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82：我在长白山靠驯鹰狩猎发家》 第二百一十一章 换鹰 大青鹰的表现比老张手里的这架酽豆黄大鹰至少几个回合兜兜转转磨磨唧唧的战斗可要强太多了。 “确实牛逼啊，这大鹰逮的好！从起来猫到拿下，最多也就十来秒！”老张也忍不住感叹道。 “走，过去看看去啊！问问他鹰卖不卖，不行我再买一只！”邹二爷立马蠢蠢欲动起来。 “别急，这人如果不是咱们圈子里的哥们，干嘛花钱买鹰啊，拿咱的铁背红换不行吗？” 老李眼睛微眯，语气有点耐人寻味的说道。 邹二爷微微一愣：“先过去看看再说！” 打定主意，邹二爷冲着文东喊了一嗓子：“喂~~” 文东听着招呼，回头朝着河对岸看了一眼，这才看到几个架着鹰的人。 好嘛，河滩这边今天还挺热闹，有同行啊。 文东冲对方挥了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去大青鹰落地的地方，先把兔子给按住再说。 邹二爷一看到好鹰，不久前上火的情绪立马转移。 他目光扫过牧灵河的水流，感觉助跑跳不过去，立马小跑着朝下游四五十米外的一处窄水区跑过去。 等三个人绕了半圈儿来到河对岸的时候，文东已经协助自己的大青鹰把最后这只兔子给摘了大胯收进了猎包里。 “哥们儿，哪个村儿的？有点眼生啊？” 邹二爷过了河，隔着老远就冲文东喊话打招呼。 文东端详了几眼，认出了邹二爷来。 但想到他跟刘鹰子有来往，前几天还出了一半面子带着刘鹰子找过马科长，所以文东表现的稍微有点警惕。 现在大春儿可没在旁边，对面三个人，文东只有自己一个人，手里也没武器，只有后腰一把小腿插子，对方如果有恶意的话，文东容易吃亏。 躲肯定是躲不过去了，文东假装不认识，先探探对方的虚实再说。 “我是靠山屯的，你们是哪里的啊？” 说话间，邹二爷架着铁背红大鹰就来到了五米之内跟前儿。 文东这时候，注意到了邹二爷手里的这架铁背红大鹰。 这家伙，迎着户外光线，浑身的羽毛红中泛紫，色彩浓艳。 水白眼，雕头，三短鹰，裆至少四指半宽。 文东甚至没看这架鹰的后背是铁背还是花背，已经判断出来，这鹰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在当年的黄鹰子里，这绝对属于顶棚了，多少年都不容易碰到一只的那种罕有级别。 邹二爷自我介绍道：“我们都在镇上住，我叫邹振华，行二，圈子里熟人朋友给面子，喊我一声邹二爷！旁边是老李，李文同，老张，张永福！ 小哥们怎么称呼啊？” 邹二爷目光也盯着文东手上的大青鹰。 这种体格大，颜色正，长相很有特点的大青鹰，也比普通豆黄鹰要罕见不少。 “二爷您好，我叫文东！” 听到文东俩字，邹二爷心里咯噔一下子。 这年轻小伙，就是跟刘鹰子有过节抢黑市野味生意的那个文东。 看起来，最多十八九，脸上还隐约带着稚气。 “刚才我们在对岸，看着你这大鹰逮了一只兔子，咋样，上午逮几只了？” 邹二爷面色如常，一边正常交流，一边继续用余光打量文东的鹰。 “上午运气还行，逮了这是第十只！这边兔子多，找起来也容易些！” 文东据实相告，同时分析对方的目的。 “十只？你几点来的？” 听到这个数字，邹二爷三人组都有些不淡定了。 他们仨人哼哧哼哧忙活半上午，才逮了四只兔子，哪怕算上铁背红大鹰错过的两次机会，也才六只而已。 而文东，单人单鹰，竟然就逮了十只兔子，这放鹰效率也太牛逼了！ “到场子，大概七点半了，我家来这边有点远！”文东据实说道。 “你这鹰牛逼啊！刚才在对面就看到它干活儿漂亮，一个犯稍砸桩就给兔子掐那里了！” 邹二爷听完战绩，对这架大青鹰更加感兴趣了。 “嘿嘿，运气好而已，您谬赞了，让我说，您手里这架大鹰，才是真的漂亮！” 文东咧嘴一笑，例行互捧。 “你这鹰圆膘多重啊？看着架门儿爪子真不错，膀儿也薄！” 邹二爷绕着文东转了小半圈，眼睛一直盯着文东手里的鹰。 “下网两斤四两出头！成鹰两斤下地，现在大概两斤二两不到！这鹰体力还行，劲儿大！” 邹二爷绕到侧面，看到了鹰的尾巴：“咦，这尾巴还是个桃心尾！怪不的刚才犯稍砸桩那么利索呢！好鹰啊！！” 听到这一连串的话，文东心底微微犯嘀咕，邹二爷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自己手里的鹰，论品相的话，至少比大青鹰要高一个整级。 大青鹰评分的话，也就八十到八十五分优秀而已，对方这架铁背红大鹰，文东单靠目测，就能给出九十五分的高分。 怀里搂着神仙姐姐，却垂涎我的村姑原配，不应该呀。 就在文东脸上不动声色，心底不停琢磨的时候，邹二爷继续张嘴问道：“哥们，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这鹰舍得割爱不？ 或者我用手里的这架还没放上的铁背红大鹰跟你换也行！ 刚才我们都看见了，你这鹰干活儿是真漂亮啊！” “您要用你手里的铁背红大鹰，换我的大青鹰？” 听到这话的第一时间，文东立马警惕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都不是刚学训鹰的生瓜蛋子，怎么可能做出拿西瓜换芝麻的蠢事儿呢。 95分跟85分，评分看起来只差着十分，但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再想长一分都非常难。 这么说吧，文东手里这架大青鹰，只要想找，费点心思还是可以搞到的。 范围稍微扩大些，每年怎么也能见几个类似品质的。 但邹二爷手里的铁背红大鹰可就不一样了，这种鹰的极品品相，可是在鹰谱上列为上品的存在。 有其形，就有其能！这在训鹰这一行，就没有例外。 “对！平换！”邹二爷连连点头。 听到平换着俩字儿，文东更狐疑了。 加钱换文东都吃亏呢。平换，那还不赚大了。 﨔 第二百一十二章 赚大了 文东打了个哈哈：“哈哈，二爷您跟我开玩笑逗乐子吧？您手里这可是一架好鹰！想来，您弄到手也不容易呢！” “这家伙不听摆弄，从下山到现在都快半月了，还没放上呢！我就相中你这架大青鹰了，真的诚心跟你换，你就说换不换吧！” “真换？” “真换，没有任何附加条件！”邹二爷再次确认。 文东见状，眼睛一转点点头：“行，换就换！不过，得劳烦您跟我回去一趟！ 这鹰铃铛啥的，我得取下来，我师傅给挑的铃铛还有板子，可不能换给您！” “没问题！” “那，咱回我家一趟，我身上没有摘铃铛的工具！” “行，回去就回去！你怎么方便怎么来！” 见对方痛快答应了，文东心中狐疑更重了。 但明显赚便宜的事儿，文东没有肉到了嘴边不咬一口的道理。 现在在野外，三对一有点吃亏，但只要进了村儿，回到家里，可就不会再有任何变故了。 很快，文东跟邹二爷达成了共识。 这下，鹰也不用放了，先回去交易去吧。 文东刚才目测这架铁背红的时候，鹰的火候也很到位了，应该没有啥硬件上的大毛病。 等回到家里交接的时候，还要再留神仔细观察一下，可别看走眼被算计了。 一行四个人，朝着最近的回村小路移动。 文东怕这仨人突然暴起动手，所以腿脚很快，一直有意的保持着至少几米的安全距离。 索性，一路上都挺平静的，邹二爷几人脚力略差，但勉强能跟的上。 等沿着生产路进了靠山屯的村子，文东悬着的心松了大半儿。 他仰头看了眼太阳，这个点儿，大春儿应该也回来了。 进村之后，文东特意绕行去大春儿家喊了一嗓子。 大春儿果然回来了，简单交代之后，跟着文东回了家。 等进了文东家的院子，众人听说家里还有养伤的病人，就没有进屋，而是文东让大姐给拿了几个马扎板凳，在院子里交接。 到了自己的地盘儿，大春儿以及家人也都在家，文东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下来。 于是，文东第一次亲自上手了这架铁背红大鹰。 鹰上了手，坠手感比预期还要略强些，好鹰骨头重，此刻具象化了。 在上手之后，文东方方面面的评估了一通这架铁背红大鹰的各方面细节。 整体来说，比预期还要略好一些，哪哪都好，就挑不出毛病来。 “哎呀，您这大鹰，也是用的我师父的铃铛？” 文东扫到铁背红大鹰的时候，故意提高了嗓门。 “你师父？你师父是谁？” “春城孟字铃儿啊！我师父大号孟凡秋！我是孟字铃的亲传弟子，前些天刚摆知摆的酒！”文东据实说道。 “那铃铛可就不用换了，我这铃铛，也是孟字铃儿，孟师傅做铃铛，就没有差事儿的，只要摆出来卖，个顶个精品！” “行！那就不换了！” 文东本来也不是真的要卸铃铛，只不过防止对方算计自己而已。 “那咱当着这么多鹰友哥们儿还有你家人的面儿，可说好了。 平换，用我这架还没出猎的铁背红大鹰，换你的这架放熟的大青鹰！”邹二爷继续说道。 “行，换了！” “有啥情况提前看明白，换完了，可就买定离手，不带找后账的！”邹二爷特别提醒了一嘴。 “没问题！换了就是换了，往回找可不是大老爷们儿做的事儿！”文东也连连点头。 “换了！” “换了！” 两个人的右手，重重的握在了一起。 很快，文东的大青鹰就过手给了邹二爷的同伴老李。 而邹二爷，则将这架铁背红大鹰，正式的交到了文东的手里。 “啧啧，这桃心尾的大青鹰真好！鹰换完了，我们可得走了！” 邹二爷美滋滋的摸了摸大青鹰的尾巴，作势要走。 “走来家里了，怎么不得留下吃个便饭？”文东客气道。 邹二爷摆摆手：“知道门儿了，回头有机会再来！忙活一上午了，早点歇着吧！我们走了！” “那好！” 就这么，文东架着新换到手的铁背红大鹰，将邹二爷三人送到了门外。 等人走远了，大春儿这才皱着眉头问道：“咋回事儿啊东哥，咱家好好的大青鹰，咋换给他们了！ 他刚才说自己的鹰还没放上呢，咱一架熟鹰换一架生鹰，不吃亏吗？” 文东听到这话咧嘴一笑：“吃亏？从小到大，你见我做过几回吃亏买卖？ 我告诉你，咱们这次可赚大了！” “赚大了？怎么说？” “这可是一架传说中的水白眼三短铁背红大鹰！ 在谱的鹰，放在几百年前，那可是要上贡给皇帝老子的！” “啊？那他们为啥不自己留着啊？不懂鹰看走眼了？”大春儿听到这话双眼放光的同时，又有点疑惑。 上次，文东用一架花鹞子换了个铁鹞子回来，铁鹞子的表现可没让大春儿失望。 好鹰放猎实战表现可太猛了。 如果这架铁背红大鹰真像东哥说的那么牛逼，那得多逮多少兔子啊。 文东撇嘴摇摇头：“我暂时不知道他们换鹰是什么动机，但是鹰我刚才仔细查验过了，肯定是全须全尾没有明伤暗伤各种毛病的！ 而且看状态，我感觉补点水，打一根水条，就能下地成鹰！” “那还等啥啊？咱架着鹰，去村后菜地转悠一圈呗？”大春儿立马来了精神。 文东摆摆手：“不急，接着就吃中午饭了，咱们先吃中饭，等吃饱了再去成鹰！ 你也别回家了，中午在我家吃！吃饱了咱们就去！” “嗯呐！那就在你家吃！” …… 另一边，邹二爷跟老张老李三人组，架着文东的大青鹰出了靠山屯之后，嘴角都压不住了。 “哈哈，二爷把鹰换了，咱们上午也算不虚此行！”老李忍不住说道。 邹二爷笑着点头：“那肯定啊，这架大青鹰还是个桃心尾的极品！个头大，力气足，还会犯稍砸桩！ 可比上午那个见了兔子眼皮都不抬的傻子鹰强多了！” 﨔 第二百一十三章 给‘傻鹰\’补课 听到这话，旁边的老张问道：“如果文东回头发现，自己被骗了，到时候再找到你咋整啊？” 尽管双方没有任何矛盾跟交往，但邹二爷因为刘鹰子的关系，立场上天然就倾向于站在文东的对立面上。 现在事关自己的利益了，之前的那些不想惹事儿的底线啥的，也挺灵活的。 “找我能咋滴？鹰是不是换给他了？咱是不是告诉他了，这架鹰没放上！ 他冲着鹰的品相动心的，咱也没骗他，愿打愿挨呗！” 邹二爷美滋滋的摸了一把大青鹰的脯花说道。 老张哈哈一笑：“哈哈，二爷说的对！ 老李你刚才注意到旁边另一个小伙伴手里的鹞子了吗？ 他们俩连鹞子都是拴老家伙又能有多少底蕴，这架大青鹰还不知道怎么搞到手的呢！ 那个孩子家里条件一般，岁数也不大，还能翻起浪花来咋滴？” …… 另一边，文东跟大春儿哥俩，吃饱了午饭之后，迫不及待的架着新到手的铁背红大鹰就离开了家门，直奔村后菜园子。 菜园子附近，溜达了一大圈儿，大春在一处蒿子边的位置，撵出了一只兔子来。 “猫儿！！”大春儿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再看那架铁背红大鹰，蹲在文东的手臂上，歪头看着越跑越远的野兔根本就没动手的迹象。 文东扫了一眼鹰的情况，瞬间就彻底想通了换鹰缘由。 怪不的邹二爷那么上赶着换鹰呢，原来这架铁背红大鹰的毛病在这呀！ “东哥，咋回事儿啊？刚才兔子也不远，这架鹰怎么不追呢？”大春儿面露疑惑。 “哈哈，我说为啥邹二爷要跟我换鹰呢，咱手里这架铁背红极品大鹰，下地不认兔子！” 文东非但不失望，反而非常高兴，哈哈大笑。 “嗯？不认兔子？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山上逮回来的大鹰，训好了不是都认兔子吗？”大春儿挠挠头，有些疑惑。 “那是常规情况！够分量的鹰，基本都认兔子的！ 野兔在野外，就在苍鹰的食谱上，绝大多数的鹰，在野外都是看过吃过野兔这种食物的！ 但是，也有例外！” “例外？怎么个例外法儿？” “普通鹰的狩猎能力有限，大多数时候没有太多挑食的空间，逮到什么，就只能吃什么！ 但是，还有一小部分鹰，它们打食儿的本事远超同类，走到哪都不缺食儿吃！ 这时候，它们的食谱可能就天然存在某些倾向了！ 也就是偏食儿！ 这架铁背红大鹰，从品相看得出来，就是一架比大青鹰强得多的极品鹰，但是它在野外，可能没有逮过吃过兔子！ 根本就不认识这种猎物，也不知道兔子可以是自己的食物！ 你信不信，如果咱们遇到一只野鸡或者沙半鸡啥的飞禽，这铁背红大鹰肯定嗷嗷的认？” “啊？还有这种说法？为啥不吃兔子，反而喜欢吃飞禽呢？” “因为捕猎容易啊！这铁背红大鹰肯定飞的极快，逮飞禽猎物一点都不费劲！ 你得知道，鹰逮兔子在野外可是有风险的，遇到难缠的，受伤甚至折损羽毛都有可能。 但是逮飞禽的话，可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大春儿听到这有点着急，追问道：“那咋整？咱换了这架极品铁背红大鹰回来，总不能只拿它逮野鸡吧？ 逮野鸡咱有鸡鹰呢，没法逮兔子，咱是不是亏了！” “别慌！我有招儿！ 它现在不认兔子，不代表一直不认兔子。 回家，我想招儿给它补个课儿，稍微调教下，最多一两天，它尝到甜头了肯定就认了！” “咋整啊？连邹二爷跟他们朋友都搞不定，咱就一定能行吗？要不然，我跟你找他们去，把鹰换回来！”大春儿有些急切的说道。 文东知道大春儿这反应是怕自己吃亏，这是想替自己出头呢。 “别慌，小问题！他们不懂而已，一般鹰也用不到这种招儿！先回家！” “奥！能行就留着，如果不行，咱就找他们去！ 刘鹰子龇牙咱给他们收拾了，邹二爷多个jb，敢坑咱，照样没面子！”大春儿有些暴躁的说道。 “好了好了，你是不是打架打出瘾来了！我跟你说几回了，暴力解决问题是下下策，做事儿得动脑子！” “那好吧！” 大春儿叹口气不吱声了。 哥俩架着鹰回到了家里，文东在上午逮的野兔当中挑挑拣拣，选了个只有三斤冒头的兔子从笼子里拎出来。 “就它了，个头小，给鹰补课用，正好！” “怎么用？我能干点啥？”大春儿凑上来问道。 “你拿个马扎在旁边看着就行，补课的活儿，在院子里就能干！” “奥奥！” 很快，文东从后腰抽出随身携带的腿插子，然后在那只挑出来的活野兔屁股上划开一道一扎长的血口子。 被摘了后胯关节的兔子虽然还活，但是移动能力接近高位截瘫，只能在地上拖着后腿爬行。 文东按住兔子的脑袋，单手架着鹰吹哨：“咻咻！” 听到喂食的哨音，铁背红大鹰立马低头呈现积极进食的准备姿态，但是文东手里没肉，它没下一步行动。 文东这时候用左手捏着一片肉放在了流血的野兔屁股，再次吹哨。 这下，铁背红大鹰反应过来了。 红红的血迹下面就是新鲜的肉，肉就是食物，食物就可以吃！ 于是下一秒，铁背红大鹰立马跳下手臂，粗壮锋利的鹰爪，直接踩到了兔子屁股的位置，低头一口吞掉文东放在那里的肉片，然后在伤口位置上撕扯进食起来。 文东见鹰认上本儿了，知道自己的补课进度加一，立马撒开了按着兔子脑袋的左手。 失去了文东的限制，吃痛的野兔开始拼命的挣扎企图逃窜。 铁背红大鹰一看，到嘴的肉要跑，哪能轻易放过，一对锋利的爪子死死地踩着野兔的脊背跟屁股，闷头就是一通继续啄食。 场面多少有点小血腥，但却是想让铁背红大鹰学会干活儿逮兔子的必经之路。 文东平日里放鹰捕猎，从来都是杀生不虐生的，但是今天没办法，这个步骤不能省，只能算被挑中的兔子‘老师’倒霉了。 﨔 第二百一十四章 调教 大鹰跟兔子在院里这么一折腾，不认猎物的情况立马有了改观。 吃过兔子肉之后铁背红大鹰才知道，这毛茸茸的野兔，原来肉还挺鲜美呢，不比平日里吃的野鸡斑鸠等飞禽差。 文东也没有控制鹰饭量的意思，第一顿补课，能吃多少吃多少，就当鹰到手补一顿满嗉血食了，晚上大不了下点功夫照灯花而已。 就这么，在文东的操作引导下，中午刚到手的铁背红大鹰，闷头对着还没断气儿的兔子就是一通生啃。 鲜血染红了大鹰的胸脯羽毛，吃饱喝足之后，这家伙嗉囊高耸，整张脸也沾满了兔子血迹。 文东见鹰吃饱了，拿出腿插子处死这只兔子，然后将鹰架了起来。 随后，他进屋用水瓢从缸里舀水喝一大口，然后冲着鹰就喷了出来。 水珠雾状喷射，铁背红大鹰头脸前胸的羽毛立马沾染上了水珠。 大红鹰也知道自己羽毛沾染了血迹，所以并不抵触这种类似洗澡的操作。 它吧嗒吧嗒嘴儿，然后借助水分开始旁若无人的理其毛来。 文东静静地端详了一会儿，心中有了更准确的判断。 邹二爷伺候这架鹰，除了没有用活兔子给鹰开荤滚一下‘补课’之外，举架熬鹰这一套传统训鹰流程，应该一点没打折扣的全都进行了一遍。 现在这架铁背红大鹰，状态极好，亲和度也高，没有发现任何人为操作不当导致的坏毛病。 只需要临门一脚稍微调教下，最多一两天的时间，就可以正常下地干活儿。 一时间，文东对这架顶级极品铁背红大鹰的实战表现，隐隐期待起来。 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文东别的活儿都放下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这架铁背红大鹰身上。 在文东手臂上，铁背红大鹰梳理干净了沾血的羽毛。 随着时间推移，嗉囊里的新鲜兔肉也都压到了底嗉胃里。 文东端着鹰，怎么看怎么稀罕。 这大宝贝儿竟然稀里糊涂就落到了自己的手里，只能说自己的运气也太好了。 当天晚上，吃过了晚饭之后，文东架着鹰，一直熬到了半夜十二点左右，这才将鹰拴到靠背椅子上上炕睡觉。 只睡了四个小时，天还不亮呢，文东早早的起来，又把鹰给架起来了。 鹰在手里架了大概不到一小时，大春儿在外面招呼出门了，文东这才将鹰递到起床的大姐手里。 昨天晚上文东已经跟大姐打过招呼了，这架极品大鹰伺候起来可不能马虎，文东还要去收野味儿，早上不能偷懒只能让大姐帮忙。 等文东跟大春儿骑车去镇上收了野味儿回来，家里早饭已经做好了。 大姐坐在家门口榆树下面，胳膊上蹲着的大鹰精神奕奕，老老实实非常稳当。。 “东哥，待会儿咱是分开行动放鹰，还是先摆弄这架铁背红大鹰？需要我帮忙不？” 大春儿放下野味儿，冲着文东询问道。 文东微微一琢磨：“最近你一直没休息过，天天上山放鹰，今天休息一天吧，顺带着跟我一起把这大鹰补课的事儿再收个尾儿！” “有我的活儿？” 大春儿听到这还是有点迟疑，这家伙有点财迷，架着铁鹞子上山，一上午怎么也能赚十来块钱呢。 文东回答道：“活没有，但是现场学习的机会难得！ 训鹰这门手艺，理论是理论，实战是实战，里面有不少细节呢！ 你跟着学会了，回头如果再有类似的情况，自己就知道怎么摆弄了！” “那好！我听你的，今天就休息一天，反正早上收的野味儿去送，也基本够用！” “先进屋喝口水吃点饭，吃了早饭，咱们带着鹰下地去！” “奥！” 哥俩都进了屋，然后大姐文静立马揭开锅吃早饭。 大春儿整天在文东家出来进去的家里人都习惯了，也不拿他当外人。 香喷喷的疙瘩汤盛上一大碗，再配上一碟荤油咸菜跟热乎乎的二合面馒头，一会儿就能填饱肚子。 吃过了早饭，哥俩一抹嘴儿就从桌前站起身来想要帮忙捡桌子。 大姐文静摆摆手：“去去去，吃饱了饭忙你们事儿去，桌子不用你们管，我自己料理！” 文东点点头：“那我们可溜了，中午饭回家吃，今天大春儿不上山放鹰，中午整个硬菜呗！ 早上收野味的时候，有两只小母野鸡儿半死不活也收回来了，送货卖不上价，不行咱中午吃它？” 大春儿也嘿嘿一笑：“姐，馋了！” 文静一听没打磕巴：“行！刷完了锅我就烧水收拾野鸡，中午咱炖野鸡吃！” “嗯呐，大春儿，走了！” 文东应一声，带着大春儿就出了北屋门。 到了院子里，文东让大春儿暂时架着鹰，自己转身进了仓房。 很快，文东拎着一只野兔从仓房走了出来。 这只兔子是昨天上午逮的，中午送货特意留下来成鹰用的。 野兔后胯关节文东给复位了，养在笼子里到现在，所以此刻兔子能跑能跳，被揪着耳朵还挺闹腾 。 铁背红大鹰看到了主人手里拎着的兔子，立马脑袋前伸，做出了一副预备攻击的状态。 文东一看鹰的表现就知道，昨天那顿活兔子肉大鹰没白吃，这是已经认上猎物了。 “东哥，你还留着一只活兔子啊？接下来咋整？继续在院子里让鹰吃肉？”大春儿好奇的询问了一嘴。 文东摇摇头：“昨天吃一顿就够用了，今天得升级一下挑战，验证验证昨天的成果！ 你把大鹰架好抓紧了五尺子，咱去村后地里，那边宽敞！” “奥奥！” 大春儿仔细检查了一眼手里抓的五尺子，然后走在文东前面用躯干身体挡住铁背红大鹰的视线，就这么哥俩离开家直奔村后秋收过的土地。 等到了宽敞的田地里，文东从后腰掏出腿插子，拎着野兔就走到了大春儿的侧面。 “你架着鹰别动，我给野兔处理下，听到喊猫儿鹰只要打铲你就放手！”文东嘱咐道。 “嗯呐！” 嘱咐好大春儿之后，文东拎着野兔子走出十来米远，然后腿插子在野兔后腿儿一侧大筋的位置，毫不犹豫就划了一刀。 﨔 第二百一十五章 力大无穷 这一刀伤口不算大，但是切断了后腿一侧的大筋，兔子相当于四轮变三轮，这条受伤后腿就用不上力气了。 做好了准备工作，文东收起小刀，撒开了兔子的耳朵。 下一秒，重获自由的兔子，挣扎着就蹿了出去。 后面只有一条腿儿可以借力，一瘸一拐的不太适应，兔子奔跑速度至少下降一半以上，只比家养的兔子跑起来稍微强那么一内内。 “猫儿！”文东大声招呼一句。 听到口令的大春儿，立马侧过身来让鹰能看到猎物。 下一秒，铁背红大鹰认上跑动中的兔子，猛地在大春儿手臂上一蹬，朝着兔子飞了过去。 铁背红大鹰一出手，文东看清它的飞行姿态立马眼前一亮。 快！ 太快了！ 这三短鹰名不虚传呀，之前那架大青鹰飞行速度都够快了，现在这架鹰，速度还要快至少30%。 脱手而出的铁背红大鹰，好似离弦之箭似的直射逃跑的野兔。 等飞到跟前儿，粗暴蛮横的一把抓住了野兔大腿受伤一侧的屁股。 只是一把，另一只鹰爪还没爪下来呢，这只兔子就叫了。 懂放鹰逮兔的鹰把式都知道，兔子平常情况从来不叫，只有在感觉到逃生无望的时候，才会发出像小婴儿啼哭似的叫声。 现在倒好，铁背红大鹰一爪子下去，兔子就给抓叫了。 文东听到兔子叫声微微一愣，定睛看着不远处鹰跟兔子 表现。 铁背红大鹰掐住了兔子的屁股，然后非常猴急的就啄食起来。 兔子后腿有一道伤口，大鹰就从这处断筋的伤口位置开始啄食，全然不顾兔子的挣扎。 那场面，一瞬间给文东的感觉就是真特么的生猛。 就好像个从没吃饱过得野人，一瞬间得到了一锅的白面馍馍似的，简单粗暴的进食，完全没有章法跟形象可言。 换成普通的大鹰，只是抓着野兔的臀部，想要就这么进食根本不可能。 兔子是活物，吃痛了会挣扎，会逃窜。 不久前文东的大青鹰被红毛老兔子拉小车的事儿还历历在目呢。 但说来也怪，这架铁背红大鹰就是没有章法的一爪子，兔子就跑不动了，另一条好腿不停的后蹬，但又踢不到大鹰的位置。 难道是，给兔子断筋补刀导致它受了重伤，无力挣扎才这样？ 文东没说话，心底暗自琢磨。 再看场上的铁背红大鹰，连续啄食了几口带血的兔子肉之后，吃痛的野兔玩命的挣扎想要逃跑。 大鹰没法顺利吃食儿了，凶性立马上来了。 只见它另一只爪子攀上兔子后腰脊柱的位置，猛地攥了下去。 瞬间工夫，被鹰爪攥结实的野兔好似被点穴似的一僵，怎么挣扎都被按在那里动弹不得了。 “东哥，咋回事儿啊？兔子是不是抽筋儿了？怎么被掐着屁股箍着腰，就不反抗了！” 大春儿在旁边看的也有些迷糊。 前面文东放大鹰，大春儿可是现场看过不少次大鹰搏兔的实战，哪有那么老实的兔子啊。 被鹰掐到了屁股后腰这些位置都是继续挣扎，就没见过能这么擒拿住兔子的战斗。 文东摆摆手：“不急，先看看再说！ 这兔子就是给大鹰成鹰练手用的，咱看看后续大鹰表现！” 再看此刻的大鹰，两侧翅膀微微耷拉下来，眼神锐利的不停低头薅毛。 被划开的口子附近没啥肉，大鹰已经放弃再次啄食附近残留的 筋骨韧带啥的零碎儿了，改而去啄肉多大腿上缘。 锐利的鹰喙每次啄到兔子的皮板上，就能薅下一丛浓密的兔毛来。 蹭蹭蹭没几下的功夫，被薅毛的位置就露出了白中微微泛粉的底张皮肤。 铁背红大鹰可不怜香惜玉，低头猛地啄了一口撕开皮肤表层，兔血立马就流了出来。 见了血的铁背红大鹰，更加兴奋的，不停的低头啄食，全然不顾兔子还没死，不停的惨叫。 文东看到这一幕，知道鹰肯定认兔子了。 成鹰的进阶操作，肯定是没问题了。 下一秒，文东从怀里取出一块裹在白菜叶里的净肉来，凑到了铁背红大鹰的跟前儿。 咻咻！ 文东吹响进食的口哨，然后将自己的笼袖盖在了鹰的爪子上。 铁背红大鹰看不到猎物了，有些疑惑的歪头寻找，文东这时候顺势将准备的肉块放到了上方。 看到肉的大鹰立马低头啄食，奈何肉块一口吞不下，只能松开下面的爪子去踩肉块。 这样，文东顺利的将被啄的野兔给取了下来。 大春儿早已经有经验了，在侧面偷偷接过兔子，然后藏到猎包里。 “嘿嘿，东哥，这大鹰现在认兔子了，就是……” “就是啥？”文东微微一笑问道。 “就是，逮的也太笨了些！咱之前那架大鹰，可不是掐着腰抓着兔子屁股就低头吃肉！ 不过说来也奇怪，大鹰这样就能把兔子给降服了？” 文东站直了身子，说道：“好鹰就是好鹰，这大鹰没逮过兔子，技巧不行不算毛病，但是它力气是真大！ 刚才不是兔子不想动，而是被鹰爪攥住了，想动都动不了！” “你说真的？” “当然！不信咱稍微等等，等鹰把这一小块肉吃完歇会儿再找一只兔子试试看！ 只要稍微引导几次，肯定越抓越好的！” “嗯呐，你说咋整，咱就咋整！” 哥俩架着鹰，在原地大概休息了五分钟左右，吃了一点肉还饥肠辘辘的铁背红大鹰，浑身的羽毛就松了下来。 这鹰不仅力气大，恢复也格外的快，这才几分钟时间，已经生龙活虎恢复体力了。 文东伸手摸了一把铁背红大鹰的尾巴，然后跟大春儿朝着靠近菜园的那片猎场走去。 村子附近的猎场，都已经被文东架鹰给扫荡过不止一次了。 不过兔子逮不绝，整体密度大，局部少了之后，很快就会有新的兔子来占地盘。 昨天文东来给大鹰试活儿轰起来一只兔子被它逃跑了，文东估摸着它还在附近藏着。 所以，今天过来，直接就选了可能性最大的几处区域搜索。 果不其然，当猎人对山场跟猎物足够熟悉的时候，搜索猎物耗费的时间大大缩短。 大春儿拿着木杖在一处蒿草堆儿旁边敲敲打打，一只野兔噌的一下就钻了出来。 “猫儿！”大春儿立马大声示警。 文东手上的大鹰看到美味的兔子在逃跑，猛地蹬腿儿借力，快速追了上去。 﨔 第二百一十六章 干活儿的抓法真烂 相比前面那只三条腿儿野兔的演习作战，这次算是铁背红大鹰真正意义上的实战。 大鹰离手的表现让文东欣喜无比。 快！ 太快了！ 健康野兔的短途爆发力，比三条腿儿的残废可要强多了。 为了能擒获面前这只猎物，铁背红大鹰追击的速度比上一只又有了小幅度的提升。 鹰贴着地面上方三四十公分的高度高速追击，文东甚至都无法清晰捕捉它的翅膀扇动轨迹。 前方逃跑的野兔跟铁背红大鹰的距离越来越短。 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鹰已经追到了猎物头顶。 没有任何技巧可言，铁背红大鹰探爪直奔野兔的屁股。 这次这只野兔个头四斤半左右的样子，应该是两到三岁的老兔子了，面对天敌捕捉的经验很丰富。 急停变向拉抽屉。 瞬间躲掉铁背红大鹰的追击。 大鹰一击落空被甩开，探出的右爪猛的在地上蹬了一把借力转向，再次追了上去。 等铁背红大鹰再次追上的时候，野兔绕着一个玉米秸秆小堆儿转起了圈圈儿。 鹰飞行速度快，但是转弯半径大不够灵活，兔子就借助这一点来摆脱追击规避劣势。 这时候，换做普通的大鹰，基本都是没有办法应对的，在没有主人帮助的情况下多数猎鹰都会失手放弃。 但是文东的铁背红大鹰，却并没有放弃追击的意思。 飞行中追击受挫，那就变身走地鸡在地上跑步前进。 兔子绕着秸秆堆儿跑，鹰也在后面跟着跑。 这下，兔子灵活的优势就没了，而且铁背红大鹰走地鸡状态撵兔子，有忽闪翅膀的加成，速度依然不慢。 连续绕了两圈半之后，兔子不敢继续纠缠，放弃这处障碍物，瞅准了鹰的视线被短暂遮挡的机会，扭头撒腿跑直线，朝着六七十米外的地头灌木丛狂奔。 铁背红大鹰绕了半圈儿，这才发现猎物放弃障碍物跑了，再次猛地借力起飞，又追了上去。 就在距离地头灌木不到十米的位置，铁背红大鹰再次撵上了兔子。 第二次探爪，又直奔兔子后座位置。 藏身的地方就在眼前，这次它没有变向躲避，直接被铁背红大鹰一把抓实。 看到这一幕，文东也有点揪心。 灌木丛、荆棘棵子这些地方，都是大鹰逮兔子惧怕的地形，万一像前面拉小车似的钻进去，鹰多半要受伤。 可是这次不一样，铁背红大鹰一把掏在野兔屁股上，另一只爪子接着倒把掐腰。 两只鹰爪全都抓稳之后，兔子瞬间就惨叫起来。 正牌鹰爪功，哪怕下爪的位置不好，依然轻松将野兔擒获原地制服。 “快走，抓住了！” 文东招呼一声，从快走变成了小跑。 等赶到大鹰跟前儿，铁背红大鹰早已经踩着猎物，把兔子皮上的毛给薅秃了一块。 兔子还没死，但已经见血了。 看到这一幕，文东就咧嘴笑了。 这个家伙速度飞得快，但是干活儿逮兔子，抓法是真欠操练。 不久前用三条腿儿的兔子给他演习训练，结果它用了个蹩脚的一爪抓屁股，一爪掐腰的憨鹰抓法。 现在真正的实战第一只猎物，它把演习时候用过的抓法又完美复刻过来了。 此刻，文东给铁背红大鹰的评价就三点。 速度超级快！ 力气超级大！ 抓法超级烂！ “东哥，咱这鹰逮兔子飞的也太快了！我感觉比铁鹞子都要快了！” 这时候，大春儿慢了半拍也跟了上来，忍不住感叹道。 文东咧嘴一笑：“嘿嘿！确实啊，我没说错吧，好鹰就是好鹰，下地干活儿一眼就能看出差距来！ 就是这抓兔子的技巧，还需要继续操练学习！ 你瞧瞧它这抓法，掐着屁股跟后腰，这不是纯用蛮力嘛！” “再像咱之前那架大青鹰似的，给它引导引导？”大春儿问道。 文东点点头：“对，这么抓太耗费鹰的力气了，如果碰到个头再大的兔子，有可能吃亏！” “吃亏？这话有点过分了吧？兔子怕鹰，顶了天也就是抓不住跑了，还能吃啥亏？” 大春儿挠挠头，有些不解。 文东笑着问道：“老话有个词儿叫兔子蹬鹰，你听过没？” “兔子蹬鹰？真能蹬鹰啊？” “当然能了，除了兔子蹬鹰之外，还有兔子弹弦儿，都能重创猎鹰！ 以它现在的落爪角度跟方法，遇到那些成了精的老兔子，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兔子蹬鹰，跟兔子弹弦儿，到底是咋回事儿啊？”大春儿继续问。 “兔子蹬鹰，就是兔子面对大鹰追击的时候，不像同类似的闷头逃跑，而是瞅准机会，借助后腿儿的力气猛地跳起来，用臀部跟后腿儿去攻击鹰的前胸嗉囊！ 而兔子弹弦儿，就更厉害了。 比如地头道边儿或者山脚下的灌木丛有棉槐条子或者柳条之类的地方。 有鹰逮兔子，老兔会用自己体重压在条子上，等鹰俯冲攻击，就跳开，让树枝去抽猎鹰！ 这种对鹰的伤害也非常大，如果抽结实了，不下于鹰挨了一鞭子！！” “啊……就傻乎乎的跳猫而已，还有这本事？” 听完了文东的解释，大春儿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的难以置信。 “普通的没有，成了精的才会这些！ 就比如前几天我逮的那只红毛老兔子，也不是常见的货色！ 基数大了之后，一些兔子就有小概率学会这些对付鹰的逃生经验！ 其实，现在这只兔子，也比普通青年兔子要聪明。 刚才它借助秸秆堆儿，跟鹰玩鬼画圈儿了。 只不过没想到铁背红大鹰竟然不飞了，落地腿儿着撵它。 换成普通鹰，几次尝试没有效果，大概率就放弃了！” “这点确实，我感觉，咱家的铁鹞子，跟这架铁背红大鹰，追逐猎物的韧性，都要比普通鹰强不少！ 我爸训的那只鸡鹰，表现就要差好多，追野鸡最多两翅子，两翅子追不上，第三翅子就喜欢落树上，不愿意继续追了！” 文东点点头：“知道啥原因吗？” 﨔 第二百一十七章 试试逮野鸡 “啥原因？想不通！” “一方面是气头，也就是鹰的狩猎杀戮欲望！ 另一方面，是体力！ 只有体力强健的极品鹰，才会紧追不舍！” “奥奥，懂了！” 大春儿点点头，看向地上铁背红大鹰的目光更加炙热了。 现在东哥家里有了一大一小两只极品鹰，上山放鹰捕猎的效率就比以前更高了。 这么看，用大青鹰换这只铁背红大鹰，一点都不亏。 文东简单嘀咕完，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兔子跟大鹰。 这才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铁背红大鹰已经在兔子屁股上啄开了一个小洞，啄食血肉，不少血迹氤氲了兔子的皮子。 这铁背红大鹰，力气大，鹰喙也比普通鹰更锋利，换成普通鹰，这会儿工夫，毛儿还没薅完呢。 可不能继续让它扩大破洞的位置了，要不然皮子扒下来，可要降低评级卖不上价格了。 现在从大腿一侧切开，还算是不影响评级。 想到这，文东蹲下身来，掐着野兔的后腿儿，然后左手持刀，在野兔耳朵后面的位置划开了一道七八公分的伤口。 活兔子受伤吃痛，继续挣扎，奈何铁背红大鹰的鹰爪力气大，愣是挣扎不动。 见状，文东人为的又将兔子后腿儿捎带着后座一起掀高起来。 这下，鹰的站立平衡被打破。 再想啄食角度有些费劲，只好不情愿的松爪，调整姿态去啄食处于低位的兔子脑袋伤口。 这种引导猎鹰换落爪位置的方法，之前文东在摆弄上一只大青鹰的时候也是用过的。 行话这叫定把儿！大概意思就是鹰把式通过后天的引导，让鹰学会更轻松的下爪方法。 现在铁背红大鹰，正是定把儿的关键时候。 再看大青鹰，不情愿的松爪，又抓在兔子的脑袋上之后，继续低头啄食血肉。 文东见达到目的，将后腿儿放开，任由兔子挣扎。 这只倒霉兔子被啄的生疼，拼了命的猛蹬后腿儿想要摆脱。 只见铁背红大鹰微微张开翅膀，爪子加力，稳稳地站在兔子脑袋的位置。 好似后腿儿的挣扎，完全跟它没有关系似的。 这双爪虎抱头的抓法，不愧是最省力有效的抓法。 铁背红大鹰只觉得换了这个方式之后，双爪压力骤减。 继续闷头狂吃，冲着兔子脑袋上的血肉筋膜就是一通撕扯啄食。 慢慢的，野兔挣扎力道越来越轻，硬生生的被鹰爪给掐死了。 “真特喵的猛啊，你看，鹰爪落在脑袋上，明明没有抠到气管要害，兔子还是被攥死了！” 文东嘴角翘起忍不住感叹道。 “嘿嘿，嘿嘿嘿，大青鹰换铁背红鹰，不亏！” 大春儿只顾着嘿嘿傻笑。 “当然不亏了，你啥时候见我做过赔本买卖！” “让鹰吃饱啊？待会儿还继续放吗？都啃了不少肉下肚了！”大春儿问道。 “嗉囊还没鼓起来呢，兔子脑袋上没有太多肉，让它多啃几口吧！反正兔子已经死了，回去扒了皮，咱自己吃！” “好嘞！” 哥俩就这么闲聊着蹲坐在铁背红大鹰的身侧，然后看着鹰啃兔头。 三分钟之后，文东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盖住鹰爪，将猎物取了下来。 再看这架铁背红大鹰，鹰喙一圈儿，前胸，半拉脑袋，都沾染了不少兔子血，一双锐利的眼睛搭配这种血腥的元素，杀气腾腾。 人歇好了，鹰也很快松了毛。 文东发现，这架铁背红大鹰哪怕在实战过程中，体力恢复也非常惊人。 从赶出兔子来放鹰追击，到兔子绕圈儿躲避，再到最后擒获，这期间的体力消耗可是非常大的。 就算是之前的那只力气不小的大青鹰，至少也得歇个十来分钟。 但铁背红大鹰，最多三分钟就松毛了，从头到尾，完全没有疲惫的姿态。 要知道，现在这架铁背红大鹰刚从生鹰成上鹰，正是遭受了熬鹰举架抠食儿下轴等整套流程，状态最差的时候。 体重1.95斤，距离2.3斤的下山圆膘，可差着三两重呢。 现在力气就这么大，如果鹰圆膘的话，速度、力量，肯定还会有更大的提升。 文东架着鹰摸了一把鹰的尾巴，心底无比感慨，好鹰就是好鹰呀，古人诚不欺我也。 既然鹰没让吃饱就架起来了，肯定是还打算继续放鹰。 哥俩架着鹰，沿着地头的位置溜溜达达的走了几百米。 在地头外面的荒沟里，传来了咯咯哒的野鸡叫声。 听到野鸡叫声，文东心头微微一动，移动的步伐没有变。 旁边的大春儿忍不住提醒道：“哥，有野鸡！要不要去撵撵看，听动静是大公鸡，一只至少三四斤呢！” 说起来，文东对野鸡没啥好感。 这玩意儿用鹰抓倒是能抓，但是一般鹰逮野鸡，动辄就是两三翅子才能擒获。 那种场景文东上辈子可是深有体会，鸡在前面飞，鹰在后面追，人在最后面再追鹰。 有时候一追就是一二里地，相比放鹰逮兔子或者沙半鸡飞龙鸟啥的，这放鹰逮野鸡是最累的活儿。 不过，文东看着大春儿有些蠢蠢欲动的表情，还是没忍住撺掇。 文东心底琢磨道：这铁背红大鹰速度这么快，逮野鸡应该效率比普通鹰要强得多。 地头下面这条荒沟，没有什么太高大的树木遮挡视线，鹰就算追野鸡飞远了，也不容易丢。 “想试试铁背红大鹰，逮野鸡的速度咋样？”文东笑眯眯的朝着大春儿问道。 大春儿点点头：“这鹰可比我爸那只鸡鹰飞起来快多了，我怀疑一翅子就能给鸡掏下来！ 试试看呗，反正周围没啥遮挡，我跑得快，鹰肯定丢不了！” “行，那咱就试试看！”文东点点头，答应下来。 “还是沿着地头走？要不然咱下沟底吧？”大春儿继续提议道。 文东笑着摇摇头：“逮野鸡可不能下沟底！它们喜欢在阳坡的半腰跟山梁子上待着！ 听我的，咱就在地头这边走，如果野鸡被轰起来了，大鹰追的时候是顺风，成功率更高！” “奥奥，懂了！” 简单交流几句，文东就架着鹰走到了前面，一边走，一边用手里的棍儿敲击旁边的灌木等杂物发出咔咔的声响。 野鸡胆子小，听到动静容易惊飞，文东正是利用的这一点。 这一走，就沿着地头一侧走了小三百米。 就在文东以为刚才那只野鸡已经躲远了够呛能轰出来的时候，突然间阳坡半山腰的位置，只听到扑棱棱好似直升飞机起飞似的动静响起。 一只体格子相当健壮，浑身羽毛五彩斑斓的大公鸡从藏身的灌木冲天而起，朝着沟的另一侧飞去。 﨔 第二百一十八章 偶遇 说时迟那时快，在公鸡起飞逃窜的瞬间，文东手里的铁背红大鹰就有了反应。 只见铁背红大鹰猛地在文东手臂一蹬，双翅鼓动朝着公野鸡逃跑的方向就追了上去。 这时候文东跟大春儿对铁背红大鹰的追击速度，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大鹰起高追野鸡的时候，比贴着地面追野兔的时候，速度又快了不少。 野鸡在前面至少三四十米的位置起飞，但鹰跟鸡的距离，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 前后不到一百米的距离，铁背红大鹰就追上了拼命加速的大公鸡。 凌空探爪，一把掐住大公鸡的后背翅膀根儿位置。 下一秒，一鹰一鸡，平稳顺滑的落到了地上。 “卧槽！这么快就逮住了！” 大春儿口吐芬芳，打算狂奔追赶的步伐下意识慢了半拍。 前后都没追出百十米，鹰就把野鸡给干下来了。 沟底下一眼能看到对面，又没啥遮挡，那还慌个毛线啊。 根本就不需要像放普通鸡鹰逮野鸡似的闷头动辄追一二里地。 文东也对这种实战表现相当意外：“嘿嘿，这鹰逮野鸡，飞的比逮兔子还要快的多呢！ 从起飞到击落，撑死一百米，这特么的逮野鸡跟逮沙半鸡差不多了！” 大春儿连连点头：“嗯呐，快，真快！东哥，咱换了这架鹰，可赚大了！ 别说还能逮兔子，就算永远逮不了兔子，只逮野鸡也划算啊！” 大春说这话虽然稍微有点夸张，但事儿确实是这么个事儿。 他们杨家爷俩去山脚下地垄附近放野鸡，那可是有过实战经验的。 普通鸡鹰追野鸡可没有这么高的效率，实战表现差得远着呢。 文东：“走，过去看看野鸡去，再晚点，别被鹰掐死了！” 哥俩一溜小跑穿过沟塘的底部爬到对面鹰跟野鸡落地的地方。 铁背红大鹰，此刻正踩着肥硕的大野公鸡，闷头薅毛呢。 看前面铁背红大鹰逮野兔啄食血肉看起来有些不熟练，但是此刻啄食野鸡，表现就熟练多了。 这才十几二十秒的功夫，走到跟前儿的时候，野鸡的背部羽毛已经被薅秃了一大片。 大鹰一对钢爪掐着野鸡的翅膀根儿，对方根本动弹不得。 人走到跟前儿，被降服的大公鸡还想尝试挣扎挣扎，连续蛄蛹了两次愣是无法挣脱。 这时候，铁背红大鹰毫不客气就冲着大公鸡不安分乱动脑袋上的鸡冠啄了一口，好似在说，给老子安稳的不许动！再动整死你！ 一口就给鸡冠子啄的哗哗淌血。 这一招给文东还有大春儿看愣了。 “东哥，你瞧，这鹰还挺蛮横呢！” 文东咧嘴一笑：“确实，好鹰自带神俊啊，这就是神异之处！” 说完这话，文东从包里取出喂鹰的肉食，盖上鹰爪子，喂食换下还活的大公鸡来。 这只大公鸡估摸有两三岁了，正是膘肥体壮的年纪，拎在手里很压手，估摸着得三斤多重，羽毛鲜艳，浑身油光水滑的。 大春从兜里取出一根细铁丝儿，将野鸡的翅膀跟腿儿临时一扎，塞到了挎包里。 “哥，这边肯定还有别的野鸡，咱再转转啊？我感觉逮野鸡可比逮兔子，效率高不少呢！”大春儿提议道。 “行，听你的，咱沿着阳坡半坡这边转悠一圈儿，走到断头岭子从小路回去！” “好嘞！静姐给炖小鸡儿吃呢，回去可别晚了！” “走！” …… 哥俩商量几句，架上鹰就沿着阳坡半腰的位置朝着前面推进。 还真让大春儿说着了。 因为前面隔三差五架鹰扫荡的关系，村后附近的场子，野兔数量明显少了一些。 相比之下，这野鸡因为逮的人少，密度要大得多。 哥俩继续往前搜索没走出五百米，又轰起了一只小母鸡来。 这里给大家科普一个不是专业猎人可能不太了解的小知识点。 大公鸡起飞的时候动静大，体格子也健壮，但是论飞行速度以及灵活性，其实母鸡的表现要比公鸡强不少。 但是，在铁背红大鹰超级快的速度下，这小母鸡儿也没逃出多远，又被铁背红大鹰给凌空薅了下来。 从起飞位置算，到击飞落地，距离不超过一百五十米，只比逮大公鸡多追了五十米左右的样子。 哥俩轻车熟路的将小母鸡儿收入囊中，继续前进。 沿着阳坡半腰儿走了大概三里多地儿，哥俩总共逮了四只野鸡，一大公，一当年公，两只母鸡。 收获颇为不错。 “嘿嘿，这才多会儿的功夫，就逮了四只野鸡！都快赶上放鹞子逮沙半鸡了！ 这野鸡个头儿大，肉也多！就算卖不上价，咱自己留着吃都划算啊！”大春儿表现的相当兴奋。 “是啊，有了这铁背红大鹰，往后有合适的场子，可以多放些野鸡。 这野鸡虽然不如飞龙鸟那么值钱，但最起码个头大，单只算的话也能卖个一两块钱，自己吃实惠！” 哥俩正闲聊着呢，突然之间，文东停下脚步，冲着大春儿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 大春儿立马停在原地，向文东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文东没说话，而是指了指头顶上方，山梁子另一侧阴坡的方向。 大春儿仔细聆听，脸色立马变了。 哼哧哼哧哼哧！ 这动静好像是野猪！！ 大春儿嘴巴张合无声的说道：“野猪？” 文东点点头也用唇语说：“好像是！” “咋整？” 文东从兜里掏出随身带的腿插子比划比划，冲着大春儿摇摇头。 哥俩出门放鹰，又没有进深山，只是在村落外面生产地跟荒沟的交界处活动。 手里除了这把腿插子，并没有带其他的武器。 大春儿挠挠头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文东继续唇语说道：“咱动作声音小点翻上山梁子看一眼！有危险就往树上爬！” “好！” 哥俩商量好了计划，脚步很轻的慢慢往山梁子上挪动。 磨磨蹭蹭至少七八分钟，才算爬到山梁子附近，趴在地上往阴坡这面偷偷看了几眼。 在阴坡蒙古栎树的底下，两头大猪，带着三头不到百十斤的黄毛子小猪正在地上拱橡子吃呢。 这两头大猪，至少有两百多斤的样子，其中一头嘴上的獠牙都长出来了，应该是一头还没离群的公猪。 看到这个野猪群的配置，文东从大春儿摇了摇头，哥俩缩着脖子慢慢的退回了阳坡一侧。 “咋整？”大春儿眼睛有点放光。 﨔 第二百一十九章 打大围可不是那么容易 文东摇摇头：“整不了，咱先躲远点再 说！群里有猪崽子跟公猪呢，这么近的距离，太危险！” 探明了情况，文东带着大春儿很快就从阳坡一面下到了沟底，又穿过沟底回到了地头一侧的安全位置。 “哥，那可是五头野猪啊！如果能弄死一两头，咱家里可就不缺肉吃了！” 大春儿这时候才敢大声说话，眼睛里满是对野猪肉的渴望。 文东叹口气：“肉再好，也得有能耐整才行！ 咱们就一把腿插子，一只逮野鸡兔子的大鹰，连条打策应圈猎物的狗都没有，根本就没招儿！” “要不然，回村喊人去？村南头的老陈头有火药枪，如果能打下来，咱分肉呗！” 文东听完又摇了摇头：“陈大爷手里的枪是打铁沙的土铳鸟枪，那玩意儿打个野鸡兔子啥的凑合用，打野猪白瞎！ 想要打野猪，至少得用12号猎枪打鹿弹，或者二十号独头弹才有把握！ 或者，有16号的改装挂管枪，打7.62mm步枪弹，也行！ 这些东西咱都没有，打个毛！ 再说了，这野猪带着当年的黄毛子机灵的很，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它们就远远地跑了！ 等咱回去报信儿就算能找到人过来，也多半丧失战机了！” 听到文东这么说，大春儿有些沮丧的挠挠头。 “擦了，没有对比就没伤害！没碰到这群野猪前，咱们逮几只兔子野鸡啥的，还挺得劲儿呢。 现在看到眼皮子地下几百斤的肉却吃不着，真特娘的恼火！” 看到大春儿这蠢蠢欲动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文东也有点感触。 “行了，别挂念着了，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 咱们现在放鹰逮点野味儿就不错了，野猪不是那么好打的！ 咱们目前还没有那个能力跟资本去照量那玩意儿！” “要不然，咱攒钱买把枪吧？东哥你觉得咋样？”大春儿又提议道。 这个家伙对武器类的东西，有一种天然的执念。 上次文东手工做的防身打架用短棒，大春儿都稀罕了好久，现在因为意外遇到野猪，竟然琢磨起了枪的念头。 提到枪，文东也是动过心思的，上回去镇上供销社，还问过枪的价格行情啥的。 不过一把稍微好点的猎枪，动辄都要几百块，属于现阶段的奢侈品。文东咬咬牙能买得起，但是却用不起。 “还是稍微稳妥些吧！这打大围可不像放鹰打小围那么简单，你以为有了枪，就能把事儿办了啊？ 就凭现在咱俩的收入，枪能勉强买得起，也用不起！”文东再次摇头。 “怎么用不起？一发子弹才多少钱！”大春儿对这个回答有点想不通。 文东看着大春儿的眼睛：“谁告诉你有了枪就能打得准的，咱们都没摸过枪呢，想真正实战打得准，必须要练出来才行！ 练枪靠啥练？那不得用子弹喂吗？ 鹿弹容错率是高一些，但没有一段时间的训练也玩不转！那玩意儿打出去是一个扇面，最多几十米就没威力了！ 另外，咱们要用枪打猎的话，肯定得去后山更深的地方才行！ 山牲口多的地方危险也大，咱们还缺至少一条像样点的猎犬，警戒危险，搜索气味踪迹。 打猎跟放鹰都一样，是一个系统工程，可不是脑子一热买把枪就能随便干的活儿！ 我可答应我杨叔了，要对你负责呢！” 听完文东的话，大春儿因为遇到野猪而蠢蠢欲动的情绪总算稍微冷静了一点。 “那…咱也不能总靠放鹰挣钱过日子吧？ 现在后山山牲口可不少呢，断头沟这边都能遇到野猪，往更深的地方找的话，山牲口不更多吗？”大春儿继续嘟囔道。 文东笑着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我也琢磨过！ 现在放鹰卖野味儿挣钱先过渡过渡！ 等咱们手里攒下点资本了，再考虑买枪打猎的事儿！ 我打算先找咱书记给咱弄个民兵的编制！等落雪前村里组织民兵打靶的时候，咱们先练练枪法再说！” 大春儿听完文东的计划点点头：“练枪这事儿我觉得你说的对，那……狗呢？ 要不要先淘个狗崽子在家里养着？这玩意儿带着上山至少也得一岁吧？现养可来不及！” 还真别说，大春儿的询问，还真提醒了文东。 现在家里日子过的好了，一只狗肯定能养得起。这玩意儿想要进山打猎可是必须带的。 “打猎的狗跟看家的狗不一样，要看猎性，更要看香头。 回头我找我师傅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从认识的人手里花钱淘换两只好的崽子或者带活儿的狗！” “行！最好弄两只，咱两家一人养一只，到时候，真进山也更安全些！” “哈哈，行！”文东痛快答应下来。 哥俩回家的路上，一直在讨论关于进山打猎的更多事情。 文东上辈子可是有过跟着别的猎人进山打猎的经历的。 只不过他不是带队的把头，只是跟着别的猎队进山玩而已。开过枪，也亲自打到过狍子跟野猪这种常见的猎物。 说起来，文东没有多少经验，只是知道个大概的流程以及人员配置，进山常识性的注意事项、武器装备啥的。 两世为人，让他比大春儿谋划事情要稳重的多。 愣头青进山打猎，那叫不知死活， 就算偶尔一次侥幸得手了，从长期看出事儿也是早晚的情况，因为运气不会总站在它这边。 每年都有不少这种对山林没有敬畏的选手进山丢了小命，文东可知道其中的厉害。 当然，在积攒够了本钱之后，文东也不会故步自封放鹰一直打小围不敢去尝试大围。 这个年代的山林里，好东西多了去了，野猪狍子鹿、熊、狐狸、老虎崽子、花豹、甚至老虎，都有。 除了诸如老虎这种顶级存在，不允许随意捕杀之外，其他猎物可都是国家法律允许合法狩猎的。 距离新的政策逐步推行禁枪禁猎可还有六七年呢， 等后面出来野生动物保护法，动物也保护了，枪也禁了，猎也禁了，再想有这种机会就得去国外了！ 这个年代的山民们，想要日子过得好点，就得靠山吃山，这野味儿有能耐还是要打的！ 文东两世为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﨔 第二百二十章 王家兄弟 文东跟大春儿一边闲聊商量着后面筹备进山打猎的琐碎事情，一边往回家的方向走。 在走到靠山屯村外，还没进村的时候，就看到两个扎着绑腿，手里提着扎枪，牵着猎狗，还背着一把16号改装单打一挂管枪一副猎人打扮的村民。 看到这一幕，文东跟大春儿眼前一亮：“二叔、小叔！你们这是上哪啊？” 二叔大号叫王学民，弟弟叫王学军，哥俩都不到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高一米七不到，个头不高，但是非常强壮，是那种很典型的车轴汉子。 这哥俩也是靠山屯的村民，但祖辈儿也是外来的，王家在村里跟文家差不多，也是独门独户没有啥族亲。 王学民看了俩人一眼，停下脚步说道：“是小东跟大春儿啊，你们这是出去放鹰来着？” “嗯呐！二叔小叔你们这是打算去打猎吗？怎么这个点才出发？这都晌午了！” 王学民想解释，被弟弟王学军拉了一把。 “去后山转转！”王学军含糊其辞的说道。 “奥！” 看到哥俩的反应，文东知道对方不想多说话，所以点头应了一声，就没有再继续交流。 等王家哥俩走远了，大春儿有些激动的说道：“东哥，刚才怎么不跟他们说说咱们在断头沟遇到野猪的事儿啊？他俩有枪！” 文东撇撇嘴：“我考虑了一下，但看他们哥俩反应，转念一想放弃了！ 人家有狗，有枪，还带着扎枪，这个点出村进山，肯定是有目标的！ 咱们跟他们只是一个村的，认识而已，没有任何交情可言！ 他们话里一看就是提防咱们，咱们也没必要太过热情！ 进山打猎这活儿，得讲究个人合心马合套，大家一起合作，互相信任，互相帮助才行。 这种没有基础的合作可不能盲目干！ 往小了说，咱们提供猎物出没的信息，对方不讲究，打到了猎物没咱们的份儿。 往大了说，如果出现什么危险，伤了人，说不定还要追究咱们的责任呢！” 大春听完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对！不是一路人，少往一起搅合！” 文东：“对咯！现在山上开始响叶子了，后面进山打猎的人会越来越多，这种事儿是不可避免的！把心态放平，总有咱们的机会！” “嗯！” …… 哥俩溜溜达达的回了文东家。 听到院子里动静，文静迎了出来。 “大春儿，小东，你们回来了！！” “嘿嘿，大姐，看我们逮的啥？”文东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来。 文静看到猎包里捆的结结实实的猎物：“呀，咋逮了这老些野鸡！这是四只还是五只？你们上午出去成鹰，专门放鹰逮野鸡去了？” 大春儿也献宝似的说道：“静姐你不知道，东哥换回来的这架铁背红大鹰，飞的可快了！ 这几只野鸡都是它逮的！ 小鸡儿起飞，最多飞出不到百十米，就被鹰给掏下来了！这几只都一样，没费多少劲！！” “那可挺好的！这野鸡咱留下自己吃？还是你们拿去城里卖？”文静问道。 文东略一犹豫：“野鸡送城里去也不太值钱，一斤最多五六毛钱，还得是活的！今天逮的这几只野鸡，咱留下！回头大春儿拿回去一只，咱自家留下一只！” “那剩下的两只呢？” “剩下两只，我打算去给杨大爷家送过去！让他帮忙整个当民兵的名额。 过几天不就要秋训，练打靶了！ 我跟大春儿商量好了，想争取一下试试看，最好能借着打靶的机会练练枪法！” “你们这是想……” 文静冰雪聪明，几句话的功夫就理解了小弟的目的。 文东点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大姐你不知道，刚才我们在断头沟那边放鹰，就在山梁子背面的橡子林，碰到了五只野猪，两大三小，个头大那只至少两百多斤！” “什么？你们碰到野猪了？” 文静听到这话立马瞪大了眼睛。 有点常识的山民都知道，山牲口的危害排名，一猪二熊三老虎，遇到野猪可是非常危险的事儿，每年都有进山的村民受到野猪攻击而受伤。 文东安慰道：“放心好了，我们知道深浅，手里只有把破腿插子，碰到了也不敢照量！ 我跟大春儿有数呢，想要打野猪，至少也得有把趁手的枪才行！” 弟弟说这话，文静倒是还能接受。 以文静对弟弟的了解，文东不是个冲动不顾后果的性子，他说有数，那就是真有数。 “我可跟你们说，那玩意儿可凶了！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不兴去招惹！咱们两家现在放鹰逮野味儿日子过得不错，没必要冒那个风险！”文静柔声叮嘱道。 文东一板一眼的跟大姐说着自己的计划：“嗯呐！ 我跟大春儿回来路上都商量好了，先去找杨大爷帮忙报上民兵的名额，蹭免费的打靶训练找找感觉！ 然后再找我打铃铛的师傅帮忙打听一条猎犬崽子先养着。 等条件合适了，再考虑进山打大围的事情！” “这还差不多！就算会打枪了，你俩也不能单独行动！进山打猎要跟着老把头学呢，学会了才能独当一面！”文静继续叮嘱道。 “嘿嘿，别慌，我们肯定不乱来！”文东打着哈哈安慰大姐。 “锅里的菜都做好了，快洗洗手进屋准备吃饭吧！吃了饭不是还得进城送货吗？” “好！” …… 哥俩卸下猎包，将大鹰拴好，然后进屋洗手。 很快就揭开了锅盖子。 野鸡山蘑炖土豆，里面还加了土制的粉条，还混了不少猪油。 一敞锅，浓郁的香气就直冲鼻子，文东跟大春儿都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里屋的老幺小雨闻着香味也推门出来了：“大姐，要吃饭吗？好香啊！” 文静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哥仨：“瞧你们的馋样儿！两只小鸡儿都炖上了，肉不少呢！坐好，接着吃饭了！妈，出来吃饭了！” 很快，老妈张桂兰也从老爸那屋推门出来了。 文静按照惯例，先拿一个小碗给炕上养伤的老爸盛一碗菜，再用大号饭盆将剩下的炖菜都盛好端上桌儿。 﨔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爷，我跟大春儿想当民兵 干粮是上午刚蒸的二合面馒头，配上小鸡蘑菇土豆大乱炖。 一口菜就着一口松软的馒头，别提多香了。 文东跟大春儿哥俩，一人干了两个大馒头，吃的满嘴流油颇为满意。 老幺妹儿小雨也吃了不少野鸡肉，桌子上啃了不少骨头。 不过看得出来，相比最开始放鹰打猎的日子，现在小雨吃饭也稳当了不少。 家里的肉食油水不是太缺了，就算吃小鸡儿炖蘑菇，小雨也轻易不会吃撑到肚子了。 吃过了午饭，大春儿将早上收购的野味儿规整好再去村头水泡子捞上拴着的鱼，骑上自行车就一个人进城送货去了。 文东，则拎着特意留下来的一公一母两只漂亮的活野鸡，用尿素袋子一装，拎着就去了村书记杨铁军家。 晌午头，杨铁军也是刚吃完午饭，此刻正在家里喝茶呢，听到院子里的大黄狗叫了起来。 “大爷在家吗？” 文东推开院门没往里走，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在家呢，进屋！大黄不许咬了！” 杨铁军起身在窗户边应了一声，然后呵斥了一句家里看门的大黄狗。 大黄狗很识趣的趴在狗窝边上不吱声了，文东则拎着野鸡进了北屋门儿。 “哟，大爷您喝茶呢？”文东咧着嘴打了个招呼。 杨铁军上下打量了一眼尿素袋子问道：“是小东啊，你这又整啥幺蛾子？” “嘿嘿，没啥，放鹰逮了几只野鸡，顺道儿过来，给您还有俺大娘添个菜！” 杨铁军起身，打开蛇皮袋子一看，里面一公一母两只野鸡还都活呢。 “行啊你小子，这大公鸡一看就挺肥！说吧，找我有啥事儿？还是那句话，能给你办的，大爷都给你办，我可不信你小子是顺道过来的！” 被当面戳破了话头，文东也不觉尴尬，挠挠头说道：“还真有个小事儿，想让大爷帮个忙！” “说，别拐弯抹角的！” “过些日子，应该要民兵训练了吧？我想问问，咱们村部，今年还有没有民兵的名额，我跟大春儿，想当民兵，跟着打打靶，练练枪法！” “你…你们这是想入了冬，进山打猎？” 杨铁军一听话头，就知道文东是什么目的。 “对！放鹰打小围，入秋到初冬还行，等下了雪，山上的小鸡儿兔子啥的，可就朝着深山暖和的区域移动了，再放鹰，收获就要少很多！ 我跟大春儿合计着，回头买杆枪，跟着有经验的猎人学习学习，一起去打大围，多少的整点肉食回来！” 听完文东的回答，杨铁军微微皱眉停顿了三秒。 “你们想进山打大围的事儿，你爸妈支持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文东摇摇头：“还没跟家里人说呢！我寻思等条件合适了再跟家里说！ 我知道您的顾虑，怕我们岁数小没经验，蛮干有危险！ 大爷，我给您保证，我肯定不蛮干，绝对不给咱村里添麻烦！ 我新拜了个给鹰打铃铛的师傅，他有朋友就是正经的进山猎人，踏踏实实跟他们学，出徒了再说！” 听到这话，杨铁军微微点点头。 其实作为一村之主，杨铁军一直默默的关注着文东跟大春儿这两个年轻小伙儿。 起先，文东跟大春儿打架啥的，老杨还觉得有点闹腾，后面慢慢的，文东跟大春儿两家日子越过越好，也没有恃强凌弱欺负村民四邻的意思，逐渐就获得了杨铁军的认可。 上次杨铁军帮忙给他们报上去猎人名单，就是表明态度的信号。 “行，民兵的名额我给你们俩报上去！等到了日子，练打靶的时候，摸摸枪！ 不过有一点，不许你们私下里就去深山嘚瑟！ 必须要找懂行的老把头带着才行！ 你也老大不小懂事儿了，这里面的风险，我不说你也该懂！” 见杨铁军点头了，文东连连答应：“嗯呐，谢谢大爷！我们哥俩肯定踏实儿的，不给组织添麻烦！” “这还差不多，还有别的事儿吗？” “没了，那您先忙着，我撤退了！” “不急着走，你爸腿伤势恢复咋样了？” 杨铁军询问的同时，起身在三角橱里掏出了一个塑料桶子来。 “恢复的还行，最近我放鹰挣了点钱，家里伙食好了些！” “这瓶麦乳精你带回去，给你爸冲了喝！” “这……” 文东一看，有点犹豫，哪有找书记办事儿，回头还倒拎着东西走的。 “这什么这，这是我代表村里给你爸的，你墨叽个蛋！拿走滚犊子！” 文东知道杨书记面冷心热，点点头：“嗯呐，谢谢大爷，那我先走了！” …… 等文东走了，杨书记打开蛇皮袋子拎着那只大公野鸡端详了一眼，野鸡肥的很，一看就是挑选过的。 杨铁军美滋滋的冲媳妇说道：“老婆子，泡上点蘑菇，晚上咱们炖小鸡儿吃！我大侄儿送来的，两只鸡都挺肥呢！” …… 另一边，就在文东来书记家研究民兵名额的时候，王学民跟王学兵哥俩，闷头出了村子，直奔断头沟附近。 这个季节，山上山货不少，诸如松子、榛子、木耳、蘑菇等，每天都有进山采山货的村民。 进山活动的人多，遇到山牲口的概率就更大，在降温之前，山上的牲口会下山贴秋膘。额外增加了跟山民遭遇的概率。 这不，就有村民遇到了文东他们碰到的那一小群野猪。 王家哥俩，就是冲着它们去的。 哥俩沿着进山的小路，一直走到了断头沟的附近，手里牵着的那条黑白花的土猎狗，立马兴奋起来。 “大花，找找位置！！” 王学民冲着狗子嘀咕一声，狗子立马四处嗅闻寻找起来。 像野猪这种山牲口，是猎犬最好找的猎物。本身就有浓郁的味道，还喜欢拉尿标记领地区域。 没多会儿，大花就认上了骚，然后冲着一个方向狂奔。 哥俩跟着狗子追出去至少一里地，在翻过了山梁子之后，发现了远处橡子林底下拱食儿吃的野猪群。 发现猎物的第一时间，大花猛地趴在了地上，鼻子冲着猎物的方向，尾巴好似天线似的直冲着天，一动不动。 王学民悄悄地露头端详了一眼，然后慢慢的缩了回来。 﨔 第二百一十三章 给‘傻鹰\’补课 听到这话，旁边的老张问道：“如果文东回头发现，自己被骗了，到时候再找到你咋整啊？” 尽管双方没有任何矛盾跟交往，但邹二爷因为刘鹰子的关系，立场上天然就倾向于站在文东的对立面上。 现在事关自己的利益了，之前的那些不想惹事儿的底线啥的，也挺灵活的。 “找我能咋滴？鹰是不是换给他了？咱是不是告诉他了，这架鹰没放上！ 他冲着鹰的品相动心的，咱也没骗他，愿打愿挨呗！” 邹二爷美滋滋的摸了一把大青鹰的脯花说道。 老张哈哈一笑：“哈哈，二爷说的对！ 老李你刚才注意到旁边另一个小伙伴手里的鹞子了吗？ 他们俩连鹞子都是拴老家伙又能有多少底蕴，这架大青鹰还不知道怎么搞到手的呢！ 那个孩子家里条件一般，岁数也不大，还能翻起浪花来咋滴？” …… 另一边，文东跟大春儿哥俩，吃饱了午饭之后，迫不及待的架着新到手的铁背红大鹰就离开了家门，直奔村后菜园子。 菜园子附近，溜达了一大圈儿，大春在一处蒿子边的位置，撵出了一只兔子来。 “猫儿！！”大春儿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再看那架铁背红大鹰，蹲在文东的手臂上，歪头看着越跑越远的野兔根本就没动手的迹象。 文东扫了一眼鹰的情况，瞬间就彻底想通了换鹰缘由。 怪不的邹二爷那么上赶着换鹰呢，原来这架铁背红大鹰的毛病在这呀！ “东哥，咋回事儿啊？刚才兔子也不远，这架鹰怎么不追呢？”大春儿面露疑惑。 “哈哈，我说为啥邹二爷要跟我换鹰呢，咱手里这架铁背红极品大鹰，下地不认兔子！” 文东非但不失望，反而非常高兴，哈哈大笑。 “嗯？不认兔子？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山上逮回来的大鹰，训好了不是都认兔子吗？”大春儿挠挠头，有些疑惑。 “那是常规情况！够分量的鹰，基本都认兔子的！ 野兔在野外，就在苍鹰的食谱上，绝大多数的鹰，在野外都是看过吃过野兔这种食物的！ 但是，也有例外！” “例外？怎么个例外法儿？” “普通鹰的狩猎能力有限，大多数时候没有太多挑食的空间，逮到什么，就只能吃什么！ 但是，还有一小部分鹰，它们打食儿的本事远超同类，走到哪都不缺食儿吃！ 这时候，它们的食谱可能就天然存在某些倾向了！ 也就是偏食儿！ 这架铁背红大鹰，从品相看得出来，就是一架比大青鹰强得多的极品鹰，但是它在野外，可能没有逮过吃过兔子！ 根本就不认识这种猎物，也不知道兔子可以是自己的食物！ 你信不信，如果咱们遇到一只野鸡或者沙半鸡啥的飞禽，这铁背红大鹰肯定嗷嗷的认？” “啊？还有这种说法？为啥不吃兔子，反而喜欢吃飞禽呢？” “因为捕猎容易啊！这铁背红大鹰肯定飞的极快，逮飞禽猎物一点都不费劲！ 你得知道，鹰逮兔子在野外可是有风险的，遇到难缠的，受伤甚至折损羽毛都有可能。 但是逮飞禽的话，可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大春儿听到这有点着急，追问道：“那咋整？咱换了这架极品铁背红大鹰回来，总不能只拿它逮野鸡吧？ 逮野鸡咱有鸡鹰呢，没法逮兔子，咱是不是亏了！” “别慌！我有招儿！ 它现在不认兔子，不代表一直不认兔子。 回家，我想招儿给它补个课儿，稍微调教下，最多一两天，它尝到甜头了肯定就认了！” “咋整啊？连邹二爷跟他们朋友都搞不定，咱就一定能行吗？要不然，我跟你找他们去，把鹰换回来！”大春儿有些急切的说道。 文东知道大春儿这反应是怕自己吃亏，这是想替自己出头呢。 “别慌，小问题！他们不懂而已，一般鹰也用不到这种招儿！先回家！” “奥！能行就留着，如果不行，咱就找他们去！ 刘鹰子龇牙咱给他们收拾了，邹二爷多个jb，敢坑咱，照样没面子！”大春儿有些暴躁的说道。 “好了好了，你是不是打架打出瘾来了！我跟你说几回了，暴力解决问题是下下策，做事儿得动脑子！” “那好吧！” 大春儿叹口气不吱声了。 哥俩架着鹰回到了家里，文东在上午逮的野兔当中挑挑拣拣，选了个只有三斤冒头的兔子从笼子里拎出来。 “就它了，个头小，给鹰补课用，正好！” “怎么用？我能干点啥？”大春儿凑上来问道。 “你拿个马扎在旁边看着就行，补课的活儿，在院子里就能干！” “奥奥！” 很快，文东从后腰抽出随身携带的腿插子，然后在那只挑出来的活野兔屁股上划开一道一扎长的血口子。 被摘了后胯关节的兔子虽然还活，但是移动能力接近高位截瘫，只能在地上拖着后腿爬行。 文东按住兔子的脑袋，单手架着鹰吹哨：“咻咻！” 听到喂食的哨音，铁背红大鹰立马低头呈现积极进食的准备姿态，但是文东手里没肉，它没下一步行动。 文东这时候用左手捏着一片肉放在了流血的野兔屁股，再次吹哨。 这下，铁背红大鹰反应过来了。 红红的血迹下面就是新鲜的肉，肉就是食物，食物就可以吃！ 于是下一秒，铁背红大鹰立马跳下手臂，粗壮锋利的鹰爪，直接踩到了兔子屁股的位置，低头一口吞掉文东放在那里的肉片，然后在伤口位置上撕扯进食起来。 文东见鹰认上本儿了，知道自己的补课进度加一，立马撒开了按着兔子脑袋的左手。 失去了文东的限制，吃痛的野兔开始拼命的挣扎企图逃窜。 铁背红大鹰一看，到嘴的肉要跑，哪能轻易放过，一对锋利的爪子死死地踩着野兔的脊背跟屁股，闷头就是一通继续啄食。 场面多少有点小血腥，但却是想让铁背红大鹰学会干活儿逮兔子的必经之路。 文东平日里放鹰捕猎，从来都是杀生不虐生的，但是今天没办法，这个步骤不能省，只能算被挑中的兔子‘老师’倒霉了。 﨔 第二百一十章 歪心思 对这架铁背红大鹰寄予厚望的邹二爷，看到自己的鹰这种糟糕表现，一直超高期待的心气儿立马泄了大半。 “不应该啊二爷！” 老张盯着地上跟茅草根较劲的铁背红大鹰，眉头也皱了起来。 哪怕是再普通的黄鹰子，只要上了性子，见到野兔也不该这个表现啊。 如果不是见过这鹰刚下山时候那种威风凛凛的风采，此刻老张还以为这鹰是个傻子鹰呢。 老李也上下打量着铁背红大鹰：“有点古怪！出相的鹰，就没有不逮兔子的，就连个头小些的小大鹰（体重比平均值小些低于二斤的雌性苍鹰）也不该见了兔子这表现啊！完全不能用！” “草了，我还不信了！要不然，再塞一个萝卜轴？” 邹二爷上了大火了，快走几步弯腰将地上的铁背红大鹰架起来，然后扭头看向老张。 老张微微摇摇头：“不行不行，这萝卜轴不能连着下，要不然会伤鹰的！ 裹在萝卜轴外面一起吐出来的那层粘液没了，鹰的嗉囊底胃会比较敏感！” “那她妈的没招儿了！白瞎我这么大的期望值了！还真是个银枪蜡头，中看不中用啊！” 邹二爷听完摇摇头，再看这长相一流的大鹰，也不如之前顺眼了。 三百块的天价，买了一只中看不中用，下地干活儿弱智的大鹰，邹二爷感觉自己就是个天字一号大傻逼。 “别急，咱再想想别的办法，说不定是有别的因素影响呢？”老张安慰了一句。 邹二爷搓了搓脸蛋子：“你还有别的招儿啊？我可没了。 从我栓第一只大鹰，这都玩了小十年了，期间至少过手过几十架大鹰，就没见过这种式样的！ 你要不要？我特么不想伺候它了，这鹰三百买的，你给我一百块就拿走！现在我看着它碍眼！” 老张安慰人归安慰人，但他在训鹰这一行，真正的训鹰水准也极为有限。 事实上，就连刘鹰子算上，整个莲花乡这帮玩鹰的鹰把式训鹰水平都只能勉强及格，距离真正的高手差的远呢。 下地之前，别说一百块拿走了，就算让老张掏三百块原价买走，他都毫不犹豫的当接盘侠。 但是现在这架鹰连续两次面对机会挺好的野兔都表现弱智，老张肯定不会要的。 自己手里的酽豆黄虽然表现差强人意，但最起码能干活儿，等积累些实战经验膘大些，肯定是越放越厉害的。 但是面前这架铁背红大鹰，见了兔子都不认，连试探性的攻击都没有，那还训个der啊！ 他们仨人当初学训鹰的时候，就没从上辈儿各自师傅嘴里学到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完全无能为力。 老张讪笑着摆摆手：“我手里这酽豆黄都出活了，再去摆弄你的铁背红大鹰不合适。 运气好摆弄成了，你看了生气。 如果运气差摆弄不好，我特喵自己也上火，还是别瞎搞了！ 让我说，反正其他人也不知道这鹰好赖，最起码卖相不错，咱找个机会，兑出去呗，让别的买家头疼去！” 老李也跟着附和了一句：“我觉得有道理！ 咱们哥仨谁都不说，旁人也不知道！ 我听说，在春城隔壁的林城，那边秋天有鹰市规模不小，好歹也是在谱的鹰，卖到林城去呗？” 这俩鹰友这么一撺掇，邹二爷心底转念一想，好像也有道理。 他稀罕鹰不差钱不假，但并不代表他有亿万身家看不上三百块钱。 邹家的资产，也是一点点积累攒出来的，三百块放在哪里，也不是个小数目。 “行，那这鹰就先留着，回头回去了，我打听下林城鹰市是哪天，给鹰反点生，回头卖那边去！” 邹二爷初步接受了同伴的建议。 “那，咱还继续放鹰吗？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逮了俩兔子，这个点回去也有点早啊？”老张问道。 “我这架成鹰失败是个孬鹰，你手里不是还有酽豆黄呢！来都来了，继续放！” “走！” 三个人简单一合计，主攻变赶杖，老张成了鹰把头走中间，邹二爷跟老李变成了赶杖的，继续沿着河滩往下游走。 河滩这边的野兔资源相当丰富，接下来不到俩小时的功夫，酽豆黄又逮了两只野兔。 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给鹰休息恢复体力了。 这架鹰膘有点低，每次逮到兔子之后，都要休息许久才能松毛恢复体力。 两个小时的时间，至少有一半以上浪费在了这里。 相比之下，酽豆黄跟文东手里的大青鹰相比，至少要多一倍的休息时间。 不知不觉间，邹二爷三人组放鹰就到了上午十点半。 隔着一条牧灵河呢，老远老张跟邹二爷，就看到了在河对岸大几十米外河滩外围放鹰的文东。 今天上午，文东收获可要多多了，第一次来河滩这边，单人单鹰，一上午撵出了11只兔子，放鹰10把，狩猎成功九只。 文东处在地势略低的一侧，没有朝着对岸张望，所以就没注意到邹二爷他们。 但是邹二爷他们可看到文东以及他手里端着的鹰了。 “嘿，对岸那边也是放鹰的！单蹦，你们认识吗？”邹二爷冲着老张老李问道。 “好像不认识，看起来，岁数不大呀！”老张手搭凉棚观察几眼摇头。 正在这时，文东前方大概不到十五米的位置，突然窜起来一只兔子。 “猫儿！”文东习惯性的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手中的大青鹰立马果断出手。 只见大青鹰振翅，低飞加速，很快撵到野兔的身后探爪佯攻。 等野兔变向躲避的瞬间，大青鹰突然犯稍起高，然后一敛翅膀猛地砸桩下去。 只是一个回合，就传来了兔子凄厉的惨叫声。 哇~哇哇~~~哇！！ “卧槽，这鹰逮的真好啊！！” 邹二爷也盯着这边呢，听到文东喊猫儿的时候就死死的盯着文东这边出手的大鹰。 结果大青鹰瞬间出手，犯稍砸桩一回合，直接给兔子拿下了，那叫一个干脆利索。 﨔 第二百零九章 极品？还是银枪蜡头？？ 说起来牧灵河上游是一个地方，实际上面积非常大，上下游至少几公里呢。 邹二爷往年也喜欢来这片河滩场子放大鹰，早早的就跟朋友约好了，三个人两架鹰，步行赶到了河滩这边放鹰。 这架铁背红大鹰，耗费的精力，几乎快赶上两只普通当年黄鹰了，三个人对这架大鹰的成鹰首秀都充满期待。 等几个人来到了目的地场子，把裤腿儿一扎，各自拎着木杖拉开了趟子，就开始在河摊旁边的枯草堆儿里敲打驱赶起来。 只见邹二爷，站在三人居中的核心位置，右手手臂上套着一件绣着云纹装饰的菱形格大鹰笼袖。 笼袖上，铁背红大鹰浑身羽毛蓬松，一双眼睛杀气腾腾，状态相当到位。 这片风水宝地兔子很多，暂时还没什么鹰把式过来开荒，所以没赶出五十米，第一只兔子就窜了出来。 老李率先发现，冲着兔子的方向大喊一声：“猫儿！” 邹二爷立马寻声望去，看清目标之后，架着铁背红大鹰随时准备撒开脚绊儿，等待猎鹰出击。 一切都刚刚好，兔子离着大鹰不到二十五米的距离，周围也没啥遮挡，只要鹰出手，那就是十拿九稳。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这架被寄予厚望的极品大鹰，看到狂奔逃跑的兔子之后，根本就无动于衷，连眼皮都没抬，更别说有什么后续追击狩猎的杀戮欲望了。 “草，怎么回事儿？” 邹二爷看到蹲在手臂上好似大爷似的大鹰，瞬间感觉有点上火。 “啥情况啊二爷，大鹰明明出相了，怎么看到兔子没反应呢！”老张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老李也凑了过来：“是不是，鹰底膛不清，还差些火候儿？” 邹二爷看了一眼手臂上好似抱窝老母鸡似的铁背红大鹰：“不应该吧！