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第12章绝处逢生 夜色如墨,东宫内,禁军马蹄声如同催命鼓点,在宁昭身后紧追不舍。 他骑乘的战马早已口吐白沫,肩胛处还嵌着半支羽箭,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 之前吸收的白蚺神通已经用尽,他已经没法再修复伤口了! 宁昭内心焦急不安,他想要尽快找到地牢所在,连续抓了几个禁军,对方都毫不松口,甚至有一个意图骗他去另一处危险的宫殿。 要不是他提前感知到那处宫殿冲天的煞气,说不定就进了虎口,身死道消了! 就当他一筹莫展之际,一道恐怖的威压从背后传来! 是先天境强者! 宁昭心里一慌,向后看去,一股阴寒刺骨的灵力波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追近。 “小畜生!纳命来!” 一声尖啸划破夜空,樊公公的身影如鬼魅般从宫墙阴影中窜出。 他紫袍翻飞,满头白发无风自动,手中一柄碧玉拂尘化作万千银丝,直取宁昭后心。 宁昭看到那拂尘,顿时亡魂大冒,就见那拂尘的万千银丝,竟然是无数白色小蛇,此刻在灵力催动下渗出缕缕苍白色雾气,空气中顿时弥漫开刺骨的寒意。 宁昭猛地勒转马头,用尽全力将魑灵剑横斩而出,赤红色剑芒与万千银丝撞在一起,爆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 他只觉一股巨力涌来,直接从马背上倒飞出去,手中的魑灵剑险些脱手。 樊公公身为先天境修士,灵力浑厚程度远超九窍境三层的宁昭,仅仅一击便让他气血翻涌,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你这阉狗!”宁昭咬牙后退,剑尖拄地才稳住身形:“清梦与星禾何罪?非要赶尽杀绝!” “罪?”樊公公怒极反笑,拂尘上的白蛇光芒大盛:“你杀我孙儿,毁我血髓果,便是万死难辞其咎!” 他眼中血丝暴起,灵力波动骤然增强,碧玉拂尘上的银丝陡然暴涨,将周围笼罩,竟然在原地形成了一道牢笼! 宁昭暗道不好,疯狂运转体内灵力,全部灌注到魑灵剑之后,向着牢笼狠狠刺去。 “轰!” 魑灵剑火焰四射,牢笼却纹丝不动! “哼哼,你还是省省劲吧!”樊公公慢慢逼近宁昭,边走边说道:“我这万蛇笼隔绝内外,今日谁也救不了你!” 樊公公说着,又有无数银丝飞来,直接将宁昭死死绑住。 宁昭心里一沉,难道今日就要交代在这了? 他眼睁睁看着樊公公走到他面前,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 “可恨!不能让你轻易死去,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他双目通红,脸色狰狞,第一刀就剜掉了宁昭的右眼! “啊!”宁昭眼前一黑,靠着左眼勉强看向樊公公,就见他一脸癫狂,口齿间竟然有血液渗出。 “樊乐是杂家唯一的骨血!杂家好不容易将他秘密接入东宫,欺瞒上下,未对他施宫刑,只盼他能光宗耀祖!” 宁昭心中一凛,难怪樊乐一个凡人能当樊公公的书童,原来竟是樊公公的亲孙子。 他想起樊乐被自己踢进血髓锁灵阵时的惨状,突然明白了樊公公为何如此疯狂。 樊公公说完一句,又挥动匕首,将宁昭的鼻子削去了一半! “呜!” 宁昭疼得浑身颤抖,奈何身子被捆得紧紧的。 樊公公继续喃喃道:“当年杂家被送入宫中,忍辱负重数十年,为的是什么?还不是那本逆血培元功……” 说着他又削了一刀,神情诡异地平静下来,仿佛陷入了回忆。 “那是樊家偶然得见的上古功法,需以血髓果为引,逆炼自身精血,方能突破先天境桎梏!” “可惜,樊家小门小户,根本无法培育血髓果。” 樊公公声音嘶哑,削一刀就讲一句,带着无尽的悲痛与怨恨。 “后来杂家宁愿放弃樊家家主之位,而是自宫来当太监,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杂家耗费数十年心血,在凝翠小院培育血髓果,眼看就要攒够帮助孙儿修炼的数量,却被你这小畜生一把毁了!” 他猛地抬手,指向宁昭:“都是你!杂家一辈子的心血都被你毁了!” 樊公公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匕首高高举起,向着宁昭的胸口捅去! “嗡!” 就在宁昭胸口被捅开的一瞬间,一道红光闪过,宁昭耳边响起了八首蛟龙的声音:“你咋这么能惹事呢?” “我实力还未恢复,只能帮你突破这个牢笼,你出去后,向西南方跑,这是离开皇宫的最短路程!” “有事再呼唤我!” 八首蛟龙的声音很快,魑灵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爆发出从未有过的烈焰! “轰!” 宁昭整个人都被烈焰包裹,樊公公眼中露出意外的神色,被逼着后退了几步,随即便看到那火焰包裹着宁昭冲破了他布下的牢笼! “小杂种,你别跑!” 樊公公气急,身形加速向着宁昭追去。 宁昭此时全身都布满了裂纹,裂纹深处隐隐能看到犹如岩浆般流动的灵气,正是这灵气让他充满了力量。 但是他也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力量,而且持续时间不会太久,便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西南方向冲去! 东宫门前,早已聚集一群禁军,见到宁昭杀来,纷纷列阵阻拦。 宁昭毫不留情,杀戮全开。 “噗噗噗!” 魑灵剑自动飞向那群禁军,一时间血气冲天,断肢残臂犹如下雨般四处飞溅。 魑灵剑被运转到了极致,无数气血被它鲸吞,而后灌入宁昭丹田,宁昭的实力肉眼可见的提升,竟然在这逃亡的路上晋升九窍境四阶! “靠吸食他人气血修炼?”樊公公眼中杀意更浓:“杂家今日必杀你,否则后患无穷!” 他双手结印,地面突然涌出无数血色藤蔓,如活物般缠向宁昭脚踝。 宁昭挥剑斩断藤蔓,却见樊公公已欺近身前,枯瘦的手掌带着阴寒灵力拍向他丹田。 他仓促间呼唤蛟龙,胸口龙鳞纹路亮起,勉强挡住这致命一击,却被震得连连后退,撞进一条幽深的胡同。 “逃?往哪里逃!”樊公公步步紧逼,紫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这皇城内,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东宫在皇城内,宁昭刚是出了东宫,此时还在皇城之中。 他捂着剧痛的胸口,在胡同中狂奔。 樊公公的灵力如同跗骨之蛆,他能感觉到,丹田内正有一股阴寒之力渐渐在冻结他的经脉。 “这下可真逃不掉了……”宁昭只剩下左眼,在幽深的巷子中根本看不清路,就在他路过一个路口时,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张大人,右拐!” “窦小宝?”宁昭左脚突然发力,整个人右拐进另一个巷子。 就见窦小宝正和五六个小太监正站在巷子里。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有了默契。 宁昭施展剑术,窦小宝身边的七八个小太监血肉分离。 两人交错的一瞬间,窦小宝的声音传来:“后面有个破庙,他不敢进去!” 宁昭听到这,猛然加速。 身后传来窦小宝的惨叫声:“樊公公,救命啊!我……我的腿……” 宁昭嘴角微微翘起,人已来到窦小宝所说的破庙门前。 他来不及多想,猛地撞开朽坏的木门,闪身躲了进去。 第13章黑猫 “轰隆!” 樊公公的掌风紧随其后,将半面墙壁震塌,砖石飞溅间,他阴鸷的目光扫过院子中的宁昭,脸上止不住的抽搐。 “小畜生,我杀不了你,你也活不过今晚!”他拂尘一挥,竟然直接转身离去。 宁昭早就没了力气,倚在破庙大殿前的柱子上,眼睁睁看着樊公公一掌轰塌了院墙,又愤恨地转身而去,心中惊讶的同时又不免担忧起来。 这破庙到底什么来头,连樊公公这种先天境的强者都不敢踏足? 要知道,皇城中居住的都是皇亲国戚,各处殿宇年年有人修缮,怎么会有如此破败的庙宇存在呢? 而且樊公公就在他面前,竟然都不敢进来,还说他活不过今晚。 难道这庙里有什么可怕之人? 不过窦小宝让自己来这,他…… 宁昭本想着窦小宝不会害自己,但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又不免担心起来,说不定窦小宝就是要借刀杀人呢!毕竟他知道窦小宝的秘密。 宁昭苦笑一声,暗叹猜不透。 眼前的局势仿佛在迷雾中一般,他一个小小的九窍境修士如何能找到破局的地方呢? 终归是实力太差。 寒夜,雪不知何时大了起来,宁昭靠在殿前的柱子上,仅剩的独眼视野逐渐涣散。 身体伤得太重了,即便是境界突破到了四层,肉身的疼痛仍然深入骨髓。 雪越下越大,雪粒子打在青石板上沙沙作响,反衬出四周幽静。 “喵~” “公公可是从宁国公府那边来的?” 一声猫叫打断了宁昭的思绪,惊得他浑身一颤。 他赶忙看向一旁,却发现四周并没有人! “我在这!” 循声望去,宁昭发现房梁上蹲着只通体墨黑的猫儿,正慢条斯理地舔着爪子,尾尖卷起,轻轻摇晃。 它猛然高高跃起,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落在了宁昭面前。 “公公我说得对吗?” 黑猫优雅地漫步到宁昭面前,瞳孔缩成两枚金箔似的竖线,带着嘲讽的意味。 宁昭猛地后退半步,手中魑灵剑狠狠一挥,擦着黑猫的眼睛划过。 黑猫却无动于衷,反倒嗤笑一声:“蠢样,我要是想杀你,你早该去见阎王了。” 它慢条斯理地舔爪子,肉垫在积雪上压出梅花印:“你义父让我来接你。” “接我?”宁昭面露疑惑,黑猫歪歪头:“你通过考验了!” “考验!”这个词让宁昭瞳孔骤缩。 他猛然想起六年前,那个在暴雨夜护送他登上洪武阁第七层的青衫男子,腰间悬着的正是今日握在掌心的魑灵剑。 男人临走时将魑灵剑送给他,指尖点在他眉心说:“当你修成杀心时,就算通过了第一个考验。” 这个记忆是如此的久远,宁昭甚至忘了那人的长相。 “所以我通过第一个考验了?”宁昭喉间发紧,盯着黑猫金色的竖瞳:“杀张沉?” 黑猫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第一个考验是杀心,你斩断婢女生机,是杀情,又杀掉张沉,是杀仇,算过了。” 说完,它突然跃上墙头,回头用尾巴尖勾了勾:“走了!” “去哪?” “去疗伤!”黑猫不等他,身影隐没在阴森森的庙宇之中。 宁昭缓缓站起来,看向破庙,破庙的门就像能吞噬光明的巨口一般,黑漆漆什么也看不清。 他抿了抿嘴,把魑灵剑当做拐棍,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 “先去疗伤,看看你这样,又瞎又瘸的,为了一个小侍女,何必呢?” 黑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在前面,宁昭进了破庙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这里面竟然是个空间十分巨大的大殿,明显是用了十分高明的空间阵法构建而成! 就见大殿里雕梁画栋,完全没有外面破败的模样。三人才能合抱的梁柱足足有七八十根,地面铺着不知名的墨色地砖,光可鉴人。 宁昭一瘸一拐地跟在黑猫身后,丝毫没有震惊,反而情绪低落。 “星禾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必须救她。” 他语气坚定,前面传来黑猫的叹息。 “亏我在洪武阁守护了你这么久,没想到出去抓耗子的空档,你就干了这么大的阵仗!” 黑猫埋怨道:“要是让你义父知道你变成这样了,还不知道怎么惩罚我呢!” “好在你小子吉人自有天相,虽然现在受伤了,倒也不是没法弥补。” 它走到大殿的尽头,那里有个墨色玉台。 “去墙根站着!” 黑猫转过头,甩了甩尾巴,示意宁昭躲远点。 宁昭很听话的走到墙边,就见黑猫轻盈地跳上玉台,抬起右爪按在上面。 “喵喵喵!” 它口中念叨起法诀,一股仿佛阴影般的灵力逸散而出,灌注进玉台内。 “轰隆隆!” 玉台发出震颤,一道白光射向大殿穹顶。 穹顶仿佛是裂开了一般,射出刺眼的白光,宁昭不得不捂住左眼。 “轰!” 地面一颤,仿佛什么东西落地,宁昭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左眼,看向大殿,随即脸色巨震! 就见一只巨大的白色蟒蛇盘踞在了大殿中央! “嘶嘶嘶!” 巨蛇足足有七八层楼高,浑身布满苍白色的鳞片,一双琥珀黄的竖瞳扫视四周,蛇信子在空中颤动。 “谁把我叫醒了?” 巨蛇发出嘶嘶的低吼,似乎不是很愉快。 “瞧!这就是皇家圈养的苍蚺。” 黑猫跳回宁昭身边,声音懒洋洋的:“他们都叫它苍蚺老祖!” 宁昭惊讶的张大嘴巴,苍蚺老祖,他听窦小宝说起过! 据说皇宫里所有修炼苍蚺骨肉功的太监,晋升武道修士的关键,就是炼化一只白蚺灵卵。 而灵卵就是眼前这位苍蚺老祖产下的! 可以说,这位就是大虞王朝宦官们的老祖宗! “嗯?你认识我?” 苍蚺听到了黑猫的话,转身看向它。 “我何止认识你,我还听说过你的故事呢!” 黑猫跳到宁昭肩头,和苍蚺对视:“你本名烛九阴,血脉可追溯至开天辟地之初的烛龙氏。上古时期,烛龙衔烛照幽都,睁眼为昼、闭眼为夜,精血滴落蛮荒大地,化出九支蚺蛇血脉。你就是黑水蚺和青木蚺的后代。后来大虞王朝太祖赵擎宇起兵时,曾在苍梧山偶遇化身白蛇的你,你那时刚吞了一条修炼千年的冰蚕,正盘在山巅蜕皮,太祖便一剑将你斩杀,世间便有了斩白蛇起义的说法!” “你!”听到这话,苍蚺仿佛被触动了逆鳞,顿时勃然大怒:“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呵呵,你猫爷知道的多着呢!” 黑猫仿佛是故意激怒它一般继续说道:“可惜世人只知道斩白蛇起义,却不知道你其实没死,而是靠着本命神通保住了肉身,只是被太祖斩去了一魂一魄,自此成为了皇家圈养的宠物!” “嘶嘶嘶!你才是宠物!”苍蚺被揭了老底,顿时勃然大怒,张开血盆大口便向宁昭咬来。 宁昭大惊,看着比他还长的蛇信子,比他还高的獠牙,一时间竟然忘了抵抗。 第14章蛇吞象 “别害怕!”黑猫站在宁昭肩头,尾巴轻轻拍打他的后背,随即宁昭便感觉一股凉意从头顶开始蔓延,仿佛是凉水从头上浇下来一般。 “轰!” 苍蚺一口咬下,尖锐的獠牙直接将大殿的墙壁刮下来一块! 而宁昭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毫发无伤! 他好像变成了半透明的影子,那獠牙穿透他的身子却没有伤到他分毫! “一会儿准备用你的剑将他吸干喽!” 黑猫解除法术,猛然从宁昭肩头跳起,化作一道黑影向着苍蚺袭去! “嘶嘶嘶!” 苍蚺摆动巨大的身子,追向黑猫,黑猫不知从哪里抓出一把金箔符纸,符纸在猫爪间绽开,化作漫天剑雨。 它灵活地在大殿的柱子间不断游走,瞅准机会还上前抓挠几下,引得苍蚺更加愤怒! “你有种就别跑!” 苍蚺气的发疯,浑身鳞片都竖了起来,仿佛长满了尖刺般。 它瞅准机会,猛地向前一探身子,眼看着就要咬住黑猫了! “轰!” 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整个大殿都晃了晃。 苍蚺再也难进寸步! 这时它才发现,那些符纸竟然将它的身子牢牢定在了柱子上,而他的身子也在柱子间打成了一个死结! “切!无聊!” 黑猫停住脚步,舔了舔身上的毛,说道:“不愧是少了一魂一魄,脑袋就是不灵光!” “你该死!有种咱们堂堂正正的战斗!”苍蚺气得大吼,黑猫却没再理他,而是走到了宁昭面前:“你看,这苍蚺看起来实力高,其实也是有弱点的!” 它说着还抬起前爪理了理自己的胡须。 整个战斗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宁昭全程张大嘴巴惊叹,以至于黑猫说话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 “黑……黑猫,你好厉害!”宁昭由衷地赞叹。 黑猫金色的瞳孔一翻,似乎是给了他一个白眼:“没礼貌!我叫玄九,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叔!” “哦!”宁昭赶忙点头,恭敬道:“猫叔!” “叫九叔!”黑猫浑身猫毛炸开:“不要叫猫!” 它隔空对着宁昭抓了两下,表示自己的不满,宁昭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撸了下去。 “喵呜~” 黑猫一哆嗦。 猫不就是用来撸的吗?宁昭是想给玄九一个奖励。 “你他喵的……下次可以再使点劲!”黑猫呜噜呜噜享受了一会儿宁昭的抚摸,懒洋洋地说道:“我帮你制服这条大蛇了,后续怎么做你知道吧?” 宁昭点点头,缓步走向苍蚺。 之前他杀了张沉和王忠,两人都以白蚺作为本命妖灵,即便是区区九窍境四五层的实力,都让八首蛟龙恢复了一点实力,余出的神通更是修复好了宁昭的肉身。 若是用这只苍蚺呢?这可是老祖! 想想都觉得激动,宁昭慢慢走到苍蚺老祖身边,避开他的攻击范围,而是选择了一处柔软的腹部。 “你要干什么?滚开!” 苍蚺扭动身躯,大殿的柱子不堪负重,从天花板上簌簌掉落许多灰尘。 “你快点!”黑猫望了望穹顶,说道:“别耽搁了机会!” “我知道了!”宁昭表情一肃,咬牙运转起大荒剑经,魑灵剑顿时发出剑鸣,剑神颤抖仿佛十分兴奋。 “给我破!” 随着一声怒吼,魑灵剑化作一道红色流光,狠狠钻入了苍蚺体内! “啊!你插进去了什么!给我出来!” 苍蚺疼的身躯一顿,随即更加发疯地开始挣扎。可是越挣扎,伤口就越痛,苍蚺感觉到,它的气血正在迅速流失,神通正在消退! “别这样,求你了,拔出来吧!”虚弱的感觉让苍蚺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他开始求饶:“不要啊,要死了!” 宁昭却不为所动,他感受到钻入苍蚺体内的魑灵剑越来越强大,最后变成了和苍蚺一般粗的巨剑! 透过蛇皮,宁昭能看到巨剑闪着红光从苍蚺体内穿梭。 “轰!” 苍蚺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他巨大的头颅落下,砸在了大殿之中,琥珀色的双眼死死盯着宁昭,口中发出虚弱的呻吟:“你……邪修……” 苍蚺口中的邪修宁昭此时早就闭上了眼睛,全心感应魑灵剑,他能感觉到,魑灵剑很高兴!它吃得很饱! 终于,苍蚺失去了声音,魑灵剑的红光消失在苍蚺的头颅之中,紧接着便化作原样,向着宁昭冲来! 宁昭一接触魑灵剑,就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失去了意识。 “咋的,你这是进了蛇窝了?” 八首蛟龙的身影再次从漆黑的识海中浮现,他看着眼前的白蚺虚影,神色疑惑地看向宁昭:“你有这么强的实力吗?怎么还斩杀了一只四阶妖兽?” 妖兽从低到高一共分为九阶,四阶妖兽就相当于人类武道修士的先天境了,八首蛟龙清楚宁昭的实力,是绝对不可能存在越阶击杀的可能的! “有个前辈帮了我。” 宁昭简单说了说,便催促道:“蛟龙,快吃吧,我需要这个苍蚺的神通弥补肉身!” “这个好说!”八首蛟龙嘎嘎一笑,一把抓住了苍蚺的虚影。 可能是少了一魂一魄的缘故,苍蚺老祖的妖灵要比此前抓到的白蚺虚幻一些,但胜在巨大,八首蛟龙也是用两只爪子才将其抓住。 “嘎吱嘎吱!” 咀嚼的声音传遍了宁昭的识海,宁昭的意识甚至吞了口口水! “有这么好吃吗?”宁昭失笑问道。 “那必须的!”八首蛟龙吃得满嘴流油,含含糊糊说道:“我之前被人斩下七个脑袋,才不得已委身到你体内,只有吞噬妖灵才能慢慢恢复,你这一条大蛇,不仅能帮我恢复,甚至还能让我有所精进!” “那就好!”宁昭点点头,安静地等待起蛟龙,等他将用不着的神通之气喷出,他就能修复肉身了。 宁昭没等多久,八首蛟龙便将苍蚺吞噬干净了,最后还咂咂嘴,嗦了嗦龙爪:“小子,下次再遇到这种妖兽,一定要早点给我送来哇!” 宁昭看这老龙调皮的模样,不禁失笑。这老龙之前可是高冷得很呢!果然是吃人嘴短。 “嗤!” 八首蛟龙丝毫不知宁昭心中所想,它喷出一团雾气到爪中,搓成了一条白色小蛇。 “小子,老夫当年也略懂医术,正好借着这苍蚺的神通,改造一下你的肉体!” “你之前的用法太粗糙,不过是修复一下肉身,简直暴殄天物!” 它说着,低吼一声,宁昭的意识瞬间回到了身体中。 宁昭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上,黑猫探着脑袋,一双金箔似的眼睛正瞪着他。 “你醒了?”黑猫缩回脑袋,向后一跃:“我还以为你撑死了呢!” “哪里!”宁昭虚弱一笑,就感觉体内的灵气开始沸腾。 “嚯!伤得这么重!” 八首蛟龙的声音传来,宁昭没说话,此时他浑身仿佛爬满了蚂蚁,瘙痒难耐。 他知道这是肉身在快速修复! 一层白光从他体内透出,很快便化作了实质的卵壳。 “小子忍住,我要重塑你的肉身!” 一旁的黑猫看到宁昭的变化,向后退了几步,胡须动了动,没有说话。 第15章烛血九鳞身 白卵之内,宁昭的衣物如遇烈火般寸寸消融,只剩下三枚储物袋滚落在莹白的光卵边缘。 八首蛟龙的虚影自识海深处浮现,鎏金般的瞳孔骤然锁定其中一枚暗紫色储物袋。 那是宁昭杀了樊乐的时候从他身上得到的。 樊乐一介凡人根本无法使用储物袋,想必这应该是樊公公的收藏。 蛟龙探出利爪,隔空将袋口撕开。 “嗬,倒是藏了些有意思的玩意。” 蛟龙的声音带着笑意,爪尖勾起几枚流转着微光的玉石:“这是凝魂玉,倒是能稳固神魂。” 随即又翻出几株枯萎却仍散着异香的药草:“血参与龙涎草,虽是下品,倒也能助你修补经脉。” 它顿了顿,利爪突然穿透光卵,按在不远处苍蚺的尸体上。 金色的火焰自蛟龙爪心腾起,苍蚺庞大的身躯在火焰中如冰雪般消融,最终只余下两枚仿若琉璃的琥珀色眼珠,以及九片泛着七彩流光的黑色鳞片。 鳞片边缘隐隐有锯齿状龙纹流转,每一片都透出蛮荒古意。 “这苍蚺的逆鳞,可不能浪费了!” 蛟龙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想当年,老子也是医术圣手,多少人求着我来炼制道体!” “现在手头的材料是差了点,但有我在,绝对能发挥出这些材料的最大功效,你小子有福了!” 蛟龙的虚影猛地张口一吸,两枚眼珠与九片逆鳞化作流光飞入白卵,融入宁昭体内。 宁昭只觉全身经脉仿佛被烈火灼烧,又似被寒冰浸透,剧痛与酥麻交织着席卷四肢百骸,经脉在这冰火两重天中变得愈发通畅柔韧,丹田甚至扩大了三成!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皮肤下开始浮现细密的黑色纹路,如鳞片般层层叠叠,最终在胸口凝聚成一枚巴掌大的鳞甲虚影。 “道体的感觉如何!”蛟龙兴奋的声音自宁昭耳边响起,宁昭此时却无法说话,也不能动,他的肉身还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道体,乃天地大道之化身!”宁昭脑海中浮想起以前看过的书籍,据说只有符合某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才有可能诞生道体,道体有很多种,对应着无数天地大道,因此世上没有重复的道体,但每种都有着不凡的实力! 而在他的记忆中,道体似乎从来都是随机缘诞生,有可能诞生在公侯之家,也有可能诞生在寒门之下,甚至可能就是一个动物,一株草木,怎么在八首蛟龙的口中,似乎是能够造出来的? 他想不明白,但大受震撼! “你这具道体,我命名为烛血九鳞身!” 八首蛟龙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老子激发了苍蚺身上的上古神兽烛龙血脉,虽然不多,但也够你用了!” “现在你可以看看了!” 随着蛟龙话音落下,宁昭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他依言睁眼,首先便看到了自己的右眼! 原本空洞的眼眶中,一枚赤黑色的瞳孔缓缓睁开,瞳孔中央似有火焰跳跃。当他闭上右眼时,眼皮上竟浮现出细密的星图纹路,隐隐有微光流转。 “这是阴阳双生瞳,可是老夫用苍蚺双眼炼化的。”蛟龙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睁眼可辨气血流动,看穿敌招轨迹,闭眼能感天地灵气,破尽虚妄幻术。试试?” 宁昭看向不远处的玄九。 黑猫的周身竟萦绕着淡淡的金色灵气,每一根猫毛的颤动都在他眼中化作清晰的轨迹。 他再闭上右眼,眼前的大殿顿时变了模样。 墙壁上隐藏的阵法纹路如蛛网般显现,殿顶的横梁中甚至嵌着数枚黯淡的灵石。 “好东西!”宁昭低呼一声,忽觉体内灵力猛的暴涨。 九窍之中,第四窍至第七窍接连炸开轰鸣,如同金钟震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寸筋骨都在发出爆响,原本九窍境三阶的实力,竟连跨四阶,直冲九窍境七层! 寻常武者九窍境七层不过七象之力,可宁昭此刻运转灵力,竟感到体内有十股巨力奔涌,这正是道体的加持! 他猛地一拳轰向身旁的石柱,拳风未至,石柱表面已浮现蛛网般的裂纹,“咔嚓”一声从中折断。 “吼——!” 宁昭仰天长啸,声音中带着压抑已久的畅快与新生的霸气。