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嫁残王,夺皇权!重生医妃赢麻了》 第41章:皇后的好意 但是很快,方嬷嬷就为自己的这个决定而后悔。 因为她在一旁做示范,可是云知鸢却只低着头处理药材,只时不时就瞥几眼,其余时间压根儿就把方嬷嬷当成了空气! 可偏偏方嬷嬷又不敢说个“不”字,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做着示范,唱着独角戏。 半晌过去,方嬷嬷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云知鸢头也不抬,说道:“方嬷嬷今日辛苦了,先去休息吧。咱们明天再继续。” “明天还……”方嬷嬷眉头一皱,有些期待地问道,“明日,王妃就愿意学规矩了?” 云知鸢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道:“我现在不是就在学吗?” 方嬷嬷喉咙一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有丫鬟前来禀报道:“启禀王妃,谭嬷嬷来了。” 一听这话,方嬷嬷吓得差点跳脚,“坏了,莫不是皇后娘娘让谭嬷嬷来抽查的?” “不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云知鸢拍了拍手上的药渣,让采莲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衣物,这才吩咐让谭嬷嬷进来。 谭嬷嬷刚一进门,就皱了皱眉,行了礼后就佯装不经意道:“王妃的房间……怎么会有这么浓的药味?莫不是王妃的身子出了什么状况?” 云知鸢悠哉悠哉地喝着茶,说道:“这也没办法,谁让王爷身子不好呢?我这个做王妃的,当然也希望王爷身体康健,所以才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王妃真是有心了。”谭嬷嬷说着,又看向了方嬷嬷,“方嬷嬷也在此,想来应该有在尽心尽力地教王妃规矩吧?” “这……这是自然……”方嬷嬷硬着头皮说着。 谭嬷嬷还要再说,云知鸢直接放下茶杯,道:“母后这才让方嬷嬷教了我几天?谭嬷嬷就这么急着来看成果?” “王妃息怒,老奴也只是问问罢了。”谭嬷嬷没再提这事。 毕竟京城里谁都知道,这位庸王妃其实出身乡野,最是没规矩的人。 若是要让她将规矩学透,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那你这是来做什么的?”云知鸢可不认为谭嬷嬷是闲着无聊来串门的。 谭嬷嬷说道:“皇后娘娘听闻了王妃前些日子回门时,不小心损坏了皇后娘娘赏赐的镯子。皇后娘娘体恤王妃,便让老奴又重新送了一对镯子来。” 说着,她便招手让身后的宫女走了上来! 宫女承上一直锦盒,只见里面放着一对掐丝并蒂莲的金镯子。 云知鸢只看了一眼,眼睛就亮了。 谭嬷嬷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她说道:“皇后娘娘听闻王妃喜欢金银珠玉,便特意给王妃挑了这对并蒂莲金镯,也取并蒂莲的夫妻同心之意,希望王妃与王爷日后同心同德,和和美美。” “母后还真是有心了。”云知鸢笑得灿烂,她拿着手镯把玩,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谭嬷嬷看在眼里,心中对云知鸢多了几分轻慢,如此眼皮子浅的乡野村妇,想来,也做不出那种阴谋算计,逼得云大小姐不得不离京躲避的事情。 只不过谭嬷嬷对云知鸢的怀疑少了,心里对云妙容几人的怀疑自然就多了。 “听闻前些日子王妃回门时受了委屈。”谭嬷嬷说道,“王妃如今是庸王妃,若是受了委屈,大可以请皇后娘娘做主。” 云知鸢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暗示,一脸无辜地说道:“爹爹说了,那都是误会罢了。而且我想,爹爹应该也做不出那种故意损毁御赐之物的事情。” 听闻此言,谭嬷嬷越发觉得这云知鸢蠢笨憨傻。 “是误会便好,若云尚书是故意的,那可就……”谭嬷嬷故意拖长了声音。 云知鸢恍若未觉,急切解释道:“爹爹他当真不是故意的,他怎么可能故意损毁御赐之物,又损坏了太子所赐之物呢?” 眼瞅着云知鸢不像是在说谎,谭嬷嬷一下子便笑了。 “王妃有一番孝心,的确难能可贵啊。”她说道,“可是王妃知道维护云尚书,云尚书的眼里却未必有王妃。” 听闻这话,云知鸢就知道云远山那几个不声音的肯定又做了什么。 然而不等云知鸢说话,谭嬷嬷又说道:“老奴该回宫去回禀皇后娘娘了,老奴告退。” 云知鸢挥了挥手,采莲立刻走上前,送谭嬷嬷等人离开了。 “方嬷嬷,你也看到了,母后似乎不怎么关心我的规矩学的如何,所以你大可不必这么忧心。”云知鸢摩挲着金手镯,道,“明儿再来吧。” 方嬷嬷一听,也没了办法。 只能唉声叹气地行了礼,又唉声叹气地走了。 等方嬷嬷离开后,云知鸢才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金手镯上。 不得不说,皇后这次赏的东西着实是赏到了她的心坎儿上。 只是…… “王妃,人已经送走了。”采莲低声说着,“谭嬷嬷此行,只怕不是送东西那么简单。” “是啊,没那么简单。”云知鸢扬了扬手里的金手镯,冷笑道,“送我一份绝嗣大礼,只不过这礼也太重了些。” 采莲陡然瞪大了双眼。 片刻过后,云知鸢带着金手镯找到了燕归尘。 她将金手镯放在桌上,说道:“皇后命人送来的东西,猜猜是什么好东西?” 燕归尘瞥了她一眼,“不知。” “真没意思。”云知鸢撇了撇唇,她坐下说道,“皇后关心你的身子,怕你有子嗣,今日便特意让谭嬷嬷送来了这绝嗣的手镯。” “她怎敢如此?”燕归尘眼中有寒芒闪过,他如今已经成了废人,可皇后却还是怕他会有孩子…… 是不是非得要自己死了,那些人才甘心? “兴许是因为那块圆帕吧。”云知鸢从头上拔下一根细簪,拿着手镯捣鼓着。 “在他们眼里,你能与我圆房,说不定还真就能生出孩子来。”云知鸢说道,“王爷,我今日可是受了你的牵连。” 这金手镯做得精美,一层一层的掐丝工艺像网一般包裹着镯身。 不多时,只听得“咔哒”一声,镯子上极小的机关被触动,几颗小圆珠子滚了出来。 云知鸢撵起一颗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后嫌弃地说道:“这是麝香,里面还参杂了不少寒凉之物,一起炮制而成。这东西药性猛烈,又寒凉至极,若是长久放在身边,会导致女子不孕。” 第42章:绝嗣药 云知鸢放下药丸之后赶紧拿帕子擦了擦手,这种东西,她是碰一下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皇后怎么会对你如此防备?”云知鸢皱着眉问道,“你都成这个样子了,她居然还担心你会有孩子,这不是……” 这不是想赶尽杀绝吗? 然而这句话云知鸢终究没有问出口。 她拿起另一只手镯,也照葫芦画瓢,打开了机关,将镯子里里东西取了出来。 而后将金手镯推到燕归尘面前,“你也看看。” 燕归尘泛白的指尖划过镯身细密的掐丝纹路,眉头微蹙,“这东西你别带。” “为何不带?”云知鸢挑眉,指尖敲了敲桌面,“皇后送这份‘大礼’,无非是想让我离‘生儿育女’远些。我若大大方方戴着,她瞧着我一副被金银晃花眼的蠢样,岂不是更安心?” 虽然云知鸢不知道皇后为什么会对燕归尘这般,但是有一点很肯定。 那就是,皇后并不想让燕归尘有孩子。 燕归尘抬眸看她,眸光深沉:“麝香与寒药入体,积年累月便难以根治。你明知道这些,何必冒险?” “原来你担心这个。”云知鸢勾起唇角,指尖捻起一颗从镯中滚出的药丸,“放心吧,这点药性,我还不放在眼里。况且皇后就是明知道我喜欢金银之物,所以才投其所好送了这一对我无法拒绝的金手镯。若我反常地不戴这镯子,皇后必定起疑。” 听这些话,燕归尘微微瞥了云知鸢一眼,看来她对她自己的确很了解。 “再说了,我既能解开这金手镯的秘密,若我选择不呆,皇后说不定会起疑心。而且她能送一次带毒的金镯,就能送第二次、第三次,而她下次再送,可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与其处处防备,不如将计就计。” 她顿了顿,语气带了几分戏谑,“再说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戴着这玩意儿,也好让某些人知道,我云知鸢不过是个贪图富贵的乡野村妇,掀不起什么风浪。” 燕归尘沉默片刻,忽而若有深意地说道:“你倒是学聪明了。” “那是自然,”云知鸢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也不看看我是谁……”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含糊道,“总之,这点小计俩,我还应付得来。” 燕归尘见她惯会顺杆子往上爬,语气沉了几分,他伸手拿起金手镯把玩,“东西留下,我让人再彻查一番。” 云知鸢本想反驳,却见燕归尘的眼神不容置疑。 她撇了撇嘴,终究没再说什么,只看着他将手镯收入袖中。 “行吧,你查完之后记得还给我,这东西好歹是真金的,值钱的很。”云知鸢嘟哝着。 见她一副财迷心窍的模样,燕归尘并未说话。 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天色已近黄昏。 云知鸢顾不上用晚膳,便让采莲捧来药箱,继续研究金银针上的毒。 经过这几天的钻研,云知鸢对这些剧毒已经了然于心了。 而且她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在金银针之下,果真还藏着什么东西! 只需要再努努力…… “王妃,您先歇会儿吧,”采莲端来一碗参汤,“这些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 云知鸢摇头,将银针放入瓷盘,“我想要的东西就近在眼前,要是不拿到手,我可睡不安稳。” 话未说完,院外忽然传来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 燕归尘被青锋推着过来了。 云知鸢注意到他的手里正拿着那一对金手镯。 “手镯已经处理好了。”燕归尘道,“不会有任何问题。” 云知鸢结果手镯,她抬眼看向燕归尘,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溜溜,“我早就说了,这点药对我而言不在话下,王爷你还要找人看,分明就是不相信我的本事。” 燕归尘没否认,“你知道就好。” 云知鸢一下子就哑口无言了,她哼道:“你这也太实话实说了。” 她知道燕归尘从来就不相信自己,所以她才更需要得到金银针。 日后燕归尘指不定还要求着她诊治呢! 没理会云知鸢酸溜溜的话语,燕归尘继续说道:“太子今日也派人送了东西来。都是金银之物,说是弥补你被损坏的金簪。” “真的?”云知鸢眼睛一亮。 燕归尘微微抬手,青锋便将一个盒子交给了云知鸢。 云知鸢接过后打开一看,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流光溢彩,金贵非常,比她之前损坏的那支贵重十倍不止。 “不愧是太子,出手就是大方。”她拿起步摇端详。 太子先前送的那八宝金簪原本是一套,损坏了一支也没什么要紧的。 可偏偏就因为是一整套的,所以损坏即使了一支,那一整套就都戴不出去了。 所以太子其实可以送这步摇弥补一二,也可以选择不送,毕竟云知鸢的面子还没有那么大。 但是因为有皇后的前车之鉴,云知鸢还是仔仔细细地将步摇检查了一番。 最后她说道:“这东西没有问题,看来太子还算是正人君子。” 听闻此言,燕归尘不置一词,但是淡色的唇角似乎勾了勾,颇有一些讽刺意味。 那位表面上明明如月的太子究竟是什么人,燕归尘不会比别人更清楚。 但是他并未点评,目光在云知鸢乱糟糟的桌子上扫了一眼。 他道:“待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或许,本王可以考虑与你做交易。” 听闻此言,云知鸢眼睛一亮,她生怕燕归尘反悔,连忙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反悔是小狗!” 燕归尘眸光平静,“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没有多待,让青锋推着他走了。 而云知鸢则因为燕归尘的话而动力十足。 于是云知鸢趁热打铁,又熬了一整夜。 与此同时,凤仪宫中。 “启禀皇后娘娘,老奴试探过庸王妃,发现庸王妃并不像云大人所说的那般心机叵测。”谭嬷嬷低着头,两手交叠垂落在身前。 “庸王妃今日甚至在为云大人等人开脱,看着竟有些憨傻。”谭嬷嬷说道,“莫不是云大人想推脱罪责,所以才向皇后娘娘您告了庸王妃?” 原来皇后之所以会突然让谭嬷嬷送去金手镯,正是因为在尚书府里发生的事情还是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 皇后目下无尘,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云远山便告了云知鸢的状,将一切罪责都往云知鸢头上推。 如果云知鸢在面对谭嬷嬷的时候为自己辩解,亦或者是趁机告状,那么谭嬷嬷自然会怀疑云知鸢心里有鬼。 可偏偏云知鸢非但没有帮自己狡辩,还处处维护云远山,这可和云远山对皇后所说的不同。 皇后此时已经卸下了钗环,满头乌黑的青丝垂落,宫女正为她梳头。可不巧发现了一根白头发,于是宫女默默地将白头发藏了起来,不敢言说。 “云尚书治家不严,一家子闹得鸡飞狗跳。”皇后语气淡漠,眼底里却藏着几分嫌弃,“他损坏了本宫与太子赐给庸王妃的东西,居然还敢倒打一耙,实在是荒唐。” 皇后冷冷一哼,吩咐道:“你去告诉胡夫人,虽然云大小姐跑了,可尚书府还在京城,本宫可容不得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本宫当成傻子作弄。” “是,老奴明白了。”谭嬷嬷点了点头。 第43章:得到金银针 皇后将碎发捋到而后,她的模样保养的当,如今看起来依旧雍容华贵。 谭嬷嬷走到皇后身边,接过了宫女手中的梳子,继续为皇后梳头。 “云尚书做得的确有些过了。”谭嬷嬷说道。 庸王成亲那日,尚书府便隐瞒实情,让皇后被蒙在鼓里,差点下不来台。 而今明明是云尚书动手打人,导致损坏了皇后与太子所赐的东西,可是为了自家的名声,云尚书还是选择污蔑庸王妃。 这些事情…… “这些事情真是上不得台面。”皇后蹙了蹙眉,表情有些不耐烦,“本宫原来还以为那云大小姐是个妙人,还想将她指给太子做侧室。可却不曾想,她居然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只知道害人就不说了,竟然还留下把柄,实在蠢笨!” 皇后说着说着就上了火,“尚书府还敢一次又一次地欺瞒本宫,将本宫当成傻子,若不是那云尚书对太子有用,本宫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虽然燕明庭乃是中宫嫡出,可是二皇子也势头正盛,所以皇后不得不防备着些。 云远山官居三品,也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且还是文臣,他在朝堂上说话也有些份量,若非如此,皇后又怎么会几次三番地给机会? “娘娘息怒。”谭嬷嬷放下梳子,伸手轻轻地帮皇后按着太阳穴,“您的凤体更重要啊,万万不能因为这些事情而伤怀。” “本宫知道。”皇后闭上了眼,“本宫也是为太子而忧心啊……” 夜色深沉,偌大的皇宫,就像是有着层层栅栏的牢笼,困着残忍嗜血的恶兽。 翌日,天光微熹。 熬了一整夜的云知鸢正小心翼翼地捧着金银针的针套,随后一本册子就这么呈现在了云知鸢的眼前。 她在这一瞬间瞪大了双眼,顶着那对熊猫眼仰天大笑起来,“终于好了,我终于得手了!” 她的笑声惊醒了里里外外打瞌睡的丫鬟们,采莲第一个冲进房间。 却见云知鸢正捧着一本小册子,她的眼睛亮得吓人,可是那套她心心念念的金银针却被她放在一旁,似乎已经不在意了。 其他丫鬟还想往里面进,采莲将她们拦下,吩咐她们先去打水伺候云知鸢洗漱,又指了几个人,让她们去后厨给云知鸢端早膳来。 随后采莲走到云知鸢的身边唤了一声,“王妃,您还好吗?” 云知鸢看也没有看她,而是翻动着手上的小册子,嘴里似乎还念念有词。 采莲正想凑近了听,却见云知鸢猛地站了起来,而后飞快地冲到床边翻找了起来。 “找到了!”云知鸢喜出望外地叫了一声。 采莲注意到她翻找出来的也是一本册子。 随后,只见云知鸢将两本册子放在了一起,喃喃道:“我就说老头子给我的针谱怎么有些不对劲,原来他给我的只有一半,而老酒鬼给我的居然是另一半!” “有了这套针谱,还有金银针在手,我一定能治好燕归尘!”云知鸢喜上眉梢,几天来的辛苦操劳似乎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采莲也仿佛被她所感染,难得地忽略了庸王妃直呼自家王爷名讳的事情。 而且她是真的没想到,王妃这几天废了这么多心思,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原来真的都是为了治愈王爷! 不多时,云知鸢收拾好了心情,她如饥似渴地翻看着针谱。 而这时候,几个丫鬟端着热水而来,要伺候云知鸢梳洗。 梳洗过后,又有几个丫鬟送来了早膳。 熬了一整夜之后,一口清粥下肚,云知鸢感觉自己整个人终于是活过来了。 舒舒服服地吃了早饭过后,云知鸢又精神了。 她让采莲将房间里乱七八糟的药材都收拾了,自己则坐在廊下研究针谱。 这针谱她只看过老头子给她的半部,而今她看的则是老酒鬼给的半部,随后云知鸢发现,这上下半部针谱其实都不完整,只有完整的一整套针谱,研究起来才会创通无阻。 因为这上下两部针谱是互补的,半部调理外病,另外半部调理内里,只有内外结合,才能治标又治本! 就在云知鸢忙着研究针谱的时候,方嬷嬷又来了。 她今天来的早,甚至做好了一整天都赖在这里的打算。 因为方嬷嬷也想明白了,若是云知鸢不愿意学,那么她就算费尽了口舌也是没用。 倒不如自己早早地来,多给她示范几次。 说不定这位庸王妃过目不忘,还真就能光是看看就能学会呢? “王妃,老奴今日要给您示范的是……”方嬷嬷福了福身,眼看着云知鸢不为所动,她便叹了一口气,认命般地自顾自示范了起来。 看样子,似乎还真有几分命苦的意味。 整整一天,云知鸢都在研究针谱。 而方嬷嬷也当真赖了一整天,做了一整天的示范,可最后云知鸢非但没有看她一眼,反而是她自己累的不轻! 云知鸢看完了老酒鬼给的半部针谱,她刚一抬头,就瞧见了方嬷嬷要死不活的样子。 她吃了一惊,光是示范就这么累了,那若真学起来,不得累个半死啊? “今天就到这里吧。”云知鸢合上针谱说道,“下次再说,下次再说。” 方嬷嬷被气了个半死,可却又一个字都不敢吭。 她只能又福了福身,说道:“王妃,您就算不愿意学,可是老奴给您示范的时候,您好歹看一看吧,日后若是皇后娘娘真的考您,您好歹能照葫芦画瓢啊。”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方嬷嬷对云知鸢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苦口婆心地劝着。 当然了,她也并不是真的为云知鸢着想,而是因为她想尽快摆脱这位瘟神,尽快回宫里享福去! “知道了,啰哩啰嗦的。”云知鸢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你忙你的去吧。” 方嬷嬷见状也很无奈,只能揣着一肚子气走了。 “王妃,喝点菊花茶吧,对眼睛好。”采莲将茶杯递到了云知鸢面前。 云知鸢咧嘴一笑,“怪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 采莲微微一笑,“王妃说笑了,奴婢当然是关心王妃的。” 如果说从前采莲就像是自家王爷一样,对于云知鸢表示怀疑。 那么经过这几天自己的亲眼所见之后,采莲不仅对云知鸢改观了,甚至还想把云知鸢当成神佛菩萨一般供起来! 说不定这人真的能治好王爷! 第44章:火毒发作 菊花茶里还加了蜂蜜,清甜回甘,还能润嗓子。 “算你会说话。”云知鸢笑着说道,“想必我这几天的所作所为,王爷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 毕竟她早就知道采莲是燕归尘安排在她身边的活眼线,所以她这边但凡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采莲一定会告诉燕归尘。 采莲这个“细作”一听这话,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妃放心,该说的奴婢都告诉王爷的,不该说的……”采莲说道,“奴婢也不敢告诉王爷。” 可是有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采莲却十分随心——王妃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给王爷治病,所以都是应该说的! 云知鸢看了她一眼,随后放下茶杯,说道:“你们这些深宅大院里的人最会说谎了。” 她明显是想到了尚书府的那些人,而采莲此时此刻竟也无法反驳,只能小声提醒,“王妃,您如今也在这深宅大院之中。” 