我每天都给它定时定量的下麻轴，一次也没落下过！ 叫远溜子也很正啊，昨天一声就能叫六七十米，你们可是见过的！” “要不然，就是这鹰气头儿差点事儿？我带着萝卜呢，给他下个萝卜轴，临时提提气？”老张这时候又提议道。 邹二爷一听建议果断点头：“行，老张你给整个萝卜轴试试看！ 这家伙耗费这么多功夫，别特么的银枪蜡头，中看不中用啊！” 几人统一了意见，很快老张将自己带的大鹰过到老李手上，然后从挎包里取出了一截白萝卜来。 只见老张掏出腿插子切下一块萝卜，然后用锋快的刃口削萝卜，一点点将萝卜削成了两头尖，中间粗的梭形。 这种萝卜轴在实战中其实挺好用，面对鹰下地气头差点意思不愿意认猎物的情况下，给鹰喂一个萝卜轴，最多不用个把小时，鹰就能把轴吐出来，然后气头就能有明显的提升。 老张自己放鹰，遇到鹰气头略差的时候，都喜欢下萝卜轴。 这玩意儿应用的多了，甚至成了他玩鹰的核心技术之一，当着外人面儿甚至都很少提及的。 萝卜轴做好了，老张将轴递给了邹二爷。 邹二爷接过萝卜轴，然后从兜里取出裹在白菜叶片里包着的肉片裹好，很快就给大鹰喂了下去。 萝卜轴喂好了，接下来三个人也没闲着。 铁背红大鹰暂时变成备用，老张来到三人中间的位置，架着自己那架酽豆黄大鹰继续赶杖。 运气很不错，接连轰起来两只野兔。 这架酽豆黄看起来长相平平，下地干活儿差强人意，两只兔子都没有跑掉，被鹰几个回合追逐拿下。 “擦，这酽豆黄大鹰速度跟拿弯儿，都有点慢啊！”老张对自己的鹰有点不太满意的评价道。 老李撇撇嘴吐槽道：“已经不错了，虽然第一把都没抓住，但鹰气头好，体力也不错！后面持续追，两三把给兔子掐在那里了，你还想咋滴？” “老李说的也没毛病！现在你这鹰，才刚过两斤吧？膘还小呢，等膘再大点，提到两斤一两，再干活儿就是另一回事儿了！”邹二爷也忍不住附和道。 “也不知道二爷你这架鹰，待会儿出了轴，表现能咋样！长相这么好，肯定不是架孬鹰！”老张目光扫过铁背红大鹰说道。 几个人正歇脚小声交流的功夫，铁背红大鹰突然猛地甩头，脖子也歪了起来。 几次甩头之后，大鹰稍微有点费劲的将之前吞下去的萝卜轴给吐了出来。 这萝卜本身就是辛辣的本味，入了鹰的嗉子之后，会对嗉囊产生一定的刺激。 吞下去的萝卜轴光溜溜的，等吐出来的时候，外面却沾染了一层滑滑的粘液。 随着萝卜轴吐出来，铁背红大鹰的状态，立竿见影的又有了明显的变化。 这家伙眼睛周围一圈儿的绒毛根根立起，眼仁瞪大，瞳孔眯成了针状，远处林子里有野鸡叫声，它都拼命的摆头四处寻找起来。 “眼儿活了，这下应该没啥问题了！”老张很肯定的说道。 “还是你这秘密武器萝卜轴厉害啊，鹰出了轴，确实表现不太一样了！”邹二爷忍不住感叹道。 “别愣着了，趁着鹰状态好，继续赶吧！我还想看看，这铁背红大鹰下地干活儿表现咋样呢！”老李也忍不住催促道。 就这样，三个人也不休息了，立马起身，调整好站位之后，继续朝着前面赶杖起来。 三个人，声势浩大的又撵了一百多米，又一只野兔被驱赶出来。 这次，是从邹二爷的脚边起来的兔子。 行话这叫踢皮球，兔子胆子大，人走到跟前儿也不跑，非要等到脚边藏无可藏了，这才硬着头皮逃跑。 相对于中远距离赶起来的兔子，这种脚边踢皮球起来的兔子，鹰逮起来最没有难度。 哪怕鹰的速度跟反应慢些，只需要一个俯冲，有可能就把兔子按在那里了。 但是，这么好的条件，铁背红大鹰，却并没有把握住。 兔子窜起来，大鹰只是象征性的离开邹二爷胳膊，晃晃悠悠追了不到五米远，就落在了地上。 兔子早就跑远了，铁背红大鹰有点‘弱智’的抓着地上几根茅草，好似逮住猎物似的，爪子还一次一次的用力。 “草！鹰熬劈了？怎么见了猫儿，反应这么差劲，软绵无力！” 﨔 第二百零八章 牧灵河河滩放鹰 “要不然，咱去报警？这是抢劫谋杀！！”刘小军愤愤不平的嘟囔道。 “报警说啥？说咱俩被人偷袭了，然后挖了个坑，埋了浅浅的一层土？”刘鹰子问道。 “那就这么算了？” “收野味这活儿，咱不干了！要不是对伙留手，咱俩今天就埋山上了！论狠，咱豁不上，咱认了！”刘鹰子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 …… 另一边，干完了‘埋人’这活儿的文东跟大春儿哥俩，扛着铁锹，推着装满野味儿的小推车，大摇大摆的走在回村的小路上。 “东哥，你这个办法会不会有风险？那俩人不能憋死吧？”大春儿小声问道。 文东摇头：“没事儿，只盖了薄薄的一层土，他们是被打懵了，歇会儿就缓过来了！绳子也是活结，稍微挣扎几下就能解开！” “万一他们爬出来了，去派出所报警，让帽子叔叔逮咱们咋整？” “怕毛线！他们又没有证据！咱们动手的时候，天还没亮呢，我又迎面撒的石灰，他们能看清人才怪呢！ 就算他们咬死了是咱们偷袭动的手，咱们也可以咬死了在家睡觉哪都没去！ 而且，以我对刘鹰子跟刘小军的了解，这俩人都是色厉内荏的怂货，这次这么一折腾，肯定不敢再跟咱们嘚瑟了！” “那，这小推车，咱要藏起来吗？万一闹大了，这可是证据啊！” “小推车暂时藏在河边小树林，野味儿背回家去。 如果两天时间没有后续，再带回家留着备用！ 这次处理自行车被查的事儿，我可是花了一百三十六块钱呢， 这小推车跟车上的野味儿，就赔偿咱们这个损失的费用了！ 咱稍微吃点亏，不够的差额就算了！” “行，那听你的！算他们倒霉，今天野味儿数量不少呢，刚才我大致清点了下，光飞龙鸟就有十几只！” “走了，回去嘴巴一定要严，谁都不能说一个字！ 如果有帽子叔叔去家里问了，哪怕给逮走关单间诈你，也一个字都别信，一个字儿都别说！” “嗯呐，我知道你肯定不能卖了我，我也肯定不会出卖你，死也不会！”大春儿听到文东的叮嘱，目光坚定的说道。 “行了，不用那么紧张！” …… 当天早上，文东跟大春儿哥俩，跟往常一样，带着野味儿回到了家里。 吃过了早饭之后，哥俩各自架着一大一小两只鹰去熟悉的猎场放鹰，等到了中午回家，送过野味之后，下午大春儿去水泡子钓鱼，文东则去师傅那边继续练习打铃铛。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跟文东预想的一样，一切都风平浪静，好似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文东跟大春儿第二天也去吓唬人的那个土坑查看过现场，通过痕迹可以看得出，两个人肯定是没啥问题爬出坑离开了。 这次的‘活埋’事件，彻底让刘鹰子跟刘小军爷俩泄了心气儿。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而文东跟大春儿，在刘鹰子跟刘小军爷俩眼里，就是那个不要命的。 ‘活埋’的警告，已经算是给他们下了最后通牒，往后再敢嘚瑟，那不好意思，可就不是一层浮土那么简单了。 另外，文东跟大春儿这顿镐把子，可把刘家叔侄俩给收拾的不轻。 轻微脑震荡，浑身的软组织挫伤，两个人脸上都挨了棍子，挫伤位置肿的老高眼睛都睁不开了。 第二天的黑市，大春儿跟文东，照样没事儿人似的在市场上露面，原价继续收野味，好似刘小军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也有跟刘鹰子相熟的鹰友，通过自己的熟人朋友询问为啥刘小军又不露面的事儿，但是有人去刘鹰子家里叫门，大门都是挂锁的，根本叫不开。 而刘鹰子跟刘小军爷俩，此刻正在老大家炕上，躺着挂水儿养伤呢。 原本帮侄子谋挣钱门路的好事儿，差点丢掉了小命，刘小军的老爹也不敢让儿子跟着弟弟瞎搞了。 一时间，偃旗息鼓，就连马科长也没了后续动作。 文东跟大春儿在镇上黑市倒腾野味的这个生意，彻底立住了跟脚。 时间一晃，不知不觉十天周时间就过去了。 刘鹰子跟刘小军一直养伤没露面。 另一边，花三百块高价买了刘鹰子铁背红极品大鹰的邹二爷经过跟朋友昼夜连轴转的操练下，那只铁背红极品大鹰也到了下地的日子。 说起来，这架铁背红极品大鹰的性子是真的硬。 硬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普通大鹰下山，一般熬鹰三四个整夜，怎么也开食儿了。 但是这架铁背红大鹰，从下山那天算，足足一周的时间，除了喝水之外，愣是没吃一口食儿。 不开食儿也就罢了，体重也掉的贼慢，连续几天，都是早上刚天亮那会儿打一根有力的鹰条（粑粑），剩下时间几乎一整天都不排泄。 不眠不休七个整夜熬下来，两斤三两的铁背红大鹰，分量只少了不到二两。 等第八天开食的时候，还有两斤零着九钱的净体重。 不愧是在谱的上品鹰，可以说将猛禽桀骜不驯的性子，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再硬的鹰，肯定也干不过人，当体能储备突破临界点之后，这架铁背红大鹰也终于扛不住了开始开食儿。 历时十三天，铁背红大鹰总算是出了相，邹二爷带着老张老李两个鹰友，约好了去牧灵河上游的河滩边上给这架铁背红大鹰成鹰。 牧灵河是一条季节性的河流，源头之一在后山上的一处山泉，一年四季不干，春夏两季水位比较高。 春天，山上雪水融化成山洪，汇聚到河道里流到下游。 到了夏天开始，降水又比较多，水位保持的也比较高。 但是入了秋气温逐渐降低之后，水位就回落下来，露出大片被冲刷过的河滩。 这些河滩的地方，是没法种庄稼的，但却是兔子野鸡等猎物们非常好的藏身区域。 距离水源近，周围低矮植被茂盛，既能躲避天敌，还有丰富的食物可以获取。 可以这么说，牧灵河上游河滩那一大段儿，年年都是放大鹰逮兔子的好场子，用一句兵家必争之地来形容，都不为过。 最近这些日子，文东架着大青鹰，将靠山屯周边野兔多的场子也基本扫荡的差不多了，所以放鹰距离增加，也不约而同的选择来牧灵河上游这边的河滩场子放鹰逮兔子。 﨔 第二百零七章 吓唬 “二叔，今天咱收获不少，这黑市上，卖野味儿的摊位可比前些天多了不少！”刘小军推着独轮车走在前面，心情非常舒畅。 刘鹰子此刻也是神清气爽。 还是马科长出面好使啊，文东跟大春儿哥俩，今天真的没敢在黑市露面儿。 刘鹰子应了一声叮嘱道：“那是，现在咱们周边这些放鹰的人，手里的鹰都出活儿了，一直到下雪前这段时间，正是逮野味儿效率最高的阶段！ 现在抢了这个活儿，你可得好好干，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嗯呐，我肯定不给你丢人！” 爷俩正一说一和的赶路呢，也没注意到道边草堆儿里的情况。 等俩人走过埋伏区域位置了，道边的文东跟大春儿抄着镐把子就从背后蹿了出来。 俩人目标非常清晰，文东拿着镐把子偷袭推车子的刘小军，大春儿则将目标落在刘鹰子的身上。 2v5的时候哥俩都不吃亏，更别说道边埋伏着从背后偷袭打闷棍了。 刘鹰子爷俩听到身后有快速逼近的动静，条件反射般的回头。 迎接他们的是文东抬手扬过来的漫天生石灰。 本来天就没亮，只能模糊的看清大致人影，现在眼睛被撒了石灰，顿时哗哗流泪啥也看不见了。 下一秒，文东把茶碗口粗细的镐把子抡了下来。 刘小军脑袋被抡了一棍子，脑袋顿时眼冒金星天旋地转起来。 刘鹰子反应稍微快点，习惯性的朝着侧面一躲，大春儿势大力沉的一棒子就抽在了他的肩头。 “哎哟！”刘鹰子惨叫一声，捂着眼摔了个趔趄险些倒地。 “草泥马，还敢叫唤，我让你叫唤！我让你叫唤！” 大春儿一言不发，但是心底暗暗咒骂，抡着棍子没头没脸就是一通抽。 在动手之前东哥已经说过了，再一不能再二，这次就不能像上次那样留手怕伤人了。 如果不让他们爷俩打心底里怕，那后面还是无休止的纠缠。 当然，大春儿跟文东也没有奔着干死人的念头去打人，要不然的话，手里拿的就是铁棍儿，而不是这镐把子了。 刘鹰子被大春儿撵着又轮了几棍子，很快就在地上动弹不了了。 文东见给俩人放倒了，从兜里掏出提前准备的麻绳来。 “给人捆了，一人一个，扛走！！”文东压低声音说道。 “好！” 很快，哥俩给刘鹰子跟刘小军爷俩都捆住了手脚，然后把他们的小推车往道边灌木丛里暂时一藏，扛着两个人就钻进了道边不远的林子里。 昨天下午，文东跟大春儿哥俩没有钓鱼可没闲着，文东亲自踩点选了这处适合偷袭的必经之路，又在不远的林子里，挖了个接近一米深的坑。 把人扛到坑里一扔，然后哥俩就蹲在旁边静静地休息。 等坑里的俩人慢慢苏醒过来了，文东冲大春儿使了个眼色，哥俩很默契的谁都没说话，就抡起了铁锹往坑里填土。 刘小军跟刘鹰子眼睛看不见，又被揍得头晕眼花，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但黑土落下来的时候，很快俩人都慌了。 林子里的黑土很潮湿，撒在脸上有股腐朽的尿骚味。 爷俩被捆着手脚，又堵着嘴巴，可以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呜呜…呜呜……” 刘鹰子好似一条蛆似的在坑底下来回的扭动，但是手脚都被绑着，慌乱中根本就挣脱不开。 刘小军也被吓麻了，人家这是要活埋他叔侄俩呀！ 随着泥土盖在身上越来越多，刘鹰子爷俩都感觉到胸口慢慢有点喘不上气儿了。 此刻的刘鹰子，心底无比的悔恨跟懊恼。 坏了坏了闯了大祸了！ 干嘛要惹那两个瘟神啊，人家真敢弄死自己！ 这下好了，坑都挖好了活埋，等自己死了，荒郊野岭的，家里人连个尸体都找不到，用不了多久，就会烂成山上一抔泥土，永远消失在人世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盖土的动静没了，刘鹰子脑袋思维也因为胸口压迫缺氧有点迟钝。 他奋力的挣扎了一下，身上盖的土稍微有点松动。 难道自己命不该绝？刘鹰子立马使劲挣扎起来。 随着他的来回攒动，盖在身上的薄薄一层黑土被抖落到两边，他挣扎着露出了脑袋。 下一秒，刘鹰子胸口的压力释放了不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眼睛虽然还有点灼伤的痛感，但已经能明显看到光亮了。 天色已经大亮。距离被偷袭扛到这边，现实里已经过去了至少两个小时。 刘鹰子使劲抖落捆着的双手，慢慢的解开了原本就没打死结的绳子，随后挣扎着从坑里爬了出来。 “小军！小军儿！！” 刘鹰子看了一眼周围情况，看到旁边还有一个盖在薄土层里的人之后，立马又跳到了坑里。 很快，刘小军也被扒了出来。 “不要杀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刘小军早已经被吓破了胆，此刻感觉到旁边有人，连人都没看清就开始哭爹喊娘的求饶。 刘鹰子捧着侄子的下巴晃了晃：“是我，你二叔，别嚎了！” 听到熟悉的动静，这下，刘小军这才稍微回过点神儿来。 刘鹰子七手八脚的给侄子把绳子解开，然后将他从坑里拖了出来。 爷俩就在坑边的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空气很新鲜，林子里的鸟雀叫声很悦耳。 活着真好呀！ 十分钟之后，刘鹰子跟刘小军爷俩，算是回过神来。 再起身去看刚才埋他俩的坑，旁边还有大片的土堆没有回填，刘鹰子甚至看到在土堆撒尿呲起来的尿窝窝。 反应再慢，他也明白这是啥意思了。 偷袭他俩的人，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而是在用这种方式警告他们呢！ “二叔……” 刘小军眼睛通红一片，语气里带着哭腔，完全是一副六神无主的状态。 “别他妈哭了！”刘鹰子有些后怕的嘟囔道。 﨔 第二百零六章“埋人” 老兔个头大，文东怕鹰再吃了亏，立马弯腰去抓野兔的后腿。 兔子感受到人的靠近，惨叫声更加凄厉。 成王败寇，已经被逮了，文东肯定不会放水。 左手扶着野兔的腰，右手抓着后腿儿用巧劲儿微微一用力，咯嘣一声，给兔子的后胯摘了下来。 完成了这个操作，文东这才放下心来，哪怕此刻大鹰松爪子，兔子也跑不掉了。 给猎物摘了大胯，文东这才从包里取出随身带着的肉片。 小刀给野兔后腿儿下端化开口子放血，蘸着兔血给大青鹰喂提前做好的食儿。 连续喂了四五片带血的净肉，文东这才遮着鹰爪子将红毛老兔给摘下来。 文东悄悄地用左手拎着兔子在背后掂了掂，好家伙，至少七斤重打底儿。 村边活动的野兔，可不是山林深处的雪兔，普通个体四五斤都算大的了。 这种七斤多的老家伙，放一秋冬的鹰也不一定能逮到一只。 尤其是它这明显泛红的皮毛，是做大鹰笼袖非常好的材料。 这玩意儿简单鞣制下处理好了做成大鹰笼袖拿出去，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鹰把式是放鹰干过顶级大货的，绝对有牌面，在鹰猎人圈子里堪称是身份跟地位的象征。 “嘿嘿！今天碰上我，算你运气不好！老子被人坑了火头正大着呢，逮只红毛老兔儿弥补弥补！”文东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把兔子简单的一规整塞到猎包里，文东架起大青鹰，原地坐在垄边休息。 逮这一只跑荒猫耗费的体力，至少赶得上逮两只普通兔子了，大青鹰嘴巴微微张开呼哧带喘，至少三分钟才把气儿喘匀乎。 大概休息了十五分钟，接下来文东架着鹰，又转了半圈儿。 半上午的功夫逮了四只普通野兔，外加一只红毛老兔子，五只兔子到手，收获也算不错了。 临近中午饭点的时候，文东架着鹰回了家。 这边前脚到家，鹰还没拴好呢，大春儿也架着铁鹞子回来了。 “东哥！！” 大春儿进院扫了一眼，发现自行车回来之后，眼睛一亮，语气明显欢快了不少。 “回来了！收获咋样？”文东笑呵呵的问道。 “还行，我去了十号林区那边，小鸡儿不少呢！自行车去领回来了？咋处理的？” 文东道：“还能咋处理，送礼认错呗！那个马科长还算懂规矩，拿了咱的东西，给批了条子，我就把车推回来了！” “没问问，谁背后捅咕咱？”大春儿继续问。 “被我套出话来了！就是刘鹰子！” 文东眉头微皱，说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那咱，接下来咋整？妈的上次收拾他们不长记性！” 文东眯着眼睛冷声道：“别慌，明天早上咱们继续去鬼市，他们爷俩但凡敢露面，那就让他们好看！他们不是喜欢玩阴的吗，咱也给他们来点邪的！” “行，你说咋整咋整！惹急眼了，山上挖个坑，给那个傻逼埋了山上！”大春儿明显带着戾气说道。 不要以为这是说气话，如果文东点头的话，这种事儿大春儿还真干得出来。 越是经济欠发达的地区，民风越是彪悍。后山这边哪年不得失踪几个跑山的人，连尸体都找不到。 当然，有的选择的情况下，文东肯定是不会走这种极端的。 他只想好好的利用自己手里的技艺挣点钱，安安稳稳的孝顺父母，带着亲人朋友过好日子。 “杀人犯罪的事儿，咱不干！但你说的，挖个坑，给他们埋了，这事儿可以考虑考虑！”文东沉声道。 “啊？你说咋整，我听你的！” 大春儿有些茫然的看了文东一眼，对自己大哥这两句有些矛盾的话有些理解不透彻。 “下午你送货回来，不去水泡子钓鱼了！我带你去干点别的！” “好！”大春儿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 第二天一早，四点多天还没亮呢，刘鹰子跟侄子刘小军，爷俩推着一辆独轮车就一起去了镇上黑市。 在刘鹰子打听到的信息里，文东跟大春儿被扣了自行车，马科长亲自带队逮人肯定给他们吓的不轻。 这来黑市收野味儿的活儿，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再来了。 果不其然，爷俩到了黑市上转了一圈儿也没找到文东跟大春儿的身影。 “看吧小军儿，我没跟你说错吧？那俩瘪犊子，是不是不敢来了！”刘鹰子嘴上叼着烟儿，颇为得意的说道。 “嗯呐叔，往后收野味的活儿归咱了，我给你拿干股！” 刘小军也挺兴奋的，这时候来钱的道儿少，赶走了文东哥俩，刘小军就能赚这个钱，踏实干下来，收入还是挺可观的。 “你先干着，别的回头再研究！” 爷俩嘀咕几句，轻车熟路的来到摆摊卖野味儿的摊位这边转悠起来。 “老王，今天卖多少野味儿啊？我侄子全包了！” 刘鹰子走到一个熟人卖家跟前儿，语气轻松的打着招呼。 “是老刘啊，你跟你侄子来收野味儿？我这些小鸡儿，可是跟文东他们说好了的！” 老王看了一眼刘鹰子跟刘小军爷俩，语气里有点迟疑。 毕竟，刘小军已经消失一段时间了，不稳定啊。 如果卖给刘家俩人，回头文东跟大春儿来了，可就不好说话了。 “你还不知道？他们干不了这个了，马科长昨天早上带人，把他们自行车都扣了！得亏跑得快，人没抓住！”刘鹰子绘声绘色的说道。 “有这回事儿？昨天我走的早没听说！” “我还能骗你咋滴，不信你问问其他熟人哥们儿有没有这回事儿！往后，这黑市收野味儿的活儿，就我侄子小军一个人干了，谁来也不好使！” 刘鹰子底气十足，颇为扬巴。 “那……行吧！收购价多少钱啊？” “文东收货多少钱，我们就给多少钱，一分也不压大家的！” “好！我这边有13只沙半鸡，还有三只飞龙鸟！” …… 就这么，刘鹰子帮着侄子三言两语，就打消了卖家的顾虑，很快就开始一份一份的收起了野味儿。 在这个过程里，他们爷俩谁都没发现，一个黑影，就躲在道边不远的位置偷偷的瞄着。 等他们几乎将所有野味儿全都扫货完毕，这个黑影也没有在街上露面。 意气风发的刘鹰子跟刘小军爷俩，这一趟至少收了五六十只小鸡儿，爷俩归拢好野味之后，推着小车就往回赶。 等刘鹰子爷俩出了镇上大街，天色已经微微放白了。 在一段没啥人的生产路上，文东跟大春儿手里拿着镐把子，两个人趴在道边儿静静地等待着。 﨔 第二百零五章 大青鹰鏖战红毛老兔 大青鹰体力好，飞行追击的速度非常快，接近五十米的距离，只用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撵了上来。 再看那只第二次露面的跑荒猫，面对追上来的大青鹰并不慌乱。 它奔跑中有意识的画了一道弧线，从路边的垄沟斜着窜上了生产路，闷头狂奔。 生产路因为来回有人踩踏，明显要比地里要硬一些，兔子跑的速度也会快不少。 但是，四条腿儿地上跑，再快也跑不赢一对翅膀天上飞的。 大青鹰后发先至追上来之后，猛地敛翅俯冲佯攻了一次。 换做普通野兔，这一次佯攻，兔子大概率会变向躲避，大青鹰就能顺势犯稍砸桩拿下猎物。 但是这只经验丰富的跑荒猫，却好似知道大鹰只是佯攻留有后手，并没有太过慌乱， 它只是前进中微微侧身微调了下位置，就继续沿着趟子直线狂奔。 大青鹰见状，佯攻变主攻，锋利的鹰爪一把就掏在了这只野兔的屁股上。 狂奔的兔子屁股吃痛，后续反应又出乎文东的意料。 它并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头，闷头还是往前冲。 大青鹰力气大不假，但逮了几十只兔子里，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款式的，一时间竟然有点不适应。 大鹰逮兔子，第一把最容易下爪的位置就在屁股后腰这一圈儿，抓实之后，兔子基本都会回头咬，这时候大鹰就可以顺势倒把，第二只爪子直接上脸或者箍头封嘴完成技术动作。 像今天这只跑荒猫这样，屁股被抓了，也不回头，继续逃窜的，大青鹰只能展开翅膀保持平衡，然后被兔子拖着往前移动。 文东隔着老远呢，一看鹰被兔子拖着走，心底立马一沉。 坏了，遇到经验丰富的老兔子了。 这种情况在老辈儿放鹰人嘴里，叫做拉小车，可是凶险的很。 文东顺着兔子逃窜的方向往前扫了一眼，在前方大概不到五十米的位置，地头有一堆棉槐条跟荆棘棵子混杂的灌木区。 棉槐条还好些，荆棘棵子可是带着刺儿的，鹰如果被拉到这里面，往轻了说断骨折翼，往重了说，小命都有可能丢掉。 可不能如了这老兔子的愿。 文东立马扯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 嘿呦~~~~ 一声嘹亮的喊声拖出长长的尾音儿，末了的时候，文东还将右手五指并拢微微弯曲成碗状，猛地拍在了左手掌心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又是喊声又是闷响，总算对前面的兔子产生了一点影响。 狂奔中的兔子猛地急停变向做了个拉抽屉的动作，硬生生的凭借运动惯性，将屁股上的鹰爪子给甩脱。 大青鹰脱爪落地也不放弃，猛地在地上一蹬借力再次起飞，继续追击那只兔子。 吃了被拖行的亏，大青鹰再撵上兔子的时候，明显聪明了不少，它不再冲着兔子屁股下爪了，而是只取兔子后腰跟脖颈附近。 一把抓空，薅下一把毛来，老兔子连续左右的z字形走位小范围躲避，继续逃窜。 经过两个回合的交锋，兔子知道再跑直线肯定没法彻底甩脱犹如复古之蛆的大青鹰追杀了，很快又换了方式。 z字形走位，配合小范围的绕圈儿，大青鹰被戏耍的有点无奈，连续几次都进攻受挫。 这还是大青鹰成鹰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对手。 老话说人老鬼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还真一点不错。 文东亲眼目睹着这一切，呼哧带喘的朝着兔子的位置狂奔。 就在文东以为今天这只老兔子够呛能拿下的时候，大青鹰又一次下爪落空，展开翅膀将尾翼借助速度猛地拉升到了三米的高度，又敛翅砸桩下来。 这犯稍砸桩的技术，本来就是大青鹰擅长的捕猎方法，但前半截因为开始的拉小车陷入被动，后续缠斗一直被老兔子给牵着鼻子走没有找到施展机会。 现在好似突然开窍了，又施展出了自己的招牌动作来。 嗖！噗！ 一声闷响，大鹰一爪掏到了老兔的脊背位置，将其运动姿态平衡破坏。 下一秒，另一只鹰爪好似海底捞月似的的闪电般探出猛地伸到最长，一把就箍住了老兔的脖颈要害。 老兔要害受制侧身摔到了地上溅起大量的尘土，大青鹰死死地掐着猎物脖颈不放，另一爪也趁机倒把上头，掌握了绝对的主动。 换成个头小些的兔子，这一爪掐着脖颈，一爪箍着脑袋，兔子大概率现场卧倒束手就擒。 但今天这只兔子，个头比文东前面逮的都要大半个号。 明明陷入彻底的被动，依然没有放弃挣扎，侧着身子不停的在地上转圈儿。 大青鹰无奈，也只能跟着不停转圈儿。 幸好鹰张开翅膀跟尾巴，还能保持着相对的平衡，连续转了几圈儿之后，周围的尘土都激昂起来。 兔子体力耗尽还是没挣脱，很快发出了绝望的惨叫声。 哇~~哇哇！！ 文东距离鹰跟兔子搏斗的地方还有差不多十五米，听到兔子叫了，悬着的心这才算是放松下来。 用文字描述这个过程，好似有些复杂，其实全部过程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 要说，文东绝对算是老鹰把式了，各种实战兔子的表现，他基本都看过经历过。 像今天这只跑荒猫如此难缠的，上辈子也只遇到过三两只而已。 幸好，大青鹰技高一筹，还是被它给拿下了。 呼呼呼呼！ 文东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跳至少180打底儿。 看鹰逮兔子有火，此刻肾上腺激素分泌的感觉，让文东这个老鹰把式都有些忍不住激动。 文东强压着心底的兴奋，缓步走到了大青鹰的跟前儿。 只是扫了一眼兔子的模样，文东就更兴奋了。 普通野兔哪怕长到三岁，也是枯黄色的，顶多颜色略浅一点。 但这只兔子，从后屁股一直到脖颈，泛着一股明艳的酒红色。 只靠目测，文东就感觉这只兔子至少六七斤打底儿。 红毛老兔可太少了，这家伙至少五岁起步，已经超出了普通野兔三四年的平均寿命。 﨔 第二百零四章 办事儿 再加上文东知道几个月之后，他家将要发生的事情。 如果在送礼求和处理这次抓捕事情之后，找个关键点的节点用合适的方式提点对方几句。 一旦对方听进去当回事儿并且事后应验了，那立马就会对文东这个未卜先知的‘半仙儿’刮目相看。 心锚一旦种下了，往后再想跟马伟光处理好关系，可就容易的多了。 另外，后面几年镇上干部谁会上去，谁会下来这种事儿，文东这个重生的挂逼可都是门清的。 毕竟莲花乡也不是个多大的地方。 打定主意之后，文东揣着钱就去了村头孙银花家的小卖部。 大早上的，小卖部这边看小牌耍钱儿的人员还没集合，孙银花跟他老公正在屋里端着碗吃饭呢。 他家伙食好，早饭是手擀面条子，进门就闻到了葱花炝锅的香味儿。。 “婶子，在吃饭啊！！”文东推门打了个招呼。 孙银花见状立马放下碗筷站起来走到跟前儿：“文东来了啊？有事儿？” 文东点点头：“有点事儿！咱家里有成条的好烟好酒吧？” “有！” “最好的是啥烟？” 孙银花立马报上家里的库存：“成条的人参牌儿香烟，一条四块，给你算三块八，不过得要票！ 酒的话白山大曲、通化老窖、延边大曲！最贵的是通化老窖三块五一瓶。酒不用票据！” 文东点点头：“行，给我拿四条人参牌香烟，再拿一箱通化老窖！ 香烟的票我手里暂时没有，最晚明后天给你送过来！” “这么多，你这是得办喜事儿啊？” 听到数量，孙银花明显有些意外。 “帮朋友搞的，具体不方便说，您家里库存够的话，先给我拿了吧！” “行！一箱老窖六瓶是21块，四条人参牌香烟是15块2！你给我36就行。 这烟票记得弄到了送过来啊，我们进货要交的，要不然进不到货！” 文东点头：“没问题，明天黑市我买到了就送回来！” 说话的同时，文东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来付账。 三十六块，清点完毕，文东把柜台上的酒跟烟，往提前准备好的蛇皮袋里一塞，拎着就走。 没了自行车代步，再想去镇上只能步行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文东多少有点轻微的不适应。 但没办法的事情，形势比人强，就不得不低头。 大丈夫能屈能伸，先把正事儿办好了，再考虑后续报仇的事儿也不晚。 等拎着送礼的东西出了村，文东从兜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来，毫不犹豫的塞了十张十元的大团结。将信封也塞到了蛇皮袋里。 看到这，可能有人要吐槽了，一辆自行车买的时候才花了180块，现在被扣了，去处理竟然花费这么多钱。 三十多块的烟酒也就罢了，还包一百块红包。 有这个钱，差不多都能够再买一辆没手续的二手自行车了。 文东也不想给这么多，这钱可都是文东跟大春儿起早贪黑，一点点蚂蚁搬家似的积攒赚下来的。 用血汗钱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要把事情处理好，必要的代价是必须要付的。 解决不了马科长这个拦路虎，那镇上的野味儿收购生意就不能继续干。 他们怂了，刘小军百分百会死灰复燃。 到时候，往严重点说，甚至会影响到文东他们给煤矿的送货业务。 毕竟，文东跟常师傅他们处的日子还短，还没有到把关系经营到水泼不进的地步。 做好了这一些，文东背着蛇皮袋子就去了镇上。 市场管理办就在镇上大集街道这边，是一个二层的小楼，跟周围的平房相比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文东知道地方。 他轻车熟路的来到办公室驻地，然后推门上了二楼。 在办公室门牌扫了一眼，很快就找到了科长办公室。 文东深吸一口气，走到办公室的门口，然后梆梆梆的敲了敲门。 “谁啊？” “马科长在吗？我来询问点市场上的业务！” “进！” 文东得到允许，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单人单间的办公室，一张实木办公桌，两把靠背儿椅子。 马科长看起来三十出头，生的肥头大耳，面色酡红，眼袋发青，一看就是沉迷酒色纵欲过度的状态。 此刻，马伟光坐在房间西南角的椅子上，面露狐疑的看着文东这个不速之客。 文东将肩头的蛇皮袋放到门后，然后熟练的关好房门，冲着马伟光打招呼道：“马科长您好，我是靠山屯的村民，来找您处理点事情！” “哦？啥事儿？说来听听，你叫啥啊？谁家的孩子？” 马伟光并不认识文东，看到文东稍显稚嫩的脸，还以为谁家的拐弯亲戚来找自己办事儿呢。 毕竟小地方几乎是纯粹的人情社会，这种情况很正常。 敢大张旗鼓背着蛇皮袋子进办公室也侧面印证了这一点，大概率里面装的都是三钱不值两钱的山货啥的。 干啥不缺啥，马科长家手下管着市场这边一亩三分地，这些破玩意儿根本吃不完。 文东咧嘴微微一笑：“我叫文东，是来处理早上自行车被咱们市场办暂扣事情的！” “什么，你就是文东，你还敢来市场办！” 听到文东自报家门，马科长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文东见马科长有些应激，嘴角带着笑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这么眼神宁定的看着对方。 被一个不到二十的年轻小伙这么盯着，马科长短暂失态之后，很快恢复了镇定。 文东继续说道：“您先别激动，我真是带着诚意来处理事情的！” 说话的同时，文东就打开蛇皮袋子放到马科长的脚下。 烟酒旁边，那个厚实的牛皮信封尤为显眼。 马科长低头扫了一眼，发现袋子里除了烟酒还有信封之后，脸色明显好看了不少。 他坐回到椅子上，看着文东没说话。 文东知道，对方此刻没有大喊大叫摇人，后面就可以继续谈，所以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知道这段时间小弟在黑市冒头收野味混口饭吃，惹到了人，至少有两拨人跟您打了招呼要收拾我！ 一个是我们村的李承田，一个是镇上大集卖鹰的刘鹰子！ 我是贼，您是官，职责所在，国法大过天，我不敢怨您！ 这趟过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拜个码头，把误会说清楚！ 希望马科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小弟一马！ 往后逢年过节，您看小弟表现！” 﨔 第二百零三章 马伟光马科长 文东听到马伟光这三个字心头咯噔一声。 “谁？你说谁带人来逮我们？”文东特意又重复问了一嘴。 关小天答道：“马伟光啊！市场管理办一把手，马伟光马科长！ 平日里那可是个大爷，在黑市，一年也见不到露面一回，让他早起带人抓你们，可给你大面子了！” 文东瞬间就把名字跟职务给对上号了，点点头：“行，天哥我知道了，谢谢你！” “谢我没卵用啊！知道咋回事儿不？ 我跟你说，马科长就是咱们黑市的天王老子。 得罪了他，甭管因为啥，如果处理不好，你甭想在鬼市再立足了。 老话说得好，就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隔三差五的安排人过来逮你，总有能逮住你的时候！” 文东叹口气：“最近我们哥俩挺消停的，我猜十有八九是上次跟刘鹰子侄子刘小军他们呛行干仗的事儿！” 关小天点点头继续问：“有啥损失吗？那个马科长风评一般，挺爱钱儿的，不行就找个人说和说和，上个供，把事儿平息了拉倒！” 文东：“自行车还有十来只小鸡儿被扣了！” 关小天眉头一皱：“擦，那你俩可得有点心理准备，估计得出点血了！” 文东点点头：“行，谢谢天哥了，我们先回去研究研究，先把自行车要回来再说！” “跟我甭那么客气，有事儿言语昂！” “好的！” …… 文东带着大春儿转身离去，在走的过程中，脑子里就飞速运转起来。 如果主导这件事儿的领导是别人，文东一点招儿没有。 只能找个中间人协调， 该认罚认罚，该上供上供。 但主事儿的人是马伟光，文东心底生出了别样的心思来。 这个人文东不认识，但是上辈子却听过一则关于他的花边新闻。 上辈子的1982年冬天，镇上发生了一起议论许久的案子。 马伟光的镇长父亲马邦正退休后，被牵扯出了贪腐的案子最后追究刑责。 老爷子一被抓，马伟光在外面的姘头立马找了下家离他而去。 结果马伟光觉得丢了面子亲自纠集了几个社会闲散人员，差点把姘头的新欢给废掉。 后来闹大了，他被撸了公职，还被抓了典型差点吃枪子儿。 这件事儿当时传的沸沸扬扬，还当做典型案件在镇政府广场公审来着。 文东仔细回忆着记忆里的细节，应该是落雪之后的事情，距离过年没多长时间了。 那会儿家家户户都在家猫冬，听到大喇叭吆喝，不少人去镇上看热闹，文东也是当事人。 这件事儿，从时间线上来说，估摸着还有两个多月才会发生。 文东仔细琢磨着里面的来龙去脉，想要从中找到可能的破局方案。 一番思考，没有有利条件可以直接让文东利用。 他不太了解里面的具体情况，说得详细点了，可能立马就会露馅。 但是，这玩意儿毕竟是几个月后才会发生的事情，而且如果不干扰的话，百分百会发生。 如果能想办法借上势，哪怕只是装神弄鬼儿半真半假把马伟光给唬住了，对文东来说都极为有利。 试想下，在大事儿事发之前几个月，文东就想办法跟马伟光打上交道，然后简单提点或者隐晦的提醒让对方有所提防准备。 等老头子的事情事发的时候，他们提前做了应对，到时候可能就牵连不到了，也就算躲过了一劫。 这时候，经过事实验证后的马伟光，会如何看待文东呢？ 肯定以为他有特殊的关系，或者门路。 这样，势就借上了。 对方但凡是个聪明人，对文东的态度绝对会大大的转变。 到时候，文东甚至转过来借用马科长的关系去做别的事情，都有很大可能。 文东不是个迂腐的人。 什么人，有什么人的价值。 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的相处方式。 贪污腐败违法犯罪啥的他虽然不齿，但也能做到客观冷静的面对。 这边脑袋里思绪刚有点头绪呢，旁边的大春儿小声问道：“东哥，接下来咋整啊？” 声音瞬间将文东思绪拉回。 文东镇定的答道：“别慌，我先找人去打听更多的信息。 咱回家之后，你该去放鹞子放鹞子！剩下的事儿，我来处理！” “啊？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吧！干啥还能有点照应呢！” 大春儿听到文东让他继续原计划干活儿，有些不放心。 “煤矿食堂那边送货的事儿，可不能耽误了！咱们后面还得继续干这活儿呢！ 你就跟常叔说遇到点小情况，这两天野味儿数量可能会稍微受一点影响！”文东嘱咐道。 “好吧！我听你的，有啥事儿如果用钱或者啥的，你跟我说，我手里最近攒了两百多块！” “嗯呐，钱暂时够用，肯定花不了那么多！你甭管了，有需要我会跟你张嘴的！” “好！” …… 哥俩嘀咕了几句，就初步达成了意见，随后腿着回到了村子里。 等回了家，文东没有跟家人说早上发生的事情。 大姐问，文东只说自行车被大春儿骑去了。 天天都去送货，以前有过类似的情况，文静也没当回事儿。 在家里吃早饭的时候，文东表现一切正常，吃饱喝足，他跟家里打了个招呼，就出了家门。 在赶路回家加上吃饭的这段时间，文东已经初步有了想法。 面对马伟光这个人，动硬的并不合适。 诸如蹲点偷袭或者背后下黑手的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激化矛盾。 文东跟大春儿又不打算真的混社会，更不想犯上人命。 现阶段首要的目的就是平稳的发育。 目前人脉层面欠缺，并没有有力的支撑。 假如下黑手闹大了之后，人家底蕴深厚，随便打个招呼就能拿捏自己。 既然如此，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关小天说了，马伟光这人觉悟不高，送礼啥的来者不拒。 既然如此，那就还有操作空间。 﨔 第二百零二章 差一点 “天哥，这几天没见人啊？”文东主动打了个招呼。 “是小东啊，有啥需要？这两天我大姐家有点事儿耽误了，昨天刚回来！” “嘿嘿，俩事儿，一个是找你买点布票粮票啥的票据，再一个，是跟你打听个事儿！” “票据我这有不少，先不着急，你想打听啥？” “我想问问，您有军管会的朋友吗？ 野味儿送货的活儿目前只有一条渠道，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呀，我想拓展拓展野味消化渠道。 您如果能给指个路，弟弟肯定不让你白忙活！” 小天听完微微一笑吐槽道：“擦，你小子还挺机灵！看到票据背面的印戳了？” “嗯呐，上回买自行车，那个售货员嘀咕了一句我听到了，就上心看了看，所以才厚着脸皮来找你！” 关小天 ：“我帮你问问，回头有信儿了跟你说，不过不包成啊？军管会那边规矩比较严！” “行！不管成不成，弟弟都记你的好！ 粮票，给我来五十斤白面，布票多来点，过些天慢慢冷了，给家里人做棉衣，给整个60尺！” “嚯，你这是打算全家换新棉衣棉裤啊！要六十尺的布票！” “嗯呐，这段时间不是贩野味儿挣了点钱嘛，做几身新棉衣！” “你等我瞅瞅兜里有没有这么多！” 关小天正从兜里往外掏票据呢，就听到另一边传来了追赶的嘈杂声。 “抓住那个大块头，别让他跑了！” 文东心底一直绷着一根弦儿呢，听到动静立马扭头看了过去。 昏黄的街道下，几个红袖箍，正在撵一个熟悉的大个子。 文东一眼就认出了被追的是大春儿，当下票也顾不上买了，快步跟了上去。 制服人员埋伏在黑市角落里逮人，瞬间让市场上的人员一片混乱。 摆摊的人各自拿起自己的家当撒腿就跑。 说起来，大春儿今天也算运气好。 他刚买完了一个老主顾手里的野味儿，正推着车子朝着下一个摊位走呢，几个红袖箍就冲了过来。 大春儿虽然有点憨厚，可并不傻，反应非常快立马撒腿就跑。 文东曾经不止一次叮嘱过他，在黑市上活动如果遇到逮人的，甭管啥情况，哪怕野味跟自行车不要了，也不能被抓住。 只要抓不到现行，那好多恶心人的操作就执行不了。后续想要处理，自然就有操作的余地。 大春儿可是把文东的叮嘱记在心里了，两个红袖箍一前一后抓住了大春儿的自行车车把跟后座。 大春儿见状也不恋战，把自行车一扔，撒腿就跑。 这家伙体格子大，力量跟速度出色，跑起来之后跟个小坦克似的，普通人想要撵上他还真有些困难。 眨眼的功夫，大春儿就甩开追兵逃出了包围圈儿。 文东现在两手空空，既不是买家，又不是卖家，倒也不怕这些红袖箍抓。 一路跟过去没人注意到他，很快就窜离了黑市这条街，来到了镇邮局门口。 这里是他跟大春儿以前约定好的集合地点，只要跑出去甩掉了追兵，就在这边集合。 大概等了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大春儿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哥，咱的货还有自行车，被管理员扣住了！”大春儿带着哭腔说道。 “别慌！人没受伤吧？” 文东上下打量了一眼大春，生怕那帮逮人的手里带着武器啥的再给大春儿来几下子。 “没有！这几个人应该是冲着咱们来的！ 我刚收完一份野味儿，推着车子还没走到第二个摊位门口呢，几个人就从道边胡同里围过来了！ 我看事儿不好，还打算骑上自行车跑，结果被俩人拽住了！” 文东松了一口气：“人没受伤就好！一辆自行车而已，被扣了也就扣了！” “那咋行啊！一辆自行车，加上票据加上买车的钱，小两百块呢！” 大春儿一听这话，立马不干了。 两百块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们虽然现在能拿出这个钱来，但也不能好好的自行车说不要就不要了啊。 文东嘬了下牙花子：“没说自行车不要了，我的意思是，人跑了没逮住，这事儿就好办！” “怎么办？妈的那么多摆摊的，怎么专门抓咱呢，是不是又被谁盯上了？” 大春儿慢慢喘匀了气儿，语气里带着几分气愤。 文东不用想就知道今天肯定是被人搞了。 他眯着眼睛说道：“上回不是被人堵了一次嘛，肯定是又有人背后捅咕事儿了！ 我猜，最大的可能性是刘鹰子！ 从时间上算，刘鹰子挨揍的伤势，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 “草！刘鹰子活腻歪了，妈了个巴子的，我回家拿着家伙抄了他的家！” 大春儿一听手下败将刘鹰子搞的鬼，立马就蹦了高。 文东摆摆手：“别吵吵！现在这个节骨眼，打架不解决问题，弄死刘鹰子，自行车也回不来！ 冷静点，出了事儿，一点一点来！先把自行车找回来再说！” “奥，那咱接下来咋办啊？”大春儿又向文东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哥俩在一起，文东永远都是大春儿的主心骨，有文东在，他就永远心里有底儿。 “不慌，咱们耐心等个十分钟，逮人的管理员应该就回去了，但时候咱们回黑市一趟，找天哥打听打听咋回事儿，根据情况，后面再做决定！” “好！” 哥俩简单合计之后，在邮局门口待了十来分钟，随后又悄悄地回到了黑市。 经过管理员这么一闹腾，黑市上摆摊的人群至少少了一大半儿。 卖米面粮油的摊位全都撤了，只剩下摊位小，随时可以闪人的部分卖家。 幸好，关小天跟二柱俩人还没走。 文东带着大春儿找了上去。 “天哥！” 关小天一看文东哥俩，拉着他俩转身就钻进了胡同深处。 “我擦，你俩还敢回来！最近几天又得罪谁了？刚才马伟光亲自带队指名道姓要逮你们！” 﨔 第二百零一章 刷半张脸儿 “普通看过眼的通货大鹰，找对了买家，花个六七十块也就差不多了，模样周正再好些的能过百到顶。 你这架铁背红大鹰，我给你拿两百，算是买鹰钱！ 至于你跟那个叫文东的私仇，我不参与。 你拿了两百块钱，如果想出气，甭管是花钱找人，还是送礼疏通关系，肯定也够了！ 不就是想让他俩在黑市混不下去吗。 我给你支个招，你买点礼品去找市场科的马科长。 这种顺手逮人还能创收的好事儿，他肯定乐意做，也不用你出头再担被报复的正面风险！” 听到邹二爷的一番话，刘鹰子也犹豫了。 两百块买一架品相好的极品大鹰，这价格在一手货源的定价中，肯定也不低了。 就像邹二爷说的一样，普通大鹰百十块就到顶了，给两百块，绝对的有诚意。 平心而论，这架铁背红极品大鹰，如果下网的地方是首都或者京津冀那边鹰猎文化浓厚的区域，可能能值更多钱。 遇到真正的大玩家，这种在谱的极品大鹰，再翻几倍几十倍也都有可能。 但莲花乡这个山村小地方，邹二爷就是最顶级的买家了，给两百块买只鹰，已经够意思了。 “可是……” 刘鹰子没有达到预期，心里极为矛盾。 “再加一百！三百，可以了，我邹老二在你这，还没这点面子吗？” 邹二爷见对方犹豫，又加了一百块钱。 这下，刘鹰子心底的天平，彻底倒向了钱的一侧。 “我跟您说的那个马科长也不熟啊！”刘鹰子挠头道。 “这个简单，我带你过去，帮你引荐一下，至于具体的事儿，你们自己谈我不参与！” 听到这话，刘鹰子再也没有纠结的地方了。 邹二爷如果能出面带着他过去，就相当于刷了一次脸。 虽然达不到刘鹰子预期的帮他出头，也算退而求其次帮忙站台了。 “行！那就听您的！”刘鹰子一咬牙，答应下来。 “你先在这等着，我进屋给你拿钱！” 见刘鹰子松了口，邹二爷端着大鹰，很利索的起身进屋。 没一会儿的功夫，从屋里拿出厚厚一沓钱来。 这会儿可没有百元大钞，最大面值就是十块钱一张的大团结。 三百块就是三十张，厚厚的一叠票子，捏在手里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气。 “这是三百块，你点点！” 刘鹰子接过钱，连点也没点就揣进了兜里：“您给的肯定差不了！二爷，那咱啥时候去找马科长啊？” “今天周末，市场那边单休肯定没人。 这样，你回去准备准备，明天上午我带你过去！ 先说好啊，我带你认认门露个脸，别的啥也不参与！你也不能打着我的旗号，去做事情！” “成！” …… 与此同时，此刻正在村后秋收大田里放鹰的文东，连续打了个三个喷嚏。 ‘草，谁特么背后念叨我们！’文东揉了揉鼻子不爽的吐槽道。 转眼又过了一天，周一上午八点半，邹二爷跟刘鹰子准时碰了头儿。 “二爷，您就这样过去啊？”刘鹰子看了一眼邹二爷手里架着的大鹰。 “啊，我就带个路，顺道给鹰闯闯脸！你都准备好了吗？咱出发！” “奥，那行！” 为了这次办事儿确保万无一失，刘鹰子可是下了血本了。 他常年在街面上混，怎么可能不认识市场科的实权干部马科长呢。 只不过感觉自己去找马科长送礼办事儿不太权威，所以才想让邹二爷出头。 现在邹二爷答应露一面，刘鹰子的目的也算初步达到了。 为了确保一次性给文东跟大春儿俩人按死，刘鹰子下血本了。 林海牌香烟，五块钱一条，刘鹰子买了四条。 白山人参酒两瓶。六块一瓶，两瓶又是十二块块。 单单烟酒两样加起来，都顶的上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收入了。 就这些还不够，刘鹰子还用信封包了五十块钱的大红包。 烟+酒+红包+邹二爷出面，这种程度的投入，只想着找马科长帮忙干点不违法不违纪的正常规范市场操作，诚意绝对拉满了。 就这么，邹二爷架着大鹰，带着挎着包儿的刘鹰子就去了镇上市场管理办公室。 “小马啊？忙着呢？”邹二爷单手敲了敲办公室门。 办公室里的马科长抬头一看，立马站起身来：“邹叔您咋来了？有事儿啊？” 邹二爷笑着摇摇头：“没啥事儿，道上架鹰闯脸碰到小刘了。 他找你有点事儿，但不知道你们办公室哪个门儿，我就带他过来一趟！ 行了，门儿找到了，有啥业务，你们自己研究吧！” 听到这话，马科长微微一愣。 都是老油条，邹二爷这话一说，马科长立马品出了滋味儿来，里面肯定有事情来。 十有八九，是邹二爷碍不过面子，过来露个脸儿，刘鹰子这是要找自己搞事情！ “小刘你找我有事儿啊？进来说！邹叔您不急的话，喝杯茶再走呗？” “我就不待了，你们忙吧！” 邹二爷连屋都没进，摆摆手就架着鹰下楼走远了。 刘鹰子拎着兜，推门进了屋。 很快，办公室的门儿关上了。 …… 第二天一早，大春儿跟文东哥俩，天不亮又准时集合，骑着自行车去镇上黑市收野味。 前些天干仗之后，文东怕刘鹰子报复，所以一直都是哥俩一起行动去黑市收货。 这些日子下来，啥事儿没发生，大春儿几次提出自己就可以把收货的活儿干好，但是文东一直保持着警惕，一直跟大春儿一起行动。 哥俩轻车熟路的到了黑市街上，大春儿去张罗跟相熟的卖家交接野味儿，文东则习惯性的在黑市溜达了一圈儿。 既然干的是擦边的活儿，自然要时刻保持警惕。 文东谨慎的习惯一直保持着，哪怕黑市看起来啥都正常，他依然会从头到尾溜达一圈儿。 这边文东沿着街道往前走了几百米，看到好几天没露面的关小天正跟一个买票据的客户掏钱交易完毕，立马不紧不慢的凑了过去。 﨔 第二百章 条件 听到这话，邹二爷撇嘴笑了笑：“草！必须留啊，还给我出缝子钱，你特喵埋汰谁呢！ 这种好鹰可遇不可求，有钱都没地儿买呢，到了我手里，哪还有让出去的道理！ 这鹰如果逮的好，开春我都不放，必须留在手里做笼！” 老李这时候忍不住笑呵呵的嘀咕了一句。 “哈哈，老张你还张嘴呢，老邹啥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肉到了他嘴里，就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这不是见到好鹰心里痒痒嘛！特喵的跟这架铁背红大鹰比，我手里这酽豆黄大鹰就是个垃圾！” 老张有些嫌弃的扫了自己手里架着的大鹰一眼。 邹二爷扫了一眼老张手里的鹰说道：“你这酽豆黄也算能用的鹰了，训出来下地逮兔子肯定也没毛病！ 至于这架铁背红，你就别想了，只要小刘开价别太过分，我势在必得！” 老李这时候说道：“我可听说，前些日子，刘鹰子归拢了人在黑市外面堵两个收野味儿的小伙儿，被人家给揍了一顿！ 当时还打的不轻呢，都挂彩了！” 老张也顺势接话茬说道：“我也听说这事儿了。 据说，原本他侄子刘小军也收野味儿往城里送，结果涨价撬行起了矛盾！ 后来五个人跟人家两个干仗，没打赢反而被揍了！现在刘小军也不敢去收野味了！ 老邹你可提前有点心理准备，刘鹰子这人风评一般，不是个吃了亏能咽下去的主儿。 我看刚才走之前欲言又止不像是单纯拿不准开价，可别用这架铁背红大鹰跟你谈别的条件！” 听到这话，邹二爷眉头微微一皱：“还有这事儿？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跟他干仗的对伙儿是干嘛的啊？两个打五个，还能打赢了？” “我听老吴说，那俩小伙儿家是靠山屯那边的村民，今年秋天刚冒头的小年轻，至于别的就不清楚了！” “行，我琢磨琢磨！” 邹二爷听完微微点头，没有再详细讨论这个话题。 …… 邹二爷新得了一架极品大鹰，昨晚上一晚都没睡好，半夜三点多天还不亮，就起来把鹰架上在家里喝起了茶来。 邹二爷嗜鹰如命，那可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大玩家。 从四十五岁拴第一架大鹰，到现在也玩了九个年头了。 不过他玩鹰没有师承，纯粹野路子出身。 他见过摆弄过的好鹰比普通鹰把式要多些，对猛禽品相或者书上的知识理论水平要比普通人高些。 但论玩鹰训鹰的实战级水平跟经验，也就那么回事儿。 用一句稍微有点不太妥帖的词儿来形容，人菜钱多，瘾头贼大。 因为家里有背景，买鹰大方不差钱儿，在镇上玩鹰圈子里地位比较高，大家见了都尊称个二爷。 第二天一早，刚过八点钟呢，刘鹰子就来到了邹二爷家。 “二爷，您架鹰呢！”刘鹰子进门打了个招呼。 “小刘来了啊！吃早饭了没？锅里还有饭呢，要不然让你嫂子给你热热？”邹二爷很客气的询问了下。 “吃过了！” 邹二爷看了刘鹰子一眼：“那什么，这铁背红大鹰，心里有价了吗？ 现在家里也没旁人，咱抓紧把钱交割了，我做事儿啥风格你也知道，不喜欢欠账！” “这鹰我不打算卖钱了，我想……” 刘鹰子张嘴就是王炸，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欲言又止。 听到对方不想要钱，邹二爷心里就微微一颤，不会是被老张老李给说着了吧。 “不卖钱？你想干嘛？咱关系再好，也没有白赚你便宜的道理！”邹二爷面色平静的问道。 “我…我想用这鹰换您一个人情！ 我也不怕您笑话，前些天因为我侄子收野味的事儿，跟靠山屯的两个小比崽子干了一架。 那俩崽子挺生猛，给我们五个人削躺下了！ 我刘鹰子虽然狗屁不是，但在街面上混也要点面子！如果面子找不回来，往后可就没脸在街上混了！ 您朋友多，门路广，如果能给我出头找回了面子，这鹰，我白送给您当答谢！！” 听到刘鹰子的话，邹二爷心中暗道，还真让老张跟老李说着了。 “我都这个岁数的人了，玩玩鹰还行，替你出头打打杀杀也不现实啊？” 邹二爷面色平静，笑呵呵的回了一句。 “不用您去打打杀杀。 跟我干仗的俩人，一个叫文东，一个叫大春儿。 目前这俩人干着镇上黑市野味收购的买卖，应该是往城里什么地方送货挣钱！ 您只要找找朋友打个招呼，让他们不再出现在镇上黑市就行！ 如果能给他们逮起来关几天，更好！” 邹二爷听完刘鹰子的诉求抬手一摸胡茬：“这…这可不好办啊！” 说起来，这事儿并不复杂，收购贩卖野味这活儿，其实挣的就是政策擦边的灰色收入。 但凡是灰色地带，肯定是容易被职权部门拿捏的，只要被人盯上，大概率要吃亏。毕竟本身这个行为就不受保护。 就连李承田都能找到镇上市场科的马科长收拾文东，邹二爷愿意的话，动用家里的关系做类似的事儿，更是不在话下。 但是，邹二爷这人，脾气秉性有点意思。 他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鹰一掷千金，但却很少与人争斗。 到了他五十多岁的年纪，很多事情都看的很透彻了，瓷器不跟瓦罐碰，碰赢了也掉价。 刘鹰子：“我知道，您只要想办，肯定能做到！打个招呼都够那俩小比崽子喝一壶的！” 邹二爷没有接这个茬儿。 他有关系不假，但从来没动用关系做过类似的事儿。 事实上邹二爷被圈子里朋友高看一眼，正是因为他为人够讲规矩，也有底线，从来没依仗自家的权势做过越界的事儿。 沉默了足足五秒钟之后，邹二爷说道：“这架大鹰，既然让我遇到了，我肯定是要留下的！ 但是你想让我帮你出头的事儿，我不好插手！ 我家老大跟老二确实认识点体制里的朋友，可能张嘴了人家给面子。 但是事儿做了就有代价。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俩还都在进步的路上呢，如果我在背后整这些，不是扯后腿影响他们进步吗？ 这样，我给你说个方案你听听行不行？ 﨔 第一百九十九章 在谱的鹰 看到这，可能有人会疑惑了，既然刘鹰子跟邹二爷关系不错，为啥吃了亏，不张嘴找他帮忙报仇呢。 说起来，邹二爷脾气有点古怪，他这人做事儿低调，深不见底，而且从来不欠人情。 这种街面上打架斗狠的事儿，二爷从来不参与，也没人愿意主动招惹他。 刘鹰子正是知道邹二爷的行事儿风格，张嘴对方也大概率不会掺和，索性还是不要张嘴了。要不然，得罪了金主，往后逮的鹰卖钱都受影响。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这只极品的铁背红大鹰，刘鹰子就有把握，让邹二爷欠自己一个人情。 到时候对方为了还人情，刘鹰子就能借的上力了。 只要邹二爷答应帮忙，到时候想要收拾文东跟大春儿两个没什么根底的愣头青，那还不是轻松加愉快。 这边，邹二爷正在家里架着鹰，跟几个朋友喝茶呢，刘鹰子背着下山的零碎儿就敲响了家门儿。 “二爷在家吗？我英雄！！”刘鹰子一边敲门，一边招呼了一声。 “小刘来了，在家呢，进屋！” 得到了允许，刘鹰子推开院门进了院子。 邹二爷家是这个年代很稀罕的五间大瓦房，院子里收拾的草刺没有，相当的利索。 刘鹰子轻车熟路的进了院子，在北屋门口外面，将上山打鹰带的琐碎放下，只背着装着鹰的挎包进了屋。 “二爷，你们玩着呢！”刘鹰子进门打了个招呼。 “快坐，先喝口水！这是刚从山上下来啊？” 邹二爷一边招呼刘鹰子，一边上下打量着对方的装扮。 刘鹰子双手接过茶杯虚扶了一把，没喝茶，而是稍微有点局促的抓着肩头的挎包。 “嗯呐，刚从山上下来！逮了个好东西，先过来给二爷掌掌眼！”刘鹰子很客气的说道。 听到这话，邹二爷瞬间来了兴趣，眼神微动：“哦？逮到好鹰了？正好老张跟老李都在，取（qiu）出来给大家看看呗！” 刘鹰子立马打开挎包，将里面用鹰褂子裹得严严实实的铁背红大鹰取了出来。 生鹰从下网到放在邹二爷面前，时间最多不超过两个小时，此刻露着宛若雕头的脑袋，嘴巴微张有点应激。 “这鹰有点意思啊老邹！生了个雕头呢，有一眼！小刘，鹰腿儿上脚绊子了吗？解开瞅瞅啊！” 旁边挨着比较近的老张打量了一眼鹰的情况，立马激动起来。 大鹰生了一副雕头的模样，这在相鹰经上，可是上讲究的品相，这样的鹰聪明，胆气大，不矫情。 刘鹰子摇摇头：“刚下山，还没来得及呢！” 邹二爷起身，从三角橱里取出一副做工挺精致的脚绊儿来。 “没装扮也不碍事，我这里备着现成的，咱们这么多人呢，先给鹰扮上！” 很快，几个人就七手八脚忙活起来。 先给大鹰解开鹰褂子下端的束缚，将锋利的鹰爪露出来，然后将脚绊儿装扮好。 等脚绊儿装好，拴上配套的五尺蛤蟆转环这一套，邹二爷戴上菱形格走针绣着云纹的大鹰笼袖，攥紧了五尺，解开鹰褂子，将这架铁背红大鹰架了起来。 好鹰打眼一看就能看出不凡来，鹰刚一上胳膊，旁边的另一个老李立马感叹一句：“嚯！可以啊这大鹰！” 鹰刚下网，处于强应激状态，嘴巴张开，翅膀耷拉着，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想挣扎着逃走。 几次打铲失败倒挂，都被邹二爷非常轻松的顺势一荡重新站回到胳膊上。 “这还是架铁背呢！你们瞅，背部的盖羽跟老鹰似的！这鹰好！” 邹二爷从鹰上手，就不停的上下打量着，越看越喜欢。 老张头也忍不住评价道：“短褂，雕头，水白眼，铁背，这大鹰漂亮啊！瞧这爪子，一把攥结实了，肯定四个血窟窿！别说跳猫了，就连街上的狗子也扛不住啊！” 刘鹰子这时候补充道：“您看这腿，楞着长的，这是牛筋腿啊！短褂鹰飞得快，牛筋腿的鹰力气大，一把掐住跳猫不带跑的！您瞧这裆宽，这还没架稳当呢，就有四指宽！” 邹二爷连连点头：“不错不错，确实是那个意思！可以啊小刘，你逮的这鹰长得真漂亮，确实挑不出毛病来！这鹰我留下了，多少钱？” 邹二爷就这点好，只要东西好，自己相中了，掏钱绝对痛快，从来没有拖拖拉拉磨磨唧唧那一套。 刘鹰子此刻有点犹豫。 如果家里只有他们俩人的话，刘鹰子肯定就开门见山了，但现在邹二爷家里当着朋友面儿呢，找他帮忙报复的事儿，不能摆在台面上说。 “二爷，这鹰……” “怎么？这鹰还有别的主啊？东西确实好，你说个价儿，只要别太过分，我就留下了！” 邹二爷还以为刘鹰子许给别人了呢，特意问了一嘴。 “不是那个意思，您如果相中了，这鹰就留下了，至于价钱，回头我再过来跟您商量！” 刘鹰子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打算来。 邹二爷都活到五十多岁的人了，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有事儿。 当即，二爷点点头：“行，鹰先放我这，啥时候你得空了，啥时候再跟我研究价的事儿！” “哎，行！我家里还有点事儿呢，先回去一趟，明天上午我再过来！” 刘鹰子放下鹰，连口茶水儿都没喝，打了个招呼就起身走了。 等刘鹰子走了，屋里又只剩下了邹二爷跟老张老李三个人。 邹二爷随手摸了一把鹰的尾巴，说道：“咋样老张，这鹰是不是今年的顶棚了！” 老张点点头：“刚才当着小刘的面儿我没说，这鹰如果往前推两百年，那得上供给皇上！ 铁背、水白眼儿、牛筋腿、雕头、短褂、还是个单毛薄膀儿！我也驯鹰小二十年了，长得这么到位的大鹰，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物！ 小刘刚才欲言又止的，是不是有啥别的诉求啊？当着我跟老李的面儿不方便讲！ 这鹰你留不留？如果你不留，让给我咋样？给你出一份缝子钱！” 﨔 第一百九十八章 报仇 等回到家里，锅里盖着做好的饭，谁都没吃呢。 大姐文静上下打量了弟弟一眼：“喝酒了？你身上有酒味！” 文东咧嘴微微一笑：“中午挨桌敬酒喝了点，没醉！ 要不然早就回来了，我师傅喝多了，我把客人送走了，又帮着师娘收拾好家里琐碎，才回来！ 饭盒里装着红烧肉呢，师娘临走给装的，晚上添个菜！” 听到红烧肉三个字，小幺妹儿立马眼睛放光抬起头来。 “红烧肉？在哪呢？好不好吃？ 二哥，我想吃红烧肉，我还没吃过红烧肉呢！” 听到幺妹儿的话，文东心头微微一颤。 哪怕现在家里日子过得好了些，荤腥油水啥的已经不是太缺了，也远没有达到红烧肉自由的程度。 做这玩意儿又要用到整块的五花肉，还要用到油跟糖，在当时来说，这些物料可都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平日里就连婚宴这种场合，红烧肉都算大菜了。 文东摸了摸妹妹小雨的脑袋，柔声安慰道：“让大姐给热一下，晚上就吃！乖乖得奥，有一饭盒呢，够吃！” 很快，文静接过了饭盒，然后将里面装的红烧肉倒在了大碗里。 锅里有大碴粥，只能放到盖帘上热。 重新点燃塘底的火，锅盖一会儿功夫就冒起了热气儿。 很快，晚饭热好了，文静用毛巾裹着碗将热的红烧肉，还有原本的晚饭饭菜，都端上了桌儿。 加热过后的红烧肉，散发着一股油脂跟糖混合后的特殊香味儿。 老爸下炕吃饭腿不方便，还是单独盛一份在炕桌上吃。 文静先给老爸分一小碗红烧肉，剩下的端到了外屋地桌子上。 早已经迫不及待的老幺小雨拿着筷子就夹了一块肉塞到了嘴里。 油脂的滑润跟糖的甜味混合了大料的香气，一口下去肥而不腻，小家伙满足的都眯起了眼睛。 “呀，红烧肉真好吃啊！妈，大姐，二哥，你们也尝尝！”小丫头忍不住说道。 “都吃！都吃！” 老妈招呼一声，也象征性的夹了一块填到了嘴里。 一顿很平常的晚饭，因为一碗文东带回来的红烧肉，饭桌上气氛明显活跃了不少。 大姐跟小妹都吃了带回来的肉，文东也吃了几块。 在吃饭的过程中，文东发现，老妈一顿饭吃完，也就开始的时候夹了一块肉。 母亲在家里，永远是那个默默付出的角色，好吃的东西，都省给孩子们吃。 看到这，文东嘴上没吱声，心底却暗暗打定了主意。 现在挣钱的速度还不够，家里的日子也还远没有达到红烧肉自由的程度。 还要继续努力呀！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文东每天的活动，又有了新的调整。 每周的一三五下午，文东都会骑着自行车进城，给煤矿食堂送货之后，就去师傅老孟头家里，跟着老爷子开始系统的学习手工打鹰铃铛。 上辈子，文东对鹰铃铛并不陌生，但是对这玩意儿是如何做出来的，却并不懂行。 老孟头将文东视为自己的关门弟子，教起来，可是极为用心。 如何调配响铜的成分，如何处理材料，如何在专用的模具里敲打，如何通过手法，做出厚薄均匀的半成品。 等半成品裁剪合适之后，又是如何进行后续的烧焊工艺，等等…… 不要小看一枚小小的鹰铃铛，这里面每个环节都影响着最终做出来的铃铛声音是否合格。 想要做出单纯的型儿来并不难，但是铃铛响不响，能不能达到下地使用的要求，难度非常大！ 时间一晃，又是一周过去了。 这段时间文东的鹰猎小团队发展稳固，手里扣除了前些日子的花销之后，又攒下了三百多块钱的现金。 如果继续这样平稳的发展下去，等入了冬一直到过年，文东少说也能攒下个一两千块钱的巨款。 但是恶劣的社会环境下，哪有那么长的安逸发育时间。 安稳了没多久，又出事儿了！ 这事儿，还得从上次二打五痛殴了刘鹰子说起。 挨了收拾丢了面子的刘鹰子，在家里养伤呆了七八天。 等脸上的淤青消退差不多了，这才开始重新出门活动。 山上正是过鹰的时候，刘鹰子背着鹰网干粮等零碎儿，去了更远的一个逮鹰的山头，猫耳岭。 说起来，刘鹰子运气也不错，在山上打大鹰的场子呆了一集（五天一集，下同）的时间，还真让他逮到了一只好玩意儿。 圆膘下网2.3斤，铁背红大鹰一架！ 这架铁背红大鹰，身短、翅膀短、尾巴短，是一架非常典型的三短鹰。 极品的水白眼儿、牛筋腿、单毛硬骨。 刘鹰子逮鹰卖鹰放鹰，也算是从业经验丰富的打户了，这种品相如此好的大鹰，他也是第一次逮着。 换做以前，刘鹰子逮了这极品的铁背红大鹰，下山回家第一件事儿，肯定就是去找自己认识的‘玩家’卖个高价。 毕竟，真正玩鹰的玩家，只怕东西不好，从来不心疼钱。如果被相中了，大赚一笔肯定没问题。 但是这次，逮到了好鹰，刘鹰子下山的路上，如何处理，却犹豫不决起来。 家里日子过得还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在街面上混丢了面子一直没找回来，让刘鹰子心底有些过不去。 要不然，用这架大鹰，换个人情，找邹二爷帮忙，把面子找回来？ 刘鹰子心底蠢蠢欲动的想道。 犹豫再三，刘鹰子还是没说服自己把这架极品铁背红换成钱的事儿。 报仇，人活一口气，必须要报仇！ 打定了主意，刘鹰子下山之后，带着鹰都没回家，直接去了邹二爷家。 邹二爷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家也在镇上，两个儿子都非常有出息，一个受伤退伍转业在市林业局当领导。 二儿子，在乡武装部。 邹家在镇上这一亩三分地，属于非常有能量的坐地户。 邹二爷别的啥都不喜好，偏偏就是稀罕鹰，每年春秋两季，都是刘鹰子这里的高端客户，不管是春天栓松子，还是入秋栓鹞子，过了寒露之后栓大鹰，一年怎么也得养好几只大小鹰。 﨔 第一百九十七章 拜师宴 时间定在了月中18号，老孟头在家跟老伴儿大概归拢了一下人员，估摸着要摆两到三桌。 越是传统的人，对这种收徒拜师摆知的事儿看的越重。 在老爷子的计划里，住院没花自己的钱，都是文东给出的，这次摆酒儿可就不能让徒弟出了。 在敲定好了人员以及摆酒日子等细节之后，老孟头儿通知了徒弟文东。 正儿八经的大事儿张罗，这顿酒操办的极为郑重。 联系灶头厨子，采购办酒儿的物资，再找四邻借当天的桌椅碗筷等零碎儿等，老爷子忙活的不亦乐乎，非但不觉得累，反而逢人就乐呵呵的。 到了收徒摆知当天，孟家小院里，可谓是高朋满座，不少接到老爷子通知的老朋友，都带着礼品上了门儿。 文东早早的就来师傅家里帮忙了，有客人过来，他就在门口招呼着，不时被师傅提醒着来客的姓名、行当等信息。 等到了时间，拜师的流程在一个王姓大爷的主持下开始。 奉茶、磕头，递交拜师的帖子。 老孟头穿着一身得体的行头，坐在椅子上大大方方的喝了文东的茶，又坦然接受了文东的磕头礼。 等拜师仪式到了尾声，老孟头让老伴儿从里屋取了一套工具出来。 “文东啊，既然你拜我当师傅，今天全了师徒礼仪，我送你一套东西！”老孟头当着众人面说道。 “谢谢师傅！”文东没有问东西是啥，而是大方的点头道谢。 “这是一套打铃铛的小锤儿跟模具！我已经置办十多年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传人，咱们爷俩一见如故，今天，这套工具就给你了！ 往后没事儿的时候，来家里，我从头开始教你打铃铛，做环子！” 文东双手接过师傅给的工具：“是！徒弟肯定谨遵师傅的教诲，把这门儿手艺学好，传承下去下去！” 这时候，观礼的人群里，一个方脸中年大汉拍手叫好：“老孟头收了个好徒弟，好啊！” 这声叫好点燃了观礼众人的热情，一时间小院里掌声连成片，叫好声此起彼伏。 老孟头很享受亲朋们的叫好声，等着大家声音回落了不少，这才双手下压：“今儿个高兴，感谢所有亲朋好友们来观礼！ 老伴儿，通知高师傅，开始上菜！今天大家不醉不归！！” 一声招呼，很快院子里的临时灶头就忙活了起来。 为了张罗这场摆知拜师宴，老孟头可是真金白银掏了不少费用呢，除此之外，文东还带了不少野味儿过来。 干啥的不缺啥，三桌席面儿，菜品标准儿都相当给力。 爆炒野鸡、野兔炖萝卜、清吊飞龙汤、山蘑炖沙半鸡、红烧鲤鱼、红烧肉、锅包肉、酸菜白肉血肠大乱炖、羊肉酸菜汆白肉汤。 每一桌都是八菜一汤的超高标准儿。 没有凉菜，没有素菜，没有罐头点心之类的副食。 全都是肉，各种肉，分量充足，满桌宾客甩开腮帮子吃也不怕。 菜码硬，酒也不赖，清一色的白山大曲，一瓶两块多，能力范围之内，直接将招待的档次拉满了。 等酒足饭饱，最后上来的是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 这个年代，哪怕是城里人，生活水平也极为有限，这种油水大的席面儿，几年也难碰到一次。 一时间，宾主尽欢，气氛相当的到位。 多少年后，参与当天宴席的老人还会偶尔提起呢，当年老孟头收徒摆知，三桌席面儿，八菜一汤没见青菜，全都清一色的荤腥，白山大曲白面馒头管够。 等席面儿吃到下午两点多，客人们都送走了。 老孟头也不出意外的喝多了。 老爷子面色红润，嘴角挂着笑，躺在炕上迷迷糊糊，隔会儿就乐儿几声。 文东也喝了不少酒，但一直保持着清醒，跟师娘将宾客全都送走之后，又忙活着收拾桌椅碗筷，全都规整好了，天也快黑了。 “师娘，我得回去了，改天再过来！”文东打了个招呼要走。 “喝了不少酒，不行我给你收拾出西屋炕来，住一晚再回去？”师娘劝道。 “不用，没事儿呢！我没喝醉，骑着自行车一会儿就能到家！明天一早还得去放鹰呢！” “那行，这饭盒里的菜，你带回去给家里人吃！都是高师傅备出来没动筷的！今天这拜师宴，你给你师父长脸了，师娘记你的好！” “嘿嘿，我带一个红烧肉回去吧，别的家里都还有，您跟我师父留着吃！咱们天天放鹰，还能缺了这些野味儿啥的！” 文东嘿嘿一笑，将其他几个菜盆取出来，只留下了一个红烧肉。 “那行吧！你注意安全啊！天都快黑了！” “肯定没事儿！道儿我熟！” …… 文东带着装了红烧肉的饭盒，出门上了车，一路猛蹬，直奔靠山屯。 其实按照当时的规矩，师傅收徒张罗席面摆知请客，是不需要徒弟出钱出物资甚至帮忙的，但是文东没有计较这些。 这辈子，能成为孟字铃儿的徒弟，已经足够文东荣耀的了，单单这份传承，就足够让文东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文东从早上吃了早饭，就来了师傅这边帮忙，在外面一整天的时间，家里都没见人影。 等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回到靠山屯的时候，隔着老远就看到老妈张桂兰在村头张望。 看到这一幕，文东心底泛起一阵暖意。 儿行千里母担忧，老妈这是担心自己呢，所以在村口等着。 “妈！”隔着老远，文东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你这孩子，出门一整天不见人影，不就是拜师喝一顿拜师酒吗？咋忙活到天快黑了才回来！” 老妈张桂兰见到儿子的身影悬着的心可算放了下来，见面就是一通碎碎念。 “嘿嘿，我师父喝多了，我帮着师娘收拾餐具琐碎来着！包里饭盒有红烧肉，回去热热吃！” “小心点，骑车都晃了！” “哎，好！” …… 﨔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三巨头 “嗯呐！一来是过来认认门儿，二来就是打听打听这事儿！” “这个简单，春城这边，就三大支柱产业。 煤矿、林场、军管会！ 煤矿就不用说了，林场受林业局管制，军管会这边，跟地方驻军有直接关联！ 想要拓展送野味儿的渠道，从林场跟军管会这两个方向下手肯定没毛病！ 林业局这边，我倒是能说得上话，但城里的人员编制不多，后厨消耗有限。 林场这边的话，你如果愿意跑，应该能消化一部分！ 咱们林业局下辖七个林场呢，加到一起也有几万名工人，外加大几十名中高层领导。 规模最大的，应该是军管会，但是人家有固定的食材采购渠道，一般人说不上话！ 另外，还有城里跟镇上的国营大饭店，应该也能消耗一部分野味儿，但是这边我不推荐，大饭店的采购都是粘上毛比猴儿还精的主儿，价格压的低，而且猫腻挺多，不好要钱！” 听完张大强的分析，文东感觉这个答案，跟自己来之前的分析，基本吻合。 这个年代，能稳定消费得起鲜活野味儿的人群，基本都是公家单位的中高层人员。 普通人可能偶尔出于送礼或者康养补身体消费一点，但肯定不占大头儿。 林业局那边后厨，文东跟大春儿通过蹲点卖鱼，也说得上话，只不过没有透露更多野味儿的信息。 可以预见，稍微调控一下供货数量比例的话，把这条渠道也维护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林场，位置分布太广，距离也远，虽然也有需求，但性价比不高。 最后一点，就是军管会了。 