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他的声音中生出了波纹! “哈哈哈!” 看到宁昭如此生猛,八首蛟龙哈哈大笑,只是声音却越来越小。 “老龙,你怎么了?” 宁昭这时也发现了问题,就见八首蛟龙的虚影剧烈晃动起来,庞大的身躯逐渐变得透明。 “别得意忘形……”蛟龙的声音带着疲惫:“为了给你塑这道体,老夫耗了太多本源,得再睡上一阵子……” 它庞大的头颅凑近宁昭,似乎想再叮嘱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道流光,沉入宁昭识海深处,彻底陷入沉眠。 光卵“咔嚓”一声裂开,宁昭赤裸着身体从中站起。 他随手捡起地上的储物袋,从中翻出一套干净的衣物穿上。此刻的他,面如冠玉,眸若点漆,右眼黑瞳流转着暗红色光泽,整个人散发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凌厉气势。 玄九不知何时跳上了殿内的石柱,金色的瞳孔上下打量着他:“啧啧,总算不像个快死的瘸子了。” 它甩了甩尾巴,嘴里叼着一枚核桃大小的珠子:“苍蚺老巢里摸来的凝气珠,给你玩了。” 宁昭接过珠子,入手温润,隐约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着精纯的灵气。 这玩意他在书里见过,能够自动吸收灵气储存起来,有点像前世的充电宝,对于低阶武道修士而言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可以弥补灵力不足的问题。 “你刚才去哪了?”宁昭将凝气珠塞进储物袋,问道。 他刚刚似乎感应到,在改造肉身的时候,黑猫曾短暂消失了一会儿。 “你把最有价值的苍蚺尸体霸占了,我就只能找找宝贝呗。”玄九白了一眼宁昭,用爪子指了指大殿角落:“那老蛇在宫里这么多年,肯定收了不少宝贝,除了这珠子,还有这个给你。” 它从绒毛里掏出一卷泛黄的兽皮。 “看着像是什么地图,我懒得去找,你自己琢磨吧。” 宁昭展开兽皮,上面用血色线条勾勒着一片连绵的山脉,山脉深处画着一个扭曲的蛇形标记。 他心中一动,想起在张沉的储物袋,樊公公的书房里都找到了类似的兽皮地图,便将其收了起来。 “现在感觉如何?”黑猫绕着宁昭转了几圈,口中啧啧称奇:“也不知道你体内觉醒的是什么妖兽啊,看着实力挺强的!” “我也不知道……”宁昭回忆起和八首蛟龙的过往,解释道:“我从小就在梦里梦见过它,觉醒为武道修士后,它就自然成为我的伴生妖灵了!” “它好像原来有八个脑袋,现在就只剩一个了,而且刚刚听他说,他懂医术,可以造出道体……” 宁昭心想正好问问玄九,这八首蛟龙到底是什么来历,谁知玄九却突然跳到他的胸口,拿爪子按住了他的嘴。 “停停停!这种事你也敢往外说?小心被针对!” 玄九一脸担忧的说道:“我记得你被关在洪武阁,就没好好看看书?伴生妖灵可是修士最核心的机密,怎么就随便往外说啊!” 宁昭一愣,点点头,洪武阁里都是武道书籍,哪有什么江湖规矩啊! “你呀你!来吧,和我打一架,看看你的实力如何!” 第16章战斗教学 “那咱们速战速决!” 宁昭听到玄九的挑战,内心战意高昂,他刚从光卵中站起,浑身筋骨还在发出细密的爆响,九窍境七层的灵力在丹田翻涌,正想试试自己的实力。 玄九蹲在大殿石柱上,尾巴尖如鞭子般甩动,金色瞳孔死死盯住宁昭。 宁昭右眼的赤黑瞳孔不自觉地收缩,阴阳双生瞳在自主运转,将玄九每一处气血波动都看得一清二楚。 “站那儿发什么呆?” 玄九突然弹起,前爪化作两道黑影直取宁昭面门:“以为道体加成就天下无敌了?” 宁昭右眼快速转动,瞬间捕捉到玄九的身影,下意识侧身,同时,体内九片逆鳞游走,在右臂浮现组成一面小盾。 那盾面由九片逆鳞虚影组成,刚一成型就被玄九的爪子刮出数道白痕。 “砰”的一声,宁昭整个人被拍得撞在殿柱上,石屑纷飞。 “太慢了!”玄九落地时轻飘飘的,尾巴卷着一枚符剑晃了晃,“你这反应,跟刚学走路的小崽子没区别。” 宁昭抹了把嘴角震出的血,烛血九鳞身的修复能力在此刻显现威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想起在洪武阁背过的流云剑谱,手腕一翻,魑灵剑化作红芒出鞘。 “看剑!” 宁昭身形突然加速,向着玄九劈去,却在挥出的瞬间被对方轻飘飘避开。 “用剑?”玄九嗤笑一声,身影突然化作数十道黑影,“先看清攻击轨迹再说!” 无数道爪影从四面八方袭来,宁昭猛地闭上右眼。星图纹路在眼皮上亮起,殿内流动的灵气瞬间化作银色脉络。 他感受到玄九每一次跳跃时灵气的波动,很快便预判到了下一击的落点。 “在这里!” 宁昭横剑格挡,魑灵剑与符剑相撞发出刺耳的金鸣。但玄九的爪子却早已擦着他的脖颈划过,留下三道血痕! “知道为什么挡不住吗?” 玄九跳上房梁,舔着爪尖的血迹:“你只看到了形,没摸到意! 武道修士对决,靠的不是死记硬背招式,是灵气流转的势!” 它说着,突然从房梁俯冲而下,周身猫毛炸开,化作一张覆盖整个大殿的阴影大网。 “轰!” 阴影落下,宁昭只觉有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降临,他呼吸困难,心脏仿佛被狠狠攥住,手中的魑灵剑竟有些举不起来。 “这是我的神通,阴影玄渊!低阶修士遇到直接就被压垮经脉了。”玄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那九鳞盾防得了物理攻击,防得住灵气碾压吗?” 宁昭咬牙运转大荒剑经,九窍同时轰鸣。 烛血九鳞身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右掌的九鳞盾骤然膨胀,硬生生顶开了阴影的压迫。 但玄九的身影已到他身后,爪子轻轻按在了他的后心。 “噗——”宁昭喷出一口血,感觉脊椎像是被踩断了。 但九鳞身的修复力再次启动,断裂的骨骼发出“咔吧”的声响。 “有点意思,这恢复力赶上苍蚺了。”玄九收回爪子,跳到他面前:“但光靠硬抗没用!你看你用剑,一招一式都像在背书,张沉那阉狗都比你灵活!” 宁昭撑着魑灵剑站起来,右眼的赤黑瞳孔中映出玄九的身影。他突然想起义父留下的《大荒剑经》开篇。 “剑随心动,意到剑至”。 之前他总觉得这是虚言,此刻却突然有了感悟。 “再来!”宁昭深吸一口气,九窍境七层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灌入魑灵剑。 剑身发出嗡鸣,赤红色的剑芒暴涨三尺,竟在殿内形成一片血色剑幕! 玄九的瞳孔骤然收缩:“有点门道了!” 它也不再保留,整个身体化作一道黑影,在剑幕中穿梭自如,爪尖的符剑如雨般射出,不断切割着剑气。 “叮!叮!叮!” 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宁昭只觉手臂越来越沉,但脑海中却异常清晰。 他不再刻意回忆剑谱,而是跟着灵气的感觉走。 玄九的阴影往哪飘,他的剑就往哪指。 “就是这样!别想招式,想杀心!” 玄九的声音带着赞许:“你以为只杀不渡是白写的?那是大荒剑经的核心!” 突然,宁昭的右眼猛地一痛,赤黑瞳孔中浮现出八首蛟龙的虚影。他竟然强行召唤出了八首蛟龙的力量! 这蛟龙之力此刻竟与他的剑招融合! “吼——!” 一声龙吟从魑灵剑中传出,血色剑幕瞬间化作一条赤龙,张牙舞爪地扑向玄九。 玄九脸色微变,身影连闪数下才避开龙首,但尾巴已被龙爪扫中,化作数片黑影消散。 “好家伙,把老龙的剑意都引出来了!” 它重新凝聚身形,甩了甩光秃秃的尾巴:“算你小子有点长进!” 宁昭收剑喘息,只觉浑身脱力,九窍境七层的灵力竟消耗了大半。 但他心里却畅快无比,这种随心所欲的战斗感觉,比在洪武阁背十年剑谱都有用。 “不是,你小子干啥呢?怎么又把我吵醒了!” 老龙的声音突然从宁昭识海中传来,带着一丝不耐:“老子我好好休息才能早点恢复实力帮你,你这一惊一乍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宁昭心情愉快,不好意思地说道:“刚刚打了一架,略有感悟,不好意思啊龙爷!” “嗤!” 八首蛟龙哼了一声,看在宁昭叫爷的份上原谅了他。 它看向宁昭对面的玄九,问道:“怎么,这小猫咪也是你的敌人?” “不是不是!”宁昭赶忙摇头:“这是我朋友,您快去休息吧!” “哼!”八首蛟龙没再说什么,脑袋沉入识海无尽的黑暗之中。 宁昭和老龙的对话在识海之中,无非是一瞬间的事,玄九并没有注意到,他看宁昭站在原地发愣,便跳到宁昭身上,用爪子戳了戳他的胸口,问道:“知道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呃……” 宁昭正思索如何回答,玄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空有一身蛮力和顶级内功,却连最基础的武学搭配都不会。大荒剑经是一品内功没错,但你得有配套的剑法和身法啊!” 它甩了甩尾巴跳到宁昭身前,殿内突然浮现出无数道剑气残影,每一道都对应着不同的招式。 “你看,这是疾风步,适合突进,这是裂空剑,专门破防御,还有这个血祭术,能临时提升境界,但会伤本源……” 玄九一边说一边演示,每一招都简洁利落,没有丝毫花架子。宁昭看得入了迷,这些招式他在洪武阁的书里都见过,但从未想过能这样组合使用。 “记住了,武学没有高低,只有适不适合。” 玄九停下动作,金色瞳孔盯着他:“你现在是九窍境七层,又有烛血九鳞身和阴阳双生瞳,得找一部激发杀意的剑法,再配一套隐匿气息的身法,嗯……按你这喜欢惹祸的性子,还得有个激发潜力,临时提升实力的功法,或者逃跑的法子……” 宁昭不好意思笑了起来:“我其实很乖的……那你有什么教我的吗?” “真拿你没办法!” 玄九甩甩尾巴,尾巴上的毛已经重新长好了。 “别问我要什么功法,洪武阁里全是顶尖的,你得慢慢摸索自己的战斗风格,再搭配武学!” “谢了,九叔。”宁昭真心实意地说。 “算你小子懂礼貌。”玄九绕着他转了一圈,抬头看向殿外逐渐泛白的天空:“天快亮了,樊公公那老东西可能以为你已经被苍蚺吃掉了,正好,趁着他误会,咱们赶紧溜出皇宫,去外面历练历练,光在宫里打打杀杀成不了气候。” 宁昭握紧了手中的魑灵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要先把星禾救出来再走!你想走就先走吧!” 玄九仰天长叹,面露无奈:“那猫爷就陪你走一趟吧!” 宁昭嘴角微微翘起,魑灵剑在他手中轻轻颤动。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向着大殿外的晨曦走去。 第17章星禾,我来了 宁昭走出大殿,顿时一股寒风迎面吹来。 外面被樊公公一掌拍倒的砖墙已经被积雪覆盖,在晨光中泛着金色,宁昭看去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玄九蹲在他肩头,尾巴卷着轻轻晃动:“天快亮透了,要是有人发现苍蚺被杀,整个皇城都会戒严。” “我明白!”宁昭郑重点点头:“先救星禾,速战速决!” 有了玄九化身阴影的能力,宁昭在皇宫里行走方便了许多,路上几波禁军从面前经过都没发现他的踪迹。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大殿,殿里阴气森森,其上牌匾上写着“血煞牢”三个暗红色大字。 玄九看着牌匾说道:“这就是地牢。” 地牢有几个守卫,但根本不是玄九的对手,它化作一道阴影,瞬间将几人放倒。 肉垫踩在潮湿的青砖上,玄九尾巴尖卷着一枚金色符剑,走进地牢,瞳孔在幽暗中不断扫视。 宁昭捏着鼻子跟在后面,地牢入口的腐臭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他干脆闭上右眼,顿时右眼眼皮上亮起星图纹路,一幅由灵气节点构成的图像出现在脑海之中。 一人一猫没走多久,就听到了隐约的哭喊声。 宁昭心里一紧,脚步不由得加快。 越往下走,哭喊声越清晰。 直到拐过一个弯,他的脚步猛然顿住。 就见转角处的铁栏后,星禾被铁链吊在刑架上,青色宫裙碎成布条,后背鞭痕交错着渗出血珠,几缕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而樊公公正背对着他们,手里的碧玉拂尘滴着血,每根银丝都缠着暗红肉块。 “小贱人!说!宁昭那小畜生到底把大荒剑经藏在哪了?”樊公公的公鸭嗓因愤怒而破音,他一脚踹在星禾小腹,“我孙儿的命!我这些年的心血!全要算在你头上!” 星禾的脑袋无力垂落,嘴角溢出的血泡破了又凝。