于是云知鸢叹了一口气,“要不是为了报仇,你以为我想就在这个吃人的牢笼里吗?” 可是报仇两个字说的简单,要做起来却太难了! 听得这话,采莲闭上了嘴,没敢乱说。 云知鸢也没打算和采莲多聊,她如今既然已经拿到了金银针,也看过了针谱,那么就该是燕归尘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先前燕归尘可是说过的,只要她拿到金银针,就与她合作! 只要有燕归尘这位庸王撑腰,云知鸢也就算是有了靠山,往后她便不再是单打独斗了。 而且虽然燕归尘成了残废,可是他的余威尚在,若是自己能够治好燕归尘,让当初的战神王爷重现人间,那么她的靠山岂不是更稳了? 于是云知鸢将东西都收在了一个小药箱中,而后提着药箱兴冲冲地找燕归尘去了。 自从燕归尘出事之后,他便深居简出,于是沈姝棠很容易就在主院找到了他。 沈姝棠一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背影就赶忙跑了过去,“王爷!”她嬉笑道,“我拿到金银针了,咱们的合作该提上日程……” 可是当云知鸢跑到燕归尘身边的时候,她才发现燕归尘的不对劲。 只见他此时痛苦地歪倒在轮椅上,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轮椅扶手,另一只手攥着自己膝盖上的衣物,仿佛是想要将膝盖掀开,将里头的病灶挖个干净似的。 云知鸢赶紧抓起燕归尘的手开始把脉。 燕归尘看了她一眼,强压着身上的痛楚说道:“我这伤痛,父皇不知道找了多少明医圣手,却都……” “你先别说话了,越说越虚。”云知鸢眉头紧皱,嘴上却絮絮叨叨的,“也还好你遇到了我,不然可就……青锋怎么不在这里,他不是一直与你形影不离的吗?” 云知鸢把过了一只手的脉搏,又抓起燕归尘的另一只手开始把脉。 “唔……”燕归尘面容冷峻,可是剧烈的疼痛还是让他没忍住溢出了一声痛呼。 他的额头上,脸上,也都浸满了汗水。 “你怎么会身中火毒?”云知鸢有些不可置信,而且看着火毒应该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燕归尘他怎么会…… 情急之下,云知鸢居然直接上手扒燕归尘的衣服,燕归尘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裳,神情隐隐约约有些崩溃。 “你想趁人之危?”他隐忍道。 云知鸢一下子就被气笑了,“王爷,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趁人之危?我只不过是想看看你的火毒是从何而来,你这样子,搞得我好像是什么逼良为娼……” “呸呸呸,赶紧的吧,再不给你治疗你必定得去了半条命!”云知鸢催促着。 她本以为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燕归尘不会在意那些男女之防,更何况他们还是名副其实的夫妻,燕归尘给她看看身子有何不可! 然而不管云知鸢怎么拉扯,燕归尘仍旧是攥着他的衣领不肯松手。 云知鸢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你这人怎么……” “不听劝”几个字还没说出口,燕归尘就低吼出声。 “伤在腿上,你扒我衣裳有什么用!”这话说的还有积分莫名的悲愤。 云知鸢一拍脑袋,“你怎么不早说?” 她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与燕归尘的新婚第二天早上,她是看过了燕归尘的上半身的,的确…… 咳咳……的确没什么上。 “那我看看你的……”云知鸢下意识地将手伸向燕归尘的腰部。 燕归尘如临大敌,立一边攥着自己的腰带一边说道:“挽裤腿!” 这三个字惊得云知鸢耳朵都有些懵,也急了,“你就不能早点说嘛!” 两人话不投机,忙得不可开交。 最后云知鸢褪下了燕归尘的鞋袜,将裤腿挽到了膝盖之上。 与此同时,燕归尘微微捂住了脸,此时此刻,他竟然觉得自己身上的疼痛也没那么剧烈了。 然而在云知鸢的眼里,他那疤痕遍布,伤痕累累的腿却因为膝盖处的疼痛而颤抖。 “伤的这么严重……”云知鸢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火毒也深入骨髓,难以拔出,所以这伤才会反复发作,一直不能痊愈!” 听得这话,燕归尘有些惊讶,因为云知鸢说得都没错。 他这火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作。只能延缓疼痛,却不能根治。 所以在所有人看来,他都没有任何能够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云知鸢打开小药箱,从中取出了一整套的金银针。 “算你赶上了,这金银针我才拿到手,今日还是第一次施针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拿起针,在燕归尘腿上的几个穴位处扎了下去。 燕归尘本想让她再多研究研究,可是云知鸢动作飞快,压根儿就没给他阻拦的机会。 也罢,死马当活马医吧。 燕归尘的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僵硬着。 很快,他的双腿上就被扎了不少针。 金针与银针交错开来,仿佛是两道绵延而互补的光辉。 云知鸢没有松懈,她又低头翻找了起来,片刻过后,她从小药箱里拿出一颗药丸递给了燕归尘。 “来,先吃一颗,能延缓疼痛。”云知鸢见燕归尘无力动弹,便直接把药丸塞到了他的嘴里。 “你这伤太严重了,又拖了这么久,如果还不及时治疗,可就彻底废了。”云知鸢说着,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找到了笔纸。 她思考了会儿,随后提笔,洋洋洒洒写了一整张纸的药方。” “你这伤若要治愈,还得温养着慢慢来,按照这个药方去抓药吧。” 云知鸢正想将药方塞到燕归尘手里,这个时候,青锋却匆匆走了进来。 第45章:谈好合作 “王爷……”青锋刚走到跟前就立刻停下了脚步。 他盯着燕归尘腿上的金银针看了看,“王爷您这是……” 燕归尘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说:“王妃正在为本王诊治。” 青锋立刻会意,但是他看着自家王爷几乎被扎成刺猬的腿,心里难免对自家王妃产生了一点点的怀疑。 莫非王妃治病的风格就是……多多益善? “你来的正好。”云知鸢没看出青锋脸上的不对劲来,她转而将药方塞到了青锋的手里,说道,“先按照这方子去给王爷抓药,等过段时间看看情况,我再调整用药。” “王爷,这……”青锋下意识看向了燕归尘。 燕归尘的嘴里还残留着一些药丸的苦涩味道,但是他却真切地感受到了腿上的疼痛被延缓了。 真多年来,他备受火毒的折磨,即使有办法延缓疼痛,那也费劲了心力。 没想到云知鸢一出手便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几乎是下意识地,燕归尘对青锋点了点头,让他收下了药方。 而此时的云知鸢蹲在地上查看燕归尘从的腿。 方才火毒发作得剧烈,扎在燕归尘腿上的金针和银针都在随着火毒的肆虐而微微颤抖。 但是这会儿金针银针安定如山,可见火毒已经被平息下去了。 云知鸢拔出一根金针,而后将金针在帕子上一擦,微微带着一些褐色的血迹便落在了帕子上。 云知鸢蹙着眉头,神情凝重,“你这火毒太深了,看样子,你也活不了几年了。” 一听这话,青锋双目圆瞪,这是能说的吗! “不过你运气好,遇到我了。”云知鸢将金针银针陆续取了下来,然后将它们擦干净,“王爷,现在我们可以聊聊关于我们之间的交易了吧?” 燕归尘此时一身的汗,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他盯着云知鸢看了一会儿,说道:“你想要什么?” 云知鸢理所当然道:“当然是要报仇啊。只是我爹不疼无娘爱,没权没势斗不过尚书府的那群人。所以我如今不得不借助庸王妃这个身份,而我要的也不多,只需要你给我做靠山,镇镇场子罢了。” 在云知鸢看来,云远山身为尚书,的确可以说的上是个庞然大物,但是自古君臣有别。 与燕归尘这个正儿八经,又曾经战功赫赫的事情风子龙孙想比,云远山他必定比不过。 而且云妙容也不一定还敢向上辈子那位对她痛下杀手。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云妙容背后的那个人一定不简单,所以云知鸢才更需要背靠皇家,为自己谋求后路! 她说的话太直白,让燕归尘多看了她两眼。 “若是从前,你的这些要求对本王而言不算什么。”燕归尘的声音恢复了从前的冰冷,“但是如今本王早已经从云端跌落,就连尚书府都敢用替嫁之事来糊弄本王。” “并且尚书府还毫发无损。”燕归尘说道。 “这些我都知道。”云知鸢也很无奈,“可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毕竟我们现在是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随后她又笑嘻嘻地说道:“不过若是你实在不愿意帮我那也没什么,毕竟你也活不久了,大不了我等你死了之后,再找别的靠山就是了。” “你就这么想要本王死?”燕归尘都快无语笑了。 上辈子他被这小傻子牵连丢了性命,这一世,这小没良心的居然还盼着他死?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啦。”云知鸢说道,“我们这不是在谈合作吗,当然要说清楚啊。” 如果燕归尘不愿意帮她,那她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还要费心费力地帮他治病解毒? 倒不如早点想别的办法! 见她说得理所应当,不像是假话,燕归尘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好,本王答应你。可你也要尽你所能,治好本王。”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云知鸢笑了起来,“王爷你要是早点想清楚与我合作,今天或许也用不着受这样的苦。” 燕归尘则是说道:“本王也有要求。” “你让我给你治伤,这不就是你的要求吗?”云知鸢有些不明所以。 燕归尘沉默了一瞬,才说:“你来历不明,一身医术又是何人所教?若是不说清楚,本王如何能放心让你医治?” 一听这话,云知鸢也沉默了。 好一会儿,她才有些纠结地说道:“可是我答应过老头子不在外面提他的名号,他说他的仇家多,若是我提了他的名号,恐怕会被他的仇家追杀。” “这里是庸王府。”燕归尘挥手让青锋也退了下去,“你我二人想要合作,自然也得互相交个底,本王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些事。” 眼看着燕归尘是真的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云知鸢只好叹了一口气,她咬了咬牙,说道:“好吧好吧,那我就写下来,反正我又没说出口,这不算!” 于是她又找来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了“鬼老头”三个字。 看着那张牙舞张的字,燕归尘有些莫名,“就这?” “就这!”云知鸢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老头子说江湖上的人都是这么称呼他的,而且他也没跟我说关于他身份的其他事情啊。你要是有能耐,那就自己去查吧。” 这话说的,还有几分无赖。 而燕归尘却没说什么。 因为云知鸢其实没有骗他,采莲从云知鸢口中得知的也是“鬼老头”三个字。 只是那鬼老头究竟是何方神圣? 虽然燕归尘已经让青锋去查了,但是时间太短,青锋那边目前也没有多大的进展。 而且那鬼老头能教出云知鸢这样的徒弟,想必他的医术或许在云知鸢之上。 可是那样的燕归尘却闻所未闻,想来,要么是鬼老头死得太早了,要么就是他的身份被人故意抹去,以至于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好了,你想知道的我也说了,我们如今就算是合作关系了吧?”云知鸢收起了小药箱,“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还有的忙呢。” 她的嘴角高高翘起,眼睛里仿佛盛着星河。 燕归尘微微垂眸,“去吧,如果有事,本王会让人去请你。” “那我就告辞了。”云知鸢跑得比兔子还快。 第46章:拜师 云知鸢刚刚离开,青锋便推门而入,可还有另一人也跟着青锋进了房间。 那人进房间之后,二话不说就抽走了燕归尘手里的药方。 燕归尘也没什么反应,低头将自己的裤腿放了下去。 “嘶……这药方……”那人看了会儿,两条眉毛拧成了结。 燕归尘状若无意道:“有问题?” “问题可大了去了!”安无药一拍大腿,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了另一张药方。 他拿着两张药方左看看,右看看,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青锋凑了过去,没忍住问道:“安医师,这药方究竟有什么问题?” 安无药没有吭声,目光飞快地在两张药方上转动。 而他这样子,燕归尘也已经习惯了。 好半天之后,安无药突然蹲下,又掀起了燕归尘的裤腿。 他看着燕归尘的膝盖,说道:“火毒被压制了,王爷,你可真是捡了一个大宝贝啊!” 不等燕归尘说话,安无药继续说道:“这药方里是用寒凉之药中和火毒,可是她施针……这针也怪,应该不是普通的针吧?” 说着他就抬头看着燕归尘。 燕归尘道:“据她所说,她用的是金银针。” “金银针?”安无药有些吃惊,“金银针好得,针法传承却不好得。没想到王妃她名不见经传,却是真有本事的。” 安无药重新将药方塞到了燕归尘的手里,他笑呵呵地说道:“王爷,好歹我也暗中帮你治疗了这么久,王妃她如此有本事,不如王爷你引荐一二,让我和王妃一起研究你的伤情?” 看着安无药那人畜无害的脸,燕归尘却不知怎的拒绝了,而且十分有理有据,“本王尚未查清楚她的医术从何而来,以后再说吧。” 安无药一听,顿时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他转而给安无药把起脉来。 “王爷的脉象已经平稳了。”安无药道,“这位王妃倒是厉害,若是尚书府知道她有这种本事,还会不会将她弃如敝屣?” “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燕归尘说道,“在本王查清楚她的来历之前,你先避着她点。” 安无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知道,明白,王爷的性命要紧,我都懂。” 燕归尘瞥了他一眼,问道:“王妃给的药方效果如何?” “这可难说。”安无药耸了耸肩,“看着药方的确可行,但王爷你的情况特殊,不如先吃一剂汤药看看情况?” 这话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不都只是“试一试”? 燕归尘有些嫌弃地将药方给了他,吩咐道:“去煎药吧。” “是。”安无药无奈,已经被使唤得习惯了。 而另一边,云知鸢命人套了一辆马车,直奔桐花巷而去。 经过巷子口的酒坊时,云知鸢理直气壮地吩咐采莲买了几坛。 这一日的桐花巷静谧安宁,老酒鬼的门前也没有什么找事的人! “有人吗?有人吗?”云知鸢站在门口就大声喊着,伸手拍了拍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老酒鬼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还沾着不少酒渍,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满道:“小丫头,你喊什么喊,扰了老头子的好梦!” 要不是因为听出了云知鸢的声音,他才懒得来开门。 云知鸢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挤了进去,将小药箱往院子里的石桌上一放,又吩咐采莲将酒也搬了进来。 随后她才双手抱胸说道:“扰了好梦没什么,没了命那才是可怜。” 听得这话,老酒鬼往石凳上一坐,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云知鸢,“你这不是还没死吗?” 听他这语气,看来金银针上的剧毒还真就是他刻意为之。 云知鸢颇有些不满地说道:“老爷子不地道啊,下了那么多毒,我都快去了半条命,若我真学艺不精,恐怕早就已经交代了。” 老酒鬼灌了一口酒,哼道:“你也说了是学艺不精,既然是学艺不精,死了便死了,也当是我帮着那鬼老头清理门户。” 这话说的,好像云知鸢还得感谢他似的! 云知鸢有些郁闷,“我师父可没说要清理门户,他老人家对我可满意了。” 老酒鬼瞥着她,随口问道:“你倒是还挺自信的,怎么着,毒都解了?东西都拿到手了?” “这是自然。”云知鸢得意一笑,也不看看她是谁! 她打开小药箱,将一整套金银针取了出来,而后又将两本针谱都拿了出来。 老酒鬼看着她的动作,忽然有些怔愣,“那死老头子居然把针谱也给了你?” “是啊。”云知鸢道,“要不是机缘巧合得到了老爷子您给的针谱,我竟不知道这针谱还分了两部分。” 听这些话,老酒鬼并不搭话,而是沉默地喝着酒。 好半晌,老酒鬼才开口说道:“那老东西好运气啊。” 云知鸢不明所以。 老酒鬼脸上闪过几分复杂的神色,又猛灌了几口酒,语气酸溜溜的,“那个老东西,运气就是比我好。死得比我早,还比我多收了个好徒弟……” “不行!”他猛然一拍桌子,“怎么能什么好事都让那个死老头占了?” 他忽然一把拉住云知鸢的手腕,“小丫头,你也拜我为师得了!” 云知鸢一愣,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老酒鬼抓得紧紧的。 她皱着眉头,有些恍惚,“可是我已经拜过师了,这……这怎么好?” “有一个师父就不能有第二个了?”老酒鬼眼睛一瞪,没脸没皮地说道,“再说,你都拿了我的金银针,还得了我的针谱传承,难道还想白嫖不成?” 云知鸢这下傻眼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不知不觉间上了老酒鬼的“贼船”。 “你之前也没说要拜师啊!”云知鸢觉得自己亏大了。 看着云知鸢的样子,老酒鬼不服气说道:“难不成我还白给你啊?” 云知鸢无话可说,嘟囔着,“你要是早点说,那我肯定得多考虑考虑。” 老酒鬼磨了磨牙,“你这小丫头片子,真是一点都不识货!老头子我哪点就此那个死老头差了?不就是比他晚死了几年吗?” “跟你说不清楚。”云知鸢哼道。 老酒鬼见状也颇为不服,他突然转身进了房间,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拿着几本破旧的医书出来了。 “让你捡了大便宜了,这些可都是老头子我这一辈子的行医心得。”老酒鬼说道,“就当是给你的拜师礼。” 说罢,他似乎生怕云知鸢会拒绝,赶紧又说道:“你要是不拜,等我死了,就去下面找那死老头说理去。” “那也不至于……”云知鸢接过医书翻看了两页,然后心甘情愿地跪下了,她脆声声喊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前有金银针和针谱,后有这些绝对称得上是惊世之作的医书,云知鸢这下子对老酒鬼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47章:是养女还是亲生女儿 看着云知鸢如此干脆,老酒鬼的脸色却有些复杂。 他怎么总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压箱底儿的东西都拿出来了你才肯拜师,看来那个死老头是真的教了你很多东西。”老酒鬼又喝了一口酒,然后一抹嘴,说道,“行了,拜师酒也喝了,起来吧。” “多谢师父!”云知鸢笑嘻嘻地站起了身。 但是下一瞬,她就听老酒鬼说道:“医书带回去自己学,没事别来找我。” “啊?”云知鸢有些懵,“若是师父不能教我的话,那我拜师有什么用呢?” 老酒鬼看了她一眼,道:“你连金银针的几种剧毒都能解,看几本医书而已,难道还看不明白?” 云知鸢当然能看明白,只不过她怎么总觉得这个师父拜了和没拜…… 似乎区别不大啊? 而且还让她没事别来找,这另一层意思是不是有事也别来? 这可真奇怪! 不过看老酒鬼的这个样子,云知鸢就知道她问了也是白问。 于是她只能点了点头,“师父所说,徒儿都明白了。” 闻言,老酒鬼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又问道:“那死老头被埋在哪里?” 云知鸢有些怔愣,“师父问这个做什么?” “你只管说。”老酒鬼望着远方,混浊的双眼里仿佛透着些莫名的情绪。 云知鸢想了想,才说出了一个地名,随后又说道:“师父在那个村子里住了许多年,为当地村民治病疗伤,颇受敬重,他的坟前还有一棵树,树上系着红绸子,都是当地村民自发祈福所为。” 听完了这些,老酒鬼的脸色变得有些诡异,突然,他摇头一笑,“死老头子倒是会享受,躲去了那样的地方避世不出,倒是个聪明的。” 说罢,老酒鬼又抱着酒坛子喝了起来。 他喝得迷迷瞪瞪的,才对云知鸢道:“那死老头子什么都没跟你说?” 