵……” 李执事冷笑一声,随手将账册扔在一旁:“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难怪你会降为三级执事。”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王执事。 “明日正午,我要看到账目整齐,没有丝毫的纰漏。” 这不是建议,也不是提醒,而是赤裸裸的命令! 语气中没有半点回旋余地,像是铁板钉钉,不容置疑。 “是、是……” 王执事连连点头,腰弯得更低了。 直到李执事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沉重的气氛才稍稍松动。 王执事缓缓直起身子,脸上仍挂着卑微的笑容,可那笑容还未触及眼底,便已悄然化作了一丝阴郁。 偏厅的窗户半开着,初秋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进来。 王执事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 几个月前,他还是一方分阁说一不二的掌柜,每日只需在雅间品茶听曲,自有人将一切打理妥当。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低声呢喃,手指紧紧攥住窗棂。 几个月了,他一直都在脑海中回忆关于那扬博弈,大离朝廷与天下阁武者之间的比武。 在他的预料中,天下阁武者应该会大获全胜才对。 哪怕是阴谋,他也有把握能让朝廷不得不选择承认这个结果。 可结果,却偏离了他的设想。 “……江河!” 他又想到了这个名字。 这人,是凶手! 是最有可能杀死他那位侄女的凶手! 可这人的身份,却并不简单。 皇子伴读! 一位皇子殿下的身边人。 这种身份,即便是他曾身为江湖天下阁的分阁掌柜,也需以礼相待,不敢有丝毫怠慢。 更别说如今,他不过是一个被打入底层的三等执事。 连站在人家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但王执事并未因此放弃调查。 他清楚,天下阁本身就是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想要查一个人的底细,并非难事。 关于江河的信息,在青州坊间流传甚广。 当着一众世家天才的面动手正面厮杀感气境武者、正面硬抗一位先天境界的世家家主…… 之后似乎还去了归墟谷…… 阁内对于江河的评价很简单,一个正常的天才武者罢了。 能越境界而战,实力很强,但也仅此而已。 若仅凭这些事迹来看,似乎这位江公公并不具备击杀他那位侄女的能力。 要知道,他的侄女同样是一位感气境的天才,天赋卓绝,不是易与之辈。 可偏偏,经过一系列的调查,最有嫌疑的凶手,在对其他朝廷武者各种金银财宝的利诱下,名字浮出了水面。 江河! 只有江河这一个名字! 更为巧合的是,江河就在青州,与皇子莫明空住在一起。 王执事的目光愈发阴沉,心中翻涌着不甘与愤怒。 他不愿相信,却又无法否认。 一个名字,一道影子,已然在他心底投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转身,来到一旁的木桌前,轻轻敲击了三下: “来人。” 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去请清雪阁的刘执事过来一趟!” 清雪阁,跟他们也是有着合作关系的。 第78章 九月初六 江河已经来到了璇玑山脉脚下的镇上。 镇名鹿野。 镇上鱼龙混杂,虽不至于人山人海,却也是各处都有人存在。 江河此时早已换回了原先的模样。 因为他也并未在镇上住下,而是直接来到了璇玑道宗的山门口。 山门口,自然也是排起了长龙般的队伍。 或是骑马、或是驾车,达官贵人、布衣平民…… …… 身穿灰色道袍的守门弟子挡在江河面前,拱手抱拳,恭敬询问:“敢问阁下可有请帖?” 有请帖,与没有请帖,自然也是有些区别。 眼前这人,相貌俊美非凡,衣着华美贵胄。 江河从怀中掏出一张鎏金请帖,甩到那守门弟子的面前。 守门弟子看着那张鎏金请帖,瞳孔骤然收缩,连忙语气恭敬的拱手道: “请进!” 鎏金请帖,是只有地位尊贵的大人物才有资格拥有的。 江河神色淡然,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翻,鎏金请帖便如蝴蝶般重新落入袖中。 他抬眼望向山门内蜿蜒而上的石阶,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飞檐翘角的道观建筑。 “这位公子……” 守门弟子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持鎏金帖的贵客可乘云轿上山。” 他话音刚落,两名身着素白道袍的童子已抬着一顶轻纱软轿飘然而至。 江河眉梢微挑,却也不推辞,从容踏上云轿。 坐下后,江河颇为惊讶地发现这轿子看似轻若无物,实则稳如磐石,四周隐隐有种奇异的气机流转,似有无形之力托举其上,令其悬于半空而不坠。 “起轿——” 随着童子一声清喝,云轿缓缓离地三尺,沿着山道飘然而上。 江河透过轻纱向外望去,只见山下排队的人群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几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更是面色不虞,其中一人狠狠甩了下手中的折扇。 江河透过轻纱向外望去,只见山下排队的人群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几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更是面色不虞。 其中一人狠狠甩了下手中的折扇,纸面“啪”地一声裂开一道细纹,仿佛也映照着他此刻焦躁的心情。 “凭什么他就能坐着那轿子上山?” 那公子哥愤愤道,声音压得极低,却仍难掩怨怼之色,“我爹可是……” “噤声!” 