这点，文东知道个名字，但是对具体情况，并不了解。 好在，天哥倒腾军管会的票据，应该能说得上话，回头还得找他打听打听。 “行，您要这么一说，我就基本有数了！”文东点点头，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茶水儿。 张大强打了个哈欠嘟囔道：“我说最近这段时间咋还看不到你跟你弟弟去鬼市摆摊了呢，原来是找到固定送货的销售渠道了！咋样，还行呗？” 文东点点头：“还凑合，每天能挣点辛苦钱！不过就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的渠道被人给抢了，那这段时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最开始，我们哥俩在镇上黑市摆摊卖货，就认识了一个政府食堂小灶儿的大师傅，结果没送几天野味儿，上面领导就打了招呼不让送了！ 现在跟着挣钱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不得不提防呀！” “哈哈，你这么想也对！不过你疏忽了一点，鬼市可以帮你兜底！ 只要鬼市这个市场在，那鲜活高品质的野味儿，啥时候都会有销路，只不过半夜出摊，挺折腾人就是了！ 就像我似的，常年白天倒觉儿晚上出摊儿，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哈哈，强哥您干的是大生意，我这点小门路可跟你没法比！”文东打了个哈哈。 “还有别的事儿不？既然你找到门上，肯定是拿我当朋友的！常年在街面上混，我消息比你要灵通点！知道的只要不犯忌讳，都可以跟你说。” 文东摇了摇头放下杯子站起身来：“暂时没别的想问了，您晚上还得出摊，趁着天早再补一觉吧，我得走了！” “这就走了？不多玩会儿？” “嘿嘿，回头有空了，再过来！”文东摆摆手。 “行，那我送你！” 文东通过张大强的嘴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之后，非常懂事儿的起身离去。 张大强将文东送到了门外楼梯口，这才打着哈欠回屋继续睡觉。 文东扶着楼梯扶手下楼的时候，嘴里就开始念念有词起来。 “军管会，军管会，也不知道天哥能不能说上话！回头得空的，找他提一嘴问问看！”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文东这边的野味收购跟送货业务，彻底进入了平稳发展期。 李二娃跟黄三宝这两个放鹰人的加入，让文东每天收到手里的野味数量又提升不少。 大春儿跟亲爹杨建业一起上山放鸡鹰呆了两天，慢慢的也把老爷子给带了出来。 鸡鹰放猎的下限比较高，遇到野鸡之类的猎物，鹰也不容易吃亏。 慢慢的，每天收购的鲜活野味儿里，也多了野鸡这个类目。 不知不觉间，一周时间就过去了。 文东手里的大青鹰，每天早上架着出门，然后在周边的村落，田间地头等场子，非常嗨皮的放鹰逮兔子。 入秋，兔子还没被大批量的扫荡，文东单人单鹰的收获相当的不错，平均每天一上午的功夫，都能至少逮个七八只打底儿。 偶尔换一片野兔多的场子，更是能逮到超过十只的兔子。 山村里没有秘密，靠山屯多了四五个放鹰打小围村民的事儿，在村里很快就传开了。 隔三差五，就有村民找到文东家里去，想要跟着学训鹰放鹰，逮野味儿挣钱。 但都被文东给婉拒了。 村落后山一定范围里，野味的资源数量是有限的，人少的情况下，大家都有钱赚，如果大量的铺开摊子，反而挣不到钱了。 文东又不是老好人，对自己没利益的事儿肯定不会去干，一来二去拒绝了几批人，慢慢来家里找的也就少了起来。 又过了两天的时间，文东亲手送去医院住院的孟师傅，病愈出院。 文东隔三差五就去医院看师傅，在出院当天，更是早早的去帮老两口驮着换洗衣物行李啥的回了家。 经过这十来天的休养，孟师傅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隔三差五不是野兔就是小鸡儿轮着吃。 这样的待遇，仅次于文东的亲爹文建设了。 出院之后的孟师傅，很快在文化街的花鸟市场上亮相。 他倒是没有急着摆摊卖货，而是找了几个相熟的老朋友，张罗起了摆知收徒弟喝酒的事儿。 老孟头儿在文化街市场上混了半辈子，不少人想过拜师跟他学打铃铛做鹰转环的手艺，但老爷子都没收。 现在大病初愈，却找到了衣钵传人，要收徒弟了。 不少熟人朋友得到了消息，纷纷询问日子，并且表示肯定到场。 﨔 第一百九十五章 拜访张大强 大春儿收野味儿，可是听文东招呼的，这点孙银花看的很透彻。 前两天文东刚给送了野兔，孙银花知道这是跟自己示好呢。 帮忙拉线儿挣钱，是个双赢的好事儿，孙银花也想赚黄家人人情的同时，还能还文东的人情。 这不，一会儿的功夫，孙银花就来到了文东家里。 文东此刻正在大门口外面树底下架着鹰。 “婶子！有事儿啊？”文东主动打了个招呼。 “搁门口架鹰呢？咋不去我家耍耍，小卖店那边人多，还热闹！”孙银花很热情的招呼道。 “嘿嘿，刚进城回来没一会儿，鹰还没化食，就架一会儿！” “我来找你有件事儿，想要跟你商量！就当帮我个忙呗！” 孙银花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您说，有啥事儿？大侄子能帮你干肯定不含糊！” “黄三宝也想往大春儿那里送野味儿，但是之前跟你们闹过不愉快，托我找你说和，给婶子个面子呗？” 孙银花非常有技巧的把明明是赚人情的事儿，说成了找文东帮忙。 文东两世为人，这点人情世故还是能一眼看懂的。 文东略一沉思几秒：“这事儿啊！行，您都张嘴了，肯定好使！ 只要品质够的，我让大春儿，给他跟市场上收购一样的价！” “真的，你答应了？” 文东笑着点点头：“嗯呐呗，给咱送野味儿，咱也能挣钱，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还能驳您面子啊！” 孙银花冲着文东翘起了大拇指。 “嘿，还得是我大侄子，看问题有深度，办事儿有力度！” “来都来了，屋里喝口水吧！”文东架着鹰起身，就把孙银花往屋里让。 “不了不了，家里还有一帮打牌的呢！我知道你下午有可能在家，才特意过来一趟。 既然你答应了，回去我可跟黄三宝说了昂！” “行，大春儿那边我跟他说！肯定掉不了链子！” “我回了，得空记得去家里耍！” “好！” …… 起身目送孙银花离去，文东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目前靠山屯这边，直接或者间接放鹰打小围的人，从最开始文东大春儿哥俩，额外增加了李二娃、黄三宝哥俩、还有大春儿父亲杨建业。 这样算下来，每天就是五只鹰在山上放猎逮野味儿。 文东作为唯一掌握着煤矿食堂这条送货渠道的话事人，这五架鹰的产出，都要让文东过一遍手。 可以说，黄家兄弟主动求和，代表着文东在靠山屯的基本盘初步稳固。 只要稳定的运行下去，就能源源不断的给他提供持续的现金流收入。 当然，鹰多了，逮的野味数量也会多。 再加上大春儿每天早上都会去黑市扫一遍货。每天在文东手里过手的野味数量都不少。 单纯靠煤矿食堂一家消化这些野味儿，目前看可以基本平衡，但文东自己很清楚，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必须要有备用计划跟备用渠道。 文东把脑袋瓜子里目前可以说得上话的人脉简单的梳理一遍，思考着继续拓展野味儿销售渠道的可能。 这么一琢磨，还真让文东品出一点滋味来。 稍微有点能量的也就常怀水这一个小灶大师傅，其他人没法提供直接的帮助。 要不然，找鬼市卖二手车的大强哥打听打听？ 他常年在鬼市混，对城里的地头儿熟，哪些单位可能需要更多野味儿他应该清楚。 打定了主意，文东立马开始行动起来。 他端着大青鹰回了北屋，将鹰交给老爸暂时经管，然后跟大姐老妈打了个招呼，骑上自行车就进了城。 上次买自行车的时候，文东问过张大强的家庭住址，强哥天天晚上在鬼市卖自行车，白天应该在家里补觉。 打定了主意的文东，骑车进城，先去供销社买了二斤小淘气，又买了两瓶黄桃罐头用网兜拎着，随后按照记忆里的地址，去找张大强。 文东在城里东拐西拐，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张大强地址上的房子。 这是一处林业局宿舍的公房，只不过标准比较高，应该是分给中层干部之类的房子，五层的小楼，在春城周边都不算差的了。 文东循着地址门牌号来到了对应的单元楼层，然后在302门口站好，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一连敲了七八声没有回应，文东还以为找错地方了不在这边住呢。 这时候屋里传来一声有些不耐烦的询问声。 “谁啊？” 文东心头一动：“强哥是我，文东！有点事儿麻烦你！” 听到文东这个名字，屋里短暂的沉默一秒。 “等着啊，我穿好衣服给你开门儿！” 一分钟之后，房门打开了，张大强顶着一个鸡窝头满脸困意的出现在文东面前。 “强哥，打扰你补觉了！” 文东咧嘴一笑，语气挺谦卑。 “进屋说！”张大强转身进了屋。 文东拎着登门的礼品进了屋，将糖果跟罐头放在了门厅桌上。 张大强扫了一眼礼品糖果，又看了文东一眼：“来就来呗，还买啥东西！特意过来一趟，找我有事儿啊？” “嗯呐，有点事儿我拿不准，想要找你打听打听消息！” 张大强端着暖壶给文东泡上茶：“说吧，家里条件差没啥好茶叶，凑合着对付一口！” “我想打听打听，除了煤矿食堂这样的单位儿，可以长期大量的消耗野味儿之外，还有没有类似的地方可供选择！ 不瞒您说，我跟我弟弟，把镇上黑市那边的野味儿市场基本都归拢差不多了。 目前供需暂时平衡，但是后续我怕出点计划外的情况，所以得找个备用渠道啥的！ 您在鬼市上呆的时间长，对大致情况都比较了解，有没有好的渠道推荐啊！” “啊，你就想知道这事儿啊？” 张大强听到文东说明来意，有些意外的看了文东一眼。 﨔 第一百九十四章 说和 “他是我爸，我那份就算了，但是你那份不能不算，我觉得放鹰的收益，至少得分出一半儿来！” 听到从大春儿嘴里主动说出这话，文东还是蛮欣慰的。 大春儿跟着自己这么久，已经开窍了，知道一码归一码，亲情是亲情，利益是利益了。 任何人，要想着关系长久稳定，涉及到利益的时候，必须要慎重考量，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新兄弟，都要明算账，这个道理上辈子文东可是到了中年，才有所感触。 文东点点头：“也别一半一半了，我这边留四成，我叔自己拿六成！ 这四成，只拿今年这一年，算是学放鹰的学费以及销售渠道的费用。 等明年入秋了，还留这架鸡鹰干活儿的话再放鹰逮猎物，我就不收了！ 如果逮新鹰，就按照行情便宜点作价！” 大春听完略微一琢磨，觉得文东说的也有道理：“行，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回头我就跟他说这件事儿！” …… 哥俩一边赶路，一边小声商量着琐碎的事情，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孟大爷家。 文东下了自行车，在孟大爷家门口看了一眼，很快折返回来。 文东：“家里挂锁没人，大娘应该在医院陪床呢！咱直接去医院！” “走！” 哥俩很快又出了胡同，转身直奔市医院老爷子住院的地方。 等轻车熟路的来到孟大爷住院的病房，文东隔着小窗户扫了一眼室内情况。 果不其然老两口都在屋里呢。 病房里一股消毒水味儿，孟大爷挂着水儿，旁边孟大娘陪在身边。 文东象征性的敲了敲房门，沉声道：“师傅，是我！” “文东跟大春儿来了啊！快进来！” 孟老爷子听到文东的动静很高兴，立马挣扎着靠坐起来。 文东推门进了屋，然后将装着兔子的蛇皮袋放到了门后。 “感觉好些没？” “好多了，打了消炎药，咳嗽少多了！你这是又带的啥？” 文东摆摆手：“没啥，上午放大鹰逮的兔子，又拿了一只活兔子过来！养病需要增加营养！” 大娘眼神柔和的看了文东一眼。 “你这孩子，这野味哪有天天吃的，昨天带来的小鸡儿跟兔子还没吃完呢！” “嘿嘿，自己逮的，没花钱，纠结那个干嘛！先养好病再说呗！” “老头子临老了，收了你这么个徒弟，让他拣着了！”大娘笑呵呵的感叹道。 孟大爷撇撇嘴：“那是我们爷俩的缘分，你个娘们唧唧的懂啥！大鹰下地表现咋样？” “还行，犯稍砸桩都会，就是下爪技巧开始的时候差点事儿。 后来我给兔子耳朵后面切一刀，引着它倒把上头，后面几只兔子越放，鹰逮的越好了！ 上午一早出门，我跟我叔俩人，就在村外的菜园跟地头周围转了一圈，逮了六大一小七只兔子！” “一上午逮七只，这大青鹰的体力确实好！！” “嗯呐，如果不是惦记着回家吃饭，下午还要进城送货，稍微给鹰贴点食儿中午歇会儿，下午还能继续放！” “循序渐进点来，兔子是抓不完的！” “嗯呐！” …… 爷俩在病房里，大概聊了半个多小时的功夫，文东打了个招呼就起身撤退。 老爷子倒是蛮希望文东留下陪他聊天解闷儿的，但是生病的人需要静养，太闹腾了消耗心力多对恢复病情没好处。 另外，下午回去大春儿还惦记着去水泡子逮鱼呢，时间耽误久了，明天卖鱼的收入可就受影响了。 等文东从病房里出来，哥俩骑上自行车，很快离开医院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整个靠山屯儿都消停了不少。 值得提的有两件事儿。 李二娃的大红鸡鹰出猎了，每天都一个人架着鹰上山，在周围几片近些的山场晃悠放鹰。 收获虽然远不如文东大春儿这边，但胜在稳定，家里的伙食水准再次有了小幅度的提升，同时还有多余的野味送到大春儿家里一起卖钱。 另外一边，黄家兄弟，自从进城卖野味儿被国营大饭店的采购上了一课，罚款差点关了笆篱子之后，最近这些日子也彻底消停了。 村书记杨铁军已经放了狠话，再一再二不再三。 如果再因为类似的事情被逮了挨收拾，村部肯定不带出面管的。 到时候该抓就抓，该判就判，自己负责。 迫于这种对政策层面的恐惧，黄三宝跟二哥俩人，不敢再去镇上黑市跟城里鬼市卖野味儿挣钱了。 黄家兄弟手里那架麻鹞子每天都能逮到沙半鸡，偶尔还能逮到飞龙鸟。 自己家里吃固然可以，但想到卖出后的价格，总觉得自己吃这些野味太过奢侈了些。 毕竟一只沙半鸡，都快能换一斤猪肉了。 思来想去，黄三宝还是不敢再去冒险。 恰好下午在孙银花小卖部里跟村民们玩牌的时候，听说了李二娃往大春儿家送野味儿换钱的事情。 黄三宝听到这消息，呼吸明显急促了不少：“孙婶儿，您说的是真的？二娃哥，真的将野味儿送到大春儿家去换了钱？” 孙银花眉眼带笑看了一眼黄三宝：“婶子还能骗你不成！我亲口听二娃自己说的！ 大春儿是帮小东张罗这摊子事儿，每天都要去城里送货呢！ 你跟你二哥，每天一早不是也上山放鹞子吗？ 都是乡里乡亲的，怕自己卖有风险，不行也去找找大春儿呗！ 以前干仗归以前干仗，现在生意归现在生意，说开了不就行了！谁还能跟钱过不去！” 黄三宝听到这话挠挠头：“可是……” 孙银花一眼就看透了黄三宝的心思：“落不下脸啊？要不然，我帮你去找小东说说？” “行！麻烦您给说说呗，肯定不让你白忙活！”黄三宝一咬牙，还是决定让孙银花说说试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前些天去黑市卖野味儿，黄三宝可是尝到了甜头的。 现在放着野味儿不敢冒险去摆摊，总不能逮回来都自己吃了，那可是不少小钱钱呢。 孙银花看了一眼屋里墙上的挂钟：“你们先在这玩着啊，我去小东家一趟试试看，待会儿就回来！” 打了个招呼，孙银花就出门直奔文东家。 﨔 第一百九十三章 野兔送货 文东点点头：“嗯呐，鹰逮的，基本都是活的！ 这兔子其实没毛病，后腿儿没劲是因为大胯被我摘了！” “咋样，一天能逮几只啊？供得上溜儿不？”常怀水继续问道。 “多了不敢说，平均一天三只五只的，应该能差不多！” 常怀水点点头：“行！这野兔，往后你们逮着了，也往食堂这边送！ 暂时定价七毛一斤，但是只要活得啊，死的不要！” 七毛一斤的价格，已经不低了，毕竟猪肉才八九毛钱儿的行情。 活野兔也就是送到单位食堂这种地方，能卖的上价格。 在市场上，普通人消费很少，偶尔吃也是买便宜的死兔子。 “七毛一斤倒是没问题，那皮子呢？”文东笑呵呵的问道。 一张完整的兔子皮，差不多也能值个块八毛儿的，如果是偶尔合作啥的，文东肯定问都不问，就当白送了。 但秋冬两季下来，逮个几百只兔子在当时这个资源情况下，并不难。 兔子皮的利润，日积月累下来，也挺可观了。 常怀水咧嘴一笑，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茶水儿：“一张兔子皮值个块八毛的！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呗？宰杀的时候，我让学徒注意点，别戳破了！” 文东一听：“行，那咱就这么说定了！这玩意儿需求量大吗？ 如果用不了多少的话，我可得考虑每天送货的数量！” “只要鲜活，还是好多领导愿意吃的！野兔炖个鸡，或者炖个萝卜啥的！都是好菜儿！” 文东一听，东北菜的做法， 确实常规也就是这些。 但按照这个定位的话，这玩意儿一桌一只也就差不多了。 如果赶上井喷高峰期，真逮多了，一天十只八只的话，可能还真消化不完。 文东脑子里快速的转了一圈儿笑呵呵的说道：“您说的这些做法肯定是咱东北菜地道的做法。 我给您提个不成熟的建议，回头您试试看呀！说不定能出彩儿呢！” “哦？你说来听听！” “我从远房亲戚那边，听过一道，麻辣野兔的做法，据说味道非常好，而且很有特点！ 具体做法大概意思是这样……” 文东想起上辈子吃过的四川风味的麻辣野兔来，将需要的大致材料，做法方向，技术要点啥的，都大致提了一嘴。 这玩意儿对普通人来说，听完可能两眼一抹黑，但是对专业的大厨师傅来说，听个方向心底就能有底了，再琢磨下细节，就能复刻个七七八八。 炖菜啥的不缺，但是这种麻辣口儿的菜，在东北菜里面并不算多。 常师傅听完文东大概的做法非常感兴趣，毕竟麻椒跟辣椒这些佐料，东北都有，只不过不像四川用起来那么霸道罢了。 “行，你说的这个，回头我就试试看！ 野兔肉质筋道，如果搭配好了麻辣的风味，说不定能有奇效呢！” “嘿嘿，俺就这么一说，您试试吧，那这野兔供应的事儿，咱可说好了！” “没问题！你放心大胆的往这边送就行！” “好嘞！” 短暂的交谈商讨过后，送野兔的价格就定了下来。 七毛钱一斤，外加一只野兔皮子一块钱左右的价值分给文东一半儿。 假设以一只四斤半左右的野兔为例子，总的收益大概三块六毛五分钱。 看起来，那么大一只野兔，才卖三块多钱，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赚钱。一只飞龙鸟，还能值两块五小三块呢。 但文东已经很知足了。 这里要明确一个概念，山上的野味，并不是像游戏里的野怪似的，刷完了很快就会重新刷新。 飞龙鸟价格高，但是总体种群数量是有限的。 能逮到飞龙鸟的山场，越逮越少，难度也会提升，到后面忙活一天逮个一只半只的，就不值当的再去费劲了。 野兔虽然单价不高，一只价格只有三四块钱，但胜在分布广泛且不需要进深山。 房前屋后，村前村后，河边荒地、坟地墓田等，都有野兔 的广泛分布。 文东手里目前这只第二天下地的大青鹰，一上午的工夫就能逮七只野兔，算起来也有二十多块的收入了。 这么一核算，是不是也挺可观的？ 放鹰打小围，总不能只盯着价值高的稀罕猎物使劲，逮完了飞龙鸟，剩下的时间就闲着吧。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分开进行有计划的狩猎活动，尽可能的将靠山屯周边一定方圆里的有价值野味资源都归拢到自己手里变成钱，才是对文东来说利益最大化的事情。 文东简单跟常师傅商量完野兔供货的事儿，大春儿那边也将送来的小鸡儿鲜鱼等野味全都清点处理完毕了。 哥俩拿着单子去领了钱，然后打了个招呼离开了煤矿食堂。 “哥，往食堂送野兔的事儿，跟常叔商量好了？”出了食堂的大门，大春好奇的询问道。 文东笑着点点头：“商量好了，七毛钱一斤，兔子皮一家一半儿，大概也能分个四毛五毛的！ 回头再逮着了，往这边送就行！” “奥奥，一只兔子三四块钱呢，也不少了！ 明天你还带着我爸去放鹰逮兔子？”大春儿继续问道。 文东回答道：“鹰放稳当了，该教给他的我基本也交给他了！ 要不然，明天你歇一天班儿，跟我杨叔去实战放鸡鹰去？ 家里那只鸡鹰每天都用沙半鸡成鹰提气头跟膘情，估摸着应该也能下地了！” “行，那我明天就跟我爸放一天鸡鹰！我问这个，就是想说这事儿呢，那小鸡鹰现在气头儿可正了！ 对了，我还有个事儿呢，回头我爸把鸡鹰放顺溜了，如果逮的野味儿想要卖钱，这个钱咋分啊？” 文东听到这个问题咧嘴一笑说道：“你爸逮的小鸡儿，卖钱就归他呗！这有啥好商量的！” 大春儿连连摇头煞有介事的说道：“那不行，鹰是你逮的，放鹰的手艺也是你教他的。 就算逮了小鸡儿，也是用咱的销售渠道卖钱，必须得分一部分！！ 文东继续问：“那你觉得，分多少合适？” 﨔 第一百九十二章 野兔炖萝卜（二） 野兔炖萝卜，这玩意儿想要好吃，可是有说法的。 第一点是野兔必须要新鲜，如果是现杀放过血的，就不需要频繁的浸泡换水。 如果是用套子勒死过了夜的兔子，处理起来就比较麻烦，要反复的换水投洗，浸泡出血水来，才能保证做好之后没有土腥味跟血腥味。 另外一点，野兔肉是几乎没有油脂的，如果干巴巴的加水炖，怎么做也不会好吃，肉质柴、干、口感比较差。 这时候，如果下锅的时候，加一勺猪大油，炖好了之后的风味就彻底不一样了。 猪油的脂香味在炖煮过程中会沁入到野兔肉跟萝卜中，再搭配上一点东北大酱、辣椒蒜瓣儿等调味品，美味程度可以翻一番。 今天中午的野兔炖萝卜，大姐自告奋勇的充当大厨主勺，小幺妹儿则负责守着灶底添火。 所有食材配料准备完毕，锅底下的火也生了起来。 大姐毫不客气的用勺子蒯了一勺大油下锅，很快白花花的大油就在锅温度下融化散发出香味来。 大油化开油温上来之后下葱段儿、蒜粒儿、干辣椒炒出香味儿，随后大姐端着盆子就将处理好的兔肉下了锅。 肉块下锅，嗤啦一声冒起了热气，大姐挥舞着大勺儿将肉块大火炒香炒透。 等兔肉在油锅里变成了微黄的颜色，加酱油上色，随后加开水没过兔肉。 大火烧开之后盖上锅盖转小火儿继续焖一个小时。 等锅里的兔子肉，用筷子可以插动了，再将准备好的萝卜下锅，加咸盐提味儿，盖上锅继续小火儿炖半小时。 非常朴素简单的做法， 但是兔子肉分量比小鸡肉要多，一次性炖两只的情况下，就更充裕了。 等野兔炖萝卜做好的时候，已经中午快一点了。 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扑面而来。 “大姐，吃肉！” 小雨小鼻子不停的嗅啊嗅，亮晶晶的眼睛时刻盯着锅里，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文静先用小碗蒯了一勺兔子肉给小妹，然后再用一大一小两个盆儿，将锅里的兔肉萝卜连汤带水儿的捞出锅。 小盆儿给老爸送到炕桌上去。 大盆，则在外屋地饭桌上，一家人吃。 说老实话，文东自从上山放鹰挣了钱，家里的生活水平已经有了本质的提升。 白面，大油，豆油、猪肉、沙半鸡肉这些东西一直都不缺。 但是，等野兔炖萝卜端上桌的时候，文东闻着萝卜跟野兔炖后特有的香气，心底还是感慨良多。 记忆里的上辈子，大概也就是十八九的时候，文东学着村里人去外面下套子逮野兔。 因为没人指导，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收获。 有一次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套了一只野兔。 只不过，这野兔等文东溜套子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了大半只，脑袋跟部分前腿儿内脏啥的，都被不知道啥动物给吃了。 就这半只兔子，文东拿回了家。 老妈跟大姐一通收拾，然后切了一盆子萝卜，炖上了。 当时没什么油水，野兔肉也少，说是野兔炖萝卜，实际上也就是借点兔子肉的香味儿，主要吃萝卜而已。 就算这样，一家人吃的也极香。 连锅底的菜汤也都蘸着粗粮饼子吃了个干净。 现在面对一大盆快要冒尖才装得下的野兔肉，文东有点恍如隔世。 文东眼角微微湿润的说道：“吃！妈，你跟大姐多吃肉！ 不用给我们省，家里大鹰干活儿了，每天都能逮着兔子呢！” 老妈点头应了一声，用筷子夹了一块肥美的兔腿儿肉放到大女儿文静的碗里：“你们也都吃！这野兔肉炖萝卜，真香啊！ 小静，你也多吃几块，这么多肉呢，你冲着萝卜使什么劲！” 文静似乎也感受到了饭桌上有点不寻常的氛围：“嗯呐，小东跟小雨，你们也都多吃！” 满满半锅兔子肉，一家五口人，一顿饭愣是没吃完。 文东罕见的吃撑了，幺妹儿小雨更是别提了，中午一口干粮都没吃，全都是啃兔子肉了。 一家人吃饱喝足，这边前脚刚收拾了桌子，后脚，大春儿来了。 这家伙嘴巴流油打着饱嗝，不用说肯定也是在家里吃完了炖兔子来的。 “哥，咱进城送货去啊？中午我家吃的兔子炖萝卜！”大春儿笑呵呵的说道。 “我家也一样！走呗，还剩下两只活兔子，进城送人！” “送人？送谁去啊？不留着卖掉？这一只肥兔子可值不少钱呢！” 大春儿听完文东的想法，微微有点迷糊。 “值钱也得送，人情不走动，不就生分了嘛！这两只兔子，我打算给常叔送一只顺便商量下送货的价格，再去医院一趟，给我师傅那边，送一只过去！” “奥奥，也对！那就听你的！” 很快，哥俩就忙活起来。 早上收来的小鸡野味儿规整好，再带上兔子跟鲜鱼，哥俩骑着自行车，轻车熟路的进了城。 基本每天都要来送货，所以文东跟大春儿来煤矿食堂这边早已经没了新鲜感。 车子直接骑到后门门口，然后跟门卫大爷打个招呼开门，哥俩推着自行车就进了后院儿。 “常叔，忙着呢？”文东大步走到常怀水的休息室招呼了一声。 “是小东来了，今天咋亲自过来，有别的事儿啊？”常怀水打量了文东 一眼，笑呵呵的说道。 “嘿嘿，没啥大事儿！这不是家里大鹰出活儿了嘛，给你送只自己逮的野兔过来尝个鲜儿！” 文东也不墨叽，手从挎包里一掏，一只肥硕的兔子就拎了出来。 “活的啊！啧啧，这兔子挺肥呢！” 常怀水一看，立马眼前一亮。 市场上基本一年四季都有野兔供应，毕竟铁丝套子逮兔子，是性价比非常高的一种陷阱。 但是，这勒死过了夜的野兔，处理起来麻烦不说，哪怕加入了大量去腥的佐料，一股血腥气跟土腥味儿，怎么都差点意思。 所以，食堂这边，野兔收的不多，做的也不多。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如果鹰逮活的，现杀先做，出来的风味儿可就要强的多了。 﨔 第一百九十一章 野兔炖萝卜（一） 文东：“嘿，杨叔跟我还外道呢！那就给你三只，我要四只！那只个头小的给我，你挑三只大点的！” 杨建业摆摆手：“我拿两只回家就够吃！ 别撕吧了，再撕吧，我下回不跟你来了！ 我知道你带着我出来放鹰逮兔子，是为了教我里面的细节呢。 哪有学了东西，连吃带拿还不知足的！” 话说到这份上，文东也不纠结了，点点头：“行，就听您的！我给您拿两只肥的！” 文东将包里最大的两只兔子拿了出来。 一只四斤半，另一只接近五斤，都是至少三岁的野兔了，摸起来非常肥，皮板儿底下的绒毛都胖出瓣儿来了。 杨建业这次接过兔子没有再推辞，拎着兔子的耳朵，冲文东摆摆手。 “那先回了？待会儿吃了中饭还要进城送货呢！”文东最后招呼了一声。 “先回！” “好！” …… 爷俩在村头分开各自回家。 文东背着猎包，里面装了大小五只兔子。右手则架着胸口沾染了许多兔子血的大青鹰。 一人一鹰走在村头的小路上，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村里的熟人，都是冲着文东招呼一声，然后搭上话问一嘴出门放鹰来着？ 文东含糊的应对着，照面儿了，打个哈哈就往回走。 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卖店老板娘孙银花家门口。 “文东这是出门放鹰来着？逮着货了？” 孙银花隔着老远就在门口冲文东打起了招呼。 文东心头一动，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圈儿左右附近确认没有其他人，随后大步走到了孙银花的跟前儿。 “婶子，上午去外面放鹰逮了几只兔子，给你拿一只回家炖了吃！个头不大，别嫌弃！” 说话的同时，文东从包里取出那只三斤出头的青年兔来，递给了孙银花。 “那咋好意思，你费劲逮的！呀！兔子还活呢！” 孙银花看到兔子眼前一亮，语气里很客气，但身体很诚实。 文东笑着解释道：“鹰逮的，大胯摘了，故意没宰的！放了血炖个萝卜啥的好吃！” “哎呀，婶子可沾上你的光了，又是鱼又是兔子的！”孙银花明显心情不错。 “嘿嘿，走了啊！”文东嘿嘿一笑，摆摆手就要走。 “行，回头有空过来耍！” “好滴！” …… 离开了孙银花家门口，文东加快了回家的步伐，很快就沿着后街回到了自己家。 “大姐，爸、妈！看我逮到啥了！”文东在院子里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文静听到动静，还带着围裙呢，就推门走了出来，老妈跟小幺妹儿也跟在后面。 文静：“逮着兔子了？几只？” 文东咧嘴一笑点点头：“嘿嘿，今天忙活一上午呢！ 我跟杨叔俩人，逮了六大一小总共七只，分了杨叔两只，走到小卖店给了孙家婶子一只小的，包里还有四只！” 小雨凑过来奶声奶气的问道：“兔子呢？二哥，我想看兔子！！” 文东宠溺的摸了摸妹妹的头：“稍等一下啊，我把鹰先拴到仓房架上！ 这玩意儿可凶了，见了兔子打铲就是干！” 文东架着鹰转身进了仓房将大青鹰暂时拴好，这才来到院子里，将兔子挨个从包里取出来。 三只活的，一只被鹰啄了脑袋的死的。 都是四五斤重的肥野兔，活兔子被摘了后腿儿大胯之后基本丧失奔跑能力，只能在地上蛄蛹。 老妈张桂兰也凑上来：“这兔子肥！打算卖还是留下自己吃？” 文东咧嘴一笑：“昨天逮的成鹰第一只兔子被我送了人了，今天的，咱说啥也得好好吃一顿！这四只兔子，咱留下两只，送人两只，咋样？” 文静听到这个安排立马跃跃欲试起来：“我看行！炖萝卜？” “行，炖萝卜！你先去准备萝卜跟佐料，我把皮扒了，然后再宰一只活的！”文东点点头。 幺妹儿小雨也忍不住兴奋的蹦跳起来：“太好了，吃兔子咯！” 文东咧嘴一笑：“小雨，去屋里拿盆去！中午就让你吃上兔子肉！” “嗯呐，我这就去拿！拿那个大铝盆对吧！” “对，小心点脚下别摔了！” 很快，家里人就忙活起来。 文东将那只死掉的兔子放到一边，等盆拿过来之后，先用小刀儿从兔子腹部的位置划开，然后非常利索的将兔子皮整个的扒了下来。 入秋后的兔子皮，底下已经开始有绒了，虽然还不像落雪之后绒那么厚，但也能卖点小钱儿。 之前逮的黄皮子跟灰狗子皮，还在家里攒着一直没来得及去卖呢，现在已经干透了，回头攒一起去卖成钱，也是一笔收入。 处理好第一只死掉的兔子，文东又从剩下的三只活兔子里，取出一只比较肥的。 抹刀放血，扒皮开膛，一通忙活之后，第二只鲜活的野兔也被文东给收拾了出来。 文东手里操着锋快的腿插子，很轻松就将死兔子被啄烂的脑袋整个的切了下来，随后又从兔子腿上片下一块肉片来，裹了个麻轴。 先给鹰喂上麻轴，然后再将兔子头拴到鹰杠上， 鹰啃扒了皮的兔子头，上面的肉至少可以让鹰吃个八成饱，对现在的大青鹰来说，肯定够用了。 做完了琐碎的事情，文东就将两只躯干瘦肉几乎没动的扒皮兔子给拆开。 一次炖两只呢，肉多，自然不需要剁的太碎。 大致的拆一拆，然后再用菜刀将肉块简单的理顺一下大小，就可以备用下锅了。 另一边，大姐跟老妈也提前做好了准备工作。 萝卜洗干净，一分为二切成厚薄均匀的萝卜片。 大锅已经刷出来了，锅底下的火也生了起来，万事俱备。 﨔 第一百九十章 找兔子的学问 文东故技重施，将鹰重新架起来，然后藏好了死兔子，继续朝着前面赶杖寻找其他兔子的踪迹。 这片不大的菜地区域，前后已经撵出了三只兔子，剩下的范围，文东跟杨建业俩人又转悠了一圈儿，再也没了收获。 “这边暂时赶不出来了，换地方吗？”杨建业问道。 现在兜里只有一死一活两只兔子，分倒是够分了，但是一人一只回家吃，没多少肉啊！ 文东略一沉思：“去村东！那边也有不少菜地范围！现在应该都是生场子没人逮过呢！正好咱们尝个鲜儿！” “行，村东也不远！” 爷俩交流几句，拿着赶杖的木棍儿架着鹰就转道儿去了村东。 其实，文东是懂如何找野兔的规律的，但是面对杨建业这个老叔，他不敢说的那么明白也不敢过分的卖弄。 老叔毕竟活了半辈子的人了，遇到事情不好糊弄，不像大春儿似的，文东跟他说啥他就相信啥，从来也不多问。 关于找兔子，有这么几句谚语非常形象的说明了野兔藏身的规律。 长卧地头短卧腰，高高洼，洼洼高。 这一句的意思是，长地块的田地，兔子喜欢藏在地头，短块的田地，兔子喜欢藏在中腰。 如果是周围地势高，某处洼，兔子喜欢藏在洼的地方。 如果周围地势矮，某处比较高，兔子就喜欢藏在比较高的地方。 另外，还有一句俗语也挺有代表性的。 荒中必落静，静中必落荒，两荒夹一生，兔子走当中，两生夹一熟，兔子走地头。 这几句的意思，是说在荒野跟熟地等不同地形中，兔子会选择相对安全，利于隐藏活动的地方。 如果是两片荒地中间有一片生地，兔子常常走中间，如果是两片生地夹一片熟地，野兔会走地头。 今天在村后菜地周围赶起来的这三只兔子，其实都符合上面的落脚规律。 如果是文东自己来找的话，其实花费的时间，跟俩人一起找，差距不会太大。 但杨叔既然对放鹰感兴趣，文东必然是要持续培养的。 咋培养，当然是实战了。 为啥带杨建业放鹰逮兔子，而不是以前的搭档大春儿呢？就是为了多教他一些基础的东西。 至于大春儿，等后面杨叔出师了，文东再带他也来得及。 毕竟山上的小鸡儿是有数的，早逮早占便宜，耽误时间被别的赢猎人搜刮过后，可就没有多少油水了。 大春儿现在能单人放小鸡儿还有不错的收获，先赚钱要紧。 看起来是文东临时起意的安排，实际上却是他充分考量过的。 爷俩从村后朝着村东赶去，十来分钟的功夫就到了最边角的区域。 这边距离菜地旁边就是一条生产路，常年有人经过，所以踩的光溜溜的不长草。 文东对道边菜地跟生产路的边沿位置格外的敏感，经验告诉他，这些地方都是容易藏兔子的好场子。 “杨叔，咱就从这边开始赶吧！” “好嘞！咱俩拉开架子！出来兔子我就喊！” 杨建业很麻溜的选好了站位，立马卖力的敲打起来。 不愧是生场子，往前走了不到二十米，还没离开地头呢，一只个头不大的兔子就被撵了出来。 “猫儿！”杨叔大喊一声。 文东果断上举胳膊给鹰借力。 大青鹰顺势追了上去。 这只兔子目测最多有个三斤出头的样子，跑的倒是很快，但躲避追击的技巧差太多了。 大青鹰连续鼓动翅膀，最多七八秒的功夫就追到了兔子屁股后的位置。 兔子想跑，结果大青鹰虚晃一枪佯攻顺势犯稍爬高猛地砸了下来。 只是瞬间的功夫，兔子就俯冲砸中，死死地掐在了地上发出绝望的哇哇声。 还是双爪虎抱头，这兔子从发现到被掐住，前后时间不超过三十秒已经结束了战斗。 “哈哈，这只逮的快！兔子里也有傻子啊，鹰都撵上了都不知道躲的！”杨建业笑呵呵的感叹道。 文东小跑几步，不紧不慢的走到鹰的跟前儿看了一眼：“这是只春天的青年兔！大概率是没经过鹰的，瞧它刚才逃跑只会奔直趟子就能看出来！ 傻兔子，跑再快还能快过鹰的翅膀！” 文东再次接过死兔子，轻描淡写的换下了这只活的青年兔。 上手掂了掂，连屎带尿估计能有个三斤的样子，比上一只足足小了半个号儿。 个头小，文东也不嫌弃，直接摘了大胯，后腿儿补一刀小伤口，递给了杨叔。 这次鹰没有费太多劲儿，吃了几口肉，文东又给喂了点水。 前后不到五分钟的功夫，鹰就松毛歇过来了。 架上鹰，继续！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文东跟杨建业俩人，将东坡菜地周边，大致的归拢了一圈儿。 算上刚开始的青年兔，总共赶起来兔子五只，大青鹰成功拿下四只，跑了一只非常警惕远远就逃窜的跑荒猫儿。 一连逮了七只兔子，大青鹰依然没有露出疲态。 实际上，如果是正常刚下地两天的鹰，逮个两三只兔子就差不多力竭了。 为了让鹰出猎扣膘会比较狠，体力弱了干活儿容易力竭，很简单的逻辑。 但是文东手里这只大青鹰跟普通秋黄鹰不一样，下网的时候体重比普通大鹰重二三两，八成膘下地，出活之后体力绵长不露疲态。 如果不是大青鹰吃兔子肉嗉囊微微鼓起来了，再赶起兔子来，文东还敢继续放。 饶是如此，今天的收获也非常不错了。 七只兔子，算上昨天成鹰的那只首杀，目前大青鹰的实战战绩八只野兔。 “再去隔壁屯子村外转转吗？这鹰逮的真麻利啊！”杨建业有点意犹未尽的问道。 文东笑着摇摇头：“改天再去吧，鹰嗉子都鼓起来了，至少吃了四五成饱！不敢再放了！” “那等消化食了，再去？” “明天吧！毕竟刚成上鹰，还是稍微稳当点！咱回去，兔子一人一半，回家兔子肉炖萝卜！” “那咋行！你架着鹰，赶着杖，跟我分一边多啊？没那个规矩！”杨建业听到文东的建议连连摆手。 﨔 第一百八十九章 越逮越灵巧 下一秒，大青鹰猛地在文东手臂上借力一蹬，速度极快的追了上去。 不久前吃到了兔子血肉的大青鹰，此刻战斗欲望极为高涨，一双薄薄的翅膀完全展开，拼命的鼓动双翼朝着逃窜的野兔追赶。 双方距离差距越来越近。 十米 五米 三米 感受到脑后猎鹰来袭，奔跑中的兔子画了个弧形的弯儿躲避，大青鹰又用出了非常有代表性的犯稍砸桩必杀技来。 猛地拔高位置，再敛翅高速砸下来。 逃跑的兔子尝试躲避，没有完全躲开，后腿儿被大青鹰掀了一把。 鹰没有抓牢，兔子奔跑的姿态却被这一把给破坏了平衡。 下一秒，兔子在离地五十公分的位置猛地摔了个跟头一连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一溜的尘土飞扬。 大青鹰再次飞掠而起，故伎重施又砸了下来。 这次，兔子被摔懵了没回神呢，直接被鹰一把掐在了脖颈上。 吃痛的野兔扭头就要咬鹰的爪子，大青鹰顺势用另一只爪子直接箍头。 兔子脑袋被箍住，后腿儿拼命挣扎想要挣脱。 借着猎物挣扎的劲儿，大青鹰掐着兔脖子的另一只爪子灵巧的松开倒把、跟左爪一起箍在了脑袋上。 两只爪子都箍着兔子的脑袋，一只大鹰两斤多的分量，全都压到了兔子的头上。 要害被擒，这下兔子没有挣扎的余地了。 只是象征性的折腾几下，野兔就喘起了粗气，绝望的哇哇叫了起来。 文东跟杨叔一溜小跑靠近五米以内，然后放慢步伐凑了过来。 只是看了一眼，文东就乐了。 “嘿，杨叔你看！刚才教给鹰的招数，它接着就学会了！” 杨建业一看，果真如此，没用任何人引导，大青鹰两只爪子都抓上了兔子的脑袋。 标准版的双爪虎抱头。 至少四斤半的肥兔子，被鹰双爪虎抱头给掐的老老实实。 大青鹰原本体格子就大，双爪的力气更是惊人，再搭配上这不讲理的虎抱头抓法，直接给兔子判了死刑。 就像格斗里面的断头台似的，只要技术动作完成了，换谁来也得饮恨认输。 大青鹰翅膀跟尾巴张开，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主人来了它这次甚至都不抬头看了，不时低头啄食野兔耳后的软毛，准备破皮吃肉。 文东没有急着上手帮忙，而是转身从杨叔猎包里，将第一只死兔子取出来。 然后一只手用笼袖盖住鹰爪子，另一只手，抓稳了活兔子的后腿儿。将死兔子放在了鹰的脚下。 大青鹰一看到死兔子，立马就松开了爪子，然后熟练的踩上被啄掉不少碎肉的兔子头，又啃了起来。 一招狸猫换太子，双方都挺满意。 文东得到了全品无伤的野兔，大青鹰则不用再费力薅毛破皮就能吃到肉了。 等脱离了大青鹰的利爪钳制，活兔子在文东手里立马挣扎起来。 都到手的猎物，怎么可能让它跑了。 文东侧身借助杨叔的身体挡住大鹰的视线，将野兔放在地上，右手攥着后腿儿，左手扶兔腰，微微一发力使了个巧劲儿，咯嘣一声，野兔后胯就被摘了下来。 给兔子摘了后胯，文东还不算结束，他又掏出随身携带的腿插子，在兔子后腿儿的内侧位置，划开了一道大概三四公分长的破皮口子。 “这是干嘛啊？取肉给鹰吃？旁边不是有一只死兔子吗？” 杨建业看到这一幕，脑袋里有点迷糊。 给兔子摘大胯这种操作，他是能看懂的，但是人为制造伤口就看不懂了。 文东笑着解释道：“兔子被活捉，之所以养不活容易气死，其实就是因为胆子小，在挣扎的过程中，释放了大量的体内激素。 如果跑掉了，身体能慢慢把这些救命的物质分解掉，自然没有丧命之忧。 如果没跑掉，被人抓住了，就会持续的强应激！ 但是，如果咱们再给它逮住之后，人为的制造点流血的伤口，就能激活兔子的止血机制，体内的应激性就会被抑制！ 这样，兔子就能更容易养活了！”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招儿？” “对！不敢说百用百灵，但很少失手！” “可以啊，又跟你学了一招！野鸡也能这么用吗？” “野鸡一般用不上！如果觉得它有强应激的状态，也可以试试！ 只不过下刀的位置不要选腿，最好是选翅膀内侧避开血管的位置！” “奥奥！懂了！” …… 爷俩一边看着鹰啃兔子肉，一边交流着一些放鹰处理猎物的细节，不知不觉五分钟就过去了。 杨建业以前总觉得文东跟大春儿一样，都是不到二十的生瓜蛋子小年轻。 但是经过上次文东主动去家里道歉之后，杨建业就觉得文东心智年龄比大春儿至少大了十几二十岁。 现在，下地放鹰过程中，文东的一系列表现跟现场讲解，让杨建业又有了新的看法。 如果忽略文东还稍显青涩的面容，面前的这个人，一言一行都给人一种放鹰半辈子老鹰把式的错觉。 “你还懂得挺多呢，都是在鸟市听那些鹰把式们说的啊？”杨建业忍不住问道。 文东咧嘴笑笑：“有些是大集上听老辈儿人说的，也有些是平日里留心听村民们说的。 前些年，牧灵河边上还有个只有一只手的老山狗子，年轻时候跟着猎队进过山，也喜欢听他讲打猎的故事！我留心听，好多就记住了！” 文东说的那个只有一只手的盲流子，村里人都知道，不是当地人，没有户籍手续，所以没法在村子里落脚，只能在村外河边上搭了个窝棚靠着逮鱼、下套子打猎等换点粮食过日子，后来不知道去哪，已经几年不见了。 杨建业知道这么个人，点点头：“你从小就比大春儿细心，平日里他们都当故事听，就你记住里面的一些经验了！” “嘿嘿！鹰又松毛了，咱继续放鹰吧！今天天气好，鹰的状态也好，多逮几只兔子，都回家炖一锅尝尝！” “走！” 﨔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有招儿 大青鹰两只爪子都抱在了兔子的脑袋上。 文东再掀猎物的后腿儿，对鹰平衡的影响基本就没有破坏作用了。 下一秒，大青鹰开始低头顺着兔子耳后的位置啄食上面的血肉。 文东今天没有再用随身携带的水泡肉蘸血喂鹰。 因为刚才大青鹰几起几落锲而不舍的追击，用实战表现，证明了自己的猎性跟气头。 给水泡肉是为了让鹰掉膘，从而间接增加气头儿猎性用的。 现在鹰的猎性跟气头已经非常足了，再喂水泡肉就没啥意义了。 另外，兔子脑袋上也没啥肉，任凭鹰啃一会儿，实际下肚子的肉也没多少，不怕它吃饱了不干活儿。 “小东，今天不蘸血喂食了？”杨建业在离着鹰三四米的位置站定，小声的询问道。 “不用蘸血喂了，鹰的气头儿够了！这种情况，只需要关注着点，别让它吃太多鲜肉就行！” 文东解释了几句，趁着大青鹰低头吃肉的时候，文东仔细的帮忙护理着落地的尾巴梢儿。 大青鹰感受到了主人的关切，抬头看了文东一眼，随后继续低头吃食。 兔子脑袋上的筋头韧带比较多，撕扯起来挺费劲，连续几口的功夫，大青鹰前胸脯花上，已经沾染了不少兔子血。 文东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任由大青鹰啃了一会儿兔子脑袋，这才将笼袖盖在了鹰的爪子上。 鹰看不到猎物了，歪头朝着下方看。 文东空着右手手臂顺势在鹰的前胸下端一隔，鸟都有攀高的习惯，大青鹰顺势就上了胳膊。 等鹰上了手，文东微微侧开身子，用身体躯干挡住了鹰的视线。 随后冲着杨建业示意一声，对方立马凑到跟前儿将兔子捡起来塞到了蛇皮袋子缝制的挎包里。 “这鹰脯子上的鲜血没事儿吧？整的还挺埋汰！！”杨建业收好了兔子，好奇的问道。 文东嘴角微翘解释道：“嘿嘿，没事儿！等回家了，它自己会梳理！ 这样放鹰，鹰越逮越猛！回头你去实战放鸡鹰的时候，也可以试试看！” “奥奥！那咱们继续啊？” “还不行，鹰没松毛呢！ 连续几起几落加上啃兔子头，消耗力气不少，你看它现在下盘还没放松下来！” “下盘？” “对！下盘！放松了的鹰，在手臂上是蹲着的，但是现在鹰还是站着的！ 角度不一样，说明鹰的实际状态也不一样！ 尤其是逮兔子的大鹰，千万不能急于求成！ 干完一只兔子之后，必须要等全身的毛送下来了，再去逮下一只！” 听到这话，杨建业挠挠头，有些不解的问道：“看之前给鸡鹰成鹰，包括你们放鹞子，也没这么讲究呀！ 我在家还问过大春儿呢，他说给铁鹞子稍微休息下，喂点水就能继续放！为啥大鹰不行？” “鹰抓飞禽，大部分消耗是在追击过程中，而抓跳猫这种小兽，除了追击的时候费力之外，还要近身搏斗才能最终擒获！ 不要小看兔子挣扎时候那几下，实际上鹰想要制服它，非常消耗筋骨的力气！ 鹞子抓沙半鸡飞龙鸟啥的就简单了，只要擒获，基本不怎么额外费力气！ 当然，这也是相对的，如果遇到了大公鸡，铁鹞子也会被累的够呛！” “奥奥，听懂了！里面还这么多门道呢！” “哈哈，当然了！不说透了也没什么神秘的。 都是一些窗户纸而已，戳破了，心里有了数，就能一通百通了！ 这大鹰放明白了，其实比去林子里逮飞龙沙半鸡效率要高不少，那些小鸡儿比较挑场子，挑鹰！ 鹰不行，场子环境差，收获就没法保证！ 但是逮兔子的话，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房前屋后，菜园子地头儿，山下道边儿的垄沟、坟窝子等，兔子都不少！ 这兔子肉多，不管是活捉了拿去卖，还是扒皮收拾了自己吃，都合适！” “是啊！往年等秋收之后，我也去下兔子套儿，运气好也能逮到几只炖一锅，回家吃一顿！ 就是下套的人多，还有手不干净赶早溜套子偷猎物的！ 村南的光棍儿牛瘸子，我就逮到他好几回了，看他可怜，不惜的跟他计较，换别人，早挨揍了！” 从这话里，也能听得出杨建业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小人，自己家日子过得还捉襟见肘呢，还知道怜悯村里的残疾光棍儿。 文东点点头继续说道：“用套子逮兔子会玩的也能逮不少，但是有个弊端，逮到的兔子都是勒死的！ 血放不出来，做的时候味道就差好多，处理不好又土又腥！ 但是咱用大鹰逮的就没事儿，活着带回去，或者现场宰了放血，得到的兔子肉鲜亮不少呢！” “这野兔子可不好活着带回去，这玩意儿气性大，就算逮到的时候是活的，带回去说不定就气死了！ 去年秋收，在地里逮到过一只半大的兔崽子，还寻思放笼子里养着，大点再吃，结果一晌午头的功夫，自己把自己气死了！” 听到这话，文东嘿嘿一笑：“我有招儿，待会儿再逮到了，我给你演示演示，保管活着带回去死不了！” “行，我看看你有啥招儿！” …… 爷俩就站在道边闲聊了一会儿，站在手臂上的鹰很快休息好了，浑身放松下来。 只见大青鹰好似老母鸡报窝似的，浑身羽毛蓬松开，然后猛地抖落几下再收紧。 除了裆部的羽毛还保持蓬松，上半身恢复了杀气腾腾的状态。 “行了，鹰休息好了，杨叔咱继续赶兔子吧！” “走！顺着这条垄边赶到头，说不定还有兔子藏着没出来呢！” “好！” 爷俩商量几句，手里拿着棍儿，继续敲打驱赶起来。 俩人的判断没错，沿着垄又赶出百十米，在南段靠近地头的位置，又撵出了一只兔子。 “猫儿！！” 杨建业发现第一时间就大喊一声。 文东循着方向看过去，确定位置的同时，果断上抬胳膊，松开了手里的鹰脚绊儿。 﨔 第一百八十七章 ‘帮倒忙\’ 杨建业招呼一声，文东手里的大青鹰第一时间就离手追了上去。 脚边蹿起来的兔子，行话叫踢皮球。 大青鹰逮这种超近距离起来的猎物，难度至少降低一大半。 只见窜起来的兔子，还没跑出十米远呢，就被后发先至的大青鹰给一个俯冲抓到了屁股上。 兔子屁股受到攻击，头也不回的狂奔。 大青鹰准备瞅机会倒把上第二只爪子的时候，兔子猛地一个变向，硬生生挣脱了大青鹰第一只爪子的钳制。 一时间，一把兔子毛被大青鹰给薅了下来。 脱身的兔子忍着屁股上鹰爪造成的伤痛，撒腿狂奔。 大青鹰脱了爪，没有放弃后续追击，双爪在地上猛地借力再次起飞，朝着又趁机窜出七八米外的兔子追了上去。 兔子在前面逃，大青鹰在后面追，几秒钟的功夫，鹰再次飞到了兔子的头顶上方。 关键时刻，这只兔子非常灵活的来了个拉抽屉。 高速移动中，突然急停变向。 大青鹰锋利的爪子贴着兔子的头皮上方略过抓了个空，再次脱离的兔子换了个方向，继续狂奔。 该说不说，这只兔子个头虽然不算大，但逃命的本事相当不凡。 连续两次躲开了大青鹰的攻击，继续闷头狂窜。 此刻，距离道边的棉条棵子灌木丛已经不足三十米。 再给它几秒钟的机会，钻到了灌木丛里，鹰就拿兔子没啥办法了，这次狩猎也就算失败了。 但是大青鹰连续两次受挫并没有丧失追击信心，再次调整速度朝着兔子追了上去。 就在追到兔子头顶的时候，极速的俯冲佯攻，兔子做出变向躲避的动作。 鹰非但没有攻击，反而完全展开翅膀跟尾羽猛地飞到了三米半的空中。 下一秒，敛翅俯冲，非常有预判性的直接砸了下去。 俯冲的速度比平飞追击要快的多，兔子根本就没做出有效的逃跑动作，就被大青鹰一把掐住了兔子的脊梁骨。 锋利的鹰爪一把掐透脊梁骨，另一只爪子毫不犹豫的锁在了兔子的脖颈位置。 这个擒拿猎物的姿势有点别扭。 兔子连续几次弓腰发力想要挣脱，但因为绝对力量有限，没有挣脱开，几秒钟之后，发出了绝望的惨叫声。 哇哇哇哇~~~ 这次鹰兔大战观赏性极强，且非常危险，鹰擒住兔子的位置，距离最近的灌木丛已经不足十米。 “哈哈，逮住了！这兔子挺能折腾，花样不少，但还是被大青鹰给砸桩拿下了！” 文东从头到尾都在关注着鹰撵兔子的细节，几次折返，后续追击等都看得真真切切。 从猎性的角度上来说，大青鹰虽然是一只在人手里只有一只兔子的‘新兵’，但狩猎欲望非常强烈，不是那种失了手就轻易放弃的老油子。 杨建业忍不住感慨道：“咱这大青鹰，犯稍砸桩真厉害啊！昨天那只兔子也是这么逮住的！” “嘿嘿，看看鹰下爪的位置咋样！”文东点点头，大步走了过去。 等走到跟前，看到鹰有些别扭的擒拿姿势，文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看鹰犯稍砸桩的追击表现，它飞的挺巧的，但是看落爪的位置，它近身后的缠斗表现可以提升的空间又极大。 现在这种一只爪子掐着兔子腰，一只爪子箍着兔子脖颈的抓法，属于技巧性最差，纯粹靠蛮力干活儿的状态。 蛮力干活儿可不是一只极品猎鹰的水准。 文东一溜小跑走到距离鹰跟兔子落地的位置大概十米左右的距离，然后放慢速度凑到了鹰的跟前儿。 蹲身，伸手先控制住兔子的后腿，然后文东才算放下心来。 大青鹰昨天吃了蘸着兔子血的肉食，对主人接近自己的猎物抵触已经明显小了许多，此刻绝大多数注意力都放在脚下的猎物身上。 只见大青鹰张开着翅膀，低头不停啄食兔子后背上的兔毛，准备以这个位置为突破点撕破血肉后续进食。 按照文东惯用的手法，控制住猎物的后腿之后，先给它摘了后胯，这只兔子就肯定跑不掉了。 但是这次，文东没有急着这么做，而是有意识的放水，松开了兔子的一条后腿。 兔子一条后腿落了地，下意识的蹬地挣扎了一下，大青鹰稍微放松的爪子，差点被挣脱。 文东抓着兔子一只后腿儿，继续让兔子不停的折腾。 鹰拼命地展开翅膀挥舞，想要控制住局面，奈何兔子被文东故意扶起，单腿儿落地借到了支撑，挣扎的幅度有点大。 看到这可能有人会吐槽，文东这不是故意帮倒忙吗？这不是在祸祸自己的猎鹰？ 答案是帮倒忙，也不是帮倒忙。 兔子挣扎，确实给鹰造成了额外的压力，但目的是为了让它在实战中找到更容易擒获猎物的方式。 鹰把式除了借助猎鹰的天性之外，也可以通过后天的引导，让猎鹰学习到新的知识，现在文东做的就是这样的事儿。 果不其然，野兔连续几次奋力挣扎过后，大青鹰感受到了这种抓法的吃力。 下一秒大青鹰不情愿的松开了掐在野兔后腰上的爪子，迅速倒把，毫不客气的箍到了兔子的脑袋上。 这下，一爪掐腰一爪掐脖子的姿势就变成了一爪箍头，一爪掐脖子的姿势。 兔子的重心大部分都在脑袋上呢，头被鹰箍住，大青鹰过半的重量压到脑袋上再想挣扎可就费劲了。 很快，兔子挣扎了几次都没有任何效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彻底放弃了挣扎。 文东一看，目的达到了。 一爪箍头一爪掐脖子，这种抓法虽然算不上上乘，最起码也在中上的程度了，可以接受。 于是，下一秒，文东掏出腿插子从腋下给兔子补了一刀直接囊死，随后直接在兔子的耳后位置，直接划开了一道血口子。 大青鹰看到了兔子耳后的伤口跟鲜血，立马低头啄了起来。 文东有意识的调整兔子的姿势角度，让鹰低头啄食有点费劲。 聪明的大青鹰，尝试几次之后，再次倒把，将掐着野兔脖子的那只爪子松开，抱到了兔子的脑袋上。 好嘛，在文东有意识的引导下，大青鹰总算完成了一次‘双爪虎抱头’。 这才像顶级猎鹰的抓法嘛！！ 﨔 第一百八十六章 跑荒猫儿 “那，后面咱还得继续管呗？”大春儿继续问。 “那是当然了，这又不是做做样子，既然孟大爷愿意收我，我自然要做好徒弟的本分！”文东毫不犹豫的说道。 “嗯呐，那他是你师父，就是我大爷，他的事儿就是你的事儿，你的事儿，我也得管！” 大春儿听完也跟着表了态。 这种性情相投无条件信任的小伙伴，才是对文东来说最珍贵的财富。 他跟大春儿面对未知的问题，只要寥寥几句话，就能轻松的统一意见跟后续行动，这份默契，恐怕比黄三宝亲哥俩都要强的多。 另一边，等文东跟大春儿安排好住院的事儿打招呼走了，孟大爷进入了一种不太好形容的状态。 老爷子躺在病床上微微侧着身子，目光不时的朝着窗外的天空飘过。 “老头子，你咋了？是不是哪里不得劲？” 孟大娘察觉到了老头子的异常，关切的询问道。 “嘿！嘿嘿嘿！没想到，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能有机会找到一个脾气秉性跟我能对上眼儿的徒弟。 只要能把这手艺传下去，回头咯嘣死了，我也能闭上眼了！” 孟大爷在跟大娘独处的时候，忍不住嘴角翘起呵呵直乐起来。 这种原本几近绝境，后面却峰回路转的畅快感，就算活了大半辈子的孟大爷，都忍不住欣喜。 “刚才我去柜台那边问，工作人员说，文东给你预存了医药费！这个钱……”孟大娘又说。 “孩子的一点孝心，他交了就交了吧，回头找机会再给他找补回来就行！” “那也行，你晚上想吃点什么？待会儿挂完了水儿，你老实儿在这里待着，我回家给你做，做好了再送过来！” “当然是把我徒弟送来的兔子收拾收拾炖一锅，那可是成鹰逮的第一只兔子！”孟大爷着重强调了一句。 “行行行，你只要正经吃饭，炖兔子就炖兔子！” 孟大娘面对孟大爷明显有些孩子气的反应，丝毫没有反感，反而表现的极为配合。 …… 第二天一早，文东带着杨建业俩人，又架着大鹰出门放兔子了。 俗话说，打铁要趁热，新鹰下地的前五个兔子，是驯大鹰最关键的阶段。 昨天第一只兔子，大青鹰的表现不错，后续还需要继续巩固，尽快将鹰放熟悉，就可以额外拓展放鹰打围的收获了。 毕竟现在入秋，第一批大鹰刚刚下网，周围村落，山林子等猎场，还都没有被鹰把式们祸祸过呢。 大鹰先放熟，就能提前抢占先机，每只兔子至少都有两三块钱的收益，这可是实打实的利润。 早上六点四十分，文东架着大青鹰，跟杨建业出了村子。 昨天在菜园子附近转了半圈儿，没费劲就逮了一只兔子，今天他们爷俩的第一目的地，还是去菜园子这边。 村后的菜园子，属于村民们种菜的自留地，到了这个季节，地里庄稼都收完了，地里基本没啥遮挡了。 庄稼地里可以吃的东西少，菜园里却是有萝卜白菜等还没有彻底收获的冬储菜品种，所以野兔喜欢在这种场子活动。 “杨叔，你还是按照昨天赶杖的套路继续在前面赶，今天咱们多放一会儿！ 鹰的状态不错，多逮几只兔子，咱们回家炖上自己先尝尝！” 杨建业点点头：“行，多逮几只！昨天那只兔子让你送人了？ 我听大春儿回家说了，你拜了个打鹰铃铛的师傅！” “嗯呐，老爷子气管有点小毛病，看病送人寓意比较好！ 您再去道边的地垄旁转转，那边藏兔子的机会比较大！” “好嘞！反正没有别的急事儿，多转悠转悠，咱爷俩把周围都转一圈儿，争取有兔子，都给它轰出来，全部拿下！” 说话的功夫，杨叔手里拿着木杖，就朝着道边的草棵子敲打起来。 就在昨天轰起兔子不到十米外的位置，突然之间嗖的一声，一只个头比昨天还要大一个号的野兔毫无征兆的钻了出来。 由于兔子钻出来的比较远，在发现兔子的时候，鹰距离兔子至少有接近四十米远。 “猫儿！那边，跑有点远了！” 杨叔指着方向说道。 文东扫了一眼，心底下意识的就有点谨慎，没有立刻撒鹰。 这种远距离轰出来兔子的情况，行话叫跑荒猫，有经验的鹰把式，大多数是不会撒鹰的。 跑荒猫不好逮，有两个主要原因。 第一个，是这种兔子的野外生存经验比较丰富，稍有风吹草动就逃之夭夭，一般都是那种经年的老兔子。 第二个原因，是兔子跑远了，鹰去追的时候，追击消耗的体力更多，追的也要更远！ 如果是放熟透的鹰，放了也就放了，追不上顶天就是歇会儿继续放。 但刚成上的半熟鹰，正是通过实战积攒狩猎勇气的时候，失败了会挫败气头，不是啥好事儿。 文东手里的大青鹰，也发现了这只跑荒猫的身影，挣扎着起飞追击，奈何脚绊儿被文东抓着没撒手，在空中打了个铲，很快又返回了手上。 文东顺势摸了摸鹰的后背简单安抚，大青鹰晃了晃尾巴。 兔子跑远了出了视线，鹰也就放弃了这次出击的机会。 “放垂头失误了？”杨建业关切问道。 文东笑着摇摇头：“这种远距离赶出来的跑荒猫，新鹰还没放稳当呢，最好不要放！ 鹰体力跟技巧都不在最好的状态，成功率很低，白白的浪费鹰的力气跟气头儿！” “奥奥！还有这种说法呢！” “嗯呐，继续赶，兔子慢山跑，早晚回老窝，只要没受伤，早晚还是会回来的！咱不急！” “这点我不跟你犟，这野兔子也是有地盘的，绕一个大圈儿，说不定又回来趴好了！ 继续找，这边兔子应该很厚，刚才那只跟昨天逮到的那只挨得挺近！” “嗯呐！” 杨建业嘀咕了几句，继续抡着棍子在草棵子里驱赶，不知不觉，爷俩就赶出了百十米。 道边这条陇没有发现，俩人又换了生产路对面另一边反过来走。 这刚换边没走出十米远呢，脚底下就起来一只兔子。 “猫儿！” 﨔 第一百八十五章 送师傅去医院 “哎，好好好！快起来，快起来！”孟大爷挣扎着就要起身扶文东。 “师傅既然愿意收我，那我就跟您学这门手艺，往后我管您的身后事！”文东非常郑重的说道。 “行！你这孩子踏实，还懂事儿！咱就这么说定了！ 等我再缓两天能下炕了，我就去张罗圈儿里的人摆知（摆席面儿介绍徒弟给朋友同行认识），到时候咱们正儿八经的走一遍收徒拜师的流程！ 咳…咳…咳……” 可能是孟大爷太激动的关系，前面说的还挺好，后面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咳开了头，后面就有点压不住了。 老爷子不想让面前的少年看到自己颓废的一面，用手帕捂着嘴，强行忍住咳嗽，手帕上都见了血丝。 “师傅，您这咳嗽下去不行啊！这段时间您去医院看过吗？” 文东扫见了手帕上的血丝，有些担心的问道。 孟大爷摆摆手：“老毛病了！年轻的时候，烧铜水摆弄炉子炭火啥的不注意，留下的毛病！养些日子就能好！” “要不然，我带您去看看？没事儿正好，有问题，咱就积极治疗！ 既然您愿意收我当徒弟，那生病的事儿，我就得管！”文东一点都没有计较得失的提议道。 在文东的眼中，这可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呀，现在还看不出潜力，等到了将来，这门手艺可是足以让人过上好日子的非遗传承。 说的再夸张点，会训鹰的鹰把式有许多个，但是真正懂打鹰铃铛的艺人，全中国也没几个。 像孟字铃这种传承了百年以上，在圈子里地位极高的传承手艺人，更是凤毛麟角。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大娘凑上来开腔了。 “小东啊，这会儿本来大娘不该多嘴说话，但听你这么说，我实在忍不住了！ 你大爷这人性子倔，自从你上回留下钱走了，我就张罗着去医院，他死活不去啊！ 最后只能找了个中医开了点汤药这么养着！ 你帮我劝劝你大爷，钱不用你额外出，上回你留下的钱，还没花多少呢！” “当着孩子面儿呢，瞎说什么话！”孟大爷眉头一皱，语气有些不悦。 文东劝道：“师傅，您既然想收我这个徒弟，看病的事儿，咱就不能拖！ 好多时候，明明没啥事儿的，硬是把小病拖成大病了！ 我爸前些天秋收的时候给队里干活儿摔断了腿，他就是死活不去医院，怕花钱。 后来好说歹说去了，一检查，腓骨骨折而已，连开刀都没开，直接手法复位做个固定，回来养着就行了，实际花销比外人传说的费用，一半都没花完！ 我刚来的那会儿，在门口都听到您咳嗽的动静了！这事儿您听我的，咱不拖了，行不？” “这……”孟大爷原本态度很坚定的，被文东这么一劝，立马动摇了。 说起来，谁不怕死呢，越是看起来刚强的人，骨子里可能恐惧更大！ 只不过孟大爷以前除了老伴儿没人管他，再加上对医院这种地方有天然的恐惧，这才迟迟不愿意去检查治疗。 现在认了文东当徒弟，按照老辈儿传统，一个徒弟半个儿，再麻烦文东帮忙，就不犯毛病了。 眼见自己的劝说有了效果，文东果断说道：“大娘，您给我大爷收拾几件儿换洗衣服带着！ 我跟大春儿骑着自行车来的呢，扶着我师父坐后座儿，没多远就去市医院了，咱先去检查检查！ 别的事儿，等回来再说！” 这种事儿就得趁热打铁，文东这么一张罗，大娘立马忙活起来。 很快，大娘就从柜子里给取出了换洗衣服，然后用包袱皮打了个包袱。 文东让大娘找了件厚实的外套，再拿个帽子给老爷子武装上，扶着就下了炕。 大春儿也是个拎得清的，推着自行车来到院子里，直接让孟大爷坐在后座上。 文东在前面推着车子，大春儿跟大娘在后面跟着，四个人就这么出了家门，直奔市医院。 一路上，孟大爷都挺安静，心底莫名的生出许多感慨来。 刚踅摸的这个徒弟，还没杂滴呢，已经开始照顾自己了，这份心性，可比以前物色的那几个不靠谱被排除的强多了。 文东推着自行车在前面走，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就来到了市人民医院。 挂号，检查，文东轻车熟路，很快就给孟大爷挂上了呼吸科的专家号。 一番检查下来，初步结论也出来了。 老爷子前几天感冒了，诱发了支气管炎症比较严重，其他的没有什么大问题，只需要正常挂水消炎养些日子就能好。 专家号结论一出来，孟大爷一直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这就是情感支撑的力量，一旦找到了那个情感上的支点，好多事儿就不是事儿了。 当天文东就给孟大爷办了住院，他腿脚不好，这个季节秋风又厉害，保温保暖非常重要。 给老爷子安顿下来之后，文东就去科室预存了住院费，忙活到两点多护士给老爷子挂上水儿了，这才打了个招呼离去。 孟大爷有大娘照顾，家又在城里隔着不算远，所以办好了住院之后，剩下的就不需要文东操心了。 等哥俩推着自行车离开医院，一直没说话的大春儿这才忍不住张嘴问道：“东哥，咋回事儿啊？为啥孟大爷想收你当徒弟，你这么高兴呢！伺候孟大爷上医院，还这么上心！ 咱平日里放鹰，收野味儿，跟做铃铛也不挨着啊！” 文东对大春儿倒也没有太多避讳，笑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非亲非故的，就是打过一次交道，然后我就这么上赶着，好像有点不合适？” “对！就是这么个意思，我嘴笨，说不明白！” “这就是人跟人的缘分！好多事儿，不能以做生意的角度来看待的！ 要不然，咱给多少钱，孟大爷愿意把家传的那个四龙含珠的环子卖咱呢？我不信以前没人给过比咱高的价格！ 再一个，说的再现实点，正式拜师学了艺，这鹰铃铛的手艺，就传下来了！ 俗话说艺多不压身，打铃铛这种手艺我是很感兴趣的，如果能学会，哪怕付出点时间跟金钱成本，我也愿意去学！” 﨔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想不想跟我学打铃铛？ “大爷，大娘，在家吗？” 文东站在院门口，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在东北，去别人家，哪怕敞着门儿，也没有直接往里进的，这是个日常礼貌问题，文东跟大春儿来看孟大爷，自然是恪守这些日常礼仪的，知道屋里有人也得喊一嗓子。 “来了，大门没关，往里走就行！！”大娘在屋里应了一声。 得到允许，文东拎着放鹰逮的野兔飞龙鸟还有沙半鸡三件套，大步进了院子，直奔北屋正门。 很快，大娘推门迎了出来：“呀，是你们哥俩啊！快进屋，吃饭了吗？” 文东咧嘴一笑：“吃过了，进城送货，特意过来看看大爷！这是我跟我弟弟大春儿上山放鹰自己逮的野味儿！ 这只野兔子，是今天大鹰成鹰逮的第一只兔子，送给我大爷，祝他早点康复！” “孩子有心了啊，快进屋！老头子，你看看谁来了！” 大爷玩鹰的朋友多，大娘对这些常见的山上野味都认识，双手接过文东递上的礼物就把哥俩往屋里让。 文东跟大春儿哥俩，跟在后面进了屋，很快看到了半躺在炕上，背后垫了被垛儿的孟大爷。 屋里弥漫着一股中药的味道，比上次来的时候气味浓郁了许多，不用问都知道，老爷子肯定没少喝中药。 “文…文东！”大爷一眼就认出了文东来。 “哎，是我！咋样，好些了没？”文东点点头，关切地问道。 孟大爷精神头还算不错的说道：“见好了，再喝几天汤药就差不多！他大娘，给孩子泡上茶！ 刚才我听你在门口说，成上大鹰了？谁手里拉下来的大鹰？逮的咋样？” “我自己上山拉的鹰！逮的还行，是个桃尖儿大青鹰，下网圆膘两斤四两出头，下地两斤左右！” “你自己逮的桃尖儿大青鹰？那样式儿的少见啊！一般酽豆黄跟红鹰多！” 听到文东提到鹰的品相啥的，孟大爷立马来了精神。 “这鹰说起来，还挺有意思呢！我连续上山蹲了两天，天天它都来。 别的鹰定诱子最多三四十米高度，瞅准了机会一逗弄，就下来了，这架鹰不得。 这鹰定诱子至少七八十米的高度，从窝棚里看，只有一个黑点，连续来了几次，不管我怎么拉拐子，死活不下来，呆一会儿就飞走了！” “嘿，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意思啊，最后咋整下来的？” 文东绘声绘色的继续说道：“在这只大青鹰下网之前，我刚逮了一架头脸不错了的紫鹰，紫鹰速度挺快，给鹰拐子上的鸽子攥了一把，鸽子掉了不少毛，还出了血！ 前一只大鹰下网没过半个小时呢，这架大青鹰又来了，然后可能是发现诱子受了伤，这回没忍住，下来抄鸽子，被我用拉网扣住了！” “听你这话里的意思，这大青鹰应该是个聪明的鹰！成鹰下地抓法咋样？” “犯稍，砸桩，第一只兔子就一把箍头，一把掐脖子！力气大，落爪的位置还有进步空间！飞的速度也挺快！” “十个桃尖九个上天，这大青鹰好好伺候着吧！放顺了肯定不是个孬鹰！另一架紫鹰呢？” “另一架鹰还在仓房里拴着没驯呢！家里鹰多，没轮上号！” “还有别的鹰？” “有，还有一只青背的铁鹞子！这沙半鸡跟飞龙，都是鹞子逮的！已经放稳了，小鸡儿，灰狗子，甚至黄皮子，大野鸡，都逮到过！” “你还认识铁鹞子呢？那可是个稀罕物！鸟市好多年都出不了一只铁鹞子！” “嘿嘿，运气好跟别人换的，那个卖家不识货，以为老家伙呢，换了我一只花鹞子！” 俗话说，懂行不懂行，几句话见真章。 文东在老爷子面前这么一交流，对方立马从描述里知道了文东训鹰的段位。 有些话，不是真的懂，自己是说不出来的，就比如这铁鹞子，如果没亲自见过，不会知道它跟老鹰模样挺像。 就连刘鹰子都看走了眼，足以说明它的稀缺。 孟大爷冲着文东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是个有经验的把式，你这训鹰的手艺， 是跟谁学的啊？还会打鹰，还会驯鹰，也能识鹰辨鹰！” 文东微微一停顿，硬着头皮说道：“我没拜过师傅，在镇上鸟市拴鹰的人堆儿里偷学了一段时间，然后又自己实践了一段时间，慢慢的就懂了！” “好啊，有天赋！！在十多年前，有个姓王的，外号王麻子，就跟你有点像！天生对鹰这玩意就感兴趣，一听就懂，一学就会，后来那个家伙跟着上山打围，意外没了！” 孟大爷越听文东的话，心底越亮堂。 这是个好苗子啊。 “嘿嘿！您谬赞了，我就是瞎玩！”文东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语气谦逊。 “想不想跟我学打铃铛？”孟大爷没有再拐弯抹角，直接提出了邀约。 “您愿意教我打铃铛？” 文东听到这句话之后微微一愣，这可是孟字铃的正经传承呀。 上辈子老爷子走了之后，孟字铃就成了鹰猎圈子里的传说，存世的铃铛丢一枚少一枚，后面一枚音色好的铃铛，被炒到了天价。 没想到，老爷子竟然生了收自己当徒弟的念头，这点文东来之前，可是一点都没敢往上想。 “我家到我这一辈儿，后面就没人了！ 想要这手艺不失传，总要找个后人传承下去！ 原本我以为，够呛能找到的了，没想到认识了你！ 老头子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从你上回来买铃铛环子的时候，我就动心思了！ 最近这些日子总跟你大娘念叨，没想到你有这心，成鹰逮的第一只兔子给我送来了！在老头子的心里，这就是最大的礼！”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文东肯定不带梗梗的，立马后退两步，噗通一声就给孟大爷跪在了地上。 “师傅在上，徒弟给您磕头了！” 旁边的大春儿，有点懵逼，三言两句的功夫，前一句还说的挺好呢，毫无征兆这就给跪下磕头了，这是咋回事儿啊。 﨔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我有用处 “还行，一把箍头，一把掐脖颈子！这大青鹰体格子大，力气也大！干活儿不惜力气！这样的鹰逮兔子，虽然逮的不巧，但也够用！” “接下来咋整啊？让鹰吃肉呗？”杨建业又问。 文东点点头：“大鹰逮兔子，相对最不容易丢鹰，一般最多百十米内结束战斗，不像撵野鸡啥的动辄飞出一二里地！ 所以，成鹰的时候，相应的待遇、手法，侧重点也有所不同。 我听来的说法是，给它蘸着兔子血吃个八成嗉子就行！肉我随身带着呢！” 说话的同时，文东从怀里口袋掏出一片白菜叶包着的鹰食来。 下一秒，文东慢慢蹲下，伸手按着兔子的后胯往下一按，传来咯嘣一声脆响，后胯关节就给它摘了。 随后，文东从小腿儿取出腿插子，直接在野兔的后腿小腿儿位置竖着切开一道口子，然后将带着的泡水肉在兔子血里蘸上几个滚儿。 大青鹰此刻两只爪子还死死的掐着兔子要害，不停的往下薅兔子毛呢。 文东拿着蘸血的肉片吹了一声口哨，大青鹰立马扭过头来去吃肉。双爪依然抓的死死地没松爪。 文东也不急着让鹰松爪，拽着兔子腿稍微调整了个鹰吃食稍微方便的角度，然后第二第三片蘸了兔子血的肉就喂到了鹰的嘴里。 这些肉尽管蘸了兔子血，但本质上依然是泡过清水的水泡肉，相对来说不是那么容易长膘，多喂一点压力也不大。 今天也没打算再放第二把了，所以文东直接将带出来的肉全都给鹰喂上，顶起了一个七八成饱的嗉子。 等鹰吃饱了，文东这才将笼袖摘下来往鹰爪子上一盖。 “杨叔，这鹰逮了猎物，可不能用蛮力让它松爪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换食儿！ 给鹰盖上爪子，然后拿一小块肉跟它换！等它松了爪子，再把猎物藏到背后收起来！” 说话的同时，文东给现场演示了一波，很轻易就让鹰松了爪子，拎着兔子藏到了背后。 “这兔子个头还不小呢！少说三四斤！”杨建业忍不住感叹道。 “大鹰放熟了，往后咱们不缺兔子吃！不过今儿这只兔子，不能拿回家吃了，我有别的用处！” “啊？还有啥计划？” “嘿嘿，也算不上计划，上次跟大春儿进城买铃铛，答应了卖铃铛的那个孟师傅，回头等病情他好些了，去看他！ 这大鹰下地干活儿逮的第一只兔子，送人多少有点好的寓意，那个卖铃铛的孟师傅也是喜欢鹰的，比较在意这种说法！” “奥奥，还有这种说法呢！答应别人的事儿，可不能掉链子！鹰也喂饱了，咱们回？” “回！稍微休息会儿，临近中午大春儿应该也就回来了！吃了中午饭我们俩一起去！” “嗯呐！” …… 简单嘀咕几句，爷俩架上大青鹰，沿着出村的路原路返回。 上午成了鹰，对文东来说，就没啥别的大事儿了。 他回家在门口架了会儿鹰，临近中午的时候，大春儿架着铁鹞子背着猎包回来了。 “咋样大春儿？上午收获如何？” 大春儿用袖口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还凑合！” 看到大春儿的反应以及说话的语气，文东微微一愣，皱眉问道：“啥情况？遇到事儿了？” 平日里大春儿不是那种有城府的性子，所以有事儿基本都写在脸上，今天回来这语气表情明显有问题。 “也算不上啥事儿，就是山上放鹰的人有点多，我自个儿去放鹰，不熟悉的场子又不敢乱去，所以收获少了些！只逮了11只飞龙鸟，外加五只沙半鸡！”大春儿解释道。 听到这话文东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大春儿在山上被欺负了呢。 “没人找你麻烦吧？”文东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大春儿解释道：“没人找我麻烦，就是几个放鹰的都认识，占了不少山场，我去的时候就晚了，被挤到边边来有点吃亏！” “放鹰的人你见过吗？是不是刘鹰子一起玩的人？” “不认识，应该也没见过！那边几个人，隔着百十米冲我吆喝让我换地方，我见对方是同行，就绕远了没跟他们一起掺和！” “行吧，后山场子多了去了，回头我再带你去别的山场！ 