云知鸢不明所以,“师父对我说的有许多,但是不曾提过他的从前过往。” 更不曾说过他认识这老酒鬼。 老酒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等他笑够了,才说道:“那个死老头子还真是把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放在了心上,他教你医毒之术,却不曾透露他的从前。他是不想让你走他的老路啊!” “什么老路?”云知鸢不明白。 但是老酒鬼却不愿意多说了,他摆了摆手,“赶紧走,别打扰我喝酒!” 无奈,云知鸢只能听话地离开。 回到王府之后,云知鸢脚还没站稳,就转头又去找了燕归尘。 但是这一次她却扑了个空。 “奇了怪了,这人怎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云知鸢嘟哝着,只能回了自己的院子。 采莲为她端来茶水,说道:“有一件事,王妃或许有兴趣。” “说来听听。”云知鸢懒懒地倚在贵妃塌上翻看着老酒鬼给她的医书。 不得不说,老酒鬼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是他写的这几本医书却很是不得了,不仅角度新颖,行医的手段更是霸道直白。 云知鸢看着看着,不由得便沉浸其中。 采莲说道:“听说是胡夫人被皇后娘娘派人斥责了。” “她不是被皇后娘娘问责了好几次吗?”云知鸢撇了撇嘴,“光是嘴上说说罢了,也不见他们有什么实际上的责罚。” 在云知鸢看来,嘴上的斥责不过是说几句重话罢了,听着严重,可是实际上却什么事都没有! “这次不一样。”采莲说道,“听说胡夫人还被皇后娘娘下令禁足反省,这消息虽然没有闹得人尽皆知,但是贵胄圈子里几乎已经传遍了。” “这就有意思了。”云知鸢终于从医书里抬起了头,“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采莲神秘一笑,又“听说”了起来,“听说是云尚书在皇后娘娘面前告了您的状,说皇后送的翡翠手镯和太子送的八宝金簪之所以会损毁,都是王妃您故意为之。” “所以谭嬷嬷她才会突然前来?”云知鸢面露冷笑,“送东西是假,套我的话才是真的。” 幸亏云知鸢当时谨慎,直接在谭嬷嬷面前演了过去。 可是云远山告了云知鸢,谭嬷嬷却没在云知鸢这里发觉不对劲,所以皇后必定又会以为云远山糊弄她。 只不过皇后虽然贵为六宫之主,但是却没有收拾朝廷命官的权利,所以她才会责罚胡桂兰。 “如果云妙容还没跑路的话,她肯定也会受到牵连。”云知鸢说道。 “就算云大小姐及时离开,可是在皇后娘娘眼里,这不也是云大小姐为了逃脱罪责而为吗?”采莲笑着说道,“云尚书是太子党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皇后应该也会云大小姐在东宫留了一席之地,可偏偏……” 偏偏云妙容为了自己的名声溜之大吉。 不过云知鸢对于这样的结果还不是很满意。 她要让云家人血债血偿! 只不过她如今身在庸王府,能与云家人接触的机会不多。 而且现在胡桂兰几次三番被皇后训斥,一定丢尽了脸面,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她肯定会深居简出,谨小慎微。 再加上云妙容也跑了,云知鸢鞭长莫及,更别提报仇了! “云远山在皇后面前污告我……”云知鸢忽然问道,“那我能反过来告他吗?” 采莲无奈地摇了摇头,“云尚书是朝廷命官,没那么容易撼动。” 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云知鸢托着下巴想了想,既然云远山动不得,云妙容又离开京城避风头去了,那么…… 她如今又该对谁下手呢? 云忆欢吗? 也不知自己上次栽赃云忆欢的事情结果如何。 这么想着,云知鸢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采莲说道:“听说当时云二小姐的确被当成了罪魁祸首,但是云二小姐据理力争,竟然还真让云尚书相信了她。有云尚书保她,胡夫人也是束手无策,听说也只是下令禁了云二小姐的足。” “那还挺没意思的。”云知鸢还想等云家那些人打起来,狗咬狗呢。 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轻轻拿起,又轻轻放下。 她随口嘟囔着,“云远山倒是真宠爱云忆欢那个养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亲生的呢。” 此话一出,云知当即就愣住了。 随后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听说云忆欢很小的时候就被收养了,如果她真的是云远山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来,云远山为什么不给云忆欢应有的身份呢? 再者说,如果是亲生的,胡桂兰居然这么多年都没发现? 第48章:考验学习成果 云知鸢晃了晃脑袋,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 可是她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吩咐采莲道:“还是让人去查查云忆欢的身世吧,我总觉得云远山对云忆欢那个养女太好了些。” 甚至在云远山的眼里,自己这个亲生女儿竟然都比不过云忆欢那养女。 这也太蹊跷了点。 “奴婢知道了。”采莲点了点头。 云知鸢点了点头,又拿起医书研究了起来。 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几日。 云知鸢天天都找燕归尘,日日为他针灸。 而方嬷嬷则是天天来找云知鸢,她似乎是知道云知鸢铁了心不愿意学规矩。 于是便只能每天苦哈哈地亲自做示范。 每次都将自己累个半死,偏偏云知鸢还恍若未觉,整颗心都扑在了医书和燕归尘的身上。 又一日,方嬷嬷示范了好几次之后又将自己给累倒了。 云知鸢瞥了她一眼,一边翻着医书一边说道:“方嬷嬷,你一个做示范的都如此劳累,可见我若是真学了,必定还要更累。所以啊,为了自己舒服,我还是不学了罢。” 方嬷嬷的嘴唇抖了抖,她、她当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可偏偏方嬷嬷面对云知鸢又不敢说什么,于是只能默默地暗暗叫苦。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谭嬷嬷竟然再次登门。 她的神情比上一回来的时候缓和了一些,“老奴见过王妃。” 谭嬷嬷行了礼。 云知鸢合上医书,道:“谭嬷嬷多礼了,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说这话的时候,云知鸢不经意抬手,露出了手腕上明晃晃的金镯子。 金镯子晃眼,谭嬷嬷微微笑了起来,她道:“方嬷嬷已经在庸王府叨扰多日,皇后娘娘特意让老奴来考校一下王妃的规矩学得如何。” 她顿了顿,才有说道:“王妃聪慧,想来学点规矩应该不在话下吧?” 听闻此言,云知鸢还没有说什么,方嬷嬷倒是先急了。 只听方嬷嬷说道:“王妃……王妃她一点就透,学得格外得好!” 如果让谭嬷嬷知道王妃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学过规矩,再传到了皇后娘娘耳朵里去,那么说不定不止王妃要被教训,连带着她自己也…… 一想到这些,方嬷嬷就在心里叫苦不迭。 若是早知如此,那一日的早上她就绝对不会为了逞一时之快而被庸王妃拿捏了把柄!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方嬷嬷也知道自己必须得帮着云知鸢遮掩,所以对谭嬷嬷陪着笑脸说道:“只是王妃到底是才开始学,若是能多些时间……” 闻言,谭嬷嬷瞥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怪异。 随后看向云知鸢说道:“王妃既然学有所成,不如先瞧一瞧,也好让老奴回去给皇后娘娘回话。” 方嬷嬷一个劲地给云知鸢使眼色。 而云知鸢也不含糊,她直接起身,随后手脚麻利地沏茶,奉茶,她身姿绰约,脚步平稳。 一举一动都是端庄有礼的模样。 只要她不开口,还真不会有人将她与乡野村妇联系在一块儿。 方嬷嬷看得有些呆了,这么多天以来,她根本就没见过庸王妃练习啊! 沈姝棠行云流水地做了示范,随后抿了一口茶,问道:“谭嬷嬷,如何?” 谭嬷嬷挑不出什么错来。 方嬷嬷眼珠子一转,也赶紧说道:“王妃这些日子天天都在练习,勤奋又用功,确实是上了心的。” 看着云知鸢手腕上明晃晃的金手镯,谭嬷嬷嘴角一抿,说道:“王妃的确是用心了。看来方嬷嬷也教得不错。” 云知鸢微微一笑,抬举了方嬷嬷一番说道:“多亏了方嬷嬷教的好,若是她在多教我一些日子,兴许我还能学更多呢。” “这……”方嬷嬷有些汗颜,硬着头皮说道,“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谭嬷嬷点了点头,因为她今日前来的重点并不真的想要考校云知鸢学得规矩如何,所以她也没有过多地纠缠。 再者说,这庸王妃本来就只是乡野村妇,若是真将她教成了端庄主母,岂不是给皇后娘娘添堵吗? 看来也是时候让方嬷嬷回宫了。 于是她道:“既然王妃的规矩学的差不多了,方嬷嬷,你今日就随我一同回宫吧。” 一听这话,方嬷嬷如蒙大赦,她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 终于能回宫了,她实在是怕了这位庸王妃了! 若是继续待下去,恐怕她都得夭寿! 云知鸢微微叹气,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能多很着方嬷嬷学点东西呢,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了。” 方嬷嬷听着这话只觉得浑身刺挠,这庸王妃莫不是还想将她留下来继续磋磨? 谭嬷嬷的视线在两人中间一转,笑着说道:“王妃的规矩已然学有所成,再留着方嬷嬷也是无用。” 听得这话,云知鸢又长吁短叹了一番,才说道:“好吧,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果然啊,皇后就是见不得她好。 先前见她没规矩,便硬要派人来教她规矩。 如今她开口挽留方嬷嬷,谭嬷嬷果然是不肯的。 如此以退为进,果然让谭嬷嬷急着要带走方嬷嬷这个眼线。 方嬷嬷前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谭嬷嬷盯着云知鸢手腕上的金镯子说道:“这对金镯子可是皇后娘娘特意挑选的呢,有成双成对的好寓意。” 云知鸢晃了晃手腕,也笑着说道:“还得多谢母亲偏爱,原本我也该进宫去向母妃谢恩的,不过……” 她的话音顿了顿,似乎有些忧郁,“只不过王爷他不愿意出门,唉,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经常往外面跑。这不,就得天天在王府里守着王爷。” 一听这话,谭嬷嬷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只要王妃与王爷的感情好,皇后娘娘也就能放心了。” “是啊,可得多谢母妃。”云知鸢也虚与委蛇道,“那今日就有劳谭嬷嬷顺道帮我向母后谢恩了。” “王妃有心了,老奴一定把王妃的话带到。”谭嬷嬷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方嬷嬷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就在外头等候。 谭嬷嬷不再逗留,向云知鸢告辞之后便带着人走了。 看着谭嬷嬷的背影,云知鸢的手腕晃了晃,脸上笑容狡黠。 皇后的手段并不高明,但是这也正说明了皇后对燕归尘的不上心,亦或者说,皇后压根儿就没有把燕归尘放在眼里。 否则,就不会用这么直白的法子了。 可是这样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皇后太自信了,以为云知鸢乖乖的带着手镯,便已经着了她的道。 这样也好,让皇后误以为她和燕归尘都是傻子,以此来降低皇后对他们的防备,而他们暗中办起事来自然也就方便多了。 办什么事? 比如…… 疗伤。 云知鸢又翻开了医书,琢磨着要不要帮燕归尘调一调药方。 毕竟就这么多天的效果看来,针灸的效果不错,可是汤药的效果却差了一些。 看来还是得再多考虑考虑。 第49章:脉象不对 刚一出了庸王府,谭嬷嬷脸上的笑容就散了。 “方嬷嬷。”谭嬷嬷的目光落在方嬷嬷身上,“皇后娘娘让你去教庸王妃规矩,看你这急着离开的样子,怎么倒像是对庸王府避之不及?” 两人原本都是在凤仪宫里当差的,虽然两人一个人普通嬷嬷,一个是皇后跟前的红人,但是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人对彼此倒也有一些了。 方嬷嬷一听这话就知道谭嬷嬷怀疑上了自己。 她赶紧拍着大腿说道:“哎哟,老姐姐,那庸王府如何,你也是知道的,没一点人气儿,像个活死人墓似的!还好老姐姐今日来救我了,否则我可真是……唉!”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显得十分命苦。 “况且我也知道自己只是在庸王府上办事的,事情办好了,自然要回皇后娘娘身边伺候。”方嬷嬷又厚着脸皮说道,“只有皇后娘娘才是咱们的主子啊!” 听了这些,谭嬷嬷这才放下心来,“你知道就好,皇后娘娘让你教庸王妃规矩,那也是看得起你。” “是是是,能为皇后娘娘所用,自然是我们这些奴才的福气!”方嬷嬷的一张老脸都快笑烂了。 谭嬷嬷有些嫌弃她的厚脸皮,却又不得不继续问道:“你在庸王府上呆了这么多天,可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这……”方嬷嬷有些为难,不明所以地问道,“不知老姐姐你说的问题是指……” 谭嬷嬷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这才说道:“永王与庸王妃新婚燕尔,皇后娘娘自然关心他们的夫妻感情。” 闻言,方嬷嬷抿了抿唇,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那能有什么感情,本来就是被迫的……老姐姐,就是咱们如今在宫外,我才敢与你这么说话,其实啊,这些日子,我在庸王府里也算是看明白了,那王爷与王妃啊,根本就不熟!” 方嬷嬷说道:“庸王与庸王妃都有各自的院子,也不曾见他们宿在一起过,那庸王妃就像是在守活寡,可怜的很。” “当真如此?”谭嬷嬷的表情难得的有些不可置信,若是庸王与庸王妃感情淡漠,那日进宫谢恩的时候,那两人怎么又是那样一副恩爱的模样? 皇后娘娘甚至还应该对庸王妃动手…… 可如果他们的感情当真不怎么样,那倒也省了皇后娘娘的心思。 方嬷嬷说道:“我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啊,我去教庸王妃学规矩的时候,从来就不曾见过庸王。” 她的话音刚落,谭嬷嬷就有些诡异地看了她一眼,“看来你的庸王妃倒还真是上心。” 方嬷嬷一噎,赶紧说道:“我这也是想早日为皇后娘娘分忧,教会了庸王妃的规矩之后,才好早日回宫伺候皇后娘娘啊。” 这样的理由倒也还算合情合理。 谭嬷嬷便点了点头,若有所指地说道:“你能在凤仪宫中当差,那也是你的福分,可别因小失大,白白浪费了心思。” 这明摆着是在暗示方嬷嬷不要太把庸王府的人当回事,只是教几天规矩罢了,不能忘了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 方嬷嬷连连点头,“是是是,老姐姐说的对。” 谭嬷嬷颇为嫌弃,“进了宫可就得守规矩了,少套近乎。” “是是是……”方嬷嬷张口噎了一下,“嬷嬷说得在理……” 谭嬷嬷不在多说,倚着马车厢假寐休息。 方嬷嬷悄悄拍了拍心口,仔细想一想,她今日的这番话其实也没有说谎,她只不过是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来罢了,至于真相如何,她哪里知道呢? 只盼着庸王妃不要再拿那件事情威胁她了,她只是个小人物,这些事情…… 真是遭罪啊! “你这脉象不对啊!”云知鸢不信邪,又抓来燕归尘的另一只手把起了脉,她的嘴里嘀嘀咕咕。 “不对不对,脉象不对,怎么会这样?” 云知鸢喃喃着,原本梳理地规规矩矩的发髻被她挠成了鸡窝。 她都给燕归尘治疗这么多天了,不说痊愈吧,之前也该有些好转了,可是…… 可是燕归尘的脉象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就像…… 就像是有两股力量在拔河似的,此消彼长,没个结论。 这脉象让云知鸢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她索性放弃了把脉,低头伸手将燕归尘的裤腿撸起来查看。 “奇了怪了,针灸的效果那么好,怎么就……” 怎么就这么怪呢! 云知鸢不信邪,抬头瞪着燕归尘道:“老实交代,你这段时间都做什么了?” 燕归尘将银制的面具拿在手里把玩,闻言便道:“一切如常,并无不同。” “不可能!”云知鸢否认地斩钉截铁,“针灸是有效果的,可是你的脉象却诡异得很,一定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看着她气鼓鼓像只河豚的模样,燕归尘垂下眼眸,“说不定是你学艺不精。” “你放……”云知鸢差一点破口大骂,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转而说道,“你大放厥词!” “我若是学艺不精,那针灸效果怎么会那么好?”云知鸢哼道。 燕归尘道:“这就只能问你了,云医师。” 云知鸢撇了撇嘴,她还真就不信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她不信。 于是她只能暂时忍了下来,拿出金银针说道:“今日我继续给你针灸,再改一改药方,你先吃一段时间再看看效果。” “可以。”燕归尘答应得很干脆。 施针之后,云知鸢直接坐在一旁翻起了医书。 看着她的样子,燕归尘促狭道:“临时抱佛脚?” 云知鸢没好气说道:“那还不是怪你的脉象太奇怪了?” 这人若是寻常的毛病,她指不定早就将人给治好了! “只听说过学艺不精的大夫,没听说过还有大夫怪病患的病症太过蹊跷的。”燕归尘气死人不偿命,差点气得云知鸢张牙舞爪。 “等着吧你,我肯定能治好你!”云知鸢也来了脾气,等她将燕归尘治好,看这人还怎么笑话她! 片刻过后,云知鸢从燕归尘的双腿上取下金银针,随后一刻也没耽误,找来纸笔便又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张药方。 “按着药方来,吃几天再看看效果。”云知鸢将药方塞到了燕归尘的手里,随后抱着医书,提着她的小药箱跑了。 在燕归尘跟前,云知鸢总怕自己被气死,还是离远一些得好。 然而就在云知鸢离开后不久,那张药方又出现在了安无药的手里。 “啧啧啧,真是鬼才,这些药材的搭配简直就是另辟蹊径!”安无药对那张药方啧啧称奇。 “王爷,当真不能引荐引荐吗?” 都说英雄惜英雄,安无药十分想与那位庸王妃认识认识。 燕归尘语气淡淡,“还不是时候。” “这都不是时候?”安无药十分不解,“您的脉象……” “多嘴。”燕归尘的眉眼间骤然多了几分肃杀之意,“管好你自己。” 安无药下意识退后两步,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神色,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第50章:药浴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后,云知鸢立马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捣鼓了起来。 好一阵子之后,她写了密密麻麻的一张纸交给采莲,吩咐道:“尽快把这些药材给我买回来,越快越好!” 采莲不敢耽搁,连忙安排人采买去了。 而云知鸢也没闲着,她几乎抓破了脑袋也没弄明白燕归尘的脉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甚至将自己珍藏已久的各类医书都拿了出来不停地翻阅。 然而她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除非燕归尘是吃了两种药,否则绝对不可能会产生这样的结果。 可是这也不对啊,如今是云知鸢给燕归尘治疗,燕归尘他自己应该也明白药不能乱吃,又怎么可能吃两种不同的药? 这也太奇怪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行下人带着大包小包采买的药材回来了。 云知鸢便挑挑拣拣了一些药材出来,分门别类地装了起来。 随后又吩咐采莲道:“我给王爷配了药浴,你先让人去烧水吧。” 突然,她又想到了燕归尘有时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便又说:“再让人去通知一下王爷,让他别乱跑。” “是,奴婢这就去办。”采莲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云知鸢带着药材来到了燕归尘的房间。 