身旁的老仆连忙制止,“那可是鎏金帖,持帖者非富即贵,说不定是哪位隐世大能的亲传弟子……” 那公子哥忿忿不平地撇了撇嘴,冷哼一声:“便就是隐世大能的亲传弟子又如何?” “我家还是一州巨富呢!” 议论声渐渐远去,云轿已升至半山腰。 山间云雾缭绕,晨光斜洒,霞光点染林梢,却是让江河有种恍然置身仙境的错觉。 左右两侧,山脉起伏蜿蜒,林海翻涌如涛,溪流自岩隙中潺潺而出,奔腾不止。 “贵客,到了!” 半晌,童子的声音在轿外响起,语气恭敬而清晰。 江河思绪收回,目光朝着轿外望去。 只见云轿停在一处白玉铺就的平台上,地面光滑如镜,映出天光云影,四周雕栏玉砌,古松参天,灵气氤氲,令人神清气爽。 前方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朱漆大门洞开,隐约可见殿内香烟缭绕,钟磬悠扬,仿佛有仙人端坐其中,俯瞰众生。 江河刚踏出轿门,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已迎上前来,笑吟吟地拱手:“贵客远来,有失远迎。” “老道玄真,奉宗主之命特来相迎!” 四周武者纷纷侧目,神色各异。 玄真长老可是璇玑道宗身份尊贵的长老,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竟亲自出迎? 这俊美少年是何等人物? 江河神色平静,微微颔首回礼,语气温和:“多谢长老亲迎,在下江河,添为皇子伴读。”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那张鎏金请帖,递上前去。 “殿下近期于青州城中有事,不便亲临道宗,故而派在下前来,以表重视。” 玄真道人表情笑眯眯的,看不出他到底对于这种事情是什么态度。 毕竟,请帖是发给那位皇子殿下的,可却只有一位太监孤身一人来了。 哪怕这个太监是皇子的身边人,极其受到皇子的信任,可二人的身份地位,却还是有着天差地别般的区别。 就比如…… 他们璇玑道宗明明邀请的是主人,可来的却是主人身边一条比较忠诚的狗。 这是在看不起他们璇玑道宗吗? 玄真道人内心会不会这么想,江河不得而知,江河只需做好他的分内之事即可。 他将那张请帖递到玄真道人面前,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温润白玉,玉质剔透,光泽流转,一看便是上品中的上品。 “殿下听闻贵宗百年庆典,故而专心挑选了一方品相绝佳的白玉,以作贺礼。” “……庆典还有两日才正式开始,贵客请随老道前来。” 玄真道人微微颔首,转身说道。 旁边已有侍从弟子接过那方白玉,记录在贺礼名单上。 江河跟上步伐,朝着那大殿的方向走去。 “璇玑道宗,乃青州第一道宗,原为一方古老道脉,建宗立派后,成为了璇玑道宗……” 玄真道人主动为江河进行介绍,“贵客,似乎也是青州人士?” 江河点头,“在下的确是青州出生,后来因缘聚合,去了帝都那边。” “那倒是可惜了,璇玑道宗每年都会招收弟子,老道看贵客一身气韵非凡异常,有仙风道骨之姿,若是拜入我璇玑道宗的话,定然能在道途之上一日千里,一展宏图。” 玄真道人说着恭维的话。 可江河内心却忽然起了警觉的心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位玄真老道身为璇玑道宗长老之尊,即便不是宗师强者,也至少是先天高手。 如此高人,却对他态度如此暧昧! 先是亲自来迎接他,又是对他进行恭维…… “道长说笑了,只是不知道长在璇玑道宗待了多少年?” “老道吗?老道自拜入宗门,迄今为止……” 玄真道人陷入了半晌的沉吟,眼神似乎是在思索,“大概也有了八九十年了吧。” 第79章 理由 江河眼神微微眯起,心中不由咂舌。 这位玄真道人怎么说也是个百岁高龄的老古董了啊! “未曾想到道长居然在道宗内生活了如此长的时间。” 他语气颇为柔和,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但话音刚落,声音却陡然一沉,“只是……道长对我似乎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这里是璇玑道宗,周围皆是门中弟子与长老,耳目众多。 江河并不担心这位老道长会在此地翻脸动手。 更何况,他也并未从玄真道人身上察觉到任何敌意或杀机。 “……呵呵……” 似乎是没想到江河会这样问,玄真道人轻笑了一声,抚须摇头,眉宇间带着几分无奈,“你倒是颇为直接。”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如古井不波,“目的倒也谈不上。只是你与我的一位故人颇为相似,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几乎如出一辙。” “我那位故人,同样姓江。”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 江河沉默不语,心下已然明了。 果然,这玄真道人与江氏一族的某位长辈曾有交情。 “当年……” 玄真道人嘴唇微动,两个字缓缓吐出,似要揭开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可话刚出口,他却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神色一黯,苦涩一笑,“呵呵,现在说这些,似乎也没什么用了。” “除非……” 除非什么? 他却是默默闭上嘴,什么也没说。 除非我主动开口追问对吧! 江河心中默默想到。 关于江氏一族的血海深仇,江河一直都在选择回避、避免。 不只是他,就连原身的记忆里,也从未有过一丝复仇的念头。 因为,哪怕是他已经回到了青州数月时间,却没有丝毫着手调查关于江氏一族灭亡的真相。 查清楚又能如何? 查不清又当如何? 终究不过是一笔难以清算的糊涂账罢了。 “道长,您说的对,现在说这些的确没什么用。” “有些事情,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江河意有所指的讲道。 “……” 玄真道人眉头微皱,深深望了他两眼,忽然补充了一句,“却是忘了说了,贫道俗家也姓江!” 