告诉你个好消息啊，咱的大青鹰，上午我跟你家老爷子在村后小菜园放上了，逮了一只四斤多的肥兔子！” “放上了啊！兔子呢，我瞅瞅！” “在仓房呢，走，我带你去看！” 文东带着大春儿回到院子仓房，看了一眼还活着但是摘了大胯的兔子。 “腿儿撅折了？”大春儿拎起来掂了掂，看到兔子后腿儿耷拉着，好奇问道。 “不是，我故意给它摘了大胯！这兔子是成鹰逮的第一只兔子，我想拿着去送给老孟大爷！对了，飞龙鸟跟沙半鸡，也带上几只一起带过去！” “没问题，前两天我就想问你来着，上回不是跟孟大爷说好了要去看他的！” “这成鹰逮的第一只兔子，拿去送人彩头好！” “上了年纪的人信这些，孟大爷肯定喜欢！” “嘿嘿，先上午准备吃饭吧，吃饱了咱们一起进城，先去送货，再去看人！” “妥了！” …… 哥俩简单交流了几句，随后就进了屋里。 午饭是酸菜炖肉片，还有个土豆炖粉条干豆角，油水都挺足，哥俩一人干了两个二合面馒头，外加大半碗菜才填饱肚子。 吃过午饭，哥俩规整好了送货的野味儿跟鲜鱼，骑上自行车就出了村，直奔城里煤矿食堂。 日常的送货结账等琐碎暂且不提，等从煤矿食堂出来之后，文东带着大春儿哥俩，调转方向就去了老孟头儿的家。 前面已经来过一次了，所以哥俩很轻松就找到了家门。 还没推门进院子呢，就听到屋里传来了一连串的咳嗽声。 普通人就算咳嗽，也是比较有节奏的那种，咳几声也就缓住了，很少有那种咳起来不停的。偏偏孟大爷就是一连串的咳嗽，好似喘气都费劲似的。 听到这恨不得把肺子都咳出来的动静，文东心底一沉。 孟大爷这病情，比上次来的时候，好像又严重了呀。 﨔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青鹰下地 “当然了，鹰在野外遇到同类也干仗！” “那行，听你的！” …… 爷俩就在门口外面，一人架着一架鹰，聊会天，然后听会儿广播，等过了晌午，街面上人多了起来，不少前街上看热闹的小孩儿过来看鹰。 孩子多了格外闹腾，闯脸的效果自然而然就达到了。 当天傍晚，文东回到家里的时候，这架大青鹰的状态，比下午出门的时候就明显强了许多。 经过晚上熬鹰，第二天一早再早起，鹰脑袋上的细毛也都彻底张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文东下午都没有补觉，而是坚持在街面上给鹰闯脸，期间配合下麻轴，训练叫远。 在第三天的时候，大鹰的状态彻底出来了。 出了相可以下地的大鹰，有四句非常形象的谚语可以形容它的外在表现。 正所谓，头似松塔、眼赛芝麻，裆毛盖爪、尾巴耷拉。 解释成白话文，鹰脑袋上的细碎羽毛，全都好似松塔似的炸开，一双眼睛瞳孔眯起好似芝麻。 裆部的羽毛蓬松开，将下面的爪子彻底盖住，而尾巴，则拧成一根棍儿，垂直向下耷拉在那里。 这样的生鹰，经历前期的熬鹰举架闯脸之后，跟鹰把式的亲和度已经拉满，不再有任何的惧怕。 膘情适中，狩猎的欲望也被毛轴给勾了起来。 等端着下了地，一双眼睛杀气腾腾，说不出的凶悍。 为了给大鹰成鹰，今天文东特意没有跟大春儿一起上山放鹞子，而是约上了大春儿的老爹杨叔。 在文东的要求下，杨叔手里的鸡鹰也没带，只架着这架大青鹰就出了村子。 逮天跟逮地，也是有区别的。 大鹰的主要猎物是跳猫，也就是野兔。 好多人有种误区，总觉得山区的野兔，都在山上待着，其实这说法大错特错。 野兔这种东西，其实更喜欢在村子周围活动。 尤其是山下，靠近聚居区的荒滩缓冲地带，野兔的密度远比山上要多得多。 今天给大青鹰成鹰，文东的想法也很简单，就在村后的小菜园周边转悠转悠，十有八九就能把这活儿给干了。 只见他单手架着鹰，左手拿着一根一米半左右的木棍儿走在前面，旁边杨叔也拿着一根棍儿，走在侧面。 爷俩一边走，一边敲打脚边的荒草棵子。 赶杖的路数，其实跟刚入秋那会儿逮鹌鹑有点类似。 一连走出了百十米，也没赶出一根毛来，杨叔疑惑问道：“小东，你说这片菜园子附近就有跳猫，咱也没见着啊？” 文东笑着抿抿嘴：“这才百十米，就算有也不能那么容易就遇上啊！ 如果跳猫这么厚，菜不早就被吃光了！ 您往路边的陇堆儿沟子赶赶试一下，发现兔子立刻喊猫站在原地别动！” “行，我试试看！” 杨建业立马朝着侧面快走了几十步，然后抡起小棍儿，敲敲打打起来。 说来也是运气好，刚刚走了没十米远，脚边就蹿出了一只肥硕的兔子来。 杨叔见状，立马扯着嗓子招呼：“猫儿！” 文东听到动静，微微侧身，给手臂上的大鹰让出了视线。 大鹰见到高速移动的野兔，毫不犹豫就下蹲然后在手臂上猛地一蹬借力，朝着逃跑的野兔追了上去。 在鹰蹬腿借力的瞬间，文东瞅准了机会猛地上抬胳膊，给鹰额外提供了一点支撑的力量。 下一秒，就看离开手的鹰，贴着地皮上方三四十公分的高度，犹如离弦之箭似的朝着逃跑的野兔追了上去。 兔子跑的再快，属于地上奔跑。 鹰不一样，它是飞行，对地上奔跑的兽类来说，堪称降维打击。 最多也就三秒钟的功夫，猎鹰就追上了兔子，探爪尝试攻击。 下一秒，狂奔的野兔猛地急停转向，擦着鹰爪的边边躲过了这次致命一击。 大青鹰翅膀跟尾翼立刻配合调整，跟着做了个变向的飞行动作。 等鹰矫正相对位置之后，慢了小半拍重新追上去，再次发动攻击。 这只野兔再想故技重施再次急停变向。 这次可没有效果了，真正的狩猎高手，还能在一个坑里摔倒两次不成。 野兔第二次变向，大鹰下爪时机明显故意慢了半拍，虚晃一枪，直接朝着天上拔地而起，飞到了三四米的空中。 下一秒，获得了高度优势的大鹰，猛地一敛翅膀，好似一块会飞的板砖似的，朝着地上的兔子直直的砸了下来。 速度极快的大鹰，一把就掏在了野兔的屁股上。瞬间工夫，兔毛跟泥土纷飞。 兔子屁股被抓吃痛，下意识的就扭头咬鹰的爪子，大青鹰瞅准机会，另一只爪子一把就掏在了兔子的脑袋上。 脑袋抓稳，大青鹰在兔子身上翻了半圈儿，另一只抓着兔子屁股的爪子顺势倒把，一把掐在了野兔的脖颈子上。 一把箍头，一把掐脖颈，姿态稳住的瞬间，地上的兔子就发出了好似襁褓婴儿哭的惨叫声。 哇哇哇~ 文东一听这动静就知道，鹰把兔子抓稳了。 兔子平日里从来不叫，只有被鹰擒住彻底逃脱无望了，才会发出这种绝望的叫声。 “哈哈哈，逮住了！这大鹰逮的好啊！”文东忍不住感叹道。 “刚才追着追着，咋还突然拔高了又砸下来，这是个什么抓法？” 杨建业跟着文东出来成鹰，可算长了见识了。 这大鹰逮兔子，原来这么精彩的。 文东咧嘴笑着解释道：“那叫犯稍！利用追击的速度，猛地拔高位置调整角度，然后再俯冲下来攻击！ 十个桃尖九个上天，说的就是这有桃尖尾的大鹰，喜欢犯稍砸桩攻击！ 走，咱们慢点靠过去，看看鹰下爪的位置在哪里！” 杨建业前面有过给鸡鹰成鹰的经验了，所以知道靠近生鹰时候要小心点慢点的说法，跟在文东后面慢慢靠近到了大青鹰的跟前。 再看那只大青鹰，连续一起一落就把兔子给拿下了，此刻表现得非常淡定，一副行有余力的样子。 “咋样？”杨建业关切问道。 﨔 第一百八十一章 再来一次釜底抽薪？ 老妈其实也知道李家人的心思，只不过上了年纪，说话做事儿不喜欢那么直接罢了。 她给闺女夹了一筷子五花肉，然后说道：“都在一个村里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不撕破脸还是不要撕破脸！ 这次的野味儿送来就收下了，回头找个机会还他家的人情就行！” 文东点点头：“嗯呐，老妈说的对！送来了，也不能浪费，晚上咱吊飞龙汤喝！” 一直闷头干饭的小雨听到这话立马双眼放光的抬起头来：“飞龙汤好喝！晚上喝飞龙汤！” 大姐看了老妈一眼，又看了看小馋猫幺妹儿：“行，就按你说的来！” …… 李二娃来访的风波，在文东的强力干涉下，就这么悄咪咪的熄了火儿，没有泛起任何波折。 李二娃在文东家碰了个软钉子，然后就耷拉着个脸回了家。 屋里，李承田面前摆着一盘花生米，此刻正一个人喝着小酒儿呢。 “咋样，小鸡儿送下了？”李承田见儿子回来，抬头问道。 “送是送下了，但是啥也没干成！文静看到我来了，直接扭头进了屋，到我走都没出来！ 我还寻思在大爷大娘跟前儿表现表现，话没说几句呢，文东就给我拉院子里了，说了一堆话！我不想招惹他，就回来了！” “文东跟你说啥了？” 李二娃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语气低落的说道：“也没啥，就是让我别打他家心思这那那这的！对了，他还说，我如果真正干，逮的野味不想去镇上摆摊，可以送大春儿那里去，让大春儿给我行情价！” 听话听音儿，仅仅儿子三言两语，李承田就知道，文东看透了自己的想法，并且直接当面把窗户纸戳破了。 但凡想要成事儿，要么有所顾忌侧着重考量，要么两好嘎一好。 像现在这种打开天窗说亮话人家已经交底儿划出底线来了，再去纠缠，挨了揍可就真赖不着任何人了。 “罢罢罢！你也别想太多，先踏踏实实放鹰吧！文东不是说了卖野味可以送到大春儿家去么！这一趟，也算没有白忙活，总算有点收获！” “爸，大春儿跟文东收野味去城里送货，肯定是找到固定的销路了！要不然，咱们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李二娃见老爷子面色失望，一股邪火儿又窜了上来。 “你以为我没考虑过啊？ 你爷爷走得早，以前那些老关系人走茶凉指望不上了，咱家没有那么深的根底儿，进了城，谁认识你我？ 就算咱使钱，找到负责的人了，得付出多大的代价，人家才愿意按照咱的法子来？ 镇上的小灶不用了，可以去城里，城里公家单位多，这家不用了，还能联系下一家！ 咱们有多少钱可以往里填？ 而且，事情如果败露了，文东能善罢甘休吗？那家伙性子暴躁，可不好拿捏，有仇都不过夜的！” 听到老子解释，李二娃也涌上一股无力感：“那，听您这么说，我娶文娜的事儿，岂不是肯定没戏了！” “现在说这话为时尚早！她不是还没出门子呢！现在黄家人被文东收拾怕了，肯定不敢嘚瑟！ 咱还能借力的地方，刘鹰子那边，说不定还有机会！ 文家现在跟以前比，就是文东出头挑起了大梁！如果他因为事儿折了，剩下的人不足为惧！ 咱也不用主动谋划什么，你就盯着跟他有仇的人，找到机会能玩一次借刀杀人，那这事儿就还有缓儿！” “嗯呐，我听懂了！刘鹰子那边上次吃了大亏，消停了些日子，但是心底这口气并没有出，这家伙认识的人多，指不定啥时候就有机会让咱捡漏呢！” “对咯，这个心态就对了！你先踏踏实实的放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好滴！明天一早我还上山！” …… 另一边，送走了李二娃，文东吃饱了午饭，简单的照看了下大鹰，随后架上这架大青鹰就出了屋，来到院门口外面的大街上溜达。 这架大鹰的膘已经扣到八成左右了，在屋里状态表现各方面都还行，唯独就是出门闯脸有点不够透。 鹰确实没离手，不是老爸架着就是文东架着，但老爷子腿脚不方便没法出屋，鹰在屋里闯脸的效果可差着不少意思。 大鹰已经熬透了，只差出来闯脸适应适应，文东打算最多两三天时间内，就给这架鹰放上。 中午是吃饭时间，街上也没啥人，文东架着鹰溜溜达达在街面上转悠了一圈儿，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前街大春儿家。 家门口，杨叔吃了午饭，正在树底下架着鹰听广播呢。 “小东来了，中午饭吃了没？”杨建业隔着十几米远就打起了招呼。 “嘿嘿，吃过了！咋样杨叔，今天的成鹰鸡鹰表现咋样？”文东笑呵呵的问道。 “比昨天强多了！最起码没放垂头，鹰的膘提了不少，我按照你的要求，没给沙半鸡剪毛，还是一翅子轻松就撵上了！ 你手里这架大鹰火候咋样了？” 文东伸手捋了下大青鹰的背部羽毛说道：“嘿嘿，您看着感觉到啥情况了？” 大青鹰站像很霸气，两只爪子站在手上，裆宽至少超过四指，还没干活儿呢，已经看起来颇为神俊了。 杨建业上下打量了几眼：“让我说，我看着还差不少火候呢！脑袋毛都没炸开！眼睛也发贼，还不太稳当！” “嘿嘿，让您说着了！这鹰架鹰熬鹰都是在屋里，出门闯脸的机会少，所以刚架出来还有点不适应！ 这不是出门适应适应！膘情啥的基本控到位了，再有两三天，应该就能下地！” “溜子叫了？” “还没，今天下午摆弄一下午，明天叫溜子应该就差不多！后天就能放上！” “到时候一起去放鹰啊？”杨建业提议道。 “一起放鹰倒是行，但是不能放重鹰！这玩意儿撒了手会打架，可能先不去逮猎物，俩鹰再撕吧起来了！ 我感觉您还是让大春儿带你先去适应适应！后面咱们再说！” “还有这说法呢？” 﨔 第一百八十章 我有几句话，想说给你听 文娜面带厌恶的说道：“是李二娃这个损种！你们吃吧，我不想看到他，先回屋了！” 说完这话，文娜转身就回了自己屋，连午饭都没吃完。 文东听到来人是李二娃也有点意外。 这孙子上次放他一马刚消停没几天，咋找到家里来了。 带着疑惑，文东起身打开了北屋房门。 “哟，这不是李家少爷么？什么风给您吹来了！”文东语气里带着揶揄的调侃道。 “嘿，你们正在吃饭呢！那我来的还挺巧！”李二娃讪笑一声，迈步进了屋。 “二娃来了啊，有事儿？” 老妈张桂香见气氛有点尴尬，也起身招呼。 李二娃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吃饭的饭桌，发现文娜跟文建设都没在桌上，外屋地只剩下文东跟老妈还有小雨仨人。 “大娘，没啥别的事儿！ 我前些天不是拜师学训鹰放鹰嘛，今天去成鹰下地干活儿了，逮了点小鸡儿飞龙啥的！ 我爸说你家我叔腿伤还没好呢，就让我送几只过来，给我叔补充点营养！” 说话间，李二娃就从兜里掏出了捆好的沙半鸡跟飞龙鸟。 都是刚下山的活禽，小鸡儿见了光之后发出叽叽的叫声。 “这咋好意思呢，我家也养着鹰，这些野味儿家里不缺！你还是拿回去吧！” 张桂兰扫了一眼掏出来的飞龙鸟跟沙半鸡，语气和善，但是态度坚定的拒绝道。 开啥国际玩笑，李家来给文家送野味儿，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嘛。 见文母不要，李二娃连连挠头解释：“别啊大娘，你家不缺是你家的，我爸让我来送，是代表了我们家！ 咱们两家人关系可一直不差，别因为点误会整的生分了！ 是，我以前岁数小不懂事儿，干了些蠢事儿不招您待见，但是我已经改好了，说啥您也得给我次机会！ 这可是大侄儿亲手放鹰逮的野味儿，您要是不收，我可真没脸回家了！” 文母还想着拒绝，文东笑眯眯的接了过来：“妈，二娃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收也不合适！ 这样，二娃哥，你这野味儿我代表我们家收下了！以前的事儿翻篇，谁也别提了！” “哎，还是文东兄弟心疼我！你说的对，翻篇了！”李二娃见文东收了野味，连连点头。 “不过，我有几句话，想说给你听，等你回去，也顺道转告我李叔！”文东继续说道。 “行，你说，我听着呢！”李二娃微微侧身，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文东没有当着老妈的面儿说，而是拉着他的胳膊，来到了院子里。 文东搭着李二娃的肩膀，语气清冷的说道：“之前干仗的事儿，你不是主犯，可能被拉着帮忙都不一定知情对伙是我，所以我不挑你理。 你爸赔了钱，我就不追究你了，咱们一笔勾销！ 这次，你送来的野味儿，打着来看我爸的名义，我就接了，好意我家也领了！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另外，我知道你对我姐那点小心思，都是老爷们，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是作为弟弟，我不能接受，也绝不允许！ 你如果是聪明人，就把心思换个地方，该干嘛干嘛去，现在岁数不大，上心改了以前的毛病挽回点村里口碑还不晚。 凭借你家的条件，怎么也能给你说一门不错的亲事，没必要在我姐这一棵树上吊死！” “我……” 听到这话，李二娃想要争辩，但思维有点乱，张嘴就卡壳了。 文东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语气一冷继续威胁道：“如果，你还玩犯浑那一套，可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真像黄三宝似的，当街打的满地爬，谁都没有面子了！” 李二娃不由得打了寒颤：“我…我知道了！” “知道就行！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放鹰是个挣钱的好门路，踏踏实实的逮野味儿挣钱比四处喝酒耍钱强！ 如果你卖野味儿还不想摆摊担风险，回头我跟大春儿说一声，也可以送到他家去！给你收野味儿的行情价！” “行…吧……” 李二娃跟文东的交流，文东牢牢地掌控着主动权。 那股若有若无的威压感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但就是让他生不出拒绝或者反抗的心思来。 “我姐见你来了，还没吃饱呢就进屋了不想见你，现在话说清楚了，你走吧，别耽误我姐吃饭！ 记得我说的话！” 文东也没客气，直接下了逐客令。 “好吧，那我走了！”李二娃有点情绪低落的转身就要走。 文东见状，扭头冲着屋里喊道：“妈，二娃哥还有事儿呢，先走了！” “咋还接着就走，不进屋坐坐了！” “不了，改天吧！” 二娃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低头出了文家院门。 等送走了李二娃，文东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屋里。 “姐，李二娃有事儿先回去了，你出来吧！” 文静听到这话，这才从屋里出来。 “你跟他说啥了，他这么痛快就走了？” 文静目光盯着弟弟文东的眼睛，感觉相当好奇。 这时候的房子，隔音效果并不好，文东带着李二娃来院子里说话文静是知道的，但是俩人勾肩搭背小声说了啥，文静就听不清楚了。 文东咧嘴一笑：“我跟他说，黄家爷们四个，惹了我，我都给他们揍得满地爬！刘鹰子五个，照样收拾！ 他识相点，就别跟咱家嘚瑟，也别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否则我不介意再收拾他一顿！到时候，赔钱也不好使了！” “你这孩子，咋说话呢！”老妈听完眉头微微一皱，面色不悦。 “嘿嘿，老妈你还当真了啊，我逗我姐玩儿呢！”文东立马打了个哈哈圆场。 文静却没有觉得弟弟哪里不对：“就该这么跟他说，那个家伙眉眼里就带着流氓气，我看着就恶心！” 文东拿起桌上的筷子递给大姐：“恶心就让他滚犊子，咱家现在不用仰望任何人的鼻息，照样过日子！ 李承田这条老狗，心思是真多啊，知道硬的不行，就打算来软的！ 可惜，他那个儿子是个孬货，被几句话就吓住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李二娃要真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走正道儿，我还真敬他是条汉子！” 﨔 第一百七十九章 好女怕缠郎 文东咧嘴一笑：“都是实战摸索出来的经验！ 说起来好像神秘，其实就是几层窗户纸儿，大春儿现在都能独立上山放鹰了，老叔你肯定也能会！ 熟能生巧，实战几次就能学会！ 这鸡鹰比鹞子，上山放猎的时候容错率还高些呢，遇到大野鸡也不怕！” “那感情好！” 杨建业心底已经开始憧憬，等鹰彻底放稳当之后，每天上山放鹰，逮了猎物改善自家生活，同时还能卖钱的事儿了。 就在文东跟杨家父子训鹰成鹰，为了鸡鹰正式出猎做各种准备的时候，另一边，李二娃手里的红毛鸡鹰，也到了火候。 因为前面五打二械斗风波，李二娃挨了老子李承田的收拾，后面训鹰的进度稍微耽误了两天。 但鹰可是花高价买回来的，李二娃并不打算放弃训鹰放鹰的事儿。 后面继续每天举架，熬鹰，没事儿还去刘鹰子家里溜达，各种细节请教啥的。 刘鹰子自从侄子的事儿丢了脸面，最近这段时间都非常低调，除了逢五镇上大集，其他时间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山上。 这情况，给李二娃学训鹰，创造了不少便利条件。 前后历经小半个月的时间，在刘鹰子的技术指导下，这架红毛子鸡鹰，也算是成功成上鹰了。 好好的头茬红毛鸡鹰，在李二娃的手里起了个早五更，但是赶了个晚集，愣是耽误了至少一周左右的训练进度。 这天，李二娃一个人，架着鹰早早的出门上了山，一上午放了八只沙半鸡，外加四只飞龙鸟。 尤其是四只飞龙鸟的收获，可给李二娃高兴坏了。 鸡鹰就是鸡鹰，面对飞龙鸟这种体重过斤的飞禽猎物，容错率大大提升，要知道这玩意儿不管是拿去卖钱，还是自己留下吃，都是稀罕玩意儿啊！ 高兴的李二娃架着鹰，背着猎物，趾高气扬的就回了家。 自己努力这么久，现在拿到了成果，必须要给老爹汇报汇报！ “爸！妈！我回来了！！”李二娃推开院门，站在院子里就大声嚷嚷起来。 “二娃回来了，饿了不？锅里给你留着饭！”老妈心疼儿子，推门出来招呼道。 “妈，你猜我今天上山放鹰，咱家的大红鹰逮着啥了？”李二娃咧嘴问道。 “啥？不是逮到大公鸡了吧？” “大公鸡才值几个钱！您看这是啥？”李二娃打开猎包，露出了被他用铁丝捆扎住翅膀跟爪子的飞龙鸟。 “这是……飞龙鸟！” “对咯！我找了个好场子，今天上午光飞龙鸟就逮了四只！我爸总说我干啥啥不行，这次我得让他看看，只要我认真学，也是能干成事儿的！” 牛翠花指了指里屋：“你爸在屋里呢，你拿去给他看看！兴许，他一高兴，零花钱就给你恢复了！” “嗯呐！”李二娃背着小鸡儿架着鹰就推开了老爹的房门。 “爸！我逮着飞龙了，上午逮四只！” 李承田隔着房门，早就听到外面娘俩的话了。 “去哪放鹰逮的？” “就在靠近五号林区的那边！飞龙鸟在那边不少呢！” “行！这飞龙鸟，你打算咋处理？”李承田继续问。 李二娃理所应当的说道：“第一次逮到飞龙鸟，当然是留下让我妈做了咱们自己尝尝了！后面逮的，再考虑卖的事儿！” “让我说，你考虑的太浅了！”李承田意味深长的说道。 “嗯？啥深了浅了的？啥意思？” “你还记得，当初立志学训鹰放鹰，为的是啥吗？” “为了挣钱啊，还为了证明自己，娶文娜当媳妇儿！”李二娃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现在看，咱们想要背后下绊子拽文东后腿儿的事儿，大概率是不行了。 我最近一直在琢磨，没有好的机会，咱们能力有限，更是很难规避风险！” “嗯呐，然后呢？” “然后，只能走第二条路了！既然威逼为敌走不通，就要把他们发展成自己人，这叫利诱！ 文建设伤了腿还在家里养伤，你又刚训好鹰上山逮了飞龙鸟。 如果借着看人的说辞，给他家送两只过去，是不是能在文娜跟前儿刷下存在感？ 自古好女怕缠郎，你只要走正道儿，平日里多上点心，有事儿没事儿的去走动走动，万一哪天文娜就回心转意了呢？” “额……” 听到老爹的话，李二娃罕见的卡壳了。 没挨文东他们揍之前，李二娃说不定还真敢去试试，但是想到上次文东揍刘鹰子他们几个的表现，李二娃有点肝颤儿。 “怎么？怂了？那就老老实实的放鹰，挣钱，往后也别提什么找文娜当媳妇的事儿了，回头找人托李铁嘴帮你再寻个其他人家！” 李承田见怂恿不成，立马换了激将法。 李承田这个人，要说他坏，确实这人心眼子贼多，内心阴暗且喜欢背后下刀。 但要说他聪明，也是真聪明，自我认知很深刻，知道搞不赢就不硬碰硬的道理。 现在文东跟大春儿哥俩在村里已经立棍儿，再去对着干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这边。 李二娃一咬牙：“去就去，抓上两只飞龙鸟，再拿上四只沙半鸡！我就用看文叔的借口去！” “不管那边啥反应，试试总没坏处，小鸡儿是咱自己逮的，送人也不是那么心疼！” “嗯呐，吃了午饭就去送！” “还吃什么午饭啊，现在就去，衣服别换，文娜如果问，你就说上山放鹰刚回来！不得多表现表现啊！” “奥奥，行！那现在就去！” 李二娃立马将逮的野味儿规整了一通，随后背着包就去了文东家。 文东家这边，中午几口人正在家里吃饭呢，李二娃背着包就来了。 “大叔大婶儿在家吗？” “谁啊？在家呢，院门没锁，进来就行！！”张桂兰听到立马应了一声。 文静更是放下筷子，习惯性的推开北屋门迎了出去。 下一秒，看到李二娃，推开院门，大步走了进来。 文静对李二娃可是厌恶的很，看清来人，连象征性的招呼都没打，扭头就钻回了屋里。 “谁啊姐？”文东见状，好奇的问道。 﨔 第一百七十八章 给鸡鹰人工成鹰 听到文东一番细致的讲解，杨建业心悦诚服的点点头。 他说的训鹰的细节，听起来非常有道理，可以说将里面的门道窗户纸直接给捅破了。 好多每年拴鹰训鹰的鹰把式，可能摆弄了十几年，甚至半辈子，悟性差点的都想不清楚其中的细微区别。 杨建业听完又问道：“那你，明天咋安排啊？” 文东看了大春儿一眼，咧嘴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没您想的那么复杂，我跟大春儿天天上山放鹰呢，回来的时候挑选一只沙半鸡啥的，给鹰成一下就行！ 几次下来，气头拉起来了，膘也贴上来了！就能去真正实战了！这活儿容易，半小时都用不了！” “好！” 听到这，杨建业彻底听懂啥意思了，点点头没有再往下追问。 给鸡鹰训好了叫远，文东跟杨家父子打了个招呼就回了自己家。 连续几晚上熬鹰，白天精神头有点差，还得回去补觉呢。 第二天一早，文东准时跟大春儿出门去镇上收野味，然后又上山场放了一上午的鹰。 等吃过了午饭，文东特意拿着一只活的沙半鸡来到了杨建业家。 全品无伤的沙半鸡，拿剪刀给两侧翅膀剪掉三分之一的大翎，然后带上那只鸡鹰就下了地。 为了增加成鹰的首发成功率，文东把能准备的都准备了。 地形场子选的是村后的小菜园儿，周围宽敞，视野好，地头上还有零星的蒿草堆儿灌木丛啥的。 文东跟大春儿手里各自拎着一根木杖在前面赶杖，杨建设架着鹰走在后方大概三四米的位置。 到了预设好的地形位置，文东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现成猎物，直接伸开手臂大声喊了一嗓子。 “小鸡儿！！” 下一秒，剪了翅膀大翎的沙半鸡被文东丢到了前方空中，小鸡借助着剩下的羽毛扑棱着短途滑行。 沙半鸡本身飞行能力就挺一般的，翅膀羽毛被剪短，飞行能力再次锐减，滞空跟滑行速度都极差。 瞬间的功夫，架在杨建业手上的那只小鸡鹰就锁定了被文东给‘轰’出来的小鸡儿。 只见小鸡鹰前一秒还老老实实蹲在胳膊上目光锐利呢，下一秒，发现猎物猛地在手臂上蹬腿儿借力，朝着猎物就要冲上去。 杨建业别看平日里架鹰还挺稳当的，真到了第一次下地成鹰的时候，表现非常紧张。 明明鹰都认上猎物出手了，他手里还死死地捏着拴鹰的脚绊儿不撒手。 冲出去的鹰感受到脚绊的拉扯，瞬间冲劲儿全无，直挺挺的朝着地上耷拉下来。 好好的一次成鹰机会，愣是被杨建业给放了个‘垂头。’ 文东之所以安排人工成鹰，就是知道对方是新手，想要降低成鹰的难度。 结果怕啥来啥，第一把到底还是有点失误了。 文东见状，扯着嗓子提醒道：“撒手，撒手啊！” 杨建业这才慢半拍反应过来，撒开了手里的脚绊儿。 只见那只小鸡鹰，脱离了脚绊儿束缚，朝着地面跌落下去。 这时候，就看出苍鹰这种猛禽超高的飞行姿态控制能力来了。 它从不到一米半的位置垂直无速度跌落，在距离地面还有四五十公分的时候，翅膀跟尾巴全部展开拼命的忽闪。 眨眼的功夫就控制住了下落的速度，同时调整了飞行的方向跟姿态，慢了整整一拍朝着猎物追上去。 就刚才这个失误，如果是真正的野外实战的话，再傻的沙半鸡肯定也飞远了。 但，今天，这只猎物是被剪了翅膀的，飞行姿态不平衡，速度很慢，还有机会。 只见小鸡鹰认上了前面还没落地的沙半鸡，拼命鼓动着双翼追了上去。 前方这只沙半鸡已经滑翔着落地，依靠一双矫健的腿杆拼命的狂奔。 后方小鸡鹰速度已经起来了，贴着地面不到四十公分的高度飞掠而来，直冲地上步行逃跑的小鸡儿。 小鸡为了活命，在地上变向，转折，逃窜，奈何反应速度远逊色猛禽。 小鸡鹰连续两个小角度变向追逐，探爪，擒获，呼扇着翅膀保持平衡落地。 人工成鹰，模拟狩猎尽管开头出了大失误，还是成功了。 叽！叽叽！叽~~~ 被鸡鹰掐着按在地上的沙半鸡，发出一连串尖锐的惨叫声。 逮到猎物的鸡鹰可不管那些有的没的，踩着小鸡儿低头就是一通快速的薅毛取食。 看到这一幕，杨建业一溜小跑就要去撵鹰。 “别动！原地待着！！”文东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声。 杨建业立马停下脚步，满脸疑惑不知道咋回事儿。 “咋了啊？” “老叔你稳当点！刚放上鹰，第一次逮着猎物，你冲上去不就给它吓坏了！” “奥奥！懂了！”杨建业点点头。 大概过了三十秒左右，文东这才冲着大春儿跟杨叔摆摆手，三个人慢慢走到鹰的跟前儿。 鸡鹰比鹞子薅毛速度快，此刻那只沙半鸡的后背脖颈子位置羽毛已经被薅秃了。 看到有人靠近，小鸡鹰左右转动脑袋连续看了几眼，很明显有个警惕的动作。 文东慢慢蹲下身子，直接用随身小刀，从小鸡后背切开一个豁口，鲜血的血肉立马就露了出来。 鸡鹰看到新鲜的血肉，立马低头疯狂啄食，不久前的警惕慢慢消散，只顾得上干饭了。 “行了，吹哨，让鹰吃饱，今天咱就回！”文东站起身来说了一句，语气放松下来。 杨建业学着文东的样子蹲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我一紧张失误了！要不然追上的还会更快些！” 文东笑着安慰道：“刚开始放鹰，有失误很正常！多实践几次就行了！刚才不让你快跑过来，是怕吓着鹰！ 这鹰胆子其实并不大，最怕身后过东西，想要靠近，最好也是走在前面慢慢过来。 贸然从后面冲过来，就算是熟鹰，也容易惊飞起来！留下毛病，后面再想矫正可就难了！” “嘿嘿，就算是成鹰，里面也这么多学问呢！跟你又学到东西了！”杨建业忍不住感叹道。 﨔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叫远五十米 “能，你把跑绳儿给五尺挂上，咱拉长距离再试试看！”文东点头应了一声，同时安排道。 “奥，我这就弄！” 很快，大春儿拿出一卷大概五十米长的跑绳儿来，将绳头儿穿过五尺子底端的那个扣鼻儿。 文东将鹰交还到杨建业的手上，同时拿着跑绳儿来到大概十米的位置上，伸手亮出肉来，再次吹响哨音。 只是一声口哨，间隔十米的小鸡鹰一个借力蹬腿儿，沿着跑绳的方向就低空朝着文东飞了过来。 十米的距离已经能看出鹰飞行的姿态跟状态表现来了。 以文东的专业眼光查看，这鹰的溜子相当的正。 溜子正有几个指标。 第一个是听到口令第一时间就会做出反应，第二个指标是移动过程中，飞的低低的，直直的。 这几个指标就能看得出来，鹰的火候已经提前到了。 溜子飞的低且飞行路线够直溜，说明鹰对口令跟食物的专注度非常高，眼里只对食物感兴趣。 如果是那种举架跟下轴扣膘火候不够的鹰，会有截然不同的表现。 先说反应，听到吹口哨喊鹰，火候差的鹰会犹豫不决，看似想要尝试，但却不会立刻行动，有的三五声才会离手，有的甚至十声八声才行。 另外，飞出手跑绳的鹰如果火候不够，它的飞行高度一般会比较高，平地上贴地三十公分左右为正常，越高说明鹰的杂心越重。 更有甚者，前面五六米米看似正常，接近食物的时候，突然拔高逃窜，或者掐住食物扭头就跑，这都是基础没打牢，鹰的亲和度跟可控性远远不够的表现。 贴着地皮飞来的鸡鹰，临到跟前儿展开尾巴顺势上扬，轻松的落在了文东的手臂上。 小家伙再次啄食肉食下肚，目光盯着文东攥食物的虎口位置。 那动作反应好似在说，手心里还藏着没？有肉肉就给我吃呗。 文东读懂了鹰的肢体动作，摊开手露出了空荡荡的掌心。 小家伙见没有肉，把小脑袋抬了起来，抹抹嘴儿，耷拉下尾巴，浑身羽毛慢慢蓬松很快又完全放松下来。 “嘿，十米第二次就飞到了！还真让你说着了！”杨建业站在另一边，忍不住感叹道。 文东点点头说道：“这鹰刚才的溜子表现，明天应该就能下地了！现在咱们要不要去外面，最后再叫个五十米溜子试试看？院里距离太短，跑绳儿展不开！” “能叫五十米？” “我觉得问题不大！去试试呗？” 杨建业毫不犹豫：“走！去村后我家菜园子那边！” “妥了！” 很快，爷仨架着鹰，拿着食儿跟跑绳儿就离开了家，大步朝着村后的菜园子走去。 菜园子很近，只有不到两百米的直线距离，文东让大春儿将跑绳提前展开，然后交到文东的手里，第三次五十米极限叫远训练就开始了。 背对持鹰人侧身，展开手臂，亮肉，吹哨儿，整个叫远技术动作相当标准。 前面两次都吃到肉的鸡鹰，毫不犹豫就再次起飞，朝着文东再次飞来。 跟十米的表现完全一致，溜子正，飞行姿态低，反应快，无懈可击！ 前期亲和度基础打的牢，后面训练起来效率是真高呀！ 原本要两到三天才能巩固完成的叫远科目，今天只用了三把，就一次性通过了。 对正常放拳猎（相对于扁放来说的另一种放鹰方式，鹰站在猎人的拳头上，或者手腕小臂附近，发现猎物进行追击，跟前面放鹞子提到的大抢放法基本一致）的鸡鹰来说，五十米的叫远距离绝对够用了。 这个叫远距离既是后续放猎叫回猛禽能用到的实战操作，又是变相测试猛禽驯化亲和度的客观指标参数。 “哈哈哈哈，五十米也能一声叫过来！这鹰基本能下地了！”文东笑呵呵的招呼一声，然后将剩下的肉跟裹在肉片下的麻轴，全都一次性喂给了鸡鹰。 叫远三把已经够用了，今天份额的食儿喂上，明天一早出了轴就可以下地实战成鹰了。 “明天就能下地了？” 杨建业听到文东的判断，非常兴奋，努力摆弄了这么久，可算熬出头了。 “嗯呢，今天晚上，睡觉前多架一会儿，嗉囊里没食儿了再放到架子上！明天天不亮早起，出了轴就能下地实战了！”文东肯定的说道。 “那，明天你跟大春儿，跟我一起去成鹰啊？咱是让鹰去逮野鸡，还是别的啥？”杨建业继续问。 文东回答道：“新放上的鹰，体力略差，速度慢，成鹰逮野鸡成功率不高还容易丢鹰！最好是逮沙半鸡！这事儿您别管了，我来安排！！” “妥了！可算把这家伙给摆弄出来了！等把鹰放顺溜了，我也能跟你们似的上山放鹰逮小鸡儿了！” “没问题！最多三四天，一边成鹰，一边微调给鹰贴膘，到时候就能正经上山放鹰打小围了！” “啊？还要三四天才行？不是成鹰之后，就能去放了吗？” 听到文东的答案，杨建业微微一愣，这跟大春儿跟他说的情况，不太一致啊。 文东解释道：“能放，不代表实战表现就够用！ 越是个头大的鹰，驯化过程中，通过扣膘闯脸熬鹰进行亲和度屈服度训练的程度就越大！ 普通的松雀鹰，只要成鹰了，后面就能正常放，几乎不需要额外贴膘！ 个头再大些的鹞子，成鹰之后第二天第三天，适当的增加血食贴膘同时逐步延长狩猎数量，鹰的体力才能提上来获得好的实战表现。 鸡鹰跟大鹰，为了让鹰屈服，膘都要抠的比较大，这种情况下，让它直接干高难度的活儿，它们有心无力追不上，或者追上擒不住猎物。硬放，反而效果不好！ 正确的办法是，最好选择比较容易的猎物，或者人为创造实战的场景，给鹰一点点的增加狩猎难度，同时贴膘恢复体力！ 等鹰的体力上来了，猎性还保持住了，再下地干活儿，表现就完全不一样了！ 驯鹰不光要驯，还有放！这两点同等重要，里面都是学问！” 﨔 第一百七十六章 跳拳，叫溜子 文东跟大春儿，在村书记杨铁军家里又呆了十来分钟，随后打了个招呼离去。 等出了家门来到村里街道上，大春儿忍不住感叹道：“东哥，书记杨大爷对咱真好啊！还给咱把村里猎人的名单报上去了！” 文东笑着点点头：“你以为杨大爷能管好村里几百户，上千口子那么简单啊！说点现实的，村里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都心里门清呢！” “那为啥，他这么关照咱俩呢？咱们跟他又没有什么亲戚！” “当然是因为咱们懂规矩了！打架是打架，跟闹事并不能画等号！只要咱们能力强，做事儿懂规矩，这些长辈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还是愿意提点咱们一下，给点帮助的！ 你还以为，他真是为了跟咱们张嘴要那几只小鸡儿啊？” 大春儿摇摇头：“吃几只小鸡儿也划算啊，咱自己放鹰就能逮，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回头等我逮了小鸡儿的，就给杨大爷送几只去！ 咱也不能口头答应，不见行动啊！你不是一直教我，晴天修路雨天走嘛！” “嘿嘿，我看行！” 文东没再额外发表意见，看起来心态很淡定，但是此刻心底还是蛮高兴的。 大春儿这家伙，跟着自己挣钱办事儿，耳濡目染之下，可算开窍了，主动提出来送小鸡儿就是作证。 “待会儿你干嘛去？我得回去补觉了！”文东问道。 “回家拿上钓鱼的东西，水泡子钓鱼去！你回去睡觉吧，不用操心我，我能行！”大春儿摆摆手说道。 文东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跟你一起回你家一趟，昨天答应了你家我叔，给小鸡鹰上科目训练呢！” “那行，先去我家！” 很快，文东跟着大春回了他家。 杨建业正端着那只鸡鹰，在门口听广播呢。 “杨叔！”文东主动打了个招呼。 “开完会了？我看其他相亲邻居早都回来了，你们俩咋回来的晚这么多！书记给你们俩留下了？”杨建业关切问道。 文东点点头：“我大爷给我们说了个事儿，咱们村秋天猎队名单里，加了我跟大春儿两个人的名字！往后进山，就算遇到护林巡逻队，也不用担心 了！” “猎队名单？那可是个好事儿啊！只要是咱们春城周边的山场子，走到哪，都不用怕被查了！” “嘿嘿，对！这小鸡鹰，自从给了麻轴，现在表现咋样？”文东低头扫了一眼杨建业手里的鹰，转移话题问道。 杨建业回答道：“你还真别说，这喂了麻轴跟不喂，鹰的表现确实有差异！早上天刚亮，出轴之后那会儿，眼睛瞪得溜圆，头顶的毛都炸开了，给人感觉杀气腾腾的！” 文东点点头：“吐出来的麻轴丢了吗？有没有单独放个地方？最好能给我我瞅一眼！” “没丢，知道你今天还过来，特意收着呢！大春儿，你进屋拿去，就在外屋地窗台上一个酒盅子里放着！” “奥！” 很快，大春儿就进屋将早上鹰吐出来的麻轴取了过来。 文东用拇指跟食指捏着麻轴，轻轻挤压过后端详了几眼，然后用鼻子凑上去闻了闻。 这小鸡鹰吐出来的麻轴，表面比较干净，只挂着一丢丢轻微的绿色粘液，用手挤压之后，里面的液体微微散发着消化液的淡淡酸臭味，可以说非常标准。 “咋样，文东？” “没啥问题，很健康的状态！”文东将麻轴放回酒盅里回答道。 “上面沾染的绿色附着物是啥？这不是什么问题吧？” “这是胆汁混合消化液的残留，只要鹰没有完全吃饱，肯定会或多或少带这个东西！看鹰打条（拉粑粑），鹰条里也有这种绿色的成分，不是啥毛病！” 杨建业继续问道：“那是不是可以给鹰训叫远了？ 从吐了轴开始，鹰的眼睛好像比前面要活泛不少了，路边邻居家的狗子路过，它都盯着看，好像得冲上去干一家伙似的！ 发现小鸡啥的，更是直接打蹿！” “嘿嘿，这叫眼儿活了！鹰的气头被麻轴给激发起来的表现！如果是小鹰的话，出现这种表现，已经可以挂上弦儿出去尝试成鹰了。 但是鸡鹰跟大鹰，膘情如果没到理想的分量，还是不能冒险！ 今天，咱们先从跳拳开始练！这鹰基础打得好，我估摸着，叫个三把远，应该就能喊十米左右的溜子！” “那咱试试，就在街上摆弄？”杨建业听到可以叫远十米，跃跃欲试。 “回院子里！街上人多眼杂的！” “行，听你的！那就回院里！” 很快，三个人就回到了院里。 大门一关，从外面除非趴在矮墙上看，否则肯定注意不到院子里训鹰的细节啥的。 训鹰这门技术在村里算不上什么秘密，但细节也不是普通人随便就能看的，多少还是要有点忌讳。 不等文东招呼，杨建业就让大春儿将屋里准备好的鹰食儿给端了出来。 文东扫了一眼，对杨叔做的鹰食儿连连点头非常认可。 上次说接下来要给水泡肉，老爷子执行的相当到位，沙半鸡肉从水里捞出来，表面发白，至少泡走了七八成的血丝。 就算是泡的发白的肉片，小鸡鹰看到了依然表现的非常激动，连续几次打蹿想要落到文东手上吃食儿，但爪子上的脚绊儿都被抓着呢，挣脱不开，只能折返回手上。 “看到没，鹰都开始打蹿了，跳拳肯定一次性完成！杨叔你把五尺子在手上展开，我先给它试一次跳拳。” “好！” 杨建业立马将缠在手上的五尺绳子解开，只抓着最末端的绳头，这样，鹰就获得了大概一米五左右的自由活动半径。 文东赤手拿起一块发白的肉片，右臂伸开微微侧身，然后冲着鸡鹰吹了一声代表进食的口哨。 听到喂食的哨音，小鸡鹰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直接从杨建业的手臂上跳到了文东的手上，低头一口叼起肉片，仰头吞了下去。 “看看，我说的吧，一次性跳拳成功！” 文东左手顺势摸了一把鸡鹰的尾巴，小家伙表现的非常顺从，被摸完了之后，尾巴还好似撒娇似的来回晃了几下，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文东的手掌。 “今天能叫远十米吗？”大春儿继续问道。 﨔 第一百七十五章 批斗大会 书记的话虽然难听，但此刻二宝跟三宝根本不敢犟嘴。 说话难听，但是办实事。 总比那些一言不合，先来一顿橡胶棍子的治安队员强。 …… 当天中午，村部大喇叭就响了起来。 “所有村民请注意！所有村民请注意！ 因为黄家黄二宝跟黄三宝私自贩卖野味儿，打砸国营大饭店门窗玻璃，给咱们靠山屯村荣誉抹黑。 特在中午一点钟，在村部小广场集合开批斗大会，每家每户必须派代表到场！ 本次批斗大会，根据与会情况，登记参与工分。 再强调一遍，本次批斗大会，根据村民与会情况，核算参与工分，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家庭代表必须到场！” 村部大喇叭这么一吆喝，整个靠山屯的村民们彻底炸了锅。 黄家二宝三宝哥俩，竟然敢打砸国营大饭店，平日里也没见他们这么有种啊。 还不到一点呢，村部外面就开始人山人海起来。 来开会，还会统计工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可不能不来！ 等到了一点钟整，杨铁军领着这次闯祸的始作俑者，出现在了小广场。 “老徐，把人员点清楚，不来的扣工分，人员点完了，就开始检讨大会！” 杨铁军招呼一声，负责记录的老徐立马忙活起来。 很快，人员统计完毕，黄三宝跟黄二宝哥俩，耷拉着脑袋站到了村民们面前。 哥俩讲了自己出事儿的来龙去脉，认错，检讨，道歉一条龙。 等批斗大会流程走完，杨铁军板着脸走到哥俩跟前。 “过了秋收，地里没活儿了，大家都开始准备猫冬，好多人都有些按耐不住了。 打猎的，放鹰的，耍钱儿的，喝大酒的！只要不违法，你们干啥，我不喜欢干涉，那是你们的自由！ 但是，如果因为你们的个人行为，给咱们靠山屯村集体抹了黑，那就得说道说道了！ 国家有政策，三令五申，不允许私自贩卖各种敏感物品，严查投机倒把！ 结果，黄二宝跟黄三宝哥俩，胆大包天，镇上都盛不开了，竟然丢人都丢到春城去了！ 要不是老子拉下自己这张老脸找了以前的老战友帮忙，他俩一人15天笆篱子！ 现在，我借着这次的事儿，再着重强调一遍！ 只要是咱们靠山屯的村民，任何人，必须遵纪守法！ 谁要是在开会强调之后，还明知故犯，知法犯法，到时候可别怪我给你们上眼药！！” 一连串的发言完毕，台下鸦雀无声。 大春儿轻轻拉了拉文东的衣角，文东转身给他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东哥，杨大爷不是拿话点咱俩吧？”大春压低嗓子，小声嘟囔道。 文东听完咧嘴一笑摇摇头小声道：“有我呢，你怕毛！这种事儿不逮勤的不抓懒得，只抓不长眼的！ 还记得前些天那个身上有葱油味儿胖采购来找咱买野味的事儿吧，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 现在看，咱们没踩坑，这个坑，让黄二宝跟黄三宝这俩大傻叉踩了！” 大春儿对这件事儿可是有印象的，当时还有些懊恼，没有成交，现在看，文东当时的坚持绝对明智。 台上的杨铁军在一连串的强调纪律跟合法之后，这才说道：“开会强调的事儿，我只说最后一遍，往后如果哪个村民，再因为这样的事儿被抓了，自己承担后果，咱们村集体可不管捞人了！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散会！” 开完了批斗会，黄三宝跟黄二宝哥俩如蒙大赦，耷拉着脑袋逃也似的离开了村部小广场。 其他村民们都各自找相熟的街坊讨论刚才的事儿，大部分人也都转身离去。 文东跟大春儿也准备混在人群里回家的时候，杨铁军喊了文东一声。 “文东！你跟大春儿别急着走，跟我进屋一趟找你们有点事儿！” 文东应道：“奥，好！” 很快，哥俩跟着进了杨铁军家北屋。 “知道留下你们俩，干嘛吗？”杨铁军语气平静的询问道。 文东抿嘴摇摇头：“不知道！” “还特么笑！说着黄家兄弟了，说不着你们哥俩啊？上面一直在抓搞擦边投机倒把扰乱市场秩序的事儿，你们哥俩整天出来进去的，别以为其他村民们都不知道咋回事儿！”杨铁军佯装发怒道。 文东咧嘴一笑解释道：“嘿嘿，大爷我们没干违法的事儿啊！ 我们逮鱼，放鹰逮野味儿，都是送到国营煤矿食堂去了，那边每天都要货，我们逮的都不够送，除了偶尔买点生活物资啥的，一般很少去鬼市活动的！” 听到这话，杨铁军微微一愣：“文东你说的真的？” “嗯呢，当然是真的了！我们送货的地方是红旗煤矿三食堂，那边大师傅叫常怀水，不信您可以去核实！”文东一点都没遮掩的意思，据实说道。 杨铁军听完点点头：“算你俩聪明！回头下趟再去的，找到一直合作的那个采购负责人，让他们给你俩出具一份长期委托送货协议，盖上煤矿的章！这事儿就没有风险了！” 听到杨铁军的叮嘱，文东心头涌上一阵暖意。 杨大爷虽然脸上凶，但做事儿可从来没含糊过，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给文东提供着帮助。 上次借自行车是这样，这次也不例外。 文东点点头：“嗯呐！我记住了，回头肯定按照您说的办！” “你小子，比黄家那几个儿子聪明多了！大爷再告诫你们一句，聪明要用到正地方，别把路走偏了！ 现在国家对投机倒把的事情抓的还比较紧，做事儿如果留着尾巴，被人盯上是要倒大霉的！” “嗯呢，知道了！”文东再次点头。 杨铁军面带笑意的看了文东一眼，对这哥俩的表现相当满意，他叼上烟慢慢说道：“上次送来的小鸡儿不孬，回头再逮着的，再给我送俩过来！你大娘爱吃！” “嘿嘿，没问题！” “滚犊子吧！对了，秋天村里猎人登记名单，我把你们哥俩名字都写上了，上山放鹰，碰到巡山的，也不用怕！ 不过要注意安全，林场辐射外围的山场人活动的少，容易有大山牲口出没，记得小心！” 听到提交了猎人名单，文东又是一喜。 杨大爷真给力啊，还没等自己张嘴呢，他已经把事儿给办好了！ 﨔 第一百七十四章 捞人 现在的哥俩，还没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多大的祸。 第二天一早，靠山屯村书记杨铁军刚吃过早饭，还没出屋呢，村部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靠山屯村部杨铁军！你找哪位？” “这边是春城矿物街派出所，你们村有没有两个叫黄二宝，黄三宝的村民？” 一听对方自报家门，外加询问黄家兄弟的名字，杨铁军心底就咯噔一下。 这俩祖宗前些日子在镇上黑市卖鱼被市场管理员逮了，就是杨铁军去领的人，又是通报批评又是罚款，可没少挨收拾，这才过去多久呀，咋还被春城的派出所给逮了呢。 “你好警察同志，我们靠山屯确实有这两个村民，问下咋回事儿啊？” “是你们村的人那就好办，现在正式通知你，你们靠山屯村民黄三宝跟黄二宝，没有手续私自贩卖野味，因为野味价格问题谈不拢，打砸报复市国营大饭店门窗玻璃，被巡逻队联防队员抓了现行！ 作为村级领导，希望你带着其家人，来处理违法犯罪的事情，缴纳罚款跟赔偿损失，争取宽大处理！” “啥玩意儿？那两个瘪犊子，把国营大饭店给砸了？”听到这话，杨铁军感觉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国营大饭店在当时可是正儿八经的公家单位，得多虎的人，才敢去砸饭店啊！ “对，因为售卖野味儿私下交易存在争议，把国营大饭店的门窗砸了！ 这件事儿可大可小，我查了他们的名字，没有违法犯罪案底儿，如果积极赔偿，获得谅解，还可以争取宽大处理，你们早做打算吧！” “行，我这就联系他们家人！谢谢你啊警察同志，孩子我这就带人去领！” “尽快……” …… 挂断电话，杨铁军深吸一口气，嘬着后槽牙穿上褂子就出了屋去仓房推车子。 杨铁军来了黄明仁家，将电话里的情况这么一转告，黄明仁瞬间就坐不住了。 “铁军，二宝跟三宝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他们虽然平日里有点混，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我猜这里面肯定有别的缘由！” 黄明仁心乱如麻，但还是强装镇定。 杨铁军看了黄明仁一眼：“派出所那边不给我通知，我也不相信这俩兔崽子敢干这活儿！ 啥也别说了，先把家里所有钱带上，跟我去捞人！国营大饭店可是公家单位，事情性质可大可小，先把人捞出来再说！” 黄家因为二宝三宝哥俩天天上山放鹰逮小鸡去黑市卖，这段时间确实赚了点钱，买鹰借的钱还了之后，还至少剩了六十块钱，都在黄明仁手里管着呢。 “我手里还有六十块！也不知道够不够！” “我从村集体账上拿四十，先凑个一百，不够再想别的办法！” “行！” 就这么，杨铁军骑着自行车带着黄明仁就进了城。 等到了矿务街派出所看到俩倒霉蛋孩子，就连杨铁军都皱起了眉头。 哥俩很凄惨的被铐在暖气管子上，这个铐子上的也非常有水平。 选择的角度跟位置非常讲究，被铐住的人，想站站不直，想蹲又蹲不下，别提多难受了。 哥俩脸上都鼻青脸肿的，看起来非常凄惨，不用说，被联防队员逮住了，肯定没少挨收拾。 “爸！老叔！！”黄三宝看到家里来人了，瞬间带上了哭腔。 “你们两个兔崽子，不是说去市场卖野味儿吗？怎么给人家门窗都砸了？”黄明仁凑到儿子跟前，压低着嗓子问道。 “国营大饭店那个胖采购阴我们，买了东西挑毛病压价，我跟二哥跟他吵了几句，他直接关门不给钱了，一气之下，我们就把玻璃给砸了！”黄三宝气冲冲的说道。 听到这话，杨铁军跟黄明仁对视一眼。 果然，孩子再混，也不是那种做事儿没逻辑的傻子，这里面有缘由。 杨铁军听清楚咋回事之后，立马找到了负责这件事儿的街道民警。 “这位同志，我是靠山屯的村书记，来接我们两个村民！ 问下，咱们这边，怎么处理他俩的错误？”杨铁军非常客气的询问道。 “私自售卖野味儿，罚款三十，打砸国营饭店的玻璃门窗，赔偿三十，额外治安处罚五十，并且拘留15天！” “额……赔偿的事儿，我们认，孩子还小，进了笆篱子，这一辈子可就毁了！能不能念在初犯，给个机会！” “机会？我倒是想给他机会，国营大饭店的总经理都跟我们所里打过招呼了，这事儿我说了不算！” 听到这话，杨铁军沉默了两秒，这事儿不好整啊。 国营大饭店的总经理，那可是有职级的，砸了门窗玻璃，相当于打了人家的脸，这事儿非较真的话，还真不好通融。 黄明仁面色恍惚的拽了下杨铁军的袖子央求道：“铁军！罚款咱交，孩子可不能关进去啊！你认识的人多，给想想办法，老黄我肯定记你的好！！” 黄明仁虽然在村里风评不咋地，但跟杨铁军家关系一直还可以，前两天黄二宝跟黄三宝逮到沙半鸡跟飞龙鸟，黄明仁还特意指使儿子去给杨铁军送过一次。 人心都是肉长的，黄明仁这么一央求，杨铁军有点心软了。 “这位同志，能不能用一下咱们所里的电话，我给我战友打个电话！” “行，办公室电话可以用，跟我来！” 杨铁军跟着办案民警进了办公室，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一通寒暄过后，杨铁军表明来意，对方一听就知道咋回事儿，痛快答应下来，帮忙协调一下。 很快，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负责这件事儿的帽子叔叔接了个领导电话，立马改了口风。 “我们领导给打招呼了，念在孩子还小，又是初犯！15天的拘留这次就免了，但是罚款必须得交！” “谢谢谢谢！”黄明仁连连道谢，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 幸好，杨铁军身上也带了钱，凑够了交罚款跟赔偿的钱，黄二宝跟黄三宝这才被放出来。 杨铁军看了眼俩孩子：“走吧！先回去再说！你们啊，胆子越来越大了，镇上盛不开你们了，还跑到春城这边来嘚瑟！ 你们这是什么行为？跟咱们村集体抹黑！回去，必须给你们开村民批斗大会，好好的反思自己的错误！！” 﨔 第一百七十三章 城里套路深 哥俩都没进过城，但乡下孩子胆子大，沿着乡道一直走，沿途通过路牌啥的，绕了几道弯路，最后还是找到了矿物街这边的鬼市。 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已经下半夜三点半了，鬼市上非常热闹，一整条街都是售卖交易各种物资的摊位。 哥俩好似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在鬼市摊位里来回转悠了一个多小时。 临近天亮的时候，这才恋恋不舍的回家。 城里鬼市的规模，比镇上那个小黑市可要大太多了，就跟镇上大集似的，各种常见的物资都能找到。 黄三宝跟二哥，也找到了卖野味儿的摊位，放鹰逮的很少，基本都是夹子或者套索逮的死的，价格依然比黑市贵不少。 在回家的路上，哥俩就做了决定，进城这几十里山路虽然远，但却是值得的。 把放鹰逮的野味儿攒着，喂水喂食儿，攒两三天进一趟城，卖的价格要比在镇上黑市收购价贵不少。 一连三天，哥俩白天几乎都在后山几片比较近的山场放鹰活动，攒了四十多只沙半鸡，跟五只飞龙鸟。 这天晚上哥俩用担子抬着，进了城。 前面已经来过一次探路摸底了，第二趟进城，黄二宝跟黄三宝路上耗费的时间明显少了许多。 等赶到鬼市的时候，也才刚刚半夜两点而已。 哥俩学着别的摊位卖家的样子，用蛇皮袋子铺在地面上，然后将规整起来的活禽一字排开，等待着买家前来洽谈销售。 自从文东跟大春儿有了固定的野味儿销售渠道，鬼市已经基本不过来了，所以鬼市上野味活禽的销路还是蛮好的。 没多会儿的功夫，黄三宝哥俩就卖掉了两份总共六只沙半鸡，外加一对儿飞龙鸟。 这哥俩散卖的要价比较高，沙半鸡一只一块，飞龙鸟三块。 两单交易完成，手里就多了12块钱。 这卖货的效率，可比在镇上快多了。 哥俩正憧憬着，多来几个大户，将他们带进城的野味儿全都包圆的时候，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来到了摊位儿上。 “这位大哥，您要点啥，我们这都是鲜活的沙半鸡跟飞龙鸟！”黄三宝语气带着几分谄媚招呼道。 中年人低头端详了摆摊的哥俩一眼，又打量了一眼摊位上摆着的活禽，张嘴问道：“活的沙半鸡跟飞龙鸟？鬼市上可不多见呢，怎么卖的，有多少？” “沙半鸡一块钱一只，飞龙鸟三块，飞龙还有三只，沙半鸡还有37只！如果您要的多，价格可以商量！” “全要了多少钱？” “包圆啊？” 黄三宝听到这句话，心底立马按捺不住的怦砰直跳起来。 想啥来啥，这是遇到一个大主顾呀！ “全包圆的话，沙半鸡算八毛，飞龙鸟两块五一只！” “行，价格还不错，把摊儿收了，跟我走吧！” “跟您上哪啊？” 黄二宝听到这话，拽了三弟衣服一把，有些紧张的问道。 “我是国营大饭店的采购，当然是拿着野味儿，跟我去领钱去啊！不远，就隔着两道街口，几步路就到！” 听到国营大饭店几个字，哥俩立马放松了警惕。 人家本来就是国字头的饭店，采购野味儿不是正常嘛，又不是拿了东西挂账走人，亲自过去，搭一趟腿而已！ 哥俩都没有这方面的社会经验，不像当初文东摆摊碰到这个圆脸采购警惕性那么高，死活没松口。 于是，哥俩美滋滋的把摊位儿一收，重新抬着野味儿就跟着胖采购，直奔国营大饭店。 半夜这个时间，国营大饭店不是营业时间，除了门口有个看门守夜的大爷之外，前厅后厅一片黑暗。 胖采购带着哥俩来到饭店侧门位置：“你俩在这等着啊，我去开门儿拿钱！单位有规矩，外人不能进后厨！” “行，我们在这等着！” 眼看胖采购将野味儿全都拎进了饭店，里面灯开启，十多分钟之后，又关了。 一直在门口等着的哥俩，互相对视一眼，灯关了，应该采购就来结账了。 果不其然，胖采购出来了，旁边还跟着两个二十出头好似没睡醒的小伙子。 “你们这野味儿我拿进屋挨个查过了，有不少都有问题啊！瘦的只剩一张皮，还有十多只死的！” 胖采购露面，没给钱，而是耷拉着脸挑了一堆毛病。 平心而论，野味儿里面确实有相对削瘦些的，毕竟攒了三天的收获，前面两天的肯定膘情会下降。 但也远达不到只剩下一张皮的程度。 “这位师傅，您可不能乱说啊，我们的小鸡儿可都是活的，个顶个鲜活！”黄二宝据理力争道。 “你说鲜活就鲜活啊？这质量，谈好的价给不到！不值这个钱！”胖采购耷拉着眼皮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 “那…您说给多少钱？”黄二宝拉了弟弟一下让对方别吱声，自己好商好量道。 “死的两毛一只，活的五毛一只，飞龙鸟还凑合能看过眼，一块五一只！” 胖采购丢出一个，堪比抢劫的价格来。 “这价格也太低了！我们不卖了！”黄三宝实在没憋住，立马急眼了。 一块变两毛，这还不如留下自己吃呢。 胖采购一歪头，语气意味深长的说道：“不卖了？这里是国营大饭店，你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吗？ 那正好，你们报警吧！钱省下了！铁柱，二蛋，关门，回去睡觉了！” 两个小学徒一听，立马就要关门。 黄三宝一看，这特喵的打算黑吃黑呀！ “草泥马，你想昧我们辛苦逮的野味儿！国营饭店了不起啊？” 社会经验不够多的黄三宝，张嘴就骂上了。 没人搭理，回应他们的是重重关上的侧门。 这下，哥俩麻爪了，按照鬼市的行情，这可是几十块钱的收入呢！ 惹急眼的黄三宝哥俩，从道边捡了石头跟板砖就是一通招呼。 侧门，前门，玻璃，窗户，一通发泄似的破坏。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但是不等哥俩发泄后离开呢，一个四个人组成的治安小队来到了现场。 哥俩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来人是逮他们的，就被按在了地上。 﨔 第一百七十二章 鸡鹰的火候 “行，这鹰您下大功夫，已经熟透了！”文东据实说道。 杨建业点点头：“啊…那接下来呢？接下来啥流程？我寻思着摆弄别的科目，大春儿不让我乱搞，我就一直没进行下一步。 听后街上的老李头说，这鹰后面还要训叫远啥的，咱啥时候开始训啊？” 文东咧嘴一笑：“叫远还不急，走，回家，我给鹰带了点东西来，回去找点食儿，给您示范示范！” “好！” 杨建业立马弯腰把收音机拿在手里，带着文东就回家。 等进了大春儿家里，杨建业去厨房拿出一个普通粗瓷碗来，里面放着拆完后的沙半鸡肉。 文东低头看了一眼，从肉的状态就能知道，杨叔伺候这架鸡鹰肯定是格外上心了。 肉里面的骨头都剃干净了，做食儿这一步相当到位。 文东找了一块胸脯肉说道：“杨叔，你把这块肉，切成薄薄的一片呗，越薄越好！” “行，我切！” 等肉片切好，文东变戏法似的从包里取出五六个食指指肚大小的麻轴来。 “这是我在家里做好的麻轴，下面这个步骤，叫给鹰下轴，平日里喂鹰，都是吃大食儿吧？” “对，大春儿说，要抓紧了脚绊儿不让鹰抬爪子，然后给它喂大块的食儿，生吞下去！他说是你说的！” “行，现在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您用肉片，把这麻轴包起来，包的密不透风，要不然往下吞容易划伤食道！” “奥奥，用肉裹着，让鹰吃下去呗？” “对！” 杨建业按照文东的要求包好麻团，然后文东拿过来检查了一眼，还算规整。 随后，文东抓紧鹰的脚绊儿，吹响了进食的口哨。 听到口哨的瞬间，懒洋洋的鸡鹰立马一紧毛，四处找可以吃的肉肉。 文东左手亮出肉裹得麻团，然后拿到鹰的脑袋跟前儿。 看到肉，小鸡鹰立马低头叨了一口。 文东顺势撒手，小鸡鹰直接将麻团裹肉叼到了嘴里。 不愧是习惯了吃大食儿训练的鸡鹰，面对有点硬，粗细又略大的麻团裹肉，一点都不犹豫，嘴巴张得大大的，仰头直接将麻团吞了下去。 “卧槽，这么粗，它直接就吞下去了！” 杨建业亲眼看着这一幕，眼睛里有明显的意外情绪。 文东咧嘴笑笑：“嘿嘿，这说明前面喂大食儿这一步执行的好！ 这些轴，一天给一个，早上天亮前后，鹰就会把头一天的麻轴给吐出来！吐出来的轴就丢掉不能重复使用！” “给鹰填这个，是为了啥呀？它又消化不了，对它也没好处啊！”杨建业好奇的问道。 “老辈儿人的说法，是为了刮油，我个人看法，是带出肠胃里面的消化液来，让鹰更加饥饿！ 开始下轴了，接下来每天的食儿就不能吃饱了，给五成饱，而且，肉还要泡水！ 要把膘拉到一斤略微出出头，它的状态就彻底出来了！” “那啥时候叫远训练啊？” “先不急，叫远训练，重点是鹰的状态。 状态到了，简单适应几次就能叫几十米远！如果状态不好，天天训叫远，也没意义！ 鹰听到口令从远处飞过来，是因为肚子里饿，又不怕人，知道主人可以给它食物！ 您别把前后顺序给理解反了！” 原本就是一层窗户纸，文东深入浅出的这么一解释，杨建业立马听懂了。 “奥奥，懂了！这么说，想让鹰干嘛，全靠这口食儿管着呗？” “对喽！把式把式，把的就是这口食儿！ 鹰刚驯成这段时间，既不能让它太饱，又不能太瘦！ 饱了，对食物反馈差，不听人招呼，太瘦了没力气，飞不快！ 这架鸡鹰下地成鹰的话，我预计八成膘多点，应该就能放上！ 先给一天水泡肉，等明天喂食前，看看鹰的反应后续再慢慢调整！ 一定别心疼鹰吃不饱，要不然受罪的就是人了，成鹰阶段饿着点，等后面把鹰放熟悉了，就可以重新填膘了！ 现在我跟大春儿上山放的这架铁鹞子，已经放到满膘了！力气大，速度快，越抓越灵巧！” 杨建业又问：“那晚上，还继续熬鹰吗？这家伙现在晚上刚到九点半，就开始在手上缩脖子睡觉了！怎么摆弄也不抬头！” 文东摇摇头：“现在这个状态，已经彻底熬鹰举架熟透了，晚上睡觉前端一会儿，嗉子里的食物消化下去，就可以上杠子了！ 不过，早上不能偷懒，天不亮就要架起来，这样鹰不容易反生！ 按照现在这个状态，最多再有个两三天，膘拉下来了，就可以下地成鹰了！ 前面功夫下足打好了基础，后面进度挺快的！” “那行，明天你还过来不？要不然我架着鹰去你家找你也行！给我把着关，免得我再搞错了！” “行，我明天还过来！ 我家里那只大青鹰，我爸白天架着呢，还没熬服气，看那个样子，至少还得一星期！” “这下，咱不愁鹰用了呀，有鹞子，有鸡鹰，还有大鹰！等训出来了，天天出去放鹰，得逮多少野味儿啊！ 让大春儿跟你放鹰，是你老叔最明智的决定！这孩子，现在比以前看着稳当多了！” “嘿嘿，大春儿其实挺聪明的，就是嘴笨而已！现在早上去收野味儿的活儿，他自己都能干！往后会越来越好的！” “多亏了你带着他，要不然，还跟个木头疙瘩似的！晚上没事儿，在家里吃饭吧，我让你婶子做两个好菜，咱们爷们儿晚上喝点！”杨建业非常诚恳的邀请道。 “改天吧，等鹰摆弄出来下了地的再说！我还有别的事儿呢，咱不差这点功夫！” “也行！” …… 文东在大春儿家里，跟杨叔呆了不到个把小时的时间，将鸡鹰的麻轴给喂了，又交流了其他的事情。 眼看正事儿干完了，文东打了个招呼，起身离去。 另一边，黄二宝跟黄三宝哥俩，在黑市上想通了去城里鬼市探路送野味儿的想法，当天晚上半夜就从家里出发，步行前往春城市区鬼市。 﨔 第一百七十一章 驯鹰用的麻轴 一场呛行的风波，经过这次二打五的械斗之后，几方人马算是都暂时消停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文东跟大春儿哥俩，每天形影不离。 早起去镇上收野味儿，上午没事儿去山上放鹰逮小鸡儿，下午则在家里补觉，晚上熬大鹰，日子过得相当稳定。 一连三天很快就过去了，文东手里的大青鹰，也成功开了明食儿。 这架鹰的体格子大，前期摆弄起来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鹰的脾气也大。 一连不间断的熬了四个大夜，两班倒的情况下，几乎换人不换鹰，从回家开熬就没下过手儿。 就这情况下，鹰在第五天才开明食。 等鹰开了明食之后，文东就开始给鹰开大食儿，为后续下轴训练做准备了。 他从供销社，买了扎苇把用的细麻绳，用开水几次蒸煮麻绳去掉里面的刺激性物质，然后重新晾干，当做给大鹰下轴用的材料。 前面也曾经提到过，鹰在野外，也是会每天都吐出食团的，消化不了的骨头，羽毛，杂物等，都会混在食团里吐出来。 驯鹰的时候，人为下轴、出轴的操作，其实就是模仿鹰在野外自然情况下的消化生理反应。 摆弄小鹰，文东一般倾向于给鹰下毛轴。 毛轴也就是用小鸟的软毛，沾水打湿之后混到肉食里喂食，然后第二天鹰自然出轴。 相比之下，摆弄大鹰，下毛轴更温和，但是有利有弊，驯大鹰，毛轴生效的效率也有点低。 这时候，麻轴就是比较好的选择。 不过，这里面有个相对有技术含量的点需要特别提一嘴。 毛轴，多半是直接打湿喂食给鹰，而麻轴不一样。 这玩意儿可不能散着给鹰喂下去，而是需要通过一定的手法，将麻轴盘起来。 行话这叫盘轴，也叫做轴， 做法说起来也不复杂，取一段加工过的麻绳，前端三到五公分对折几次，然后用线头横向绕制。 通过调整不同位置绕制次数的多少，来做到最终盘出来的轴呈现一个中间粗，两头尖的梭子形状。 最后，收尾的时候将线头在另一侧压紧收实，一枚给鹰用的麻轴就算做好了。 诸如现在驯的这架大青鹰，做好的麻轴长度五公分左右，粗度在食指指肚到大拇指指肚那么粗。 前面不是提到过，开了明食儿后开大食儿，需要抓着鹰的脚绊儿，不允许它抬腿撕扯食物，而是鹰把式做食儿，让它整片吞食嘛。 开了大食儿，后面就是为了下轴做铺垫。 等鹰习惯了囫囵吞肉，就可以用薄薄的肉片，裹着提前处理制作好的麻轴一起喂给鹰。 吞下去的麻轴不消化，第二天一早天不亮那会儿，鹰就会把轴囫囵个吐出来，同时，带出消化道里的大量消化液，肠内油脂等成分。 一只身体健康的猎鹰，从开大食下轴开始，基本前期的举架工作就完成了接近40%的进度，后面还有其他的科目需要一一进行操作。 这天，文东轻车熟路的盘好结实的麻轴，裹着肉给大青鹰喂下去，随后将鹰交给老爸继续举架。 伺候完了家里的大鹰，文东又拿着做好的小一号麻轴，去了大春儿家。 其实按照进度，大春儿父亲杨建业手里的那只鸡鹰，经过连续的熬鹰举架闯脸，亲和度已经极高了。 但是文东脑袋上顶着伤，生怕走动起来，被杨叔给发现了，最近几天不干活儿的时候，一直老实在家里待着。 现在经过两次换药，脑袋上的伤口已经收拢只剩下一道不起眼的血痂，这才敢去大春儿家，看看大春儿老爹鸡鹰的训练进度。 等文东走到大春儿家门口，隔着老远呢，就看到杨建业坐在门外场院榆树底下，开着广播，手里架着鹰，身边还围着好几个街坊四邻家看老鹰的小娃娃。 “杨叔，架着鹰呢？”文东隔着老远就打了个招呼。 杨建业见文东来了，立马笑着打了个招呼：“是小东啊，大春儿吃了晌午饭就去水泡子钓鱼了，有事儿啊？” “嘿嘿，不找大春，我是过来找您的！”文东咧嘴一笑。 “是过来帮我摆弄鹰吧？” 杨建业问过大春两次关于鸡鹰的事儿了，都被大春以还不到火候给拖延过去，现在文东来了，应该是火候到了。 “嗯呐！今天鹰喂食了吗？” 文东走到跟前儿，定睛端详了一眼手里的鸡鹰状态。 这鹰被杨建业日夜不停的熬鹰举架摆弄已经第八天了，此刻野性尽失，浑身羽毛松散，尾巴耷拉着，造型像个抱窝的老母鸡似的。 杨建业回答道：“还没喂呢，一直傍晚天黑之前喂食！ 大春儿每天拿回来放鹰逮的杂鸟，小沙半鸡啥的拆了骨头给它吃！ 你看，我这鹰伺候的咋样了，啥时候能下地干活儿？” 文东点点头：“一看这模样就知道肯定下了大功夫了，鹰基本架熟了！现在还有多重？” 杨建业据实说道：“早上天刚亮那会儿称的，还有一斤一两六！比回家时候的分量，轻了一两四左右！圆膘大概一斤三两！” 文东听完心底略一盘算，一斤三两圆膘的鸡鹰，正常成鹰应该放到八成膘左右。 划算到体重上，也就是一斤零着四钱。目前膘情还略大，接近九成膘情。 “这鹰您让我上手端一下试试！”文东没有立刻做决定，而是冲着杨建业伸过了右手。 杨建业知道大侄子这是评估鹰的状态呢，毫不犹豫解开手上的五尺子，然后起身将鹰过到了文东手上。 在这个鹰过手的交接过程中，文东一直注意着鹰的状态。 这家伙眼皮都不抬，一副懒洋洋不愿意动弹的样子，面对换手，换人，换站立姿态，完全就没有任何抵触的情绪。 等鹰上了文东的右手小臂，文东故意正反转动手腕，小鸡鹰也很规矩的跟着挪动爪子，就这么指甲贴着薄薄的一层外套，鹰爪子没有任何应激突然抓紧受力的反应。 通过一系列的上手评估，文东确定小鸡鹰在人手上已经彻底熟透了。 﨔 第一百七十章 拎不清 李二娃屁股后背被老子抽的生疼，此刻也不敢嘚瑟了，有些不服气的嘟囔道：“它们就俩人，有啥了不起的！” “有啥了不起？没啥了不起。 但两个打你们五个没吃亏！在村里跟黄家父子干仗，给他们按在地上削！ 文东姐弟俩跟刘大咕咚大街上吵吵，非但吵赢了，村部还给报了看病的钱！ 我又是出钱又是搭上老脸挖的坑，人家没找人，没罚款，自己就把事儿平了。 这几件事儿，换你，哪件儿你能行我李承田他妈的嘎嘣一声立马死了都能闭上眼！ 你知道今天他妈的多玄乎不？ 家里就我自己在家，文东带着帽子来咱家，大春儿手里拎着镐把子，腰上别着腿插子就守在咱家门口！ 这医药费我不给能了结吗？ 你先招惹人家理亏在先，按着文东那个混不吝的性子，逮着机会了，房顶都能给咱周了！” 听完这话，李二娃也有点后怕了。 文东跟大春儿，收拾五个人都没吃亏，如果奔着报仇来的话，老爹自己在家确实遭不住。 “那他妈也不能就这么被他们拿捏了！他家也有没人的时候！”李二娃嘴硬的嘟囔道。 听到这话，李承田把皮带往地上一扔，好似彻底失望了似的，直接坐到了椅子上。 “该打我也打了，该赔我也赔了，该说的我也说了，你爹就这点本事，你愿意杂滴就杂滴吧！ 有能耐，你出去喊人给他们直接弄死，你吃了枪子，我跟你妈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从今天开始，你犯了任何事儿，我不会拿一分钱出来的！ 你能打人家，那挨了揍就活该，留着这点家底儿，我跟你妈过日子也够花了！ 给我滚蛋！！” 看到老爷子真上了大火了，李二娃心底说不突突是嘴硬，他扶着炕沿下来，灰溜溜的回了自己屋。 眼看儿子回自己屋了，牛翠花下了炕，给李承田倒了一杯水。 “当家的，别生气了，给了就给了，气坏了身体不值当的！二娃最近都挺听话了，一直在改好，你也别对他太失望！” 李承田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这傻小子，整天以为自己认识几个混混，跟着他们吃喝耍钱就是混社会了！ 竟然还敢给刘鹰子帮忙去打架！ 别说是打文东了，就是打赢了别人占了便宜，也是做了一件傻逼事儿！ 没有好处只有坏处的事儿，还不躲得远远地，蠢货！” “二娃不会真去张罗人，找文东麻烦吧？”牛翠花面露担忧的说道。 “从明天开始，一分钱零花钱不许给他！你把手里的钱给我收好了，再让他摸了去，你也别花钱了！ 愿意张罗，让他就去张罗吧！让他试试没有钱，他那些社会上的朋友，谁愿意真心帮他！” …… 另一边，挨了一顿皮带的李二娃，回到自己的屋里之后，脱下了衣服，龇牙咧嘴的检查身上的伤势。 肩头，挨了大春儿一棒子，有个明显青紫的印儿，屁股后背，被老爹抽了一顿，好多地方已经鼓起来了，火辣辣的疼。 今晚上是别想躺着睡觉了，只能侧身或者趴着。 李二娃在老爹面前嘴硬，是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面子，真让他面对文东跟大春儿，他心底也犯嘀咕。 不说别的，就早上文东一脸血，掐着腿插子要给刘鹰子叔侄儿俩摘篮子的画面儿，换谁谁也麻。 一会儿功夫，房门被打开了，牛翠花端着一盆凉水来到了炕边上。 “二娃，睡了吗？” “妈……没睡呢，躺不下，屁股跟后背疼！” “来炕沿趴下，我用凉毛巾给你捂捂！你这孩子，这次真给你爸气坏了！从明天开始，你爸不给你零花钱了！啥时候恢复，看你表现！” 牛翠花用毛巾在水盆里浸透拧干，然后盖在儿子背上。 “不给就不给，我自己放鹰挣！文东跟大春儿能挣钱，我也能！我还不信了，我还不如他俩！”李二娃嘴硬说道。 “等明天你爸气儿消了，你去给他道个歉！亲爷俩，没有隔夜仇！ 你爸是气你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觉悟！ 你想想，你跟刘鹰子关系才处多久，学训鹰，那是买鹰的时候，间接交了大价钱学费的！ 如果不给他钱，他能跟你那么客气友好不？” 牛翠花虽然惯孩子，平日里智慧有限，但这次，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了。 打架、祸害钱、闯祸、这些李二娃都没少做过，李承田上这么大火的次数却不多。 唯独今天，是真的上了大火。 生气最核心的点，就是觉得自己儿子是个蠢货，拎不清！ 李二娃听完母亲的话沉思了几秒：“妈，我知道了！” “二娃你记着，除了你爸妈，外面所有人，都不值得你无条件的相信！往后只有风险没有好处的事儿，少掺和，脸面不重要，利益才重要！ 刘鹰子伤的咋样？不严重的话，回头你该去学训鹰放鹰继续学，把手艺学会了，就少跟他们来往！ 踏踏实实的放鹰，挣钱。 你不是想娶文静呢，你不能只靠嘴啊，要脚踏实地的做才行！” “嗯！我想明白了，我爸给文东赔钱，是最聪明的选择。 如果心底不爽，可以背后再找机会。张罗人去干仗，只会把事情闹到无法掌控的程度，到时候自己也有风险！”