屏风后的浴桶里已经提前装好了热水,水汽氤氲,蒸腾而上。 云知鸢四下看了看,没瞧见燕归尘的身影。 “这人不会又跑了吧?”云知鸢嘟哝着,“我都让人提前知会他了,应该不会跑吧?” 心里虽然怀疑,但是云知鸢还是陆陆续续将各种药材放进了浴桶里。 她特意让人用了偏烫的水,为的就是能够将药材的药性给激发出来。 而许多药材当下去的时机也不同。 云知鸢一边在小本子上写写记记,一边在心里计算着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满屋子里都弥漫着药材的苦涩味道。 而那桶热水也变成了黑褐色。 就在这个时候,云知鸢终于听到了轮椅经过地面的声音。 她扭头从屏风后面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燕归尘。 她拍着心口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水温刚刚好,你去试试吧。” 燕归尘让青锋将他推到了浴桶边,伸手在水中探了探,试了试水温。 “本王身上的火毒,不应该以寒凉之物中和吗?”燕归尘随口一问。 云知鸢在整理着还没有放下去的药材,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以毒攻毒呗,不过你还真说对了,我还吩咐了下人去准备了凉水。只可惜这庸王府里没有冰块,不然我就能……” “有用吗?”燕归尘问道。 云知鸢的动作顿了顿,她很想拍着胸脯夸下海口,然而无奈,她给燕归尘开的汤药并没有多大的用处,所以云知鸢如今也不好意思得意。 她只能嘟哝道:“试试呗,反正都这个样子了。” 燕归尘也沉默下来,这还真是死马当活马医。 室内陷入了沉寂,云知鸢等了会儿,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她狐疑地抬起头,看着燕归尘问道:“你怎么还不进去?” 燕归尘也看着她,挑了挑眉,“你想看?” 看什么? 云知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的目光和燕归尘揶揄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汇。 忽然间,她的脸上浮现了一片薄红,她结结巴巴道:“登徒子,谁、谁要看你?” 反正也不是没看过…… 不对,自己在想些什么啊! 云知鸢起身走到了屏风的另一边,还不忘提醒道:“你可得快点,若是水凉了,药效散了就全都白费了。” 回应她的是衣物悉悉索索摩擦的声音,紧接着,轻微的水花声响起。 云知鸢松了一口气,“我可以过来了吗?” “嗯。”燕归尘的声音里似乎在刻意压抑着什么。 再次回到浴桶边,云知鸢一眼就看到了侵泡在药浴里的燕归尘,但是她却蹙了蹙眉,“亵衣亵裤也脱了,可别浪费我静心调配的药浴。” 燕归尘靠在浴桶边,脸上的表情有些隐忍,云知鸢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哼笑着说道:“忘了跟你说了,以毒攻毒的法子最是凶险痛苦,你的双腿本就有火毒,如今再泡热药浴,那滋味……啧啧啧啧,想想都叫人怕呀。” 也许是她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太明显了,刚想自己脱亵衣亵裤的燕归尘只微微动了动手臂,随后就又瘫了回去。 他道:“太痛,没力气动。” 一听这话,云知鸢愣了一下。 她眼神怀疑地盯着燕归尘看了又看,药浴虽痛,可这位战神将军是在战场上厮杀了许多年的人物。 难不成,这区区药浴竟然比上战场受的伤还要痛? 云知鸢的心里有些疑惑,不过看着燕归尘额头上滴落的汗珠,以及他那痛苦隐忍的表情,云知鸢又默默地将怀疑都吞进了肚子。 这人虽然曾经战功赫赫,可到底也是颓废了几年的,而且他常年饱受火毒的摧残,或许…… 真的是变柔弱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可太不应该笑话他了。 于是云知鸢左右看了看,却不见青锋的影子,“青锋呢?怎么不叫他给你脱?” 燕归尘微微睁眼瞥向她,“你我是夫妻,做什么都名正言顺,他留在此处又有何用?” 好吧好吧,云知鸢是彻底没招了。 于是她挪了两步靠近了燕归尘,随后伸手就去解他的衣裳。 药浴的汁水已经将亵衣染成了黑褐色,云知鸢拍了拍燕归尘的手臂,“来,抬抬手。” 燕归尘照做。 随后云知鸢又拍了拍他的另一只胳膊,“这只手也抬一抬。” 燕归尘便又抬了手。 云知鸢费劲地将那湿漉漉的亵衣拧干,放去了一旁。 至于其他…… 云知鸢的目光盯着那黑黢黢的药浴,“亵裤你自己动手……算了,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就尽量把裤腿挽起来,你的火毒主要聚集在双腿,那才是重中之重。” “知道了。”燕归尘微微阖眸,氤氲的水汽仿佛是轻纱薄雾一般蒙在他的脸上,恍惚之间,仿佛就连他脸上那狰狞的伤疤都变得浅淡了许多。 云知鸢看得有些呆了,她几乎能够想象的到,如果燕归尘的脸没有被毁容,那么应该是何等的好颜色啊! 她伸手帮燕归尘将头发打理到了浴桶外,乌黑如瀑的发顺着浴桶边缘铺就而下,发梢滴着水,濡湿了地面。 第51章:准备治脸 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水汽也越来越多。 幸而现在还只是春天,所以倒也不怎么热。 云知鸢在心里计算着时间,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往浴桶里丢一些药材。 燕归尘也静默地没有说话,他的胸膛平缓地起伏着,似乎是已经适应了疼痛。 忽然,云知鸢开口问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把脸治好?” 虽然燕归尘是男子,不必太在意自己的容貌,可是想来也不会有人喜欢在脸上留疤。 云知鸢说道:“我能治好你的腿,也能治好你的脸,要不要试试?” 燕归尘微微睁开了双眼,冷冽的眸子里仿佛蕴藏着冰冷。 “外人不会特意看本王的腿,可是却能一眼就注意到本王的脸。”燕归尘说道,“这张脸若是治好了,岂不是让外人知道本王寻到了什么圣手医师?”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云知鸢歪了歪头,“你的脸根本你的腿伤的严重,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宫中的太医那么多,从前就没想过要治一治吗?” 再者说,只是祛除脸上的伤疤,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圣手医师”? 然而燕归尘却是勾了勾唇,“你不明白。”他似乎是在自嘲,“那个人,就是眼看着本王形容狼狈的模样。” 那个坐在九五至尊位置上的人,就是喜欢高高在上,睥睨天下,冷眼看着自己如同蝼蚁一般苟且偷生! 这么多年来,燕归尘的心里很清楚,那个人就是想要敲碎他的脊梁,打断他的傲骨…… 所以,治愈脸上的疤痕看似只是小事,可一个郁郁寡欢的人如果开始在乎自己的容貌,那便足以说明他重新焕发了生机。 这对那人而言,是不可控的。 云知鸢不明白燕归尘的那些弯弯绕绕,她只问了一句,“眼下我有十成的把握能够祛除你脸上的伤疤,但是你这伤疤应该也有许多年了。如若再耽搁几年,恐怕就不好祛除了。所以……” 她问燕归尘道:“王爷,你到底治不治?” 燕归尘瞧着她,也问道:“多久能治好?” “看情况吧。”云知鸢说道,“目前呢,我有两个办法,一个办法耗时短,但是要承受不少疼痛。另一个办法便是按部就班,在时间上来说会多花一点时间,不过不受疼,而且效果都是一样的。” “那就治。”燕归尘抬手摸到了自己脸上仿佛蜈蚣一般蜿蜒的伤疤,“第二种办法吧。” 毕竟他想君临天下,那么,作为皇帝,应该也是需要一张好脸的。 云知鸢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等我回头就去研究研究。” 一边说着,她一边又往浴桶里扔了几味药材。 随后她竟直接附身凑近了燕归尘,还伸手将贴在燕归尘脸上的湿漉漉的头发拨开。 两人视线相接,都能看到彼此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云知鸢越靠越近,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不知是谁先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你放松啊。”云知鸢的手抚摸上了燕归尘脸上的伤疤,“我又不会怎么着你。” 她的神色认真,表情沉静,一副正在仔细观察的模样。 事实上,云知鸢也的确正在观察燕归尘脸上的伤疤。 看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她得先仔细检查过了燕归尘的伤疤以后,才能进一步地确认要如何施药。 她有些温热的手指在燕归尘的脸上游移,指腹下是蜿蜒起伏的疤痕,然而仅仅只需要偏离一寸,云知鸢就能摸到燕归尘完好无损的半边脸。 她有些蠢蠢欲动…… “王爷,王妃,寒……” 青锋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他脚步慌乱地退了下去,“属下鲁莽,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云知鸢一下子收回了手,呼吸有一瞬间地错乱。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不对,她这明明是在看诊,正经得很,她慌什么?有什么好慌的? 而且她和燕归尘是名副其实的夫妻,就算……就算挨得近一点也没什么啊! 云知鸢将手背在身后,食指与中指放在一起搓了搓,嘿嘿……只差一点就能摸到燕归尘如玉般的半张脸了,真是…… 嘿嘿…… “在想什么,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燕归尘瞥了她一眼,“你在给本王看伤的时候,想着谁?” 云知鸢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道:“你呗。” 燕归尘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神态微微空白了一瞬间。 但云知鸢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这些,她继续说道:“这疤痕我就不给你开汤药方子了,免得喝下去药性相冲,我还得多废脑子改方子,等我回去研究研究,给你专门调制一款祛疤膏。” “嗯。”燕归尘应了一声。 “对了。”云知鸢想起来了方才的插曲,“青锋他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你问他。”燕归尘懒得多说,直接将青锋喊了进来。 只见青锋苦着一张脸,卑微说道:“王爷,王妃,属下不知道您二位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还有心思……属下知错……” 云知鸢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云知鸢道,“你方才那么着急地进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需不需要我回避?” 青锋的头都快埋到地板下去了,“王妃说笑了,您有什么好回避?您方才说王爷这热药浴泡完以后,还得泡冷水,正好王府里有一处寒潭可用。” “寒潭?”云知鸢吃了一惊,紧接着,她两手一拍,兴奋起来,“那倒是正好了……王爷平日里就是利用寒潭压制火毒吗?” 事到如今,青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直接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方才属下听说用得上那寒潭,便先一步吩咐下人们收拾去了。不知……” 他瞟了那黑黢黢的药浴一眼,“不知王爷这药浴还需要泡多久?属下也好再去准备准备。” 云知鸢伸手在药浴里试了试水温,随后又估摸了一会儿时间,一边拿帕子擦手一边说道:“少说还得两刻钟。那寒潭离得远吗?间隔的时间最好不要太长了。” 青锋颔首说道:“不远,不消一刻钟的时间便能过去。” “那就好。”云知鸢松了一口气,这寒潭可真是意外之喜,说不定,没让药效更加斐然。 “不过我得先跟你说好。”云知鸢对燕归尘说道,“冷热骤然交替,对身体而言是个大苦头,你能熬得住吗?” 直到这个时候,燕归尘才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连生死都无惧,还怕这些?” 这话说得颇为猖狂,却也让云知鸢放下心来。 第52章:寒潭解毒 前世今生,两辈子加在一块儿,云知鸢却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庸王府的第一次居然藏着一个寒潭!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云知鸢坐在寒潭边上,只觉得周身被冻得直冒冷气。 她打量着四周,却只见这堪堪可以称得上是一间密室的地方实在是冷的很。 这不仅仅是因为周围布局侧重于黑白两色,还有她屁股底下坐着的大理石,几乎所有地方都在散发着寒气。 而且云知鸢十分笃定,这寒潭密室绝对是燕归尘花费了极大的心思打造的。 因为在进密室前,云知鸢甚至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寒冷,直到密室的大门被推开…… 云知鸢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就是个可怜的小穷鬼,她先前还说呢,庸王府没有冰块,恐怕泡冷浴的效果不佳。 结果却没想到燕归尘他居然拥有这么大一个寒潭! 四周点着幽幽的烛火,而且不知是用了什么机关,居然能够将密室照得纤毫毕现。 她搓着胳膊,不由得来回踱步,想要暖和一点。 可是这寒潭密室就像是能够吸收所有的温暖似的,能够将一切东西都变得冰冷。 “王妃,喝口酒,暖暖身子吧。”青锋端来一壶酒,对云知鸢说道,“已经热过了。” 当下云知鸢也没有别的选择,但是她还记得自己的酒量。 几口酒下肚以后,她的身子就渐渐暖了起来。 “咦?”云知鸢发出一声疑问,“这酒是特制的?” 青锋点头,“这寒潭密室一般人承受不住,这酒不易醉人,又能暖身子,所以王爷才特意命人制了这样的酒。” “这倒是不错。”云知鸢咂了咂嘴,又喝了两口。 “那王爷……”青锋有些犹豫。 云知鸢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摇了摇头说道:“王爷才刚泡了热药浴,他的身体里就像是有个小火炉似的,用不着再喝这酒。” “是。”青锋果然不再多说,将热酒放在了一旁的矮几上。 这寒潭密室从前也没有外人来过,就连燕归尘每每前来也是来去匆匆,所以密室里并没有准备什么多余的东西。 云知鸢看着空荡荡的四周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王爷,商量个事呗。” 寒潭里的燕归尘微微闭着双目,他鸦色的睫毛上凝结了薄薄的冰霜,整张脸也似乎蒙上了一层寒气。 “说。”泡在寒潭里的感觉并不好受,燕归尘额角的青筋直跳,可见他也正在经历煎熬。 云知鸢赶紧提出自己的要求,“下次能不能给我放个椅子?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燕归尘这才微微扭头瞥了她一眼,“还要不要给你准备一床被子?” 一听这话,云知鸢两手一拍,笑得牙不见眼,“好啊好啊,记得要厚实点的,再给我弄个汤婆子吧。不然我要是每次都这么硬抗着,我这个小身板实在是受不住啊!” 光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云知鸢都觉得自己快被冻成冰块了,也不知燕归尘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燕归尘一时无话,似乎是难得地被噎了一下,良久,他才道:“你倒是会顺杆子往上爬。” “苦什么都不能苦了自己啊。”云知鸢说得理直气壮,“如今我还是你的医师,难不成将我冻死,无人给你医治你就高兴了?” 燕归尘又重新闭上了眼,似乎有些疲倦。 “青锋。”他喊了一声,“立刻去准备。” “属下遵命。”青锋赶紧点头,快步离开了密室。 静谧之中,云知鸢蹲在地上捧着脸看着燕归尘,看这人的反应不像是太难受,想来是早就适应了这寒潭的冰冷。 “下次。”燕归尘的声音平静无波,“若有什么要求直接提,若你真冻死在这里,本王还要平白背上一条人命。” 这寒潭密室的温度他早已经习惯,然而云知鸢却是普通女子,大多数女子的体质本就偏阴虚,若是长期受冻,也容易落下病根。 听得这话,云知鸢撇了撇嘴,“说得好像我乐意冻死在这儿似的,要不是为了你……哼,要不是为了给自己铺路报仇,我才不受这苦呢。” 说罢,她突然打了个喷嚏,于是又赶紧搓搓手臂跺跺脚,“下次,下次要是再这样我可不来了!” 她撂下狠话,却根本就威胁不到燕归尘一星半点。 水声微微荡漾,燕归尘抬起手臂放在了寒潭边上。 云知鸢挪了过去,一只手揉着鼻子,另一只手给他把脉。 “火毒压制住了。”云知鸢眉眼飞扬,“虽然不可能一次性拔除火毒,但是至少不会让你再像从前一样难受。” “嗯。”燕归尘作为当事人,自然也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从前,因为有火毒的缘故,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一直有一股狂躁不安的能量,让他不得安宁,时不时还要发作一回,令他痛不欲生。 但是如今,他居然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仿佛他混沌了好几年的脑子也在逐渐变得清明。 就在这时,青锋也搬来了一把躺椅,顺道还带上了一块厚厚的软垫和一床貂绒毛毯。 云知鸢瞬间两眼放光,赶紧指挥着青锋将东西放下,随后躺在了躺椅上试了试。 她抚摸着貂绒毛毯,说道:“这是火貂绒吧?触之生温,冬而不冷,真是好东西。” 燕归尘又将手臂放回了寒潭中,“的确是东西,本王身负火毒,最是畏热,却偏偏送来了火貂绒。” 这可不是雪中送炭,而是火上浇油。 青锋也说道:“这火貂绒搁置了几年,如今正好给王妃用。” 云知鸢也不挑,“这么好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啊。”她笑嘻嘻地说道,“王爷,都说礼尚往来,别人给你送了这么金贵的火貂绒,你就没有回礼?” 听得这话,燕归尘似乎勾了勾唇角,“本王自然回礼了,只是不知道那份大礼……有没有送到他的心坎上。” “真的?送的什么?”云知鸢满脸都是八卦之色。 不过燕归尘却没有再回答她了,于是云知鸢又看向青锋,青锋摸了摸鼻子。 “王妃恕罪,皇上的事情……属下不敢胡说。”青锋说道。 第53章:演技不好 云知鸢的表情瞬间变得怪异,“你是说这火貂绒是……皇上送给你的?” 她有些不可置信,就连燕归尘自己都说,他受伤之后皇帝不知给他安排了多少名医圣手治疗。 那么如此说来,燕归尘的身体状况皇帝应该是知情的,可是为什么却又送了不合时宜的火貂绒? 这不是纯粹在隔应人吗? 没等燕归尘说话,云知鸢就又说道:“听说皇上这几年越来越糊涂了,当年战火一停,就兔子狗烹,撸下去好多武将。如今都五六十岁的人了,居然还往后宫里添新人……” 说着说着,云知鸢想起了什么,对燕归尘“嘿嘿”一笑,企图蒙混过关,“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啊。” 当初被撸下去的那些武将里,头一个挨收拾的不就是燕归尘吗?自己这下子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云知鸢缩了缩脖子,将自己缩进了火貂绒毯子下。 但是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听到燕归尘的声音,于是又悄悄掀开了毛毯的一角,小声说道:“那个……妄议皇上,是不是要被砍头啊?” 燕归尘盯着她看了又看,最后嗤笑道:“别装了,你演技不好。” 云知鸢眨巴着眼睛,随后就摆烂了,“好吧,看来庸王殿下还真是火眼金睛。” 她承认她就是故意那么说的,可是为什么呢? 大约只是想试探一下燕归尘吧。 就目前而言,云知鸢的仇家便是尚书府。 可是她要治好燕归尘,而燕归尘之所以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大概和皇帝有些关系。 而且燕归尘在庸王府里秘密逐渐寒潭密室,这或许是就连皇帝都不知道的——燕归尘他,一直都在秘密疗伤。 既然那父子二人互不信任,那么,如果自己给燕归尘治疗的事情被发现了,皇帝会留她性命吗? 当然了,最好的结果就是不被发现,而这,就需要燕归尘的帮助了。 云知鸢这么想着,又起身裹着毛毯走到燕归尘身边蹲下。 她拍了拍燕归尘的肩膀,示意他抬起手来。 燕归尘将胳膊抬了起来,云知鸢再次为他把脉。 “可以了,今日再泡下去也没什么效果了。”