他可就差明说了。 我去你马勒戈壁的! 江河心中暗骂一句,这老瘪犊子摆明了是想把复仇的大任压在他肩上! “是吗……” 他依旧不动声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还真是有缘啊,没想到我们竟然都姓江。” 装糊涂吧,你装糊涂,我也装糊涂。 装了糊涂,大家面子上也都过得去。 玄真道人听后,神色略显复杂,内心已有些沉不住气。 就如江河心中所猜那样,他的确就是江氏一族的族人,不过他脱离江氏一族已经有七八十年了,表面上与江氏一族没有了任何联系。 任谁看,他都是璇玑道宗的一位宗师长老、有道真修。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得知江氏一族被灭门之后,内心的波澜起伏。 在得知江氏一族还有后人……尤其是在得知这个后人也已经明确断了后,没有遗传血脉的可能之后,他的复仇心思就更为浓郁了。 只可惜,这几年,他也委托了好友帮他调查江氏一族被灭的真相。 只可惜所得寥寥,仅有一丝线索浮出水面。 江氏一族的覆灭,与青州那几个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至于他迎接江河是否早有预谋…… 答案几乎是肯定的。 早在江河踏入山脚下小镇之时,他便已收到消息。 玄真道人倏然止步,眉宇间已浮上一抹冷意。 他凝视着眼前这个俗世中的家族晚辈,语气淡漠却不掩责备:“我虽对你知之甚少,但你入宫为太监,难道不正是为了有朝一日替江家报仇雪恨吗?” 借助皇权之力,倚仗朝廷之势,铲除那群盘根错节的世家门阀。 玄真道人内心是这样认为的。 只是他想的是这样,可见了江河之后,却发现,事情好像又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 “自然不是!” 江河闻言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与不屑。 原身的记忆清清楚楚,哪有什么复仇大志? 当太监,是为了报仇? 这简直荒唐至极。 他与那位同族“挚友”江顺一同入宫,或许江顺心中确实是怀揣着这份报仇的执念,但原身却只是被裹挟其中、被动送入宫墙罢了。 那几个年龄比他们稍大一些的江氏一族青年,才应该真正是存着报仇雪恨的想法。 当然,对于这几个失踪了的江氏一族的青年,江河脑海中多少还有一些线索。 他们大概是去了大离最西边的梁州。 不管如何,子嗣传承,乃是一个世家最基本的本能。 每每思及此处,江河心头便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怨怼。 江河当时甚至都在想,等之后有机会了,去一趟梁州,将那几个人找到,给他们也来一个除根手术,凭什么原身就要遭这种罪? 净身入宫,断子绝孙,忍受屈辱与压抑。 而他们反倒能远走他乡,在千里之外另辟天地,延续江氏血脉? 哪怕他知道这种事情就是这个时代下绝大多数世家的选择,可…… 那个延续生命的对象为什么不是他? 就因为他年轻? 就因为他并不受到家族待见? 试想一下,但凡换上一个选择,江河此时多半还是一个世家公子,或者混迹江湖的浪荡少年,何以现在不近女色? 这种天差地别的对待,他若还能心平气和,那才是咄咄怪事。 “道长,你既然已经入了道,凡俗的事情就不要掺和太多了。” 他直接告诫甚至是警告道,“免得一身百年修为,白白丢在了这浑水之中。” 他不想掺和江氏一族被灭的事情中,却不代表他不对这其中的一些事情不了解。 他只是想要专心武道,却不意味着他是个不通世故的武痴。 他看得清,也想得远。 但正因为如此,才更明白牵扯其中的代价。 “哼,不识好歹!” 玄真道人面色陡然冷了下来,他袖袍一甩,语气决绝,“既然江公公如此不尊重自身血脉,那便请吧。” 话音刚落,便有一名青衣弟子缓步而来,神情恭敬,步伐稳健。 他走到江河面前微微躬身,声音不卑不亢: “贵客,请随我来。” …… “贵客,这里就是您的住所。” 青衣青年将江河引至一处幽静小院前,四下林木掩映,溪水潺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这两日人多眼杂,如有可能,还请您在这里潜修一二,免得生了事端。” 他说这话时语气虽未失礼,却也毫无掩饰地带着几分疏离与冷淡。 刚才长老与这位贵客之间的争执,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心中自然也有了几分偏向。 江河听罢,神色不动,只是随意摆了摆手,淡淡道: “你可以离开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本就不打算四处走动,更无意去招惹什么麻烦。 安心修炼,等待大典结束,便是他唯一的打算。 绝不掺和进来一点事情。 麻烦事情…… 江河现在可一点都不想要碰上。 所以,修炼,修炼! 待那青衣青年离开后,江河站在院中,轻轻耸了耸肩,目光缓缓扫过这个小院的环境。 青砖铺地,翠竹成行,墙角几株野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不错,雅致、幽静,待遇还是蛮不错的。” 自然是不错。 若是刚才那青衣弟子知道江河心中所想的话,定然会心中鄙夷,这里的环境可算得上是璇玑道宗独一档的了。 以往至少也是内外长老才会选择小住一段时间,用以修身养性。 现在正逢宗门庆典,这才将这里拿出来,当作宾客的临时住所。 毕竟,璇玑道宗邀请宾客,天南海北,九州内外,但凡是与璇玑道宗关系不错或是实力不俗的势力都会收到璇玑道宗的邀请。 有些早到的,自然是要在璇玑道宗内住下。 晚到的,最晚也不会晚过后天九月初八的宗门庆典。 江河推开院内房屋的门,目光缓缓扫视一圈,眼神一定。 各种设施都配齐了,床铺、桌椅、茶水…… 甚至连书桌都有。 江河随意走到书桌面前,坐下,提起毛笔,江河眼神思索了片刻,摊开书桌上的宣纸。 他手腕悬空,目光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整个人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窗外,一阵微风拂过,翠竹沙沙作响。 