她睫毛颤了颤,似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老狗住手!” 宁昭的怒吼震得石壁掉灰。 樊公公猛地转身,看到宁昭完好无损地站在阴影里,赤黑瞳孔燃烧着杀意,惊得拂尘都掉在地上:“你……你没死?!苍蚺老祖呢?” 宁昭根本不理他,身影直冲向星禾,一剑将绑在她身上的铁链砍碎。 宁昭看着她苍白的脸和满是伤口的身子,心中一阵刺痛,轻轻握住她的手:“星禾,我来接你了。” 星禾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像断了线的珍珠:“小公爷?您的脸……清梦姐姐她……” “清梦她……”宁昭的声音哽咽了,他别过头,看向樊公公,眼中的怒火喷涌而出:“老狗,星禾的伤,清梦的仇,现在一起算!” 樊公公这时也从震惊中醒来,他定了定神,发现宁昭不过九窍境七层,而他已是先天境,顿时狞笑起来:“乳臭未干的小子!你以为从苍蚺老祖那逃出来就有能耐了?” 他猛地拍出一掌,掌心腾起苍白色蛇影,“尝尝我的万蛇噬心掌!” 掌风带着腥气扑来,宁昭正要格挡,一道黑影闪过,接住了这一掌,正是玄九出手了。 “嗯?你以为找到帮手就能打败我了?”樊公公看到黑猫,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他能感觉到这黑猫和他实力相当,但他有把握赢,因为他还有个从未向旁人展示过的秘技。 就在这时,宁昭站到了玄九前面。 “九叔,我的仇我来报,你帮我压阵即可!” “随你喽!”玄九知道眼前这樊公公几乎成了宁昭的心魔,也就不打算再出手,轻轻踱步到星禾身边。 “呵呵,那我就先杀了你!” 樊公公露出森然笑意,周身青雾翻涌。 他掌心的苍白色蛇影骤然膨胀三倍,万蛇噬心掌裹挟着腥风,如泰山压顶般朝宁昭拍来。 宁昭却不退反进。 烛血九鳞身在皮肤下浮现黑色纹路,他右掌凝聚成盾硬接一掌。 “咔嚓”声中,他的手臂骨骼发出脆响,口中涌出一丝鲜血。 樊公公狞笑一声,周身青雾凝成实质,一道白蚺虚影显现。 正是先天境伴生妖灵的显形。 白蚺虚影涌出一股阴寒之气,樊公公暴喝一声,碧玉拂尘回到手中,拧成一道白色长鞭 “受死吧!” 长鞭突然消失,瞬间出现在宁昭面前! 星禾虚弱的挣扎,想要提醒却连声音都发不出。 宁昭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鞭子,后背却还是被蛇影撕开一道血口。 “哼!” 他冷哼一声,召唤出魑灵剑,回想起此前和玄九过招时的感觉。 “剑随心动,意到剑至!” 宁昭闭上眼,瞬间四周的景色变成了黑白两色,空间灵力的流动纤毫毕现! “只杀不渡,杀!” 宁昭怒吼一声,魑灵剑化作一道红色残影,向樊公公劈去! “铛!” 魑灵剑与碧玉拂尘撞击,樊公公狼狈的翻了个跟头,将这一剑的力道卸下。 “有点意思!”樊公公缓缓起身,舔了舔嘴角:“竟然能有剑意,倒是让杂家有点意外!” “可惜呀,再天才,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蝼蚁!” 他大吼一声,碧玉拂尘上的无数细小蛇影暴涨,如雨般从四面八方射向宁昭! 宁昭挥剑劈砍,却根本无法阻挡无数小蛇的撕咬,很快,他全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口。 更可怖的是,那些小蛇每咬一口,都带着白蚺的阴寒,此时阴寒入体,宁昭只感觉经脉仿佛被冻住了一般,灵气运转也凝滞了起来。 “小子,你还行吧?” 玄九忍不住问道,想要上前帮忙,宁昭却对他摆了摆手。 “我没事!” 宁昭布满鲜血的脸上,竟然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因为就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宁昭突然感受到体内一股温热的力量涌动。 他想起苍蚺老祖那庞大的妖力,那股盘踞在丹田深处的气息,竟与樊公公周身的蛇影产生共鸣! 不是畏惧,而是……压制! “杀!” 宁昭再次向着樊公公暴射而出! 樊公公看宁昭还敢向前冲,只觉得他是个愣头青,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给我死!” 他将白蚺妖灵凝聚在碧玉拂尘之上,狠狠向前一挥。 “轰!” 宝剑与拂尘相撞,樊公公的白蚺虚影突然发出一声悲鸣,原本凶厉的蛇影竟开始扭曲颤抖。 宁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疯狂运转烛血九鳞身,体内蕴含苍蚺老祖气息的灵气轰然爆发,赤色气焰冲天而起,将所有蛇影尽数焚尽。 “不可能!”樊公公惊恐地后退,“你怎么可能……” “老狗,你猜我是怎么从苍蚺老祖那出来了?”宁昭周身灵力暴涨,右眼黑芒大盛,“苍蚺老祖的威压,岂是你这小小白蚺能抗衡的?” 他再次出剑,带着焚天剑意,裹挟着对樊公公灵气的先天压制,直直轰向对方。 樊公公的护体罡气在这股力量下如同薄纸,瞬间破碎! 第18章搅乱局势 宁昭的魑灵剑带着焚天剑意直刺樊公公心口,剑锋插入对方咽喉的刹那,樊公公突然发出一声尖锐嘶鸣。 他周身的皮肤如融化的蜡油般簌簌滴落,青紫色的宫装瞬间瘪成空壳,而一道尺许长的雪白小蛇从衣摆下窜出,顺着地牢砖缝的阴影闪电般钻了进去。 这厮竟以自毁肉身的秘术遁逃! “老狗!” 宁昭双眼赤红,挥剑劈向砖缝,却只斩下几块碎石。 只留下一枚沾着血污的碧玉扳指滚落在地,承受了几次劈砍却完好无损。 他狠狠一脚踩向扳指,明知道踩不碎却仍然用尽全力,直接将扳指嵌在了地砖之中! 宁昭喘着粗气,胸腔里的杀意几乎要冲破喉咙。清梦被剜去的双眼、星禾后背交错的鞭痕,此刻都化作灼痛撞向太阳穴。 “先走吧!” 玄九用爪子按在他眉心处,一股清凉之意瞬间绞灭了宁昭的怒火。 “冷静点!那老狗逃得了一次,逃不了第二次,咱们还是先安全离开比较好!” 宁昭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就在他转身欲抱起星禾时,地牢外突然传来甲叶摩擦的哗啦声。 成百上千的脚步声如同擂鼓般砸在石阶上,一股庞大的威压顺着甬道压来! 玄九突然跳上宁昭肩头,全身黑毛根根倒竖如钢针,喉间发出威胁性的低吼:“不好!苍蚺老祖的死还是惊动了宫里的供奉,来者至少有七个先天境!” 宁昭低头看向怀中昏迷的星禾,她苍白的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怎么办?”他沉声问向玄九,目光扫过地牢深处的甬道。甬道内传来滴水声,飘来一阵阵浓重的腐臭味,黑暗中不知隐藏着什么。 “我怎么知道!”玄九的金瞳在幽光中缩成竖线,尾巴轻颤:“我自己倒是能逃,带着你和星禾可就难了啊!” 就在这时,地牢最深处传来“桀桀桀”的怪笑,一个沙哑的声音顺着甬道飘来:“小娃娃,你们是守着宝山而不自知啊!” “你看这地牢里关押的,哪个不是实力强横之辈?你把我们都放出来,就能趁乱逃跑啦!” 宁昭握剑的手紧了紧,看向玄九。 玄九面沉如水,金瞳死死盯着甬道中的黑暗,小声嘟囔道:“气息比樊公公还邪门!不过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你去看看,我在这顶住!” 它说着,展开了阴影玄渊,将地牢的入口死死抵住。 宁昭点点头,向手中魑灵剑注入灵气,剑脊顿时亮起一条红色光带,快步向黑暗的地牢走去。 刚走了两步,左侧牢房突然传来铁链拽地的声响,一个浑身缠满荆棘的壮汉扒着铁栅嘶吼,他裸露的臂膀上爬满诡异的黑色纹路,每道纹路都在吞吐黑气。 宁昭吓得右移了半步,有突然感到右边传来一阵香风,一个身着暴露,体态丰盈的美丽女子正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公子,您怜惜怜惜我,救我出去吧!” “有点意思!”宁昭深吸一口气,提剑继续走向地牢深处。 两侧牢房的铁栅后影影绰绰,有的犯人盘膝打坐,周身灵气如漩涡般流转;有的则像困兽般来回踱步,指甲在石壁上刻出火星。 一个头戴木枷的书生突然开口,声音清朗却带着杀意:“公子若放我出去,愿以《天下大公》残卷相赠。” 旁边的屠夫则狠狠捶打栅门,震得整座地牢仿佛都在发颤。 越往深处走,寒气越重。 宁昭运起内功,烛血九鳞身泛起微光,直到走到最深处,出现一堵十分巨大的玄铁大门。 宁昭抬起魑灵剑向前照明,就见玄铁门上缠绕着九条血色锁链,每条锁链都刻着古老的咒文,锁链交汇处的门环上凝结着冰晶,显然是某种封印法器。 法器就是武道修士炼制的物件,以灵力驱动,有的是武器,有的是生活用品,有的是交通工具,千奇百怪五花八门。 而眼前这个法器,明显就是用来封印的。 宁昭心想,有封印的法器,就必然有搭配的禁制。 他闭上右眼,果然,铁门上出现了更多的灵力纹路,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全都是禁制! “如何?知道怎么开吗?”那个怪笑声再次响起:“这是九曲锁魂阵!还是老子设计的呢,反倒来关我!” 宁昭持剑闭眼,凝视着门上的阵法,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铁栅,门内便传来一声嗤笑:“小娃娃,九曲锁魂阵的纹路得从离卦破起,你闭着眼看什么?” 宁昭不回答,而是准确按在离卦之上,那些缠绕铁门的阵纹瞬间化作流动的灵气轨迹。 “有意思!逆时针转三圈,断坎位的锁链!” 宁昭依言而动,手指如手术刀般精准切入阵纹节点。 “咔嗒”声响中,第一条锁链轰然崩断。 “不错!继续!” ……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其余八条锁链均裂开,铁锈如粉尘般簌簌落下。 “哈哈,我自由了!” 门内传来一声欢呼,巨大的玄铁门竟然扭曲起来,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撕开一般。 宁昭后退了几步,看向门内。 门内光线昏暗,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盘腿坐在蒲团上,脚趾头捏着白子,在棋盘边蹭来蹭去,手里的黑子正落在天元位置。 他头顶三绺灰发梳成歪歪扭扭的发髻,露出半秃的头,偏偏脸上堆着笑,仿佛刚见着邻里的顽童:“哎呀,小子天赋不错啊!” 他说着,站起身,抬眼望向宁昭,浑浊的瞳孔里竟映出赤黑瞳仁的倒影。 “你的右眼,能看到灵力?” 宁昭沉默,对面这老头也不知是好是坏,他自然不会回答。 这时,宁昭身后传来玄九急切的声音:“快点!我顶不住了!” 宁昭一激灵,赶忙对着老头抱拳道:“我还要救人!” 说完他便转身向着下一个牢房走去。 “没我你可救不出来哦!” 老头嘿嘿笑了一声,说道:“这牢房的禁制就是老子设计的,只有我才知道如何解开!” 宁昭顿住脚步转身看向他:“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老头再次怪笑起来:“我脱困啦!可以走了啊!不过你们嘛,就得留下小命喽~” 第19章太子 宁昭咬紧牙,老头继续说道:“你想活命就得放出所有犯人,可这禁制,除了老夫,谁也解不开,你说怎么办呢?” 他说着还笑嘻嘻地绕过宁昭,作势就要离开。 “那你想怎样?” 宁昭转身看向老头。 老头嘿嘿一笑:“你这看清灵力流动的本领,想必就是道体吧?拜我为师如何?” 话音未落,远处的甬道突然传来甲叶摩擦声。 宁昭只好点头:“好,我答应你!” “不错!乖徒儿!” 老头哈哈一笑,快步向外跑去,同时身上荡起一阵剧烈的灵气波动,两侧的牢房应声打开! “咔咔咔!” 牢门打开的声音不绝于耳,一个个或高大或矮小,甚至几个妖兽出现在甬道。 “跟我走!杀出去!” 老头突然高声呼喊,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般,让刚刚出了牢门的众多囚犯瞬间眼红起来。 老头大笑着带人冲到地牢门口,周身灵气鼓荡间,那些刚被释放的囚徒如狂兽出笼,瞬间与涌入的禁军战作一团。 刀光剑影在昏暗甬道里爆闪,惨叫声与骨裂声此起彼伏。宁昭趁机背起星禾,跟着玄九化作一团阴影躲在了一边。 就在这时,地牢的墙壁突然炸开,一头浑身缠着锁链的巨熊撞破墙壁追来,熊掌带起的劲风刮得众多囚犯东倒西歪。 “不好!这熊实力最少在先天境五层以上!” 趴在宁昭肩膀的黑猫惊叫一声,担忧说道:“而且妖兽肉体强横,硬战先天境八九层的修士也不在话下!” 一旁的老头看到这巨熊,快步冲上前 巨熊发出咆哮,举起熊掌牵引着锁链向老头砸去。 