李二娃沉声说道。 “行，听你这么说，你爸这顿皮带，你没白挨！往旁边挪挪，我给你这里也敷一敷！” “嗯哪！” …… 李家这边鸡飞狗跳，刘鹰子家这边，也不消停。 原本刘鹰子觉得收拾两个年轻生荒子而已，手拿把掐的事儿，结果没想到栽在了文东的手里吃了大亏。 身上挨几下，倒是没有伤筋动骨，但是对刘鹰子的名声跟心气儿，影响不小。 当天晚上，刘小军一家来了刘鹰子家里，两家人关上门嘀咕了许久。 有心算无心，堵人都吃了大亏，正面再去找文东麻烦肯定不合适，文东做事儿很霸道，这样的选手不好惹，除非一次性给他弄服，要不然后患无穷。 刘鹰子大哥叫刘英豪，是个挺本分的林场工人。原本家里条件还算殷实，就不支持儿子刘小军做这种冒险的事儿。 现在，起了冲突吃了大亏，刘英豪自然不让儿子再去跟文东抢地盘儿了。 等送走了大哥一家，刘鹰子心事重重的上了炕。 跟文东这次算是结了仇了，大哥一家不主张再折腾了，但刘鹰子并不想这么算完。 正面冲突不行，那就背后玩阴的，只要找到机会，肯定让文东喝一壶。 﨔 第一百六十九章 李家家法 大春儿听到这话明显有些意外。 大春儿之前一直有夜盲症视力就差点事儿，后面吃了几次猪肝有所好转，但视力还是比文东要差一些。 早上混战的时候，还真没看清李二娃的脸。 文东点点头：“缩在最后面那个就是李二娃，好像从背后抡了你一棒子，然后被你还了一下抽倒了！” “草！这孙子，他妈的，等我下回逮到他，看我不给他打出屎来！” 大春儿吐了口唾沫，脾气瞬间就上来了。 文东淡定的嘟囔道：“下回的事儿下回再说！钱你先拿了！咱只要占理，就不怕他冒头！ 李承田这条老狗算是识相的，看到我找上家门去知道自己理亏，很痛快的答应赔偿、破财免灾。 要不然，今天我打算给他家都抄了！” 大春儿将钱揣到兜里，忍不住感叹道：“算他识相！怪不的以前上学的时候，外面混混那么喜欢榨油呢。 草特么的，咱们累死累活，一天也挣不了一百块钱，逮着理了，让他赔钱，他都得乖乖的认赔！” 文东听完眉头微微一皱：“你这话说的也对，也不对！ 这个钱赔的看似简单，却是前面几场硬仗的功劳！不在村里立了棍儿，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哥俩不好惹，李承田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范！ 再一个，咱们是遵纪守法的良民，可不是那整天惦记着榨油讹钱的混混。 谁招惹咱，咱才反击，顺便谋点好处补偿。 不能把惹是生非当做发财的密码，还得正干，要不然，就是走偏了！那样可长久不了！” 大春儿听完点点头：“东哥你说的对，我刚才说错话了！” “走吧，回去了！你下午还去钓鱼啊？” “嗯呢，我去钓鱼，你晚上不是还得熬大鹰么？回去补觉吧！” “好！最近几天，自己活动的时候机灵点，看事儿不好跑为上策，防着刘鹰子跟李承田这边，万一他们狗急了跳墙！” “放心，我想跑，没谁能拦得住我！” “好吧，你小心点！” …… 哥俩嘀咕了一通，文东打了个招呼就回家补觉了，留下大春儿自己在水泡子钓鱼。 当天晚上，李二娃喝的晃晃悠悠的，骑着家里自行车回了家。 这边刚听到院门的动静，屋里就亮起了油灯。 中午晚上，连着在刘鹰子家喝了两顿大酒，李二娃好似已经忘记了早上械斗的事儿。 只见他哼着粗俗不堪的二人转小骚曲儿将自行车推到仓房里放好，然后拎着一块肉，一把子鸡蛋就推门进了屋。 “二娃，你过来我问你点事儿！” 李二娃刚进屋，就听到隔壁父亲的动静。 这边李二娃刚进屋，李承田就一把把房门给插死了，手里拎着牛皮皮带，冲着儿子的肩头就是一皮带。 “哎哟，爸你干嘛打我！” 李二娃被老子抽的一机灵。 “我干嘛打你！我问你，你早上天不亮就出门，干嘛去了？” 李承田手里拎着皮带，背后堵着房门，面色铁青。 “我出去有事儿，给…给朋友帮忙去了！” 李二娃有点心虚。 “帮什么忙？ 帮人家去道边堵人，干仗去了？ 帮人家拿着镐把子打人？ 前两天买鹰回来的时候，你是咋跟我说的！ 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岁数大点，我收拾不了你了？” 李承田单手掐着皮带，指着儿子的鼻子，只是抡了一皮带，已经气的吩儿吩儿得了。 听到这话，李二娃瞬间就醒了酒儿。 早上打架的事儿，被老爷子知道了。 “您咋知道的？哪个狗日的背后跟你嚼舌头！”二娃不满的嘟囔道。 “我咋知道的，文东跟大春儿，下午都拿着家伙找到家里来了！你说我咋知道的？ 让你跟刘鹰子学训鹰放鹰的手艺，让你帮他干仗了吗？ 还拿镐把子给人家脑瓜皮都敲了个大口子，你真长能耐了！” 二娃听完这话，顿时觉得无比委屈。 “他来咱家，你咋跟他说的？ 文东头上挨得一棒子可不是我打的！ 我就偷着抡了大春儿一下，接着就被打倒了！ 我们五个打他们哥俩，愣是没占着便宜，大春儿跟头炮卵子野猪似的，打起架来一个顶好几个！” “我咋跟他说的？ 人家没招你惹你，你拿着棍子给人家打了，找到家里来我能咋说，给人家赔钱呗。 一百块钱医药费误工费！ 你就使劲作吧，你爷爷留下的那点家底儿，早晚让你败坏光了！ 到时候我跟你妈找根绳儿往村口歪脖子树上一吊，一了百了！” “马勒戈壁，就打个架，文东找你讹了一百块钱？我找他去！ 他妈的当咱家是软柿子呢，敢跟咱家呲牙，我喊人整死他！！” 李二娃一听这个数目，瞬间就hold不住了。 买只大红鹰五十块，在李二娃看来已经是非常大的一笔数目了，结果帮别人打架，打输挨了揍不说，老爹还赔了一百块！ 李承田一听这话，薅着儿子脖领子直接按在了炕沿上，抡起皮带冲着二娃屁股后背猛抽起来！。 “我踏马让你装逼！动不动就整死这个整死那个，村外墓田里那么多坟包，哪个是你李二娃整死的？ 整天掐着耳朵眼子嘱咐你，一句有用的都听不进去，光记着打打杀杀了！ 你要是真能打也行，两个打你们五个，给你们揍卑服的，还回来跟我吹牛逼！ 你跟着刘鹰子去打架，是能打出名儿来，还是能打出利来？没有你老子给你擦屁股，你算个什么？” 李承田越骂越生气，手里的皮带不要钱似的一下一下抽过来。 “掌柜的，别打了！” 炕上的牛翠花见老公上了大火，生怕儿子被打坏了，急忙央求。 李承田一瞪眼：“给我闭了，再多哔哔一个字儿，今天我连你一块打！ 从小就惯着他，惯出了个败家子儿来，再不收拾，李家这点底蕴，都让你败光了！！” 一家之主的威严，此刻彻底显现，牛翠花一声也不敢言语了。 李二娃被按在炕上拼命的折腾，但是老子的手跟把老虎钳似的，这个姿势根本就反抗不了。 等抽累了，李承田扶着炕沿，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从今天开始，不许你再去招惹文东跟大春儿！你听到了吗？”李承田低吼道。 﨔 第一百六十八章 医药费 听到刘鹰子这个名字，李承田瞬间就有数了。 最近二娃确实没事儿就架着鹰往刘鹰子家里跑，文东说的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 “草！这个瘪犊子玩意儿，肯定是被人蛊惑了随大流打便宜仗，天黑没认出你来！ 你这头上的伤势感觉咋样？要不然叔带着你去医院查查去啊？ 等二娃回来，我肯定拿皮带抽他！” 文东扶着帽子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冷冰冰的说道：“我脑袋被开了瓢，肯定不舒坦。 这走路感觉也有点头晕，脚下软绵绵轻飘飘的，脑瓜皮还疼的厉害！ 挨了揍怕我爸妈知道，特意买了顶帽子遮着伤势。 想要挣点钱，真难啊！ 外面人欺负咱，自己人，也拿棒子削我。 叔，你说这事儿咋办吧？ 今天要是不给侄子个满意的答复，我跟大春可就住你家不走了！” 李承田听到这话，眼角余光透过窗户往门口看了一眼，果然，大春儿手里拿着一根镐把子，腰上别着腿插子，正在门口外面等着呢。 “不至于，大侄子咱都是同村的乡亲，真不至于！ 不管误会不误会，你没招惹他，他动手打了你肯定是他不对！ 叔给你拿医药费，咱先治病，回头等他回来了，我再收拾他给你出气行不行？” “行，叔你要是这么说，我心里还能好受点！ 您看，给拿多少医药费合适？ 要说，我二娃哥是真厉害，我跟黄家爷们四个干仗都没被开瓢，他一棒子就差点给我干躺下！”文东继续嘟囔道。 “这…你说多少？叔听你的！” “十天八天的，我肯定干不了活儿，养伤跟误工的损失，叔你给我负责，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不过分，合情合理！” “我跟大春儿早上去黑市收小鸡儿，一天怎么也能挣个十块八块的！ 咱就按照这个算，你给拿一百块钱吧！” “这……” 李承田还以为文东要钱，最多三十二十也就不少了，没想到文东直接来了个狮子大张口。 一百块钱啊！这可是一笔巨款。当初文建设腿骨折了，也就借了一百块钱！ 李承田虽然能拿得出来，但也很肉疼。 文东见李承田面带难色，眯着眼睛问道：“怎么？李叔嫌要的多啊？ 那我就不要了，等二娃哥回来，我在他脑袋上一模一样的地方，也开一道口子，这事儿咱就算扯平了行不行？” 听到这话，李承田顿时有点慌。 文东前面说这么多，可没有一句是废话。 就比如提到跟黄家爷们四个干仗的事儿，这就是威逼利诱呢。 背后潜台词儿的意思很简单，黄家爷们四个我都收拾了，你们李家爷俩，翻了脸我也有能力收拾你们。 不给医药费？指定不好使。 李承田连连摆手解释道：“不是嫌要的多，实在是家里没那么多钱啊！ 二娃在村里啥风评你也知道，哪天不祸害点钱也到不了天黑！家里那点老底子，根本禁不住他折腾！” “没钱啊？那行，钱我就不要了！” 文东一听这话，非常干脆起身就要走。 “别，别走啊！我知道你来找我，就是给二娃机会，也是给你叔留面子呢……” 李承田急忙拉住文东继续说软话。 “您比二娃强，最起码比他懂事儿！您说咋办吧？” “医药费肯定我给拿，但是确实拿不出那么多！ 这么着吧，我给你凑八十，算上上回借给你的二十块也不要了，算一百，行吗？”李承田商量道。 要一百给八十，文东倒也可以接受。 文东点点头：“行！您都张嘴了，我不驳您面子！但是，咱得立个字据。 别回头出了这个屋，再生出什么讹钱榨油的误会来，对咱们两家都不好！” “就按你说的来！” 李承田一个磕巴没打，从抽屉里取出纸笔，然后利索的写了个自愿赔偿医药费误工费的条子。 文东仔细的看了两遍：“行，这条子就够用！还得劳烦您按上手印，签上名字！” 李承田再次照做，随后转身去了自己睡觉的那屋，从屋里取出了八张散发着特殊油墨香气的十元大团结来。 “这是八十块钱，你点点！” 岳峰接过钱来，很淡定的清点一遍。 “行，没问题！那这次给我开瓢的事儿，咱两家就算了结了！ 大侄子再跟您多嘴说一句，希望李叔您回头转达给二娃哥！” “你说，我肯定说给二娃听！” “我跟镇上刘鹰子叔侄儿俩结的是死仇，他们交朋友有来往我管不着，这次看在您的面子上息事宁人，再有下回，可就没有同村爷们儿的情谊可讲了！” “行，我回来肯定给他长记性！”李承田连连答应下来。 文东很满意李承田的态度：“那我先走了，脑袋晕，得回去躺会儿！” “我送你！” “不用不用，您在屋里待着就行，我走的时候给您关上院门！” 文东把钱跟条子往兜里一揣，转身就出了北屋。 一直等在门外的大春儿，见文东出来冲他点点头，单手把镐把子往肩头一扛，跟在文东身侧就离开了李承田家。 李承田看着远去的两个人，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感来。 文东跟大春儿哥俩，现在做事儿太油滑霸道了，偏偏你还挑不出他的理来。 前面几次交锋，李承田费了不少心思，花了不少钱，明里暗里都没赚到什么便宜。 等文东跟大春儿在村里立棍儿之后，更是让李承田吃了不少明亏。 这两个小子有些棘手啊，想要拿捏他们，李承田还真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还有自己那个傻儿子，招惹谁不好，非要去招惹这俩瘟神，还给人家开了瓢。 今天这八十块钱出的，是真肉疼啊！ 另一边，大春儿跟文东离开了李承田家。 文东带着他转了两个弯儿，出村来到了经常钓鱼的水泡子。 八十块大票，文东直接点出了一半来。 “喏，这四十给你！” 大春儿看了一眼崭新的大团结：“东哥，这钱……” “给你就拿着！这是刚才从李家要的医药费！他儿子也不能白打咱了，给点医药费，不也正常么！” “谁？李二娃也在早上堵咱的人里？” 﨔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李叔您是不是对我有点意见 “刚才他进屋拿包，我闻着他身上的消毒水味儿了，炕琴里，还藏了一包消炎药跟一瓶云南白药！”文娜思维非常清晰的说道。 “别跟咱爸妈还有小雨说！ 你哥跟大春儿哥，进城收野味儿，回来路上遇到劫道的了！脑袋上擦破了皮，别的伤没事儿！” 文静跟妹妹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啊？没报警？” 文娜听到这，立马紧张起来。 “你大春儿哥力气大，帮着你二哥，把劫道的人都揍了，咱没吃亏！” “奥！” 文娜心事重重的点点头，灵动的大眼睛里不知不觉噙满了泪水。 家里的日子确实过得比以前好了，但这些东西也不是白来的。 进城收野味儿还要冒着被人劫道的风险，什么钱也不好赚呀！ 文娜心疼受伤的二哥，实在没憋住，小金豆豆顺着眼眶滴落下来。 文静从兜里掏出一块白手绢给妹妹擦了擦眼泪，压低嗓子吓唬道：“哭啥！不就是打个架嘛！ 我可答应你二哥帮他瞒着咱爸妈了，如果因为你哭给露了馅儿，到时候自己跟你哥解释啊！ 你知道的，咱爸打人可疼了！” 还真别说，这一招立竿见影，生怕真给二哥漏了底，文娜捂着嘴立马不哭了。 姐妹俩搭手，一个刷锅，一个将文东买回来的猪板油切块，很快就在大锅里?油忙活起来。 油吱啦的香味儿很快充斥整个外屋地，把馋猫小雨都给勾了过来。 …… 另一边，两个打五个，被文东跟大春儿给揍了一顿狠的刘鹰子刘小军叔侄俩，在文东走了之后定了定神，将其他几个同伴都给叫醒扶了起来。 几个人都没有大碍，脑袋、肩膀、胳膊等位置挨了几棍子，软组织挫伤。 刘鹰子作为摇人的主家，兄弟们帮忙受了伤，自然他是要有所表示的。 刘鹰子在这上面倒也还算仗义，带着几个人去镇上门诊简单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这才带着人回家。 中午晚上两顿饭，都是高标准的酒菜，临走的时候，还给每个人拎了几斤肉跟一兜子鸡蛋当做营养补偿。 自始至终，李二娃都没说自己认识文东的事儿。 这个家伙，亲自参与了一场2v5的械斗之后，意识到了黄家人挨揍并不冤枉。 文东跟大春儿俩人别看岁数不大，下手是真黑啊。 尤其是大春儿，李二娃亲眼看到旁边同伴，一棍子轮到了大春儿的后背上，结果这个家伙连晃都没晃悠，反手一棍子，就将偷袭的人给抽趴下了。 尤其是最后，文东脸上带着血，手里拿着腿插子，要摘刘家叔侄俩卵子的威胁，一瞬间李二娃都感觉文东不是吓唬人那么简单。 老爹前些天说的话对呀，这个文东是个愣头青，可是不能轻易招惹啊！ 幸好天色昏暗，文东大概率没认出自己来！要不然，可就真给他得罪狠了。 当然，这是李二娃一厢情愿的想法。 干仗都是近身搏斗，几乎面对面，文东早就发现那个缩在后面的家伙是李二娃了，只不过他不是主谋，文东没有吱声而已。 当天上午，文东带着大春儿，去了距离更远的10号全伐林。 早上耽误了时间，一来一回又比之前远了一点，上午放鹰的收获只能算一般。 11只飞龙鸟，六只沙半鸡，也算没白忙活。 哥俩故意在山上多呆了半小时左右才往回赶，错开了家里正常吃午饭的时间。 回到家，吃过了午饭之后，文东跟大春儿就骑着自行车去给食堂那边送货。 忙活完了正事儿，文东跟大春儿哥俩绕道去了一趟供销社。 大姐提醒很有道理，脑袋上的伤，站着的时候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一旦吃饭坐下，很容易就能发现。 于是，文东跟大春儿去供销社一人买了一顶当时还挺时髦的鸭舌帽回来。 帽子往脑袋上一戴，头皮上的口子自然就看不出来了。 文东跟大春儿哥俩就这么带着新买的帽子，骑着自行车回了村子。 别的事儿都处理完了，还有件大事儿没处理呢。 李二娃敢动手，自然要付出代价，文东可没打算那么轻松就饶了他！ 文东就这么顶着新买的帽子，直接推开了李承田家的院门。 “李叔在家吗？” “是文东啊，在家呢，快进屋！” 李承田手里架着儿子买回来的红毛鸡鹰，正在屋里喝茶呢。 文东大大啦啦的推门进了屋：“哟，李叔这大红鹰不孬，从哪整的！” “二娃花了不少钱，从镇上买回来的！坐，有事儿啊？” “是有点小事儿！二娃没在家啊？”文东拽开靠背椅子坐下，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李承田不疑有别的事儿，随口答道：“听她妈说，一早天不亮就出门了，不知道忙啥去了，到现在还没见人影呢！” 文东听完心底有数了，冷冰冰的说道：“按道理，怎么也该回来了呀！ 我这个挨揍的，都回来了，他打人的，咋还没回家呢！ 李叔，二娃哥不会是听到我过来，特意躲起来了吧？” 听到这话，李承田心底咯噔一下子。 “小东你这是啥话，这种玩笑可不能开，咱们两家关系一直都不错呢，二娃没事儿咋会打你！” 文东也不墨叽，直接将头上戴着的新帽子摘下来，低头露出了已经初步结成血痂，沾染了不少药粉的伤口。 “一棍子给我打的不轻呢！顶瓜皮都豁了个大口子，李叔你不知道，当时我可是被揍的满脸血啊！”文东面无表情的说道。 看到血淋漓的伤口，李承田心底有点慌。 难道，自己儿子这么早出去，真是跟文东干仗去了。 “这是咋回事儿，应该是误会吧？你跟二娃又没有仇怨，咱们两家关系一直也不错，干嘛打你！” “我也纳闷呢！ 我在镇上收野味儿送城里换点小钱儿花，跟镇上刘鹰子叔侄俩起了点矛盾。 今天一早，他们带人堵我！二娃就在堵我的人里。 二娃哥见了我跟大春儿，一句拉仗的话不说，迎头就是一棒子呀！ 李叔，您是不是对我有点意见？ 都乡里乡亲的，有意见，咱们爷们儿可以当面说！也不至于舞刀弄棒的干我吧？” 﨔 第一百六十六章 挂彩 这个年代，村里的医生都是这种经过简单培训的赤脚医生，正规的诊所啥的，要去镇上。 普通皮肉伤，找村医给处理处理也就够了。 文东不想让自己受伤的事情很快传到刘鹰子耳朵里，否则刚才装硬汉的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等大春儿叫开了王麻子家的大门，很快王麻子就把哥俩领到了屋里去。 这个年代，干仗见血之类的事儿司空见惯。 王麻子只是淡淡的看了几眼就知道，这肯定是干仗打出来的外伤。 先给脑袋上的外伤清创，原本按照流程是要备皮剃头发的，但是在文东的强烈要求下，头发没剃，只是多用酒精棉签给清创把血痂处理干净。 脑瓜上的伤口不算长，大概有个三四公分的样子，没剃头发自然也就没法缝合，只能清创之后，在伤口撒了云南白药简单处理。 处理完了文东脑袋上的外伤，在他的坚决要求下，让王麻子给大春儿也做了个检查。 大春儿把褂子脱了，光着膀子检查了一通，文东才算放心。 这个家伙身上都是腱子肉疙瘩，肩膀跟后背挨了几棍子，留下了明显的淤痕印记，但是骨头没事儿，也没有见血的外伤，只需要养几天就好了。 一通忙活，文东给王麻子拿了五块钱的诊疗费。 这个钱包括了清创上药的费用，以及带走的消炎药跟一瓶在当时非常紧俏的云南白药。 “王叔，我们打架的事儿，家里人不知道，还得劳烦您给保守秘密！”临走的时候，文东非常客气的说道。 王麻子摆摆手：“年轻娃子干仗挂点彩而已，小事儿，我谁也不说！” “那我们走了！” “后天记得再过来换一次药，脑袋伤口不能见水！” “嗯呢，行！” …… 哥俩从王麻子家里出来，算是松了一口气。 文东脑袋上的伤口，有头发遮着，从正面只要不是特意扒拉着看，不是很显眼。 大春儿就更没啥事儿了，只要别在家光膀子，爸妈也发现不了。 在回家的路上，大春儿问道：“哥，咱今天还去放鹰吗？要不然，你就歇着吧？” 文东摇摇头：“我没事儿，脸上没伤，应该看不出来！ 先回家吃饭，吃完了上午跟你去放会儿鹰，中午咱就早点回来！ 最近几天，还是得小心点，刘鹰子吃了大亏，不一定善罢甘休，不能让你落单，风险太大！ 实在不行，我就跟大姐坦白，她肯定帮我瞒着我爸妈！” “中，大姐肯定帮咱遮掩着！” 大春儿对大姐文静的脾气也非常了解，重重的点点头。 “走了，回我家吃饭！” 哥俩一边小声嘀咕，一边骑着车子回了文东家。 经过去王麻子家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到六点半了，按照正常情况，家里应该都吃起来吃过饭了。 文东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随后强装镇定的推门进了北屋。 “小东，你们回来了，大春儿说你有别的事儿耽误了！啥事儿？” 进门文静正帮忙架着那只铁鹞子呢，随口问道。 文东往里屋看了一眼，老爸老妈都在屋里，房门关的严严的。 “没啥事儿，去了二马村一趟！姐，饿了，给我跟大春儿整饭吃呗！” 文静扫了弟弟一眼，麻溜的说道：“锅里给你们留着饭呢！等着啊，我给你们盛饭！” 去后面厨房的时候还没觉得啥，等文东坐好，文静端着饭菜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文东脑瓜顶上敷了药的伤口。 “文东，你脑……” 文静放下碗筷就要去扒拉弟弟的脑袋。 文东见大姐发现了，立马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用下巴示意，大姐跟她出屋说。 文静对自己这个弟弟可是太了解了，姐弟俩感情极好，从来没有秘密的。 见文东反应，文静后面的话没说，点点头跟着文东出了北屋，来到了放野味儿的仓房。 “脑袋上的伤咋弄的？跟人干仗吃亏了？”文静关切的问道。 文东不以为意的说道：“我跟大春儿去收野味儿，回来路上被人堵了，两个干五个，全被我们削倒了！ 我脑袋上挨了一棒子，破点油皮！” “你去二马村，找王麻子上药了？” “嗯呢，就是一点小皮外伤，不碍事！我还开了消炎药跟一瓶云南白药呢！用不了几天就长好了！” “真没事儿？大春儿身上有伤吗？ 你跟我老实说话，我帮你遮掩，你如果敢跟我编瞎话，我可跟咱爸妈说了，到时候挨收拾我可不管！” 文静看着弟弟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真没事儿！骗人是小狗！大春儿肩膀跟后背有两道印子，没骨折，没外伤！王麻子也给脱衣服检查过的！” “堵你们的人你认识吗？他们伤势咋样？” “认识，在黑市收野味儿跟我们呛行的！刘大忽悠跟他侄子刘小军，都是皮外伤，顶了天就是挨几棍子肯定不至于出问题。 这场仗没白打，让我给揍服了！” 听到弟弟的话，文静揪着的心算是稍微放松下来。 她冷静的说道：“你脑袋上的伤，这样的话藏不住的，在家里吃饭，一低头就能看到！ 还有换药的味道，稍微细心点也能闻到！ 如果不想让爸妈知道担心，你最好买一顶帽子戴上，几天工夫结了血痂不用换药就行了！” “行，那我待会儿中午进城的买一顶帽子戴上！”文东点点头认可了大姐的建议。 “快进屋吃饭吧！咱爸妈都在他们自己屋，一般不出来！文娜那边，我帮你遮掩着！” “嗯呐！” 文东应了一声，扭头出了仓房，来到屋里吃饭。 哥俩吃完了锅里留着的热乎饭，带上猎包跟铁鹞子就出了家门。 等文东跟大春儿走了，文娜凑到刷锅准备?大油的大姐跟前儿小声问道：“姐，我二哥跟人打架了？” 文静拿着铲子的手一颤：“你咋知道的？” 﨔 第一百六十五章 摘卵子的恐惧 文东擦了擦脑门上的血，走到刘鹰子跟前儿，用脚尖踩了刘鹰子的小腿儿一下，痛感顿时将他从昏厥中刺激醒来。 这边刘鹰子睁开眼还没回过神呢，文东又啪的一巴掌抽到他的脸上。 “真碰碰，你她妈也不行啊！来，起来，我再跟你练练！” 文东揪着刘鹰子的脖领子，直接将他给拎了起来。 刘鹰子死死的瞪着文东：“你他妈！” “还嘴硬！我让你嘴硬！” 文东冲着刘鹰子的腹部猛地掏了一拳，对方顿时弯下了腰。 “有种…你他妈…弄死我！” 刘鹰子被文东一拳掏的腹部翻腾，明明已经直不起腰来了，嘴上依然不怂。 文东松开刘鹰子的衣领子，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上。 刘鹰子摔在地上，刚要挣扎着起身，只觉得面前黑影又扑上来，下意识的后退躲避，顿时胯下一凉。 “草泥马的，有种你别躲，老子摘了你的卵子！” 文东起身，手里掐着一把锋刃闪着寒光的腿插子。 两个人面对这面，文东愣着大眼珠子，脸上还有没干的血迹，看起来极为狰狞。 这一下，给刘鹰子瞬间吓麻了！ 裤裆位置被腿插子给戳了个大窟窿，感觉自己二弟凉飕飕的。 刚才如果不是往后躲了一下，只差一点就扎到自己了。 文东再次一把揪起刘鹰子脖领子：“来，你有钢，你别躲！ 老子废了你，大不了就进去蹲几年！往后你蹲着撒尿就行了！” “不是，文东，别…别滴！我服了，我服了还不行……” 刘鹰子从话里听到文东有些狂暴的情绪，瞬间就不硬了，连连求饶。 “服了？不装逼了？” 文东见目的达到了，一把将刘鹰子再次推到地上。 “服了，真服了！你是头子，我们认栽了！” 刘鹰子此刻啥面子都不想了。 特喵的面子再值钱，也不如自己的小鸡儿值钱啊，万一真被来一刀，特喵的下半辈子可就真的只能蹲着撒尿了。 文东点点头：“行，你服了，那就下一个！ 大春儿，给刘小军弄醒了，拖过来！ 我问问他，卵子要不要！不要的话，给他也摘了！” 大春儿知道东哥这是吓唬人立威呢，也不墨叽，拎着昏迷的刘小军就摔到了文东跟前儿，正反啪啪两个大嘴巴子，将他给抽醒。 下一秒，文东故技重施，又给刘小军把裤子改成了开裆裤。 “文东，我服了，我们服了还不行，你别动我侄子！” 看到这一幕，刘鹰子心底直抽抽。 如果侄子要面子硬刚，特喵的万一文东发疯真给刘小军小鸡儿噶了，可就晚了。 自己好赖结婚有孩子了，小军可是还没说媳妇儿呢。 刘小军被抽醒，第一感觉就是裤裆凉飕飕的，旁边还有二叔求饶。 正当愣神呢，裆里瞬间剧痛，直接给孩子吓麻了。 “你干嘛…哎哟呦，撒手，你撒手……” 刘小军屁股坐在地上，靠臀部跟双手撑着不停的往后退，嘴里嘟囔着一阵哀求。 “服不服？” “服了，我服了！”被薅住要害的刘小军也不敢嘴硬了，篮子是真疼啊。 文东见状松了手，吹了吹手里几根薅下来的弯曲毛发，一手匕首一手短杖指着地上的几个人：“今天，看你们服软了，放你们一马！ 老子叫文东，家是靠山屯的！啥时候不服，啥时候来找我，随时接待你们！ 往后镇上黑市，不许给我去瞎溜达，让我再碰到一回，我就默认你卵子不要了，到时候真给你摘了，别怪我没打招呼！ 大春儿，走了！” 文东放完了狠话，把车子后撑子收起，招呼一声不紧不慢的单腿儿助跑蹁腿儿上车。 等大春儿跳上后座儿之后，文东立马加快速度，离开了战斗现场。 这次干仗，比前面两次收拾黄家父子可要危险多了。 天色昏沉，视线不好，打别人的同时，也得挨别人的棍子，没被打倒，跟对方械斗经验少，也不太敢下狠手有直接的关系。 文东载着大春儿，骑车闷头蹬了至少一里地，这才放缓速度。 刚才看起来挺霸气，其实纯靠一口气顶着呢，文东脑袋上挨了一棍子，血从额头流下来，都有点眯住眼睛了。 “咳咳，大春儿，你没事儿吧？” 文东咳嗽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来，关切的问道。 “没事儿，挨了几下，骨头没断！东哥你没事儿吧？”大春儿反过来问道。 “我脑袋被开瓢了，血糊住眼睛了，车子你来骑！” 说话的同时，文东蹁腿下车。 大春儿下来，然后打着手电看了看文东的伤势。 “不是太严重，顶瓜皮开了道口子，你头晕吗？”大春儿问道。 “不晕，就是出血了黏糊糊的不得劲！”文东再次抬手擦了眉头一下。 “回家？还是去哪？你这样回去，我大爷跟大娘肯定会担心的！”大春儿皱着眉头询问道。 “不回家，我在村外等着你，你骑着车子先把收的野味儿送回我家！ 大姐如果问你就说我被朋友喊去帮忙，别的不知道！你脸上没伤吧？” “没伤，我送回家野味之后呢，咱咋整？” “去隔壁村找赤脚医生简单处理下就行！见了血不能用脏水洗，容易发炎感染！” “奥，那听你的！咱先回去！” 大春儿蹁腿上车，然后文东换到后座儿上，哥俩继续前进回家。 等赶到靠山屯村外，天色也放白了。 文东在村外道边等着，大春儿一个人骑车回了文东家，去送野味儿。 十分钟之后，大春儿回来了。 “大姐问你了吗？没露馅吧？” 大春儿摇摇头：“没呢，大姐在屋里做饭，我在院子跟她打了声招呼，就把野味规整到仓房的鸡笼子里了！她没出屋！” “那行，走！去二马村，让王麻子给咱俩检查检查身上的伤！” “嗯呢！” 哥俩很快就骑车又出了村，七拐八拐的绕了半圈儿生产路，来到了隔壁的二马村赤脚医生家。 﨔 第一百六十四章 生荒子 所谓的熬鹰，除了不让鹰睡觉，人跟鹰干瞪眼之外，其实也是有相应的手法的。 文东这个看起来有点耍流氓的动作，其实就是熬鹰增加人跟猛禽亲和度的技巧之一。 鹰在野外山林中出生长大，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猎人生活的环境，刚下网处于极度应激恐惧状态。 而通过熬鹰以及近距离的肢体接触，就可以将这些应激状态慢慢的缓解去除掉。 等鹰适应了人的存在，它就不会惊恐了。 再配合掐食儿降膘，喂轴儿刮肠油，让鹰从膘肥体壮的状态，慢慢变得消瘦但不至于亏空。 鹰不怕人了，肚子又饿，等到了火候之后，下地遇到猎物，就会主动出击进行追击捕捉。 从底层训鹰的逻辑上来说，其实大鹰跟小鹰，逻辑内核是完全一样的，区别就是体型越大的鹰，体能储备越厚，不容易屈服跟消磨野性而已。 外面一片黑暗，天上只有漫天繁星，文东单手架着鹰，隔一会儿就上手摸几下，或者转转手腕让鹰动弹动弹。 不知不觉间，一晚上的时间就过去了，墙上的挂钟响了四声，下半夜四点了。 不用文东招呼，老爸那屋重新点燃了油灯，文建设听到动静醒了。 文东推门进屋，将大鹰递给已经坐起身来的老爸，随后洗把脸骑上自行车，去跟大春儿碰头汇合，去镇上黑市。 在大春儿屋后，文东跟大春儿碰好头，哥俩骑上自行车就出了村，直奔黑市。 文东骑着车子，将挂在大梁上的短棍儿递给大春儿一根儿。 “看这我下午在家做的短棍儿咋样？” 大春儿坐在后座上，单手抡了抡短棍儿试试手感跟力道。 “还行，粗细合适，就是稍微有点轻了，抡起来没啥威力！要是搞根铁棍子就好了！”大春儿夯声夯气的说道。 文东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知道你力气大，这棍子是防身用的，不是让你拿去敲死谁！打架不是拼命，给别人打坏了，咱也有风险！” “奥，我知道了！”大春儿应了一声，没犟嘴。 哥俩速度很快的沿着乡道到了镇上黑市。 文东下车，例行转悠一圈儿，确认这边没啥异常，这才兵分两路行动起来。 刘小军今天果然没来，文东让大春儿挨个去跟相熟的卖家收购野味儿，自己则去卖猪肉的摊位，割肉，顺带买了一挂猪板油。 老三放假回来了，得做点好吃的给文娜补充营养，一番交谈讨价还价过后，文东买了三斤五花肉，然后又买了一挂猪板油。 另一边，大春儿收购野味的价格，也按照文东的要求，回到了沙半鸡五毛钱一只，飞龙鸟一块八的行情价。 今天，卖野味儿的人，没人等刘小军来了，黑市上的货，除了零星几个散卖的，剩下的都被大春儿一扫而空。 等文东买完了肉跟板油回来，大春儿已经将野味儿规整的差不多了。 蛇皮袋子鼓鼓囊塞的摆好，然后分成两边搭到大梁上，既不耽误骑车，还能保持平衡。 “哥，都收完了，今天多，小鸡儿过五十只了！还有六只飞龙鸟！”大春儿非常兴奋的说道。 文东点点头：“行，你还买别的东西吗？卖的话我看着车子，你去买，如果不买东西，咱就回家！” “前两天刚买过了，家里不缺！” “那走，回家！” “嗯呐！” 哥俩简单招呼几句，随后骑上自行车就往回赶。 刘小军今天没来，刚出了黑市街口，文东就将挂在大梁上的短棍儿摘了下来递给大春儿。 “刘小军没来，回去路上你在后座机灵点，有动静就喊我！别被人阴了！” “嗯呢！我听着呢，谁也甭想套咱们麻袋！” 简单叮嘱，文东骑着自行车加快了速度。 在出了镇上街道还没走多远的位置，道边的土沟里，刘鹰子带着昨天找好的人，已经到位。 昏暗的光线下，文东跟大春儿哥俩骑着一辆自行车，速度很快的朝着靠山屯儿的方向前进。 文东哥俩骑着自行车，速度比较快，想要套麻袋可不容易。刘鹰子将手里的麻袋丢到一边，攥紧了镐把子。 “那俩人来了！动手！！”刘鹰子低声招呼了一句，手里拎着一截镐把子就从路边冲了出来。 “东哥，小心！路边有人过来了！打还是跑？”大春儿看到窜出来的人，立马出声提醒。 文东扭头扫了几眼，发现只有四五个人之后果断说道：“跑了初一跑不掉十五，跟他们干！” “行，干他们这帮不知死的！” 大春儿得到肯定答复后，立马攥着短棍从后座上跳下来。 文东立马从前面蹁腿下车，手扶着车座一脚踹下车撑子停好自行车，手里拎着短棍跟大春儿背对背站好。 刘鹰子一马当先，指着文东鼻子骂道：“草泥马文东，老子说了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今天我让你也尝尝挨揍的滋味儿！兄弟们，上！” 文东知道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面对刘鹰子的叫阵，文东一声没吭，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手电筒，冲着人脸猛地一照，拎着短棍儿就冲了上去。 刘鹰子只觉得面前眼睛一晃，顿时一片光圈儿，啥都看不清了。 在下意识用左手揉眼的功夫，拿着镐把子的右胳膊就挨了文东一棍子。 还没等反应过来呢，脑袋又挨了大春一棍子，顿时天旋地转满头金星。 大春儿给刘鹰子抡倒，一把就夺过了对方手里的镐把子。 “草，还是镐把子趁手！谁他妈觉得自己抗揍，往前一步走，大爷跟你们比划比划！” 哥俩没有任何惧怕的神色，抡着短棍儿跟镐把子就冲着后面上来的几个人发起反冲锋。 李二娃听到刘鹰子喊出文东俩字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子，一起冲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慢了半拍。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文东跟大春儿，已经一人一棍子给刘鹰子放倒了。 刘小军仗着人多，跟在二叔身后冲在最前面 都近身接上火了，他顾不上看二叔的情况，发狠的抡起武器朝着大春儿攻击。 大春儿肩头挨了一棍子，愣是一声不吭，一声草泥马，直接一棍子给刘小军抡倒。 一个照面儿，大春儿挨了一下，对方躺下两个。 刘鹰子找来的那两个兄弟看到这一幕心底立马就虚了起来。这两个生荒子，打架有点不要命啊。 既然都动手了，就没有再放水的道理，文东跟大春儿迎着人群冲了上去。 这种街头混战，一看气势，二看反应速度。 气势足，不怕不后退。反应快，攻击灵活，就能占不少便宜。 文东跟大春儿，都是那种动了手肯定不会丢下同伴的性子，要打，那就打出胜负为止。 哥俩朝着剩下的三人冲过去，抡圆了手里的棍子跟镐把子就是一通招呼。 黑布隆冬的，没法像白天那样躲开对方攻击，打别人，也挨了别人的棍子，但是文东跟大春儿都没被打到要害。 一通恶战过后，哥俩站着。 刘鹰子找来的人，包括李二娃，全都被放倒在地。 﨔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三妹小娜回来了 “不用怕，只要咱们不空手，就算真堵咱们，也吃不着亏！回去我找两根趁手的短棍儿，咱走夜路的时候带上！” “行，就怕他们不来，再削他一顿就老实了！” …… 哥俩小声说着话就下山回了家。 吃过午饭，文东就在屋后的柴火垛里转了一大圈儿。 靠近山区，家家户户都不缺柴火，文东从柴火垛里挑了两根儿小孩手臂粗的水曲柳木棍儿出来。 一根儿锯断到八十公分长，带着皮，在自行车的斜纵梁上加一个铁丝钩儿就可以放在上面，干啥都不耽误，也不占地方。 文东从仓房里翻找了一些生锈的细铁丝，将短棍儿的两头，都缠起了五公分的收口，随后在自行车上梁上又做好铁丝钩儿，这才回屋上炕补觉儿。 说是补觉，也没真正睡着多会儿，下午三点多，老三文娜放假回来了。 听到三妹在外屋地的动静，文东从炕上爬了下来。 “小娜，放假了？”文东推开门跟妹妹打了个招呼。 “嗯呐！二哥！”文娜很乖巧的跟文东打了个招呼。 文娜在隔壁镇上读初中住校，一个月才回家一趟，文东已经有日子没见到自己三妹了。 文东上下打量了文娜一眼，相比上回回来文娜瘦瘦弱弱，脸上也没点血色的状态，这次文娜脸色明显红润了不少。 但以文东的标准，三妹还是有点瘦弱，前平后板，像个麻杆儿，只有一双大眼睛格外的灵动。 “这次回来，在家待几天？” “明天下午就得走，晚上上自习！” “行，让大姐给你做好吃的！瞧你瘦的，多补补！”文东笑着说道。 “这次回来，学校让回家拿学杂费！”文娜有点小局促的说道。 “多少钱啊？” “八块六，家里困难的，可以分几次拿，年底放假之前交上就行！我跟我们班主任说过了，咱家可以晚点拿！” 文东咧嘴一笑，直接转身进屋，从褂子口袋里取出一张十块的大团结来。 “往后，你念书的钱，不用晚拿了！咱第一个全额交！这钱你拿着，剩下的当零花钱！” “呀，这么多！二哥你发财了呀？”文娜看到文东掏出的整票，顿时眼睛放光。 “嗯，咱家往后有钱了，我跟你大春儿哥卖野味挣的钱！现在咱家有自行车，还给咱爸买了收音机，你念书的钱也不由愁！ 大姐，再给小娜多做点细粮干粮回学校带着呗！她学习要费脑子，不能缺了营养！” 文娜连连摆手：“不用那么奢侈，我带玉米面去学校换干粮就行！能填饱肚子就行！留下细粮给咱爸养伤吃！” “听话，家里的粮食够吃，不够我去买，不用你担心！也赖我，这段时间都没去你们学校给你送吃的，在学校住校日子可不好过！回头月中的，我就去学校看你！” 文娜听到这话，眼圈儿不由得就红了。 十来岁的年纪，文娜虽然心智早熟，但也毕竟是个孩子。 有钱人家的同学，几乎每星期都有家人送吃的用的，文娜家里条件不好，家人一次也没去送过。 家里按照饭量给文娜拿着粮食去学校，在食堂换成干粮，顶了天大姐给做上两罐头瓶的咸菜带着，油水不多，有时候咸菜吃到最后，暖和的时候都会窜味变质。 至于零花钱，是从来都没有的，有钱同学买零嘴儿，文娜只能看着。 现在好了，二哥挣了钱，除了杂费钱，还给了一块多的零花钱，文娜感觉家里的氛围都不像以前回家那么压抑了。 毕竟每次回家，都要带走一部分口粮，或者收各种名目的钱。 “二哥你真好！” 文娜带着哭腔说道。 “好了好了！好好的哭啥！家里有我跟大姐还有爸妈操持着呢，你只管好好学习，啥都不用操心！”文东摸了摸妹妹的头，柔声安慰道。 “嗯呢！告诉你个好消息，期中考试，我考了第一呢！” “真的啊？这么厉害！好好学，必须考上高中，哥供你上大学！” “嗯！” “回家去咱爸那屋没？老爷子在屋里架着我上山逮的大鹰呢，你去看看吧！ 你大春儿哥在村外泡子钓鱼，我去拎两条鱼回来，晚上给你做鱼吃！” “好滴！！” …… 文东跟妹妹说了会儿话，转身就出了屋。 到了水泡子跟大春儿呆了一会儿，天还没黑呢，拎着一条鲤鱼两条大鲫鱼就回了家。 因为老三放假回家，晚上又特意加了菜，大姐给做了个红烧鲤鱼，又做了鲫鱼汤，还有酸菜炖肉跟二合面的馒头。 在饭桌上，一个月没回家的文娜，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家里生活质量的变化。 肉不缺了，菜里有油水了，也不用吃喇嗓子咬一口直掉渣渣的粗粮了。 果然二哥没撒谎，他放鹰卖野味挣着钱了，家里的日子也好了起来。 吃过了晚饭，文娜姐妹三个，在爸妈屋里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老妈还把留给老三吃的酸三色果糖给拿了出来，一时间家里其乐融融，氛围极佳。 文东跟妹妹呆了一会儿，就上炕补觉了，下半夜还得接班熬鹰呢。 等到了十一点，文东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下炕，去父母那屋，将老爷子手里架着的鹰接了过来。 “爸，你休息吧！”文东小声说道。 “嗯呢，我睡了，早上早起接你班！” “好滴！” 文东架上大鹰出了父亲的屋子，随后点上油灯，在外屋地跟大青鹰玩起了干瞪眼儿。 大青鹰只举架熬了一晚上，距离够火候还早着呢，此刻也只是能在人手上站稳，翅膀不再耷拉着挎刀而已。 文东将五尺子在手指上缠好，然后在昏黄的油灯下，盯着手上的鹰，不时地上手摸摸鹰的爪子，尾巴、前胸、后背等位置。 﨔 第一百六十二章 山雨欲来 “五毛？罢罢罢，五毛就五毛！” 其中一个卖家一咬牙，直接将十几只小鸡儿按照五毛的价格卖给了文东。 另外两个卖家彼此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有不想被拿捏的倔强。 “五毛价太低了吧？”其中一个中年汉子有点不满的嘟囔道。 文东笑眯眯的点点头：“是啊，确实有点低！要不然就留着呗，等明天一早，说不定刘小军还来呢，他给价高，一只差两毛钱呢！” “这……” 文东没有再看这个出头挑刺的卖家，而是转头看向其他还在观望的人群：“反正已经撕破脸了，那就趁着大家都在，我装个大尾巴狼多哔哔几句。 我跟刘小军仇结死了，从今天开始，鬼市上有我没他！ 咱不搞欺行霸市那一套，谁愿意留着卖高价，那就留着，我绝对不强买强卖！” 这话说完，前几秒还在观望的卖家，彻底不敢赌了。 刘鹰子带着侄子来找文东，结果都没好使，关小天还出面调解了，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大概率，刘小军不如文东。 这黑市收野味儿的生意，刘小军是干不下去的。 与其赌刘小军反败为胜，不如先把手里的小鸡儿卖了落袋为安。 “五毛就五毛，我的卖你了！” “我的也卖了！” 两个最后押宝的人，这下也做了决定，都将自己手里的野味儿卖给了文东。 文东一看，目的已经达到了：“大春儿，给几位大哥点货结钱！” “嗯呐！” …… 很快，最后几份小鸡儿也交接完毕了，这趟小鸡儿收获又突破了四十只。 哥俩看了一圈，确定没人遗漏之后，骑上自行车就出了黑市回家。 等哥俩走远了，缩在远处一直没敢往跟前儿凑的黄三宝跟黄二宝哥俩这才小声嘀咕：“草了，文东跟大春儿这俩人办事儿真特么霸道！ 这下刘小军如果被收拾不敢收野味了，咱的小鸡儿可不好卖，总不能为了这点东西，去城里鬼市吧！” 黄二宝若有所思：“你说，咱们把逮回来的小鸡儿养起来，攒个两三天进一趟城行不行，听说那边鬼市上，野味儿需求很大！” “说不好，抽空去一趟研究研究呗！文东跟大春儿他们收了野味，不也是去城里鬼市上卖嘛！”黄三宝回答道。 “行，今晚上咱们不行就去一趟踩踩点！” “好！” …… 另一边，当中没有占到任何便宜，还损失一个手电筒的刘鹰子，带着侄子离开黑市，在路上就盘算起来。 关小天既然给文东出头了，那这事儿再在黑市上闹，就是得罪关小天这个真正的地头蛇了。 侄子收野味儿的生意刚见好转，如果现在碰到点挫折停了，自己的面子也丢光了，回头那些朋友知道了肯定埋汰自己。 “二叔，你为啥那么怕那个叫关小天的瘦高个啊？”刘小军在回去路上，有些想不通的问道。 在刘小军的意识里，自己二叔在街面上绝对属于有一号的大手子，不应该这么轻易就熄火儿才对。 刘鹰子没好气的说道：“你知道啥，关小天可不是一般人，人家背后正经有背景呢！黑市是他的地盘，咱惹不起！” “那接下来咋整？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肯定不能这么算了！回去我就找几个要好的朋友，他们能偷袭打你，咱也能用同样的法子收拾他们！归拢好人，到时候给他敲断一条腿，看他还有啥本事！” “行，我也去，我得亲手报仇！”刘小军听到这话，肿的确青的眼睛又有了神采。 刘鹰子带着侄子回到了家里，简单吃了一口饭之后，连山上的鹰网也不去查看了，立马张罗起报复的人来。 要说他在街面上混了这么久，敢在镇上大集摆摊儿卖鹰，还不用交任何钱，肯定也是有点熟人朋友的。 刘鹰子找了两个自己知根知底儿的朋友把侄子挨揍的事儿一说，铁哥们立马义愤填膺的要帮他收拾文东跟大春儿。 这边几个人在刘鹰子家里留下吃饭喝酒，下午一点半还没散席呢，李二娃架着自己的宝贝红毛鸡鹰也来找刘鹰子玩儿顺带请教问题了。 刘鹰子一看，李二娃跟自己最近走动也很近，立刻把侄子在黑市被人欺负的事儿说了一遍。 “打架？也算我一个，啥时候，几点？” 李二娃还没弄清打的是谁呢，听到有便宜架打，立马来了兴致。 “明天早上，四点钟咱们就集合！帮忙收拾两个在镇上黑市收野味儿的小比崽子！等完了事儿，肯定不能让大家白忙活！” “妥了！” …… 算上半道儿加入的李二娃，总共复仇小队儿的人员，从四个，增加到了五个。 这边暗地里摇人组织报复的时候，另一边，文东跟大春儿，还是正常的下了黑市回家吃早饭，吃过早饭就跟大春儿哥俩进山放鹞子。 至于大青鹰，白天给老爸负责举架。 老爷子在家也没啥事儿，听着广播喝着糖水，还能摆弄个鹰，也不算无聊。 最近这段时间，哥俩进山放鹰，主要在七号跟八号择伐全伐林附近转悠。 随着持续的放猎，周围活动的飞龙鸟密度，有了明显的下降，也不是那么好逮了。 今天又在七号山场转了一圈儿，飞龙鸟只逮到了八只，沙半鸡六只。 这个收获，相比前几天密度大的时候，至少缩减了一半儿。 “明天咱们不来这片山场了！”文东在回家的路上跟大春儿说道。 “那去哪？” “去更远些的10号全伐区，让七八号山场歇一段时间！下午你去钓鱼？我要回家补觉，晚上下半夜还得熬大鹰呢！”文东据实说道。 “没问题，待会去送货我一个人去就行，跟常师傅，还有王姐他们都混熟了！你安心在家里补觉！”大春儿底气挺足的说道。 “行！另外，我估摸着，刘鹰子不会善罢甘休！吃了憋，肯定会想办法报复咱们！” “他算个jb！我一只手都能捏死他！”大春儿毫不在意的说道。 “白天肯定不敢大张旗鼓嘚瑟，就怕他们玩阴的！早上那会儿他不是说咱们做初一，他做十五呢！ 我猜，这孙子会选咱们收了野味回家的路上，带人堵咱们，不得不防！” 大春儿听到这话，眉头微动。 “东哥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﨔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也是坐地户 刘鹰子挺有派头子的问了一句，同时目光扫过文东跟大春儿俩人。 只是一眼，刘鹰子就认出了文东。 当时用一架老鹞子换了文东一架花鹰，小坑了一笔对方。 文东不闪不避，从包里取出手电筒，也直直的照到了刘鹰子脸上。 “哟，这不是刘爷么？有事儿啊？” 文东语气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说道。 “你们俩跟我侄子呛行，半道儿套口袋打人了？” 刘鹰子没有跟文东套近乎，直接开门见山。 “您这话说的我就听不懂了！啥叫我们跟他呛行？ 我们正常在黑市收小鸡儿飞龙，这小子招呼不打就涨价抢买卖。 我找他好声好气的商量。结果根本就不屌我们。 前天六毛，昨天涨到七毛，害得我收野味儿都收不到了，这叫我跟他呛行？” 文东依然端着手里的手电筒，语气非常冷静的说道。 “人是不是你们打的？”刘鹰子见自己侄子做事儿不占理，直接没接这个话茬，转而询问打人的事儿。 “您说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啥时候的事儿，谁看到是我打的人了？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昨天早上六点多，刚下了黑市！你们用蛇皮袋子套了头，俩人打的！” 文东冷笑一声：“嘿嘿！六点多？我俩收完了野味儿，早就上山放鹰去了！ 不是刘小军得罪人太多，被哪个看不上眼的大侠收拾了吧？ 毕竟，这么大人了，做事儿不懂规矩，挨揍也正常！” “你他妈说啥呢？小比崽子给你脸了是吧？”刘鹰子被挤兑的火气上冲。 不等文东有反应呢，旁边的大春儿垫步上前，一把就劈手夺过了刘鹰子手里的手电筒。 “你再骂一句，我就弄死你！” 大春儿蒲扇大的肉掌，攥着老式的铁皮手电筒微微发力，直接将灯头连接的位置给拧的变了形，好好的一个手电筒直接废了。 在这个年代，武力有时候是解决问题最有效的手段。 刘鹰子自觉自己算个常年混街面的大手子，认识人多，谁都给点薄面，但是没想到，文东跟大春儿两个年轻后生，根本就不买账。 文东没有阻止大春儿，柔声说道：“我这人向来讲道理，懂规矩！ 都在街面上混饭吃，你挣你的钱，我吃我的饭，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你如果想倚老卖老跟我装大手子，那咱就碰一碰，软的硬的，我都接着！ 如果没有那个刚儿，就他妈滚远点，别惹老子！ 上回拿个老鹞子坑我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正好，顶了你的手电筒钱了！ 刘小军，你记着，别觉得你他妈是镇上坐地户就好似能稳吃我。 告诉你，老子也不是外来的！再跟我嘚瑟，我一准儿收拾你！” 在四个人开着手电放狠话的时候，周围街面上卖东西的人就凑了过来，可以说是亲自目睹了这场正面冲突。 刘鹰子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松就被人夺了手电，面对大春儿夯声夯气的威压，第一时间愣是没敢动手，直接被唬住了。 “你…你他妈……” 刘鹰子呼吸急促，胸口一股火压着没发出来，憋得有些难受！ 文东瞟了对方一眼，用手指着刘鹰子鼻子骂道：“你他妈！你再给我蹦一个脏字儿试试！” 大春儿更是犹如一堵墙似的，直接挺着胸膛凑到了刘鹰子跟前儿，大有你再敢哔哔一句，我就动手打死你的压迫感。 就在这时，关小天带着自己朋友凑了过来。 “文东，跟老刘在这吵吵啥呢！看热闹的都散了吧，待会儿该来人了！” 一声招呼，旁边围着的人立马散开不少。不过矛盾还没解决呢，大家都想蹲个后续。 文东一看是关小天来了，冲对方点点头：“天哥！” “都街面上走动，多大的事儿啊，整的急头白脸的！”关小天目光看向刘鹰子。 “小关，这小子套小军黑麻袋偷袭打我侄子！” “话别他妈乱说啊，我刚才说过了，我没干！”文东毫不犹豫否认。 “抓贼拿脏，抓奸拿双！有证据去派出所找帽子叔叔啊，在鬼市吵吵什么！”关小天不咸不淡的说道。 听到这话，刘鹰子知道，今天这冲突肯定闹不起来了。 看起来关小天是居中说话不偏不倚，但实际站的却是文东的立场。 自己没证据，没证人，再胡搅蛮缠下去，也分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行，今天给小关个面子！小军，咱们走！你们俩小心点，你能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 刘鹰子丢下一句狠话，拉着侄子转身就走。 “这就走啊？你这还有两节手电筒电池呢，不带回去啊？！”文东语气轻松的补刀，刘鹰子愣是没回头。 等刘鹰子爷俩走远了，关小天再次挥手。 “都散了吧散了吧！有啥好看的！回头市场来了人，都给你们逮回去就老实了！” 人群轰然散去。 “谢了啊天哥！”文东客气的跟关小天道谢。 “小事儿！黑市上混，就得守规矩，不守规矩，挨揍了活该！刘鹰子这人，认识几个朋友，回头小心点！”关小天笑呵呵的提醒道。 “好的，我们也回了！” “回见！” …… 简单寒暄几句之后，文东带着大春儿就准备走。 这时候，前面还咬着高价没卖的几个猎户有点绷不住了。 刘鹰子带着侄子来找文东，结果都差点挨了揍，关小天都给调停了。 这说明，在黑市收野味儿这个活儿，后面大概率还是文东的。 “小东，我得沙半鸡六毛就卖！” “还有我的，我也卖，早卖了早回去，天都快亮了！” 文东一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行啊，有多少收多少，不过价格嘛，还是以前的五毛，多一个子儿都不要！” 听到这话，前一秒还舔着大脸的几个猎户，瞬间就陷入了深思中。 早点卖还能卖六毛，现在只给五毛了，想赚个便宜没赚上，反而亏了钱。 﨔 第一百六十章 麻袋套头 文东昨天已经去林业局摸过刘小军的底儿了，现在行事儿可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面对大春儿的询问，文东沉着脸说道：“收拾东西，先跟我来！” “奥！” 大春儿推着自行车，跟着文东早早的离开了。 另一边，一直关注着文东跟大春儿的刘小军，看到这一幕，露出了策略得手的满足笑容。 哼，跟我抢货源，大不了就先不挣钱呗！我早点来，给高价，你能怎么滴？刘小军心中暗暗思量道。 文东跟大春儿离开了黑市，等来到僻静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找个地方，把自行车藏起来！”文东说道。 “啊？干嘛？” “咱们去路边等着刘小军去，敢三番两次的呛行抢咱们的生意，直接收拾他！”文东眯着眼睛冷冷的说道。 “行，早就该揍他了！狗日的不知死，还敢跟咱们作对！”大春儿听到大哥说话了，立马跃跃欲试起来。 “我估计咱们走了，他待会儿也要走！去从镇上进城去林业局，就一条乡道儿！咱们把衣服反着穿，听我的招呼！” “好！” …… 简单布置之后，哥俩找了个地方将自行车先提前藏好，随后在路边土丘子后面躲了起来。 文东猜测的很对，天刚亮不到五点半，刘小军推着独轮车，哼着小曲儿就出现了。 文东冲着大春儿做了个动手的手势，拿着一个备用的蛇皮袋子就冲了上去。 背后袋子套头，随后哥俩冲着刘小军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这次动手，可就不像在村里揍黄家父子手里那么有数了。 哥俩谁都没留力气，冲着刘小军一通拳打脚踢就给他放倒在地。 尤其是大春儿，打人他是真卖力气，几拳加上几脚，就给刘小军揍的佝偻在地上弯成了大虾。 文东也不含糊，冲着屁股后背这些肉多的位置就是一通踢，对方彻底不挣扎了，这才冲着大春儿使了个眼色，哥俩一溜小跑，很快按照动手前选的撤退路线钻进了道边的林子中。 等哥俩彻底脱离战斗，蹲在林子里就是一通呼哧带喘。 “呼呼呼呼！太特么过瘾了！我就看这孙子，还敢不敢再跟咱们抢生意！” 大春儿喘着粗气，脸上面带笑意。 文东也扶着膝盖喘粗气，一会儿功夫把气儿喘匀乎了之后，这才慢慢说道：“刚才给他套了袋子，这孙子百分百没有看到谁动的手。 回头如果谁问，咱都不承认！包括有人诈你，也不能认，听到没？” “行，反正也没人看见！谁问也不承认！” 哥俩统一了意见，短暂休息过后，去藏自行车的地方骑上车子，很快上了大路回家，然后没事儿人似的进山放鹰去。 另一边，挨了一顿毒打的刘小军，在地上缓了许久，才慢慢爬起来。 脸上挨了几脚擦破了皮，眼眶子缺青，腮帮子跟嘴巴更是高高肿起，整张脸都被揍成了猪头。 身上也挨了不少拳脚，感觉哪哪都疼。 独轮车还在，收的野味儿也还在，唯独不在的就是高价呛行得逞后的得意情。 此刻的刘小军，只想着去找自己叔叔刘鹰子帮忙拢人报仇。 上午八点多，刘鹰子早早的上山巡查了一遍在山上布置的逮鹰自落网。 这边刚回到家还没喝上一口热水呢，侄子刘小军鼻青脸肿的来了。 “二叔！我被人揍了！” 刚进门，刘小军就哭丧着个脸冲着二叔诉苦。 刘鹰子看了一眼侄子的脸，眉头一皱关切地问道：“咋回事儿？谁打的你？” “没看见，被人头上套了个袋子！但是我猜，肯定是靠山屯那个叫文东跟大春儿的！ 我按照你上回跟我说的路子，在鬼市收野味儿送去林业局食堂挣钱，那个叫文东的找过我一次！” “当时啥情况？”刘鹰子继续问。 “当时，他找我，然后跟我说……” 刘小军将昨天文东找他商量的事儿说了一遍，又将今天故意涨到七毛的事儿跟二叔说了。 刘鹰子听完，脸色有点难看：“听你这么一说，打你的事儿大概率就是他们做的！” “这事儿您不能不管啊？咱归拢人，打回来去！” 刘小军此刻也没之前的桀骜不驯了，带着哭腔像个吃了大亏满脸委屈的小媳妇儿。 “你没看到打人的脸，也没有其他目击者，这事儿就算告到派出所去，也没法定他们的罪！ 这样吧，明天一早，我跟你去鬼市！摸摸他们的底儿！” “行，还喊上我国强哥不？” “不用，我陪你去就行！咱们莲花乡家门口这一亩三分地儿上，还没人敢跟我舞舞玄玄呢！ 媳妇儿，给咱侄子煮几个鸡蛋，滚滚脸上的伤，他妈的小崽子打人下手还挺黑！”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刘鹰子一直在脑海里筛选侄子说的文东跟大春儿这俩人到底是谁。 刘鹰子赚的是倒腾鹰的钱，就算偶尔放鹰逮到野味儿，多半也补贴家里伙食自己吃了，所以鬼市他并不爱去。 文东跟大春儿这俩人，独来独往，又几乎不跟其他当地的养鹰人走动，所以刘鹰子一时间也对不上号儿。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不知不觉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文东还是掐着四点半的时间，跟大春儿哥俩骑着车去黑市收野味儿。 今天，刘小军没有早过来，不少昨天卖了高价的人，文东今天来收货的时候，对方张嘴就要让文东加钱。 人都揍了，加钱肯定是不能加钱的。 开了这个头儿，往后哪怕没有刘小军捣乱呛行，文东这买卖也没法干了。 于是，咬着高价给不到就不卖的几个熟面孔猎人，文东一概没有收，只将另外几个人的野味儿，以六毛每只的价格给扫了下来。 这边刚把收来的野味儿规整好挂到自行车大梁上，刘小军跟二叔刘鹰子就一前一后来了。 “二叔，就是这俩人找我的事儿！”刘小军指着文东跟大春儿语气肯定的说道。 刘鹰子把手里的手电打开，非常没礼貌的照了照文东跟大春儿的脸。 “你们俩就是文东跟大春儿？” 﨔 第一百五十九章 蹬鼻子上脸 听到文东的讲解，大春儿眼睛睁得大大的：“啊？鹰用的轴有这么多种呢？这些都是从刘大忽悠那听来的？” 文东咧嘴一笑，没有深入的解释这个问题。 自己懂训鹰这事儿，其实经不起深入的推敲，因为训鹰是个系统工程，里面有太多细节了。 这玩意儿就不是个随便看两眼，听一耳朵就能精通的手艺。 文东随口说道：“都是他们聊天的时候，我耐心听来的！不是一个人的说法！平日里对这些零碎知识也比较上心，听得多了，慢慢就懂了！” “东哥，你真厉害！” 大春儿眼神里一点怀疑的情绪都没有，更多是对文东无条件的信任跟支持。 “擦，别拍我马屁昂！你下午还去钓鱼不？” “去啊，窝子天天养着呢，一下午怎么也能钓个十条八条的！你不是说，咱还去林业局送鱼吗？ 多钓几条，连林业局那边也送着？” 文东听完心底暗自琢磨了下：“那你去钓鱼吧！我把大青鹰先架起来！明天一早，跟你去镇上鬼市！” “好！” …… 摆弄完了鸡鹰开食的事儿，大春儿架着上了铃铛的鸡鹰就回了自己家。 杨建业对这鹰铃铛也感觉相当好奇，架着鹰在家门口外面树底下听着广播，一坐又是半天的光景。 等大春儿走了，文东给大青鹰也架了起来。 放鹰也讲究个先来后到，现实里跟游戏中其实类似，周围有猎物资源的地图场景，猎物资源都是有限的。 先开始放鹰狩猎的，就能尝到更多的资源甜头。 就像河边小树林逮沙半鸡一样的道理，最开始好逮，后面慢慢的变难了，在后面，稍有风吹草动就四处逃窜，普通鹰很难有好的收获。 这放大鹰逮兔子跟野鸡也是这个道理。 如果能尽快的把大青鹰训出来下地成上鹰，就能第一波下地去村子外面的沟塘山场等地方吃第一波野味儿红利。 说的现实点，时间就是钱呀！ 打定主意的文东，右手套上笼袖，将大青鹰直接架到了手里。 这只鹰下山之后没有任何伺候，此刻还生着呢，翅膀耷拉着，嘴巴微微张开，表现的非常惧怕。 只见文东，嘴里含了一口凉白开水，朝着大青鹰的脑门儿跟前胸位置‘雾化’喷了上去。 瞬间的功夫，鹰的羽毛就被打湿，对人的抵触状态，明显弱了三分。 文东从屋里拿了个马扎来到自家院子里一坐，架着鹰就望天卖起了呆儿。 一会儿工夫，大姐文静出去串门回来了。 看到文东架着鹰在院子里呢，笑呵呵的招呼道：“小东，今天你们没去山上放鹰啊？” “嗯呢，今天一早进城买鹰铃铛去了，大春儿刚走一会儿！大姐，听听这动静咋样？” 说话的同时，文东微微转动手腕，蹲在胳膊上的大青鹰不可避免的抬爪子保持平衡，尾巴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铃铛声音脆声呀！” “嘿嘿！这样等大鹰上山干活儿，就不容易丢了，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铃铛声音！” “你这是打算，给这架大鹰开训？” “嗯呢，没事儿就给它架会儿，晚上跟咱爸商量下，轮流倒班儿熬鹰！” “要不然，我跟你倒班儿呗？让咱爸多休息！”文静提议道。 “不用，你还得张罗家里的活儿呢！咱爸帮我头半夜就行！我补点觉儿就能顶的下来，最多十天八天的功夫！” “那行吧！我进屋做中午饭去，家里还有肉，你想吃啥？姐给你做！” “整个炖菜吧，咱爸爱吃！我随便整口就行！” “好！” …… 就在文东这边开始准备举架训练那架大青鹰的时候，另一边，李二娃的训鹰进度，也有了不小的提升。 红毛小鸡鹰的脾气本身就不如兔鹰大，经过了连续几天的举架闯脸跟熬鹰之后，鸡鹰已经明显不怕人了。 李二娃对这架鸡鹰的期望值非常高，这两天连以前的朋友来家里喊他喝酒都没去。 白天晚上没事儿就跟自己老爹李承田倒班儿摆弄这架鹰。 没事儿的时候，他还抽空去刘鹰子家里，大小的问题啥的，都赖上了刘鹰子，完全成了虚心的训鹰学徒。 刘鹰子一架头茬红毛鸡鹰，卖了个高价刚开始还有点沾沾自喜觉得赚了大便宜，但是李二娃没事儿就来家里找他各种问东问西，‘售后’服务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此刻，那架红毛鸡鹰，已经开了明食儿，也能挂上弦儿叫远儿七八米了，距离下地成鹰，还差着30%左右的解锁进度。 而另一边，黄家人呢？ 黄二宝跟黄三宝，最近这段时间绝对算得上是闷声发财的状态。 哥俩自从家里借钱买了那架麻黄鹞子之后，几乎天天都上山放鹰逮小鸡儿。 主要目标是沙半鸡跟虎斑鸠，偶尔也能碰到飞龙鸟，少量自家留着吃，大多数都一早去鬼市卖掉了。 这段时间，它们买鹰的钱已经回本了。 天天一早去镇上鬼市，哥俩也听说了文东大春儿跟刘小军收野味呛行的事儿。 换做以前，黄三宝肯定背后捅咕捅咕，哪怕自己没好处，也得让文东跟大春儿吃点亏啥的。 但是挨了两次揍，给黄家兄弟揍出阴影来了，只是私下里蛐蛐几句，不敢再去招惹。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呢，文东跟大春儿早早的集合，骑着自行车就去了镇上鬼市。 往常大春儿过去是四点半到五点左右，今天还特意早起了十五分钟，等赶到镇上的时候，也才四点半的样子。 但是，到了这边，文东跟大春儿就有点上火了。 刘小军推着独轮车，已经提前过来了，野味儿的价格被他直接涨到了七毛，相比昨天的价格，又贵了一毛。 看起来只是一毛钱的事儿，可这已经直接让文东他们没有任何利润了。 跟文东大春儿相熟的卖家，耐不住诱惑，好几个人都将野味卖给刘小军提前回了家。 文东跟大春儿一通忙活下来，只收了不到二十只沙半鸡，两只飞龙。 “哥，咋整？咱们的老主顾都被高价抢走了！”大春儿强压着火气，夯声夯气的问道。 﨔 第一百五十八章 给鸡鹰开明食儿 文东指着鹰脑袋的位置解释道：“就是你看它眼睛周围一圈儿的细绒毛，生鹰是紧紧贴着的，它都炸开花儿了！这就叫开脸儿了！ 鹰还没开食儿吧？” 大春儿摇摇头：“还没呢，我爸跟我妈确实在这架鹰身上，下了大功夫了！ 从前天晚上带回家，我爸就没下胳膊，端着熬了一夜！ 上午我妈换班儿，下午我爸继续，昨天架着鹰在门外大街上听了一天的收音机广播！ 昨天晚上，又是一个整宿没睡！ 这鹰从回家到现在，除了每天用你教我的法子棉布沾水补水，别的啥都没下肚儿呢！这都第三天了，它不会饿死吧？” 文东笑着摇摇头：“哪那么容易饿死！只要别缺水干了膛，三五天不吃食儿啥事儿没有！ 这还是鸡鹰，如果是大鹰的话，十天八天的不吃食儿也饿不死！ 先别嘀咕别的了，给它铃铛板子装上再说！” “嗯呢，我给你打下手！” 很快，文东用鹰褂子给这架鸡鹰一包，刚才招呼大青鹰的手续，又给它走了一遍。 等装好了铃铛板子，这架鸡鹰架在手上的状态就更漂亮了。 鹰的翅膀收了起来，在手上站着板板正正的，晃几下尾巴还会发出铃铛的响声。 那种猎鹰的感觉，挠儿的一下子就上来了。 文东上下打量了一眼这架鸡鹰：“我瞅着，这鹰应该能开明食儿了，要不然，咱到院子里试试看？” “能开食儿了？行啊，家里有肉吗？要不然我回家拿点回来？” “不用，厨房有剔下来的沙半鸡肉，一点就够用，吃不了多少！你先架着鹰去院子里，我接着过来！” “奥奥，好嘞！” 大春儿屁颠屁颠架着鸡鹰出了屋，文东去厨房从碗里挑了两块火柴盒大小的胸脯肉，随后走了出来。 “从开食儿开始，就要给鹰立规矩了！ 喂食儿的时候，必须要叫鹰！你可以吹口哨也行，或者嗻嗻嗻的喊它也行，怎么方便怎么来！” 文东拿着肉没有急着动手行动，而是先给大春儿交代一遍。 “叫鹰是为了啥呀？提醒它吃饭了？”大春儿好奇问道。 “对！就是一个信号！告诉它，要吃饭了！ 这样一边喊，一边喂食，几次之后它就知道，喊这个信号，就给肉吃了！ 初中生物上学过，这叫条件反射！ 后面叫远，换食儿等科目，都得用得上呢！你吹口哨？” “嗯，还是吹口哨吧！”大春儿点点头。 文东伸手，将鹰从大春儿手里接过来，然后隔着笼袖将五尺子收紧。 做好这一步，文东这才用左手拿着肉，在鹰的面前晃悠。 “第一次开明食儿，鹰肯定会不习惯，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咱可以勾它一下！” 文东说话的同时，拿着肉块在鹰嘴上方微微加力捏了一下，一滴血水钓到了鹰嘴边上。 前面棉布沾水喂鹰的操作已经经过好几次了，鹰对这个并不抵触。 瞬间，小鸡鹰就吧嗒叭嗒嘴儿。 几天没吃食儿，肚子里早就空了，舌尖尝到了血水的滋味儿，小鹰的饥饿感立马就被勾了起来。 文东见鹰不停的叭嗒嘴儿，知道开食儿有戏，立马捏着肉朝着鹰嘴上鹰钩的位置蹭去。 鸡鹰的喙，鹰钩很明显，也很锋利，很轻松就刮下了几根肉丝儿在鹰钩上。 小鹰吧嗒吧嗒嘴儿，几乎没犹豫，用舌尖将肉丝儿吞到了嘴里。 文东故伎重施，鸡鹰再次将肉丝吞下。 连续两次之后，文东第三次没有将肉块拿走，而是直接放在了鹰的嘴边。 小鹰试探性的啄了一口，文东左手保持稳定一动不动任由鹰撕扯。。 小鸡鹰费劲儿的撕下一点肉沫儿来，立马吞了下去。 再次啄食，这次胆子大了不少，想要抬腿，鹰爪上的脚绊儿却被文东提前收紧了，根本抬不起来。 文东见状，将肉块放到了鹰的脚边位置。 正常野外的鹰，进食都是用爪子踩着低头进食的，这样才能更好的发力将肉撕碎吞下。 果不其然，鹰低头啄食脚边的肉，直接撕下一块大肉片来。 文东见状，微微松开拴鹰的五尺，让鹰抬爪将肉踩住。 下一秒，小鸡鹰就一边抬头看人，一边低头啄食鲜肉，进入了干饭状态。 “嘿，还真吃食儿了！” 大春儿看到这一幕，咧嘴笑了起来。 鹰知道吃食儿了，那就肯定饿不死了。 文东解释道：“给新下山的鹰开食儿，有两个注意的地方！ 第一个是，必须要露着天，行话叫开明食儿！ 在屋里，仓房里，等不露天的地方，开食儿不算！ 鹰在屋里挺老实，出了屋就不是它了，中间差着一层状态！ 第二点，是喂鹰开食儿的时候，包括后面日常喂食，都要抓紧了脚绊儿，不能让它抬爪子！ 要不然，等过几天鹰不怕人了见了食儿肯定会抬爪子抢肉。 这爪子你也看到了，一把掏手上就是四个血窟窿，非常危险！ 现在开了明食儿，下一步就是开大食儿了，今天肯定不行，明天到时候我再教你！” “啥叫开大食儿啊？”大春儿别的都能听懂，但是你这个开大食儿，一脑袋的雾水，不知道啥意思。 文东解释道：“开大食儿是为了给鹰下轴儿！ 今天第一天开明食儿，让它踩着撕肉无所谓，权当过度了，从明天开始，就得提前给鹰做食儿了！ 把式把式，把的就是这一口食儿，要把肉剃干净，切成大小合适的肉片。 喂鹰的时候，抓紧了脚绊儿，不能让它撕肉吃，而是整片的吞下！ 这样，喂几顿之后，嗓子撑开了就可以用肉片裹轴儿了。 鹰习惯了吞食大片肉，就能把轴儿整个吞下去，后续训练就更方便了！” “这鸡鹰，也是给它喂鸟毛当轴儿？跟咱家里的铁鹞子一样？”大春儿连连点头，继续发问。 “可以喂毛轴，也可以喂麻轴儿！想速度快点的话，麻轴更合适！这个你别管了，回头我给鹰做轴儿！” “好嘞！到时候咋弄，我听你的！训鹰这一行里，还有这么多的说法呢！”大春儿点点头，忍不住感慨一句。 文东：“当然，这给鹰下轴，就有好多种呢，毛轴、麻轴、还有冰糖轴儿、萝卜轴儿！各自有各自的用处！ 不过，毛轴跟麻轴就够用，后面的都有点歪门邪道的意思了，正经人放鹰，平日里功夫下了不偷懒，用不上那些玩意儿！” 﨔 第一百五十七章 传统大鹰上尾铃的学问 文东冲着大春儿比划了个小点声的手势，大春儿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 “小点声，这是个古董！从清宫造办处出来的老东西，以前可是给皇上王爷达官贵人用的！”文东小声解释道。 大春儿把鹰环子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这里转转，那里瞅瞅的，到底也没看出个端倪来。 这四龙含珠的环子结构很精巧，除非锯开，否则里面一些细节根本就看不明白。 “好看确实是真好看，就是一百块钱也太贵了，换我，就算我知道它是古董，我也舍不得买！有那个钱，我不如再攒点，给家里买台缝纫机了！” 文东咧嘴一笑，伸手把这枚珍贵的四龙含珠转环子接过来揣到了兜里。 “你不懂，这环子的事儿你不许乱说昂，要不然我妈跟大姐又该念叨我了！” “嗯呢，我肯定不说！” “你不急着回家吧？正好趁着光线好，搭把手，帮我把鹰的铃铛给仓房大青鹰扮上吧！” “不急，先给你弄好，我回家把那架鸡鹰也取回来，一起弄上！” “行！等我先准备准备！” 文东从笸箩里找了两枚大针，又找了一截白蜡烛，再把铃铛板子跟大鹰铃铛用双股轮胎线按照打孔位置穿过固定组装好，随后取了一截铁丝用砂纸打磨干净表面的铁锈。 做完了准备工作，文东带上手套，将拴在架子上的大青鹰架到了屋里。 双手捋着鹰的爪子，将翅膀收拢起来，随后用鹰褂子将鹰包好固定住，再将鹰褂子底下尾巴位置翻过来露出尾羽交给大春儿双手捧着。 这给大鹰上尾铃也是门手艺，里面的细节相当多，如果不懂行胡乱配置，不仅连接不稳固，还有损坏鹰的羽毛的风险。 文东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将大青鹞12根尾羽中间的那两根盖羽缠腰位置碎毛用清水打湿拨到两边，然后用腿插子的刀尖儿锋刃位置，细细的将盖尾儿根部一公分左右的位置，将盖尾的羽丝刮掉少许。 就好像做手术备皮一样的逻辑，羽丝刮掉少许之后，主尾羽的茎秆就没有遮挡了。 做完这些，文东用钳子捏着一根缝衣针，在蜡烛火焰上烧红，随后瞅准了位置，将主羽茎秆从中间穿过，透出一个小眼儿。 瞬间工夫，羽毛烧焦的气味在屋里就弥漫开来。 文东手很稳，两根盖尾上都要平衡打孔，他精准的重复一遍，将另一根的尾羽也同样处理好。 打好了孔，接下来就简单了，将提前组装好的鹰铃铛跟铃铛板儿，留的线头穿过尾羽打孔的位置，然后用细铁丝做一个小的捆扎固定。 等两边位置对等，固定完毕，给鹰上尾铃的活儿就算完成九成了，只剩下最后一个小细节。 滴蜡封口儿。 只见文东用小刀刀尖儿在蜡烛上沿划开一个小豁口，捏着蜡烛小心地靠近打孔的鹰盖尾位置。 吧嗒一颗烛泪精准的滴到打孔的位置，将小孔缝隙封住，故伎重施处理另一根盖尾的孔洞。 大鹰的尾羽羽杆强度其实蛮大的，但是有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靠近羽毛根部的位置，不能长时间的见空气。 啥意思呢，比如说，用剪刀给鹰的羽毛贴着根儿剪断，断茬是中空的跟最底下的血肉相连。 见了空气之后，用不了多久的时间，根儿部就松动脱落了，过段时间会长出新的羽管儿来。 给盖尾打眼儿属于传统训鹰，上铃铛板儿的一种方式，打了眼儿就破坏了尾羽的密闭结构，需要用蜡封住才能保证羽毛时间长了不脱落。 当然，这是老派训鹰上铃铛板儿的做法，到了近代，已经开发出了专用的金属尾夹。 m形状的金属尾夹，搭配专用的尾夹钳子，可以在不破坏羽毛结构的前提下，将鹰的铃铛板儿或者新式的追踪器等安装好。 现阶段，还没有那个条件，只能用老法子。 等最后一道工序完成，文东将手里的工具归置好。 “行了，解开鹰褂子看一眼，咋样！” 下一秒，鹰褂子解开，文东隔着笼袖将大青鹰架起来。 鹰在人手上站着，翅膀微微挎刀有点应激，尾巴上新加了铃铛跟牛骨板儿表现得有点不太适应，不时地晃动尾巴，发出钢啷钢啷的轻响。 “嘿！按上铃铛，看起来更漂亮了！”大春儿忍不住感叹道。 文东咧嘴笑笑：“更讲究的，还有弄红穗儿拴在铃铛板最底下那个眼儿上装饰的，咱手里也没有，就不弄了！” 短暂晃悠尾巴之后，大青鹰顾不上应激了，扭头去清理尾巴上新挂载的‘异物’。 大春儿仔细的观察着鹰的反应问道：“鹰不会把刚弄上去的铃铛板啄下来吧？” 文东笑着摇摇头：“开国际玩笑，这玩意儿除非意外钻了荆条窝子，或者等明年开春正常换羽毛，要不然肯定是啄不下来的！ 刚装上，鹰有点不适应，再就是把它缠腰的碎毛弄乱了，鹰比较爱惜羽毛！等自己捋顺了，羽毛干了之后，就没事儿了！” 还真是文东说的这样，鹰简单的啄了几下盖板跟羽毛连接的位置，发现没法发力之后就放弃了将尾铃啄下来的想法，转而去理顺自己被水打湿的碎羽。 