云知鸢说着,转头吩咐青锋将燕归尘的衣裳和轮椅拿过来。 而后她站起身,又裹紧了毛毯躺了回去。 “我不认识密室里的路,只能等你们一块儿了。”云知鸢闭上眼睛说道,“放心我不多看,一点也不看。” 燕归尘似乎也累极了,没有与她搭话。 片刻过后,云知鸢听到了一些水声,她的睫毛颤了颤,但是依旧没有睁眼。 “过来。”燕归尘的声音突然想起。 云知鸢这才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只见此时的燕归尘已经穿戴地差不多了,他坐在轮椅上,脸色被冻得几近透明。 青锋站在他身后为他擦着头发,发尖上的水滴落在地面上,很快就凝结成了冰。 云知鸢走了过去,认命地伸手帮燕归尘将外袍穿上,然后系好腰封,又整理了一下衣领。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做过了千百遍。 “好了好了,赶紧出去吧,都快冻死我了。”云知鸢催促着。 “走吧。”燕归尘也道。 “是。”青锋将燕归尘的头发连带着毛巾都交到了云知鸢的手里。 于是云知鸢承担起了给燕归尘擦头发的重任。 一走出寒潭密室,云知鸢就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活过来了!” 又是一阵七拐八绕之后,几人终于重新得见光明。 然而此时却已经入夜了。 云知鸢撂下湿漉漉的毛巾,重新拿了一块新毛巾给燕归尘擦头发,她道:“我饿了,王爷,你得给我吃饭啊。” 一听这话,燕归尘还没怎么着呢,青锋就眼睛一亮,赶紧说道:“属下这就让人去准备!” 云知鸢满意地点了点头,“王爷你瞧瞧,我只是吃你一口饭你都犹犹豫豫的,你看青锋多积极。” 她心里不忿,拿着毛巾胡乱地在燕归尘头上擦了擦,将他的头发擦成了鸡窝才罢休。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云知鸢的手腕,云知鸢没由来地打了一个哆嗦。 于是她又赶紧陪着笑脸说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嘛……” 说着,她赶紧挣脱开来,去一旁拿了梳子给燕归尘重新将头发梳好。 似乎自从提到了火貂绒之后,燕归尘的情绪就比较低迷。 云知鸢将他的头发擦得半干之后,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而后她又瞧见了燕归尘。 于是也塞了一杯热茶到燕归尘的手里,“天大地大,自己最大,一块毛毯算的了什么,王爷你不是也回礼了吗?要是再不痛快,那就多回几次礼呗,反正总有膈应人的时候。” 燕归尘眉头微挑,手里热茶正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温暖,“你以为本王在想那件事?” “不然呢?”云知鸢反问他,“我也不是没尝过被自己亲爹算计的滋味,而我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至于你……” 她实话实说道:“能保住小命再说吧。” “你也太会说话了。”燕归尘有些无语。 “多谢夸奖。”云知鸢笑得嘚瑟。 气氛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云知鸢一边等着吃饭,一边琢磨着燕归尘的伤情。 按理说,她的针灸和药浴都是有效果的,可是为什么燕归尘的情况会那么奇怪呢? 如果不解开这个谜题那么要想治愈他,那恐怕也是天方夜谭。 晚风从窗外拂过,烛光摇曳,燕归尘看向了坐在桌边百无聊赖的人,她似乎是真的饿了,软绵绵地趴在桌上,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嘟囔着些什么。 “我送了回礼。”燕归尘突然说着,“一次是暖情药,让他重振雄风,只可惜,皇后不满意。所以后来,我又送了一位江南美人,于是,皇后更不满意了。再后来,我又让人送上了皇后亲眷贪赃枉法的罪证。” 云知鸢本以为这下子就算皇后不满意,皇帝也会满意。 却不料他竟然说道:“他们两人都不满意了。” “为什么?”云知鸢大为不解,“皇上难道不想处置贪赃枉法之人吗?” 燕归尘语气幽幽,“因为那人……帮他搜罗天下美人。” 第54章:药食同源 听着这些,云知鸢的眼神先是有一些迷茫,随后才茅塞顿开。 “难怪皇后对你的态度这么奇怪,也难怪进宫那天,皇上根本就没露面,原来……”她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扫视燕归尘,“原来你这么遭嫌弃啊。” 这人可真是记仇,接三连四地让皇后不痛快,甚至还把皇帝搜罗美人的事情摆在了明面上。 “那皇上究竟处置了那个人没有?”云知鸢好奇地问道。 燕归尘抿了一口茶,才说:“若是不处置,一旦那些事情被揭发,皇帝他晚节不保。” “所以……” “杀了。” 云知鸢点了点头,有些揶揄地说道:“你说说你,这不是自找的吗?” 虽然让皇上皇后不痛快了,可却惹得那两人越发的憎恶燕归尘的,这不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但是燕归尘似乎觉得无所谓,大概是因为那两人本就对他恨之入骨,可却又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留他性命。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青锋站在门口道:“王爷,王妃,晚膳准备好了。” 云知鸢一听,赶紧坐直了身子道:“上菜上菜!” 于是一群丫鬟鱼贯而入,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被端上了桌,散发着勾人的香气。 丫鬟们井然有序,没有多说半句话,布好饭菜之后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就连青锋都只在门口守着。 云知鸢起身将燕归尘推到了桌边,随后自己拿了一双筷子,又将另一双筷子塞到了他的手里。 “今天忙了这么久,都快饿死我了。”云知鸢嘟囔了一句,眼睛里几乎冒着绿光。 看着她专心致志干饭的模样,燕归尘的食指动了动。 然而他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云知鸢吃得快,但是吃相并不难看,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小松鼠。 “你不会是怕有人下毒吧?”云知鸢嗦了一块椒盐排骨,说道,“放心,我都吃过了,没毒。你也多吃点,你身体亏损严重。光靠汤药是补不起来的,还是得多吃饭多进补才行。” 燕归尘垂下眼眸,“知道了。” 他的声音冷淡,但是手却老老实实地重新拿起了筷子。 云知鸢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嘛,体弱就是要多进补。等我空了,给你研究几个药膳方子,让后厨照着做,更合适。” “为了你的身体,我可真是操碎了心。”云知鸢感慨着,又埋头吃起了饭。 燕归尘没有接话,但是也默默地吃着饭。 门口的青锋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涌上了一阵感慨,他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云大小姐,要不是那位云大小姐眼高于顶,王妃也不会嫁进庸王府,王爷他…… 也就不会只能等死了。 吃饱喝足之后,云知鸢瘫在椅子上躺了会儿。 丫鬟们又轻手轻脚地飞速收拾了残羹冷炙,一切井然有序。 随后,云知鸢又拿来笔纸,“唰唰唰”写了几张药膳方子,她叫来青锋,吩咐道:“食补食补,进食就是进补,这几个药膳方子每日做一道,就足够给王爷温补身体了。” 青锋将药膳方子接了过来,“多谢王妃。” 云知鸢摆了摆手,“王爷若是能多活几年,我才有更多的机会为自己报仇。” 她这可是实话实说,上辈子她死得早,也死得可笑,就是不知道在她死之后,燕归尘又活了多久呢? 只是上辈子云妙容杀她的时候,明摆着说了要利用她的死对付燕归尘…… 就是不知道这一世,云妙容还会不会走到那一步? 而云妙容背后的人又会是谁呢? 是谁会想要燕归尘死? 而燕归尘一死,又对谁最有利呢? 只不过燕归尘再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凤子龙孙,并且战功赫赫,如果想要杀他…… 恐怕那人也不是寻常人吧? 云知鸢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云妙容已经逃离了京城,她也没办法去将人给抓回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云知鸢现在和燕归尘是夫妻一体,她自然也不希望燕归尘会莫名其妙就死了,于是她提醒道:“王爷,你虽然远离纷争,但是从前的功绩太过,只不定有人会将你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还是小心一点吧。” 燕归尘正在喝茶,闻言便抬眸看向她,只是那眼神里有一些云知鸢看不透的情绪。 像是了然,又像是促狭。 “本王会小心行事。”燕归尘语气淡然。 “那就好。”云知鸢也没有多想,转而问道,“你的火毒间隔多久发作一次?” 燕归尘如是说道:“没有固定的时间,短则三五日,长则七八天。” “这就麻烦了。”云知鸢皱起了眉头,“我原本是打算让你每隔七天泡一次药浴,可是如果火毒的发作没有规律,在七天的间隔期内发作的话……不靠寒潭,你能承受的住吗?” 燕归尘没有回答,而是问她,“有规律和没规律,有什么影响吗?” “当然有。”云知鸢笑了一下,“没规律的发作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你不知道下一次发作是什么时候,会因此而提心吊胆,夜不能寐。再者,没规律地毒发,也说明你的身体亏虚得厉害,压制不住体内的火毒,以至于火毒一有机会便会发作,不给你任何挽回的余地。” 云知鸢解释了一遍,这才又说道:“所以,短期之内,我尽量将你的火毒调解为每七天发作一次,如此一来,你好歹也能有个心理准备,怎么样?” “可以。”燕归尘并没有什么异意,他这副身体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如今但凡有一点治疗的办法,他都得试上一试。 “那好,我明天再来给你把脉看看情况。”云知鸢对于燕归尘的配合也十分满意。 当医师的人嘛,最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医术,而是担心病患的不配合。 所以如今燕归尘这般听话配合,让云知鸢省下了不少心。 离开燕归尘的院子后,云知鸢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吩咐下人去套了一辆马车。 “夫人,天色已晚,您这是要去哪里?”采莲有些疑惑地问道。 云知鸢望着天上的明月,说道:“王爷的病症有些蹊跷,我拿不住,所以去请外援啊。” 采莲茫然,“您说的外援是……” 云知鸢微微一笑,“当然是去请我那位新师父出马,我既然拜了他为师,当然就得物尽其用。” 第55章:怎么都好不了 夜色深沉,云知鸢看着手里的一纸书信气得发抖。 “跑了?就这么跑了?收了徒弟就这么跑了?” 云知鸢手里拿着的不是别的,正是老酒鬼留给她的几句话,寥寥几句,说的无非就是让云知鸢自己钻研医术,而他这个做师父的,已经上了年纪,该颐养天年了,所以云游四海去了…… “就给了我一本针谱,几本医书,他自己居然就跑了!”云知鸢被气得不轻,她本来以为她这个做徒弟的就够不靠谱了。 没想到那老酒鬼比她还要不靠谱! 然而事已至此,云知鸢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她在房间里搜寻了一番,却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 “唉,看来只能靠自己了。”云知鸢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天上明月正圆,云知鸢突然想到老酒鬼之前特意问过她师父的埋骨之地。 或许,老酒鬼是找她师父去了吧? “就是不知道两位师父的关系是敌是友,不过……既然他们能分别拥有半部针谱,想来,关系再差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总不至于会将老头子给挖坟掘尸吧……” 云知鸢这么想着,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心不甘情不愿地踏上了回王府的路。 第二天,云知鸢一大早就去找到了燕归尘给他把脉。 “你这脉象比昨日平稳了些。”云知鸢松了一口气,果然,她就说嘛,她的医术是不可能会有问题的! 燕归尘神色淡然,“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隐藏脉象?” “什么?”云知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何要隐瞒?” 燕归尘看了她一眼,后者想了想,才说:“办法是有,只是……如果是寻常的大夫自然是好隐瞒,可如果是宫里的那些太医,那恐怕就不好隐瞒了。” “你这脉象趋于平稳,这不也是好事吗?”云知鸢有一些不解,“你不是说皇上为了你的身体劳心费力,还特意找了许多名医圣手?如果皇上知道你的情况有所好转……” 说着说着,云知鸢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她拧着眉,有些纠结地开口说道:“你是不是不怎么信任……” “除了自己,皆不可信。”燕归尘的嘴角噙着淡淡的嘲讽弧度,“罢了,本王不为难你。” “这倒也不是什么为难不为难的……”云知鸢的眉头依旧蹙着,“只是要改脉象,就得用一些非常之法,说不定还会损伤自身呢,要不……你等我再研究研究?” 听了这话,燕归尘似乎有些没料到云知鸢居然真的会如此尽心尽力。 他合上手中的游记,说道:“你若是有空便研究一二吧,若是无暇顾及也不必在意,本王不过是……随口一问。” 云知鸢点了点头,“知道,如果是做不到的事情,我也不会为难自己。” 给燕归尘把过脉后,云知鸢记录了一下他的脉象,转头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埋头捣鼓。 如此日子一晃就是三五天过去。 这一日,云知鸢带着自己做好的祛疤膏兴冲冲地找到了燕归尘。 “快来试试我给你调制的祛疤膏。”云知鸢将一只小瓷瓶抓在手里,而后打开盖子,从里面挖出了小小的一坨药膏。 她跃跃欲试道:“试试吗?” 燕归尘抬手取下面具,“本王还有拒绝的机会吗?” “当然没有!”云知鸢“嘻嘻”一笑,伸手将药膏抹在了燕归尘的伤疤上。 药膏清清凉凉的,散发着一股幽幽的冷香,云知鸢的指尖也有一些微凉,擦药膏的动作轻柔,仿佛是羽毛轻轻扫过。 她神色认真,目光专注,将药膏在燕归尘的伤疤上涂了厚厚的一层。 “这药膏的药效并不猛烈,但是头几次使用的时候,仍旧会有一些刺痛的感觉,等多用几次就好了。” 云知鸢擦好了药膏之后,将小瓷瓶塞到了燕归尘的手里,她转身又去一旁拿了一方镜子,“看,按照我预计的速度,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三五个月,你脸上的伤疤就会痊愈。” 另镜子里倒映着燕归尘的模样,他脸上丑陋的伤疤被药膏覆盖,另外半张脸则是如琢如磨,莹润如玉。 “一日几次?”燕归尘垂眸,避开了镜子里的自己。 云知鸢不做他想,放下镜子说道:“早晚各一次,用完了再找我拿便是了。不过这也就是早日使用的药膏,等有效果之后,我再调配更合适的给你用。” “嗯。”燕归尘摩挲着手中小小的瓷瓶,他其实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脸,但是…… 谁让那些人想看他的笑话呢? 云知鸢不知道燕归尘的小心思,她抓起燕归尘的一只手开始把脉。 可是突然,云知鸢的脸上划过几分不可置信,紧接着,她眉头紧蹙,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小的麻烦。 不一会儿,云知鸢换了一只手把脉,可是她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终于,她忍不住问道:“你都干了些什么?你的脉象怎么又变得像从前一样了?两股力量在你的身体里拉扯,你不要命了吗?” 她怀疑地盯着燕归尘,“你这几天的脉象明明都好好的,怎么今天突然就变了?你都背着我做了什么?” 这话问得有几分奇怪,像是妻子在质问藏了秘密的丈夫。 然而燕归尘面色不改,“本王每天做的事都大同小异,与之前并无什么不同。” “可是你的脉象又乱了!”云知鸢明显不太相信他。 但是仔细一想,这几天她天天都来找燕归尘,并且燕归尘天天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呆着,的确不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如果仅仅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呆着的话,他的脉象又怎么可能会变得这么奇怪?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燕归尘收回手,将衣袖盖了下来,“也许是沉疴旧疾的影响吧。” “这也……”云知鸢郁闷极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你的身体太差了,指不定一点偏差就会被放大许多。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不行,她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她一定要弄清楚燕归尘的脉象为何会如此变化异常! 第56章:王妃是团宠 为了找到燕归尘脉象紊乱的原因,云知鸢可谓是下定了狠心。 一连好几天,她天天一大早就去了燕归尘的院子,直到夜幕降临之时才回自己的住处。 她天天给燕归尘把脉,再亲自盯着燕归尘喝药。 可即使如此,几天以后,楼砚的脉象还是没有恢复。 “真是见了鬼了!”云知鸢气得要死,可偏偏找不出原因。 要是老酒鬼在就好了,她还可以找那不靠谱的师父商量商量。 可偏偏就是因为老酒鬼的不靠谱,所以他自己一个人跑了! 而这几天,云知鸢除了盯着燕归尘吃药外,她还每天给燕归尘施针,帮助他压制火毒。 这天夜里,云知鸢再一次拖着疲惫的身体无功而返。 她往太师椅上一躺,仰头看着满天星斗,“难不成真的是我学艺不精吗?” “可是燕归尘的脉象也不是一直都那么乱,至少……至少也好过那么一两次,可是为什么……” 她两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妃,喝点甜汤吧。”采莲端着一只托盘过来,“这是后厨王婶的拿手菜。” 云知鸢便又爬了起来,心不在焉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还真挺好喝的。”云知鸢笑弯了双眼,“居然还加了槐花,这时节倒也应景。” “是啊,这槐花还是今天白天新鲜采摘的呢。”采莲笑着说道。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云知鸢眼神怀疑,“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 采莲眨了眨眼睛,“王妃真是说笑了,一碗甜汤罢了,都是下面人的心意。” 云知鸢喝着甜汤,觉得采莲话里有话。 而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小丫鬟端来了一只炖盅。 “王妃,这是按照您给的药膳方子做的药膳,后厨说本来是给王爷做的,但是多做了些,就给王妃您送过来了。”丫鬟笑着说道。 “奇了怪了。”云知鸢挑了挑眉,上辈子她在这庸王府里天天就想着怎么逃跑,以至于那些下人们天天忙着逮她。 那些下人对她可谓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简直就是恨不得拿根绳子将她给栓住。 并且对她从来都是不假辞色,如今怎么就…… 难不成重生一次,还能改变这么多? 也许是因为上辈子的记忆,云知鸢一时间有些不敢吃那药膳。 不过采莲却是眼疾手快地为云知鸢舀了一碗,“王妃安心吃就是了,您这几天对王爷的关心爱护,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是什么意思?”云知鸢又懵了,她和燕归尘的交易,与府中的下人有什么关系? 见她当真是一副懵懂的模样,采莲一时间有些失笑,“王妃您还真是一点都不在意旁人啊……您现在四下瞧瞧,那些下人们对您是什么态度?” 云知鸢听的云里雾里的,她四下看了看,却见自己目光所及之处,那些丫鬟婆子都对她展露笑容。 而且丫鬟们个个年轻又有活力,一笑起来如春花绽放。 这简直就是在做梦! 云知鸢悄悄的掐了自己一把,嘶,好痛。 不是做梦? 但是这也太奇怪了些。 