便见老头,佝偻的背脊突然挺直,右脚在地面轻跺,青灰色砖缝间骤然渗出金色阵纹,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 在阵法加持下,他步伐飘忽,躲过攻击贴到巨熊身边,左掌按出,掌心赫然凝着旋转的八卦阵图,阵图边缘咒文如活物般游动。 “啪!” 老头的手掌按照巨熊大脑袋上,巨熊庞大的身子一顿,铁链寸寸崩裂,七窍喷出血液! “走!”他低喝一声,足尖连点,在地面踩出北斗七星阵图,整座地牢的灵气突然倒卷,化作光柱直接洞穿人群,将地牢的大门打碎。 众多囚犯顿时欢呼,跟着老头向外冲去。 “快!这边!” 玄九的爪子扒着宁昭的肩膀,示意他也跟着往外冲,金色瞳孔在幽光中发亮:“我想起来了,这老头是阵癫裴无算!” “阵癫?”宁昭喘着气问,通道里的霉味呛得他咳嗽。 玄九甩了甩尾巴上的灰尘:“我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是阵法天才,行事亦正亦邪,一向独来独往,已经消失十几年了,原来是被关在了这里!” 两人说着,冲出了地牢,就见众多囚犯各自施展起身法,向着四面八方散去。 那老头转过身,找到宁昭,笑着说道:“乖徒儿,跟着我,咱们往北走!” 说着,他脚底亮起阵法,嗖的一声跳到了远处的宫殿上。 “都给我抓回来!” 然而此时,已经有更多禁军向着这地牢围来,实力不足的囚犯甚至已经被当成斩杀! 一个身穿禁军铠甲的将军找上了那老头,两人瞬间激战起来,四溅的法术甚至将周围百丈范围内的建筑都清空。 宁昭顿住脚步,就听玄九在耳边说道:“咱们趁乱去南门!” 说着,他便感觉一股凉意从头浇到脚,他和昏迷中的星禾都变成了半透明的阴影。 两人一猫七拐八绕,终于从一处坍塌的宫墙缺口钻出。外面晨光微熹,皇城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玄九指着远处的朱雀门:“从那走。” 宁昭正要加速,玄九却突然脸色一变:“不好!” 只见朱雀门方向腾起一团蓝色火焰,数十道身影如鬼魅般飘来,为首之人身着蟒袍,正是当朝太子呼延绝!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扳指,嘴角勾起冷笑:“宁昭,别来无恙啊。” 玄九低声警告:“先天境巅峰!” 宁昭握紧魑灵剑,烛血九鳞身在皮肤下泛起微光。 呼延绝缓缓踱步上前,目光扫过宁昭怀中的星禾:“清梦尸骨未寒,又抱着星禾来送死?” 他话音刚落,周身突然涌出冒着寒气的幽蓝色火焰,化作九条厉龙盘旋飞舞。 “把大荒剑经交出来,本太子饶你不死!” 呼延绝的声音带着威压,地面的积雪竟被寒气冻结。 宁昭想起清梦被折磨的惨状,眼中杀意暴涨:“想要剑经,先问我手中的剑!” 他猛地跃起,魑灵剑化作赤虹斩向呼延绝。 “不知死活!” 呼延绝袖袍一挥,一条蛟龙张口咬向剑身,却被魑灵剑上的剑意震得连连后退。 玄九趁机化作黑影袭向呼延绝面门,却被对方反手一掌拍飞,撞在宫墙上口吐鲜血。 呼延绝把玩着玉扳指的手指,幽蓝色的火苗在他指甲缝间忽明忽暗,映得那双凤眼越发阴鸷:“宁昭,大荒剑经在你手里,不过是引火焚身,你守着它,守出了什么?双腿残疾的六年囚笼,还是侍女惨死的雪堆?” 火苗在他掌心聚成幽蓝莲台,花瓣边缘吞吐着鬼哭般的寒气:“本太子再给你一次机会,剑经交出来,我赏你三品都尉的腰牌,城南三进的宅院。” “我父亲留下的东西,谁也别想拿走。”宁昭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想起清梦临死前攥着的半块桂花糕,想起洪武阁的火光,指节在剑柄上碾出白痕。 厉火突然暴涨三尺,呼延绝半边脸被映成青蓝色:“别犯傻了,小子。你父亲留下的东西,未必是护你的盾,也可能是锁你的枷。” 他朝宫墙外扬了扬下巴,那里隐约传来禁军甲叶摩擦的声响,“再想想星禾,她跟着你东躲西藏,还是做个都尉府的贵女更安稳?” 宁昭将星禾护在身后,魑灵剑横在胸前,剑脊上的赤纹因厉火逼近而微微发烫。这幽蓝色的火焰带着蚀骨寒意,绝非寻常之火,每一缕火苗都像是从九幽地狱爬出的恶鬼,贪婪地撕扯着空气中的灵气。 看宁昭不说话,呼延绝忽然笑起来,眼尾的纹路因笑意扭曲,“只有我能让大荒剑经发挥真正的用处,它能助我突破先天境,真正掌握大虞王朝权柄,我会整顿朝纲,清除叛乱,让大虞国的子民都过上安稳日子,还能把当年烧毁宁国公府的余党,一个个挫骨扬灰。你说,这交易如何?” 第20章死战 当今天下,风雨飘摇,大虞王朝皇帝至圣帝乃灵台境修士,却已失踪数年,太子监国,因修为不足,镇守八方的王爷们早已蠢蠢欲动,想要争夺大统。 这是宁昭此前听清梦和星禾说的。 如果太子得到大荒剑经就能突破修为,成为灵台境修士,就可以威压四方,整顿天下了吗? 宁昭嗤笑,突然感到一只小手抓住了他。 是星禾,她幽幽醒来,抱着宁昭,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 “小公爷……要不就……交了吧!” “嗯?” 宁昭眼神一凝,觉得这不是星禾说出的话。 星禾苦笑一声,喃喃道:“我知道你很意外……可太子给出了承诺,这么多人都是见证,只要你交出剑经,他就许你荣华富贵……” 她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滚落:“我……我只想永远伺候您!” 宁昭听着星禾的话,鼻子发酸,胸口仿佛有千钧重石压下。 “不能给!”玄九不知道何时来到了宁昭身边。 它身上纵横交错了数道伤疤,胡须断了数根,嘴角还有鲜血:“小女人,见识短!” 它对着星禾呲牙,随即说道:“且不说太子往常荒淫行径,即便是一位明君,靠着夺人功法获得法统,又怎能容得下你?” 宁昭沉默不语,轻轻拍了拍星禾后背,说道:“剑经在我手里,太子不敢如何,交出来我就一点价值也没有了!” 他看向不远处的呼延绝,眼神坚定地说道:“你想要的平静生活,我会给你,但不是现在!” 说罢,宁昭看向玄九:“九叔,如果我不敌,你就带着星禾走!” 宁昭说罢就要动手,却被玄九的爪子按住。 “你一个九窍境的小修士口出什么狂言?太子虽然是先天境巅峰,但我好歹也有先天境五层的实力,还是能拼上一拼的!” 它说着看向太子,小声叮嘱道:“太子身上的火焰名叫九幽厉火,这火焰可不一般,寒气逼人,专烧人魂魄,而且不死不灭,所以待会我给你争取机会逃跑的时候,你可千万别被这火焰粘住了!” 玄九说罢,周身的黑毛突然根根倒竖,在幽蓝厉火的映照下泛起金属般的光泽。 它发出一声非猫非豹的咆哮,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前爪撕裂地面迸出火星,脊背弓起时炸裂开成片黑芒,短短呼吸间竟化作一头肩高五尺的黑豹。 “呦呵!你们商量完了?看样子是不想交出剑经了?”太子呼延绝丹凤眼一眯,露出杀意:“不交,我就让你体验体验魂飞魄散的痛苦!” 他说着一挥手,九幽厉火凝聚成火蛇,呼啸着向宁昭射来! “吼!”黑豹张口一吸,呼延绝发出的幽蓝火蛇竟被生生扯偏轨迹,撞在宫墙上爆出漫天火星。 它甩动尾尖,尾端凝聚的阴影突然化作十数道符剑,如流星般射向呼延绝。 “有点意思。”呼延绝袖袍翻涌,九幽厉火在身前织成火网,符剑撞在火网上发出叮叮”脆响,化作黑烟消散。 就在此时,宁昭猛地将魑灵剑插入地面,体内隐约传出龙吟。 识海中沉寂的蛟龙虚影骤然睁开双眼,赤红的灵气如火山喷发般从宁昭体内涌出。 他胸口的龙鳞纹路爆发出刺目红光,背后浮现出巨大的蛟龙虚影。 “就这?”呼延绝冷笑一声,双手结印催动九幽厉火。幽蓝色的火焰瞬间暴涨数十倍,在空中形成一道巨大的火轮,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碾压而来。 黑豹低吼一声,四爪在地面抓出深深的沟壑,身影化作一道黑影冲向火轮。它的利爪划过之处,空间仿佛被划开了一般,涌出大片大片的阴影,正是阴影玄渊的威能能力。而宁昭则操控着蛟龙虚影,张口喷出一道赤红的龙息,与火轮碰撞在一起。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彻皇城,幽蓝与赤红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能量风暴。 宁昭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中充满了疯狂。 黑豹趁着爆炸的间隙,扑到呼延绝身前,利爪带着腥风抓向他的咽喉。 呼延绝后退半步,调动九幽厉火防御,嘴里还赞叹道:“不错,你这小猫倒是有点东西!” “咔嚓!” 黑豹的爪子碰到火焰盾牌,附着在爪子上的阴影瞬间消散。 “吼!” 黑豹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他原本以为自己的阴影能抗衡九幽厉火片刻,却没想到瞬间就被焚烧殆尽。 紧接着,它身躯突然剧震,幽蓝厉火组成的锁链穿透它肩胛,暗金色纹路在火焰中滋滋作响。 “走!”黑豹的咆哮混着血沫喷出,它的尾巴突然变长。卷起宁昭和星禾便向外甩去,而自己则转身扑向狂笑的太子。 “九叔!” 宁昭被扔到半空,越过城墙的瞬间回头,只见黑豹的身影在厉火中蜷成焦黑的一团,唯有那双金瞳还亮着,像两枚即将熄灭的星辰。 太子踩在黑猫残骸上碾动足尖,幽蓝火苗顺着靴底蔓延,将地面烧成蛛网般的裂痕。 “想跑?”呼延绝抬手一抓,九幽厉火化作锁链向着宁昭飞射而来。 星禾紧紧抱着他,眼中泪水飞洒:“小公爷,星禾没用,只能是你的累赘,就让我最后为您做件事吧!” 她说着,狠狠一推宁昭,任由那锁链将她捆住! “星禾!” 宁昭失声大吼,只见星禾在接触锁链的瞬间变为冰晶,留给宁昭的是一抹凄美的微笑。 “砰!” 宁昭的身子狠狠撞在城外的雪堆里,冰晶碎裂的脆响如针般扎进他的耳朵。 赤红色的灵气从雪堆中透出,很快便将积雪融化。 “还不够......”宁昭咧开嘴,咳出的血沫在雪地上绽开红梅,“老龙,借我力量!” 他猛地拔出魑灵剑,灵气逆着血脉倒涌,在体内炸开惊雷般的轰鸣。 宁昭拖着燃烧的剑站起,伤口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沸腾的灵气。 天空之上,呼延绝刚飞过城墙,就看到八首蛟龙的虚影正在宁昭背后凝出。 “有点意思。”呼延绝歪着脑袋笑道:“九窍境就敢强行动用伴生妖灵的力量,这是不打算活了啊!” “正好,我助你一臂之力!” 他哈哈大笑着,袖中厉火突然暴涨,随手一道火鞭就将宁昭身后刚刚成形的蛟龙抽得溃散。 “你的妖灵,也不过如此。”呼延绝步步紧逼,手中突然出现一柄白玉小剑:“刚刚忘了告诉你,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抽出你的记忆,找到剑经!” 第21章记忆 太子呼延绝手持白玉小剑,剑尖吞吐着细碎的流光。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跪在雪地里的宁昭,丹凤眼中满是志在必得的笑意:“小杂种,知道这是什么吗?四神剑之一的神明三尺,专夺已逝岁月,窃记忆化为己用。你就算死咬着不说,我也能从你脑子里把大荒剑经抠出来!” 话音未落,那柄白玉小剑“嗖”的一声刺入宁昭眉心。 刺骨的寒意瞬间顺着经脉蔓延,宁昭只觉识海猛地一震,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 “轰隆隆!” 惊雷在洪武阁穹顶炸响,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噼啪作响。 狂风裹挟着雨幕撞开半掩的木窗,烛火“噗”的一声熄灭,将阁楼第七层拽入浓稠的黑暗里。 宁昭猛地从轮椅上惊起,掌心深深掐进木轮边缘的刻痕。 穿越而来的灼痛感还残留在四肢百骸,眼前是刚苏醒时那片焦黑的横梁,他竟回到了初入异世的雨夜。 他想起二十一世纪的父母,想起车祸前母亲递来的热牛奶,想起父亲那句“路上小心”。 指尖徒劳地抓向虚空,却只攥住满手冰冷的雨雾。这方世界的风雨如此真实,却永远隔绝了他回家的路。 “未来还要困在这里……一辈子都要困在这里……” 宁昭喃喃自语,声音仿佛在脑袋里有了回音,不断回响,他越来越绝望……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开始如潮水般涌出。 他曾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子,父亲失踪后,不知从哪传来了他已叛国的消息。家族被抄家,母亲在他眼前惨死,烈火中他变成残废,被软禁在这方寸阁楼…… 终于,积攒的情绪如决堤之水轰然崩塌。 