江河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每一次吐纳都暗合某种玄妙的节奏。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仿佛透过眼前的宣纸,看到了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至理。 笔尖终于落下。 “止——” 简简单单的一个止字。 笔锋有力,带着一股凌厉的刀芒。 墨迹在宣纸上晕开,每一笔都仿佛要破纸而出,隐约间竟有磅礴之意回荡在房间之中。 还有一个字! 江河提笔半晌,悬腕凝滞,笔尖的墨汁渐渐汇聚成珠,终究没有落下。 他缓缓摇头,目光在那宣纸上的“止“字上看了半晌,忽然五指一收,直接将那张宣纸抓起,咔嚓一声撕成两半。 碎裂的宣纸飘落在地,像一只折翼的白鹤。 “武,止戈也!“ 江河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 可他若想变得更强,又怎能选择止戈? 杀伐、杀戮、掠夺…… 这些字眼在他脑海中翻滚,江河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或许……” 他忽然眯起眼睛,窗外的月光恰好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冷硬的轮廓,“为江氏一族复仇,可以作为由头?” 那群世家子的面孔一个个浮现在眼前。 那些在一众年轻子弟中脱颖而出的天之骄子,他们傲然的神情,他们惊人的天赋…… 江河的舌尖不自觉地舔过干燥的嘴唇。 那些资质,他都想要。 “有人吗?” 门外的敲门声忽然响起,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等先突破到通脉境界吧。” 江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杀伐之意。 他指尖微动,一缕尚未散尽的内气悄然收回体内。 金手指的三级权限,正需要他的修为抵达通脉境界才能解锁。 而在此之前,任何多余的麻烦都不该成为阻碍。 他起身走向门边,动作利落干脆,却在拉开门的一瞬间,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站在门外的是一位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 此人长发垂肩,发梢以一根紫玉簪松松挽起,一身暗紫色衣袍绣着繁复的云纹。 腰间悬着一枚莹润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身姿修长,面容俊美,眉目如画,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风范。 江河眉头微微一挑,“请问你是?” “在下阴长生,添为三洞学府一位学子。” 那翩翩公子“唰”地一声展开折扇,姿态倨傲地自我介绍道,“兄台,敢问这院子只有兄台一人居住吗?” 三洞学府? 江河心中思索,没听说过的势力。 “何事?” 他直接问道,连半点客套都欠奉,“直接说吧。” 阴长生眉头悄然皱起,似乎没预料到江河会是这般冷漠态度。 他可是已经自报家门了。 三洞学府,虽非顶级宗门,但在青州及附近数州也算得上名号响亮,寻常宗门武者听了,多少也会客气几分。 可眼前这人,竟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被笑意掩盖,折扇轻摇,故作从容道:“兄台何必如此戒备?在下只不过是想要问一问兄台是否只有一人住在院中而已。” 江河目光微冷。 “此方院落乃是璇玑道宗安排,你身为客人,应当也有属于自己的住处。” 阴长生自然是听明白了,不过这跟他的目的不符,所以,他就算是死皮赖脸的,也得先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住下。 “兄台说笑了,地方再好,却也好不过此地啊……” 阴长生摇头晃脑,心中暗暗兴奋。 嗯,看样子,这个院子中只有这一个好捏的柿子了。 相貌俊美年轻,个子比他低上一些,看着生人勿近的样子。 第80章 再见姜夭 阴长生唯一担心的,大概就是这个少年的身份了。 能在这间小院居住的,非是达官显贵,也是世家子弟,有些身份尊贵的,即便是阴长生所在的三洞书院身份也惹不起。 三洞书院虽有些名望,但终究要靠朝廷与世家扶持。 若这少年背后真站着某位大人物,贸然得罪反而不美。 想到这里,他忽然展颜一笑,再次道:“这位兄台,是在下唐突了。不知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可在院内暂住两日?” 声音里刻意带上了三分诚恳,“金银财物,丹药秘籍,但有所需,尽可开口。” 为了达到目的,阴长生不介意付出一些代价。 江河只是冷眼看着他,旋即转身,将门直接关下。 阴长生有些尴尬的看着被强行关上的房门,摸了摸鼻子,又喊道:“兄台……” 任凭阴长生在门外阁主言语利诱,江河此刻已经屏蔽了耳朵。 不管这里面有着什么阴谋诡计,江河只是不接招就行了。 不过…… 江河仰卧在床榻上,双手枕在脑后。 他自然听到了门外加码的报价,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倒是舍得下本钱。” 他望着房梁喃喃自语,“可惜……” 他可才来这璇玑道宗不过一个时辰啊,居然就引出了两件事情? 一件是与原身江氏一族有关的,这点江河无可厚非,毕竟,这是最深处的血脉联系。 即便江河置之不理,可迟早与江氏一族有关的事情、人,也会找上他。 而另外一件事情…… “观礼在即,各路人马倒是活跃。“ 江河翻了个身,不再多想。 无论对方是冲着璇玑道宗的某样东西,还是另有所图,都与他无关。 他此行的目标很明确,就只是参加庆典,观礼而已。 至于告发? “璇玑道宗的事情,与我何干?” …… 门外,阴长生的脸色终于彻底阴沉下来。 