一会儿功夫，鹰就老实了，蹲在文东的笼袖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面前这个还不算熟悉的男人身上。 “行了，你回家取那只鸡鹰去吧，东西都置办齐了，一次性武装完毕！” “好！我这就回去一趟！”大春儿应了一声，立马起身出屋直奔自己家。 一会儿的工夫，大春儿架着那只鸡鹰就回来了。 这只鸡鹰从下山带回来，今天已经是熬了两个晚上，今天第三个白天了。 文东看到大春儿架着鹰进屋，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杨大叔在家里是下了大功夫了。 此刻鸡鹰在大春儿手上站着，浑身羽毛已经放松下来，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也没了那种应激的警惕，目光明显柔和了不少。 “行啊！你家我叔没少下功夫啊？这鸡鹰都开了脸儿了！”文东忍不住感叹道。 “开脸儿？啥叫开脸儿啊？” 﨔 第一百五十六章 玳瑁儿铃铛板儿 “行！”文东痛快的应了一声，立马从兜里掏钱。 最近这段时间，每天都有至少几十块现金入账，文东手里的资金又突破了两百大关。 只见他毫不犹豫的点出一百三十块来，递到了老孟头媳妇儿手里。 “大娘，这钱您拿好！” “这……老头子不是收你一百吗？” 看到多出来的三十块钱大团结，老孟头媳妇儿有点恍惚，这可不是个小数字。 “一码归一码！我还得挑点平常用的铃铛跟转环子呢！” 文东笑着回答一句，低头按照自己的需求开始在盒子里翻找。 一通翻找下来，相对普通些的大鹰环子拿了三个，铃铛三个，鹞子转环拿了两个，还额外拿了一对儿短腿儿鹰用的高低铃儿。 有了这枚传世的四龙含珠鹰环，其他大鹰转环对文东来说，就只是一件普通的鹰具了，够用就好，没有必要再挑选别的款式。 三十块的价格，挑这些铃铛在手里，基本按照公价来的，没有再讲价。 “大娘，铃铛我就不跟您讲价了，家里有现成的铃铛板子吗？跟你讨两个！”文东笑呵呵的说道。 “有，你等我给你拿！” 很快，老孟头媳妇儿从另一个抽屉里取出了一盒已经加工好的牛骨铃铛板儿来。 “老婆子，给文东拿一个我存着的好板儿！！”这时候，里屋的老孟头喊了一声。 “嗯呐，行！” 老孟头媳妇儿应了一声，从另一个单独的抽屉里，又取出一个包在棉布里的铃铛板儿。 “你大爷送你的！这个也不要钱！” 文东打开看了一眼，顿时眉眼放光。 玳瑁儿材质的铃铛板儿，包浆油润，打孔精细，一看也是有年头的东西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玩意儿应该也是个老物件！ “大爷，大娘，那我可不跟你们客气了，这板子也好！” “拿走吧，鹰带着的时候不用管，如果春天摘了，记得擦油保养！ 你大爷这点好玩意儿，不少人惦记着呢，他一直没舍得送人！ 你们爷俩一见如故，这板儿也给你了！”孟大娘意味深长的说道。 “行！” 文东将铃铛板儿收了起来，又挑了几个尺寸合适的普通牛骨板儿，重新去孟大爷的里屋打了个招呼。 “大爷，东西我挑好了！您送的板儿我肯定好好保存！您安心看病，回头过几天我再来看您！” “行，挑好了你就回吧！老头子都是老毛病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那我先走了！” “老婆子，你送送文东！” 很快，文东在孟大娘的目送下，离开了孟大爷家。 等孟大娘回了屋，颤巍巍的将130块现金递到了孟大爷跟前儿。 “老头子，这个孩子岁数不大，但是做事儿还挺懂规矩呢！给留了一百三十块钱！你看病的钱肯定够了！回头我找个车，带你去医院啊？” 老孟头：“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就是受了风寒，把老毛病给勾起来了！养几天就没事儿！也不知道，他还来不来！” “你……” 孟大娘听到这话微微一愣。 “这个文东别看岁数不大但是真喜欢这些，我能看得出来，他跟市场上那几个老油子，不是一回事！” “你是想，把这身手艺交给他？”孟大娘继续问。 “这都是几代人传下来的，到我手里如果失了传，太可惜了！再看看吧，如果他还来，我再考察考察！” …… 另一边，文东揣着买的转环铃铛等一堆东西出了孟家，在外面等着的大春儿立马迎了上来。 “咋样东哥，买到铃铛跟转环啥的了吗？” 文东咧嘴一笑：“买好了，还有意外收获呢，先回去，到家了我给你看！” “行，回去我骑车载着你吧！” “嗯呢！” 很快，文东上了车，哥俩骑着自行车穿街走巷，回家！ 等到了家里，大春儿将自行车推到仓房停好，哥俩迫不及待的进了屋。 文东将买到的铃铛跟转环儿全都掏了出来。 “看！这是大鹰铃铛，这是鹞子用的，这两个是高低音儿的脚铃儿！”文东挨个将买到的铃铛给大春儿看。 大春儿随手拿起一个大鹰铃铛来，捏着铃铛上端的的铜柄儿晃了晃，只发出了闷闷的声响。 “这也不响啊？这么小的声音，给鹰用能行？”大春儿有些不解的问道。 文东咧嘴一笑：“不是这么用，你用手捏着铃铛柄儿，出来的音儿当然发闷了！等着啊，我穿个绳子！” 文东找了一截轮胎线把铃铛一穿，然后再随便取了一块铃铛板儿将铃铛穿到了板儿上打一个临时结。 做好了之后，用手拎着轮胎线随便一抖。 钢啷钢啷 清脆的鹰铃声音发出。 这种铃铛的声音频率非常特殊，跟普通家里牛马脖子带的铃铛，动静完全不一样。 清脆，高远、辨识度非常高，哪怕隔着半个院子，在院门外街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卧槽，这铃铛声音真好听！！” 大春儿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不可思议。 “你看着上面，还刻着字儿呢！”文东用手指了指铃铛一侧的位置上。 大春儿寻声看过去，只见光滑明亮的铃铛一面儿上，用钢印儿砸着一个清晰的孟字。 老派人的手艺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这门手艺，将自己的姓氏砸上去，就等于给这个物件儿打上了独有的商标防伪。 这个孟字，就是孟字铃儿的商标，也是外号的来源。 “这铃铛真好！给家里那只鸡鹰也买了吗？我忘记提醒你了！”大春儿继续问道。 “买了一个！这套给那个鸡鹰用，还有转环儿，我都搭配好了的！ 对了，你再看看这个，我花了一百块钱买的！” 文东献宝似的将那枚四龙含珠的老鹰转环子取了出来，给大春儿看。 “多少？一百块钱？这也是鹰环子吗？好看是好看，但怎么这么贵啊？” 大春儿听到价格之后，脸上泛起明显的吃惊表情。 﨔 第一百五十五章 四龙含珠 “谁啊？” “大娘您好，我们是买铃铛的！” “等着，我给你们开门儿！” 听到是买铃铛的，里面的大娘应了一声，慢悠悠的来到大门口将院门打开。 “进来吧！我家老头子身体不舒服，买铃铛跟我来！” 文东乖乖的跟在后面进了北屋。 刚进屋，就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儿，隔壁房间里，传来不停的咳嗽声。 “你要买什么铃铛啊？” “咱家里有啥铃铛，如果有合适的，多要几个！” “有松子鹞子用的小号橡子铃，也有大鹰用的尾铃，还有短腿儿鹰用的高低铃！” 要说懂不懂行，一句话就能听出来。不愧是做铃铛的手艺人，家里的媳妇儿也是个懂行的，对放不同鹰用的铃铛种类门清。 “您都给拿几个看看吧！好不容易来一趟，大小合适的都买几个！对了，大鹰小鹰用的转环，家里有的话，也拿几个过来！” “你们在这等着，我给你们拿！” 很快，老奶奶从屋里，拿出一个硬纸板做的隔板盒子来。 里面都是不同尺寸的铃铛跟转环儿。 前面提到的铃铛，大小号都有，除此之外，转环儿也有好多个样式。 普通款的双开门儿，精工的盘肠、南瓜瓣儿、尤其是里面一个四龙含珠样式的大鹰转环儿，文东一眼就相中了。 “大娘，这铃铛跟转环，各自都是什么价格？” 文东心底突突直跳，强压着镇定问道。 “普通小鹰铃铛，两块钱一个，大鹰的五块！转环普通的两块，盘肠三块，南瓜瓣儿五块！” “这个颜色深一些的环子呢？”文东问道。 “这个不卖！这是老头子自己留的传下来的老物件儿，现在工艺失传，做不出来了！” “别啊，我可以出高价！”文东一听不卖，立马着急了。 文东不懂文玩古董啥的，但是他懂鹰具。 这四龙含珠的鹰环子，上辈子文东只在网上看到过一次照片，是北京大玩家王世襄晚年拍卖过的一套鹰环用具中的一件儿。 当时可是拍出了超过七位数的天价。 “你…你能出多少钱？” 文东一摸兜：“五十块，五十咋样？” 大娘听到五十块这个价格有点心动但还是摇了摇：“老头子就这点念想了，五十块不少，但是这个钱也不够救命的！ 其他的鹰环也都能用，你从这里挑别的款式吧！” “大爷他咋了？” 文东听到这话微微一愣。 怎么听话里意思，好像孟大爷生病了，等着筹钱治病救命呢。 “唉，整天烟熏火燎跟这些铜疙瘩打交道，气管跟肺都熏坏了！让他去医院看看，也不去！这些年，家里也没攒下多少积蓄……” 听到这话，文东想要捡漏买这个古董鹰环的心思，立马就熄火儿了。 这种小众行当不是到了两千年后才开始消亡的，而是早在八十年代，已经式微。能耐着性子做一辈子鹰铃铛跟转环儿的匠人，值得文东尊敬。 “给大爷治病需要多少钱？出个价，我如果能凑出来，我就去凑怎么样？”文东很诚恳的说道。 “我跟邻居打听，像他这个毛病，住院治疗，至少也要花百十块！” “行，这钱我掏了！！”文东一咬牙，直接表了态。 听到文东能出一百块钱，前一秒还面色沉重的大娘，眼睛里瞬间有了神采。 “你真能给一百？” “能，手里钱不够，借我也凑够这个数！”文东毫不犹豫的说道。 “老头子，老头子！来家里买铃铛的后生愿意花一百块钱买你的转环！给你治病的钱肯定够了！”大娘将盒子放到桌子上，转身就朝着隔壁屋吆喝！。 “让他进来！” “我家老头子喊你过去！” 文东点点头跟着进了屋。 一个面容削瘦的老者，倚着被垛儿坐在炕上，眼睛浑浊，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大爷您好！” “你是谁家的孩子？在咱们春城周边的地界儿，玩鹰的我都认识！” “我姓文，家住靠山屯，我爸叫文建设！不是咱们圈子里的人！”文东据实说道。 “不是圈子里的人，就舍得掏一百块钱买一个鹰环子？” “这东西跟别的环子不一样！它有一股不好形容的神韵在里面！我放鹰逮野味儿也赚了点钱，既然相中了，就买个稀罕！” “你这孩子，岁数不大，眼力却挺毒的！ 这个环子是我太爷爷那辈儿传下来的，据说是清宫造办处出来的东西！ 原本我还寻思将东西传给我儿子，结果我儿子当兵死在了战场上成了烈士，等我死了，这环子也就没有后人传承了！ 遇见就是缘分，知道这叫啥样式吗，你要是能说出它叫啥名儿，这环子我送给你了！” 文东挠挠头：“如果晚辈没看错的话，这应该叫四龙含珠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 孟大爷听到这个名字从文东嘴里说出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的难以置信。 “以前在老报纸上看到过一个类似的照片，我就记下来了！”文东随口胡诌道。 “看来，这环子跟你有缘啊！罢罢罢，转环你拿走吧！ 这是个正经物件儿，跟我做的那些，不是一回事儿！” 孟大爷听到解释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释然了。 “行，这环子我拿走了！ 但是我不白要您的东西，我听大娘说，您身体不太好，去看病的钱我包了！”文东柔声说道。 “白捡的便宜，你不要？”文东的回答又让老孟头一愣神。 “我妈从小教育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东西我确实喜欢，但不能白要您的东西！ 孟字铃，在咱们春城放鹰人圈子里，绝对是这个！ 受了您的馈赠，力所能及的帮您做点小事儿，是我这个晚辈儿该做的！” 文东这番话，既表明了立场，又给了孟大爷台阶，绝对算是说的非常有水平了。 “行，那老头子也不跟你推辞了！你刚才说你叫啥？” “我叫文东！” “你留下一百块钱吧，除了这个四龙含珠鹰环子，其他相中了用得上的铃铛跟转环，你也挑几个拿走！” 﨔 第一百五十四章 孟字铃的传人 “这是干嘛的？卖鱼？” “您好大哥，我们是卖活鱼的！还有五条鲜活的大鲤鱼，保证新鲜，价格实惠！”文东客气的说道。 “鱼还活？怎么拴起来了？” “还活，不信您看！”文东用水壶滴水，很快鱼嘴又张合起来了。 “你们咋想起在林业局后门卖鱼了？不怕有人逮你们吗？” “嘿嘿，我们就是灵机一动，像你们这么大的单位食堂，肯定能吃得起鲜鱼！所以过来试试看！ 就这几条鱼而已，谁还能管得着我们啊，有人来逮，大不了鱼不要了，撒腿就跑，谁还真难为我们这种小猎户啊！”文东姿态很低的回答道。 “你这么说倒也没毛病！这鱼咋卖的？” “六毛钱一斤，每条都三斤以上，按照三斤算！要的多，价格还能商量！” “这五条鱼全要了呢？” “那就算五毛一斤，您给七块五毛钱全都拿走！” “价格倒是不贵，这个季节新鲜的鲤鱼倒是稀罕物儿，市场上不好买！行吧，这五条鱼都给我吧！跟我来食堂后院拿钱！” 文东跟大春儿对视一眼，忙不迭的答应下来：“好嘞！大春儿你在这看着咱的车子，我跟这位大哥去拿钱！ 大哥咋称呼啊？这鲜鱼，我们可以长期供应，如果咱们需要的话，可以每天来送！” “每天都有？我叫林万福，在林业局食堂上班！这边食堂开小灶儿，每天都需要采购野味儿青菜等新鲜食材！” 听到这话，文东就有底了，这不就找对人了嘛。 “林大哥您好，我叫文东！家是靠山屯的！这鱼都是冷水泡子里的野生鱼，保证没一点泥腥味儿！您如果能长期要，我们哥俩，天天来给你送！” “先把这五条鱼送到后厨，亲自尝过了再跟你定！” “好嘞！” 文东应了一声，双手拎着鱼跟着就进了后门儿。 林业局后院这边没有传达室，林师傅有后门的钥匙，随手打开门就走了进去。 文东跟着进了后院，按照对方的要求将鱼放在了一个大盆里。 在放置鲜鱼的时候，文东就用余光四处乱瞟周围的食材，很快就看到了两只装在笼子里的活沙半鸡。 放好了鲜鱼，文东跟着来到了林师傅的休息室。 “总共七块五毛钱对吧？” “嗯呢！您给七块吧，第一次打交道，零头就抹了！”文东再次张嘴让了五毛钱。 “行，你这小伙子还挺会来事儿！” “那个啥，林大哥，我想问问，咱们食堂这边，也收其他野味儿吗？刚才放鱼，我看到靠墙的笼子里，还有活的沙半鸡！” “奥，你说那沙半鸡啊，是我们这食堂一个打杂的他侄子昨天送过来的！ 这些野味儿食堂开小灶也用得上，但是我们这边吃小灶的人员少，用量不大！ 包括鲜鱼也是一样的道理，中午晚上两顿饭，最多用个四五条也就撑死了！” “奥奥，懂了！那这鱼您先做了尝尝，如果行，每天四五条我们也能来送！”文东连连点头。 “好！” 很快，林师傅将钱结算给了文东，随后文东打了个招呼，原路返回。 大春儿还在路边耐心等着呢，文东已经打探差不多，出来了。 “走！去文化街！”文东摆摆手，招呼着大春儿离去。 “咋样，问到了吗？” “那是当然，必须必的！ 问明白了，那个刘小军的亲戚，在林业局食堂打杂，没啥像样的背景！明天你正常早起收野味，他如果敢抬价，咱就动手收拾他！” 大春儿听完点点头，皱着的眉头也松开了：“行，那家伙体格子瘦的跟小鸡崽子似的，我一只手都能揍哭他！” 哥俩小声嘀咕着，然后骑着自行车去了文化街这边。 文化街主要销售花鸟鱼虫等用品，在这个年代，这些东西因为基本不涉及基层民生，所以管理相对比较松散。 说是文化街，其实也就是一个露天的大集市场，零零星星的有不少摊位，多是卖观赏鱼跟小鸟啥的居多。 文东跟大春儿，推着自行车，在市场上转悠了大半圈儿，也没找到卖鹰铃铛跟转环的摊位。 这东西哪怕在当时，也太小众了，客户群体太少，没法形成规模。 找了一圈儿没找到，文东不太舍气，朝着摊位规模明显大一个号的一个卖画眉的摊位就凑了过去。 “大爷您发财，跟您请教个事儿，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文东张嘴就发财，很谦逊的跟摊位老板打了个招呼。 “啥事儿，没啥不方便的！” “我想问下，咱们这边市场上，有卖大鹰铃铛跟转环的卖家吗？家里老爷子新拴了大鹰，支派我来买放鹰的物件儿！” “逮跳猫的大鹰对吧？” “嗯呢，对！逮野鸡兔子的大鹰！” “往前面直走，走到头儿，右手边有个胡同，第一户门口有俩石头狮子的就是他家，姓孟。人送外号孟字铃儿！ 咱们春城周边耍大鹰的铃铛跟转环啥的，基本都是老孟头做的！ 老孟头有几天没来出摊了，应该是家里有啥事儿！” 提到老孟头，文东并不熟悉，但是听到孟字铃儿这几个字，那可是如雷贯耳。 鹰铃这种物件儿，除非是鹰飘了，否则铃铛是用不坏的，传承几十上百年的老铃铛，上辈子文东都过手过。 这孟字鹰铃儿上辈子文东手里也有两个，在众多铃铛当中，绝对属于精品中的精品，隔山传音，分量轻，声音脆，属于鹰把式一个铃铛可以传几代人的那种。 没想到，孟字铃的传人，就在文化街这边住。 “谢谢您了大爷！我去一趟看看！”文东连连道谢，随后带着大春儿按照摊位老板指的路径去找。 等走到尽头拐个弯，还真看到一处平房。 门口有一对儿小号石狮子，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文东鼓起勇气，梆梆梆的拍了几声大门。 “孟大爷在家吗？” 听到门口动静，很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拄着棍儿从屋里挪了出来。 﨔 第一百五十三章 摸底 如果对方来的话，最好能和平的商量商量。 当然，如果对方不接受文东的善意，那文东也不介意正常商业竞争或者，在摸清底细之后下点黑手。 正常竞争的话，无非就是涨钱呗。 收购价到了六毛，沙半鸡还有一毛钱的利润，飞龙鸟的利润更高，还有五六毛。 文东的底线就是，只要不亏钱，哪怕耗费点精力短时间也是能扛住的，等把抢行的那个刘小军给规整明白了，再调整价格也来得及。 打定主意的文东跟大春儿，耐着性子就在路边停下自行车一蹲，耐心等待起来。 一直到了五点半，天都放亮了，刘小军这才慢了半拍赶到市场。 昨天卖野味儿的不少摊位，早已经被文东哥俩扫货完毕，剩下的几个人不是想零售卖高价，就是提前跟买家约好了特意等着的。 刘小军骑着一辆七成新的自行车推着一辆木头架子做的独轮车赶到黑市，昨天还有不少卖野味儿散摊儿的，今天竟然几乎看不到了。 剩下两个相熟的摊位，把特意留着的几只沙半鸡卖给了刘小军，随后卖家收拾东西起身走了。 正当刘小军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啥的时候，文东不紧不慢走到跟前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嘿，哥们儿！收野味儿的？来道边跟您聊几句！”文东还算客气的说道。 “你干嘛啊？”刘小军下意识的跟着文东来到了道边儿。 “哥们是叫刘小军？我叫文东，这边市场上的野味儿一直是我们兄弟在收，你给高价呛行了知道不兄弟？”文东语气平静的说道。 刘小军一听这话，眉头就拧了起来，语气不善的说道：“啥玩意儿？买卖自由，谁价高归谁呗，杂滴，你们在收野味儿，我就不能收了？” “卖到林业局食堂去，也就撑死八毛一块的单价，你能卖，我也能卖！但是你高价收，把利润压没了，咱不是干忙活吗？ 我找你聊，不是想着欺行霸市，而是跟你正经商量！ 咱们最好定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价格，和和气气的解决野味儿收购的问题！”文东客气的说道。 “嘿！还真有意思，我多少钱收是我自己的事儿，还得听你安排呗？”刘小军看了文东跟大春儿一眼，一点都没打怵的说道。 “好说好道儿，不能谈呗？” “谈不了！” “那行，大春儿，咱走了！” 文东见对方油盐不进，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等离开了黑市这条街，大春儿这才忍不住问道：“东哥，跟他那么客气干嘛，认好了人，下回半道上摸着黑，拦着揍他不就得了！揍他两回，看他还敢不敢来！” “摸清楚底细才能动手，摸不准底细，万一打了惹不起的人呢？最好是和气生财，干仗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文东说道。 “那咱咋整？明天继续加价收货？” “嗯，只要不亏钱，干忙活也得顶住！最好是让他知难而退，要不然，往后咱们可就甭想赚这个钱了！” “行，我听你的！” …… 另一边，被文东喊到一边简单交谈没松口的刘小军，也有点懵逼。 他在林业局有个亲戚在食堂工作，跟负责采购的大师傅关系不错，所以才给他支了个招儿收野味儿送货赚差价。 刘鹰子虽然喜欢忽悠人，但在当地周边认识的鹰友还真不少，大半都能说得着话。 昨天来收货，刘小军一提自己叔叔的名字，还真让他收了不少野味。 没想到，这才干了一天，第二天就被同行文东给找来了。 刘小军也是个脑子聪明执行力蛮强的主儿，但是论底蕴背景，狗屁不是，并不比文东哥俩强。 文东不知道他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才找他和谈商量着集中定价一起挣钱。 但是在刘小军的眼中，这种和谈的说法，就有点示弱的意思了。 我呛你的行，你找我商量，那能跟你商量吗？ 必然是加大力度，把你的份额也抢过来，一毛利润都不能让你赚。 至于由此引发的后果，大不了就干一架呗？刘小军也不是个怂人，并不觉得这后果有多难以接受。 …… 另一边，文东跟大春儿，从镇上黑市回到家里，天刚亮，大姐文静已经做好了早饭。 哥俩吃饱喝足，带上钱，然后将野味儿跟水泡子拴着的鱼都规整好，骑上自行车就进了城。 今天休班不上山放鹰，进城要把大鹰用的铃铛跟转环给置办回来。 与此同时，文东还有个想法，想要打探打探林业局食堂那边送货的渠道，最好是能摸到刘小军的底细背景。 市场上和谈只是第一招儿，背后里也不能闲着，如果能打听到有用的信息，文东也不介意给对方来个釜底抽薪让他涨涨记性。 基于这种想法，文东特意将原本全额送到煤矿食堂的鲜鱼，留出了五条来，给煤矿食堂送完货，借着卖这五条鱼的掩护，去林业局那边探探路。 一大早，文东跟大春儿进城先去了煤矿食堂，将其他野味儿送下，随后骑上自行车就去林业局后院小门附近蹲路边守株待兔。 关小天的信息说刘小军有亲戚在林业局上班，他大概率是把野味儿送到这边来换钱。 文东如果想要动刘小军，必须要摸到对方的背景才行，一文一武，两手都要抓，而且都要硬。 林业局后门儿路边。 大春儿跟文东哥俩蹲在地上，将几条弓起来的鲜鱼一字排开。 “哥，在这等着，能有用吗？万一碰不到人咋整？”大春儿有点拿不定主意。 文东安抚道：“先做，不行再想别的办法！咱们在林业局这边没有能说的上话的朋友，只能用这一招笨办法！”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 林业局食堂这边，陆续有人来上班了，但愣是没人过来问鲜鱼的事儿。 正当文东以为彻底没戏的时候，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骑着自行车不紧不慢的来到了后门口。 胖子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地上摆摊的哥俩，原本左拐进后院的，愣是提前右拐，凑了过来。 﨔 第一百五十二章 抢行儿 哥俩在屋里又说了会儿话，外屋地晚饭也敞开锅了。 文静招呼一声，哥俩乖乖的出屋端菜吃饭。 吃过了晚饭，大春儿将今天卖野味儿的收入跟文东清了账，随后打了个招呼就回家了。 明天一早哥俩约好了，去镇上黑市看看，收野味儿竞争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另一边，孙银花家。 孙银花傍晚跟文东短暂的交谈，想要让自家老公跟着文东放鹰挣钱，结果文东婉拒了，还给指了个倒腾山货的路子。 在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孙银花就趁机跟老公刘二满提起了这个茬。 “掌柜的，文东说倒腾山货可以挣钱，你觉得咋样啊？” 刘二满端着大碴粥转着圈儿喝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咱们村里，不少村民进山采山货，说起来这也是条挣钱的门路，不过就是跟供销社抢食儿吃，有点风险！” “供销社收购山货价格压的太低了，分量少了根本就没有任何溢价空间！ 就像咱们后山沟里的秋木耳、榛蘑，还有松子儿啥的，这些东西卖到外面去，可不便宜呢！”孙银花继续说道。 “这个我也知道，这不是怕不安全嘛！” “我听文东说，在春城市里了，有鬼市，那边也有不少人在这里买卖这些东西！ 他的自行车不就是卖野味从鬼市上买的嘛！时间这么久了，也没见有什么风险！ 退一万步说，就算文东答应了带着你一起放鹰挣钱，卖野味儿不也有风险吗？ 都是不能明着见光的事儿，民不举官不究而已！ 咱家在屯子里开着小卖部，如果要收山货，天生就比别家有优势，我觉得文东说的挺对的！ 要不然，你回头找几个朋友打听打听这个事儿？” 刘二满也被媳妇儿说的动了心：“行，那就听你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试试就试试！回头我找朋友打听打听！” …… 当天晚上，文东只给两架刚下山的大鹰补了水，也没急着熬鹰，也没急着举架，就给拴到了仓房的鹰架子上。 连续上山两天有些困乏劳累，文东烫了脚之后，早早的就上炕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四点半，大春儿就准时来到了文东家集合。 俩人骑着一辆自行车，轻车熟路的去了镇上黑市。 几天时间没来，镇上黑市的人员又有了小范围的变化，不少熟面孔没来，又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孔。 文东让大春儿推着自行车，自己在前面走马观花的转了一圈儿。 路边几个等待野味儿销售的合作者见文东跟大春儿来了，忙不迭的打招呼。 “来了啊？今天这野味儿可新鲜，小鸡儿都是昨天我刚上山放鹰逮的！” “李哥你好，沙半鸡今天有多少？” “14只，要的话，一枪打！不过今天价格要涨点了，昨天早上人家收的六毛！如果你能给一样的价格，先紧着你来！”这个合作几次的中年男人，语气宁定的说道。 “涨价了？”文东一听这话，心底就咯噔一下子。 这是有人抢行，给收购价涨了行情了。 “不信你转一圈问问，我老李可不喜欢说瞎话！” “行，我先溜达一圈儿，回头过来！” 文东没有废话，点点头转身朝着其他摊位走去。 走了不到三十米，在街对面两个摊位停了下来。 这边也是每天来卖野味的熟人主顾。 经过简单的交流，文东得知确实涨了行情了，昨天那个来收货的，给的是六毛！ 这下，原本有两毛钱一只的毛利，现在只剩下一毛了，收倒是还能收，但是利润缩减了一半儿。 文东略一思考，招呼着大春儿，将相熟卖家的野味儿都按照六毛钱一只的价格给清点包圆收了回来。 随后，他溜溜达达去了卖票据的路口那边找关小天。 “天哥，忙着呢？” “嘿，文东兄弟来了！啥情况，又有啥需要啊？跟哥们儿说，指定给你便宜！” “今天不买票据，你地头熟，找你打听个人！” “打听人？谁？” “我听大春说，昨天早上，有个来咱们黑市上收野味儿的，不知道天哥关注过没？” “你打听他啊？这人我认识，是老刘的侄子！！” “老刘？哪个老刘？” “刘鹰子，在镇上大集东头倒腾鹰的那个！他亲侄子，好像叫刘小军！越线跟你抢行了？” 文东一听点点头：“倒是算不上抢行，收野味给的价格高一毛钱，搞得我有点没利润了！这家伙什么底细啊？有背景？” “好像有点小背景，家里有个亲戚在城里林业局，具体啥情况就说不好了！ 那小子有点楞，上学那会儿我跟二胖还榨他油来着，挨了揍也不吭声！” “好嘞，谢了啊！” “客气啥，一点小事儿，要不然，我替你给他打个招呼？” “不用，愿意涨价那就涨呗！价格够高，我把自己的卖给他都行！先撤了啊，有空再耍！” “好！” 简单聊了几句之后，文东已经初步了解了这个刘小军的底细，心中默默盘算起来。 这个刘小军既然也干收野味的业务，大概率是跟文东现在送货的模式类似，林业局也算大单位，对野味儿的需求同样不少。 十有八九，是瞅到了里面的机会，趁机挣点钱儿花。 对文东来说，这属于同行竞争。 平心而论，文东是不喜欢靠加价来恶意竞争的，做生意以和为贵，真翻脸了互相下阴招，对谁都不好。 但是，对方涨价收货，坏了文东的规矩，也不能做事不管，否则平白没了利润，干忙活的事儿就没有必要干了。 一番思考，文东决定先观望观望，毕竟每天收野味，最多也就十块八块的利润，还要跟大春儿俩人分。 对文东的收入结构来说，这部分利润占比并不算大。 打定主意，文东跟大春儿绕着圈儿的将黑市上摆好的野味，全都用六毛钱一只的价格给收了下来。 买了野味还不算完，等一下这个刘小军，看看他今天来不来。 﨔 第一百五十一章 鹰铃铛跟转环儿 “紫鹰吧！这俩鹰都得栓脚绊儿上鹰杠，要不然屋里栓不开，挨得近了容易干仗！” “奥奥，我帮你按着，你指挥着来，你说咋整就咋整！” 文东点点头，整理好了拴鹰的三件套，然后跟大春儿一起上手，将脚绊儿五尺还有蛤蟆全都拴好。 等第一套行头暂时规整好，文东右手套上笼袖，然后抓着五尺子将鹰架到了手上。 这架紫鹰在山上已经稀罕半天了，品相细节啥的都看过，真正架着上手，动态表现跟静态差不多，没有看漏眼的地方。 “啧啧，鹰不错，就是咱们的装备，差点意思！” 文东咋舌几句，有点小遗憾的说道。 “啊？你做的脚拌儿啥的，看着不是挺好吗？咋还差点意思呢？”大春儿被勾起了好奇心。 文东解释道：“缺着东西！” “还缺啥？” “缺响铜打的鹰铃铛，还有大鹰用的转环子！有了这两样，训大鹰的这套家伙什才算是完整！” “啊？也没见有别人用这个啊？你说的这两样东西是干嘛用的，去哪里能买到？” 大春儿挠挠头，认知里根本就没有这两个物件儿的认识。 文东耐心的解释道：“鹰铃铛，是放鹰时候用的东西，为了鹰撵猎物出去之后不好找，通过铃铛的声音确定鹰的位置！ 一般来说，用牛骨当做底衬的板儿，用大针把鹰尾盖羽上打孔，固定，然后上面拴好铃铛。 鹰有动作的时候，铃铛就会响，能传出好远呢，不容易丢鹰。 这转环子，就跟家里拴狗的转环差不多，给绳子破劲儿用的！ 如果没有转环子，绳子容易扭成麻花，严重了有可能把鹰吊死！ 至于从哪能买到，城里的大市场，我怀疑有可能有人卖！ 这玩意儿不驯鹰养鹰的基本也用不上，属于花鸟虫鱼杂项里的玩意儿！” “那，要不然，明天咱们歇一天，去春城那边转转，能找到的话，买几套回来？”大春儿听完作用之后，提议道。 “行，明天咱们去找找看！大鹰回来了，训鹰之前，最好把东西装扮齐全，如果训好了再后加零碎儿，鹰容易伤手出问题！” “嗯呐，把我爸养着那架鸡鹰，也弄一套一起武装上！ 东哥你不知道，昨天我把鸡鹰带回去，我爸可稀罕了，昨天晚上，一整晚都没睡觉，直接跟我妈倒班儿熬上了！” 文东点点头提醒道：“生鹰到家，前三天不用考虑别的，膘大，不怕折腾，只要别缺了水就行！ 你等我把这架紫鹰先送到仓房去，回来再摆弄这架大青鹰！” “嗯呐！” 文东单手架着鹰，离开了北屋，溜达着来到仓房，直接将鹰拴在了提前靠着墙根立起来的鹰杠上。 这鹰杠也很简单，大概一米二左右高度，长两米，用茶杯口粗的带皮红松木杆子固定而成，杆子下方，用蛇皮袋子破开绷着隔布。 这样鹰就算挣扎倒吊在杠上，也可以抓着隔布重新翻回杠子上，不容易伤鹰出问题。 稳妥布置好第一架紫鹰，文东进屋，又跟大春儿搭把手，将第二架大青鹰给同样的步骤拴好了脚绊两开，然后连好蛤蟆五尺这些。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相比第一架紫鹰，第二架大青鹰的个头明显大了半个号。 这架大青鹰，不管是从身体结构、骨骼维度，还是个头儿表现，都要比那只紫鹰强不少。 在常见的苍鹰雀鹰个体当中，紫鹰一般都是体型略小，逮的巧，灵活速度快的类型。 而青鹰，不管是鹞子，还是苍鹰，根骨都会更强壮，个头也更大一号。 当然，这是横向对比，不管是青鹰还是紫鹰，都有概率出极品好鹰。 好鹰的标准，也不只是单纯看谁的个头大，爪子粗。 衡量好鹰的硬性标准是实战表现，谁胆子大，飞的快，逮的巧，干活利索，出手成功率高，谁就是好鹰。 在文东上辈子几十年的鹰猎经验中，遇到过长相平平，但是实战表现非常好的鹰，也遇到过，品相非常好，下地啥都不是的孬鹰。 好鹰还是孬鹰，不到实战定型，就是个都有可能的事情，只不过卖相好的鹰在好鹰中的占比更多而已，这是个数学概率问题。 第二架青鹰上了手，文东右手架着鹰，左手轻轻地刷了一下大青鹰的尾羽。 只见这家伙，非常凶的用翅膀扇了文东一下，嘴巴张开做威胁状。 “嘿，这大青鹰，脾气还不小呢！”文东见状，非常欣赏的微微一笑。 “东哥，这两架大鹰，咱啥时候开始训啊？用不用我跟你轮班帮忙熬鹰？”大春儿看着大鹰，关切地问道。 “暂时不用，现在天气还没有大降温呢，正是一年当中，放鹞子逮小鸡儿最好的机会，现在大青鹞你已经放熟悉了，咱们先赚钱为主！” “啊？不用我帮你啊？我还寻思着，能跟你学学怎么摆弄这大鹰呢！” 大春儿听到这个安排，脸上微微有点遗憾的表情。 “我爸在屋里闲着养伤，晚上头半夜跟白天他没事儿可以帮我架着鹰，我只需要熬个下半夜就行！ 上午在家里补觉，下午架着鹰出去闯脸！ 我计划着，最多七到十天，就给这鹰摆弄出来！到时候咱们再上山放鹰，碰到轰起来的兔子啥的，就不用干瞪眼了！ 至于你想学训鹰，哪里不懂，我教你就完了！先拿那架鸡鹰练练手！ 有不懂得就问我，里面也没多少大学问，窗户纸捅破了就会了！” 大春听完点点头：“那行吧！那我听你的，继续干你分配给我的这些日常任务，咱们训鹰也不能耽误挣钱！” “哈哈，对咯！” 文东咧嘴一笑，咸猪手瞅着机会又摸了一把大青鹰。 从对鹰的下网表现，文东第一选择的主战猎鹰就是这架大青鹰。 这家伙脾气臭，性格凶，长的又极为扎实，白天下网前的表现，还说明这家伙比较聪明，如果训出来，应该能是一架极品好鹰。 至于那架紫鹰，暂时先养在仓房里备用，等大青鹰实战下地放熟了，时间充裕再摆弄也来得及。 﨔 第一百五十章 指了个道儿 回家的路上，文东美滋滋的哼起了小曲儿，心情极为舒畅。 一天逮了两架大鹰，还都是比普通秋黄鹰要好不少的极品货色，不管紫鹰还是青鹰，训出来秋冬两季放猎肯定都足够用了。 心情好，下山的步伐也轻快了不少，在天黑之前，文东就下了山，一溜回到了靠山屯。 村头儿，小卖部老板娘孙银花正在门口坐着呢，文东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她。 “婶子，在门口耍啊？”文东主动打了个招呼。 “嗯呢，等你叔回来！你这是上哪了？最近几天咋没看你跟大春儿去钓鱼啊？”孙银花随口问了一嘴。 “嘿嘿，出去有事儿来着！忙活一天，还没吃饭呢，我得先回家了！”文东随口一诌就要走。 “别急着走，我问你个事儿呗！” “嗯？啥事儿？”文东一听，停下了脚步。 “咱们屯子，杨建业跟李二娃都弄了鹰在街上训鹰，是跟着你张罗的不？ 都说你跟大春儿上山放鹰挣了钱，能不能带着我家你叔一起？” 孙银花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 听到这话，文东咧嘴微微一笑：“我叔如果想要学怎么训鹰放鹰，我倒是可以教教他，但是让我带着一起，没有那么多钱赚啊！” “咋就没有那么多钱赚？你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老叔小时候可没少疼你！” “您想啊，山上的野味本身就那么多，我多逮一只，别人就要少逮一只。 如果是个熟人就要一起放鹰挣钱，最后结果只能是大家都挣不到钱！ 再换个说法，假如咱们村里，跟你们家关系好的亲戚朋友，都让你带着开小卖店，那小卖店还有法子开吗？” “额……” 听到这话，孙银花微微一愣。 别说亲朋好友都开小卖店了，哪怕是村里再有一个小卖店，他家的买卖都要大打折扣。 独门独市能有可观收入，有了第二家估计也就只能凑合温饱了，再开第三家，饭都吃不上。 “婶儿，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这玩意儿其实有点门槛，收益没你想的那么高！ 让我说，你想给我叔找个来钱的门路，盯着这个不太好，我反而有别的建议！” “你说来我听听看！” “我叔走南闯北的，地头熟，人也活泛，我觉得，让他琢磨琢磨，收山货这一行，弄好了可能更挣钱！” “收山货？那不是镇上供销社才能干的活儿吗？” 孙银花挠挠头，眼神里有点疑惑。 “卖野味儿，大集上也不允许啊，还不是照样有人做！镇上有黑市，春城市区那边，还有鬼市！这都是来钱儿的好地方！ 你们家本身开着小卖部跟村民们往来就多，大家进山采山货单人收获少，不成规模，送到供销社收购点去也会被狠狠的压价。 如果有一定规模了呢？” 后面的话，文东没有说，而是给了个眼神儿，你自己体会。 孙银花听完，陷入了沉思当中。 “我先走了啊，婶子！” “唉，你说的我跟你叔研究研究，回头没事儿了来我家玩啊！” “好嘞！” …… 文东扭头就冲着自己家赶去，留下孙银花在原地思考刚才文东说的话。 换做以前的话，文东肯定不会跟孙银花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但是之前文东送她家鲜鱼，孙银花偷偷给文东报过信儿，这让文东对她的印象好了不少。 上辈子的孙银花家，也是干了收购倒卖山货儿的买卖，后来干的还挺大，成了靠山屯有名儿的富户。 只不过这一世，文东跟他说的时间节点早了那么两年而已，算不上改变历史的进程。 文东溜溜达达回到了自己家，推开院门，就看到大春儿跟大姐文静在院子里收拾鲫鱼呢。 “东哥，回来了？”大春儿立马起身迎了上来。 “嗯呐，走到村头，被孙家婶子拽住扯了几句，要不然还能早几分钟回来！今天咋样？一切顺利吧？”文东问道。 “还凑合，收的野味儿不如昨天多，但是我自己上山放鹰，逮的小鸡儿找补回来了！”大春儿据实说道。 “不如昨天多，是正常的波动，还是被人截胡了？”听到这话，文东立马绷紧了神经。 “好像是黑市上有个人，也干着跟咱们一样的活儿！黄三宝摆摊卖的野味儿，就被他包圆了！其他几个早些去的，也被他收了不少！那个人我不认识，以前也没见过！” 文东点点头：“行，明天我跟你去黑市看看咋回事儿，去煤矿食堂送货，没啥阻碍吧？” “没有，常叔跟王姐都对我挺客气，该给的提成跟好处，我也没落下，都按照你安排的做的！” 这时候，大姐文静抬起头来：“明天小东你不去山上逮鹰了？” 文东咧嘴一笑拍了拍圆滚滚的背包：“嘿嘿，今天逮了两只大鹰！大春儿，快跟我进屋搭把手，先把鹰用的装备，给它扮上！” “逮到大鹰了？我瞅瞅？”大春儿听到这话，立马被勾起了好奇心。 “进屋看！” “走！” 很快，文东跟大春儿进了屋。 文东从炕勤上的笸箩里取出前几天没事儿时候打的大鹰脚绊儿三件套来，随后将第一只裹在鹰褂子里的紫鹰取了出来。 “这……这鹰模样好怪啊，颜色跟昨天那只鸡鹰不一样，看着个头也大不少！”大春儿忍不住感叹道。 “昨天那是只鸡鹰，今天逮的，这两只是兔鹰！这只是一架紫鹰，下网两斤一两多呢！”文东解释道。 “训好了能逮兔子呗？” “必须的！还有一架大青鹰，也是一架兔鹰。 傍晚临走的时候，它下网了，这鹰挺聪明，昨天就去过场子没逮到，今天去，被我逮住了！” 说话间，文东又从包里，将第二只青鹰取了出来放在炕沿上。 “呀！这鹰跟咱的铁鹞子颜色有点像！” “这就是正经的大青鹰，还是个桃尖尾，长褂青鹰，下地肯定活儿差不了！”文东又补充了一句。 “先规整哪个？” 﨔 第一百四十九章 桃尖儿 文东麻溜的用鹰褂子，给这架紫鹰紧上，心底已经乐开了花。 上山两天的功夫，就把大鹰给逮到了，还是一架品相非常不错的铁背紫鹰。 如果按照同样的百分制标准，来给这架紫鹰打分的话，昨天的小鸡鹰65分，这架紫鹰至少85分以上。 如果下网的圆膘体重分量再重上二两，就够得上鹰谱紫鹰的标准。 要知道，这种在谱的紫鹰，在古代那可是要上供给皇上的。 文东拿着裹好的紫鹰又钻进了窝棚，一瞬间的功夫，甚至想着立马收拾网具下山回家。 转念一想，来都来了，而且刚改了风向，说不定还能有别的鹰下网呢，反正距离天黑还尚早。 人呆在窝棚里，文东现在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改变。 等着猎物上钩的迫切感没了，没事儿就低头端详几眼鹰褂子里的大宝贝儿，恨不得回家立刻就全副武装上，当晚就开始熬鹰上强度。 说来也怪，今天似乎是个好日子，接下来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陆续又有两只鹰下网。 又一只老鹞子，外加一只比大鵟小一号的普通鵟。 都是不堪驯用的货色，文东一概放生。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四点半左右，文东瞅了一眼日渐西落的太阳，心底生出了一丝收拾东西回家的念头。 昨天老妈嫌回家晚了，大家担心。 今天已经逮到这只极品的紫鹰了，好似现在收拾回去也没啥好纠结的。 打定主意的文东，猫着腰就准备往窝棚外面钻。 人还没钻出来呢，看雀小伯劳又好似跳水运动员似的一头扎到了防空洞里。 文东心念一动，动作轻柔的缩回到窝棚底下蹲好，继续观察周围的情况。 一通观察发现，那只定诱子高度极高的鹰又来了。 这只鹰极为聪明，每次都是在太阳当天的方向上方定诱子。 这种习性跟隼类俯冲偷袭有点类似，任何猎物都有自己的保护机制，不会直视太阳，这样鹰在太阳所处的方位悬停，就更不容易被发现。 特喵的，算上昨天的一次，这只鹰已经光顾打鹰场子第三次了。 文东随手拉了一下鹰拐子，地上的鸽子忽闪两下翅膀，然后在地上小范围的挣扎着走动起来。 这时候，文东才注意到地上那只瓦灰鸽子的异常。 刚才紫鹰下网，文东有点太激动了，忘记检查作为诱饵的鸽子了。 这只瓦灰鸽子刚才被紫鹰在拉网里攥了一把，虽然不至于立刻致命，但翅膀根儿的位置受了伤。 忽闪翅膀的时候明显无力了许多，小范围的走动，还能看到受伤的部位儿隐隐沁出了血迹。 地上，还有被紫鹰下爪薅下来的零星碎毛。 看起来，非常凄惨的样子。 就在文东稍微有点懊悔，这只鸽子大概率活不了的时候，天上一直没走的那只高位定诱子的鹰，毫无征兆的俯冲飞掠下来。 这只鹰俯冲的速度极快，文东在窝棚里，甚至隐约听到了高速俯冲破空时候羽毛跟空气摩擦的声音。 文东还没反应过来呢，那只鹰已经一把掏上了地上受伤的诱饵鸽子。 鸽子身上套着个棉布做的小马甲，上面拴着绳子连在鹰拐子上呢。 鹰抓着鸽子想要起飞，离地跃起十公分，受到绳子束缚，又落了下来。 文东反应足足慢了半拍，这才回过神来拽拉网的绳子。 这只鹰感受到了拉网下来的声音，但是爪子攥着鸽子稍微耽误了半秒钟的功夫，想要振翅起飞逃跑，在拉网靠近网纲的一侧边缘位置，还是被扣在了网里面。 “草！差点让你跑了！” 文东自言自语嘟囔一句，麻溜的钻出窝棚冲着鹰跑了过去。 靠近网纲的一侧，网兜绷的比较紧，如果运气差的话，鹰被扣在这里，有一定概率可以钻出去。 好不容易给鹰逮住了，可不能让它再跑了！ 文东麻溜的走到跟前儿，也不怕被鹰抓到手了，麻溜的就去按那只鹰。 这也是一只当年的大鹰，颜色比较深，跟家里的青背铁鹞子有点类似。 个头大，羽色深沉，性情相当嚣悍，发现被扣在网里逃不掉之后，竟然后背着地，亮出两只爪子来冲着文东做防御状态。 文东把手里的笼袖，往上方一丢，趁着鹰下爪抓笼袖的间隙，瞅准机会一把抓住了鹰的爪子明杆位置。 叽~叽~~叽叽！！ 被擒住爪子的鹰，凄厉的尖叫起来，声音比下午那架紫鹰明显粗粝不少，显得中气十足。 文东控制住这架青鹰过后，麻溜的单手掀开拉网的网纲，很轻松就将鹰从网底掏了出来。 鹰脱离束缚上了手，文东心情颇为舒畅。 这架大青鹰也不错，分量至少两斤四两打底儿。 三角形的蛤蟆头，脯花全都是一色粗壮的黑纹，底衬接近白色，纹路看起来有种水墨画的晕染质感。 再看背部，铁青犹如老鹰一般，只有少量的金色光圈。 最让文东稀罕的是这架大青鹞的爪子跟尾巴。 两只鹰爪，粗壮不失修长，明杆比窝棚里那只紫鹰还要粗半个号，爪盘更是夸张，最短粗的大环指甲犹如三棱匕首，闪着幽光。 而这只鹰的尾巴，也有说法。 普通鹰，长褂尾花是四节，短褂三节半。 这只大青鹰也是长褂的四节尾花，但纹路却不是普通的深色隔断，而是呈现桃心的纹路模样。 老辈儿鹰把式有谚，十个桃尖，九个上天。 鹰有异象，必有异能。 这架青鹰从下网之前一连串的表现，就已经说明这个家伙智商比普通鹰要高出不少。 现在又是个桃尖尾的稀有品相，注定不是凡品。 一下午搞了一架紫鹰，一架桃尖尾的紫鹰，今天赚大了呀！ 文东麻溜的进窝棚，又取出备用的鹰褂子来，将第二只桃尖尾大青鹰给紧上。 这下，功德圆满了，备用的鹰都逮好了，再也没有理由继续在山上待着了。 归拢网具以及随身的物件儿，收拾好了之后，下山，回家！ 﨔 第一百四十八章 紫鹰 文东时刻注意着网里的这只鸭鹘。 这家伙不光爪子锋利，嘴巴更是一绝，哪怕两三斤重的野鸡，颈骨或者脊骨等位置被咬上一口都能直接毙命。 鹰的腿，隼的嘴，都是最厉害的武器，就算戴着手套咬不透，被咬结实了也得跟老虎钳似的青一块。 耐着性子将鹰摘下来，文东端详了几眼这只鸭鹘的模样，再次放生。 两岁的雌性游隼，长相非常一般，也没啥可取的地方。 如果是当年的普通亚种鸭鹘，倒是还能考虑留下养着摆弄摆弄。 跟早上那只大鵟一样，都是不堪驯养的玩意儿，放归大自然去繁殖族群才是正事儿。 一连逮了两只不堪用的杂鹰，文东心底多少有点烦躁。 他恢复拉网的位置之后，伸开胳膊腿儿活动了活动身子，调整好心态，然后又钻回了窝棚里。 给小看雀补一块肉，自己再拧开水壶喝点水儿，文东叹了口气。 特喵的，啥时候来一架正儿八经的大鹰呀！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正午，太阳高悬，文东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逮不到鹰人也得吃饭，文东从挎包里取出大姐给准备的饭盒，就着凉白开啃起了二合面馒头。 这边饭还没吃完呢，小伯劳鸟又进入了战备状态。 文东麻溜的透过观察口四处寻找天上鹰的位置。 一通忙活，在靠近正南方的极高处，发现了一个黑点。 只是一眼，文东就认出了这只鹰。 这家伙定诱子的高度，至少比正常鹰要高一倍，目测接近百米的高度远远地盯着场子上的鸽子看。 昨天已经来过一次了，今天竟然又过来了！ 为啥说文东确定这是同一只鹰呢？说起来也很简单。 同一类的猛禽，正常情况习性都是差不多的，这种定诱子的高度，一整个秋天过鹰季节，基本也难碰到一只像这种超过百米高度的鹰。 在同一个打鹰场子，两天时间见到两次，是同一只鹰的概率极大。 昨天这只鹰过来，文东又是拉动鹰拐子‘勾引’又是屏住呼吸随时待命的，结果这家伙观察了一会儿就飞走了，并没有发动攻击。 现在临近中午了又来，文东略一犹豫，决定不拉动绳子逗它了。 从它定诱子的高度就看得出，这只鹰的性格极为谨慎，再去拉动诱子刺激它，反而让它不敢下爪。 文东就当天上的鹰不存在，半眯着眼睛死死地抓紧手里的拉网绳子，通过虎不拉的反应，来判断天上鹰还在不在。 跳到防空洞里的虎不拉，至少在底下一动不动的趴了五分钟，随后沿着架杆儿一步一步的跳回到枝头，再次放松下来。 果然跟文东想的差不多，这只鹰又飞走了。 飞走就飞走吧，技术再高超的鹰把式，也有逮不到的鹰，本身就是智商跟猛禽习性的博弈，出现点格外聪明的个体并不意外。 文东继续吃完带上山的午饭，半眯着眼睛养神起来。 按照上辈子几十年秋季拉鹰的经验，到了正午这个时间点，鹰下网的概率相对低好多，盯了一上午，文东精神多少也有点疲惫了。 这一休息，就到了下午两点。 天上风向开始变了，从北风，变成了西北风。 风向这么一变，天上活动的猛禽，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文东开出来的这处捕鹰场子，本身就在鹰钩岭的东南方向，现在风向变成了西北风，过境的猛禽正好可以借助气流省力飞行。 不到两点半，又有鹰过来了。 文东这次甚至都没有借助看雀的反应，这边正蹲在窝棚里四处观察外面的情况呢，眼睁睁的看着一只鹰从西北方向朝着鹰场子这边飞了过来。 从一个黑点，慢慢的能看清翅膀上的翼指，再然后能看清鹰的大致轮廓。 文东见状，果断的拉着绳子让鸽子挣扎起来。 天上飞过来的那只鹰，很快注意到了地上挣扎的鸽子，短暂定诱子十几秒过后，非常干脆利索的俯冲了下来。 “来了！给我下来！” 文东低喝一声，眼疾手快的拉动了拉网的绳子。 拉网兜头扣下，将俯冲下来的鹰扣到了地上。 叽叽叽叽！ 再看这只鹰，被拉网扣住之后，依然没有放弃地上的鸽子，两只爪子死死地掐着同样被扣在网里的诱饵鸽子，同时呼扇着翅膀，想要挣脱逃离。 看到这一幕，文东咧嘴就笑了。 特喵的这鹰也挺有意思，舍命不舍财呀！ 自个儿都被扣网里插翅难逃了，还有心思去抓鸽子。 文东麻溜的钻出窝棚凑上来。 只是看了一眼，心跳就忍不住加速起来。 可算逮到正经东西了，一只当年的大兔鹰儿鹰子！ 背部羽色红中泛紫。在阳光下，羽毛的质感极为油润，一看就是一架好鹰。 文东麻溜的上手将鹰按在地上，然后小心地将网线从鹰的翅膀爪子等位置择出来。 这家伙下网了也不老实，导致爪子跟翅膀上，缠了好多杂线，文东费了不少功夫，才将它完整的给取下来。 把鹰抱在手里的同时，文东已经开始观察这架鹰的模样了。 眉骨略低，蛤蟆头，雕脸，两道很浓密的白眉，眼沙水白色微微泛黄，鹰嘴略长，粗壮有力。 再看鹰的前胸脯花。 普通秋黄鹰多是草黄色到豆黄色居多，这架鹰的脯花底衬却是比草黄色还要淡一个色号的浅黄色。 前胸亚成赢特有的墨色竖纹又粗又长。 等到了下腹部位，竖纹演变成类似眼睛状的葡萄大小黑斑。 脯花看完，再看非常典型的背部。 背部羽毛红中泛紫，光润油亮，没有亚成鹰羽片上的金色绒圈儿，而是犹如成鹰似的那种一色铁背。 接下来看鹰的膀子跟鹰爪。 膀子薄，单毛硬骨，伸缩的时候都能听到大翎摩擦发出来的刷刷声，短褂，不用下地就知道这百分百是一只快鹰。 而鹰爪，盖瓦枯瘦，筋骨有力，明杆位置修长，爪盘呈十字状，大环跟中指指甲都比普通大鹰要略长三分之一左右。 越看，文东越喜欢，这是一架品相非常不错的铁背紫鹰。 唯一有点美中不足的是，这架紫鹰的分量，稍微略小一些，上手大概只有两斤一两出头的样子。 﨔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鵟跟鸭鹘 第二天一早，文东准时早早的起床。 先从家里留下的鹰食中取出一块带上，进山之后喂看雀伯劳鸟，然后把水壶、干粮、咸菜等进山的必备物资带好。 天不亮呢，文东就背着打鹰用的背包出了家门。 闷头赶路，等来到鹰钩岭的时候，天色刚刚放白。 早上的山林，已经有了几分凉意，到了山梁子上，山道边野草茎秆上隐约显露出白霜来。 文东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手脚并用，麻利的爬上山梁子，然后来到了昨天刚布置好的大鹰场子。 拴好鸽子，重新检查一遍拉网。 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文东钻进窝棚，将带上山的伯劳鸟站杆插到昨天固定的位置上， 忙完一切，文东整个人坐在窝棚里，耐心等待起来。 逮鹰也是有窗口期的，严格来说，一早一晚这两个时间节点，都是猛禽觅食的高峰期。 尽管一早还没有起风，但依然是比较容易下货的时间节点。 跟着文东一路的伯劳鸟，此刻在架杆上站稳之后，拉拉膀子伸伸腿儿，表现的非常放松。 文东将带上山的沙半鸡胸脯肉给它一小块，小家伙已经彻底不怕人了，叼着肉就往铁钉上挂，然后撕扯成碎肉下肚。 不知不觉间，白茫茫的天色就大亮了。 东方一抹晨曦跃上山林，整个世界好像从黑白变成了彩色似的。 这边喂给看雀的肉片刚吃完，小家伙正站在杆子上抹嘴儿呢，突然一夹翅膀正襟危坐，迅速跳到了防空洞里。 文东一看，来鹰了！ 麻溜的拉动鹰拐子吸引猛禽的注意力，同时从观察口寻找猛禽的位置。 就在东南方向的位置，一个黑点悬空在大概四五十米的位置死死地盯着下面拴着的鸽子。 文东见状，手里拉鹰拐子的绳子速度又快了几分。 拴上去的鸽子也发现了鹰的存在，被鹰拐子拽的上下挪动无法保持平衡，但是一双翅膀只忽闪了两下，就再也不动弹了。 天上的鹰已经定了诱子，这说明它已经发现了地上诱饵的存在，只不过感觉还不太安全，才没有贸然出击。 文东也不再拽鸽子挣扎，右手抓紧拉网的绳子，等待鹰的下一步动作。 头顶的鹰，翅膀张开呈现盘旋状态。 大概持续了两三分钟的样子，突然毫无征兆的一敛翅膀俯冲下来，径直朝着鹰拐子上拴的鸽子飞掠而至。 文东瞅准了机会，就在鹰高速接近下来的瞬间，猛地拉动拉网的绳子。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打羽毛球凌空扣杀似的，拉网网面精准的下扣，将高速冲过来的鹰给低空罩在了地下。 kiki~kiki！ 一连串的尖叫声。 听到这个叫声还没看清鹰呢，文东心头就一凉。 特喵的，听下网鹰叫的动静，不是啥正经玩意儿！ 等文东从窝棚里钻出来走到拉网跟前，果不其然。 一只羽毛黄灰色跟金黄色驳杂的大鵟被扣在了拉网底下，正张大着嘴巴在那里惨叫呢。 大鵟俗称也叫大老豹，属于不堪训用的猛禽，翅膀翼展比较宽，擅长盘旋跟御风。 在国内的繁殖地为内蒙新疆等地方，主要的食物是老鼠、蛤蟆，偶尔也会投机猎杀小鸟蜥蜴等小动物。 文东戴上手套，先用笼袖盖住大鵟的脑袋，然后才上手控制住这个大家伙。 等一点点的将网线择下来，文东将这只大鵟翅膀并拢，双手抓着大鵟的两只肉乎乎的爪子抱在了怀里。 这大家伙体重比大鹰还要略大一号，上手分量估摸着三斤出头的样子。 从身上羽毛的纹路颜色，可以判断这是一只至少三四岁的成年老鹰了。 文东往旁边走了几步，胳膊举起猛地发力，将其抛向空中。 这玩意儿对鹰把式来说，几乎没有任何价值，只有宣标本的收这玩意儿，一只还卖不上块把钱。 文东爱鹰，只取自己所需，诸如摔死回家煮了吃，或者带下山卖给标本匠人这种操作，文东是从来不屑于做的。 这里特别提一嘴，猛禽的肉也并不好吃。 再加上这鹰基本都处于生态位的顶端，掠食各种小动物，天长日久积攒起来，身上容易携带一些寄生虫或者病菌。 不是逼的没办法了，没人会去打这玩意儿身上肉的主意。 放生掉了这只成年大鵟，文东将拉网恢复原状，很快又躲到了窝棚里。 这一等，就是半上午的时间。 上午没有起风，天空万里无云一点都没有猛禽的动静。 原本还计划着，早上这个窗口期能逮到合用的鹰呢，结果计划不如变化快，除了那只放生的大鵟，其他一无所获。 转折点是到了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山风大了起来。 看雀一连几次示警，天边陆续出现了几次猛禽过境的影子。 十点半，正蹲在架杆上梳理羽毛的伯劳鸟，再次示警，蹭蹭蹭的跳到了架杆最底端的位置一动不敢动。 文东只来得及朝着天上看一眼，恰好跟背对太阳俯冲抓鸽子的猛禽来了个不约而同的对视。 给我下来！ 文东瞅准时机猛地拉动拉网，再次将俯冲而下的猛禽扣在了网里。 嘎嘎嘎嘎！！ 一连串的粗哑嘎嘎声响起，文东再次钻出窝棚，将扣在网里的猛禽控制住。 好嘛，长腿儿鹰没逮到，竟然打了一只鸭鹘！ 看到鸭鹘俩字儿，可能绝大多数的人都一头雾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它的学名叫游隼，是隼科隼属的猛禽。 在传统的鹰猎文化当中，隼这类猛禽，驯养的玩家远不如鹰要广泛。 倒不是说它们没用，只是捕猎方式跟长腿儿鹰比，不太合用。 长腿儿鹰，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松雀鹰/雀鹰、苍鹰。 它们的习性以山林隐蔽性偷袭捕猎为主，擅长短距离的高速突袭，速度快，捕猎效率高。 而被称为短腿儿鹰的隼类，代表性的猛禽有游隼、猎隼。 它们更喜欢生活在地形比较广阔的荒原、草原等区域，擅长长距离的追击，高度换速度的俯冲偷袭等。 在人的手上放猎，启动速度太慢，捕猎效率低，翼展相对更长，不擅长山林等复杂地形活动，所以单论实用的角度，这玩意儿并不是最优选择。 﨔 第一百四十六章 送人 胆子有点小，性格敏感，整体评分的话百分制，也就是能到个65分左右。 如果非要挑点加分项优点的话，这架小鸡鹰的膀子长得不错，短褂，单毛硬骨，飞行速度肯定比普通鸡鹰要快一些。 爪子模样长得也中规中矩，不是那种肉肉的鸡爪，费点功夫训出来，可以用。 “这鸡鹰，还挺漂亮呢！啥时候开始训它呀？” 大春儿上下打量着鸡鹰，好奇问道。 文东摇摇头：“这鹰先留着压压手，暂时不考虑训了自己用！ 就跟咱们前些天下网逮的那只土鹞子差不多，普通货色，有了好的就换！” “啊？这样啊！那…这鹰给我带回去养着行不？”大春儿听到这话，有点不好意思的张嘴问道。 “嗯？你养这玩意儿干嘛？” 大春儿咧嘴微微一笑，解释道：“嘿嘿，我爸自从我给他买了收音机，最近问我好几次了，他也想放鹰逮野味挣钱！ 这小鹰反正你也看不上，让他架几天，先养着呗？给他找点事儿干！ 正常伺候小鹰的东西，我跟你学的差不多了，鹰在我手里肯定养不坏！有啥别的情况，我问你，也来得及！” 文东一听，果断点头答应下来：“这样啊，行，鹰待会儿你拿走吧！ 回去之后别缺了水，先熬几个大夜再说！ 后续我告诉你鹰回去之后怎么伺候。 如果我叔能把鹰摆弄出来，这鹰就给他放。 别的不敢说，逮点沙半鸡啥的练练手肯定没问题！” “真的？鹰给我了？” 大春儿见文东这么痛快就松口了，满脸惊喜。 “嗯呢，你要就给你呗，咱自己逮的，也没有啥额外成本！ 我杨叔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最起码能架鹰闯脸，熬鹰，也算有点事儿干！ 等火候差不多了，我帮忙把把关，鹰肯定能训出来，鸡鹰比大鹰脾气小，跟训鹞子差不太多！” “那我可真拿走了！”大春儿挠挠头，嘴角已经高兴的咧开压不住了。 “草，说给你了就是给你了，跟我还虚头巴脑的干蛋！这笼袖，你也一起带回去，明天让大姐再给做个！” “笼袖就不用了，我让我妈缝个就行！这下好了，给他整个鹰伺候着，省的没事儿干！” “拿走吧！五尺子有点糙，但是凑合着能用！记得五尺抓手里绕手的法子，别脱手让鹰跑了就行！”文东叮嘱了一句。 “好嘞，这个我懂，你之前教过我的！” “嗯呐！” …… 哥俩在屋里又说了会儿话，大春儿就把鹰给空手架走了。 一架上不了台面儿的小鸡鹰而已，文东根本就看不上眼儿的东西，自己兄弟想要，文东送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心理波动。 换成小心眼的家庭，儿子好不容易上山忙活一天逮了只鸡鹰回来，就这么送了人，家里大姐、父母，肯定会嘟囔几句。 但是从头到尾，文家人没有任何人觉得把鹰送人有啥不妥。 大春儿跟文东那可是经过实战验证的革命友谊，大姐更是把大春儿当自己亲弟弟对待。 鹰在自家，还是在大春儿家，只不过左手倒右手而已，无所谓的事儿。 送走了大春儿，文东早早的烫脚上了炕，白天在山上猫着不算累，但上下山走的山路不少，明天还要早起，今天得早点休息。 另一边，发现了大春儿在鬼市收野味儿的黄家兄弟，回到家里之后，将这个情报，也告诉了老子黄明仁。 换成以前的话，黄明仁肯定要撺掇着儿子偷偷盯着大春儿，看看他收了野味后续干嘛。 但是，连续挨了两次揍，给黄家人打住了。 黄明仁知道大春儿肯定是跟文东一起做事儿，这俩愣头青不好惹。 自家现在放鹞子逮小鸡儿也能挣到钱，还是老老实实别招惹文东跟大春儿这俩刺头儿了。 文东跟大春儿，在村里跟黄家人两次干仗正面冲突的价值，此刻算是得到了体现。 …… 当天晚上，大春儿从文东家里，将逮到的小鸡鹰架回了家里。 老爸老妈那屋还亮着灯，大春儿单手关好院门之后，在院子里就兴奋的喊了一声。 “爸，快起来，看看我给你拿回来个啥！” 听到招呼的杨建业，从炕沿上穿鞋就下了炕，打开房门迎了出来。 “咦！这是个啥鹰？” 大春儿笑呵呵的说道：“这叫鸡鹰，是我东哥今天上山逮的！ 他说这鹰暂时用不上，我就要过来了！你不是惦记着也想放鹰逮野味嘛！这鹰归你摆弄了！” “给我了？这鹰也能逮猎物？我瞅着跟你们之前放的那只鹞鹰不一个模样啊，这个大不少呢！” 杨建业听到鹰给自己了，立马兴奋起来，双眼放光的不停打量，给鹰看的都有点炸毛了。 “这是鸡鹰，训好了可以逮野鸡的！不过东哥说，这鹰想训好，要熬鹰，就是晚上不让它睡觉！ 爸你能行不？ 你要是觉得摆弄不了，我回头明天就给东哥送回去！” 大春儿罕见的使起了激将法。 熬鹰这个词儿在东北并不稀罕，如果晚上半夜还不睡觉，家里人就会说，你熬鹰呢，属于不怎么需要解释就能立刻明白意思的那种词儿。 只不过现在鹰在跟前，直接具象化了而已。 杨建业一听，毫不犹豫的说道：“熬就熬呗！你跟我说咋整，我照着来就得了！反正地里没啥活儿，闲着也是闲着！” “那，从明天开始？” 杨建业来了精神，摆摆手：“干嘛从明天，今天晚上就开始！ 你就说咋整吧？我跟你妈晚上轮班，肯定能给鹰熬明白！” “我东哥说，鹰给它补点水，然后点上油灯，把鹰架起来，不让它睡觉就行了！ 人可以站着，坐着，累了就起来走动走动！然后时不时的摸下鹰的尾巴跟翅膀！” “行，鹰给我吧！今天晚上我就给它上强度！就这么个扁毛畜牲，我还能摆弄不明白！”杨建业听完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大春儿从手指间解开五尺绳子，然后又将五尺如何在手指间缠绕防止鹰脱手的细节，给老爹说了一遍。 前后不到十分钟的功夫，杨建业就找了一副电工手套戴上，将这架小鸡鹰给架到了手里。 哪有老爷们儿不喜欢鹰的，男人天生对这些东西就有极强的兴趣，现在鹰在手上，平添了几分豪气。 大春儿又按照文东教的给鹰补水的法子，用棉布沾水，给鹰补了点水，剩下的就不用自己操心了。 当天晚上，杨家的灯亮了一夜。 杨建业听着广播，端着鹰，就这么精神头十足的跟鹰熬了一整晚。 等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大春儿起床出门去镇上收野味的时候，杨建业还端着鹰没睡呢。 﨔 第一百四十五章 汇报 “呀，逮着鹰了？这是个啥鹰？我咋瞅着比咱家里的鹞子，个头大不少呢！” 文静眼前一亮，也顾不上碎碎念弟弟回家晚的事儿了。 “当年的秋黄儿鹰子，就是运气不太好，不是大鹰，而是只鸡鹰！”文东小声说道。 “也能用呗？” “用是肯定能用！训好了逮点野鸡野鸭啥的都行！” “那就好！先进屋吃饭！别的吃饱了再研究！ 大春儿都过来两趟了，我留他在家里吃晚饭，你不在，他还有点不好意思，说待会儿吃饱了再过来一趟！” “没说啥别的事儿吧？”文东关切的问道。 “没事儿，我问他来着，具体情况等他来了，你自己问他！” “奥奥！” 姐弟俩说笑着就进了屋，老妈已经敞开锅了，屋里热气蒸腾，饭菜已经上桌，家庭氛围极好。 “妈，我回来了！”文东喊了一声。 “快洗手吃饭吧！明天还上山不？傍晚早点回来，外面天都黑透了，不安全！”张桂兰叮嘱了一句。 “嗯呢，我记住了！天黑之前那段时间，有只鹰在场子上面定了诱子，后来飞走了，我怕它还回来，就耐心等了会儿，明天早点下山！” 文东解释了几句，立马把手里的虎不拉放到屋里，然后洗手吃饭。 这边晚饭刚吃完呢，大春儿就来了。 “东哥！” “晚饭吃了没大春儿？今天咋样？”文东随口问道。 “在家里吃过了，我按照你安排的顺序，早上去鬼市收货，上午进山放鹰，中午去送货，下午没事儿在水泡子钓了会儿鱼！这是今天赚的钱！” 大春儿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把已经规整好的纸币来。 “哟，赚了不少钱啊？ 你上午去放鹰，逮了多少猎物？还习惯不？”文东接过钱来，随口问了一句。 “自己一个人放鹰，肯定不如咱们俩那么方便，我贴猎物的技术不如你好，今天放丢了好几把！ 不过咱家铁鹞子逮的好，也没少太多！ 一上午，抓了13只飞龙鸟，外加5只沙半鸡！” “还是去的七号全伐区？不太对啊，只有13只飞龙，咋卖了这么多钱？” 文东听完上午收获，看着大春儿递过来的钱微微皱眉。 “嘿嘿，我自己逮的虽然不多，但是鬼市上卖野味的多呀！ 除了咱们前几天固定合作的几个卖家，我又按照给其他人的价格，发展了两个新的客户！ 对了，黄三宝跟黄二宝哥俩，也在鬼市摆摊卖沙半鸡呢。 碰见我去收货，这俩家伙低着头假装不认识我，我也没搭理他们！” “他俩也去卖沙半鸡？活的死的？数量多吗？”文东皱眉问道。 “活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也是用鹰逮的！跟前儿摆着十来只呢！都是用铁丝捆着翅膀尖跟腿儿！”大春儿据实回答道。 “行，我知道了！黄家这几个瘪犊子肯定是瞅着咱们放鹰挣钱，也偷偷研究明白了！ 你明天再去的时候，打几分提防！ 早点去，别被市场管理员逮了！如果有人撵你，东西啥都不要了，骑上车就跑！” “额，不至于吧？逮我，他们又没啥好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点总是没啥坏处的！” “奥，行，我知道了！” 文东直接将今天的百十块钱，一分为二，直接给了大春儿一半。 “今天的活儿，都是你干的，钱分你一半！”文东说道。 “不用不用，咱按照以前的比例来就行！”大春儿听了连连摆手。 “给你你就拿着！多劳多得，你应该得的！” “行吧！那我就收着了！”大春儿点点头将钱收了起来。 “二食堂那边，没人难为你吧？”文东又问。 “没有，门卫大爷认识我，财务室领钱的那个王姐问了一嘴，我说是你弟弟，她也没难为我！” “那就行！接下来几天，你还得受累撑几天，我明天还要继续上山逮鹰！” “今天逮到鹰了吗？我还忘了问你这茬呢！” 文东转身进屋，将裹在鹰褂子里的那只小鸡鹰拿了出来。 “逮了一只老鹞子，一只小鸡鹰，鹞子放了，还有一只没下网的，定了诱子，后面飞走了！” “这就是你以前说过的鸡鹰？也是当年的？” “对！” “一直裹在褂子里吗？都到家了，不解开看看？” 大春儿对裹在鹰褂子里的这只鸡鹰，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文东转念一想，也对。 虽然裹在褂子里短时间没啥危险，但已经到家了，还是解开活动活动更好。 捆着的鹰容易憋屎，时间长了对鹰消化系统也有损害。 “等下啊，我进屋拿副绊子，顺便给它武装起来！” 很快，文东进屋，从炕橱上取下一副棉线编的大鹰脚绊来。 训大鹰用的笼袖，大姐白天在家也给做好了，顺道一并戴在右胳膊上。 很快，文东解开褂子，哥俩搭把手给生鹰戴上脚绊儿，文东抓紧了两开，松手，让小鸡鹰初步恢复了活动自由。 刚刚摆脱束缚的小鸡鹰，吓的叽叽直叫，趴卧在胳膊上愣是不起身。 文东微微晃了晃手臂，小家伙这才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嘴巴张开，舌头外吐，翅膀好似老母鸡护崽儿似的挎刀朝着两侧张开微微耷拉着。 标标准准的生鹰下网，极度应激状态。 文东微微转动右手的手腕，小鸡鹰立马蹬腿儿冲了出去，想要脱离控制。 奈何脚绊儿被文东抓在手里呢，扑棱几下翅膀，很快大头朝下，倒吊在了半空当中。 文东左手轻轻地搭上小鹰背部，扶着它慢慢的回到笼袖上站好。 小家伙吧嗒吧嗒嘴儿，慢慢的适应了几分钟，总算是初步站上手了，一副高度应激，随时暴起躲避的防卫姿态。 从鹰解开鹰褂子解开束缚开始，文东一直盯着它的反应细节。 这一连串的表现，跟文东在山上通过它的头脸面相羽毛纹路细节特征得到的初步猎鹰性格判断，基本一致。 﨔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小鸡鹰 文东麻溜的从窝棚里钻出来，一溜小跑冲到了拉网跟前儿。 隔着几米远呢，已经看清了裹在网里的这只鹰。 整体色系草黄色略深，背部羽毛颜色略深半个号，黄褐色羽片周围镶着金边，前胸草黄色铺底，上面缀着细密的黑色纵纹。 只是一眼，文东就看出，这是一只当年春天出窝的儿鹰子。 长相挺标准的当年小鸡鹰一只！ 叽叽~叽叽！！ 被罩在网里的鸡鹰发出一连串尖锐急促的叫声。 文东不紧不慢的戴上手套，然后轻轻按住鹰的背部，随后小心地将网线从鹰的翅膀上摘下来。 上手之后，文东大致掂了掂分量。 鹰个头不大，手感估测也就一斤二两出头的样子。 等把鹰摘下了网，文东用鹰褂子给小家伙裹起来扎好，这才不紧不慢的检查拴在鹰拐子上的鸽子。 还好，鸽子被鹰攥了一把，但是鸡鹰的爪子威力不致命，只在鸽子背部羽毛底下留下了几个小的出血点。 文东给受伤的鸽子灌了点清水，然后将手拉网恢复原样，这才扁着裹在鹰褂子里的小鸡鹰，又钻回到窝棚里。 前面也提到过一嘴，鸡鹰是苍鹰中的雄性。 因为个头以及放猎方式的综合影响，在鹰把式群体当中，品相普通的鸡鹰并不受待见。 就拿它跟文东手里的极品铁鹞子相比，除了野鸡跟野鸭这种个体较大的野生禽类之外，鸡鹰可以干的活儿，铁鹞子也都可以干。 而且鹞子个头小可以扁放，出手速度快，狩猎成功率比鸡鹰拳猎要高一些。 但毕竟是上山逮的第一只能用的猎鹰，让文东看一眼就放了也不合适。 先捆好稀罕着，回头如果用不到，到时候卖掉或者送人，或者再放生，也来得及。 等钻进窝棚里，文东捧着裹在鹰褂子里的小鸡鹰，耐心的端详了一会儿这只鹰的头脸版型等细节。 眼沙淡黄色，眉弓略高，头脸相对比较秀气立体，再搭配上脯花那种细密的黑色纵纹，整体来说，并不是优秀猎鹰的首选。 这种品相的当年黄鹰，一般来说，性子比较矫情，不够憨厚，而且纵纹又细又密，敏感度比较高。 训是肯定能训出来，但训鹰过程中不省事儿，训成了之后，后期亲和度维护要求也比较高。 可能前一天状态还不错呢，晚上或者早上架鹰偷会儿懒儿，白天下地它就能给你脸子看。 文东把鹰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就将其放到了身后窝棚角落不碍事的位置，拧开水壶喝了口水，然后扫了一眼站杆上的看雀虎不拉。 刚才裹在鹰褂子里的小黄鹰叫了几声，给看雀吓的够呛，现在鹰不叫了，这只伯劳才算恢复点正常。 只见它蹦蹦跳跳的从杆子下端站上架杆的枝头，不时的扭头朝着窝棚角落放鹰的位置看几眼。 经过几次试探，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之后，小家伙这才恢复平静，继续去吃挂在钉子上的肉片。 半下午的功夫，接连两只鹰下网，让原本以为今天没戏的文东，又重新打起了希望。 耐着性子，又继续蹲了个把小时，虎不拉站在杆子上非常活跃，捕鹰场子上方一片风平浪静。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慢慢转到了西方。 时间来到下午四点半左右。 距离天黑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文东感觉今天应该也就这么回事儿了，外面的北风慢慢小了，大概率碰不到什么鹰了。 但是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 不久前还欢实的啄栓脖子脖扣的虎不拉，突然一紧毛，又蹭蹭蹭的从站杆顶端，跳到了根部，蹲在那里一动不动起来。 文东一看，这是有戏啊！ 难道天黑下山之前，还能有一波下鹰的机会？ 文东立马拽着绳子猛地拉动鹰拐子，拴着的鸽子立马扑棱起来。 与此同时，文东透过窝棚的观察口，四处的搜索可能的目标。 一番寻找之后，他在靠近西南方向，极高的位置，发现了一个隐约的黑点。 好嘛，这鹰也太警惕了，竟然在接近百米的空中定诱子。 普通鹰发现猎物之后，空中观察的时候，最多也就四五十米高度就不错了，这只鹰竟然把距离拉远了至少一倍。 越是狡猾谨慎的鹰，一般来说能力就会越强悍。 文东绷紧神经大气儿都不敢喘，静静地等待着天上这只鹰的后续动作。 不知不觉，五分钟过去了，鹰依然没有靠近的意思，再看那只虎不拉，小家伙重新从杆儿底又站上了杆头儿。 文东通过看雀的反应就知道，天上的那只鹰已经飞走了！ 狡猾的东西呀？ 文东无奈的叹口气，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 接下来又过了个把小时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眼看太阳西斜，文东知道自己该下山回家了！ 从山上步行回家，还要接近一个小时呢，出来一整天没露面了，回家晚了家里人肯定担心。 文东打定主意，将随身的物品都规整一遍，然后将鹰拐子上拴着的鸽子也取了下来。 山上夜间小动物多，诸如山狸子、黄皮子、夜猫子或者其他小型动物都会祸害诱子，可不能让它在山上过夜。 至于拉网啥的，就不用收了，这玩意儿不怕露水。 大概几分钟的功夫，文东将打鹰场子需要带下山的物件儿规整完毕，随后带着今天逮的这只小鸡鹰就下了山。 沿途山路曲折暂且不表，等文东回到村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基本黑透了。 隔着老远，就能看到通过自家后窗户看到亮起了油灯，文东加快了步伐。 “爸妈，大姐！我回来了！” 文东推开院门，喊了一嗓子。 听到文东招呼，文静手里拿着锅勺就迎了出来。 “咋这么晚才回来，天都黑透了！今天在山上安全不？咱妈都念叨你一天了！” “嘿嘿，只是去鹰钩岭而已，又不是多远的地方，能有啥事儿！大姐，你看，这是啥？” 文东咧嘴嘿嘿一笑，将裹在鹰褂子里的那只当年小鸡鹰从包里拿了出来。 