滚烫的泪水砸在烧焦的手背上,混合着雨水在青砖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他埋首于膝间,肩膀剧烈颤抖,却连放声痛哭都带着烧伤后沙哑的克制,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像受伤的幼兽在暴雨夜独自舔舐伤口。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逆着风雨站在门口。 清梦举着一盏油灯,火苗在风罩里明明灭灭,照亮她青灰色的宫裙下摆已被雨水浸透。 她身后的雨幕如帘,而她像捧着光的使者,一步步走进这无边的黑暗。 “小公爷,您又做噩梦了?” 少女的声音带着未脱的稚气。 她将油灯稳稳放在桌上,瓷盘与木桌碰撞出轻响。盘中码着四块方方正正的桂花糕,米白的糕体嵌着星星点点的金黄花瓣,蒸腾的热气里浮动着清甜的桂花香。旁边那碗姜茶正冒着袅袅白雾,褐色的汤汁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打雷的时候最容易惊梦了。” 清梦蹲下身,把桂花糕往前推了推,指尖触到宁昭冰凉的手背:“尝尝看?御膳房新做的,加了江南进贡的糖桂花。” 雨声不知何时小了些,只剩雷声在远处闷闷滚动。宁昭颤抖着拿起一块桂花糕,指尖刚触到松软的糕体,碎屑便簌簌落在掌心。 入口的瞬间,清甜的桂花香混着糯米的软糯在舌尖化开,那是他穿越以来尝到的第一丝甜意,竟比记忆中母亲做的点心还要暖人。 他小口小口地吃着,泪水却又涌了上来,不是因为悲伤,而是这突如其来的暖意太过奢侈。 清梦安静地看着他,忽然像只寻求依靠的小猫,轻轻趴在他膝头,仰起脸用温热的指尖替他擦拭脸颊。 “小公爷,” 她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然后伸出舌尖,轻轻舔掉他眼角的泪珠,“您的眼泪是甜的呢。” 宁昭猛地怔住。 窗外的闪电恰好划破夜空,照亮少女澄澈的眼眸,那里面映着他狼狈的模样,却没有半分嫌弃,只有纯粹的担忧与笨拙的安慰。 姜茶的热气氤氲了他的视线,桂花糕的甜香萦绕在鼻尖。 他看着清梦蜷在怀里的小小身影,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忽然觉得这被烈火与禁锢填满的人生,似乎也并非全然黑暗。 至少在这雷雨交加的夜晚,有这样一个人,用一块桂花糕的甜,舔去了他眼泪里的咸。 …… 画面如墨滴入水般晕染开,洪武阁的雕梁画栋在涟漪中重新凝聚。 宁昭扶着轮椅扶手抬头,檐角铜铃在穿堂风中轻晃,发出的却不是清脆声响,而是清梦与星禾拌嘴时银铃般的笑。 “小蹄子你天天带着这玉簪,是想把它磨成针吗?” 清梦的声音从窗外月洞门飘来,带着小姑娘特有的娇憨醋意。 宁昭搁下手中的书卷,能想象出她叉着腰的模样。 星禾的笑声像撒落的珍珠:“小公爷上元节送我的,我天天带着怎么啦?” 她晃了晃鬓边的白玉簪,簪头雕琢的并蒂莲在日光下流转温润光泽:“怎么,小公爷没送你什么吗?” “你住口!”清梦作势要追,木屐踏在石子路上发出“嗒嗒”声。 宁昭看着窗纸上两个追逐的影子,嘴角刚扬起笑意:“清梦,你过来!” 少女低头应着“来了”,蹦蹦跳跳地进了房间。 宁昭拿出一本小册子递了过去:“这是白蛇娘娘传。” 他指着封皮上用胭脂勾勒的白蛇,说道:“你上次只听了个开头,我把后面的故事补齐了……是个圆满的结局。” 清梦突然笑起来,眼泪砸在纸页上晕开血红色的斑点:“谢谢小公爷!我也有小公爷送我的礼物了……” 宁昭眼神一凝,发觉这一幕似乎不太对劲。 “我给过清梦故事的结局吗?”宁昭猛地回过神来,大喊道:“清梦!” 话音未落,宁昭猛地夺回小册子。 封皮上的白蛇突然扭动身躯,鳞片化作清梦的眉眼。左眼空洞的血窟窿里爬出细小的蛆虫,右眼角还挂着未干的血泪,被剪断的舌头在嘴角溢出粉白的泡沫。 “啊!”他惊得松手,册子掉在地上,白蛇的身影又窜到一旁的星禾身上。 少女正站在门边把玩玉簪,幽蓝的九幽厉火突然从她脚底窜起,瞬间吞噬了裙摆。 她张口想喊,却只发出嗬嗬的声音,五官在火焰中扭曲成焦炭,唯有鬓边的玉簪烧得通红,最终“叮”地一声断成两截。 “簪子!” …… 血雾突然弥漫了整个阁楼。 宁昭看见黑猫玄九高高跃起,脊背弓成满月状,爪间的符剑正要划破虚空。可那道幽蓝火焰比闪电更快,直接贯穿了它的肩胛——黑猫在半空中爆成漫天血珠,每一滴都化作上元节的礼花,在洪武阁穹顶绽放出妖异的红。 “上元节……” “上元节……” 宁昭的喃喃自语,撞在洪武阁的雕梁上,惊起梁间筑巢的燕雀。 燕雀从眼前飞过,六年前的上元灯影突然在瞳孔中清晰起来。 第22章神明三尺剑 义父青衫上的竹叶纹还在眼前晃动,那人将他放在轮椅上,掌心的魑灵剑尚带着余温。 “当你能握剑杀人时,就算通过了第一个考验。” 义父将魑灵剑送他,临走时用手指点了点他的眉心。 宁昭下意识抚上额头,却触到一片灼热,不是烧伤的痛感,而是某种深层记忆苏醒的征兆。 “考验?”他眉心的热流突然炸开,如同一道惊雷劈开混沌。 识海深处,覆盖着龟甲纹路的古朴书册仍在缓缓旋转,封皮上朱砂写就的“大荒剑经”四字苍劲有力,每一笔都似活物般扭曲蠕动。 “这是……大荒剑经?”宁昭愣住了。记忆中父亲留下的剑经并非此般形态,此刻它散发的威压与神秘气息,竟让识海泛起涟漪。 “哈哈哈哈!终于让我找到了!” 一声怪笑骤然炸响,太子呼延绝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识海迷雾中。他手持莹白如玉的神明三尺剑,剑尖正挑开书册封皮,丹凤眼中是志得意满的贪婪。 “宁昭,你藏得够深,但在神明三尺剑面前,你的记忆不过是待拆的书信!” 话音在识海深处炸开,宁昭只觉一股冰寒意识顺着剑身钻入眉心,如毒蛇游弋在记忆脉络间。 “你!你怎么能进入我的神识!” 宁昭的灵体在震颤。 神识乃修士魂魄根本,若被外力侵入轻则记忆崩解、灵智失常,重则魂飞魄散。 “我为什么不能进?”呼延绝把玩着手里的神明三尺剑,剑尖挑起一缕宁昭的记忆光丝:“此乃神明三尺,专夺已逝岁月、窃记忆化为己用。” 剑身莹光骤盛,剑脊符文亮起时,宁昭的童年记忆如电影般在剑刃流转:“有了它,我在你识海内进退自如!” 宁昭怒吼一声,凝聚灵体向着呼延绝冲去。 呼延绝嗤笑挥剑,白光过处,灵体左臂如残烛般崩解,剧痛让他整个灵体都泛起透明裂纹。 “要不是你死了这识海便会崩塌,我早一剑斩了你!” 呼延绝不耐烦地将灵体踹飞,靴底碾过记忆光带时,无数关于清梦与星禾的画面如血泡般炸裂。 宁昭被踢到一旁,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大荒剑经的书页在呼延绝指尖自动翻开,记载着生死造化的古字如萤火般跳跃,在识海光影中凝成实质。 “这是总章?”呼延绝的目光锁定第一页龟甲纹路,喃喃自语间指尖拂过朱砂字迹,“果然蕴藏着生老病死的大道!” 他兴奋地继续翻看,突然顿住动作,瞳孔因震惊而收缩,书页并非平面,而是如立体画卷般延展,露出隐藏在文字下的剑匣轮廓。 “原来剑经不仅仅是一本书,还是个剑匣!” 光影骤变,书册第二页浮现四把神剑的图谱,分别对应生老病死四字真言。 呼延绝的视线死死锁住第一幅图,赤红色剑身缠绕血丝,剑脊刻着“魑灵剑”三字古篆,正是宁昭所用的剑。 “这是第一章!生之道?魑灵剑?”他猛地抬头,丹凤眼中翻涌着贪婪火光:“原来你手里的魑灵剑就是剑经孕育的,那就请你一会给我吧!” “好!好一个大荒剑经!”呼延绝狂笑不止,“有了它,我必能突破灵台境,威压天下!” 当翻到第二章时,他翻书的动作陡然一顿,目光死死锁在第二页。 那里并非文字,而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图谱。 一柄白玉小剑悬浮于血色云海,剑身上刻满玄奥符文,正是他手中的神明三尺剑! “这是……”呼延绝脸色骤变。 神明三尺剑突然剧烈震颤,挣脱他的掌控,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书册。 图谱上的剑影与实体剑共鸣,发出清越剑鸣。 在宁昭震惊的注视下,神明三尺剑嵌入图谱凹槽,严丝合缝地归位,成为大荒剑经的一部分。书册封面的龟甲纹路骤然亮起,将剑身彻底吞噬,转而在宁昭识海深处凝结出剑柄虚影。 呼延绝失去对神剑的操控,识海反噬让他踉跄后退,难以置信地盯着宁昭:“不可能……我的神明三尺剑!” 宁昭望着识海中悬浮的双剑虚影——赤红的魑灵剑与莹白的神明三尺剑遥相呼应,大荒剑经的封皮在身后缓缓闭合,散发出的威压让呼延绝的气势瞬间萎靡。 “你还是先滚出我的识海吧!” 宁昭厉声喝道,识海中莹白的神明三尺剑应声出鞘。剑身划破混沌,带起万千符文残影,直刺呼延绝灵体心口。 此前被压制的憋屈与愤怒在此刻爆发,剑势裹挟着大荒剑经的威压,竟在虚空中凝出“死”字真言的虚影。 呼延绝瞳孔骤缩,想唤回神明三尺剑却只感到识海剧痛。 剑身与图谱共鸣的余波尚未平息,这记突袭又让他灵体震荡。 “噗——”灵体心口被洞穿,溢出的不是血,而是细碎的记忆光屑。 他踉跄后退,看着宁昭持剑逼近,不得不运转秘法舍弃部分灵体,化作一道幽蓝流光冲破识海壁垒,狼狈逃窜。 “呃啊!” 现实中的宁昭猛地呛咳醒来,意识回到了肉身。 眉心处的三尺剑印记发出清鸣,化作实体落入掌心,剑身尚带着识海争斗的余温。 他看向对面,呼延绝已是脸色铁青,嘴角挂着血丝,显然灵体受创让他精神萎靡不堪。 “杀了他!”呼延绝嘶哑着嗓子挥手,身后数位先天境高手瞬间扑上。 刀光剑影交错间,宁昭刚经历识海大战本就气血翻涌,此刻勉强挥剑格挡,手臂却被震得发麻。 眼看就要被乱刃分尸,天际突然传来癫狂的笑声—— “太子殿下,欺负我徒弟可不够意思啊!” 天际传来癫狂的笑声,只见一道灰袍身影踏着虚空而来。 此人赤着双脚,行走时脚下凭空显现出淡金色的阵法纹路,阵图随步而生,阵纹如影随形,竟是踩着阵法在空中漫步。 来者正是地牢深处那个下棋的老头,阵癫裴无算! 此刻他头顶三绺灰发梳成的歪髻散了一绺,露出半秃的脑门,原本浑浊的瞳孔此刻映着八卦光影,手中捏着黑白棋子在指尖旋转,竟凝成微型聚灵阵。 “老夫算着时辰该来接徒弟回家了,怎料你这太子爷还在这儿磨磨蹭蹭?” 他落地时随手一拍,掌下青砖瞬间浮现出困龙阵纹路,围攻宁昭的先天境高手刚踏入阵眼便被灵气弹飞。老头笑得胡子乱颤,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上次在牢里教那小子破九曲锁魂阵时,就知他是个好苗子。” 呼延绝看着老头脚下不断变幻的阵图,瞳孔骤缩。 这老疯子的法术全与阵法相关,难缠至极,当初还是他父亲至圣帝将他抓来关进了血煞牢。 “裴无算,你要插手此事?”呼延绝强压下识海剧痛,手按剑柄。 “插手?”老头突然收起指尖黑白棋子,怒气冲冲质问道:“我徒弟的识海被你戳了个窟窿,老夫不来摆个十面埋伏阵讨说法,就算客气了!” 他说话间抓起宁昭后领,脚下生阵如踏云梯,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踩着阵图腾空而起。 “太子还是先顾好自己吧!陛下要是知道你把神明三尺剑玩丢了,怕是得请你去魔渊面壁喝茶!” 第23章拜师 三日后,裴无算带着宁昭在大清江北岸停下了脚步。 他们这几日总算是摆脱了追兵,今日就在江边修整。 风裹着雪沫子往领口钻,宁昭拢了拢身上的青袍。 这是从张沉储物袋里翻出的,料子上乘,却总透着股阴柔的香粉味,让他很不喜欢。 他坐在江边的磐石上,看千里冰封的江面像条僵死的巨蟒,一直铺到水天相接的地方。 前世背过的那句“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突然涌上心头,只是此刻他身边没舟,也无蓑笠,只有一身洗不净的血腥气和透骨的孤独。 清梦死在雪堆里的样子,星禾化作冰晶时的微笑,玄九焦黑的残骸……这些画面像钉在了眼睛中一般,每次眨眼都刺得他眼眶生疼。 “小子,摆着张棺材脸给谁看?” 裴无算趿拉着草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将刚抓来的野味扔在一旁,不知从哪摸来根枯枝,蹲在宁昭身边扒拉雪面,露出懂得硬邦邦的地面,又画出歪歪扭扭的阵法。 “先吃点东西!” 阵法画完,裴无算往阵眼处插了块灵石。 “砰!” 一团火焰自阵法上燃起。 “老头子我一把年纪,又要打猎,又要做饭,可怜呐!” 他暗示宁昭啥也不干,手里的活却没停,没一会儿,两只野鸡便被架上了火堆。 宁昭没吭声,只是望着江面的冰层发呆。 裴无算头顶的三绺灰发又散了一绺,像只炸毛的老母鸡,半秃的脑门上沾着片雪花,却浑然不觉。 他看宁昭还是这样,叹了口气:“江湖路,本就是独来独往的道。” 