十枚通脉丹的天价居然都打动不了对方,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一枚通脉丹,便至少要三四千两银子,十枚,可是他能出的最大价格了。 结果这个少年却仍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难道我暴露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手中的折扇,又迅速放开。 不,计划才刚开始,绝无可能泄露,多半是这少年性格古怪,或者…… 阴长生忽然想到什么,瞳孔微缩:“莫非是那边派来盯梢的?” 这个念头让他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但转念一想,若真被盯上,对方反应不该如此平淡。 “罢了。” 最终,阴长生一甩袖袍,转身离开。 既然这里行不通,自然还有备选方案。 总会有贪心之人,愿意为十枚通脉丹敞开大门。 反正对那些不知情者来说,不过是借住两晚的小事而已。 住上两晚,白得十枚丹药,哪怕这里面看着好像有一些坑,可贪婪者总会不自觉的选择忽视。 一日过去。 江河起了个大早,在院中开始修炼。 吃食自有璇玑道宗的弟子送来。 锦衣玉食、珍馐佳肴,流水般送入小院。 璇玑道宗的待客之道确实周到,并未因江河开罪了那位玄真长老,就故意与江河使绊子。 每道菜肴都蕴含着淡淡的光泽,显然是用特殊食材精心烹制而成。 江河夹起一片晶莹剔透的雪参片,入口即化,温润的精气顺着喉间滑入体内。 这精气之浓郁,竟不逊于他平日苦修数日自行炼化的成果。 送膳的弟子并未立刻离去,而是静静站在一旁,目光微垂,似乎在等待着他用完膳后收回木盒。 然而,这位弟子的神情却有些异样。 脸上浮现出一抹迟疑,像是有话要说,却又始终未能开口。 江河并未多加理会,心中略一思索,便也释然。 就算真有什么事,恐怕也是玄真长老那边的安排。 可没人会敢于对他动手。 一直到他吃完饭,送膳弟子将木盒收走即将离开时,这位弟子也一直都是欲言又止,却什么也没说。 似乎他就一直在等着江河主动发问。 可惜,江河只是淡然地继续进食,神情从容,毫无追问的意思。 “你很奇怪。” 倏然间,就在江河在院中准备开始修炼时,一道江河颇为熟悉的声音在院中一侧响起。 声音响起的瞬间,江河便已警觉,抬眼望去,只见一道白衣人影立于墙头,衣袂飘飘,宛若月下仙子,清冷出尘。 姜夭! 他眯了眯眼睛,心头微微一动。 说不清是意外,还是有缘,江河此刻竟是以他的真实身份,与刚分开几天的这位青孚剑宗真传弟子再次相遇了。 不过,能再次见到这位绝美的仙子,江河倒是不觉得意外。 毕竟这位仙子身份非凡,能来此倒也实属正常。 尤其是江河这几天也特意了解了一下关于这位姜夭仙子的信息。 先天境界,青孚剑宗真传弟子,还是那种最为嫡系的那种。 师祖是剑宗宗主,师父是剑宗长老…… 自身实力亦是不俗。 只可惜先天境界并未存在榜单。 不然的话,这位怎么说也是在榜上有名的存在。 江河望着她,语气略带讽刺:“这位仙子,不走正门,反而行飞檐走壁、窥人隐私之道,难道仙子背后长辈未曾教过礼仪?” 姜夭眉头微蹙,脸上却不见恼怒,反倒认真思索片刻,竟拱手朝他一礼,语气温和: “抱歉。” 随即,她转身跃下院墙,身形轻盈落地,还未等江河反应过来,她已绕至院门前,推门而入。 “这次,我走正门了。” 她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 江河怔住,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回应。 这位姜仙子…… 莫非是个天然呆? 竟然听不出他话语中的疏离与拒绝? “……” 江河沉默不语。 姜夭却主动开口,说道:“你的气质很怪,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前几日才见过面一样。 姜夭心中暗暗想道。 她自然是想到了任平生。 第81章 初芒 虽然论是声音、相貌,还是身形举止都不一样。 可姜夭还是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种熟悉感。 姜夭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些疑惑。 她并非那种凭空臆测之人,相反,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种直觉曾无数次在关键时刻帮她避开陷阱、识破谎言,甚至找到失落已久的线索。 如今它又悄然响起,如同风中的一缕残音,若有若无地撩拨着她的神经。 “我不认识你。” 江河选择否认,“至于见面……或许你见过我,但我是绝无可能见过你的。” 来的时候,他可就已经变换了相貌、声线,甚至连一身衣物,甚至是那匹马,他都做到了准备。 与任平生这个身份进行了几乎百分百的分割。 之所以是几乎百分百,却还是他之后还要用到这个身份。 除非他以后彻底舍弃了这个身份,那样的话,才会达到百分百。 “你如何称呼?” 姜夭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追问,而是轻轻点了点头,像是接受了对方的说法。 “姜夭,青孚剑宗真传弟子。” 她自我介绍了一下。 “江河,十八皇子伴读。” 太监? 姜夭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随即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下半身,上下打量了几眼,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与好奇。 