于是她小声地对采莲说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赶紧跟我说说,我这几天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就突然这样……” 采莲笑着说道:“奴婢说过了呀,是因为王妃您对王爷的一片真心被大家看在眼里。” “就为了这点事?”云知鸢歪了歪脑袋,有些不能理解,“我和王爷是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帮着王爷不也是在帮着我自己吗?” “这是不一样的。”采莲微微摇头,解释道,“大家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许多人都是王府里的老人,见过王爷声名鹊起,见过王府钟鸣鼎食的时候。” “但是后来出了事,王府里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最后留下来的大多数都是真心向着王府的。”采莲说道,“其实奴婢们也很期待王爷能够重新站起来,但是……”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王爷不知看过了多少大夫,结果都还是一样的。” “可是即使如此,奴婢们也盼望着还能有一些希望。”她说道,“如今看来,王妃便是希望。” 听了这些话后,云知鸢有点感慨,“你们这也太抬举我了,这么多天,我连王爷脉象紊乱的原因都没有看出来,如何能够进行下一步治疗?” “至少王爷如今比从前好了许多。”采莲说道,“比如,王爷现在吃饭都吃得比以前多了。王婶在王府里做了十几年,她做的饭菜最对王爷的胃口,可是这么多年来,王爷的胃口一直不好,就算王婶变着法儿地做饭也是一样。” “可是这几天,王婶发现送到王爷房间的饭菜没有以前剩的多了,所以……” “等等,我有话要说。”云知鸢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饭菜剩的少的原因,是我这几天和王爷同吃?” 是她,是她吃得多!所以才剩的少啊! 采莲仍旧在笑着,“不管怎么样,奴婢们对王妃您还是抱有很大的期待的。” “唉……”云知鸢叹了一口气,“就怕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有些事情总得去做啊。”采莲说着。 云知鸢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她当然明白。 而且她没想到燕归尘居然如此得人心,庸王府里的下人们对他也是一片忠心。 以小见大,燕归尘能够让庸王府里的人如此忠心耿耿,那么他带兵打仗的时候,一定也是指哪儿打哪儿,说一不二的战神将军。 只是可惜,一朝零落成泥,便再难以翻身。 “王妃……”又有丫鬟端来了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云知鸢看了采莲一眼,“你们不会是想把我撑死吧?” 那丫鬟走近了,笑嘻嘻地说道:“王妃真会说笑,这是奴婢给王妃做的平安香囊,还请王妃不要嫌弃。” 香囊针脚细密,而且做工精致,是一个小醒狮的模样,一看便十分喜庆。 云知鸢心下感动,拿着香囊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得了,云知鸢觉得自己上辈子真是有够蠢的,庸王府里的日子这么好过,她怎么就会想不开要逃跑呢? 一是怪她蠢笨,二当然是怪云妙容等人蛇心心肠! 等着吧,她一定会报仇的! 第57章:熏香里的秘密 云知鸢拿着香囊闻了闻,居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小丫鬟笑着说道:“奴婢本来想在里面放一些安神的药材,可是奴婢听说王妃懂医理,便不敢班门弄斧,只做了个香囊壳子,王妃可以自己配制一些香料放在香囊里。” “你也太贴心了。”云知鸢感叹着,她从一出生就被云远山给抛弃在了乡下庄子上,一路跌跌撞撞地长大,从来就没有体会过被这么多人关心的感觉。 不…… 其实她也在云家几人身上体会过关心,但是他们的关心都带着不可言说的目的,最后甚至让云知鸢丢了性命…… 可是现在,再也不会了。 小丫鬟没有多待,笑吟吟地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云知鸢嘟哝着,“都说无功不受禄,我还以为她对我有什么所求呢。” 采莲则是说道:“如果人人都是有所求,才对王妃的好,那么王妃何必要那些带着目的的好呢?” 听了这话,云知鸢一时间又想回到上辈子,去扇上辈子的自己两巴掌。 不过上辈子的事情也不能全怪她,她是太缺爱了,所以才会对所谓的亲人百般信任。 而她的那些亲人们,却是纯粹的坏! 吃过了药膳做宵夜后,云知鸢当即调配了一些安神的香料塞进了香囊里。 “这香囊倒是好看,借花献佛,送给王爷去吧。”云知鸢将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幽香弥漫开来,仿佛能抚平她一整天的焦虑。 采莲有些惊讶,“王妃不喜欢吗?怎么不自己留着?” 云知鸢道:“无功不受禄啊,那些丫鬟下人都是因为王爷的缘故而对我好,我明白得很。” 听了这话,采莲沉默下来。 她其实很想说,王妃这段时间的努力她们都看在眼里,所以下人们愿意对王妃好,不仅仅是因为王爷的缘故。 是她这话还没有说出口,云知鸢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天上明月如钩,云知鸢一路到了燕归尘的院子。 她和燕归尘只有新婚之夜是睡在一起的,其他的时间他们都是分开住的。 而且这几天她虽然从早到晚都待在燕归尘身边,但是吃过晚饭之后,她就会回到自己的院子,可以,这也可以说是她第一次在大晚上的时候来到燕归尘的房间。 青锋在门外守着,云知鸢问道:“王爷睡了吗?” 房间里还亮着灯,想来应该是没有睡的。 青锋果然摇了摇头,“尚未。” “买正好,我有东西要给王爷。”云知鸢说着就要往里走,不过她似乎是怕贸然打扰到燕归尘,于是敲了敲门,“王爷,我可以进来吗?” 一瞬间的沉默过后,燕归尘的声音响了起来,“进来吧。” 于是云知鸢这才推门而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看到窗外有人影一闪而过。 不过她也没有注意到那么多。 她兴冲冲地将香囊放到了燕归尘的眼前,笑着说道:“快看,一个小丫鬟送我的香囊壳子,我配制了一些安神药……” 说着说着,云知鸢突然就停下了,她拧着眉头,皱着鼻子四下闻了闻。 “怎么了?”燕归尘不明所以,“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养了狗呢。” “你别说话。”云知鸢的语气变得有些奇怪,她循着香味慢慢挪动脚步。 最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炉熏香。 熏香袅袅而上,盘旋之后消散得无影无踪。 云知鸢伸手揭开香炉盖子,紧接着,一股浓重的香味扑面而来。 云知鸢差点被熏吐了,她抬手在鼻尖扇了扇,而后将熏香熄灭,随后又赶紧将各处的窗户都打开通风散气。 看着她的动作,燕归尘眉眼冷厉,并未说话。 “这熏香是谁给你的?”云知鸢反回了香炉边,她用小夹子夹起一块熏香,放在鼻尖闻了闻,果不其然,她方才闻到的诡异味道正来自于此! 燕归尘道:“皇后所赐,据说是能安神静心。” 说罢,他补充道:“本王这些年来夜不能寐,许多人都知道。” “所以他们一送你熏香你就收了?用了?”云知鸢有些无语,“你都没有找人查过是怎么一回事吗你就敢用?今日要不是我意外撞见,恐怕不知道哪天,你就会在睡梦中与世长辞!” 燕归尘沉默了一下,“应该不止于此……” “当然不止于此,因为我是在夸大其词啊。”云知鸢理直气壮道,“可是我说得也差不多,这熏香里面加了微毒,只用个三五个月没什么关系,可是如果长久地使用,便会麻痹人的感知,最后导致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皇后对你……”云知鸢瞥了一眼手上的金手镯,“对我们可真是恨之入骨啊。” 她将熏香包了起来,说道:“这熏香我带回去研究研究,你那里还有没有存货,或者其他人送的熏香?一并交给我吧。” 这时候,燕归尘喊来了青锋,吩咐青锋将各处送的熏香都找出来交给了云知鸢。 不多时,一大盒子各种各样的熏香就被放在了云知鸢面前。 她一看就惊呆了,“这都是皇后送的?” “不止。”燕归尘道,“各方势力都有。” “你这条命还真是不知道被多少人惦记啊。”云知鸢看着那惊人的数量,也不说要带走的话了。 她直接取了一根银针出来,一点一点的试了过去。 许久之后,她叹了一口气,将那些有毒的,亦或者是有某些效果的熏香分了出来。 “你的命真大,天天熏这些香都还没死。”云知鸢由衷的感慨着。 “也不是天天用。”燕归尘瞥着那香炉,“偶尔罢了。” “行行行,你看看这些熏香里有多少是皇后送的?”云知鸢问道。 燕归尘瞥了一眼,道:“大部分都是。” 于是云知鸢这下子彻底无语了。 她抓过燕归尘的手腕把起了脉,“果然,你的脉象比白天更加紊乱。皇后明里暗里地想要你死,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燕归尘沉默,而后说道:“我早就知道了,不止是皇后,许多人都想让我死。” 第58章:试探而已 云知鸢一听这话,差点就被无语笑了。 “你都知道那么多人想要你的命,你居然还敢用这些东西?” 燕归尘对此的回答也十分理直气壮,“在今日之前,本王并不知道这些香料里有毒。” 这下子,云知鸢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只能咬了咬牙,说道:“以后别人送你的东西,都要先给我看看,检查无误之后才能用。” “你看看你,我说你不要命吧,你还知道老大夫,可是我说你惜命吧,你却谁给的东西都敢用,今日要不是被我撞见了,你以后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 可是云知鸢心里也明白,燕归尘他并不懂医理毒术,而且这些香料里主要的东西还是熏香,熏香浓重的味道能够很大概率地掩盖住里面毒药的味道。 所以,燕归尘身为普通人,的确很难发现这其中的秘密。 而燕归尘被指着鼻子教训也不恼,他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云知鸢被这短短的四个字给堵的说不出话来,就像是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似的无奈。 可是遇都遇到了,她又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若是不管的话,那她这大靠山要是真死了可怎么办? 如此想着,云知鸢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什么,这辈子才要给你当牛做马。” 听闻此言,燕归尘嘴角微动,似乎是想笑。 这小傻子当然欠了他的东西,而且欠的还是一条命。 发过牢骚之后,云知鸢又认命地给燕归尘把起了脉象。 片刻过后,她道:“还好你今日吸进去的熏香不多,没什么大碍,等这房间散散味,也就没什么大事了。” 燕归尘问道:“不用治吗?” 云知鸢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他,“这些熏香的效果并不凶猛,只是如细雨绵绵一般潜伏在你的身体里。你只管吃着我给你开的药便好,另外……” 她拿起香囊晃了晃,说道:“这才是上好的安神精心药材,你睡觉的时候放在枕边就行。” “好。”燕归尘点头应了下来。 然而云知鸢紧皱的眉头却并没有松开。 她将那些有问题的熏香打包收好,说道:“先前我发现你脉象紊乱,本以为你还吃了其他的药呢,如今看来,恐怕就是这些熏香的影响。” 这么说着,云知鸢瞧着燕归尘淡然的脸色,不由得提醒道:“那么多的人都想要你的命,你有什么打算吗?难不成就这么坐以待毙?” 闻言,燕归尘垂下眼眸,似是自嘲般说道:“那么你觉得本王还能如何呢?讲他们的所作所为公诸于众吗?你可知,他们背后若无人撑腰,又岂敢这么做?” “可你不是王爷吗?”云知鸢顺嘴问了出来,“皇上他难道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你……” 突然,云知鸢闭了闭眼,“算了,当我没说。” 她突然想起来了,就连皇后都明里暗里地要害燕归尘,皇帝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而且自己和燕归尘进宫谢恩的那天,皇帝连面都没露,可见皇帝对燕归尘其实根本就不在意。 或者说,皇帝在乎的是从前战功赫赫的燕归尘,而非如今的废物燕归尘。 于是云知鸢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燕归尘的肩膀说道:“你实在是太惨了,不过没关系,等我将你治好,你就能重振当年的威风,让所有看不起你,想要谋害你的人都被打脸。” 对于这些,燕归尘不置一词。 如果能站起来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可如果站不起来…… 那他就会是史上第一位残废的皇帝。 而云知鸢并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这些有问题的熏香我就先带走了,以后你也别胡乱用什么香料,如果实在是想用,那就等我有空了给你调配一些。” “你还会这些?”燕归尘有些惊讶。 云知鸢得意地抬了抬下巴,“那是当然的,技多不压身嘛。” “明日我再来给你诊脉,看看不用这些熏香之后你的脉象会不会恢复正常。”云知鸢说着,抱起装着熏香的小匣子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燕归尘微微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须臾后,青锋从门外走了进来,低声说道:“王爷,王妃已经离开了。” 燕归尘缓缓点头,随后青锋有些不解地问道:“王爷,请恕属下愚钝,王爷不是早就知道那些熏香有问题,并且早早地收起来了吗?今日为何突然又用上了?” 燕归尘盯着手里的醒狮香囊看了看,语气薄凉道:“试探罢了。” 如果云知鸢是皇后的人,在知道那些熏香大多数是皇后所赠后,应该做的是帮助皇后遮掩,而不是像今天这样,直接把有问题的熏香全部找出来带走。 “这样说来的话,至少能够确认王妃她并非是皇后的人。”青锋明白了一些,“可是那些药……王爷您还要继续服用吗?您的脉象……” 燕归尘微微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半个月之后,有一场宫宴,本王不得不出席,皇后担心本王恢复如初,必定也会找人给本王诊脉,先将眼下的事情敷衍过去再说。” “可是那毕竟对您的身体不好……”青锋还想劝说,“王妃是有真才实学的,不如请王妃帮您遮掩一二……” “不必了。”燕归尘,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上一世,他对云知鸢不闻不问,却仍旧被她给牵连的害了性命,这一世他又怎么敢真的将自己的,一条命交到云知鸢手中? 见燕归尘如此坚持,青锋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只能拱了拱手,道:“是,属下明白了。” 另一边,回到院子的云知鸢脚还没站稳呢,就立刻将各类熏香拿了出来。 采莲见状十分好奇,“王妃,您拿这么多熏香做什么?” 云知鸢神秘一笑,“这可都是从王爷那里拿来的,都是要命的东西,你想不想试一试?” 一听这话,采莲脸色一变,赶紧远离,“王妃,您可真会说笑。既然这些东西有问题,您又何必留着呢?” 第59章:偶遇熟人 “是啊,有问题的东西,何必留着呢?”云知鸢用小夹子夹起一块熏香。 她也很好奇,燕归尘又不是傻子,他用的东西应该也都经过了层层筛选,可为什么偏偏就没有排查出这些熏香有问题呢? 但是因为一时疏忽,还是根本就没有清查,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但是这些显然燕归尘不会告诉她。 而云知鸢也很会装傻,既然那人不说,那她便不问。 反正迟早有一天她会证明自己的医术。 “不过这将毒药藏在熏香里的办法也的确精妙,值得学习。”云知鸢将熏香放在火上点燃。 顷刻间,青烟袅袅,如梦似幻。 采莲捂着口鼻不知道应不应该跑路。 但是很快,云知鸢就将熏香熄灭,她将燃烧过后的灰烬碾碎,用手指沾了一点在鼻尖闻了闻。 随后,她眉头松动,“果然,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子的。用大量的香料掩毒药的味道,如此一来,即使用着熏香,轻易也不会被人给察觉到。” 可是这么好的办法怎么就不用在正道上呢? 真是白瞎了那些人的脑筋。 有些熏香都没有什么挑战性,云知鸢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她随手将东西收拾好,而后将自己也收拾妥帖,扑到床上便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她起了一个大早,洗漱过后就直接奔向了燕归尘的院子。 她去的时间刚好,燕归尘正在用早膳。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王爷,一起吃个饭如何?”云知鸢大大咧咧地坐下,让丫鬟再给她拿了一双筷子。 这几天来云知鸢天天往燕归尘这里跑,有时候早起也能碰上与燕归尘一块儿吃饭,因此,丫鬟立刻就多加了一套碗筷。 云知鸢喝了一口蔬菜粥,这才缓过来了一口气。 “来,看看今天的脉象如何。”云知鸢抓着燕归尘的手把起了脉。 然而下一瞬,她的脸就黑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云知鸢美眸微瞪,“你的脉象怎么可能还是这样?难道你脉象紊乱的原因不是那些熏香?” 燕归尘默默地吃着饭,“不知。你才是大夫,这些应该问你才是。” “问我?”云知鸢很是无语,“我也想问问我自己,可我当真是不知道原因啊!怎么会这样啊!” 她可真是太不服气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医术,为了能够抱上燕归尘这个大腿,云知鸢一拍桌子,道:“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找出原因,否则我就……我就……我就继续努力!” 她嚷嚷着豪言壮语,紧接着,她飞快地吃完了早膳,回到院子里后又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一阵捣鼓。 许久后,她才拿着几张药方打开了房门。 “采莲。”云知鸢喊道,“跟我出门一趟。” “是。”采莲福了福身。 出门之时,云知鸢又去账房里支了银子。 “王妃又要出去买药材吗?”采莲好奇地问道。 云知鸢几乎是磨着牙说道:“是啊,为了王爷的身体,我可真是操碎了心。” 她的后槽牙磨的“嘎吱”作响。 燕归尘的身体状态实在是太奇怪了,原本在她的计划里,今时今日,她都能帮燕归尘调理身体了。 就是因为燕归尘的脉象紊乱,让她不得不停下自己的计划,这几次三番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医术当真不精。 不是不管怎么说,她首先就是要解决的就是眼下的问题,之后才能慢慢的为燕归尘疗伤解毒。 主仆二人出了王府,一路直奔京城最大的医馆。 其实云知鸢也算是这家医馆的老主顾了,但是她前几次都是让采莲出去才买,而今,她也没来过这家医馆几次。 倒是采莲轻车熟路的叫来了医馆的伙计,说道:“王妃要买药,劳烦将这些药都包好。” 说着,她将几张药方递了过去。 伙计接过一看,顿时就笑了,“我记得这位姑娘之前就来过好几次,也是大量的采购药材,没想到这才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又来了,不知这位姑娘那么多药材究竟要干什么?” 采莲也笑着说道:“买药材当然是有用,反正我们出钱,你拿东西就好。” 伙计一听,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追问下去了,于是他赶紧说道:“那就请两位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帮两位抓药。” 云知鸢和采莲走到了一旁坐着等待。 可就在这个时候,云知鸢听到了一阵喧闹声。 “胡说八道的庸医,我这脸怎么就治不好了?依我看分明就是你们医术不精,偏偏要用这样的话来糊弄我!” 女子娇俏的声音因为恼怒而显得有几分尖酸刻薄。 而这个声音对云知鸢而言十分的耳熟。 于是她探头探脑地看了过去。 就见一妙龄女子正在语气激动的说些什么,而她面前的截图则是满脸的无奈。 “这位姑娘,请你先不要太激动,老夫才疏学浅,的确对你脸上的伤疤束手无策。”大夫好声好气的说道,“你的脸上本来就有伤,先前就没有养好,如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疤痕叠疤痕,你的脸自然就……” “胡说八道,本小姐才不要听你在这里狡辩!”云忆欢厉声说道,“赶紧将你们这里最厉害的大夫叫来,本小姐有的是银子!” “这位小姐,您不如去别的医馆看看吧?