说着,他用枯枝敲了敲冰面:“你看这江,表面冻得瓷实,底下的水却没停过。人啊,要是总盯着冰面上的窟窿,迟早得冻死在岸边。”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宁昭,浑浊的瞳孔里映着宁昭的身影:“清梦和星禾的仇,玄九的命,你想报吗?” “想。”宁昭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做梦都想。” “想就别耷拉着脑袋!”裴无算突然拔高声音,枯枝在雪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太子是什么人?先天境巅峰,手里握着九幽厉火,背后还有整个大虞王朝的势力。你现在是什么?九窍境七层,就算有道体傍身,拿什么跟他斗?拿你这张苦大仇深的脸吗?” 宁昭猛地抬头,赤黑的右眼闪过一丝厉芒。 “变强。”裴无算扔掉枯枝,拍了拍手上的雪:“只有变强,强到他不敢动你,强到你能把他欠的债,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江风卷起宁昭额前的碎发,他看着裴无算布满皱纹的脸,突然想起在洪武阁的六年,义父临走时的叮咛,清梦和星禾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玄九在那破庙中对他的指点…… 喉头一紧,他猛地跪下身,对着裴无算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宁昭一拜!” 雪地被额头撞出三个深坑,冰冷的雪粒渗进衣领。 裴无算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胡子乱颤,缺了半颗的门牙漏着风:“好!好!老夫这辈子收的徒弟不多,你就算是关门弟子了!” 他伸手去扶宁昭:“你如今既然拜我为师,我也要了解了解你的实力,且说说,如今是何修为境界?” 宁昭敛袖一揖,语气沉稳:“回师父,弟子目前是九窍境七层修为。侥幸在机缘巧合下觉醒了道体烛血九鳞身,此外还觉醒了阴阳双生瞳,睁眼可洞察气血流转、招式轨迹,闭眼能感知天地灵气、破除幻术。” 说到此处,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魑灵剑的剑鞘,喉结轻滚,将到嘴边的“伴生妖灵八首蛟龙”又咽了回去。 他心中暗自思忖,八首蛟龙生来八首,其中七首皆被斩,光是梦里所见的庞然虚影,便透着上古洪荒的威压。而且这老龙还能将普通修士改造成道体之基,太过惊世骇俗,玄九曾告诫他,伴生妖灵是修士最大的机密,尤其这蛟龙来历成谜,还是不说为好。 “好在八首蛟龙助我重塑道体,又在大战时连番现身,耗损了太多本源,如今在识海深处沉睡,连一丝气息都不透,不说也没人知道……” 念及此,他抬眸望向裴无算,神色坦然:“只是弟子入门尚浅,虽有道体加持,却对功法运用、阵法之道一窍不通,还望师父多加指点。” “烛血九鳞身?阴阳双生瞳?”裴无算眼睛一亮,像捡到宝的老财迷:“道体啊!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怪不得你能这么快解开地牢里的阵法!”他绕着宁昭转了两圈,啧啧称奇,“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 他越说越兴奋,干脆拉着宁昭坐在了篝火旁,一边翻动炙烤的野鸡,一边关心道:“你这孩子,身世倒是坎坷。说说吧,你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昭回忆起他的身世,将父亲宁国公的事缓缓道来。 “我父亲宁展,本是当代剑圣,先天境巅峰的修为。六年前先帝失踪,八王守在各自封地各自为政,乱局渐生。父亲被派往鹿州平叛,谁知一去便杳无音讯,后来竟传出他通敌叛国的流言,三大门派受朝廷指使,一夜之间血洗宁国公府。” 宁昭指尖摩挲着腰间魑灵剑的剑穗,喉结滚动着,声音里像是沉了股冰碴子:“父亲死后,义父方山成了继任剑圣。是他在府破人亡时把我送到洪武阁七层,还留下这把魑灵剑……” “方山……”裴无算捻着胡须喃喃自语,“倒是听过这个名字,一手落日剑诀使得出神入化。只是你父亲失踪这事,透着蹊跷。先天境巅峰强者,哪能说失踪就失踪?” 宁昭抬眼望向被风雪切割的天幕,赤黑的右瞳里映着碎雪:“所以我得去找我父亲,是生是死总得有个说法……还要报仇……” “那是当然!”裴无算一边拨弄野鸡,一边劝道:“但归根结底,你还是要提升自己的实力。” “师父,那我接下来该怎么修炼?” “修炼?”裴无算摸了摸半秃的脑门,“大荒剑经你得接着练,那是一品功法,威力无穷,不过嘛……”他话锋一转,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书册,封面写着四个褪色的大字,九章算术。 “师父,您给我这个干什么?”宁昭接过书册,一脸疑惑。 “干什么?”裴无算瞪了他一眼:“学阵法啊!老子江湖人送外号阵癫,当然要教你阵法啦!阵法是万法之基,不管是炼器、炼丹,还是修炼,都离不开阵法。你看你跟太子打的时候,要是懂点阵法,何至于被他逼到那份上?” 他指着书册:“阵法的基础是什么?是算术!没有扎实的算术功底,就算给你再好的阵法图,你也摆不明白。这九章算术你先看着,把里面的算理吃透了,再来找我。” 宁昭翻开书册,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算题,不由得一阵头大。没想到不管在哪个世界,数学都是逃不开的坎。 “师父,这……” “别嫌麻烦!”裴无算打断他:“想变强,就得下苦功夫。当年老夫为了研究一个破阵,可是在坟地里蹲了三天三夜,啃着冷馒头算步数。” 他拍了拍宁昭的肩膀:“先吃饭吧,吃饱了咱们去鹿州,你不是要找你父亲失踪的线索吗?正好路上我教你阵法!” 宁昭点点头,将《九章算术》小心翼翼地收进储物袋,又看了一眼冰封的江面。 雪还在下,但他觉得心里的寒意似乎少了些。 第24章江元城 宁昭跟着裴无算一路南下,朝着鹿州的方向行进。 这日,他们到了一座名为江元城的城镇。此城坐落在大清江畔,是南北往来的重要物资枢纽,平日里商贾云集,热闹非凡。 刚到城门口,宁昭就看到城墙上贴着两张鲜红的通缉令,上面的画像赫然是他和裴无算,旁边还写着“钦犯宁昭,弑杀宦官,盗取国宝”,而裴无算的画像则配着“同党阵癫,妖言惑众,擅破皇陵”的字样。 宁昭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魑灵剑。裴无算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两副面具,递给宁昭一副。 “戴上吧,这是幻容面具,戴上之后可以变幻出不同的样貌,能躲过通缉。” 裴无算一边说着,一边将面具戴在自己脸上。原本半秃的脑门和杂乱的胡须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普通中年男子的脸。 宁昭依言也戴上面具,只觉得脸上一阵微凉,对着江面一照,自己也变成了一个黝黑的少年形象。 两人相视一笑,便大摇大摆地朝着城门走去。 而就在此时,城楼之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盯住了宁昭。 宁昭并未察觉头顶投来的视线,只顾着低头跟着裴无算穿过熙攘的人流。 可城楼上那人却眯起眼睛,死死锁住他的背影,正是窦小宝。 前几日宫变混战里,窦小宝趁乱杀了所有见过他与宁昭同行的人,又将自己的衣袍撕得破破烂烂,装成侥幸逃生的小太监。 更诡异的是,自那日后他神识里多了个自称“苍蚺老祖”的残魂。这残魂不仅点拨他修炼苍蚺肉骨功,还将诸多阴狠武学倾囊相授。 窦小宝的实力便如坐火箭般飞涨,很快引起了太子呼延绝的注意,不仅给了一些赏赐,还被钦点为江元城的镇守太监,明面上镇守关卡,实则暗中搜寻宁昭的踪迹。 此刻他之所以能从茫茫人海中发现宁昭,全因残魂在识海里猛地一跳:“就是他!那小子身上有咱家妖灵本源的气息!” 窦小宝低头摩挲着腰间镇守太监的令牌,嘴角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裴无算带着宁昭穿过江元城熙攘的街道,径直朝着城西走去。这江元城作为大清江上的重要物资枢纽,不仅商贾云集,更因连接着几处灵脉,暗中设有专供武道修士交易的坊市。 此刻日头偏西,街边摊贩正支起写着“灵器”“丹药”的幡旗,空气中渐渐弥漫开灵草与妖兽精血混合的独特气息。 “瞧见那座青石牌坊没?”裴无算用枯枝指了指前方刻着“淬灵街”三字的牌坊:“这里便是坊市入口。你如今九窍境七层,往后修炼需得一些丹药稳固境界,我教你布阵也需要锁灵藤、赤铜钉等等材料,正好在此处一并采买。” “好的师父!”宁昭听到裴无算的话,心里暖暖的。 两人刚走进坊市,便有摊贩捧着木匣凑上来:“两位贵客,我刚抓了一个三阶妖兽的妖灵,可作为伴生妖灵,也可炼制丹药!” 宁昭看着匣中流转着幽光的妖灵,想起八首蛟龙需吞噬妖灵恢复,刚想开口,却被裴无算拽到一旁。 “别听他忽悠!”老头压低声音:“你已觉醒伴生妖灵,用不着这种垃圾货,用还是用聚气丹温养经脉。” 说着便领着他在一个摆着杂物的摊位前停下。 裴无算蹲在摊位前,三根手指在储物袋里捻了半天,才抠出两枚灰扑扑的下品灵石,往摊主面前一推:“来两斤赤铜钉,再要半捆引灵草。” 那摊主是个络腮胡大汉,低头看了看灵石,又瞅了瞅裴无算补丁摞补丁的袖口,眉头皱得像个疙瘩:“老兄,我这赤铜钉可是精锻过的,两枚灵石连零头都不够。” 裴无算顿时把眼一瞪:“这还不够?我上次只花了两枚灵石就买了五斤!” 络腮胡大汉呵呵一笑:“我在这淬灵街卖了大半辈子东西了,你说这价是十来年前的吧?” 裴无算咂咂嘴,没反驳,他上次来坊市还真就是十来年前,后来就被抓进地牢了! 没办法,裴无算手悄悄往储物袋里又掏了掏,结果只摸出半块碎成三瓣的劣质灵石,往桌上一丢还骨碌碌滚出老远。 “就这些,你就说卖不卖吧!” “卖不了,咱是小本买卖,你这些,我顶多给你一斤赤铜钉!” 宁昭在一旁看得直乐,刚想开口,就见裴无算突然把袖子一甩,指着摊位角落里一块黑漆漆的阵盘:“那破玩意儿送我得了,算添头!” “本来钱就不够,还想让我送你东西?”大汉被他缠得没辙,正要发作,宁昭却抢先一步掏出枚白莹莹的中品灵石,往桌上一拍:“老板,这个够不够?再给我两块紫纹晶!” 灵石落地的瞬间,整个摊位都亮了几分。 裴无算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震惊转头看向宁昭:“你...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藏了这么多宝贝?” 络腮胡大汉早笑得见牙不见眼,赶紧把赤铜钉、引灵草一股脑往布袋里装,还额外塞了两把镇魂香:“贵客您稍等,紫纹晶我给您挑最大块的!” 裴无算看着宁昭随手将赤铜钉、引灵草塞进怀里的储物袋,那储物袋上还刻着东宫的祥云纹,顿时一拍大腿:“好家伙!合着东宫那几个阉狗把家底都给你了?早知道让你先付钱啊!” 老头一边絮絮叨叨地埋怨,一边盯着络腮胡大汉的动作:“那个阵盘!你送不送?” “送!”这回络腮胡大汉爽快了不少,随手从落满灰尘的竹筐里拿出阵盘放在了桌子上。 “嗯!”裴无算矜持地将黑漆漆的阵盘塞入储物袋,转身带着宁昭向着坊市里面走去。 “再去买点丹药!”裴无算走在前面,眼神扫过两边鳞次栉比的摊位,丝毫没有止步的意思。 边走他还边嘱咐宁昭:“丹药可不能在小摊子上买,不仅品质无法保证还可能有毒性,我见过个愣头青,贪便宜买了淬体丹,结果丹毒入体,半边脸都烂没了。” 说着他脚步停在了一栋三层阁楼前,指了指门头挂着的赤金葫芦说道:“得来回春楼这种正规大商铺,至少有丹师坐镇,毒丹概率低些。” 两人迈进回春楼,裴无算往丹药柜台前一站,指着琉璃匣里泛着棕色的药丸开口:“来一百颗聚气丹,要丹师亲手炼的。” 掌柜的是个戴瓜皮帽的瘦子,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算盘:“二枚中品灵石。” 老头立刻把眼一瞪:“抢钱啊!以前一枚中品灵石能买三匣!” “我们这可是正经丹师炼制的,不仅安全,药效还要比别家多出两成来!”掌柜说着,招呼一旁的小侍女:“你去给这位贵客装100枚聚气丹!另外再送二十包活血散!” “嗯,这还差不多!”裴无算缕缕胡须,满意地看向宁昭。 谁料宁昭在储物袋里摸了半天,最后只尴尬地捏出五枚灰扑扑的下品灵石。 掌柜的眼神立刻变了,皮笑肉不笑地说:“客官这是消遣在下?我回春楼虽小,背后可站着江州第一门派的春江山庄呢。” 