江河面色一黑,“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 姜夭收回视线,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掩饰不住的好奇从她的话语中流露出来,“我只是好奇,你们太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作为青孚剑宗最年轻的核心真传,她向来直来直往,从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她曾在山下历练多年,行走江湖,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物。 世家子弟的骄矜、宗门真传的傲骨、江湖游侠的洒脱…… 她都一一接触过,也并不陌生。 可唯独这宫中的宦官,却是她从未真正了解过的群体。 尤其是…… 太监! “你很奇怪。” 姜夭突然上前一步,女子特有的梅花香气随着她的动作扑面而来。 她那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眸子直视江河,语气认真得近乎咄咄逼人,“你说的话,有一半真,有一半假。” 江河目光微敛,袖中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收紧又松开。 “真真假假,对你我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来说,有必要吗?” “……” 姜夭一双柳叶般的蛾眉紧紧蹙起。 她自幼在宗门长大,天赋卓绝又得师长宠爱,向来不懂什么叫委婉迂回。 可对方滴水不漏的表现又让她无从下手。 似是有些心烦意乱,她晃了晃脑袋,背后的长剑被她甩了出来,她摸着剑身,缓缓平复心中的情绪。 “我还是觉得我认识你,甚至我们刚刚见面不久。” 她直白地说,就差将任平生的身份说出来了。 江河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旋即被他掩藏得极深。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仿佛也在重新审视这个女子。 而姜夭亦是直接毫不回避地迎上他的目光,目光如剑,清澈锐利。 “在下再说一遍,在下叫江河,乃是十八皇子伴读太监,你认识我也好,不认识我也罢,就现在而已,在这个璇玑道宗内,我就是这个身份。” 江河无奈,叹了口气。 他特意在现在二字上加了重音,暗示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杀人灭口这种事情,想想得了。 一位先天境界的大宗真传,真要杀,也要等到他实力够了之后才可以杀。 至于缘分、怜香惜玉…… 开什么玩笑,他会考虑这些东西? 姜夭眼神深邃的望着江河,江河的暗示,她已经听懂了。 不过她内心也说不清到底是高兴还是失望。 天命剑法修炼成功的,不是一个隐世宗门的传承弟子,而是皇宫中的太监…… 这多少让她内心的情绪多少有些不对劲。 “我明白了。” 她抿了抿嘴,长剑重新归鞘,发出清脆的铮鸣。转身时,白色的长裙在风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江河望着转身离去的姜夭,微微吐了一口气,心下只觉得轻松无比。 同时,也对这位传言中的天骄仙子产生了一丝轻蔑。 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这位的人情世故,似乎并没有学通啊! 不过江河也理解,师父师祖都是宗门实权掌控者,宗主、长老,自身又是天赋绝伦的青年天骄,这种环境下,似乎也不需要去懂什么人情世故啊! 他起身,整了整衣服,正准备转身进屋修行,却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刺痛。 江河猛然转身,那是一道极为强劲且阴狠毒辣的目光。 果不其然,不到三息,甚至不等江河主动开口,便有一身材高大的紫袍青年踏着半空,来到了江河的面前。 那高大青年面色冰冷的看着江河:“刚才,姜仙子与你说了什么?” 说话间,一股先天威压已然朝着江河压去。 只可惜,这对于江河无用。 早在数月前,他还是淬体境界时,那位陆家家主一身先天威压朝着他压去,他都没有什么感觉。 更别说现在他已经是感气境界了。 江河抬眸,冷淡地说:“你应是璇玑道宗的真传弟子吧,这般对待一位外来的贵客,这就是你璇玑道宗的待客之道?” 他可不信这高大青年敢直接对他动手。 就算这人敢对他动手,一定也会立马有人进行阻拦。 能在这附近居住的,不是达官显贵,也是宗门世家…… 这要是说这里没有璇玑道宗的高手看管的话,出了什么乱子,璇玑道宗也不好收扬。 更别说,明日便是璇玑道宗庆典召开之际。 值此重要时期,璇玑道宗可不会允许宗门内出现一丝一毫的乱象。 那高大青年瞳孔骤缩,粗眉紧蹙,毫不客气的讥讽道: “你一个太监也算我璇玑道宗的贵客?” 江河眉头一挑,这是知道他的身份了。 他倒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明知他的身份,却还上门挑衅…… 难不成是璇玑道宗高层有人对他不满? 是那位玄真长老? 嘿,还真有可能。 一想到之前他对于那位玄真长老的明确拒绝,他就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算与不算,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而且我代表的是一位大离皇子殿下,你难不成是要与大离为敌?” 江河也不含糊,大帽子一顶一顶的给盖上。 第82章 乍现 他死死盯着江河,眼中怒火与犹豫交织,显然是因为江河的话而开始左右为难了起来。 不,用左右为难来形容此刻他的心境或许还太过温和。 或许用投鼠忌器这个词汇来形容他此时的内心,会更为贴切一些。 “……我不管那么多!” 他突然暴喝一声,声震四野,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竟被踏出蛛网般的裂纹。 “我只问你,那位姜仙子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这位身材魁梧的青年名为顾明宏,璇玑道宗真传弟子。 