我们这里实在是……”老大夫十分无奈,这些话他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可眼前这人就是不依不饶, 这个时候,云知鸢注意到云忆欢虽然戴着面纱,可是在她的行动之间,还是能看到面纱晃动,露出面纱下她脸上的伤疤。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云知鸢来了兴趣,当时她只对云妙容和云远山,胡桂兰几人下了手,她并没有给云忆欢下毒,那么云忆欢的脸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随后云知鸢又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云忆欢脸上的伤并不是她下毒留下的,看样子应该是…… 挨了打? 可是云忆欢在尚书府那么受云远山的宠爱,谁敢打她? 莫非是胡桂兰? 第60章:装作不知道 云知鸢探头探脑地看着热闹。 而随着云忆欢和大夫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老大夫万分无奈,最后说道:“这位姑娘,你脸上的伤老夫当真是爱莫能助,您既要尽快恢复,又不想受苦,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您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你这个庸医!”云忆欢气得不轻,“本小姐花了银子,你岂能说不治就不治了?” “诊金还你便是,还请这位小姐赶紧走吧。”老大夫也冷下了脸来,他招手叫来伙计,让伙计将诊金退给了云忆欢。 本以为这样就能息事宁人,却不料云忆欢直接将伙计递过来的银子一扔,怒气冲冲道:“瞧不起谁呢,本小姐缺你这点银子吗?” 这下子,老大夫也没了好脸色,“罢了,都是老朽医术不精,治不好这位小姐的脸,老朽这就向这位小姐赔个不是。” 说着,老大夫站了起来,对着云忆欢拱了拱手。 云忆欢这才冷嗤一声,“这还差不多,一个沽名钓誉的无能之辈,也敢妄称自己的圣手,真是叫人笑话。” 这番话说得老夫人差点没被气死。 而云忆欢的无理取闹也让许多人看不下去了。 “这位小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赵大夫早就说明白了,他治不好你的脸,是你自己非要在这里强词夺理。”一旁的人说起了公道话。 “就是就是,赵大夫治不了你的脸,你再去其他医馆看看不就行了?更何况,赵大夫就连诊金都退给你了,且又向你道了歉,你还想要怎么样?” “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位小姐你说的再多,赵大夫治不了就是治不了啊,与其在这里耽搁时间,倒不如抓紧时间去别的医馆找大夫看看。” 云忆欢本就是心情不好,这才不肯罢休,可偏偏她今天是踢到了铁板上,因为这位赵大夫素来宽厚,对于病患更是医者仁心。 所以赵大夫在这些病患之间颇有一些威望。 如今赵大夫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要被一个小姑娘给指着鼻子骂,这是任谁都看不下去的。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直说得云忆欢面红耳赤。 她面色不忿,正要与这些人理论理论,可她身旁的丫鬟却悄悄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提醒道:“二小姐,我们今日可是偷偷出来的,万万不能闹出什么是非来呀,如果被老爷给知道了,指不定又会……” “我当然知道,用不着你在这里多嘴!”云忆欢瞪了一眼臻儿。 随后她冷冷一哼,对赵大夫说道:“医术不精便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叫人笑话!” 说罢,她扭头就走。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围观的人看不下去,还想与云忆欢论个是非曲直。 然而云忆欢却傲慢地抬着下巴,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她离开以后,医馆里还有不少人对着她离开的方向指指点点。 云知鸢对着采莲努了努嘴,说道:“你跟上去看看她们又去了哪里,一会儿我再去找你。” 采莲无奈点头,“奴婢这就去。” 说罢,她立马也走了出去。 云知鸢又看向了那位赵大夫,似乎是因为方才云忆欢的影响,赵大夫这会儿没心情给病人看诊,只一个人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位大夫……”云知鸢凑了过去。 她刚开口,就见赵大夫下意识地摆了摆手,说道:“不好意思,今日老夫不看诊了。” 但是云知鸢还是一屁股坐在了赵大夫的面前,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云知鸢笑嘻嘻说道:“我不看诊,我是来抓药的,只不过药还没包好,我等着我是无聊,索性来凑个热闹。” 听了这话,赵大夫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模样年轻,就无奈地笑着说道:“看热闹也没什么意思,姑娘,还是管好自己最重要。” 看他这个样子,显然是不想多说刚才的事情。 而云知鸢依旧笑着,她说道:“我知道身为大夫,是应该保护病患的隐私。不过方才那人是我的二姐,我也是担心她的情况,所以才想多问一问。” “你们是一家人?”赵大夫狐疑地看着她,“如果是一家人,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情况呢?” 对此,云知鸢解释说道:“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那位二姐她就是死要面子,我倒是想问个清楚,可是她不肯呀。我这也是因为担心他,所以才来多嘴问一问,我们好歹是自家姐妹,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心里知道情况也有个底呀。” 听完这番话之后,赵大夫仔细地想了想,才说道:“你倒是关心你的姐姐,但是你姐姐的脸……唉,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是为什么呢?”云知鸢好奇地问道,“我只知道她前些日子脸上受了伤,可是算算时间也该恢复了,怎么今天却又……” 赵大夫说道:“她的旧伤尚未痊愈,但是脸上却又多了新伤,旧伤的疤痕被撕裂,对于伤口恢复十分不利。但是她又想尽快恢复如初,却不愿意受苦,老朽也是有心无力。” 但是对于云忆欢的新伤是怎么来的,赵大夫也不知道。 “这么说来,我二姐的脸还是有希望恢复的?”云知鸢面露关心。 赵大夫沉默了一会儿,说:“难。” 于是云知鸢,似真似假的叹了一口气,“我那二姐可真是倒霉催的。” 但是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嘴角高高翘起,一点也不像唉声叹气的样子。 赵大夫见状有些茫然,这人方才不还是一副手足情深的模样吗?现在怎么居然幸灾乐祸起来了? 但是云知鸢没再多说,她笑盈盈地向赵大夫告了辞,转头找到包药材的伙计,说道:“你先帮我把药材包好,一会儿我再来取。” 伙计点头说道:“好嘞,您要得多,确实得但和一些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云知鸢挥了挥手,转身也出了门。 赵大夫挪到了柜台处,问那伙计道:“方才那人什么人?” 伙计愣了一瞬,才说:“我听她身边的丫鬟喊她王妃,应该是……应该就是那位庸王妃吧。” 最近成亲的王爷也就只有燕归尘,而那位庸王妃更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以至于人尽皆知。 “庸王妃?”赵大夫有些惊讶,那她口中的二姐岂不就是…… 云家二小姐? 再明白自己知道了一个不太妙的秘密之后,赵大夫捋了捋胡须,打定了主意要装作不知道。 第61章:教训云忆欢 另一边,云知鸢离开医馆没过多久,采莲就找着了她。 采莲道:“王妃,云二小姐果然又去了另一家医馆。” 巧的是,那医馆离得并不远,一时片刻就能过去。 于是云知鸢又去凑了热闹。 但是她还没有走进医馆,就见云忆欢怒气冲冲地出来了。 “都是一群庸医,连这区区伤疤都治不了,都是吃白饭的!” 女为悦己者容,女子的脸对于女子而言更是比命还重要。 为了这张脸,云忆欢已经不知道跑了多少家医馆,可是到头来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么巧啊,二、姐!”云知鸢好像是没有看到云忆欢怒火中烧的双眸似的,直接迎了上去。 “二姐怎么从医馆里出来,是生病了吗?”云知鸢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在这里?”云忆欢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可是下一瞬,她又怒道,“好你个云知鸢,我没去找你的麻烦,你倒是先自己送上门来了!” 云知鸢眨了眨眼睛,“我不明白二姐你在说些什么,莫不是失心疯了?” “你放肆!”云忆欢怒上心头,“疯了的人是你,你居然敢给爹爹和长姐下毒,你简直就是毒妇!” 看着被气得直跳脚的云忆欢,云知鸢语气淡然,“你有证据吗?如若没有证据的话……” 她给采莲使了一个眼色。 采莲立刻上前,对云忆欢道:“云二小姐,对王妃不敬且污蔑王妃,这一桩桩一件件,足够让云二小姐去大理寺走一趟了。” 一听到“大理寺”三个字,云忆欢就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可是她更明白自己是无辜的,她从来就没有给云妙容下过毒! “你回门那天,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家宅难安,你离开以后,爹娘和长姐的脸就烂了,除了你,还有谁能与他们有那样的深仇大恨?”云忆欢眼神怨恨,“你还将解药藏在我身上,害得我被误会,害我挨打受罚——我就是人证!” 听着云忆欢这么说,云知鸢只差一点就要笑出来了,看来她那天送给云家的大礼,果真是非同凡响。 只是下了一点毒,就逼得云妙容不得不逃离京城,逼得云忆欢大受连累。 不过这些事情当然不能承认。 于是云知鸢又笑了起来,“二姐啊二姐,如果凭借你的空口白话就能做人证的话,那我也能证明我没有下毒。” 她的脸上挂着笑容,语气淡然道:“再说了,你可要想清楚,那天我连碰都没有碰过,你怎么能够在你的身上放东西呢?只要这一点解释不清楚,你对我便是污蔑,我就有资格将你告到大理寺。不过……” 云知鸢的笑容越来越深,“二姐你今天如此狼狈,居然还亲自跑出来一家一家地找医馆老大夫,怎么着,难不成你的好爹爹不肯给你请大夫吗?” “胡说!胡说八道!”云忆欢果然破防了,“爹爹对我可不一样,他当然为我找过了大夫,只不过我不想等那么久而已,所以才……” “哦~所以你就瞒着你的好爹爹自己出来找大夫了?”云知鸢哈哈大笑起来,“可是你怎么也不想想,你一个闺阁女子,伤了脸本就不该抛头露面,可你如今居然四处找大夫,要是你的身份被泄露出去,你说你的好爹爹又会怎么样呢?” 云远山先前就被皇后训斥管不住女儿,如今他的大女儿逃了,二女儿毁了容还在大街上晃悠,这要是被人发现,云远山指不定会被气死。 云忆欢消散也想到了这些,她的脸色变得精彩纷呈,像一个调色盘。 “用不着你多嘴。”云忆欢冷冷地说道,“今天的事情,你最好也把自己的嘴管住,别以为你嫁给了庸王,就真的能飞上枝头变凤凰,那都是长姐不要的,这才让给了你,你捡了长姐不要的东西,有什么好炫耀的?” “这当然值得炫耀啊。”云知鸢两手一拍,说道,“因为如今我是王妃,而你只是无名之辈,我永远都压你一头。唉,说来也是可笑,这身份,还是你们亲手送给我的呢,好姐姐,我能有今天,可真是拜你们所赐啊!” 云知鸢感慨着,一副赚到了的模样。 云忆欢脸色一变,怒道:“嫁给一个将死之人也值得你如此当个宝贝?真是没见识乡野村妇……啊!你敢打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云知鸢结结实实地扇了一巴掌。 “打你就打你,还有什么敢不敢的?”云知鸢甩了甩手,“云忆欢,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如今是庸王妃,是皇家的人。你对我无礼也就罢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诅咒庸王是将死之人,你胆敢诅咒王爷,便是诅咒皇家,你说我该不该打你?” 云知鸢的脸色猛然变得煞白一片。 庸王是成了废人,但是庸王曾经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杀神,他余威犹在。所以他算是成了残废,也不是云忆欢能够随便诋毁诅咒的。 “跪下。”云知鸢冷下脸来,“尚书府不知道教你规矩,正好,我和母后身边的嬷嬷学了几天规矩,今日我这个做妹妹的,可以费费心,好心教教你。” 听了这话的云忆欢满脸的不可置信,“云知鸢,你敢!” 云知鸢没有说话,而是冷冷一笑,随后抬手一挥,采莲便撸起袖子走上前去。 “你想做什么?”云忆欢惊慌失措,这里可是大街上,她怎么能当街下跪? 她不能再丢脸了! 如此想着,云忆欢居然将自己身边的臻儿给推了出去,自己扭头就想跑。 但是她细胳膊细腿的,根本就逃不过采莲的手掌心。 只见采莲伸手将臻儿推开,随后长腿一迈,就将云忆欢抓小鸡仔似的抓在了手里。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二姐!”云忆欢慌乱地叫着。 云知鸢掏了掏耳朵,“正因为你是我二姐,所以我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错再错。今日我也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教训而已,让你以后别再满嘴喷粪。” 随着云知鸢的话音落下,采莲一脚踹在了云忆欢的后膝处,云忆欢只来得及惊叫一声,紧接着,整个人就被采莲给摁着跪在了地上。 第62章:因为嘴贱 云忆欢痛苦地挣扎着,她的眼神羞愤欲死,更是恨不得要将云知鸢给拆骨入腹! 云知鸢咧嘴一笑,“呵,还敢瞪我?看来你还不知道庸王妃这个身份代表着什么吧?” 代表什么? 云忆欢心里恼恨极了,她知道这代表云知鸢有了靠山,不再是以前那个仰人鼻息的小可怜了! 可是从前的云知鸢那么蠢,只要稍微说几句好话,她就会乖乖的付出一切,如今又怎么会…… 而且他们算计让云知鸢替嫁,最开始的打算就是让云知鸢做替罪羊,当替死鬼,从来就没想过云知鸢居然还有咸鱼翻身的这一天! 在他们的计划里,本来应该是云知鸢嫉妒云妙容的好婚事,于是云知鸢私自替嫁,再然后,自己和云妙容就指认云知鸢胡作非为,将她给逼死……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步错满盘皆输! 没想到云知鸢她不仅当场就打了一个翻身仗,如今她居然能够借着庸王的势,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云家闹得家宅不宁,甚至是让自己跪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云忆欢的心里在咆哮,平日里,她在云妙容身伏低做小,奴颜婢膝,只是为了给自己挣一个好前程,所以她才会装得伪善贤惠。 然而眼下,围观众人的目光就像是刀子似的落在云忆欢的身上,让她几无法呼吸,更无法维持伪装的从容! “就算你是庸王妃又能如何?”云忆欢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也不过是捡了长姐不要的东西罢了,如果不是长姐可怜你,你以为你能当上庸王妃吗?” “可你却得了便宜还卖乖,如今翻脸不认人,逼走了长姐不说,今日更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于我!难道你就是这样对你姐姐的吗?” 云忆欢一张嘴,就把屎盆子往云知鸢头上扣。 而云知鸢也没惯着她,笑着说道:“二姐,你也用不着在这里颠倒黑白,替嫁之事的真相如何,大家心里都是明明白白的,你现在莫名其妙的说这两句话,根本就没什么用处。” “至于我今天为何羞辱于你……这可不是羞辱,而是教训,教训你嘴贱,胆敢诅咒王爷,诅咒皇家。”云知鸢说着,她对些采莲挥了挥手。 于是采莲当即明白过来,抬手就给了云忆欢几个巴掌。 采莲的手劲大,一巴掌下去就打得云忆欢眼前发懵,找不着东南西北。 而她脸上的伤疤再次崩裂,鲜血沾在了面纱上,看着就吓人。 “啊!二小姐!”云忆欢的丫鬟臻儿惊叫了起来,哭着跪下哀求云知鸢道,“王妃,求求您高抬贵手吧,二小姐她已经知道错了,二小姐她的脸不能在……” “臻儿!”云忆欢咬着后槽牙,“你求她做什么?这样一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与我们根本就不是一家人!” “你说错了。”云知鸢俯身,一把扯下了云忆欢的面纱,她看着云忆欢那张遍布疤痕的脸,冷笑着说道,“尚书府从未养过我,对我而言,你们一家子都是白眼儿狼。” 云忆欢根本就没注意她再说这什么,当她的面纱被扯下的一瞬间,她听到了四周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她下意识地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脸,神情有些崩溃道:“云知鸢!你害我!你这么羞辱我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云知鸢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我说了这不是羞辱……算了,反正我看你脑子不怎么好使,想来是听不懂的。” 她打量着云忆欢脸上的伤,一瞬间就明白了那位赵大夫说的束手无策是什么意思。 云忆欢脸上的伤层层叠叠的,旧伤疤还没脱落,就又添了新伤,而且旧伤崩裂之后便会很难恢复如初。 这也难怪云忆欢会那么着急地想要恢复容貌了,因为如果她这脸再不及时治疗的话,肯定会毁容。 于是云知鸢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在云忆欢开口咒骂之前,她说道:“哎呀,难怪你整天戴着面纱,原来你的脸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可是你怎么自己出来找大夫了?难不成真的是因为你的好爹爹不给你找大夫治疗吗?” 云忆欢的双目圆瞪,眼里仿佛想要喷火,“这些跟你没有关系。” “你也别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云知鸢蹲下与云忆欢平视,她将面纱丢还给了云忆欢,笑嘻嘻地说道,“不过也真是巧了,我刚好认识一位祛疤高手,二姐,你要是肯真心实意地认个错,我就把那人的地址告诉你,怎么样?” “呸,我才不相信你有那么好心!”云忆欢气得要死,抓着面纱就重新戴回了脸上。 可是她这张脸已经被那么多围观的人看过了,所以她打算这几个月都不出门了,大不了就在家里慢慢养着,三五个月以后也总能痊愈! “我当然是有好心的。”云知鸢没有恼怒,仍旧是笑着说道,“反正你先前说的什么下毒我也不知道,说不定是有人想害你,让你帮忙背锅呢?反正这种事情那些人做的顺手得很,不是吗?” 一听这话,云忆欢当即就愣住了。 她笃定自己当时绝对没有给云妙容下毒,而且还是云妙容发现了从她身上掉落的解药。 如果真的有人想害她,那么一定是云妙容亦或者云知鸢。 可云知鸢根本就没有碰过她,如何能将解药藏在她身上? 但是云妙容也没有必要如此害她,且还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不仅差点毁了容,还不得不逃离京城…… 所以不管怎么说,即使云忆欢的心里都有所怀疑,但是很显然她对云知鸢的怀疑更多。 眼看着云忆欢的目光还是十分的警惕,云知鸢只能叹了一口气,重新直起身子,两手一摊,说道:“既然你不信那就算了,反正,毁容的又不是我。但是话又说回来,你今日嘴贱却又不肯认错……” “采莲,继续打,打到她乖乖认错为止!”云知鸢一声令下,采莲立刻又扬起了手。 云忆欢赶紧捂住自己的脸,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二小姐,您快认个错吧!”臻儿都快被急哭了,“您本来就是偷偷出来的,如果这些事情被闹大了,老爷他一定会生气的!” 几乎是一瞬间,云忆欢脱口而出,“我错了!” 第63章:广撒网 采莲的手堪堪停在了离云忆欢的脸一寸近的距离。 云忆欢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却又听云知鸢说道:“好啊,那你就说说你错在哪里?” “我……我……” 云忆欢悄悄抬眼,看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她的眼泪一下子汹涌而出。 