﨔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实战拉鹰 人往窝棚里一猫，在窝棚门口位置，再用腿插子挖一个大概三十公分左右的浅坑，将带上山的看雀站杆斜着插在了门口浅坑的上方。 此刻再看那只昨天刚逮的虎不拉，对文东稍微有点害怕，蹲在杆子上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 文东从包里取出水壶，咕咚咕咚的灌一大口，气儿喘匀了之后从包里取出一块给伯劳带的鸟肉。 用腿插子，将肉切下薄薄的一片，平稳的递到虎不拉的跟前儿。 小家伙今天还一直没喂食呢，看到鲜红的肉之后立马一伸脖子，一点点的凑了上来。 文东保持递肉的动作不动，小家伙凑到跟前儿一口咬到肉片上，然后双爪死死地抓着站杆，往后拽。 很快，肉被撕下一条来，它美滋滋的一仰头吞到肚子里，然后重复前面的动作，继续撕扯肉片吃。 连续几口肉下肚儿没有任何危险，这伯劳鸟对人的警惕心明显下降许多。 等填饱了肚子，站在架杆上扬扬脖子，拉拉膀儿，没事儿就理理毛，表现的相当活泼。 就这么，一个人，一只看雀，在窝棚里，耐着性子等待起来。 整个上午的功夫，虎不拉表现的都极为放松，一切正常。 这说明，山头附近并没有鹰经过。 对上山打鹰的文东来说，可不是个好事儿。 临近中午，文东忙活了半上午，肚子饿的咕咕叫了起来。 他从包里取出饭盒，就着水壶里的凉白开，啃着二合面馒头跟用荤油炒的咸菜。 这边正不紧不慢吃着午饭呢，前一秒还站在架杆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的看雀，突然一夹翅膀整只鸟缩到了站杆最下方的位置一动不动起来。 文东见状，立马放下手里没吃完的干粮，透过窝棚上方留的观察孔，查看周围天上的情况。 耐着性子观察了一圈儿，也没发现有猛禽的踪迹。 文东拽了下鹰拐子上的绳子，拴在上面的鸽子立马扑棱起来。 如果周围有鹰的话，鸽子的挣扎动作，鹰看到应该会过来。 文东手中抓紧拉网的绳子，等着幸运儿降临。 耐着性子一直等了十五分钟，也没看到鹰的影子。 再看那只吃饱喝足的虎不拉，从站杆底下，一步一步的又跳到架杆的指头，老神犹在的梳理起羽毛来。 看到这一幕，文东知道天上某处的鹰应该走了，于是他放下手里的拉绳，继续吃饭。 吃饱喝足，一连又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文东都有点犯困了，也没见有鹰光顾自己的捕鹰场子。 上山打鹰听起来应该很刺激，其实本身就是一件极为枯燥乏味的事情。 猛禽在自然界中占据食物链顶端的位置，本身数量就相对稀少。 有时候在山上蹲两三天，都不一定能碰到一只能用的猎鹰。 当然，也有好的时候，如果赶上猛禽部队大过的那段时间，可能一天逮好几只也是有机会的。 文东又抿了一口凉白开，准备钻出窝棚伸下胳膊活动活动。 这边水壶盖子还没拧上呢，蹲在杆头的看雀，脑袋一低，僵立在站杆上一动不动，好似突然石化了似的。 文东见状，再次拉动鹰拐子那根绳子，朝着天上观察。 这次，他看到了目标。 在场子上空大概三四十米的位置，一个黑影，正悬空在上方，蠢蠢欲动。 因为是背光的关系，文东分辨不出这只鹰的品种，但现在它停在场子上空不动了，就说明有机会。 用行话来讲，这叫定诱儿。 啥意思呢，就是鹰发现了充当诱饵的鸽子，借着气流的帮助，悬空观察地上的猎物。 文东见状，果断拉动鹰拐子，鸽子立马扑棱起翅膀来。 说时迟那时快，天上的黑影，犹如跳水运动员似的，一头就扎了下来，直奔地上的鸽子。 架杆上的虎不拉见状，一头就跳到了地上的浅坑里，一动不敢动。 文东瞅准了鹰下来逮鸽子的瞬间，猛地拉动了拉网的绳子。 嗖的一声，拉网快速扣了过来。 叽叽叽叽！ 鹰被扣在了网兜里，拼命的挣扎惨叫起来。 文东果断从窝棚里钻了出来，三步并两步来到拉网跟前儿，一把就按住了兜在网里的鹰。 低头打量几眼，文东叹了口气。 特喵的，一只至少三四岁以上的老鹞子，眼睛两侧的位置，细细的羽毛都通红了。脯花更是标准的老鹰脯子，细密油亮，羽质极好。 鹰肯定是好鹰，但老家伙不堪驯养，对文东来说，没有任何实际价值。 换成刘鹰子这种选手，这种不能卖钱的成年老鹰，百分百立刻摔死，撕吧撕吧当了喂其他鹰的肉食。 但是文东做不出这种祸害猛禽的事儿来，他戴着手套小心翼翼的将鹰从拉网网兜里解开，随后举着鹰往脑袋上方一丢。 走你！ 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的老鹞子，拼命的挥动翅膀，很快就变成了天上的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了视野边缘。 文东将拉网恢复待机状态，查看了一眼鸽子的状态确认没有受伤，随后伸了伸懒腰活动几下，又钻回到了窝棚里。 虚惊一场！ 鹰被放走了，再看刚才躲到‘防空洞’里的看雀小伯劳，神态再次放松下来。 蹭蹭蹭，一步步的跳到架杆枝头上，理理毛，抹抹嘴儿，又活泼起来。 文东从包里再次取出一小块肉来，重新给小家伙喂点吃的。 伯劳属于直肠子，没有鹰的嗉囊，所以一天一顿食儿并不能保住膘，现在鹰刚放走了，闲着也是闲着，再给它补点吃的。 虎不拉拽着肉片，文东故意松开了手。 这家伙叼着肉片，一口还吞不下去，只能四处找可以挂肉的尖刺树杈啥的。 很快它就发现了文东砸在上面的一颗细钉子，熟练的将肉串到钉子上，一点点的撕着肉条进食起来。 文东闲着也是闲着，仔细观察这个小家伙的进食过程。 该说不说，这虎不拉也挺有意思的。 这边一片肉，连一半都还没吃完呢，前一秒还在撕肉的小伯劳，突然一声不吭，直直的跳到了下方浅坑里。 文东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黑影，从西南方向的天空中高速俯冲而下，一把就攥住了拴在地上的鸽子。 草！！ 文东低喝一声，慢半拍拉动了抽绳。 地上的鹰爪子攥着鸽子，还没等起飞呢，就被拉网兜头罩在了地上。 从上一只老鹞子放走，到第二只鹰被扣在网里，前后时间不超过十五分钟。 而且看雀在鹰发动攻击之前，只有极短的反应时间。 这只鹰偷袭时候展现出来的本事，有点不一般呀！ 﨔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上山，大鹰场子 “明天我上山逮大鹰去！这虎不拉是逮鹰的看雀！” “明天你上山逮鹰？不跟大春儿去放小鹰了？” “嗯呐，开始过大鹰了，放鹰送货的事儿，让大春儿去干，我得逮几只大鹰回来，等天冷了之后，逮野鸡兔子啥的用得上！” “你自己去？这玩意儿你会逮啊？” 文东咧嘴一笑，若无其事的说道：“嘿嘿，学了点皮毛。 网我都准备好了，待会儿天黑透了，再去村南头李存孝家买两只鸽子，逮鹰用的东西就齐了！” “打算去哪里下网？” “鹰钩岭！那边山势高一些，能逮到大鹰的概率更大！” “当天能回来了吗？” “能，早上一早去，傍晚天黑前就回来了，应该要在山上呆几天，啥时候逮到合适的大鹰了，啥时候回来！” “行，吃了晚饭，我给你蒸进山的干粮还有咸菜！” “好嘞，谢谢大姐！” …… 简单交流一会儿之后，文东跟大姐大致说了自己进山逮鹰的计划。 鹰钩岭距离靠山屯并不算太远，是方圆几十里范围，山头最高的一处场地。 上辈子文东每年秋天到了打大鹰的季节，肯定会过去一趟，运气好赶上大鹰大过的时候，有过一天逮两只大鹰三只鸡鹰的光辉战绩。 吃过了晚饭，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 文东让大姐帮忙用杆儿挑着新栓的虎不拉，自己则带着零钱，去了村南的李孝存家。 五毛钱一只青年瓦灰鸽子，文东一口气买了三只花了一块五毛钱， 趁着天黑，鸽子都回窝过夜的机会，打着手电筒很快抓好，双手掐着翅膀根儿就拎回了家。 当天晚上，文东点着油灯，给虎不拉照了几个小时灯花。 这老野还算性格稳定的，初步适应了人的存在之后，站在杆儿上乖乖的开了食儿，一小块精肉下肚，明显的稳当起来。 鹰在文东手里都能操练摆弄明白，更别说这小小的虎不拉了，几个小时功夫小家伙就被初步调理稳当了，拿来进山当看雀，已经勉强够用。 忙完了进山前的准备工作，文东不到九点就熄灯睡了觉。 第二天一早，文东天不亮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进山的工具包里装好琐碎的物件，水壶、干粮、咸菜也在饭盒里装好。 然后带上鹰网、小手斧、看雀，绳子，鸽子诱饵等逮鹰必备的物件儿，打好了双腿的绑腿就趁着夜色出村上了山。 外面还灰蒙蒙的一片，但是文东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遍这条进山的山路了，心底一点都没有惧怕的感觉。 沿着柴积道往鹰钩岭的方向前进，一路上几乎没有停歇。 大概步行一个多小时，天也亮了，文东也赶到了鹰钩岭的半山腰。 在来之前，文东心底还有点犯嘀咕，这边作为附近逮鹰最好的山场，可别被其他人给捷足先登了。 等赶到鹰钩岭这边之后细致的看了一圈儿，文东放松下来。 这处山头儿距离山下聚居地比较远，现在还没人过来。 诸如刘鹰子这种半职业的打鹰人，应该是在其他比较近的山头上布置网具啥的逮鹰，并没有来鹰钩岭。 确定风水宝地没人过来，文东闷头沿着山梁子就开始往上爬。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文东来到了自己上辈子选中的一处老场子。 这边距离鹰钩岭的最顶子还有不到二十米的高度差，朝向东南方向有一块相对平整的区域。 文东把背上山的物资诱饵看雀等东西先找个地方放起来，从后腰抄起小手斧就忙活起来。 要想逮大鹰，成功率最高的就是手拉网。 这手拉网逮鹰法，可不像骑笼网逮小鹰那么容易。 需要将比鹰网尺寸大的场地，先用工具清理一遍，然后再用树枝搭建一个藏人的窝棚。 第一天上山逮大鹰属于山场开荒，活儿不少呢。 文东耐着性子，将选中场地周围的杂草跟矮小灌木全都清理一遍，露出了底下混杂山石的贫瘠地面儿。 接下来，就是搭建窝棚了。 窝棚距离拉网平台大概七八米的样子，这边正好有几棵马尾松，可以充当树窝子的骨架，周边的松木等树枝砍一些，在马尾松骨架上一点点搭好。 从动手到搭好，大概两个半小时的样子，打鹰的场子已经初步准备完成。 场地规整完毕之后，文东开始布置拉网的机关。 这拉网说起来原理很简单，砍几根大拇指粗的小树干当做框架用铁丝扎紧，将拉网给撑开，然后朝着南面大概三十度的角度撑好。 在网框中间位置，拴一根绳子连到窝棚里。 网框下方，砸两根地插子，跟上方的杆子用铁丝相连。 布置好之后，人躲在窝棚里，拽手里的绳子，网框就会瞬间扣过来。如果鹰来捕食拴着的诱饵鸽子，就会被瞬间扣在网里。 等布置好了拉网之后，文东比划了一下大概位置，又现场取材砸了一根地桩当做活动鹰拐子。 将昨晚买的鸽子取出来，套上一个灰棉布做的背心儿，然后在背部的位置拴上另一根绳子。 经过简单布置之后，鹰拐子也布置好了，拉动绳子，鹰拐子一头就会翘起，拴着的鸽子会因为不能保持平衡挥动翅膀‘勾引’天上经过的大鹰。 只要乘着气流经过的大鹰，发现场子里的诱饵，禁不住诱惑，俯冲下来抓鸽子，到时候文东猛地拉动捕鹰网，这活儿就成了！ 文东轻车熟路的将整套打大鹰的机关装置布置好，仰头看看天上太阳的位置。 估摸着已经九点半到十点钟了。 这还是他手脚麻利，做啥都成竹在胸的速度。 如果换一个水准差些的，单单平场地，搭窝棚，布置鹰网陷阱，都得忙活大半天。 文东把网具跟诱饵布置好之后，用一截松树枝在地上大概划拉了一圈儿，然后倒退着钻进了窝棚里。 﨔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看雀 逮大鹰有很多讲究跟说法，在传统鹰猎文化组成部分当中，属于技术水平要求比较高的一部分。 大鹰翼展更宽，体力储备丰厚，长途飞行能力远比小鹰强悍。 更多的时候，喜欢借着风势气流迁徙南飞，除非遇上小概率的特殊天气，否则集中在某片林子里过夜的可能性非常低。 再加上，越是大个体的猛禽，数量越少，不像雀鹰这种，相对密度比较大，随处可见。 基于这种特点，大鹰在河边小树林这种场子下网很难逮到。 想要逮大鹰，必须要去更高的山头上，用逮大鹰的手拉网或者四指网口的自落网才行。 网具这些，对会织网的文东来说小意思，网口大，网片用不了多久就能制作好，穿上网纲就能用。 想要进山逮大鹰，除了网具之外，还需要逮一只拉大鹰专用的看雀。 这个看雀，也有说法。 讲究的鹰把式，上山打大鹰用的都是鸟中屠夫伯劳。 伯劳也叫虎不拉，山大头，人称雀中鹰，是一种非常凶猛的小型鸟类。 个头撑死不到二两重，却可以捕杀麻雀大小的鸟类，逮到诸如小鸟、小老鼠、小蛇、小蜥蜴等猎物，伯劳鸟会用带有缺刻的喙将猎物咬死，然后挂到诸如树刺、小树杈这种特殊的地方进食。 这种行为，就好似屠夫杀了牛羊，将牲畜挂在架子上割肉似的，屠夫鸟的外号就是这么来的。 屠夫鸟嗜杀凶猛，在生态位上，跟猛禽存在重叠，两者是竞争关系，所以猛禽不管大小，在自己的地盘发现屠夫鸟，攻击起来会额外的强。 这小家伙，本身就属于大鹰小鹰都爱捕食的目标。 另外，伯劳的智商不低，视力也非常强悍，可以在极远的位置就提前发现猛禽的出现，从而做出躲避之类的动作。 也正是因为这点，伯劳才被选作逮鹰的看雀，经过简单调教后，当做鹰把式逮鹰的眼睛。 如果是手里没有鹰的话，想要逮这伯劳，需要用到活的蝼蛄当做诱饵，用绳套法逮伯劳。 文东手里有已经彻底放稳的铁鹞子，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傍晚，距离天黑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文东扁着铁鹞子，就在村外的生产路边上溜达。 远远地听到，加加加的叫声，那就是棕背伯劳（伯劳的其中一个亚种）的叫声。 发现了伯劳鸟的大致位置，文东扁着鹰溜溜达达就凑了过去。 隔着十几二十米远提前就发现了站在路边杂树树梢上的目标。 这家伙还不知道自己要被‘强制征用’，正在摇头晃脑的叫着宣示地盘主权呢。 等拉近距离之后，手中的铁鹞子按捺不住起来，几次伸长脖子想要出手逮这只伯劳。 文东凑到十米之内，挑选了个合适的机会，拧腰伸展手臂将鹰扁放了出去。 加加~加！！ 发现鹰的伯劳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叫声，闷头就往树底下草丛里钻。 奈何文东选的出手时机不错，鹰隔得又近，不等伯劳钻到草里呢，就被已经冲上来的铁鹞子一把抓住。 嘎~~嘎嘎！！！ 被抓的伯劳发出更加粗粝沙哑的惨叫，奈何脑袋被鹰爪箍住，想要咬铁鹞子的爪子，都没法完全张开嘴。 文东立马快步走到小树跟前儿，将鹰跟猎物从地上捡了回来。 单手按住伯劳的脖颈，袖口把鹰爪子一盖，拿出一点提前准备的肉，鹰看不到猎物之后，很快松开爪子，低头撕扯肉食。 文东趁机将这只伯劳鸟抓到了手里。 转过身来检查一圈儿，还好，鹰的爪子只抓出两个小血洞，没有伤及要害。 逮到了看雀，文东一手架着鹰，一手倒背在身后攥着伯劳鸟，溜溜达达就回了家。 哪怕铁鹞子吃饱了，对这伯劳鸟的‘仇恨值’依然相当高，可不能让它看到了，否则还得掐。 文东带着鹰跟伯劳鸟回到了家里，将铁鹞子拴到里屋鹰架上，然后找出一根用棉线打的伯劳鸟脖扣来。 用来当看雀的伯劳鸟，是栓脖子的，这玩意儿脖子强壮有力，双腿相比之下就羸弱多了。 逮回来的老野胆子小，栓腿儿的话，挣扎太严重，容易拉掉了胯。 给伯劳栓好了脖套儿，文东特意带上一副棉线手套，指尖攥着拴脖子的线头，就摊开手。 这老野性子大，松开手第一时间就要挣扎着逃跑，但脖子被脖扣拴着呢，怎么挣扎也跑不了，立马报复似的去咬文东的手。 文东手上戴着手套呢，伯劳也咬不动，小家伙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挣脱，干脆躺在地上，双爪死死地抓着脖扣儿，做玩命挣扎状。 文东从院子里找一根半米长的树枝，随手将栓鸟的脖扣下端系在了树枝上。 随后，又用水瓢舀了一瓢水在盆里。 随手端着树枝另一头来到水盆上方。 这时候伯劳鸟倒吊下来，尾巴尖尖碰到了盆里的水。 伯劳鸟是一种非常怕水的鸟类，第一时间也顾不上咬脖扣倒吊挣扎了，展开翅膀扑棱几下，很快就瞅准机会站到了细树枝杠子上。 这是个很经典的上杠窍门儿，一盆水就能让刚逮的老野伯劳站在杠子上老老实实的。 文东就端着树枝在水盆上方耐心的呆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的样子，小家伙慢慢适应了节奏，总算初步稳当下来，没有再玩命的惊飞倒吊。 又过了一会儿，文东感觉伯劳上杠子不像开始那么应激怕人了，慢慢的端着细杠子进了屋。 “二哥，你咋又栓了个鸟啊？这是个啥鸟？还挺好看呢！” 幺妹儿小雨看到这一幕，好奇的凑了上来，想要伸手摸一摸。 “可别伸手，这虎不拉咬人！”文东提醒一句，下意识的往后躲开幺妹儿的右手。 “没事儿逮虎不拉干嘛？”文静也凑了过来，上下打量几眼文东手里的伯劳。 﨔 第一百四十章 到了打大鹰的时候了 屋里，牛翠花在当屋地厨房做晚饭，大气儿也不敢出，静静地听着掌柜的准备如何收拾偷钱的儿子。 按照牛翠花对自家男人的了解，大概率李承田会先把儿子哄进屋，然后把门一关，用皮带抽的儿子哭爹喊娘。 但是出乎意料，今天李二娃进了屋之后，李承田并没有关门，而是真跟儿子在里屋坐下来，详细询问起来。 李二娃将没花完的钱都掏了出来，又仔细的给老爹说了下午从头到尾的事儿。 听完了儿子的叙述之后，李承田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那个刘鹰子，跟他媳妇儿合伙儿演戏拿你当宽头宰呢！” 李二娃不在乎的嘟囔道：“合伙演戏，无非就是想多卖点钱呗！ 人家懂训鹰的手艺，咱想学肯定要付出点代价！ 除了他，我又没有第二个备选，明明知道价格贵些，我又能做什么呢？ 多花的钱，就当交学费了，往后多走动几趟，把手艺彻底学会，这钱不就等于没白花吗？” 听到儿子的话，李承田转念一想，好像也有道理。 以前儿子跟那群狐朋狗友的一起喝酒赌钱不干正事儿，钱也没少祸害。 现在虽然也花了钱，但最起码学训鹰放鹰，也算个正事儿。 只要儿子能干正事儿，浪费点钱李承田是可以接受的。 “行，你要这么说，那这次偷钱买鹰的事儿，我就不揍你了！ 但是你要跟我保证，鹰买回来了，你得正经下功夫，不能三分钟热度！”李承田继续说道。 “当然，今天晚上，我就得点灯熬鹰！爸你明天没事儿吧？ 半夜我困了，就换你的，咱们爷俩倒班儿，先把这只大红鹰给熬服了再说！ 要想学会放鹰，训鹰也得学，咱就趁着这次交了学费，把手艺彻底学精！ 您不知道，黄家三宝跟二宝哥俩，也偷偷买了一只鹞子，上山放鹰都不喊我，我下午出门碰到了，逮的野味别说分我一只了，都不让我看一眼！ 等咱家这只大红鹰训好了，再想跟我屁股后面占便宜，我也不带他们玩儿！” “黄三宝，这是跟你上山几天，看到放鹰有利可图了，才自己搞的鹰！行，你只要正干，我跟你妈肯定支持你！” “爸，你真好！” “滚犊子，你少气我，比啥都强！”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靠山屯后街这边，进入了难得的平静发育期。 文东跟大春儿哥俩，自从买了新的收音机回来之后，家里明显比以前热闹了不少，邻居家的小叔婶子大娘谁的没事儿就愿意往文家跑。 大春儿那边，文建业也彻底在邻居面前直起腰来了。 没事儿，文建业就在自家门口树底下听广播，喇叭声音开到最大，将被邻居埋汰的恶气的发了出来。 另外，黄三宝跟黄二宝哥俩，也没闲着。 哥俩几天都没偷懒，早早的起床，带着麻黄鹞子进山放鹰，河边小树林，小山灌木区，外加红松林附近，成了他们哥俩的地盘，每天都要带着鹰去扫一遍。 场地里的野味儿数量是有限的，肯定是越逮越少，但每天保底儿也有六七只的沙半鸡跟斑鸠啥的到手，黄家天天用小鸡炖蘑菇土豆等山货，生活水平肉眼可见的也好了起来。 相比李家跟黄家，文东跟大春儿收获就更大了。 哥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骑车去镇上黑市扫货，然后回家一趟，带上鹰上山在七号八号林区附近逮飞龙鸟。 等到了中午，文东骑车去煤矿食堂送货，下午回来没事儿就跟大春儿一起钓鱼。 飞龙鸟属于高价值的野味儿，每天至少十来只的收获，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再加上收野味赚差价，卖鱼的利润等，平均一天至少能赚三四十块。 不过，这种安逸赚钱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 节气到了霜降前后，随着山上开始响叶子，风向也倒了北风。 文东知道，到了大鹰开始迁徙的高峰时间点，该准备准备，上山打大鹰了！ 铁鹞子表现不凡，但也只能逮点沙半鸡飞龙鸟这种级别的猎物，偶尔狩猎成功逮一只野鸡，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但是飞龙鸟跟沙半鸡，生活的环境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气温降低，它们会陆续朝着深山移动。 等下了雪，后山周边的猎物数量会大打折扣，成群的沙半鸡跟飞龙鸟，会躲到更暖和的深山阳坡混交林过冬。 而且，气温到了零下之后，小鹰就不敢像秋天这么高强度的放猎了，气温低了，鹰很容易掉膘，一旦亏了膘，很容易出毛病。 这时候，想要保证收入，就得换体型更大的大鹰了。 大鹰也叫兔鹰，是苍鹰中的雌性，成年苍鹰个体，雄性鸡鹰一斤二三两到一斤半左右。 雌性兔鹰，个体在一斤八九两到两斤三四两左右。 根据亚种不同，苍鹰也有个头更大的个体，比如来自西伯利亚那边的草白鹰亚种，兔鹰可以长到三斤半重。 说这么多，其实意思很简单，就是到了过大鹰的季节，就不能再守着铁鹞子吃老本了，要不然，等降了温，手里没有趁手的大鹰，冬天再想逮野味挣钱，可就没有任何优势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文东跟大春儿说了要上山打大鹰的事儿，黑市收野味，进城送货，外加去林区放鹰的事儿，就暂时落到了大春儿自己的头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熟悉，大春儿也从社恐选手，慢慢的适应了跟外面的人打交道，收货跟送货文东都铺好路了，他负责跑腿儿执行，轻车熟路。 唯一就是自己进山放鹰，稍微有点心虚，文东带着他让他当鹰把式亲手操作了两天，虽然技术不如文东这个老司机好，但也算初步出徒可以独当一面了。 安排好了目前手底下的这几件日常事情，文东就在家里准备起来。 﨔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回家 听到五十块这个数字，李二娃心底划过一抹犹豫，但是也仅仅持续了一瞬间而已。 五十块钱在农村可不是一笔小数字，能买五百斤苞米面，或者两百五十斤白面呢！割肉也能割五六十斤！ 崽卖爷田不心疼，钱花了可以再挣，如果像前面似的，放鹰逮野味儿，用不了多久就能挣回来！ “行，大哥你痛快，弟弟也不跟你磨叽！五十就五十，这鹰我要了！”李二娃痛快的答应下来。 刘鹰子忍不住捧着唠道：“小李兄弟办事儿就是干脆啊！你但凡跟我讲价扯一句，这鹰我都不带卖的！”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大哥你得答应我！”李二娃话锋一转。 “啥条件，你说来我听听！” “我没跟着师傅系统的学过这训鹰玩鹰的技术，这鹰还没训好呢，我买回去，也得训好了才能干活儿，您得教教我怎么摆弄！” “就这啊？简单！就是隔着几层窗户纸儿，我跟你一说，你照着我说的法子去训，肯定能行！ 反正现在你也知道家门儿了，实在搞不懂，你就来我家问我！ 或者逢五大集去集上找我也行！” “嗯呐！大哥那咱就这么说定了！” 李二娃这下更有底气了。 老爹不是说要学会了放鹰，才给他买新的鹰吗，现在自己找了个专业技术顾问，后面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跟着学，早晚能学明白！ “那钱…你看……” “嗨，我太激动了，先给你把买鹰的钱结了！” 李二娃单手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来，然后点出五张十元的大团结递给了刘鹰子。 刘鹰子接过散发着油墨香气的大团结，心情别提多激动了。 这种华而不实的红毛鸡鹰，原本他打算举架熬鹰到差不多火候，下一集的时候便宜点看看有没有人要呢。 现在倒好，又让这个不差钱的宽头少爷给买走了。 这可是五十块呀，对刘鹰子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鹰钱结了，您是不是给我说说，接下来我该怎么训这鹰了？ 兹当我跟您学个手艺，回头等我出师了，肯定给您办个酒儿当谢师宴！”李二娃继续画大饼道。 刘鹰子仔细查验了一遍钱揣兜收好，然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现在这只大红鹰，刚刚下网第五天，在我手里，刚刚开明食儿呢！ 开明食儿你知道啥意思吧？就是架着鹰，在露天的院子或者户外，鹰不怕人，可以站在手上吃食儿！” “嗯呐，您继续说！” “开了明食儿之后，这鹰就要开始每天下轴了！ 所谓的下轴，就是给它喂食的时候，用肉片裹一只麻绳打的麻轴，鹰吃了消化不了，第二天早上就会吐出来！ 麻轴会刮油，让鹰更听话！回头我送你几个自己做好的麻轴，你按照我教你的法子用就行！ 今天鹰你带回去，晚上就要点着灯熬鹰！ 小鹰不用熬，但是大鹰不能马虎，这架鹰已经熬了两个晚上了，最好是换着班儿熬通宵。 如果一个人，那就熬上半夜，下半夜人眯会儿，在天亮之前必须要把鹰架起来！ 鹰熬到怎么摆弄也不抬头了，然后……” 刘鹰子见了钱儿，对训鹰的各种流程手段可谓是知无不言。 如何下轴，如何熬鹰、如何跳拳、如何跑绳子叫远儿，啥火候了可以下地成鹰等，整个流程都跟李二娃仔细的讲了一遍。 李二娃这会儿听的可仔细了，那是一句话都不带漏下的，上学时候如果能有这么专心的话，说不定大学都考上了。 从下午不到两点钟，一直在刘鹰子家呆到傍晚临近五点，这才意犹未尽的起身，准备趁着天黑前回家。 李二娃端着鹰从刘鹰子家出来，心态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哥们儿不仅把鹰买到手了，还学了许多训鹰放鹰的知识，上次紫鹞子怕人上树以及最后逃跑的原因也问明白了。 此刻的李二娃，感觉自己在训鹰放鹰这条路上，强的离谱。 当然，兔子满坡跑，早晚还要回老窝。 鹰买了，钱也花了，天快黑了，还是要回家的！ 说起来，此刻李二娃心态相当的复杂，既有得偿所愿的舒爽，又有隐隐的担心。 万一老爹上了大火，再给他吊到门框上抽咋整？ 想到这些，李二娃回家的脚步明显慢了不少。 再慢，这点路也是要走完的，不知不觉间，李二娃就进了村。 “二娃，从哪搞了一只这么漂亮的鹰啊？”同村的一个嫂子在村口冲着李二娃打了个招呼。 “嘿嘿，花高价买的！这是鸡鹰呢，训出来逮野鸡飞龙杠杠的！” “等你逮了野鸡，可别忘了你嫂子，到时候我们家也沾你个光！” “没问题！” …… 从村头到自己家门口，至少碰到了好几个询问大红鹰的村民。 靠山屯生活的村民，对鹰并不陌生，春秋两季天上有时候就能看到， 现在看到李二娃手里架着的红毛鸡鹰，谁都好奇要问几句，在这个过程里，李二娃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等不知不觉架着鹰回到了自己家门口，李二娃一咬牙，架着鹰就进了家门。 “爸，妈，我回来了！”李二娃站在院子里没进北屋，而是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嗓子。 “你还知道回来！又偷我钱了？！”李承田听到儿子动静从屋里出来，一边走，一边抽腰间的牛皮腰带。 李二娃一看老爹拎着腰带出来，立马转身就站到了院门口随时准备跑路。 “你要是打我，我就跑，至少十天半月不回家，再回来，还得拉不少饥荒！”李二娃壮着胆子冲老爹喊道。 李承田微微一愣：“你小子，敢威胁我！” 李二娃连连摇头，将手里架着的鹰给父亲看：“我不是威胁你！ 钱是我拿的，但是我没乱花，我去拜了个放鹰的师傅，又买了一架大红鹰回来！ 喏，您看！这鹰可厉害了，不光能抓沙半鸡，还能能逮野鸡飞龙！” 听到儿子这番话，李承田憋着的火儿明显释放了不少。 “你给我进屋说说，你偷钱出去都干了嘛，如果真像你说的，我不揍你！” “真不揍我？” “说话算话！” 眼看老爹给了保证，李二娃这才架着鹰挪到父亲跟前儿，跟着进了屋。 﨔 第一百三十八章 宽头少爷 刘鹰子媳妇儿手法娴熟的摸了摸鸡鹰的翅膀跟尾巴回答道：“这是前几天刚逮回来的红毛鸡鹰，你大哥上山没空伺候，我帮他架几天！” 这只红毛鸡鹰经过几天举架跟熬鹰，此刻亲和度已经熟到大概60%左右了，叫远，跑绳儿、下地成鹰等科目还没毕业，刚刚能在手上开大食儿。 “这鹰真漂亮！比我上回买的那只紫鹞子，还要威风呢！” 李二娃目光依然没挪开，一直盯着红毛鸡鹰看。 听到这话，刘鹰子的媳妇儿反倒抬头看了李二娃一眼：“前几天那只紫鹞子，被你买去了呀？” 李二娃点点头：“嗯呢！花了25块买的！被我朋友借去放丢了，这次过来就是瞅瞅有啥好鹰，再买一只！ 这只大红鹰，训好了能逮什么啊？” 刘鹰子媳妇儿见李二娃一副不差钱的宽头样，眼睛一转就夸赞道：“这鹰能干的活儿可多了，小到喜雀斑鸠，大到山鸡飞龙灰狗子，它全都能干！唯一差点事儿的是碰到兔子逮不了！ 这红鹰你大哥稀罕的紧呢，你如果想要买鹰，我带你去仓房里挑，相中哪个算哪个，这大红鹰不卖的！” “啊？不卖啊？我还寻思问问这红眼多少钱呢！”李二娃挠挠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 “这事儿我可说了不算！你大哥回来你们哥俩商议吧！我如果给他做主卖了，回来肯定跟我急眼！” “奥奥，行吧！这鹰能让我架一会儿试试吗？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鹰呢！” 李二娃见嫂子没把话说死，也不继续纠结，决定等刘鹰子回来再说。 “这有啥不能架的，你等等啊，我给你拿个笼袖！ 鹰还差着火候呢，空手可不敢架它！” 很快，刘鹰子媳妇儿从三角橱里取出一个手工缝制的放大鹰用的笼袖来，递给了李二娃。 “你把笼袖戴上，我把鹰过到你手上试试看！” 这笼袖，是北方鹰把式放中大型猎鹰很常用的一件鹰具。 大致可以理解成一截加厚的袖子。 一般分成两到三层，中间絮上皮革或者棉絮，用菱形格针脚密密的缝起来。 鹰抓在笼袖上面，哪怕应激发力，爪尖儿也没法抓透笼袖，对鹰把式起到保护作用。 李二娃伸手学着大嫂的样子，将笼袖套上右手，然后对方将鹰过到了他的手上。 五尺子在手里抓稳，鹰就稳稳当当的站好了。 鸡鹰比雀鹰要大至少两个号。 这只红毛鸡鹰下网体重一斤四两半，从体重上，接近普通鹞子的三倍了。 该说不说，这么大的鹰，端在手里，李二娃感觉到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 鹰不认人，只是细微挪动了下脚步，很快就站稳了。 “嘿嘿，这大红鹰好啊！端着就得劲儿！” 此刻的李二娃，脑子已经彻底丧失思考能力了。 只琢磨着等自己架着这架漂亮的大红鹰回去，家里人，村里人，尤其是黄三宝哥俩怎么看自己。 “你先端着鹰，我给你冲个糖水喝！” 刘鹰子媳妇儿起身，从白砂糖罐子里舀了一勺糖，然后用开水冲上，端给李二娃喝。 老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刘鹰子媳妇儿从李二娃的表情语气动作，已经一眼看穿这家伙是相中这架鹰了，要不然也不会同意让他亲手架鹰。 这样的宽头买家，可得好好伺候着，如果成交了，可是能挣不少钱呢。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到大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动静。 刘鹰子打着绑腿背着上山的家伙什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两只被摔死的猫头鹰。 “小玉，谁在家里呢？咋开着北屋门？”刘鹰子没有急着进屋，而是在院子里舀了一瓢水洗脸，去除下山的暑气。 “当家的，咱大兄弟来了！你洗把脸快进屋，大兄弟要买鹰呢！”刘鹰子媳妇儿说道。 很快，刘鹰子胡乱的擦了把脸进了北屋。 “刘大哥，是我！”李二娃很客气的主动起身打了个招呼。 “是你啊，小…小李！” “对，是我！” “你那架紫鹞子放得咋样了？咋又要买鹰？” 李二娃不好意思说鹰丢了，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别提了，鹰被朋友借去，给我放丢了！我这次过来，就是想着再找你挑架好鹰！” 刘鹰子媳妇儿这时候插话道：“咱兄弟想买你这架大红鹰，我说这鹰你自己留的不卖，咱兄弟就非得等你回来找你商量！ 你们哥俩商量吧。你把褂子脱下来，我出去给你洗洗！” 两口子之间一句话就能点透，刘鹰子立刻知道，自家这只摆了一集没卖掉的红毛鸡鹰，今天有下家了。 刘鹰子随手将外面褂子脱下来递给媳妇儿，同时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啊小李兄弟，这红毛子鸡鹰，长得不错，又是第一茬过的鹰，我打算留下自己玩的！” 李二娃一听这话茬，立马摆摆手：“别啊，您不是还要上山逮鹰，赶集闯脸啥的嘛，哪有时间玩啊！ 等再晚些，您忙过去了，肯定逮到新的了，到时候再玩呗！这架鹰卖给我，我给你出高价！” 刘鹰子面带犹豫道：“小鹰好逮，鹞子啥的一秋天至少逮几十只！但是大点的鹰没那么多！去年一秋天，都没逮到跟这只红鹰差不多品相的好鹰！” “这大红鹰看着确实漂亮，这点我不跟你犟嘴！好鹰好价呗，您就让给我行不行？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后面肯定能逮到更好的！” 李二娃手里拴鹰的五尺抓的紧紧地，语气非常诚恳的央求。 “唉，你都找到家里来了，我再驳你面子也不合适，不过先说好，我这鹰可贵啊！” “多少钱？您开个价我听听！” 李二娃兜里揣着一笔从老爹兜里偷来的‘巨款’呢，对这只自己看对眼儿的大红鹰势在必得。 “这鹰，在镇上大集，人家给我出45块我都没舍得卖！也就是你，都找家里来了，也是真喜欢鹰，我才愿意让给你！ 这样吧，你给我50吧！ 全套的脚绊儿转环五尺蛤蟆，再加上你嫂子亲手缝的笼袖，都免费给你带上！” 﨔 第一百三十七章 偷钱买鹰争口气 反正喝酒打牌也要花钱，不让买鹰了就继续当自己的败家子儿呗。李二娃破罐破摔的想着。 这天，下午一点多，李二娃瞅准了老爸睡晌觉的机会，蹑手蹑脚的推门出屋，打算去找自己外村的朋友去。 刚从家里出来，还没走到村头呢，就看到黄三宝跟黄二宝哥俩，手里架着鹰，背着猎包往回家的方向走。 “三宝，二宝！”李二娃隔着老远就喊了一嗓子，随后快步走了过去。 “二娃哥！”黄三宝打了声招呼。 “这鹰啥时候弄得？” “昨天在镇上大集买的！咋样，还行吧？” 黄三宝架着鹰微微侧身，让鹰的站像看起来更加的挺拔一些。 李二娃上下打量了一圈儿：“还凑合，颜色不如我那只紫鹞子漂亮！你们这是出去放鹰了？” “嗯呢，出去转悠一圈，逮了几只麻雀还有沙半鸡！”黄三宝随意的说道。 “几只啊？我瞅瞅！” 李二娃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没有经过同意就去掀黄二宝肩头背着的单肩猎包。 黄二宝一闪身，轻轻的躲开李二娃的咸猪手不满的嘟囔道：“二娃你这是干嘛，都是活禽，开包飞了咋整！” 李二娃感觉自己没有被尊重，胸口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擦，我放鹰逮了小鸡儿，好歹还分你只尝尝！你们哥俩放鹰，我看看都不行啊？” 黄三宝也附和道：“就几只杂鸟跟沙半鸡，有啥好看的！想看，你自己再去逮呗，你又不是没有鹰！” 一句你又不是没有鹰，李二娃听了更扎心了。 他的鹰飞了，现在确实没有鹰。 话从以前的跟班嘴里说出来，好似在嘲笑自己似的。 “行啊三宝，现在自己有鹰了，牛逼了呗！不是跟着我一起上山放鹰哥长哥短的时候了。”李二娃语气冷冷的说道。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们俩还没吃饭呢，二哥，咱走，回家吃饭去！” 黄三宝也不想把李二娃得罪死，拉着二哥就准备走。 看到这一幕，李二娃更生气了。 自己的失败固然窝心，但小伙伴的成功，更让他难受。 一瞬间，什么喝酒耍牌的兴致，彻底没了。 等黄家兄弟消失在街道路口，李二娃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自家方向走去。 买鹰，必须买鹰！哪里跌倒的哪里爬起来！ 不图别的，哪怕只是为了争口气，也得先把鹰买回来！ 到时候比比谁的鹰牛逼，逮的猎物更多！ 李二娃回到家里，听到隔壁炕上的鼾声，刚刚扬起来的雄心壮志，瞬间就痿了。 牛翠花惯孩子，但是老爹可不惯孩子，李承田发起火来，也是做过把李二娃吊在门框上用皮带抽的壮举。 直接找老爹要钱？肯定不行。 老爹说不给就是不给，搞不好还会挨收拾。 让老妈赞助？李二娃已经试过了，掌柜的下了命令，一分也不许给。 既然光明正大的要钱这条路走不通，只能想点歪招儿了。 李二娃顺着老爹的鼾声，心底生出了歪主意。 要钱不给，那就偷，等把鹰买回来，先斩后奏，大不了老爹再收拾自己一顿就是了，总归能达到目的！ 打定了主意的李二娃，蹑手蹑脚的进了北屋，来到东屋父亲睡觉的房门门口。 中午，老爹喝了酒，现在正是午觉最熟的时候。老妈吃了午饭就去邻居家玩去了，并不在家。 可以试试看！ 于是，李二娃脱了鞋，赤着脚去推东屋的房门。 房门吱嘎一声推开一道缝，李承田还在打呼噜，没被惊醒。 李二娃壮着胆子把门打开，侧身钻了进去。 老爹的蓝色布褂子就在旁边，李二娃伸手朝着兜里掏去。 李承田有随身带钱的习惯，靠山屯首富的名号不是白叫的，走到哪，身上也得揣个三十五十的大票。 李二娃很快就得手了，大票小票厚厚的一沓。 拿到钱，二娃退出房间，在外屋地上蘸着唾沫清点起来。 十元的大团结五张，一块两块五毛一毛等零钱若干。 总数，六十三块五毛七。 “哼，不给我钱，我就自己拿！非得再买一只比黄三宝牛逼的鹰回来不行！ 至于自己紫鹞子飘了的问题出在哪，再去买鹰的时候，找刘师傅好好学学！ 学手艺哪有不交学费的，飘了的那只紫鹞子，权当交学费了，25块钱虽然不少，但也逮了好几天的小鸡儿回来，也能回本不少呢！” 李二娃把偷来的钱往兜里一揣，心底自顾自的想着。 钱有了，李二娃可等不到下一集再去买鹰，昨天刚过了集，下一集要等四天呢。 干脆打听着去刘师傅家里买鹰去！ 打定了主意，李二娃穿好鞋子，揣着钱，再次离开家门，沿着村道直奔镇上。 刘大忽悠本名刘英雄，外号刘鹰子，李二娃不知道他的大名，但是上一集买鹰的时候，听说过他大概的住址在镇上哪里。 于是，李二娃壮着胆子朝着刘大忽悠家赶去。 等到了镇上，在镇东北角的一片民宅住户转悠了一圈儿，李二娃通过几个老乡打听到了刘大忽悠的家。 刘大忽悠住的是一处三间的青砖房，比靠山屯普通的泥坯房要高级不少，不过李二娃家也是砖瓦房，来这里倒是不觉得有啥大不了的。 “刘师傅在家吗？”李二娃来到刘大忽悠家门口，壮着胆子喊道。 “你找谁？”一会儿工夫，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手里架着一架红毛鸡鹰推门走出了院子。 隔着门缝呢，李二娃一眼就相中了这只在昨天大集上露过面的红毛鸡鹰。 “您是刘家嫂子吧？我找刘师傅买鹰！”李二娃还算规矩的打了个招呼。 “我家掌柜的上山打鹰（打鹰就是逮鹰）去了，还没回来呢！你先进屋喝口水吧！”刘鹰子媳妇儿打开院门，将送上门的客户让进了家里。 “嫂子，我大哥啥时候能回来啊？”李二娃眼睛死死地盯着这只鸡鹰问道。 “得稍微晚点，他上山查网去了！至少得等个把小时，遇到别的事儿，可能还得再晚点！” “那我等等他？我是靠山屯的，来镇上一趟，不近呢！这是只啥鹰？通红通红的，真漂亮啊！”李二娃好奇的问道。 﨔 第一百三十六章 差距 “小鸡儿还没断气儿呢，我架着鹰歇会儿，你走远点，直接给它放了血弄死！要不然等回家血就瘀住了，腥！”黄三宝提醒道。 “好嘞，你安稳待着啊，这活儿我熟！”黄二宝从腰间抽出匕首，拿着猎物就朝着旁边灌木丛位置走去。 小刀在沙半鸡的脖颈动脉位置划过，鲜红的鸡血接着就流出来了。 前后没几秒钟的功夫，小鸡儿放血完毕彻底蹬了腿儿。 “搞定！我感觉鹰逮这玩意儿，也不难啊！” 黄二宝用鸡翅膀挡住被鹰撕开的口子，然后塞进了背包里。 “确实不难，就是找猎物难一些！咱家这只鹰，不比李家的紫鹞子差，刚才速度很快！” “那咱岂不是赚大了，十块买的鹰，比25的也不差，省了十五块钱呢！” “嗯呢！咱们今天在山上多转悠几圈，等鹰越逮越熟练了，后面逮的更多！” “行，你说咋整就咋整！” 哥俩小声嘀咕了一会儿，鹰也松毛休息好了，哥俩继续起身搜索新的猎物。 在黄三宝非常谨慎的态度下，接下来的几次扁放出手都非常顺利。 上午刚刚九点多，兜里已经四大一小五只沙半鸡在手了。 再看连续逮了五只猎物后的麻黄鹞子，杀戮的本性被鲜活的血肉给激发起来，越放气头越旺，眼带寒光，杀气腾腾。 不知不觉间，哥俩从小山低矮灌木区，溜达到了红松林的边上。 早上小鸡采食的时间段过去了，猎物明显少了一些。 这时候，扁在手里的麻黄鹞子，突然颈部羽毛一缩，目光死死地盯着几十米外树上的灰狗子。 黄三宝感受到鹰的状态不对，顺着视线看去，很快发现了在一根横着树枝上抱着松塔啃松子儿的灰狗子。 “哥，树上有只灰狗子，鹰认上了！”黄三宝有些犹豫的小声说道。 “在哪？放啊！这灰狗子比沙半鸡还好吃呢，皮也值钱！”二宝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我不确定鹰能不能逮住！咱也没放过啊！” “那怕啥的，大不了就是逮不住让灰狗子跑了而已，鹰不是能叫回来吗？” 黄三宝转念一想也对，低头看了一眼小鹰的嗉子。 逮到猎物吃下肚的那点血肉早就压到底嗉消化掉了，目前的麻黄鹞子嗉囊位置完全是平的。 “擦，试一把看看！”黄三宝心中一咬牙，抬手就将鹰扁放出去。 这时候，就看出麻黄鹞子跟文东手里的青背铁鹞子差距来了。 平飞直线追击的时候，两只鹰的速度差距不大，铁鹞子稍微强一丢丢。 但是在需要爬升高度追击树上猎物的时候，麻黄鹞子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这只鹰没经过成鹰就认松鼠，但扁放出手实战中追逐的表现并不理想。 间隔二十来米的距离，鹰出手没飞几米呢，树上的松鼠就发现了。 只见灰狗子把抱着的松塔往地上一丢，嗖嗖嗖的绕着树干就绕圈逃跑起来。 鹰慢了半拍爬升到几米的高度，绕着红松树干转了两圈儿，完全跟不上灰狗子的速度。 很快，鹰一敛翅膀落在了一根树枝上，目送灰狗子蹭蹭蹭的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转眼间就逃跑不见了。 “擦！这灰狗子也太灵活了，鹰逮不住！”黄三宝有点失望的嘟囔一句。 “逮不住就逮不住呗，本来也是赌一把试试！把鹰喊下来啊？”黄二宝劝道。 “嗯呢！把那只半截的麻雀给我！” 黄三宝接过鹰吃剩下的麻雀，学着刘大忽悠的手法，伸开胳膊拿着食物，吹响了口哨。 鹰售卖之前，刘大忽悠给它训过叫远的科目。 听到口哨，立马从树上飞了下来，径直落到了黄三宝的手背上，低头冲着麻雀肉又是一通撕吧。 黄二宝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感叹道：“嘿嘿，还挺听话！” “那是！这鹰可是刘师傅训过的！只要咱给它好好伺候，鹰丢不了！” 黄三宝一扫逮灰狗子失败的沮丧，很爱惜的又摸起了鹰的尾巴。 经过这次小插曲，哥俩陆续又碰到两次灰狗子，但都忍住了没有扁放出手，在红松林边缘一直转悠到中午快一点了，没带午饭肚子饿了，这才决定下山回家。 兜里总共六大两小八只沙半鸡，第一天上山放鹰，收获就逼平了李二娃前几天的最好表现。 就这么说吧，回村的路上，黄三宝跟黄二宝哥俩，走道都是仰头挺胸的。 十块钱买的鹰，今天一上午至少创造了四五块钱的产值，哥俩都看到了放鹰挣钱的巨大潜力。 …… 就在黄家兄弟上山放鹰，摸索里面门道的时候，李家，却有点不消停。 李二娃自己上山，放丢了价值25块的紫鹞子，回到家里晚上就跟老爹提再买一只。 结果李承田询问了李二娃一连串的细节问题之后，果断的拒绝了再给儿子拿钱买鹰的要求。 李承田的逻辑很简单。 鹰买回来的时候，下地干活儿没有任何毛病，这说明卖鹰的刘大忽悠没有骗他。 后面鹰出了问题，百分之百是儿子自己训鹰放鹰的某个环节上有失误的地方。 老李倒不是单纯心疼钱而目光短浅不支持儿子，而是让李二娃找个鹰把式学学，再提给他买鹰的事儿。 李二娃倔劲儿上来了，根本就听不进去老子的意见，总觉得自己几天时间明明放的好好的，不认为自己水平有问题。 一来二去，爷俩就僵持住了。 让你学，你不学，那我就不给你出钱买新的鹰。 你不给我拿钱，我就不出屋，不吃饭，绝食！ 看谁能靠的过谁。 一连两三天的时间，李二娃都没出屋，白天一天三顿饭一概不吃，只等着晚上老爸睡了，才悄悄地去厨房找牛翠花给留的饭。 自家儿子知道小名，李承田还不知道儿子是个啥性子么，也不点破就这么僵持着。 一连过了三天的时间，李二娃有点憋不住了。 在屋里不出来，跟坐牢有啥区别，又没有什么消遣，除了睡觉就是睡觉，还不如出去找朋友喝酒打牌去呢。 﨔 第一百三十五章 麻黄鹞子也是只快鹰 “嘿嘿，刘师傅教的还真挺对的！遮住爪子跟猎物，鹰就松爪了！” 黄三宝将吃剩下的大半只麻雀递给二哥，一边说道。 “咋不给吃饱啊，就给吃两口？咱十块钱高价买的鹰，你可不能为了半只麻雀，虐待它啊！” 黄二宝接过麻雀有些怀疑，他感觉三弟在虐待自家的鹰。 黄三宝摇摇头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鹰是扁毛畜牲，奸猾的很，吃饱了就不干活了！ 咱们不是还得去逮小鸡儿嘛，等放猎完了，才能最后喂鹰！” “奥奥，原来这么回事儿！这放鹰里面还有这么多说道呢？” “那是当然！怎么换食儿，怎么喂鹰，都有说法！ 我跟李二娃前几天上山偷偷学了一部分，在集上跟刘师傅又请教了一部分！ 别看李二娃比咱早买鹰一集时间，我会的他不一定能会呢！ 我尽心尽力跟着他上山忙活一上午，逮六七只小鸡儿，回头到家了就给我一只，抠得很！ 要不是咱爸说跟着他放鹰能学到东西，我早就不陪他玩了！” 黄二宝：“李家人本来也不是啥大方的主儿，咱有鹰了，就用不着再去上赶着给他打下手了！ 对了，待会儿上山，不会碰到李二娃吧？” 三宝又摸了摸虎口上的麻黄鹞子撇嘴道：“爱咋地咋滴，碰到就碰到，咱们哥俩他只有自己！咱还怕他咋的。 山那么大呢，又不是只许他放鹰，不许咱们放！” “这倒也是，咱接下来直接进山？还是去哪里？你有目标吗？”二哥问道。 黄三宝说道：“河边小树林那片场子有沙半鸡，但是不好逮，应该是被文东跟大春儿他们逮滑了！ 咱们要去，直接就去小山！我跟李二娃去过几趟了，路跟场地都熟！” “那咱就走！” “嗯呢！” 哥俩简单交流几句，端着鹰径直就上了山。 路上有逮小鸟的机会，黄三宝也扁着鹰没有出手，憋着劲儿直奔后山小山附近的场子。 小山这边，李二娃鹰飘了，文东他们又不过来，所以已经歇了几天没人来了。 黄家兄弟哥俩来的也不算太晚，正好赶上早上沙半鸡下地吃食儿的时间节点。 这边哥俩上山，还没在林子边走出三百米呢，黄三宝就发现了沙半鸡的踪迹。 只见他走动中突然停下，冲着二哥做了个左手下压别动的手势，自己侧着身子扁着鹰，悄咪咪的凑了上去。 手里的麻黄鹞子，此刻也锁定了灌木丛下的沙半鸡群，脑袋伸长，眼睛死死地盯着目标位置。 黄三宝凑到十米左右的位置，果断的扁放出手。 只见麻黄鹞子借着主人手上推力出手，径直朝着猎物追了上去。 该说不说，刘大忽悠虽然不厚道，但对这架麻黄鹞子的能耐，看的还挺准的。 这鹰虽然品相没有紫鹞子极品，但确实是个单毛快鹰，出手之后，翅膀高速煽动，带着一连串的残影就朝着猎物冲了过去。 十米的距离转瞬即逝，落到沙半鸡的头顶上方之后，猛地一个砸桩俯冲。 鸡群四散而逃，地上只留下一只被鹰逮住的倒霉蛋。 叽叽~叽！！ 一只沙半鸡被轻松按在了地上。 “哈哈，逮着了！咱家鹰比李二娃那只紫鹞子还快呢！” 黄三宝兴奋的低呼一声，一溜小跑就往鹰落地的地方赶。 等走到跟前儿，麻黄鹞子一双利爪掐着沙半鸡的翅膀根，翅膀微微展开，没有急着啄毛进食，而是抬头张嘴，看着冲过来的主人。 黄三宝看到鹰这个防御姿态心底咯噔一下子立马停在了距离鹰不到一米半的位置。 “咋了三宝？”黄二宝见弟弟反应不太对，关切的问道。 黄三宝压低嗓子说：“鹰有点害怕，张着翅膀看我呢！没啥事儿，等它放松下来就行了！” 果不其然，黄三宝耐着性子原地等了半分钟，鹰的警惕心慢慢放松下来，开始低头啄食沙半鸡的羽毛。 黄三宝用比路上逮麻雀还要慢的速度凑到鹰的跟前儿蹲下，伸手一点点的按住鹰逮的猎物。 “给你那半只麻雀，换下小鸡儿来啊？”二哥问道。 “不用，让它吃！鹰刚放上，对人还不信任呢，反正这沙半鸡咱也是拿回家宰了吃，先紧着鹰的状态来！” “奥，好，听你的！” 该说不说，黄三宝这个人虽然人品稀松，在训鹰放鹰上面，还真有点小天赋。 平日里，他其实就比较擅长察言观色，人、物是一理，在放鹰的时候，也比较擅长感受鹰的状态。 此刻如果是李二娃的话，早就粗暴的换食儿把沙半鸡给夺过来了，而黄三宝，却宁愿鹰把小鸡儿掐着啄的血淋淋，也不急着上手。 从训鹰的角度上来说，黄三宝的策略无疑是更优秀的，搭上一只沙半鸡的小命其实无所谓，只要把鹰放稳当了，后面有的是机会。 如果操作不当，就会像李二娃似的留下隐患，等鹰的状态差到某个临界点之后，弊端就会显露出来了。 黄三宝耐心的让鹰啄食了至少几分钟的功夫，被掐在地上的沙半鸡身侧位置都快被薅秃了。 麻黄鹞子硬生生的撕开猎物皮肤，啄食血肉。 平心而论，鹰类猛禽进食蛮残忍的，它们不像隼类的猛禽会将猎物咬死，而是直接活吃。 这边啄着血肉，地上的沙半鸡还没断气呢。 黄三宝耐着性子在旁边辅助，足足让麻黄鹞子吃了四五口血肉，这才用袖口盖住鹰的爪子。 鹰看不到脚下的猎物了，有些茫然的仰头看了一眼主人。 黄三宝右手往鹰的前胸下端微微一挑，天生就有攀高习性的小鹰，主动松爪站到了黄三宝的右手虎口上。 “二哥，从鹰前面这边过来！” 黄三宝左手拿着沙半鸡藏在背后鹰看不到的位置，冲着二哥招呼一句。 黄二宝慢慢悠悠走过来，不动声色的接过了弟弟用鹰逮的第一只沙半鸡。 “嘿，这沙半鸡真肥啊！！” 黄二宝摸着小鸡儿血渍呼啦的胸脯，忍不住感叹道。 﨔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两台半导体跟一只鹞子进村 “爸！爸！在家吗？” “大白天的嚎什么嚎，我还没死呢！”杨建业烦躁的呵斥了一声。 “嘿嘿，爸，你看我给你买了个啥？” 大春儿被呵斥也没觉得杂滴，毕竟平日里父子相处就是这种模式居多。 “你又买啥了？”杨建设从炕沿上下来看了一眼。 下一秒，大春儿打开包装盒，将崭新的春雷805半导体收音机拿了出来。 “这式样咋样？我跟东哥一人买了一台！往后咱家也有收音机了，省的你还得去老徐家蹭他家广播！” 杨建业看到崭新的收音机就在面前，心中的窝火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全新的？花了多少钱？票哪来的？” “没多少钱，票是东哥从黑市搞的！快开机听听咋样，质保一年，保修三年呢！”大春儿龇着大牙，献宝似的怂恿道。 杨建业立马上手忙活起来。 开机，手动搜索波段频道，一会儿工夫就传来了清晰的广播声音。 杨建业搜到了第一个台也不停留，麻溜的将整个波段都搜了一遍。 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活了半辈子的杨建业，其实也是如此。 让他掏钱买收音机，按照目前家里的条件，把房子拆了也买不起，但不妨碍他幻想将来自己也能拥有一台，不用为了蹭个广播看邻居家的脸色。 “还是咱家这个收音机好，声音清楚，台也多！”杨建业满意的说道。 “嘿嘿，还多带回来一盒电池，你先用着，啥时候没电了跟我说，我进城的时候再买！”大春儿继续说道。 “小东家也买了？” “嗯呢，一模一样的！” “好啊，你跟着小东挣钱，这次，真给你爸涨脸了，走，咱们去街上听广播去！让老少爷们儿们也都听听，新收音机的动静！！” 一瞬间的功夫，杨建业感觉，自己弯了一辈子的腰，今天因为二儿子买回来的收音机，彻底直起来了！ …… 另一边，文东骑着自行车也回了自己家。 大姐在院子里劈柴，看到文东回来之后随口问了一嘴：“你袋子里装的啥？咋还鼓鼓囊塞的？” “嘿嘿，给咱爸买的收音机！柴先别劈了，进屋！” 屋里，文建设正躺在床上午睡呢，养伤的日子跟坐牢差不多，没啥消遣，只有媳妇儿陪着，还算不是太难熬。 “爸，睡午觉呢？你看我给你买了个啥？” 文东在当屋地喊了一声，就推开了父亲这屋的房门。 文建设听到动静起身，第一眼就看到儿子手里拿着崭新的收音机。 “你买的收音机？”文建设揉了揉眼睛问道。 “嘿嘿，你在家养伤也没法出屋，没事儿听听广播打发下时间！听听咋样……” 文建设比杨建业没强多少，立马在炕上坐起来，摆弄起儿子刚买回来的新‘设备’。 …… 另一边。 黄家。 镇上大集当天上午，黄三宝架着新买的鹞子就回了家。 到家之后，爷们四个，都当宝贝似的研究起这只鹞子来。 四个老爷们，这个上手架一会儿，那个学着黄三宝的样子把鹰扁手里摆弄摆弄，将这只鹰当成了消遣解闷儿的玩具。 不过这倒不算啥坏事儿。 麻鹞子闯脸跟亲和上差这点火候，四个人这么连翻一通摆弄，下午晚上就一直没下胳膊，这点火候差距，就这么被硬追平了。 当天晚上，点上油灯一直架鹰到了九点多，三宝跟二宝哥俩都困的点头了，这才熄灯上炕。 第二天一早，不到四点钟呢，听到屋里钟声报时的黄三宝就一骨碌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洗把脸，给鹰架上，按照刘大忽悠的提醒，直接拿着小马扎扁着鹰，去了院子正中间望天卖呆。 大概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外面天亮了，手里的鹰，眼睛一圈儿的绒毛也彻底张开了。 鹰开脸了，说明气头提起来了，黄三宝端着鹰喊上二哥，一人揣了一块玉米饼子就出门，直奔后山。 这是黄三宝哥俩，第一次当鹰把式，出门的时候别提多忐忑了。 不过，鹰的状态挺好，出门走在街上，对着远处的落地小鸟，早早的就上了劲儿。 黄三宝跟李二娃一起放鹰逮过麻雀，知道鹰逮这玩意儿容易的很，扁着鹰若无其事的靠近，七八米的距离直接把鹰丢了出去。 客观点说，黄三宝扁放的出手姿势差点意思，正确的扁放应该是扁着鹰，掌心朝上，需要扁放的时候大臂带动小臂平着抛出，接近平推出去的意思。 黄三宝呢，不了解其中的细节，鹰出手之前，小臂跟手掌的角度，有点像丢石头那样倾斜向下，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鹰出手后的起始飞行姿态。 不过这点小瑕疵不是大问题，麻鹞子飞行技巧还算不错，出手瞬间微调姿态，朝着地上的麻雀就扑了上去。 刷！ 吱吱渣！！！ 第一只倒霉蛋就被鹰一把掐住踩在地上惨叫起来。 “嘿嘿，逮住了逮住了！这也不难啊！！”黄二宝看到弟弟旗开得胜，比黄三宝还要兴奋不少。 “嘘！别吵吵！鹰刚放上，还害怕呢！” 黄三宝神神叨叨的比划一句，慢慢的朝着鹰落地的位置走去。 昨天饿了一天的麻黄鹞子，逮到麻雀之后，速度很快的低头薅毛抓紧进食。 见黄三宝靠近，它稍微有点警惕抬头看了几眼，但是发现对方没有恶意之后，继续薅毛吃肉。 黄三宝走到鹰跟前儿慢慢蹲下，伸手协助着猎鹰把毛薅下来，然后指甲发力，直接将这只麻雀的脑瓜皮给揭开露出了白中泛红的血肉。 “来，慢慢吃，不用怕，我不跟你抢！” 黄三宝神神叨叨的嘟囔几句，猎鹰毫不客气一口就将脑壳啄开，啄食下面的鲜美脑浆。 等脑袋吃完，然后是撕扯脖子，连皮带肉扯下一块吞到肚子里，黄三宝这才慢半拍用袖子遮住鹰爪。 鹰猎物跟爪子被遮住，立马停止了进食，不知不觉的松开了爪子。 黄三宝左手悄咪咪的将吃剩下的麻雀摘下来藏到手心，顺势架着鹰站起身来。 﨔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春雷805 百十块的总营业额，里面构成稍微有点复杂。 有文东暂时垫付的收购款，这部分全额扣除。利润给大春儿三成，毛利九块多，文东给算了三块钱分红。 有哥俩上山放鹰逮的野味分红，这部分给大春四成。核价分红18块4. 还有卖鱼的部分，这部分是哥俩一人一半，核价分红12元。 所以，今天文东给大春儿今天的清账分红是33.4元。剩下的，则是文东的盈利部分。 “这是今天送货属于你的那份钱，早上进货盈利三成，上山放鹰四成，卖鱼五成，总共33.4元！”文东很郑重的说道。 “咋这么多呢？平常才十来块呀！”大春儿看到文东递过来的钱挠了挠头，有点算不过来。 文东回答道：“今天逮的飞龙鸟多，一只就两块四呢，单单飞龙就18只！给你就拿着，这下买了收音机，也不怕手里钱花光了！” 大春儿听完笑呵呵的挠着头：“嘿嘿，你不用算的那么清楚，给俺多少俺就拿多少！” “一码归一码，亲兄弟明算账，可不能因为钱的事儿，闹的生分了！” “嗯呐，咱去买收音机吧？我都憋了一上午了！” 大春儿点点头，眼睛看着马路对面，蠢蠢欲动。 “走！买收音机去！” 哥俩骑上自行车，直奔春城的供销社商店。 春城的供销社，比镇上的供销社规模明显又大了一号。 哥俩骑车来到门口，将车子锁好就推门走了进来。 屋里没有客人，柜台上稍显冷清，在玻璃柜台的侧面，贴着一道提示语。 严禁无故打骂顾客 看到这充满年代感的提示语，文东心底微微一动浮现出一抹略显荒诞的情绪。。 特喵的，作为八大员之一的售货员，在当时绝对属于非常牛逼的职业。镇上供销社的售货员都眼高过顶，更别说城里的了。 跟预期差不多，明明俩人进了屋，但柜台后面的售货员根本就不抬头，正自顾自的嗑瓜子呢。 “这位同志，我想问下，咱们这，有春雷收音机吗？”文东也不打怵，走到柜台前面客气问道。 “春雷啥型号？”售货员抬起头来，冷冰冰的问了一句。 “春雷805半导体收音机，上海三厂出的，用干电池的那一款！”文东报出一连串的参数数据来。 “等着，我查查！” 售货员听完低头在货品记录单上翻找查阅起来。 半分钟后，售货员抬头，用一种不太待见的眼神扫了文东哥俩一眼，冷冷的说道：“有货，零售价八十二块六！ 你们是只看看，还是今天买走？咱们供销社，这款收音机只有全新库存了，没有样品！” 这话问的，也挺磕碜人。 既然有库存，肯定有样品供顾客挑选，只不过售货员不愿意伺候这俩看起来岁数不大的顾客而已。 文东感受到了对方眼神里的轻视，但根本就不当回事儿，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两张收音机票来。 “麻烦您给拿两台！” “要两台？” “对，两台，这是票据！再给拿两盒配套用的一号干电池，总共多少钱？” 文东重复了一遍，又补充了干电池的数量。 “干电池一盒八节两块钱，两盒四块，合计一百六十九块两毛！” 中年售货员在算盘上啪啪的打了几下，报出一个价格来。 “好的！大春儿，给钱！一人八十四块六！”文东应了一声，立马招呼大春儿掏钱。 中年售票员拿起文东递过来的钱跟票据，先端详了一眼票据的细节。 起先还没当回事儿，当看到票据后面盖着军管会的戳儿之后，对文东哥俩的印象明显就好转了不少。 “你们俩稍等啊，我去后面给你们取货！旁边有座位儿！” 说完这话，售票员转身就去了后面仓库货架。 很快，两台全新没拆封的收音机就取了回来。 当众拆开包装，然后装上新的电池开机，搜索波段频道，一会儿的工夫喇叭里就传来了里面广播的声音。 “新收音机，送四节一号电池是不算钱的！再给你们把另一台检查测试一遍！ 咱们这款收音机，质保一年，保修三年，发票注意保存好！” 中年售票员非常体贴的进行提醒，那态度，跟刚才几乎判若两人。 “好的！”文东应了一声，没有深入交流的想法。 很快，两台收音机外加电池交付完成。 “你们还要点别的吗？今天我们这桃罐头特价八折可以看看！” 文东撇撇嘴：“不要，谢谢！大春儿，咱走！” 哥俩把收音机带着包装往腋下一夹，头也不回的就出了供销社的门儿。 “哥，刚才咋回事儿啊？进去的时候那个老娘们头都不抬，后面咋突然对咱那么客气了！” 大春儿双手死死地抱着收音机的纸壳子，有些迷糊的问道。 “看到票据后面盖的戳儿，以为咱们有背景呗！这种单位的售票员，都是捧高踩低眼高过顶的玩意儿！”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我说呢” “电池跟收音机你拿好，咱回了！” “嗯呐！抓稳着呢！” 文东扶着车把单腿儿助跑，很快从前面蹁腿上了车，哥俩朝着回家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风驰电掣，不到一小时就到了村头。 大春儿要先回家给老爹道喜，跟文东打了个招呼就先拿着收音机回了家。 杨家。 杨建业正呆在家里铁着脸色翻一本老版的水浒传呢，手里这本老书，书页破损了不少，边角都已经卷了边。 老杨同志，此刻心情相当不美丽。 他去隔壁邻居老徐家蹭广播听，结果被徐茂臣的媳妇儿说了小话，当场面子挂不住，涨红着脸就回了自己家。 徐茂臣的儿子在林场上班，不知道从啥渠道，搞了一台二手的收音机回来。 平日里，两家关系还凑合，没事儿的时候，也有所走动。 但是自从徐茂臣家添了收音机，几次三番的在老杨面前显摆，搞得杨建设有点羡慕。 显摆也就显摆了，毕竟谁让人家有呢，杨建设心底有点心理波动，嘴上也没说什么。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徐茂臣的老婆，竟然当面说这玩意儿耗电厉害，要省着听，毕竟杨家又不给掏钱买电池。 杨建设也是要面子的老爷们，当下转身就离开了老徐家。 这边正翻着旧书生气呢，大春儿抱着半导体收音机的盒子回来了。 﨔 第一百三十二章 晴天铺路雨天走 文东把早上收购来的小鸡儿，挨个盘腿儿装到化肥袋子里，然后搭在车子大梁上。 哥俩出村去水泡子，把昨天下午钓的鱼拽出来用细绳弓好也装袋子里。 随后哥俩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骑着自行车出了村，直奔春城市区。 昨天文东已经来过煤矿三食堂一次了，所以今天带着大春儿来，文东认路，直奔目的地。 到了三食堂的后门门口，文东提前下了自行车，从兜里掏出两只挑出来略瘦的沙半鸡来。 “赵大爷，忙着呢？”文东很客气的冲着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 赵大爷抬头看了一眼，认出是昨天常师傅介绍过的文东。 “是文东啊，稍等，我给你开门！” 老赵从墙上摘下一串钥匙，打开了后面小门上的挂锁。 “又来给食堂送菜啊？” “嗯呢，送点野味过来！这是我自己逮的，送您尝尝，东西不多，您别嫌弃！” 文东不动声色的拎着两只小鸡儿，递给了门卫赵大爷。 赵大爷微微一愣，没想到文东第二次见面，竟然主动送野味示好。 “这怎么好意思！” 文东咧嘴一笑：“也不是啥值钱玩意儿，自己逮的！” “那我可不跟你客气了！” “嘿嘿，您可千万别客气，咱们爷们儿慢慢处！我跟我弟弟先进去了！” “嗯呢，去吧，老常在呢！” ……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文东就跟赵大爷拉近了关系，推着自行车进了小门儿，随后直奔食堂后院儿。 文东带着大春儿，哥俩穿过后院，来到了三食堂的后门位置，自行车跟野味放在外面大春儿看着，文东径直推门进去找常叔。 这个点儿，食堂已经忙完了，常怀水正在休息室里喝茶呢。 “常叔，喝茶呢？今天的野味儿我送来了！”文东象征性的敲了敲本就没关的房门门槛。 “小东来了，走，我跟你点货去，今天送来的多不多？ 你不知道，最近这几天，领导们对吃小鸡儿喝飞龙汤的需求挺高啊，昨天送来的野味儿，一天功夫就用完了！” “嘿嘿，今天比昨天多不少呢！咱一起数数！” “那感情好！走！” 很快，常怀水跟着来到了后院，大春儿已经将蛇皮袋子打开，就像摆摊儿似的，将野味儿都掏了出来。 三十多只沙半鸡一字摆开密密麻麻一片，飞龙鸟跟活鱼，也占据了不少的面积。 “嚯，今天这么多？” 文东咧嘴一笑：“嘿嘿，早上去镇上早市，找几个放鹰的朋友，收了些！这边的飞龙鸟，是我跟大春儿自己逮的！” 常怀山随手从摆开的野味里拿起一只摸了摸胸脯的厚度：“不错不错，挺肥呢！这下有食材用了！” “挨个过一遍？这些小鸡儿不是我自己逮的，咱按照您昨天说的规矩来？”文东试探着问道。 “行！搭把手，过一遍，统计好了，给你开票领钱！” “嗯呐！” 于是，常怀水，立刻蹲着忙活起来。 每只活禽都过一下手，用摸胸脯的法子挨个检查一遍。 整体来看，品质都是比较高的，只有零星那么几只相对略瘦一点的，常怀水也没往外挑。 一番统计下来，沙半鸡32只，飞龙鸟23只，过一斤的鲫鱼5条，三斤以上的鲤鱼11条，草鱼三条。 按照昨天俩人约定好的送货价格，今天的野味总价值，达到了101.6元。 清点完毕之后，文东跟常师傅商量道：“常叔，我拿两只小鸡儿出来，给算一百整呗？” “嗯？你要干嘛？” 常怀水有点迷糊，小鸡儿都送来了，咋还有钱不要，拿走两只。 文东也没避讳：“嘿嘿，来得急，没给王姐带点啥东西，往后这不得天天麻烦人家嘛，稍微表示表示！” 一听这话，常师傅点点头。 理论上来说，文东拿着票就能领到钱，根本不需要看财务室那个王姐的脸色。 但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 就像文东主动送门卫赵大爷小鸡儿一样，人情社会，没有现用现交的，晴天铺路雨天走，一点小恩小惠，有时候就能避免大麻烦。 只见常师傅拿着开票的小本，刷刷刷的将相关的数量，单价，总价，核算出来，最后在负责人签字的位置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等票据开好了，文东打了个招呼，手里拎着拿出来的两只小鸡儿跟开好的票据就去了财务室。 “王姐，在忙着呢？给你带了两只小鸡儿回家吃！”文东敲门进屋，手法熟练的将拎着的沙半鸡放到了王姐旁边的小半截柜儿上。 “小东来送货啊？你看你，好不容易逮点野味儿，还记得给我带两只！呀，还活呢！” 王姐嘴上很客气，但身体很诚实，拿着沙半鸡直接上了手。 “嗯呐，活的！炖个土豆啥的好吃！您别嫌少！” “这是说啥话！姐记你的好儿！常叔给你开的票呢？我给你取（qiu）钱！” 文东把票递过去，拿了好处的王姐扫了一眼票面，非常利索的打开抽屉往外拿钱。 “要整票，还是加一点零钱？” “整票吧，待会儿要去买东西，整票方便点！” “好嘞！” 很快，王姐就根据票面儿将钱清点完毕递给了文东。 文东接了钱又当面核实一遍，这才将钱装到兜里：“数目对，姐您先忙着，我回了啊，我弟弟还在外面等着呢！” “行，路上慢点！” …… 等从财务室出来，文东非常麻溜的将给常师傅一毛钱一只的回扣清点出来。 进屋，淡定的把钱放到桌上，然后打了个招呼。 “常叔，我先走了啊？” “行，慢点走，有啥事儿说话！” “嗯呐！” …… 送完了货，文东跟大春儿推着自行车，离开了三食堂。 等从后门出来走到街边上，文东直接将今天卖货的收入，清点出了给大春儿的那一份。 﨔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养家跟玩家 “鸡鹰卖五十块？好吧，咱买不起……”打听价格的鹰友一听刘大忽悠报价，立马不吱声了。 另一个端着鹞子的中年人附和道：“恐怕也就只有孔爷能买得起这头茬的大红鹰！你没托人捎个话问问？ 这红毛子鸡鹰，长得确实还行！” 刘大咕咚笑着摇摇头：“我就吃这碗饭的，哥几个你们也别觉得我黑。 老话说上赶着不是买卖，咱们常年耍鹰的都是朋友，消息灵通着呢，孔爷如果想买，肯定就过来看了！” 刘大忽悠这么一说，其他人就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了。 训鹰养鹰玩鹰这一行，说简单很简单，普通鹰把式借助传统训鹰手法，驱使猎鹰逮点野味儿小鸟啥的贴补伙食跟家用。 说复杂，也有其复杂性。 底层的鹰把式之外，还有舍得花钱的玩家。 这些玩家，每年春秋两季，都会通过各种熟人跟渠道，去搞第一批下网的极品鹰来驯养玩乐。 到了玩家这个层次，追求的就不是实际干活的效率了。 他们都有各种来钱谋生的门路，日子过得远超普通人。 驯养一只极品的猎鹰，更多是在圈子里彰显自己的身份，走的是上层路线。 刚才那个鹰友嘴里提到的孔爷，就是这么一号人物。 每年应季，必花高价买看上眼的猎鹰，到了日子则遵循古制把鹰放生，秋逮春放，年复一年，乐此不疲。 刘大咕咚在鹰友们面前说的是上赶着不是买卖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而已。 其实这架红毛鸡鹰下网，他第一时间就送去孔爷家那边看过了。 人家根本就没看上。 鸡鹰这玩意儿，就是个不上不下的选择，逮小鸡小鸟个头大了，逮兔子又不能用，只能拿来逮点树鸡子（飞龙）跟野鸡、野鸭、涉禽这种飞禽类的猎物。 但是逮飞龙，爪子握力大，很难留下活口，撵野鸡，追的太远，又非常容易丢鹰。 野鸡的实际价值并不算高，不管是自己吃，还是卖掉或者送人，都不如飞龙更好。 野鸭涉禽啥的，秋天要南迁过冬，跟过鹰的时间错开。 综合来考虑，想逮飞龙，像文东这种搞一只极品的铁鹞子，才是上上选，个头小，速度快，还能扁放。 如果想要养大鹰的话，直接就选兔鹰（苍鹰中的雌性叫兔鹰）了，可以做到大小通杀。 …… 另一边，黄三宝买到了那只麻鹞子，跟二哥俩人跟宝贝似的端着就往家里走。 黄二宝跟着来陪弟弟一起买鹰，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现在鹰买完了，他才小声询问起来：“三宝，这鹞子，你打算怎么规整？ 刚才那个卖家刘师傅说今天不能喂食，不喂食鹰不饿坏了呢？” 黄三宝摇摇头：“一顿饭不喂，饿不死！这鹰咋摆弄，刘师傅已经跟咱说了，照着来就行！” “接下来咱们去干嘛啊？今天还不能放？ 我记得，上回你不是说李二娃买的鹰，买回来就能下地干活儿吗，咱家买的这只为啥还得等明天一早才行！” “李二娃买的那只鹰可是花了25块呢，刘师傅自己留的高档货色！ 咱这鹰，顶了天比通货稍微强点而已，差着点火候！ 咱先回去，下午晚上就不离手了，晚上点油灯照会儿灯花，明天早上再早起。 等天亮了，二哥你跟我上山放鹰呗，咱去试试看，表现咋样！” “行，你既然有数，那就听你的！多逮几只小鸡儿，如果挣了钱，到时候给我也再买一只，咱们两只鹰，抓更多的野味儿！” 黄二宝听完弟弟的打算，忍不住憧憬起来。 黄三宝小心翼翼的学着刘大忽悠的手法摸了摸麻黄鹞子的尾羽，说道：“没问题！上回拿回家的小鸡儿只有一只，炖土豆都没尝到肉！ 明天咱逮了野味回去，说啥也得先炖个三只五只的吃一顿，最近家里伙食都没啥油水，都好久没吃到肉了！” “有了鹰，还能缺小鸡儿吃么！这回逮着小鸡儿就不用分给别人了，咱家自己的！” “嗯呢！” …… 另一边，文东跟大春儿，扁着铁鹞子上山，在七号全伐林那边又转悠了一上午的功夫。 跟昨天收获差不多，全伐林子里飞龙鸟数量相当可观，一上午的功夫，足足逮了18只之多，已经打破了昨天的记录。 至于沙半鸡收获，反而明显少了，只逮到四只。 看起来，飞龙鸟活动频繁的地盘，对沙半鸡的分布，应该存在一定的压制性作用。 临近中午，文东跟大春儿早早地就下了山回家吃饭。 在山上放鹰的时候，大春儿就不止一次询问过文东时间问题了。 哥俩都没有手表这种高端物件儿，确定时间只能靠看太阳，大致估算。 等哥俩带着今天战利品回到家里的时候，也刚刚十一点半而已，小妹儿小雨背着书包跟文东前后脚进家门。 听到院子里动静，大姐文静推门迎了出来。 “小东，你放在南屋仓房里的那些沙半鸡是从哪弄的？上午我看到，里面死了两只，让我收拾收拾下锅炖了！” 文东听完，鹰都没栓，转身就进了仓房看鸡笼子。 还好还好，除了被大姐捡出来的死鸡，其他的都还活着。 “这是我跟大春儿，早上在镇上黑市收的小鸡儿，送进城里挣差价的！”文东松了口气说道。 “能挣上差价？一只几毛？” “沙半鸡一只两毛，飞龙六毛！” “那还行，这一笼子，数量不少呢，进城能卖完？” “能，煤矿食堂那边全包圆了，长期固定送！” “那还行！你跟大春儿，上午逮了多少啊？” “嘿嘿，上午逮的大部分都是飞龙，有18只呢！ 待会儿我跟大春儿就得进城，你先去敞锅，咱们吃饭！” “奥奥！我去敞锅，你抓紧洗手啊！” “嗯呐！” 文东不放心的又检查了一遍笼子里的野味，确认没有死的跟状态极差的，这才将猎包里盘着的野味儿打开翻盖儿扣子，放在一边散热，转身进了屋、 午饭是小鸡儿炖土豆，还加了不少山上采了晒干的趟子蘑，虽然两只沙半鸡肉没多少，但是味道相当鲜美。 文东跟大春儿一人又干了两个二合面的馒头，吃饱饭，麻溜的收拾野味进城。 