他年纪轻轻便已踏入先天之境,在同辈中堪称翘楚。 在璇玑道宗这样的大派中,先天境界已然是宗门的中坚力量。 无论是真传弟子还是各殿执事长老,大多都处在这个境界。 而一旦突破至宗师境,便可跻身真正的权力核心,成为执掌一方的实权长老。 此次他奉玄真长老之命前来,本就是要给这个名叫江河的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只要不伤及根本,略微教训一番也无妨。 顾明宏原本还在苦恼如何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手,却不曾想竟撞见青孚剑宗的姜仙子独自进了这小子的院落,更在里面逗留了足足半炷香时间。 这下也别名正言顺了。 要知道,那位姜仙子可是整个江湖无数武者心中的白月光啊! 这一点江河倒是疏忽了。 他并不知晓,姜夭在江湖天下阁发布的各大榜单中也是赫赫有名——只不过是在九州美人榜上。 这个收录九州绝色的榜单上,每一位都是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而姜夭更是其中排名前五的绝色。 顾明宏想到这里,眼中妒火更盛。 这家伙居然和姜仙子独处了半炷香时间? 他死死盯着江河那张平静的脸,恨不得立刻将其撕碎。 但理智又告诉他,若真伤了这小子,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最起码玄真长老会找他的麻烦。 玄真长老可只让他小惩大戒,并没有让他动手打成重伤。 他若是阳奉阴违,之后他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因而,这种矛盾的心理也让他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整个人如同一头被激怒却又不得不克制自己的凶兽。 江河冷眼以对,“我若是不回答你的问题呢?” 真是的! 江河对于这璇玑道宗的好感可是全无半分了。 本来他还以为璇玑道宗真的是什么有道真修、高冠真道,却没想到,里面的这群道士却尽是些男盗女娼之辈。 阿谀奉承、男盗女娼、蝇营狗苟…… 江河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 他看着眼前这个身体不时颤抖,几乎要暴走一样的璇玑道宗真传弟子,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亏的璇玑道宗还得名青州第一道宗,却不想对于门下弟子竟是如此忽视培养教育。 “怎么?璇玑道宗的弟子,就只会仗势欺人、强逼他人回答不想回答的问题?” 江河语气讥讽,““还是说,你们平日里修道修得心浮气躁,连最基本的心平气和都忘了?” 道宗! 首要的可是道! 道家讲究清静无为、心平气和,可没有一个是讲心气暴躁的。 顾明宏闻言,脸色更加难看。 他何曾被人如此当面讥讽过?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角色! 皇子伴读? 他不晓皇室规矩,自然也只认为一个太监而已,能有什么地位? 不过是一介狗奴罢了。 “放肆!” 他怒喝一声,周身真气激荡,紫袍散发出奇异的波动,凌厉的威压骤然爆发,“你区区一个皇子的奴才,也敢妄议我璇玑道宗?” 江河丝毫不惧,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妄议?” “就我现在所感受到了,似乎不是妄议啊!” “还是说,堂堂璇玑道宗的真传弟子,就这点气量?连几句实话都听不得?” “混账!” 顾明宏大掌一挥,一道凌厉的真气化作掌风,直逼江河胸口! 江河瞳孔收缩,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倒要看看,璇玑道宗是否真的打算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位代表着皇子友谊的伴读太监在璇玑道宗内,被璇玑道宗的真传弟子打成重伤。 当然,他衣服之内,浑身肌肉却是紧紧绷住了。 一位先天高手的攻击,哪怕是随手一击,也有可能是他这位感气境武者难以匹敌的。 因为,为了他不被一不小心杀死,他还需要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住手!” 果不其然,仅仅是眨眼间,江河面前便忽然出现了一道玄袍人影。 那玄袍人影挥了挥手,便将顾明宏的那道先天一击消弭。 “顾明宏,你身为真传弟子,居然做下如此大事……” “本座罚你入刑堂禁闭三月,你可接受?” 顾明宏抬头看向那道玄袍身影,声音带着几分诧异:“玄……玄真长老?!” “您不是……” “住嘴,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堂皇狡辩不成?” 玄真长老面容肃穆,长须飘然,一双眼睛却锐利如电。 他负手而立,周身似有无形威压,让顾明宏浑身僵硬,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弟子……弟子知错!” 顾明宏慌忙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但此人出言不逊,辱我宗门……” “好了!” 玄真长老一声冷喝,袖袍无风自动,“皇子伴读代表皇室颜面,又岂容你在此放肆?” 好一扬戏! 江河只是冷笑,在一旁冷眼旁观。 和稀泥也好、故意为之也罢,总之他真的对这璇玑道宗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了。 玄真长老扭头目光复杂地看了江河一眼,随即转向顾明宏: “还不速去刑堂领罚?” 接下来,该是他们二人的事情才对了。 顾明宏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死死盯着地面,眼中满是怨毒,却不得不低头应道:“弟子,领命。” 此刻,他内心既有对江河的愤怒,又有对玄真长老的怨恨。 针对江河,难道不是玄真长老您老人家给我的命令? 