裴无算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小子难道是打肿脸充胖子?正想开口圆场,就见宁昭从怀里掏出个锦盒。 盒盖掀开的刹那,一颗拳头大的珍珠滚出来。 珠身流转着七彩光晕,正是从樊公公暖阁顺来的南海夜明珍。 这珠子往柜台上一放,整间铺子瞬间亮如白昼,连后堂打瞌睡的老丹师都被晃得睁了眼。 掌柜的瓜皮帽“啪嗒”掉在地上,哆嗦着把聚气丹匣子往前推:“客官您说笑了!这是丹师亲炼的聚气丹,二十包活血散,小的再额外送十枚凝神丹!” 裴无算凑过去瞅了瞅,见丹药表面果然浮着淡淡丹纹,这才哼了声:“算你识相。” 第25章初识阵法 两人走出回春楼,老头又拽着宁昭拐进一条卖文房四宝的巷子。 “还有符纸,画符你也得学。”他拿起摊位上一叠泛黄的符纸,指尖沾了点唾沫搓了搓纸纹:“画符本质就是微型布阵——用灵墨代替灵石,在方寸纸间勾勒阵眼。你看这赤焰符,笔锋走势地按离卦火行来。” 这种普通符纸也就让你练练手,要实战还是得用云纹纸。 他说着,拿起来一摞泛着银色纹路的雪白符纸。 宁昭摸着细腻的云纹纸,想起在洪武阁背过的符道基础,确实提到过符阵同源。 裴无算见他若有所思,又拿起一锭黑得发亮的墨锭:“这乌麟墨的买,用妖兽麟角磨的,画出来的符威力要强一些。” 裴无算一边介绍一边采购,零零散散买了十几种符纸和灵墨,每一种都有不同的特性,适合不同的符篆。 摊主算了算价格,报价五枚中品灵石,老头刚想还价,宁昭又从张沉储物袋里摸出一枚玉佩,往桌上一拍…… 一个时辰后,两人才从淬灵街出来,直接找了家客栈落脚。 “这江元城有几条灵脉汇聚,城外有灵气足的洞府能租。”裴无算推开客房门,絮絮叨叨没停:“不过价格贵得吓人。你就算有钱,也不能可着劲儿糟践,不如花在提升实力上。” “那洞府多少钱?”宁昭问。 “最少一个中品灵石一天!”裴无算伸出三根手指,脸上带着点显摆:“想当年我去天元城,城主都亲自接待!那种三个极品灵石一天的顶级洞府,我想住就住!” 宁昭听着直乐。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裴无算那张易容的脸上,竟把这张普通的脸映得有点滑稽。 “你手里到底有多少灵石?”裴无算见他笑,有点不乐意了。 宁昭一愣,他还真没数过。 看他张口结舌的样,裴无算翻了个白眼:“你师父我像讹钱的吗?要不是被关地牢十几年,你那点钱我都瞧不上!就现在,只要我回家族,百倍千倍都能给你弄来!” 宁昭看老头子明显是被刚才坊市的事刺激到了,赶紧赔笑:“不是的师父,我是真没来得及数!” “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没时间数?”裴无算不信。 宁昭无奈,把怀里的储物袋掏出来递过去:“您看看。” “哼,跟老夫学阵法,头一件事就是学数数。”裴无算接过袋子,得意地显摆道:“老夫有绝技,看一眼就知道数量,不用清点,回头教你!” 他刚把袋子捏在手里,就见宁昭又从腰间摸出个储物袋:“刚才那个是张沉的,这个是王忠的。” “那接着看!”裴无算哼哼着接过第二个袋子,还没焐热,就见宁昭又摸出第三个:“这是樊公公的……” 不等他伸手,宁昭跟变戏法似的,又从腰间拽出七八个储物袋:“这是地牢混战时候,玄九趁乱弄的,说好平分的。” 提到玄九,宁昭声音低了点,但没停,又从脖子上摘下条项链:“这上面还有三个储物戒指,也不知道宫里谁的。最好那个是樊公公的,本来被我踩进地砖里了,结果被玄九要走了……” 裴无算手里攥着一堆储物袋,眼睛瞪得像铜铃,半天憋出一句:“你……这是把宫里太监的家底全端了?” “算了算了,这些东西你自己抽空整理吧,今天老夫就教你阵法入门!” 裴无算将一叠泛黄的草纸拍在桌上,抠了抠半秃脑门,指着一道鸡兔同笼题:“阵法入门就是算术。你看这题,笼子里鸡兔共三十五头,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宁昭盯着题发愣:“师父,这和阵法有啥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裴无算拿着毛笔敲敲桌子:“阵法就是用灵石摆笼子,灵气当头足。比如最简单的两仪阵,得算清阴阳两极的灵气流量,算错了轻则阵破,重则炸灵脉。” 老头说着,将草纸归拢起来,足足有一小沓:“这是你今天的算数题,等会自己去做,现在我教你最实用的阵法,聚灵阵!” 聚灵阵是武道修士最基础的辅助类阵法,核心作用是汇聚天地灵气,形成局部灵气场,加速修炼效率或温养灵草、法器,是最常见的阵法之一,宁昭立马就来了兴趣。 就见裴无算从怀里摸出两把引灵草,在桌上摆成十字:“看好了,这是聚灵阵的雏形。两根灵草当阵眼,得按天三生木,地八成之的数理摆放。” 他手指突然戳向宁昭手背:“走神了?聚灵阵的灵草间距必须是三尺八寸,多一分灵气溢散,少一分聚灵不畅。就跟算鸡兔足数一样,得卡准了数。” 宁昭揉着发红的手背,问道:“阵法不都是用灵石摆放吗?怎么还灵草?” 在宁昭的认识中,阵法似乎都是用灵石作为节点,用导灵的金属或者灵石碎屑作为中介,从没想过灵草竟然也能布阵! “蠢!”裴无算瞪了眼宁昭:“你这是庸才的想法!阵法是什么?就是模拟天地大道的运行规则为我所用,灵草灵石又有什么区别?当然是选择最合适的!” 他说着,又拿起毛笔开始在纸上画阵图。 宁昭看着那些阵图,弯弯曲曲的线条看似随意,却隐隐透着规律,每个交点都标着数字。 “这是聚灵阵的简化版,只需要天、地、人三才位。”裴无算唾沫横飞:“乾一、兑二、离三……每个卦位的灵石数量都有算法,少一枚就成了困死自己的死阵。” 他突然扔过三枚下品灵石:“现在灵草我摆完了,你来摆灵石。天、地、人三才位,灵石数量得是奇数,且人位灵石数必须是天地之和的平方根。算错了,这屋子就炸了。” 宁昭捏着灵石在手心摩挲,他刚把一枚灵石摆在人位,裴无算就伸出手拦住了他:“错了!天位一枚、地位三枚,人位该是根号四,也就是两枚!”话音未落,桌上的引灵草突然冒起青烟,吓得宁昭往后一滚。 “记住了!”裴无算捡起烧焦的草梗,“阵法是死的,数是活的。明天开始,每天算一百道算术题!” 窗外月光爬进窗棂,照见宁昭对着算筹唉声叹气。 穿越前要学数学,穿越后还要学,那我这不白穿越了吗? 第26章半日清闲 宁昭发现晚上做题,睡觉会睡得特别香。 等他起床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房间里没有人,裴无算留下了一张纸条:“我去拜访老友,桌上有一百道题,做完了你就可以出去玩了!” 宁昭看向桌子上的草纸,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武道世界不应该是打打杀杀,打坐练气吗?这不是他想要的世界。 宁昭无奈,拉过椅子来开始做题,直到了中午才完成。 伸了个懒腰,他拿出那堆储物袋,开始清点起最近的收获来。 各种灵石上千枚,武器十几把,内功武学书籍七八本,还有见过没见过的丹药灵草也有一小堆,宁昭咂咂舌,感叹被他干掉的太监真是善于收刮民脂民膏。 他将日常能用到的财货放进一个储物袋挂在腰间,又把比较珍贵的物品放在一枚储物戒指里贴身保存。 清点完毕,心情大好,宁昭便哼着歌走出了客栈,向着淬灵街走去。 冬日正午,暖阳当空,淬灵街覆着层薄雪的青石板被踩得发亮。雕花木檐下悬着灯笼,路边灵器坊、百草堂的锦旗沾着雪沫子轻晃。 他一路边走边看,灵草摊子前,竹筐垫着新棉絮,灵草裹着蜡纸摆得齐整,旁边兵器铺的独臂掌柜正用鹿皮擦剑,铜盆里的雪水映着剑身寒光。檐角冰棱融化的水珠砸在青石槽里,笼中待售的灵雀扑棱翅膀想要酌一酌。 宁昭走到一个卖妖兽肉的摊子前,这摊子支着竹架,风干着不知道是什么灵兽的大腿肉,摊子里烤肉滋滋作响,混着隔壁面馆飘来的肉汤香,让人直流口水。 他忙了一上午,正饿得慌,便直接掀开摊子前的棉帘钻了进去。 摊主是个丰腴大娘,抄起把骨刀在冻肉上削下两大片:“客官要几分熟?咱这是风干三年的雪鬃狼腿肉,炭火一烤外焦里嫩!” 宁昭挑了个临窗的木桌坐下,看着大娘将肉片往铁网上一放,油脂遇火腾起蓝汪汪的火苗,肉皮瞬间烤得酥脆,露出底下粉红的肌理。 他接过撒满香料的烤肉,牙齿刚咬开焦脆的外皮,滚烫的肉汁就顺着嘴角往下淌。 肉质紧实却不柴,带着雪狼特有的野性香气,混着炭火的焦香在舌尖炸开,饿了一上午的胃瞬间被熨帖得舒服。 刚咽下第二口,邻桌两个穿皮袄的刀客把酒碗重重一磕,粗嗓门穿透了肉片的滋滋声: “……听说了吗?北境三王上个月屯了十万石粮草,怕是要趁着圣帝失踪闹事儿。”络腮胡刀客灌下一口烧刀子,闷声叹了一口气:“那三位王爷守着边关几十年,手里握着天下最精锐的黑甲军,现在连蛮族的贡品都截了!嘿,说是备战需要,谁信?” “何止啊!”对面的刀客压低声音,皮袄领口蹭着油光锃亮的狼腿骨:“我昨儿在黑市听见消息,太子为了凑灵石买通南疆蛊师,把宫里的护城灵脉都押给商会了!” 他突然警觉地扫视四周,竹筷敲着碗沿:“那灵脉可是大虞的气数根基,押出去跟割地求和有啥区别?” “嘘!”另一人慌忙灌了口酒:“这话也敢乱说?不过说真的,现在这天下啊,就跟咱烤的这肉似的,看着油汪汪,底下早被炭火烤得焦糊了……” 宁昭撕着狼腿骨上的脆骨,听着邻桌压低的议论声看向窗外。 窗外的雪又飘起来,落在竹架上的肉干上,却掩不住这坊市里弥漫的肉香与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他家族被灭,也不过是天下风雨飘摇的小小缩影,自从至圣帝失踪,太子修为不足难以压服各方豪强,这天下就有了倾颓之势。 北境三王,曾是抵御蛮族的铁壁,如今却在雁门关外筑起三丈高的粮草壁垒。宁昭曾听说过,黑甲军的战马只吃北境独有的“玄冰草”,如今十万石粮草足够养十万铁骑三月,那可是能踏平中原的战力。 南疆三王,本是开疆拓土的先锋,此刻却在十万大山里圈养蛊虫。刀客没说的是,南疆密林里的“万蛊窟”夜夜传来异声,有商队路过时看见毒雾遮天,连百年古树都枯死成片。 东方齐王守着万里海疆,却在碧波海的无数岛屿上开荒种粮。宁昭曾在洪武阁见过海图,那些岛屿星罗棋布,若屯满水师,足以截断大虞七成的漕运。 西方秦王更在秦岭深处修了座“铁浮城”,用精铁浇筑的城墙能挡住灵台境修士的全力一击,所图何事不言自明。 “呵呵!”宁昭摇头笑了笑,将最后一块肉送进嘴里,原本香气四溢的肉不知为何却泛出淡淡的苦涩味。 他付了钱走出小摊,漫无目的地在淬灵街上闲逛,忽听有人吆喝:“收兵器!破铜烂铁都换灵石!” 宁昭闻声转头望去,就见一个门楣上写着“锻器阁”三个烫金大字的二层店铺,匾额下挂着串铁剑风铃,风一吹就叮当作响。 想到自己手里有十几把武器,留着也无用,宁昭便走了进去,打算卖掉。 推门进店,一股混杂着檀木熏香与金属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楼大堂光洁如镜的青石板上不见半丝杂物,东墙根立着几架黑胡桃木兵器架,每件兵器都擦拭得锃亮,西墙是整面墙的玻璃展柜,从下到上三层分别陈列着不同等阶的长刀,刀刃统一朝右,刀柄缠着的深紫丝绦长度分毫不差。 “客官里边请!”一个穿着浆洗笔挺的青布褂子的老匠人,从屏风后转出来。他胡须修理得一丝不苟,仿佛是用尺子丈量过一般,一只眼带着一枚奇怪的镜片,双手戴着手套,手里还捏着块刚打磨好的剑胚。 “客官是来看武器?我这里刀枪棍棒、斧钺刀叉,低阶中阶高阶各种武器齐全,还可接受定制。” “我来卖武器。”宁昭直接打断他,将储物袋里的兵器倒在乌木柜台上。 七八件兵刃码放整齐,有刻着缠枝莲纹的蚀骨匕、两件一模一样的赤铜剑、嗲这倒刺的蛇骨鞭,带有血色印记的斩首刀。 老匠轻咦一声,右眼的镜片嗡嗡作响,戴白手套的手指依次拂过兵器,指尖在蛇骨鞭的毒牙纹路上顿了顿。 “这鞭子用白蚺脊骨做芯?” 他拿起鞭子对着侧窗的天光细看,鞭子上的暗纹在日光下透出淡淡的红光。 他转向宁昭,轻声问道:“阁下这鞭子......怕不是从宫里来的吧?用白蚺的脊骨做的武器,也就宫里才能有。” 宁昭没吭声,这鞭子还真就是王忠的武器。 窗外的雪突然变大,扑簌簌落在锻器阁的青铜风铃上。 老匠人将鞭子往外推了推,小声说道:“阁下赎罪,这宫里的东西,我们不敢收,收了也卖不出去!” 宁昭有点意外,却也没强求,将其他几个武器卖了,便将鞭子装回储物袋,离开了锻器阁。 他刚离开,那老匠人便快步走回后堂,对着一个年轻伙计说道:“快去报官,就说通缉犯宁昭被我们寻到了!” 宁昭对于锻器阁里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当他走到一处无人的小巷时,几个身穿黑色披风的人将他前后围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