可是云知鸢显然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云忆欢,她说道:“二姐,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为什么会跪在这里挨打?当然了,如果你喜欢这样子丢人现眼的话,我也可以奉陪到底。” “闭嘴!闭嘴!”云忆欢几乎崩溃。 她捂着脸说道:“是我……是我不该诅咒庸王,是我不该谩骂王妃……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的错误,无异于就像是被当猴看似的。 云忆欢的心里对云知鸢已经痛恨到了极点。 在这个时候,她甚至在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和云妙容一起算了让云知鸢替嫁,不但没有将她摁死,反而还让她有了庸王妃这样尊贵的身份。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二姐肯承认就好。”云知鸢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你看,你要是早点承认错误不就能早点平息此事吗?如今居然又挨打又受指责……啧啧啧,真是可怜。” 云忆欢愤恨地瞪着她,张嘴想要咒骂,可却又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云知鸢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如今她占理,所以才能收拾云忆欢,可是如果一直抓着不放的话,就有可能被人诟病得理不饶人。 虽然云知鸢对此倒不是特别在乎,但是这毕竟也关乎燕归尘的名声,于是她便又挥了挥手,让采莲回到身边。 随后,她又对云忆欢说道:“二姐你看,只要咱们和和气气的,不还是一家人吗?反正我还是那句话,你口中的下毒之事我没做过,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但是我当真知道有谁能够治疗你的脸……”说着,她慢慢靠近云忆欢,在她的耳边说了一个地址,“桐花巷……” 最后她拍了拍云忆欢的肩膀,苦口婆心地说道:“二姐,女子的脸就是第二条生命,你还没有嫁人,你的脸可不能就这么毁了啊。” 云忆欢眼神游离,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不过饵已经下好了,即使鱼儿不上钩,对云知鸢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 做完这一切之后,云知鸢拍了拍手,带着采莲回到了第一家医馆拿药材。 在云知鸢主仆二人离开以后,臻儿赶紧搀扶着云忆欢起身,“二小姐,我们赶紧回去吧,要是老爷知道了……” 云忆欢虽然低着头,却还是能感受到那些蛮热闹的人如刀子一样的目光,她羞愤欲死,咬牙道:“回去!” 然而就在街角的一辆马车上,丫鬟为燕华姝放下了小窗帘,说道:“没想到这位庸王妃居然还如此厉害,以前居然都没有发现。” “厉害?”燕华姝抚了抚云鬓,冷冷地笑着说道,“她如果真的厉害,当初就不会傻到被人算计替嫁。如今她之所以能厉害起来,也不过是因为有了燕归尘做靠山罢了。” “但是燕归尘自身难保,空有一个王爷的身份,却无半点实权,这样的靠山,也只能用来吓唬吓唬人罢了。”燕华姝不屑地轻哼一声,“若换做是本公主,早就将那些人通通赐死了。” 丫鬟不敢多嘴,只能笑着说道:“公主殿下雷厉风行,手段自然不是那些人能比得上的。” 燕华姝懒懒地靠着软垫,眉头微微蹙起,“也算是看了一场热闹,走吧。” “是。”丫鬟冲着车夫招呼了一声,马车便慢悠悠地前行起来。 云知鸢拿了药,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庸王府。 采莲有些不解,问道:“王妃,您方才不是给云二小姐留下了桐花巷的地址吗?如果奴婢没记错的话,那好像是老……是您师父的住所啊。” “是啊。”云知鸢捣鼓着药材,头也不抬地说道,“反正师父不知所踪,留下那么一个宅子空着也是空着,我这不也是帮他物尽其用吗?再者说,即使我留下了那样的地址,云忆欢她也未必会去。” “那您又何必留下地址呢?”采莲问道。 云知鸢笑了笑,“广撒网,总会捞到鱼。我知道云忆欢她不信任我,但是这也没关系,因为她的那张脸如果想要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初的话,当下确实没有几个人能帮得了她,一旦她发现没有人能够帮她,那么自然而然的,她就会死马到活马医。” “只要她去了桐花巷,介时,我就能借由此事,揭开尚书府里的腌臜。” 云知鸢上辈子死得惨,直到死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亲人并不爱她。 而今,她对自己的那些亲人也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了。 只是她依旧不明白。 云忆欢那么受云远山的宠爱,云远山怎么会任由她的脸伤了又伤? 甚至是逼得云忆欢不得不自己出来找大夫诊治——这根本就不符合云知鸢对云远山的了解。 而且云知鸢现在正在发愁要怎么打入尚书府内部,让他们狗咬狗,现在有云忆欢这么一个好机会送上门来,她当然得试着抓住。 采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奴婢这就命人去桐花巷那边盯着,只要云二小姐找了过去,王妃您便也能及时过去。” “不错啊,懂得为我着想了。”云知鸢夸赞道,“另外再帮我准备一些乔装打扮的东西,我可不能以真面目去见云忆欢。” 现在是云忆欢在暗,而云知鸢在明,所以如果云忆欢真的笑去了桐花巷的话,有些事情只要稍微一问,云忆欢就会如实相告。 但如果自己以真面目去见云忆欢的话,那人肯定又会满嘴谎言。 而且还有可能会因为云知鸢自己的缘故而影响到燕归尘,毕竟燕归尘身边群狼环伺,想让他死的人不计其数。 就连自己帮助燕归尘治疗也是秘密行事,如果让别人知道燕归尘身边有自己这么一位医者,恐怕事情又会变得难以控制。 所以云知鸢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就连她今日出去买药材,她也只说是给府医用,绝口不提自己也会医术的事情。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让人去安排。”采莲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出去。 第64章:各怀鬼胎 另一边,云忆欢狼狈不堪地夹着尾巴回到了尚书府。 她本以为回到了家里就能安心,却不料街上发生的事情早就已经被有心之人传回了尚书府。 是以,她几乎是前脚刚回到家里,胡桂兰身边的赵嬷嬷后脚就找了过来。 “二小姐,老爷和夫人让您过去一趟。”赵嬷嬷是胡桂兰的心腹,在尚书府里也有几分面子,哪怕是云忆欢,面对她的时候也得挤出笑脸。 然而在这个时候,云忆欢是真的想笑都笑不出来。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面纱,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赵嬷嬷,不知爹爹和母亲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啊?” 其实云忆欢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是她实在是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赵嬷嬷说道:“二小姐应该心里有数,老奴就不多说了,您还是快点随老奴过去吧,若是让老爷和夫人等久了,只怕二小姐又要不痛快了。” 听得这话,云忆欢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只觉得自己心里猜测果然应验了。 她不由得抖了抖,咬着唇只觉得天都快塌了! 但是她又不敢不去……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还请嬷嬷稍等片刻,我……我换身衣裳就去。” 方才她在大街上被云知鸢教训地狼狈不堪,身上的衣裳早就沾染了灰尘。 赵嬷嬷看了她两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衣裳换不换都是一样的,二小姐,就算你再怎么耽搁时间,不也得去吗?” 云忆欢的脸色一白,却没有吭声,转身就进了内室。 换好衣裳过后,我云忆欢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将带血的面纱换下,而是将一块干净的面纱塞进了衣袖里。 赵嬷嬷看着她的动作,开口说道:“二小姐是没有注意到你的面纱沾了血吗?如此模样若是让老爷和夫人瞧见……岂不是不太好?” 云忆欢眼眸低垂,张口道:“我……我是没注意到,不过这也不妨事,我们快走吧,别让爹爹和母亲等久了。” 说着,她就一马当先急匆匆出了门。 赵嬷嬷也不得不好在她身后一同前往。 一见到云远山和胡桂兰,云忆欢就立刻跪倒在地,然而就在她酝酿情绪的时候,胡桂兰率先开口说道:“二姑娘,听说你对我的意见不小啊。” 云忆欢一听就愣住了,赶忙说道:“母亲明鉴,我怎么敢……” “呵,你还敢狡辩?”胡桂兰看了一眼云远山的脸色,随即又说道,“你本来只是云家的养女,若不是老爷当年可怜你,将你收留,你何来如今的荣华富贵?” “而我这个做母亲的,一直以来对你也算是尽心尽力,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胡桂兰话语嘲讽,“你的脸受了伤,这些日子难不成我就没有请大夫给你医治吗?你何必要偷偷摸摸出门去医馆?” “这些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你自己却不知道小心行事,不仅被云知鸢那个小贱人给逮着了,居然还被她押在大庭广众之下责罚,你这不是丢我们尚书府的脸吗?” 胡桂兰一连串的罪状帽子扣下来,让云忆欢头晕目眩。 她的手死死的攥成了拳头,眼底汹涌着怨恨之色,然而她的嘴上却可怜兮兮地说道:“母亲,我知道我也有错,我知道母亲是请了大夫给我医治,可是……” 她抽泣着,落下眼泪来,“可是那位大夫从来不肯与我说我的伤情如何……爹爹,母亲,女儿虽然不是你们亲生,可是这么多年来,女儿已经真心将你们当做了亲生爹娘,女儿也是害怕自己会彻底毁容……” “你对大夫不满意,大可以直接说。”胡桂兰阴阳怪气地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对我不满意呢。” “女儿不敢。”云忆欢可怜兮兮地说道,“女儿也是担心母亲会多想,所以才……” 她如此说着,忽得抬起头来,让云远山和胡桂兰都能看到她面上带血的面纱。 “女儿的伤总是不好,女儿不敢埋怨母亲请的大夫不好,女儿只以为是自己的体质不同,所以想多去看看大夫,问一问清楚。” 她说着,眼泪汹涌而下,“女儿也想多问问母亲请的大夫,可是……可是女儿也说了,那位大夫什么都不肯对女儿交代,女儿也是没办法了呀……” 她呜咽着,“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女子的脸更是重要如生命。眼下长姐被云知鸢算计地不得不离开,那云知鸢又飞上了枝头变凤凰,若是女儿这张脸再保不住……” “爹爹,女儿我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女儿也想靠着这张脸寻一良人,好为爹爹分忧解难啊!” 她这一番话说得情深义重,真情实意,甚至那面纱上沾染的血也都恰到好处地将她衬托得多了几分可怜的意思。 胡桂兰眉头一皱,开口便是斥责,“好啊,原来你说来说去,还是怪我请的大夫不如你的意。居然还敢拿你这张脸做文章,依我看,你就是怕自己的脸恢复不了,无法狐媚勾引了吧?” 她说得正起劲,尤其是看着云忆欢哆哆嗦嗦的模样,她更是觉得解气极了。 请什么她的女儿不得不离开京城躲避闲言碎语,而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养女却还能在尚书府里享受荣华富贵? 居然还敢拿脸来说事,哼,这狐媚模样的脸蛋正是要毁了才好,免得云远山那个老不羞的总是会对这狐媚子心软! “母亲……”云忆欢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没想到在母亲心里,我居然是这样的人……好,好,既然母亲不想让我的脸痊愈,那我这张脸毁了也就毁了吧,我再也不治了!” 她说着,居然一把扯下面纱,“只是我这般模样,也无颜苟活于世,爹爹,母亲,请赐女儿一死吧!” 云忆欢重重一磕头,让胡桂兰下不来台。 “你!”胡桂兰气得要死,指着云忆欢就骂,“你这是在威胁我?你居然敢威胁我?好好好,你要死是吧?来人——” “闭嘴!”云远山忽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火中烧道,“如今家宅不宁,你还想再将忆欢逼死才满意吗?” “这哪里是我逼她?”胡桂兰也怒了,“老爷,这狐媚子分明就是在以退为进,算计于你啊!” “够了!你对自己的女儿都是一口一个狐媚子,你是怎么做母亲的?”云远山沉下脸来,“你请的大夫本就不靠谱,若非如此,忆欢她怎么会被你逼得不得不亲自出去找大夫?” “你自己好好反思反思,若是你连儿女都照顾不好,就不必再做什么当家主母了!” 这话说得极重,不仅云忆欢吃了一惊,就连胡桂兰也面露诧异。 “老爷!”胡桂兰惊声尖叫道,“为了一个野种,你居然要如此对我?” “忆欢她不是野种。”云远山声音冰冷,带着警告的意味说道,“她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女儿。” 说罢,云远山起身走到云忆欢身边,亲自将她搀扶了起来。 看着云忆欢脸上的伤疤和血迹,他语气心疼地说道:“忆欢,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只管告诉为父,为父定会为你做主。” 云忆欢低着头,一副可怜的模样,“爹爹,母亲她……母亲也是为了我好……” “不必再说。”云远山拉着云忆欢就走,“你如今受了委屈,走,为父这就去给你请大夫诊治。” 第65章:究竟是什么关系 眼看着云远山和云忆欢两人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胡桂兰突然叫道:“老爷!女儿家的脸何其重要,更何况二姑娘她也已经长大了,女大避父,不该再和老爷如此亲近。” “她是我的女儿,有何不可?”云远山冷声道。 云忆欢似乎猜到了胡桂兰想说什么,她怕到手的机会就这么失去,于是下意识地抓紧了云远山的手臂,满脸都是慌乱之色。 而她这样的动作落在胡桂兰的眼里,让胡桂兰恨得差点把眼珠子都给瞪了出来。 胡桂兰赶紧说道:“可她是养女。老爷,不是我说,就算你心疼二姑娘,可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备着些。你好好想想,二姑娘她也长大了,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你与二姑娘也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若是走的太近,被人有心之人看了去……” 她意味深长地说道:“老爷,如今尚书府的声誉大不如前,您的名声也是岌岌可危,如果在这个时候再有点什么丑闻……哪怕只是谣言,也会有人当真,尤其是老爷的政敌,一定会群起而攻之。” 说到这里,胡桂兰放缓了声音,说道:“我也知道方才是我太激动了,这才一时失言。但是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尚书府,为了老爷你的仕途啊。老爷,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会好好地……” “请大夫为二姑娘治疗。”胡桂兰说完这番话后,便安安静静地等着云远山的回答。 云忆欢心道不妙,她真怕云远山会再次相信胡桂兰,于是连忙开口说道:“爹爹,我……母亲她为了阖府上下日夜操劳,我这点小伤,如何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劳烦母亲?” 她为了博取云远山的怜悯,直到此时都还没有重新将面纱戴上。 但是有些事情过犹不及,比如方才还对云忆欢心生不忍的云远山,在冷静过后再次近距离地看到她的这张脸,便只觉得可怕又嫌弃。 再一想胡桂兰说的那些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与仕途,云远山又选择推开云忆欢。 他挥开云忆欢的手,安抚地说道:“忆欢,你母亲说得有道理。你母亲给你请的大夫不靠谱,你本可以将此事告知于我,可是你却选择偷偷出门……” 偷偷出去找大夫也就罢了,居然还被云知鸢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教训了,实在是丢人。 听着云远山的话,云忆欢面色灰败,她没想到自己都如此挑拨离间了,胡桂兰居然还是能够拿捏住云远山。 “爹爹……”云忆欢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不能反抗,否则便会让云远山厌烦,于是她只能装得乖巧柔顺地说道,“我知道错了,我也知道爹爹和母亲都是为了我好,我……都听爹爹的。” “这样才好。”云远山欣慰极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女儿,只是如今让你受了点委屈,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等你的脸治好了,为父就为你相看一桩好亲事。” 云忆欢笑容勉强,“只要能为爹爹分忧,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如此听话乖巧,让云远山格外满意。 于是云远山转头又对胡桂兰说道:“你这次好好对忆欢,如果请来的大夫还是庸碌无能之辈……” 他话语威胁道:“我方才所说的话依旧有用。” 他指的是让胡桂兰不在做当家主母之事。 胡桂兰的脸色十分不好,却不得不勉强的笑着说道:“老爷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于是云远山这才满意地走了,今天又是家和往事兴的一天。 而云远山一走,云忆欢就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她害怕地跪倒在地,哆哆嗦嗦道:“母……母亲……” “别这么喊我,我可担当不起。”胡桂兰也露出了真面目,她走到云忆欢跟前,手指几乎要戳到云忆欢的眼睛里,“好你个小狐媚子,居然敢在老爷面前编排于我。” “呵,老爷又不是傻子,孰轻孰重他自然分的清。如今可好,你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里?你不是想一死了之吗?呵,去吧,去死吧,我绝不阻拦你!” 一听这话,云忆欢羞愤欲死,她不甘心道:“我也是母亲的女儿,母亲为什么对我如此苛责?” “呸,凭你也配做我的女儿?”胡桂兰尖酸刻薄道,“我的女儿只有妙容一人,原本你要是跟着妙容一块儿离开,我还能高看你两眼,可你不仅对我们下毒,还赖在尚书府不走,让我的妙容独自一人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凭什么?” 听到这番话,云忆欢才明白胡桂兰对她的怨恨从何而来。 “我没有给你们下毒……”云忆欢无力地辩解道,“都是云知鸢……应该是云知鸢那个小贱人做的,和我没关系……” “至于和长姐一起离开……”云忆欢嘲讽地笑了一下,“犯下大错的又不是我,长姐她也是被逼无奈才会离开京城,母亲要我也离开,那不是太强人所难了吗?” “放肆!”胡桂兰横眉立目道,“我说一句,你就能反驳十句,哼,看来你当真是不知道尚书府是谁当家!” 云忆欢脸色煞白,不得不低头,“当然是母亲……母亲才是当家主母。” “你知道就好。”胡桂兰冷冷地看着云忆欢脸上的伤疤,说道,“那你觉得我之前请的大夫不靠谱,那好,我就再重新为你请大夫。” 云忆欢觉得胡桂兰肯定不会这么好说话。 果不其然,只听胡桂兰下一瞬说道:“只是要请大夫也是个麻烦事,那就只能让你多等几天了。” “母亲?”云忆欢心下慌乱,“我是能等,可我的脸等不了呀!我这张脸如果再不治的话,肯定会彻底毁容的!” 她哭着去拉胡桂兰的手,却被胡桂兰无情挥开。 “不是你要求的吗?我满足了你的要求,你却又说三道四。”胡桂兰冷冷地抚了抚自己的衣裳,仿佛是被什么脏东西沾染了似的。 “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也不管你了,你再去老爷面前哭吧,哭的老爷厌烦了,自然也不会管你。到时候……呵,我看你的脸还怎么治!” 说罢,胡桂兰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云忆欢的眼神怨毒,几乎想要将胡桂兰给拆骨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