结果我才刚动手你就出手制止? 你这纯粹是把我当傻子一样来使啊! 甚至不仅无偿的利用了我一把,结果利用完还直接把我往坑里推? 去刑堂领罚? 刑堂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顾明宏可是一直都铭记于心的。 第83章 融洽 二人相互对视了半晌,玄真长老才总算是开口说道:“本座也不与你各种打哑谜。” “本座俗家姓名江天明,按照辈分,应算是你的二爷。” 玄真长老颇为感慨的说道,“本……老夫于八十七年前,离开青州江家,一路外出游历,恰逢当时璇玑道宗招收门徒,便拜入其门下……” “玄真长老,您有话大可直说。” 眼看着即将似乎发生一扬长篇大论,江河连忙开口制止。 “若是要说为了江氏一族报仇之类的话,那您最好还是直接不要说出来的好。” 他现在的态度就是这样。 哪怕之前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可他也不会这般快的将内心想法暴露出来。 “……” 玄真长老沉默了半晌,语气变得有些苦涩起来,“孩子,老夫也不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请你相信老夫,至少老夫对你是没有丝毫的恶意。” “没有丝毫恶意?” 江河语气带着些阴阳怪气,“玄真长老所指的没有恶意,难道指的是,贵宗真传弟子前来挑衅,而长老却在一瞬间拦了下来,这种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的事情?” “那我还真是开了眼了。” 玄真长老闻言,脸色骤然一僵,那双布满皱纹的眼角微微抽动。 他沉默良久,忽然长叹一声:“孩子,你比老夫想象的要敏锐得多。” 这孩子才多大啊,十三岁?十四岁? 他缓缓抬起右手,一道无形的屏障悄然笼罩四周,确保两人的对话不会被第三人听去。 做完这些,玄真长老才苦笑道:“那孩子确实是我派来的,目的也是为了挑起你心中的一丝不忿。” “就如你心中所想那样,老夫的确想让你为江氏一族报仇。” “但是……” 他望着眼前那名俊朗清秀的少年,心头忽然泛起一丝恍惚。 他先前对江河说错了一句话。 江河确实与他的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可那相似之处,并非那位故人,而是年少时的他自己。 只是经过一番接触之后,他也明白了。 那不过是一种相貌上的神韵相似罢了。 至于江河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以及那份超越年龄的沉稳与成熟,与当年的自己相比,可谓天差地别。 玄真长老倒也并不意外。 江氏一族覆灭已是三年前的事了,这少年如今最多也不过十三四岁年纪。 再联想到江河入宫的时间…… 玄真眼底掠过一抹怜惜与温情。 那是作为江家长辈才会有的情感,无关他璇玑道宗长老的身份。 “……直到与你了解一番后,老夫选择了放弃。” 复仇,还是交给他自己吧。 玄真道人心中这样想道。 他贵为宗师境界,面对绝大多数危险,都足以应对。 不比江河这个小子,修为才仅仅感气境界,身份虽说是皇子伴读太监,但怎么说在这个江湖中,没有多少人会在意。 真要到了生死厮杀,唯有自身实力,才值得他人敬畏。 况且,江河这个小子,也不知到底是在江家受到了什么虐待,还是经历了什么难以启齿的过往…… 总之,这个小子似乎对江家的一切都讳莫如深,仿佛不愿提及,甚至刻意疏离。 既然如此,那就由他这位江家遗老,亲手为江氏一族讨回公道吧。 “……” 江河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此时的他,一时之间竟也摸不清这位玄真长老、这位江家前辈的心思。 或许是真的释然了,也或许是心中存着让他可怜的目的…… 不过无论如何,江河心中都只会警惕再警惕而已。 “这样吧,你我做个交易。” 玄真长老说道,“我不求你报仇,但求你帮忙调查出真相。” “江氏一族灭亡的真相!” 江河倏然抬眸,一双平淡的眸子中升起一抹玩味。 交易? 那需要筹码才对! 他对于没有私情的交易倒是颇为感兴趣。 “关于江氏一族的覆灭,我也掌握了一些线索。” 他第一次主动开口,“不知长老打算以何为交换?” 他可不会因为可怜什么的,就让这位玄真长老白嫖他一个信息。 玄真长老微微颔首,最起码没有选择拒绝,这就代表了他们的关系有缓和的余地。 “老夫见你已至感气圆满之境,想必不久便可冲击通脉境。你眼下最缺的,恐怕便是通脉丹了吧?”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既如此,老夫便给你百八十枚通脉丹如何?” 自然是可以! 江河心中早已跃跃欲试。 但他暂且按下心中急迫,反而露出一副好奇神色,淡淡问道:“长老,在下斗胆一问,一个通脉境的武者,究竟需要多少通脉丹,才能完全贯通经脉?” “这个问题……” 玄真道人捋了捋长须,沉吟了片刻,才说道:“自然是要因人而异,若是天才天骄,需要的通脉丹便多些,若是庸才,需要的通脉丹则少一些。” “哈?” 江河有些傻眼了,不是,大爷您是不是说错了啊! 怎么天赋好的反而需要的丹药更多了? 天赋差的却并不怎么需要丹药? 玄真道人呵呵一笑,道:“你还没进入通脉境,自然是不晓通脉境到底该如何修行。” “除了自身功法修炼外,通脉丹便是通脉境能加速修行的丹药,但通脉丹的效能却不仅如此。” “不仅如此?” 江河呢喃好奇,“常言道,是药三分毒,但天骄反而要服用多的通脉丹,难不成通脉丹无毒吗?” “非也!” “通脉丹自然是有毒的。” 玄真长老摇头,忽地笑道:“你既想问,却不如先奉上两杯好茶?” 他还想让这位家族晚辈好好侍奉一下他呢。 也算是全了他祖孙之情。 江河眯了眯眼睛,伸出手,“请进!” 他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喝茶就喝茶吧,反正他倒也不会端架子。 进了屋子,倒上茶水,玄真长老抿上一口清茶,这才颇为满意的说道:“凡丹药皆有丹毒,天下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