﨔 第一百三十章 取经 现在正是鹞子大量过境的节点，普通鹰早就落了价了，毕竟该有的早就有了，除非是那种品相超级极品的那种，才能卖上高价。 但黄三宝不了解这里面的门道，还以为价格跟上一集一样呢，这才几句话就漏了底。 刘大忽悠听完黄三宝的计划，从马扎上起身，指了指后排架子上，蹲在那里相当老实的一只麻黄色的鹞子。 这是一只麻鹞子，颜色比普通土鹞子略微深一点，但又达不到紫鹞子那么浓艳，个头比其他的普通鹰略大一点，目测有个五两半不到六两的样子。 单论综合品相的话，这架麻鹞子比紫鹞子其实更实用一些，抓把大，头脸也板正，挑不出啥大毛病。 唯一的毛病就是来的晚，没赶上第一批，所以没卖上价。 刘大忽悠：“你看看这只大麻鹞子！这鹰也是个快鹰，放了不到十只鸟，今天买回去别喂饿一天，回家照半晚上灯花，明天一早下地，肯定就能放上！” “这鹰多少钱？”黄三宝仔细端详了几圈儿问道。 “不认识的买少了15不卖，给你的话，就算十块钱！都老主顾了，朋友价！” 黄三宝左看又看，也没看出哪里好哪里坏来，一咬牙：“就它了！” “哈哈，放心，我还能骗你啊！ 这架着鹰的，都是咱们喜欢放鹰的鹰友，这麻鹞子胆子大，速度快，你下地试试就知道了！” “嗯呐，您肯定不能骗我！”黄三宝麻溜的将兜里的钱掏了出来。 一块的，五毛的，还有两毛一毛的。 十块钱，里面一大半都是毛票，理顺之后厚厚的一沓。 钞票清点完毕，鹰就归了黄三宝。 刘大忽悠解开拴鹰的五尺绳子，将鹰过到了黄三宝的手上。 鹰上了自己手，黄三宝下意识的就绷紧了神经，这家伙比李二娃的那只紫鹞子要重一些呢，挺压手。 “刘师傅，我还有个事儿想要请教请教你！” “啥事儿，你说，我知道的肯定告诉你！” “我朋友那只紫鹞子，逮到猎物了，喜欢上树是咋回事儿？ 刚回去放鹰的时候还不那样，逮了几只麻雀跟灰喜鹊啥的，就开始带着食儿往树上蹿！” 听到这问题，刘大忽悠微微一笑：“鹰有点伤手了，小毛病！一般是鹰逮到猎物了，没有正确换食儿造成的！ 鹰以为你跟它抢，所以就会害怕，一害怕，自然就躲到树上去了！ 如果出现这个毛病了，就要在它逮到猎物之后，让它痛快的大吃几顿，别急着跟它抢。 再就是，想要从鹰爪子里摘下猎物来，用袖子去盖住爪子，它看不到猎物了，自然就松爪了！ 蛮力跟鹰抢，越抢它越害怕，就容易带食儿！ 你这只鹰没那个毛病，想要逮活的小鸡儿，第一只让它吃肉，吃几口盖住爪子松爪了再取下来。 后面逮到第二只了，把活的盖起来，用第一只死的放在上面，去跟鹰换，鹰吃死的了，活的就换下来了！ 行话这叫换死食儿！” 其实在张嘴问这个问题之前，黄三宝心底已经有初步的判断了，虽然不如刘大忽悠解释的那么详细，但是底层逻辑是一致的。 鹰叼着猎物上树，就是对人不信任，现在老刘告诉正确方法了，黄三宝又学了一件干货。 “那这架鹰我拿回去放，您还有啥别的叮嘱的吗？我刚开始学，还不懂呢！” 黄三宝恭敬的点点头，逮住机会继续请教学习。 “晚睡早起，晚上睡觉前架着鹰照灯花，早上天不亮就起来用手架着，等鹰下地出猎彻底熟透了，架鹰的时间就可以缩短了！ 别的还是老生常谈的东西，活吃活逮不能喂猪肉，如果觉得鹰下地表现不好，可以适当的抠点食儿让它别太饱！ 把式把式，要想让鹰听话，就靠这一口食儿把着呢。 鹰这种扁毛畜牲，吃饱了不干活儿，膘大了，功夫下不到，放出去容易飘！ 逮沙半鸡这种小鸡儿，其实没啥大难度！” “奥奥，懂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看别人放鹰，都是把鹰扁着放，我们上次买的那架紫鹞子，不让扁，站在手上大抢出手！这个是咋回事儿啊？” 黄三宝逮着机会了，继续问自己想不通的问题。 “扁放伤毛，但是干活儿效率高！架着放，速度慢点，对羽毛没啥损伤！ 这个看你自己选择了，如果想要扁着放，没事儿的时候就得把鹰扁在手里！ 蜷腿儿松子，伸腿鹞子！ 我教教你怎么扁鹰！” 只见刘大忽悠将手上架着的红毛子小鸡鹰放到架上拴好，然后随手抓了一只鹞子，现场给黄三宝教学起来。 伸腿儿鹞子，很简单，把翅膀一并，把腿儿往后一捋，连带着尾巴都放到掌心外侧。 鹰被这种姿势扁在手里，其实对它没啥大刺激，一会儿的功夫就初步适应了。 黄三宝仔细的跟着学了学，又上手试了试，很快就学会了如何扁鹰的手法。 这下，鹰也买到了，如何摆弄的细节，也基本学会了，黄三宝此刻心底感觉极为膨胀，恨不得立刻回去，到山上放鹰逮野味儿去。 接下来，哥俩在摊位上待着，又跟刘大忽悠聊了几个不咸不淡的小问题，这才打招呼离去。 等黄三宝哥俩走了。 一直在后面没说话的几个架着鹰的鹰友，冲着刘大忽悠打趣道：“老刘你这卖鹰有点狠啊，一只放上的麻黄鹞子就敢卖十块钱啊？” 刘大忽悠撇撇嘴：“你这话说的！愿打愿挨，你情我愿的事儿，凭啥说我狠！ 这架麻鹞子我跟你说，干活儿绝对利索，就是来得晚了而已！ 上一集，刚才那个小伙儿朋友，把我那只紫鹞子买走了，可是卖了25呢！” “你这架红毛子小鸡鹰卖多少钱？我有个哥们儿托我留意，打算拴只鸡鹰去逮树鸡子，普通鹞子逮飞龙有点不赶趟！” “这架鸡鹰？这可是咱们这边，今秋天第一架鸡鹰，小鹰骨架不错，少了五十块不谈！” 﨔 第一百二十九章 黄三宝买鹰 经过一通收购，文东收获不少。 总共收购鲜活沙半鸡32只，差不多单价五毛钱一只的价格，1.8元价格收购飞龙鸟五只。 飞龙鸟，送到煤矿食堂去收购价两块四，一只有六毛钱的差价，沙半鸡收购价七毛，有两毛钱的差价。 这还没有算上偶尔有品质略差文东合理压价的部分。 顺带手的事儿，今天扫货赚的差价利润，一早上也能赚差不多小十块钱。 等文东跟大春儿哥俩从黑市出来，大春儿憋了一路，忍不住说道：“一只就能赚几毛钱，这活儿好呀！” 文东笑着点点头：“老话说富在术数不再劳身，想要挣钱，不能只靠卖苦力，还得懂经营！ 咱们把红旗煤矿那边的渠道跑通了，就可以费点小功夫，赚一波差价！ 其他人就算知道，咱们收过去肯定赚钱，也会卖给咱。 因为镇上黑市这边舍得买野味儿的人少，卖不掉就只能拿回去自己吃！ 其他渠道，钱难赚，就算便宜点，也总好过自己吃。 毕竟一只飞龙鸟就能换两斤猪肉，好不好吃不是普通人考虑的，猪肉有油水，过日子更实惠！” 大春儿点点头：“东哥我听懂了！还是你想得多，这个钱就该你挣！” 文东继续说道：“收货当天就能回款，所以基本是没啥本钱，这部分利润，我给你分三成！” “我啥都没干，这钱我不能要！”大春儿听完连连摇头。 这个家伙挺犟的，只习惯性的按照自己的付出来判断该不该自己拿钱。 现在收货的事儿是文东谈的，路子也是他自己跑的，大春儿就觉得，这钱跟自己没关系，不能要。 文东笑着摇摇头：“现在暂时看，你确实啥都没干，但是往后路子跑通了，这活儿就得你来了！ 我会带你几天，让你逐渐熟悉人员，还有市场行情！到时候，早上你自己过来，我就不用过来了！ 给你钱，你就拿着，肯定不会白给你，也肯定不会让你白忙活！” “额，让我跟这些卖家打交道？” 大春儿听到这话挠了挠头，感觉有点棘手。 在熟人之间，大春儿并不社恐，但是让他去跟卖家砍价，收货把关，大春儿总觉得心里没底。 “对！这些活儿后面就交给你干！ 我了解你，现在你肯定觉得放不开，心里没底。 你现在回头想想，让你再去城里鬼市摆摊，你还怕吗？ 本来就是熟能生巧的事儿，慢慢学就行，用不了几天习惯了就行了！我不是还跟你一起盯着呢怕啥！” 大春儿转念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奥，行吧！那就听你的，慢慢学！” “鬼市这边没啥事儿了，咱回去吧，只带了一个蛇皮袋子，小鸡儿都在里面叠罗汉呢，先回去取出来，别时间长热死了！” “奥，那走！你坐后面，我骑车载着你吧！” “行！” 哥俩换了个位置，大春儿负责骑车，文东坐到了后座，哥俩很快朝着靠山屯赶去。 等到了家，天刚蒙蒙亮呢。 文东将家里的养鸡笼子取出来，将收购回来的小鸡儿全都塞到笼子里暂时放置好，又整了两个水碗儿，关好笼子，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初步预想通过实践得到了验证，文东的赚钱之道，又拓宽了些许。 归置好黑市扫货收回来的野味儿，文东在屋里喝了几口水，带上鹰，背上进山的猎包，跟大春儿继续去昨天的全伐区放鹰去了。 …… 另一边，因为挨揍在家里呆了两天没出门的黄三宝，今天却早早的起床了。 老爹黄明仁，去黄三宝的爷爷家跟老头子借了十块钱，今天正好是镇上大集的日子，黄三宝还惦记着去买一只鹞子，拥有自己的猎鹰之后，也去放鹰逮野味赚钱呢。 早上六点半，黄三宝跟二哥黄二宝俩人一人喝了一碗大碴粥就拿着老爹借来的钱离开了家，直奔镇大集东头儿去找刘大忽悠买鹰。 等哥俩腿儿着走到镇上大集的时候，已经七点了。 黄三宝兜里揣着一叠零碎票子，路过大集上别的摊位连看都不看，几乎直线穿过集市来到东头儿刘大脑袋卖鹰的地方。 刘大脑袋，已经早早的来到集上摆开了架势。 好家伙，上一集还是一条鹰杠，七八架鹞子。 这才隔了一集的功夫，鹰杠变成了两条，蹲了十几只鹞子，而他手里架着的鹰，也从鹞子，换成了一只浑身砖红色羽毛底色的当年小鸡鹰（苍鹰的雄性个体叫鸡鹰。正常体重在一斤二三两到一斤半左右）。 在刘大忽悠旁边，也坐了四五个手里都架着鹰的老爷们，从二三十岁到五十来岁的都有，应该是约好了来大集上聚会儿一起给鹰闯脸。 “刘师傅！这么早您就来了！！”黄三宝走到摊位跟前儿，很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刘大忽悠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上一集见过的熟面孔，点点头：“刚来没多会儿，你朋友今天没跟你一起来？那架紫鹞子放得咋样了？” “鹰挺快的，前几天我们一起上山放小鸡儿，一上午能逮七八只呢！他今天有事儿，我就自己过来了！” 黄三宝此刻还不知道李二娃的鹰已经飘了，只提了紫鹞子表现最好的光辉战绩。 “那是当然，我相中了原本留着自己耍的鹰，速度肯定慢不了！一上午七八只小鸡儿也不算多，放熟了，多逮个三五只一点问题没有！” 刘大忽悠见黄三宝上道，非常有底气的吹嘘起来。 “那个啥，我也想买架鹞子，您帮我挑一只呗？” 黄三宝眼见交流差不多了，提出了自己的来意。 刘大忽悠一听，好嘛，原来是买鹰，立马比刚才又客气了几分。 “没问题，你这属于回头客了，相中哪只了？我给你便宜点，算朋友价！” 黄三宝又不懂相鹰，挠挠头看了一圈儿，越看越眼花缭乱。 “我也不懂，您帮我挑一只呗！最多十块钱的预算，您顶着预算来，要训好成上鹰拿回去就能放的！ 如果我逮小鸡儿挣了钱，回头再买鹰，肯定还来麻烦您！” 﨔 第一百二十八章 黑市进货 “两张票，说好的四十块呗！” “对，一张票明说挣你三块五毛钱，熟人价了！” “行，钱您点下！！” 文东从兜里掏出纸币来，递给关小天。 关小天在手里清点一遍确认无误，将票据递给了文东。 “这两张票，有效日期最晚都是到年底！过了年可就作废了，这点我提前跟你说清楚！” “嗯呐，没事儿！” “好嘞，回头有啥需要，再来找我！只要不是太紧俏的票据，我都有门路！” “好滴，先走了，还要买点东西！” “慢走！” …… 文东揣着两张票走出了关小天的视线，推着自行车来到了一条巷子边，掏出手电筒，仔细的看了一眼收银机票的背面戳印儿。 票据这玩意儿普通人做不了假，正面不管是印刷还是纸张，都是没问题的。 但是，背后的戳儿却有讲究。 懂行的人，通过这个印章，就能看出来这张票据的来源单位。 不管你是各种国营单位，还是煤矿林业局，或者村集体少量限额，票据落到哪里的时候，都会盖对应单位的章儿。 文东拿手电筒照着仔细看了几眼，发现上面的盖章单位却有些出乎意料。 竟然是军管会的章。 军管会是一个富有年代特色的单位儿，好多地方前些年就早已经裁撤取消了，但是春城这边，地处东三省，政策层面存在一定的滞后性，所以目前还有相关的单位儿正常运行。 如果非要较真点说的话，当前这个时间节点，军管会处于跟地方政府权利过渡的阶段，各种权利在逐渐让渡出去，但还没有彻底交接完成裁撤。 这部门可是绝对牛逼的实权部门，能从这里有门路搞到轻工业小家电的票据，说明关小天的上线路子相当硬。 “东哥，你在那看啥呢？票有问题？”大春儿在旁边看着文东的一系列动作有点迷糊，不知道他看个什么。 “没问题，我看看后面的戳儿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票搞到手了第一件事儿落了地，咱再去那边卖野味儿的溜达溜达，谈谈合作啥的！” “奥奥，不是假的就行！” 大春儿最关心的就是别买到假票，既然票没问题，后面盖的谁的印章，对大春儿来说无所谓。 文东仔细的将两张收音机票放到贴身的口袋装好，然后推着车子朝着卖野味儿的区域赶去。 今天是镇上大集的日子，黑市这边卖野味儿的格外多。 天亮之前可以在黑市摆摊，等天大亮了，还能野味一藏，路边一蹲，碰点熟客儿有机会把货物卖掉。 很快，哥俩推着车子来到了摆摊卖野味的位置。 “爷们儿，这沙半鸡咋卖的？”文东停下脚步，蹲在摊位前问了一嘴。 “单挑单选八毛，通拿六毛，还有七只沙半鸡，一只飞龙鸟，飞龙便宜，两块五拿走！早点卖完，早点回了！” 听到这个要价，文东心底一沉，有门儿。 独门生意，行情高，能咬得住价，现在黑市上不止一个人卖这鲜活野味儿了，价格行情就会明显的受到影响。 这边镇上，文东至少知道有好几波人是放鹰打小围的，以刘大忽悠为核心，发展了不少训鹰放鹰的鹰把式。 现在鹞子已经开始大量过境，正是入秋后放鹰逮野味儿的高峰期。 “您是放鹞子逮的野味儿吧？”文东继续问道。 “对！想要全须全尾活的野味儿，只能用鹰逮，小伙子你也懂这个？” “略微懂点皮毛！如果全包圆了，您能给个一枪打的价格吗？ 价格够合适的话，咱可以长期合作，我这边有多少要多少！” “长期合作？” “对！每天我都过来，多少都要，但是价格给不到零售那么高，我也得赚点！” 卖家听完略作犹豫，报价道：“一枪打的话，沙半鸡五毛一只，飞龙鸟两块！” 文东听完，略一停顿，用有点遗憾的语气说道：“沙半鸡价格倒是还凑合，飞龙的价有点硬啊！” 卖家争取道：“飞龙少，用鹞子不好逮，我这还是运气好逮到一只，这玩意儿稀罕啊，两块钱不算贵！” “飞龙一块八，沙半鸡五毛，都给我吧！待会儿天可就快亮了，街面上卖这玩意儿的人可不少呢！靠到下了集，估计也不一定卖完！” 卖家听完报价有点肉疼，但文东说的也是事实。 现在不卖，搞不好可就卖不掉了，这活禽不比死物，放一天就差一天的品质，瘦成一把骨头，哪怕便宜处理也没人愿意要了。 “行，卖你了！就当交个朋友，我姓刘，刘文忠，兄弟你咋称呼？” “我叫文东！您喊我小东就行，靠山屯的！” “来，你看看咱的货，没啥毛病的话，就都给你吧！” 文东挨个检查了一圈儿，发现这些野味儿应该都是昨天白天刚逮的，胸脯肉还圆滚滚的，没有明显跌膘。 “还行，都挺肥！七只沙半鸡三块五，飞龙一块八，总共五块三毛钱对不对？” “对的！早卖完了早回去，趁着天刚亮这会儿，还能放鹰多逮几只！你明天早上还过来吗？” “不出意外就过来！这是买小鸡儿的钱，您点点！” 说话的同时，文东从兜里掏出五块三毛钱来递给卖家，然后将野味儿全都塞到了蛇皮袋子里在自行车大梁上挂好。 交割完毕，文东跟卖家打了个招呼，随后朝着下一个摊位赶去。 基本还是同样的沟通方式，简单的询问价格跟数量之后，抛出一个包圆长期合作的意向来。 第二个卖家野味比第一个还要略多，沙半鸡足有11只。 只不过文东通过检查品质发现，其中有五只明显瘦了一圈儿，应该是隔了一天的货色，可以用，但是价格不值五毛。 经过一番简单的沟通讨价还价，肥小鸡儿五毛，隔一天的货色四毛，十一只沙半鸡，全部拿下。 接下来，文东又陆续问了几个摊位。 越是活禽野味儿数量多的卖家，价格越是好谈，毕竟卖不掉还要带回去，到最后只能自己吃掉。 数量多，全都自己吃，心理上也有所抵触。 数量少的，就无所谓了，能卖就卖，卖不掉自己吃也没太大的心理负担。 前后大概半小时的工夫，文东在黑市这边开启扫货模式。 﨔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姐的考量 “常叔，那我就先回去了，鱼明天就能正常送过来！有啥事儿再跟您研究！” “行，回去慢点！我送送你，跟看门的老赵打个招呼认识认识，下回来他就不拦你了！” “嗯呐！” 常怀水跟着文东出了屋，一直将他送到门口的门卫室外面。 文东很客气的跟老赵打了招呼，这下，算是初步将煤矿这边的食堂送货的事儿，给解决了。 十五只飞龙鸟，加上六只沙半鸡，按照飞龙2.4，沙半鸡七毛的价格，今天到手四十块两毛整。文东拿六成，就是二十四块，大春儿四成，16块。 这下，算上手里的八十来块钱，总资产又突破了一百元大关。 给老爷子买收音机的钱，应该够了。 文东将钱揣好，随后推着自行车单腿儿助力几步，蹁腿上车，朝着回家的方向赶去。 等回到家，文东跟大姐老妈打了个招呼，回到自己屋上炕补觉，很快就睡了过去。 到了傍晚的时候，大春儿拎着几条嘎牙子来到了文东家里。 “东哥，下午我用蚯蚓钓的嘎牙子！咱留下自己吃吧？”大春儿献宝似的说道。 文东一看，这几条嘎牙子可挺稀罕。 嘎牙子学名叫黄颡鱼，两侧跟后背有一根大刺，肉质相当鲜美。 这种鱼不算太稀罕，但是长到这么大个儿的，却不多见，平均每条都得七八两以上，相当板正。 “这玩意儿没法弓鱼术拴它，离了水接着就死！分了呗，留两条带回家给我叔跟婶子，剩下的，让大姐给咱酱焖着吃！” “我拿回家几条了，这些都让大姐做了，我听说，这肉是蒜瓣儿肉，我大爷吃了也有好处！ 对了，进城送货的事儿，东哥你问明白了吗？” 文东点点头：“上午逮的野味儿都送去了，这是你那份分红！往后咱就不用半夜起来去赶鬼市了，白天去送货就行！” “真的？那可太好了！今天下午我蹲在水泡子边上钓鱼，差点都睡着了！” “当然是真的！往后就不用那么累了，明天早上咱们五点左右集合去镇上拿票据，中午放完了鹰，送完货就去供销社把收音机买回来！” “好！” 哥俩嘀咕了几句，很快就做好了第二天的打算。 晚饭文静将大春儿送来的嘎牙子，用大酱闷了一盆。蒜瓣肉，肉质细嫩，风味比鲶鱼还要强不少。 吃饱喝足，大春儿才回去，文东下午睡了觉晚上又不用起来，所以就没急着上炕睡觉。屋里油灯一点，把铁鹞子架在手上照灯花。 等文东吃饱回了屋，文静洗刷完了餐具走进来，小声问道：“傍晚那会儿，我听你跟大春说话，又是票据又是啥的，你们明天又要买啥东西？” 文东咧嘴一笑：“嘿嘿，提前告诉你也没啥，我跟大春儿最近几天挣了钱，打算各自给家里添一台收音机！” “嗯？收音机？那玩意儿可不便宜，钱够吗？” “差不多，票我找人问好了，二十块一张友情价！那个型号是八十四块的公价，加到一起一百零四块！” “这么贵~~” “贵点就贵点吧，大春儿家咱杨叔还好些，出门溜达打牌啥的，咱爸养伤又没法出门，整天在炕上待着，都快憋出尾巴来了！ 买台收音机，最起码能听点广播啥的消磨时间！” “那倒也是！行，大姐支持你！就是估计等你买回来，咱妈又得嘟囔你乱花钱了！” 文东撇撇嘴：“先斩后奏，老妈如果说，该认错认错但是坚决不改！ 等再过些日子，我挣了钱，再给老妈买个缝纫机！到时候你跟老妈做针线活儿就不用那么累了！” “呀，真的？” “当然真的了！还要买手表，三转一响咱家早晚都买齐！” 文静听到这话眼睛都快放光了。 毕竟，拥有自行车收音机缝纫机跟手表这三转一响四大件的家庭，哪怕是吃商品粮的工人，普及率都非常低，更别说靠山屯儿这个主要靠种地为主业的山村了。 “真能买齐三转一响，咱们屯子周边的姑娘，那还不紧着我老弟挑！ 怎么样，有相中的目标没？大姐回头帮你打听打听？” 面对询问，文东平静的摇摇头：“要说对象的事儿，那也得大姐你先解决个人问题，才轮到我啊！ 你有相中的没？” “我……” 被问到个人感情问题，平日里泼辣直率的文静，罕见的卡壳了。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大姐长得漂亮，又知书达理能干，配谁不富裕啊！” 文东嘴上抹了蜜似的，给大姐一通pua。 上辈子的文静，被老李家套路，嫁给了李二娃这个败家子，婚后日子并没享几年福。 李二娃不靠谱，喝酒耍钱被人做局，败光了李家的家底儿，后半生日子过得并不好。 现在，套在大姐脖子上的那条束缚已经解开，文东支持大姐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有文东这个开挂的选手在，哪怕大姐相中的姐夫条件差，家里穷些，在文东看来也不是问题。 原本以为大姐卡壳是因为害羞，没想到接下来的话，文东听完就是一阵心疼。 “我还没想好呢！咱妈身子弱，如果我出嫁了，家里的大小琐事都得她干……再等两年吧！” 这就是长女的觉悟，原来支支吾吾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更多替身子弱的母亲考量。 “行！老弟正干，咱多挣些钱，家里条件好了，老妈的身子肯定也能更硬实些，会好起来的！” “我相信你！” …… 到底，大姐也没说自己相中了哪家的男娃，文东架着鹰照了会儿灯花，不到九点钟，就熄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五点钟，文东准时起床跟大春儿集合。 哥俩骑着一辆自行车，轻车熟路的去了镇上黑市。 钱已经准备好了，四十块，两张票，有了票据，就能拥有购买收音机的资格。 文东跟大春儿来到黑市，推着车子直奔路口关小天的位置。 “天哥！” “嘿，你俩来了啊！票我给你们拿来了！你瞅一眼！” 关小天见到文东如约而至，从兜里掏出两张盖着淡蓝色戳印儿的收音机票据。 﨔 第一百二十六章 巨大的需求 这边这个小门，应该是食堂后门，日常采购跟进货啥走的地方。 “可以啊常叔，你们单位这食堂，面积正经不小呢！！”文东一边走，一边观察，忍不住感叹道。 常怀水抿嘴微微一笑，颇为自豪的说道：“开啥玩笑，全矿上下几千号人呢！ 咱们这是三食堂，一食堂跟二食堂，面积比这边还要大的多！ 我们矿上都叫小食堂，也叫小灶，主要伺候矿上那些领导，有外面的领导来视察啥的，也负责对外接待！” “额！这么大啊！那平日里我们在鬼市卖您的那点野味儿，岂不是杯水车薪？” “也不能那么说，东西少就紧着大领导来，食材用完了，就换别的！这些东西没有稳定的供应，碰上就碰上，没有就拉倒！” “额，如果日常情况下，咱们食堂这边，每天大概能消化多少野味啊？”文东继续问。 “消化多少野味儿？ 中午一顿儿，晚上一顿儿，偶尔还有矿务局跟其他地方的领导招待任务。 如果平均算的话，一天百八十只沙半鸡，三四十只飞龙鸟，外加十条八条的鲜鱼应该差不多！” “这么多……”文东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子。 小食堂也不小啊，竟然能消耗这么多野味儿。 “这还算多，就拿沙半鸡来说，半斤毛重，收拾干净剩下三两多，做一盘菜，差不多要四到六只！ 一桌菜肴怎么也得来一盘吧？百十只能做几盘？最多十几盘！ 再分成中午，晚上，这么一算，你还觉得多吗？ 我们单位中层领导开始就有资格来小灶儿吃饭的，每个月矿上有专项补贴！” “额，您这么一说，好像也对！如果没有这些野味儿呢？咋办？” “还能咋办，只能用别的代替呗，比如家养的鸡鸭啥的！你问这个干嘛呀？ 你小子，从来到这我就觉得怪怪的，有事儿跟我大大方方说，别拐弯抹角藏着掖着的！” “嘿嘿，我今天早上，去我们镇上黑市买物资来着！发现有几个鹰把式在那边卖逮的野味儿！ 镇上人员少，有条件吃这些野味儿的人也少。 我寻思着，如果咱们食堂能吃得下，我就多跑几趟，拼个缝子，赚点辛苦钱！” 听完文东的想法，常怀水有些意外的看了文东一眼：“额……你晚上在鬼市摆摊，凌晨去镇上黑市，白天还要放鹰逮鱼，时间长了，你确定能扛得住？” 文东咧嘴一笑：“现在认了门了，晚上不就不用进城来鬼市摆摊了嘛，白天抽个空过来给您送货上门不就行了！ 至于早上去黑市，骑着车子用不了多少时间，白天放鹰逮鱼确实累，但能挣到钱就行，我不怕吃苦！” 听到文东这么说，常怀水点点头，对文东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这个看起来脸上还带着几分青涩的年轻人，目标非常明确，眼睛里有一股冲劲儿，跟平日里见到的同龄人，完全不同。 “行，如果你能多送些野味儿来的话，只要质量有保证，我这边给你包圆儿！ 但是有一点，东西不能糊弄，破头烂腚的玩意儿，我可不要！” “这点您不用担心，我亲自把关，交接的时候您再看一遍，只挑合格的，剩下的我带走自己消化！” “那价格呢？长期供货的价格，跟我自己去买，肯定不能一样！” 文东毫不犹豫说道：“在通货的价格基础上，每只野味儿，下滑一毛钱，至于采购出货单子，您怎么方便怎么填，我这边全权配合！” 文东很上道儿，俗话说厨子不偷五谷不收，在公家单位干后厨负责采购，捞点油水是肯定的。 这一毛钱每只的让价，就是常师傅的返点。心照不宣的事情，点到为止，根本就不需要过多的交流。 “行，就按照你说的来！我们这边开票日结，不压钱！给你开了票，你直接去财务支钱就行！” “好嘞！我这趟过来，把上午逮的飞龙鸟跟沙半鸡都带来了，今天就算第一趟送货呗！！” “没问题，在哪呢？我瞅瞅！” 文东从大梁上将装在蛇皮袋里的野味儿，全都取了出来。 一番清点完毕，常师傅回自己的休息室，用单位的采购清单给文东开了一张单据。 单据一式两份，常师傅留下一份，递给文东一份。 这上面，价格都是按照之前的价格来填写的，飞龙鸟两块五一只，沙半鸡八毛。 按照刚才俩人商量好的价格，一只有一毛钱的返点。 “支钱的地方，我带你去一趟，回头你熟了，自己去就行了！” “好嘞！” 文东跟着常师傅穿过了后厨的操作间，来到前面一间单独的办公室。 这边是负责三食堂日常采购报账的地方。 “小王，这是咱们食堂新发展的野味供货猎人，文东！往后送野味过来，拿着票来找你对接领钱！”常师傅简单介绍道。 “王姐您好，喊我小东就行！” 文东冲着面前这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妇女点点头，张嘴就喊姐打了个招呼。 “小伙子挺帅啊！多大了，结婚了没？”王姐上下打量了文东一眼，笑眯眯的问道。 文东面对调侃跟询问也不拘谨，大大方方的说道：“今年刚18，家里穷，还没媳妇儿呢！ 王姐有合适的，给弟弟介绍介绍，如果成了，给您送大猪头谢媒！” “行，回头我给你张罗张罗！单据呢，我给你支钱！” “好嘞！” 文东将单据递过去，很快对方查验一遍之后，打开抽屉取钱交给文东。 “你把钱清点好，离开这个屋，可就不认账了昂！” “好嘞，王姐一看就专业，肯定错不了！” 文东当众清点一遍，随后点点头。 “数量对没问题！那我就先撤了，明天再过来！” “嗯，记得关上门！” 从屋里领了钱出来，文东跟着常师傅就回到了休息室。 也没啥铺垫，文东直接将多余的这两块一毛钱放到了桌子上。 﨔 第一百二十五章 认门 全新没有开发过的生场子沙半鸡跟飞龙鸟的密度相当可观，尤其是飞龙鸟，在这边竟然也能碰到七八只一起的小群。 这些傻乎乎的家伙应该没怎么经过鹰，被文东带着铁鹞子偷袭逮到一只了，其他群里的鸟也不远走高飞，象征性的逃出个几十米，竟然又落了地。 这下，可给文东跟大春儿高兴坏了。 沙半鸡一只撑死卖个块把钱顶天了，但是飞龙鸟价格可要更贵。 一只飞龙鸟，至少两三块呢。 就这么逮到一只，然后用死食儿换下来装好，扁上鹰待会儿，再去摸近一点继续下一只，成功率极为惊人。 临近中午的时候，文东跟大春儿的手里，猎物的价值达到了新高。 飞龙鸟总数量突破15只，沙半鸡反而只有六只。 哪怕按照打包销售通货价格两块五一只，飞龙鸟的价值高达37.5元，一上午猎获野味总价值，更是轻松突破40大关。 大春儿扶着树，从包里掏出水壶来，自己没先喝，而是递给了文东。 “东哥，这边比八号择伐区，飞龙数量要厚多了！真过瘾啊！喝水不？” 文东也不跟自己兄弟客气，拧开盖子仰头悬空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然后还给大春儿。 大春儿也灌了几口水，目光扫过还没搜索完的大片林区。 文东：“不慌，明天没事儿继续来放鹰！这边树鸡子多，比逮沙半鸡更值钱！你饿了不？到点了，要不然咱们下山回家吃饭去？” “我还能忍得住，要不然咱们再转转？这片林子里，都这个点儿了，小鸡儿还不少呢！” “回吧，下午你不是还要钓鱼么！回去吃点热乎的，大姐肯定给咱留着饭呢！” “那就回，多钓点鱼，也能卖不少钱！买完了收音机，手里最近攒的钱就花的差不多了！”大春儿语气有点低沉的说道。 文东对大春脾气比较了解，笑着安慰道：“行了，我知道你的想法，怕钱花了手里没钱用，心里没底气呗！ 不用怕，给家里老爷子买收音机这事儿我支持你！ 百十块而已，咱们每天都卖野味，用不了几天就赚出来了！” “我还怕，真买回去了，我妈又要不愿意，嫌我乱花钱！”大春儿继续说道。 “那也得买，按照咱们现在赚钱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家里三大件都能买齐！到时候再搞点钱，盖个新房子，就不怕说不上媳妇儿了！” “行吧，东哥那我听你的！” “走了，下山！” …… 哥俩嘀咕了一会儿略作休息，转身就朝着下山的柴积道方向走去。 等哥俩回到家里，果不其然，文静给他俩在锅里留了饭，五花肉片子炖的茄子跟干豆角，还有宣乎的二合面馒头，哥俩一人干了两个大馒头才算填饱肚子。 等吃饱了饭，大春儿就先回家了。 早上就计划好了的，文东自己骑车进城，去煤矿食堂那边跟常师傅对接一下，顺便问问野味的平均日消耗量。 如果用的多，文东考虑，把镇上黑市卖的零星鲜活野味啥的，也都给收编过来，统一送到城里赚差价。 文东把上午刚从山上逮到的野味，全都规整好清点一遍，随后骑上自行车，再次出村进了城。 红旗煤矿的大概位置，文东脑海里有模糊的印象，但是具体食堂的位置在哪，文东有点记不清楚了，需要找一找。 就这么，他闷头骑了不到一小时的功夫就进了市区，随后沿着记忆里的街道位置转了一圈儿，又跟路边的行人请教了下，这才找到红旗煤矿的煤矿食堂驻地。 等到了位置，文东才发现，这时候的红旗煤矿实际规模，比他记忆里要大的多。 放眼望去，街道边大片的平房，都是煤矿工人分配的房舍。 文东穿过这片工人居民区，来到了后方稍微远些的煤矿食堂驻地。 这个点，没有看到上下班的工人，文东找了一圈儿，这才遇到一个穿着煤矿制服戴着帽子的中年人。 “你好大哥，跟您请教下，去煤矿食堂怎么走？”文东见面先打招呼，语气相当的客气。 “煤矿食堂？我们矿上食堂好几个呢，你问哪个？” “额，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准确来说，我是想来找人，我一个叔叔叫常怀水，在咱们矿上食堂，当大师傅！” 原本兴致不高的中年人，听到常怀水这个名字之后，对文东的态度明显亲热了不少。 “哦哦，你是常师傅的侄子？他在三食堂，我们平常都管那边叫小灶儿，主要是矿上招待，跟领导们吃饭的地方！我带你过去找他！” “好嘞，麻烦您了！” 文东一听，对方愿意带自己去找，连连点头推着自行车就跟了过去。 得亏有人带着，要不然，想要找到三食堂还真要费点劲儿。 文东跟着这个大叔七拐八拐，绕了不少路，来到了一个小门儿跟前儿。 小门旁边有个门卫室，再往里看不清啥格局。 “你在这等着啊，我去给你喊人！” 很快，这个中年人就进了小门，看门的门卫冲他点点头没有阻拦。 几分钟的功夫，穿着厨师白大褂的常怀水跟着走了出来。 “叔！！”文东隔着老远就喊了一嗓子。 常怀山不紧不慢的走到跟前儿：“咋这个点儿来了？也不提前说声，幸好老李给你带过来，要不然，你进不来的！” 文东咧嘴一笑：“嘿嘿，我听大春儿说咱们后厨的水池子砌好了。上午上山，多逮了些飞龙，提前过来认认门！” “嗯呐，跟我来吧！进屋说！”常怀水点点头，就带着岳峰进了小门儿。 “谢了啊老李！”常怀山冲着带路的工友打了个招呼。 “这点小事儿谢啥谢，走了啊！” …… 文东推着自行车进了小门，拐了个弯儿四处打量一圈才发现，原来里面还有个面积不小的院子，前面有几排平房。 﨔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李二娃的飘鹰初体验 只见他单手架着鹰，溜溜达达就出了村子，很快来到了村外的河边小树林。 小树林经过这几天的休养生息，被猎鹰一遍遍搜刮的沙半鸡鸡群稍微安生了一点，但警惕性依然比山上其他猎场要强不少。 李二娃脚步轻松的进了林子，仔细的倾听着鸡群活动的动静，寻找放鹰机会。 大概走了小半圈儿，在一处密集的灌木丛底下，发现了一群刨食儿吃的沙半鸡。 “还以为没有鸡群了呢，总算找到一群！小紫鹰，看你的了！” 李二娃自言自语小声嘀咕了一句，端着鹰就往前慢慢靠近。 在走到距离灌木丛大概十五米左右的位置时，嘈杂的鸡群叫声瞬间安静。 呼啦啦，一群沙半鸡四处开花激飞起来。 受到猎物激飞的刺激，紫鹞子顺势在虎口一蹬就追了上去。 按照往常的剧本，要不然追上落地，要不然，追不上就近落在树上。 但是今天，剧本变了。 紫鹞子只是象征性的追出七八米远，尾巴一张，径直朝着旁边一棵一人抱的山杨树飞去，翅膀一抿，就落在了大概离地六七米的高处。 “草！追了两步远就不追了！” 李二娃嘟囔两句，习惯性的抬手吹口哨叫鹰。 换做以前，紫鹞子听到口哨声，很快就会落回到手里。 但是今天，膘情彻底贴满的紫鹞子，蹲在那里好似聋了似的，任凭口哨吹了一遍又一遍，死活不下来。 “聋了啊！妈的肚子没食儿呢，咋还不听口哨招呼了！” 李二娃越吹哨，心头火气越大，从地上捡起一块鹅卵石，抡圆了胳膊朝着鹰丢了上去。 鹅卵石没有丢中鹰，砸到了旁边一米多远的一根树枝上。 紫鹞子受到敲击声音的惊吓，一伸翅膀，又飞到另一棵老榆树上。 高度还是差不多。 李二娃见状，摘下肩头背着的包儿，抱着树干就开始往上爬。 之前有过鹰叼着灰喜鹊上树吃饱了不听招呼，李二娃爬树抓回来的经历，所以他以为今天还能继续爬树把鹰逮回来。 还算敏捷的上了树，一点点靠近紫鹞子落脚的树枝。 在距离还有不到两米的时候，一直盯着主人的紫鹞子，轻飘飘的展开翅膀一飞，又落到了旁边另一棵树上。 “草了，跟我在这躲猫猫呢！！”李二娃见状，火气更盛。 耐着性子下了树，换另一棵树继续爬。 爬到一半，鹰又飞走了！ 这下，李二娃才后怕起来。 鹰会飞，人不会，它脚上只有短短的十来公分脚绊儿，人根本就靠不到跟前。 再想靠爬树逮到它，好像没机会了。 李二娃又尝试了几次，每次上树爬一段，鹰就会飞到另一棵树上去，现实版的人鹰躲猫猫开启。 “马勒戈壁的，真没良心，亏我天天好吃好喝伺候你，这扁毛畜牲，翻脸就不认人啊！” 李二娃下了树呼哧带喘的极为激动，又捡起一颗石头，泄愤似的朝着鹰丢了过去。 这次石头落点距离紫鹞子非常接近，几乎擦着脚边的树枝飞过。 受惊的紫鹞子一敛翅膀，朝着远处的山林飞走了。 李二娃亲眼看到鹰越飞越远很快消失在视线当中，一股无力感充斥内心。 许久之后，他吐出一口浊气，语气里满是愤怒跟不甘。 “草！！！” 25块高价买回来的熟鹰，在他手里只养了四天，就两眼含泪望天空。 鹰彻底飘了。 李二娃在河边小树林，至少转悠了一个多小时，再也没找到飞走的紫鹞子，垂头丧气的回了家。 “二娃，咋这么早就回来了？咱家的鹰呢？”母亲牛翠花关切的问道。 二娃烦躁的揉了揉脸蛋子：“别他妈提了。 这鹰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神经病，刚带着去山场第一把，撒手放鹰追沙半鸡，撑死七八米就拐弯上了树！ 然后我……” 二娃将鹰飘了的情况，仔细跟老妈说了一遍，越说越激动。 “照你这么说，25块钱买的鹰，这就算丢了？” 牛翠花听完儿子的话，肉眼可见的心疼起来。 这可是二十五块钱啊，如果全都拿去买猪肉，至少可以买几十斤，可不是一笔小钱。 而放鹰创造的收益，加到一起也就十来只沙半鸡而已。就算是按照市面上最高价算，也没回本呢！ 这次投资亏血本了。 “明天就是镇上大集了，我回头去找那个刘把式问问去！是不是鹰有毛病了，不行就再买一只！我还不信邪了呢！” 李二娃没有注意到母亲心疼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 牛翠花看了一眼儿子，沉声道：“你跟你爸说去吧，刚说你放鹰正干几天，没想到高兴早了。 你爸如果给你拿钱，你就再去买，如果他不让，你也别熊我了。 25块钱买一只鹰，在你手里耍四天，比你平常出去喝酒打牌，祸害钱还快呢！” “是鹰的问题，又不是我的问题，它长着翅膀要飞，我能怎么办！你不管拉倒，等我爸回来了，我跟他说！” …… 另一边，文东跟大春儿晚了半个小时从家里出发进山，但收获并没有显著减少。 八号择伐区这边，他们已经来放了几天鹰了，今天换了个场子，放鹰的地方换到了旁边的七号区域。 七号区域跟八号差不多，也都是择伐区的山场。 只不过砍伐的时间，比八号大概早一年左右，大树钻出来的新枝粗了不少，场子也稍微闹腾了一点，灌木跟新树苗混杂。 这种地形稍微有点复杂的山场，对刚训好成鹰的猎鹰不是太友好，但文东手中的铁鹞子，经过这段时间的持续操练，早已经彻底放熟了。 文东对鹰的脾气秉性了解足够深，各种细节没有任何的遗漏，每天早晚，都会自己或者交给大姐帮忙架鹰，同时喂食鸟羽出轴。 这只铁鹞子的膘同样非常大，几乎接近下网体重的95成左右，但是跟主人经历了持续的放猎亲和之后，铁鹞子并没有李二娃那只紫鹞子膘大扬飞的毛病。 鹰在文东这个懂行的顶级鹰把式手中养的满膘清膛，刀斩斧齐，猎性气头极足，一身的本事几乎能在实战中全部发挥出来。 这种状态下，哪怕山场相对复杂，视野条件略差，也不影响放猎，反而让鹰追击偷袭更具有优势。 﨔 第一百二十三章 商机 关小天摆摆手：“不需要，给你倒腾一张票，我才赚几块钱而已，这个价卖谁都轻松加愉快！” “哈哈，谢了呗！那咱就定好了！” “妥了！哟呵，几天没见，你这是鸟枪换炮，置办上自行车了？” 关小天扫了一眼文东手里推着的自行车，随口问了一嘴。 “买的二手！先对付着用！” “行，越来越有实力了！等发了财，记得拉哥们儿一把啊！” “嘿嘿，天哥就知道逗我玩儿，先走了啊，去割点肉，家里没肉了！” “慢走……” …… 简单寒暄几句，文东就将票据的事儿搞定了。 二十块钱一张票，在当时这个时间节点很正常，毕竟物以稀为贵。 只有少数灰色渠道，才能搞到这种紧俏玩意儿，普通人根本就没有配额的。 等推着自行车走远了，大春儿嘟囔道：“算上票据，咱们买新的收音机，要104块，好贵啊！ 我还以为三五十就能买到呢！” “这玩意儿又不是买回来用一次就丢！贵点就贵点吧！ 如果不是认识天哥，在城里黑市买票据，估计还得贵十几块打底儿！ 走了，割肉去！” “嗯呐，咱们多去几趟鬼市，用不了几天就能挣回来了！” 哥俩嘀咕着，来到了卖肉的摊位跟前儿。 摊主跟文东也认识，简单打了个招呼之后，哥俩各自割了四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九毛钱一斤，四斤消费三块六毛钱，各自让了一毛，哥俩付款七块整。 割了肉，接下来又一人买了十斤白面，价格还是两毛钱一斤，手上的零碎儿立马多了起来。 文东把二十斤的白面口袋，塞到了蛇皮袋子里，直接一左一右横着搭在了车梁上驮着，肉则挂在车把上，倒也不费劲。 从黑市深处往外走的时候，文东又路过了卖活禽野味儿的几个摊位跟前儿。 这边的活禽，好像卖起来走货不是太快，一直没看到有意向的买家询价。 看到这些沙半鸡，文东心底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来。 “大春儿，你说，咱们如果把镇上黑市这边的野味低价通货收过来，然后拿到城里鬼市上去卖，或者直接送到煤矿食堂去，有没有搞头？”文东小声问道。 “刚才你不是问价了吗？价格不便宜啊。 如果能压价的话，便宜收过来高价卖，好像可以搞，也得问问常大叔那边，每天要多少只的供应！ 多了用不完，跌膘不说，还会死！” 大春儿这家伙别看平日里有点憨憨的，但脑子并不笨，第一时间就了解到了其中的关键。 “这点好研究，等下午放鹰回来咱们去找一趟常师傅问问不就行了！” 大春儿挠挠头：“我还打算下午继续去钓鱼呢，反正我去也帮不上啥忙，不行东哥你自己去问呗，你说咋整就咋整，我都听你的！” “也行，咱先回家把买的东西放下，再去放鹰，时间应该晚半个小时左右，还来得及！” “嗯呐！多逮点野味儿，买收音机！” …… 哥俩小声交流了一会儿，出了黑市的摆摊范围，翻身上车，回家！ 到了家里，天刚蒙蒙亮，哥俩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带上鹰继续去择伐区放鹰去了。 …… 另一边，李二娃今天在家里等到了七点钟，也没等到黄三宝来找自己去山上放鹰。 一个人放鹰多少有点不方便，李二娃架上小鹰就去了黄三宝家。 昨天黄家被砸了玻璃，新玻璃还没买回来呢，昨晚上睡觉屋里透风撒气的，黄三宝家人可遭罪了。 再加上，挨了文东跟大春儿哥俩的收拾，黄家人各个脸上都挂着彩。 “三宝，在家没？还一起去山上放鹰不？”李二娃在门口敲了敲大院院门，扯着嗓子喊道。 很快，鼻青脸肿的黄三宝披着褂子出来了。 “二娃哥，今天我就不去了！不太方便！”黄三宝说话有点大舌头的嘟囔道。 “草，咋被打这个逼样！没事儿吧？” “死不了，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黄三宝情绪很低落的嘟囔道。 “那行吧，我走了，回头你好利索了，咱再去放鹰！” “到时候再说！” …… 李二娃从黄三宝家离开，往回走的路上心底就开始琢磨起来，今天去哪放鹰啊？ 要说李二娃胆子大，其实胆子还真不大，有个人做伴，上哪他都行，但让他自己出门进山，心底多少有点犯嘀咕。 算了，三宝没空今天自己就去附近转一圈儿吧，河边小树林转转，外加去小山那边放几把。 二娃心底暗自打定主意。 再说李二娃手里的紫鹞子，从买回来到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虽然每天都在实战放鹰，但鹰越放越滑，膘也越放越大。 滑，是因为他跟鹰夺猎物，手法有大问题，人跟鹰的非但没有亲和度积累，反而越来越差。 膘大，则是因为每天放猎回家，李二娃喂鹰的肉，从来是吃多少给多少，没细致的控制过食量。 有句训鹰的老话说，膘大扬飞瘦不拿，手功不到就躲茬。 啥意思呢，鹰的实战表现，是跟它自身的膘情储备密切相关的。 如果鹰的膘大，体力储备够足，哪怕他跟人的亲和度比较高，不怕人，依然容易在实战中逃跑，受控性下降。 如果膘太小，体力不够，鹰追击猎物欲望下降，就会不拿，也就是不逮东西。 至于后面两句，则说的是鹰在人手上亲和度下的功夫，如果功夫不够，鹰就会怕人，出现躲避逃窜等反应。 今天李二娃手中的鹰，体重接近下网时候的满膘体重，立在虎口上，状态跟前几天都有了明显的区别。 它不再老老实实的蹲在人手上，而是从蹲姿变成了站姿。 一双锐利的鹰眼，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四处观察表现出极强的警惕性。 而且，李二娃在伸手摸它的尾巴的时候，鹰已经开始躲茬了，下意识的躲避不让摸。 只不过腿上的脚绊儿限制着，怎么也躲不掉而已。 换成懂行的资深鹰把式，一看鹰的状态就知道，这架紫鹞子已经从熟透的状态，反性到了最多五成熟的半熟状态，断断不可再出门下地干活儿了。 但李二娃对这些细节，根本就不懂，脑瓜里还在惦记着，自己一个人待会儿放鹰没了跟班帮手咋办呢。 﨔 第一百二十二章 黑市买票据 “自行车咱不是有一辆了嘛，够用就行呗，我不急着买！ 我听我爸吃饭的时候念叨几次了，隔壁老徐家，他儿子不知道从哪弄了个二手半导体跟我爸显摆， 我也想给他买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文东听到这个之后，心里微微一动。 大春儿老子惦记收音机，文东他爹又何尝不需要呢。 这个年代的娱乐方式太过贫瘠了。 老爷子在炕上养伤，每天吃喝拉撒，几乎都在屋里待着。 家里除了那几本快被翻烂的旧书，根本就没有啥像样的消遣。 说难听点，养伤跟坐牢也没差多少。 文东：“鬼市这边倒腾票据的咱不熟，但是镇上那个票贩子我认识，要不然明天一早，咱们去镇上黑市问问？ 如果价格合适的话，我也给我爸买个收音机回去，整天在家躺着，人都憋坏了！” “行，那咱就明天去黑市！回吧？” “回！对了，常叔说没说，下次让咱们直接将野味送到他们单位去的事儿？” 文东突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额，我忘了问这茬了！” “忘记问也没事儿，先回去，明天晚上再来！” “嗯呐！” 很快，哥俩收拾好了摆摊的零碎东西，推着自行车将就离开了鬼市。 今天的收入比平常略少一点，还送出去两只飞龙鸟，每个人到手分了十八块。 经过这几天的卖货积累，文东手里又有了大概八十块左右的现金（卖野味分红，加上之前买车子手里剩下的零钱加五块钱的借款余额），买个收音机的话，应该差不多够用，当然，前提是票据不要太贵。 回到家，哥俩约好了早上集合的时间，随后各自回家休息。 第二天一早，四点半，大春儿跟文东就又在家里集合了。 哥俩目的很简单，去镇上黑市转一圈儿，补充点家里过日子的物资，然后顺便了解了解关于收音机票据的价格问题。 从靠山屯去镇上，骑着自行车就方便多了。 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哥俩就赶到了镇上黑市。 有日子没来这边了，黑市的摊位比平日里明显多了不少。 “下车，机灵点！如果有人逮，先跑了再说！”文东压低嗓子叮嘱了大春儿一句。 大春点头应了一声：“嗯呐，咱又不卖东西，逮着也不怕！ 再说了，想跑也没人能撵上咱！敢追到胡同里，揍他狗日的！” “走了！先去找天哥！” 文东推着自行车，直接进了黑市的摊位密集区域，一边四处观察左右两边卖的货色，一边朝着以前关小天固定的那个路口前进。 在走的过程中，文东就注意到，地上多了几个卖沙半鸡跟杂鸟的摊位，出乎意料的是，竟然也是活的。 “您好，你这沙半鸡杂卖的？”文东停下脚步，随口问了个价。 “通货价八毛一只，单挑单选一块！活的，就这几只卖完了就没了！” “您这是，用鹰逮的？”文东听到价格之后，继续问了一嘴。 蹲在地上的卖家回应道：“对！用鹞子逮的！这活沙半鸡跟死的可不一个味儿，要不要来两只尝尝！” “沙半鸡差点意思，如果有活的飞龙鸟就好了！！”文东听完有点遗憾的说道。 “树鸡子可不好逮活的，普通鹰逮它费劲！等再过几天，有大鹰跟鸡鹰了，逮它才稍微容易点！”卖家挺懂行的说道。 听到这话，文东就知道，这个卖家肯定也是个放鹰打小围的鹰把式。 只不过手里干活儿的鹞子本事挺一般，只能逮逮相对容易些的沙半鸡之类的，逮飞龙鸟太难搞不定。 “行，您忙着，我再转转！” 简单交流完毕，文东推着车子继续往前走。 隔了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又有两个路边卖沙半鸡的摊位。 跟前面那个差不多，都是活的沙半鸡，用细铁丝捆着翅膀尖跟双腿摆在地上，每个人面前有个六七只的样子。 原来，在小镇周边范围，会放鹰逮沙半鸡的人有不少啊！ 前些日子过鹌鹑的时候，这些人还都没露头，现在到了栓鹞子的季节，这些鹰把式都冒泡了。 大春儿也注意到了路边的情况，小声的嘟囔道：“东哥，这几个摊位，都是卖活沙半鸡的！ 幸好咱们去了城里鬼市，要不然，在镇上够呛能卖的上价的！” 文东点点头：“你这么说也对！ 不过他们逮的少，为了五六只沙半鸡就跑六七十里地来回进城，有点不太值得！ 先不研究这玩意儿，去找天哥去！” “奥，行！” 哥俩嘀咕几句，继续往前走，很快来到了关小天长期停留的路口这边。 “天哥！”文东走到跟前儿主动打了个招呼。 听到有人喊自己，关小天从地上马扎抬起头来。 “我擦，有日子没见你了，最近忙啥去了？” “嘿嘿，有点别的事儿，就没怎么来黑市！” “上回的事儿，你处理好了？”关小天继续问。 “没有，要不然不早就过来了！今天特意过来麻烦您的！” 文东没有深聊这个话题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 “有事儿？说话！” “我想问问，你能搞到买收音机的票据吗？要用干电池的，村里还没通电呢！” “收音机票？你自己用？” “对，我用，如果价格合适的话，我弟弟也想买一张！” “有倒是有，不过行情有点高，不太划算啊！”关小天还算中肯的说道。 “啥型号，多少钱？”文东继续问。 “春雷805，凭票去供销社买是84块，正常票面行情是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上周我卖了一张，30块！这个是用一号干电池的！” 听到这话，文东又问道：“给我的话，多少钱？要两张，便宜点！” “要两张？朋友价，算20一张，不过你得明天早上过来拿！我今天没带身上！” 文东听完点点头：“行，二十就二十！那咱可说好了啊？明天一早我再过来！用提前给你定金不？” 﨔 第一百二十一章 转变 哥俩从半下午，一直钓鱼呆到了临近天黑。 今天时间短，渔获少很多，只有两条大鲫鱼，外加七条鲤鱼，一条草鱼。 哥俩在水泡子边上，就把鲫鱼给刮鳞开膛冲洗干净了，其他鱼栓在水边，拎着两条鲫鱼就回了家。 晚上，大姐文静给做的鲫鱼豆腐汤，大春儿吃饱喝足，才打了个招呼回自己家。 等到了自己家，老妈那屋还亮着油灯呢。 听到儿子开门的动静，大春老妈宋春玲跟老爸杨建业就端着油灯从屋里出来了。 “爸，妈，还没睡呢！”大春儿有点心虚的喊了一声。 “下午你跟小东，又去跟黄家人干仗了？”杨建业沉声问道。 大春儿也没狡辩，据实说道：“嗯呐，干了！ 黄家人在街面上到处传我东哥的自行车是黑货，还举报了帽子叔叔来家里调查，东哥气不过说要收拾他们，我就跟他去了！” “我听街上你嫂子说，你们叫嚣着，弄死一个算一个？” “嘿嘿，那是东哥吓唬他们呢！去之前我们俩就商量好了，给削躺下就拉倒，不为了伤人，手底下有数呢！”大春儿嘿嘿一笑。 “还笑！万一给人家打坏了咋办？” “打坏了东哥赔钱，闹大了他扛着，没我的事儿！今天黄家人的医药费，就是东哥拿的，一分也没用我出！”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打仗还觉得光荣了。 现在村里人咋说你俩的都有，再这么下去，哪天点背，就得进去蹲笆篱子！ 哪有好人，隔三差五就跟人动手的！”杨建业指着大春鼻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大春听到老爹的训斥想起下午东哥的话来， 老爷子果然没动手揍自己的迹象。 于是，下一秒，大春儿学着文东上次干仗摆平老爹的套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爸，我错了！” 看到这一幕，杨建业微微一愣。 平日里又轴又拧巴的二儿子，竟然转性了，非但没犟嘴，反而直接认错了。 “草！你这个瘪犊子，给我整不会了！快起来吧，晚上吃饭了没？你妈锅里给你留着饭呢！” 大春儿见老爹没急眼，知道东哥教的招儿见效了，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下来。 “在东哥家吃过了，我静姐给做的鲫鱼炖豆腐！” “晚上还进城卖野味儿？” “嗯呐，十点半就走！” “回屋眯一会儿吧，到点了你妈喊你！” “哎！” 大春儿异常欢实的应了一声，屁颠屁颠就进了屋。 这是从小到大，大春儿第一次跟父母用这种方式交流跟相处。 以前闯了祸，父母都是越打越生气，男子单打，女子单打，男女混合双打，从来没像今天如此轻松的解决矛盾。 大春儿回到自己屋躺下，心底不由得浮现起文东下午叮嘱的话来。 原来自己跟爸妈之间，也可以不用动手就能解决问题，自己的爸妈也不是一点都不通情理的人。 是以前解决问题的方式不对呀。 解决了家庭问题的大春儿，心情非常放松，一小会儿的工夫就睡着了。 …… 晚上十点半，文东跟大春儿，准时在家里集合。 把上午在山上逮的野味简单一规整，哥俩再打着手电筒去水泡子将拴着的鱼弓起来装好，骑上自行车就进了城。 在路上，文东就问了大春儿回家后有没有挨揍的事儿。 结果得知大春儿给老子认错，轻松解决问题之后，文东悬着的心也放松下来。 大春儿这家伙一点都不傻，现在经过文东的几次叮嘱，已经彻底开窍了，只要能跟父母处好关系，家里的氛围还会继续提升。 哥俩骑着自行车沿着乡道进了城，来到路口那个熟悉的空位置就将车子停了下来。 老规矩，大春儿摆摊，文东探路，溜溜达达就绕着鬼市转了一圈儿。 这次，文东又没有空手，拎着两只飞龙鸟，转了一圈停在了二手车摊位这边。 “强哥！”文东招呼一声，很熟稔的走到了跟前儿。 “文东！可以啊，你最近天天来，够稳当的！” “嘿嘿，给你带了两只飞龙，回家吊汤喝！”文东抬手拎着飞龙鸟，递给了张大强。 “飞龙鸟？这玩意儿可不便宜，咱们哥们之间，不用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你还是留着卖钱吧！”张大强摆摆手，没有接。 “这可不是虚头巴脑，白天，镇上派出所的帽子叔叔去我家查自行车的事儿了，幸亏你给我的手续还有发票！ 他们记录了你的地址，我估计，如果他们继续查的话，有可能去找你，这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嘛！ 弟弟总得过来支应一声，表示表示！” 张大强听到文东这么说，非但没紧张，反而哈哈一笑：“哈哈，查我？在春城这一亩三分地儿，敢查我的可不多！ 你要这么说，那这飞龙我就留下了！ 活飞龙可是稀罕玩意儿，在鬼市一年也见不到几回，我回家送给家里老爷子尝尝！” “喜欢吃，下回我逮了还给你送！没别的事儿了，我得回去跟我弟弟出摊儿了，他一个人有点费劲！” “去吧，有事儿你说话！” “好嘞！” …… 简单溜达了一圈儿，文东送下两只飞龙鸟之后，很快回到了摆摊的地方。 走的时候，大春儿正把蛇皮袋子铺在地上往外取东西呢，等文东回来的时候，东西已经全都不见了。 “大春儿，咱的货呢？”文东好奇问道。 “卖完了啊？都让常叔拿走了！这是今天卖的钱，都是按照平日里的价格卖的！”大春咧嘴一笑，一边掏钱一边说道。 “擦，鱼也都拿走了？” “嗯呐，常叔说活鱼暂养池砌好了，今天鱼也不多，就都一枪打了！” “咱回去啊？你有啥想要买的东西不？在鬼市转一圈，买点东西也行！” 大春挠挠头：“东哥，鬼市上有卖票据的不？我想给我爸买个收音机！” “嗯？你不攒钱买自行车了？”文东听到大春儿的想法微微一愣。 﨔 第一百二十章 文东在家里的地位 从小就娇生惯养几乎没吃过苦，也没受过累，让他改邪归正彻底跟以前划清界限，在李二娃看来，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最近他放鹰确实挺卖力，瘾头也挺大，但那是建立在刚开始接触猛禽，还没过去兴奋劲儿的前提下。 如果让李二娃跟社会上那帮狐朋狗友彻底割裂断绝来往，他做不到，也舍不得。 “你自己没事儿的时候，好好想想吧！” …… 另一边，文东从李承田家里出来之后，跟提前等在外面的大春儿会合。 “东哥，你这是哪一出啊？咋还让我拿着镐把子在这等着，我没想明白！”大春儿挠挠头，有些迷糊。 文东从兜里，直接将‘借’来的二十块钱取出来给大春儿看了看。 “派出所的人去我家，肯定是李承田背后捅咕的！我这次去借钱，就是看他的反应确认下，顺便敲打敲打他！ 结果这个老小子心虚，没打磕巴就把钱借给我了！ 这二十块钱，就当是阴我的赔偿，借条都没打，我不几把准备还了！” 大春听到这话眼睛一瞪：“草，帽子叔叔去你家的事儿，不是黄家人搞得？那还等啥，给李家也把玻璃砸了！敢嘚瑟，一样给他爷俩脑瓜子削放屁！” 岳峰笑着摇摇头，从兜里取出五块钱来递给大春儿：“这十块是医药费，回头我送到王大脑袋那边，算是给杨书记一个交代表明态度。 剩下的这十块，咱们哥俩一人一半！这五块是给你的！” “我……” 大春儿想要摆手拒绝，但是看到文东平静如水的目光，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文东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这才对嘛！” 哥俩在街上就分了‘赃款’，勾肩搭背的就回了文东家。 经过这么一个时间空档，家里几口人已经知道文东跟大春儿，又给黄家人揍了。 回到家，老妈张桂兰就把文东跟大春儿喊到了跟前儿。 “文东，你跟大春，现在是越来越猖了！咋滴？放着良民不当，真要立棍儿当混子？” 文东咧嘴一笑：“嘿嘿，老妈瞧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不就是砸了几块玻璃，打了一架嘛，有数着呢，人都没打坏，一点皮肉伤！” 张桂兰抬手想要揍儿子，但是看到文东嬉皮笑脸的模样，又真下不去手。 只见张桂兰气鼓鼓的深吸一口气，扭头冲着隔壁屋喊了一嗓子：“文建设，你不出来管管你儿子，再这么下去，万一哪天闯了大祸，后悔可就晚了！” 文建设拄着拐下地推开了门：“真犯了法，那就是命，我认！该判判，该枪毙枪毙！ 我觉得文东做的事儿虽然有点不聪明，但也不犯毛病！ 咱家日子刚过的好了些，都是咱儿子跟大春儿没日没夜挣回来的，我这个当爹的，帮不上他的忙，但不能折他的锐气！” 听到这话，文东跟大春儿连带着老妈张桂兰都是微微一愣。 换做以前，在外面闯了祸，回家不挨揍最少也得训一顿，从来没得到过家长的鼓励支持。 但是这次干仗回来，文建设竟然一反常态，跟平日里的行为明显反常。 这时候，大姐文静，也从文建设的屋里走了出来帮腔道：“妈，我觉得我爸说的对！ 咱家以前倒是不惹事儿，但谁都想拿捏拿捏咱们！好说话，就多吃亏，从来没占到过便宜！也没村民，因为咱们好说话，高看过咱家一眼。 我弟弟虽然打了架，但也是因为对方招惹了咱们！ 连大春儿，都知道哪边远，哪边近，咱们自家人，更不能在这件事儿上搞分化。 我是不知道我弟弟的打算，要不然，我也跟他一起去，刘美丽敢撒泼，我弟弟不好真下狠手，我可不惯她毛病，挠不死她！” 张桂兰听完老公跟大闺女的话，看向文东的眼神也柔软了许多。 她并不是个迂腐的人，只不过惧怕儿子在外面跟人家冲突受伤而已。 “行吧，既然小静跟你都觉得小峰大春儿做得对，那我也保留意见！早上割的豆腐，晚上给你们炖豆腐吃！” 说完这话，张桂兰转身就去了厨房忙活去了。 文静冲弟弟眉头挑了挑，然后比划了个翘起的大拇指。 “妈，我帮你烧火！文东，你们俩再去钓几条鱼吧，晚上大春儿也在家里吃，咱们鲫鱼炖豆腐！” “行！那我跟大春儿去水泡子钓鱼去了啊！妈，走了啊？” 文东顺杆儿爬，眼看老妈被老爸大姐说服，立马给了个台阶儿。 “去吧，早点回来！”屋里传来老妈的叮嘱声。 “好嘞，走了大春儿！” 文东美滋滋的拉着大春儿出了屋，直奔村外的水泡子。 从头到尾，大春儿亲眼见证了文东干仗回家之后，家里人的反应。 除了老妈嫌他打仗不安全之外，老爸，大姐都支持文东去收拾黄家人，这让大春儿看的非常眼馋。 到了水泡子，哥俩撒了老坛玉米做窝子，耐着性子钓起鱼来。 “东哥，我这边回家，还不知道咋样呢！真羡慕你家的氛围，我大爷这回连骂都没骂你！” 文东咧嘴一笑：“你这次回去，我估计我叔顶多也就说你几句，肯定不会动手打你！” “那可说不定！不过他打我我也不怕，他又不能打死我！”大春忧心忡忡的说道。 “不至于，不信等你回去的，我叔肯定不动手！ 不过有一点，你别跟他犟嘴啊。 骂你你就听着，该认错认错，跟自己老爹认错不丢人！ 我上回打仗回家，我爸训我，我直接给他跪下了，承认错误，但是坚决不改！好歹也是一家之主，你得顾及他的威信，不能驳他面子。” 大春儿点点头：“行吧，听你的！我回家就试试看。 不过我家自从上回你送我回去跟我爸妈说了之后，现在日子比以前强了不少。 现在我妈买东西，好多时候直接买两份，给我哥家一份，我们自己过日子用一份！” “上次我婶子不是说了么，咱嫂子生孩子落下毛病身子弱，送东西是给她养身子，这点你不能嫌我婶子偏心！ 就算分家了，亲兄弟那也是一家人，在这种事儿上，你不许小心眼！” “我没！前几天买的东西，我也给我大哥家送去了呢，我哥跟嫂子都很高兴！我爸也说我懂事儿了！” “那就行！后面咱们肯定能挣更多钱！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 﨔 第一百一十九章 改邪归正？？！！ “听说，二娃哥最近几天上山放鹰啊？咋没见他人？” 文东前面几句说的很随意，非常突兀的转移了话题，问到了李二娃放鹰的事儿。 听到这话，李承田心底咯噔一下子。 “啊？你听谁说的！二娃买了架鹰不假，不过还没摆弄明白呢！” “听街上婶子说的！我也没见，就是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 “呵呵，回头他回来，我让他找你耍去，你放鹰早，他有不懂的，你教教他！” “没问题！没别的事儿，我就先回了！” “我送你。” 李承田起身，亲自将文东送出了院子大门。 这时候，李承田看到，门外大街对面柳树下，大春儿手里拎着一根一米多长的镐把子，正在等着呢。 等转身往屋里走的时候，李承田鼻头的汗珠都下来了。 明明文东岁数刚18，比二娃还要小一岁半，但说话做事儿，待人接物，给李承田的感觉太特喵的稳当了。 上次文东跟文静来还钱的时候，李承田就有这种感觉，这小子话里有话，在隐隐的告诫着自己这边。 这次刚揍了黄家人，接着来李家借钱，医药费花十块，张嘴借二十，看起来好像能交代过去，但仔细品品，‘味儿’又不太对。 一般来说，借钱写借条，上面约定利息啥的，属于规矩，但李承田没有提，文东更没提这茬。 后面，还提到了李二娃放鹰的事儿。 那意思就很简单了。 我知道李二娃放鹰会上山，如果我收拾他，有的是机会！ 李承田是聪明人，能品出文东来借钱的所有潜台词儿来。 这个小子，比之前的判断，还要难缠的多，想要在背后捅咕他，可得重新考量了，难度跟代价都有点大呀！ 李承田叹了口气，端起温热的茶水儿一饮而尽。 这时候，李二娃从自己屋推门走了进来。 “爸，文东来咱家找你干嘛？” “借钱，借了二十块，付黄家人的医药费！还提了一嘴你上山放鹰的事儿！”李承田心底有些乱，强装镇定的跟儿子说道。 “他打了人，来咱家借钱付医药费？给黄家人干重伤了？打成啥样医药费花二十块啊？”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派出所的人去他家找他，是我托关系运作的，结果前脚帽子叔叔查验完走了，后脚他跟大春儿就把黄明仁家五口人给揍了！ 接着来咱家借钱，还问我你上山放鹰的事儿，你不觉得这是在警告咱们吗？” “草！牛逼的他，就是个毛孩子，还玩起厚黑那一套了？你咋还借给他了呢？” “不借？黄家爷们四个都被揍了，真翻了脸，咱们爷俩够他打的吗？ 刚才我出门送他的时候看到大春儿手里拿着镐把子，就在街对面等着呢！” 李二娃不满的看了父亲一眼：“拿着镐把子算个几把！就是拿着枪能杂滴，他还真敢搂火啊？ 您这胆子也太小了吧？我这就出去摇人去，找人收拾文东跟大春儿一趟！ 这靠山屯，怎么也轮不着他文东称王称霸，还欺负到咱们李家头上来了！” 看到儿子的反应，李承田叹了口气：“打完了呢？就算打赢了，能咋滴？你能得到啥？ 上次文东跟文静来还钱，已经隐晦的表露过态度，我背地里已经至少给他挖过几次坑了，都没起到效果！ 我觉得，再有下次，估计文东就得跟咱家翻脸了！ 我又是搭钱，又是欠人情，为的是啥？不就是为了文静那丫头能给你当媳妇儿吗？ 这丫头不光你相中了，我跟你妈，也是真看好了！ 你不知道，今天派出所的人去她家，她张嘴就要搜查证，原本商量好的先把自行车扣下的计划，被她一句话就卡住了！ 咱家如果能找这么个儿媳妇儿，顶门立户绝对是把好手，我跟你妈就算死，也能闭上眼了！” 提到文静，李二娃的表情明显清醒了许多。 老爹忙活这么久，又是花钱又是求人，终极诉求为的就是自己这门亲事，如果真找人给文东打了，按照文静的性子，能抄刀来跟自己拼命。 “哎……就没别的办法了？总不能因为他跟大春儿敢拼命，咱就吃了这个闷亏吧？”李二娃叹口气，有点不甘心的说道。 “文东跟大春儿在黄家又是砸玻璃又是打人的，确实敢拼命，在街面上当着不少人说，弄死他顶着呢！换你，你有这个魄力？ 黄家三兄弟，平日里也不是完全白给的选手，打仗亲兄弟，真干仗，也是敢下手的。 就这，四个打两个，挨了两回揍了，你得找多少人，有把握给他俩打服？ 自古以来，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他跟大春儿都是那种没啥家庭助力的选手，光脚的，咱家可不是！你去跟他对着干，不管打赢打输，都不划算！” 听到老爹语重心长的一通分析，李二娃突然觉得，好像自己老爹借出去这二十块钱息事宁人，确实是最优解。 摇人干仗也是要有成本的，真出点啥情况，二十块钱可不一定能打的住。 “草！听您这么一说，咱家还真怕了那个愣头青了！那我跟文静的亲事咋办？” 李承田又抿了一口茶水：“现在看，如果没有其他机会的前提下，想要把文静娶回家，咱得转变策略了！我有个想法，你能不能做到？” “您说！只要能娶文静，让我干嘛都行！” “改邪归正！ 咱家条件全屯子也算数一数二了，要房子，我可以给你拿钱盖新房，要彩礼，咱家也能拿得出来，为啥人家看不上你？ 还不是因为你不是喝酒就是耍钱不正干，名声不好！ 最近这几天，你上山放鹰，回来也没出去嘚瑟，比以前可强了太多！ 如果你能踏踏实实的正干，改邪归正，得到文家人的认可，你跟文静就还有可能！到时候，我多花些钱找个好媒婆帮忙，还有一线机会。 要不然，文东那一关你就过不去，更别说脾气死轴的文建设了！” “额……” 这下李二娃不应声了。 﨔 第一百一十八章 借钱 “我……”黄明仁心虚，愣是没敢犟嘴。派出所那边肯定不是黄家人去举报的，但散播买黑车的谣言确实是黄家人干的。 杨铁军继续说道：“当着这么多乡亲们的面儿，我作为咱们屯子村书记，村部的处理意见就是这么个意见。 你如果觉得接受不了，可以去公社、派出所告！到时候咋处理你们自行解决！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都是一个村的乡亲，平日里好好处不行吗，非得红眼病搞事情！ 现在挨了打了吃了亏，想起政府来了？早干嘛了？ 咱们靠山屯的村民，往后再让我听到扯老婆舌捕风捉影传别家闲话的，到时候你们自己掂量着后果！ 文东跟大春儿，你们俩也别觉得打赢了仗就多牛逼。 有矛盾找村部，我肯定给你们主持公道。 下回再敢私自动武打仗，就算没伤人，我也给你们送进去蹲几天，尝尝笆篱子里的黑窝窝头到底啥味儿！ 都散了吧！” “大爷，知道了！”文东应了一声。 杨铁军在村里当书记这么多年，积攒的威信还是相当高的。 经过他当众这么一说，相当于稍微倾向于文东这边，各打了三十大板。 文东跟大春儿来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现在达到目的了，借坡下驴正好。 哥俩把地上的武器一捡，转身就走。 眼看当众处理了争斗跟矛盾，看热闹的人各自散去。 又挨了一顿胖揍的黄家父子，捂着腮帮子回了家，玻璃被砸的事儿只能自己认了，自己理亏打落了门牙，只能往肚子里咽。 等文东跟大春儿哥俩离开黄家，沿着村道回到自己家。 大春儿放下镐把子搓了搓手有点意犹未尽的说：“草特么的，黄家这几头烂蒜，真不禁收拾，我还没打几下呢，就都躺地上了！” 文东将扁担收好，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算他们识相！这次干完了仗，我看还有人敢欺负咱们不！” “就是不知道，我爸妈知道了，会不会再收拾我！”大春儿挠挠头，语气里有点忐忑。 “应该没事儿，如果我叔揍你，你就告饶呗！千万别跟他犟嘴！”文东叮嘱道。 “嗯呐！我最近把挣的钱，拿了一份给家里，我爸妈都挺高兴呢！应该不能动手揍我！” …… 另一边，文东跟大春儿又把黄家人砸了玻璃人打了的事儿，很快传到了李承田的耳朵里。 李承田又是送东西，又是托人搭关系，才找到了派出所指导员调查文东买黑车的事儿。 原本在他的计划里，这事儿就算不能办成铁案，至少也能让文东褪层皮。 结果倒好，文东拿出了全套的交易手续凭证来。 哪怕找人，托关系办事儿，也得有事实依据才行。 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确切的事实依据，也得有可供发挥的操作点儿。 就比如这自行车的事儿，如果文东买的自行车只有铭牌编号，没有交易文书凭证，想要冤枉他，可以主观上往犯罪的方向上靠。 但这也就顶了天了，总不能当着村支书的面儿，把黑的说成白的！ 这个年代法治再不健全，也要讲道理，一手遮天的事儿肯定有，但也肯定不是发生在这种条件背景下。就李承田送的那点野味儿跟烟酒，不值当的人家冒那么大的风险。 这下好了，帽子叔叔在文东家没查出问题来，文东回头就把黄家人给走了。 李承田有点慌。 文东跟大春儿能给黄家父子堵在门上揍了，村部处理还各打五十大板，这说明杨铁军个人是倾向于文东的。 文东哥俩如果知道是自己在背后捣鬼，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二娃啊！明天你就不要上山放鹰了，休息一天！”李承田想到这里，冲着儿子叮嘱道。 “为啥啊爸，我还打算继续放鹰呢！” 李二娃后知后觉，面对老爷子的提醒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李承田提醒道：“黄三宝挨了揍，你一个人咋去放鹰？万一文东再盯上你呢？ 你自己一个人上山，山上偷摸摸的阴你，套上麻袋把你也打了，连个证据都没有！” “草！牛逼的他，他敢碰我一下试试！我摇人弄不死他！” 李二娃听完不以为意，毕竟他自认为也是在外面混的，跟黄三宝这种土流氓不一个段位。 爷俩正在屋里嘀咕呢，就听到家里的大黄狗叫，随后院门口传来了文东的声音。 “李叔在家吗？” 李承田心底瞬间收紧，文东不会真急眼了，收拾完黄家，来找自己了吧。 “嘿，他还真敢来！我去会会他！”李二娃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老实儿待着！”李承田一把拽住儿子的胳膊，面容严肃。 李二娃可不敢跟他爹嘚瑟，老爷子上火了是真收拾他。 “去你屋待着去，不让你出来不许出来！他刚才喊我叔了，应该没事儿！” “奥！” 很快，李承田推开屋门迎了出来。 “小东有事儿啊？在家呢，进！” “嘿嘿，还真有点事儿麻烦您！”文东嘿嘿一笑，看起来人畜无害。 “进屋说！” 等进了屋，李承田换上新茉莉茶给文东倒上茶水：“啥事儿啊？说，能办的，叔肯定给你办！” “也不是啥大事儿，来借点钱急用！”文东笑呵呵的说道。 “借钱？”听到借钱俩字儿，李承田一头雾水。 从最近掌握的信息来说，文东最近可没闲着，又是买自行车，又是逮鱼又是放鹰的，尽管没弄清楚搞到的野味儿都卖到了哪里，但怎么也不该跟缺钱沾上边。 文东点点头：“嗯呐，刚才给黄明仁一家揍了，杨书记让我拿医药费！我刚买了自行车手里没钱，所以只能来求您了！” “你…你借多少？” 李承田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的问道。 “药费应该十块就够，先借二十块呗，不够再说！” 文东就这么笑眯眯的盯着李承田的眼睛，好似不是在借钱求人，而是交流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行，我给你拿！”李承田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很快，李承田就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币，取出两张十块钱的大团结来递到了文东手上。 “还得是我李叔有钱啊，谢了！要不然我给你写个欠条啊？”文东接过钱笑眯眯的踹进兜里，然后问道。 “咱们这关系，还提什么欠条不欠条的！信得着你！” “那我可不跟您客气了！有了就还你！” “行，小事儿！” 﨔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各打五十大板 等赶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围了几十口子看热闹的村民。 “住手！你们凭啥砸我家玻璃！”刘美丽性子泼辣，仗着自己是女人，无所畏惧的冲了上来就要撕吧文东。 文东拿着扁担微微用力使了个巧劲儿将她拨拉到一边。 “老爷们的事儿，娘们靠边站，再敢往上蹭，后果自负！在我眼里，坏我的人不分男女都是敌人，惹急眼收拾你，我可没啥心理负担！” 文东把扁担往地上一杵，眼睛一瞪，不怒自威。 刘美丽胆子肥，可没吃过这种亏，在文东警告过了她之后，依然不依不饶的要上前挠文东。 文东把扁担一横，往前一推，脚下一使绊儿，直接给撂倒在地。 刘美丽蹲到地上，立马开始撒起泼来。 “老少爷们儿们，大家评评理啊，文家这个坏种，无缘无故来砸我家玻璃，还用扁担打我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婆在外面一撒泼，屋里跟院子里的黄家父子憋不住了。 “草，你妈被文东打了，老大老二老三，抄家伙，跟他们干了！”黄明仁一声招呼，抄起一截顶门棍就带着仨儿子冲了出来。 文东见状，冲大春儿说道：“大春儿，后退五步，让出院门来！” 很快，黄家爷们儿四个拎着长短武器冲了出来。 文东跟大春儿后退几米，让出院门的位置。 黄明仁一马当先，第一个冲了出来。 这时候，文东手里扁担比较长的优势就体现出来。 双手持扁担，瞅准了机会一挡一戳，扁担尖儿直接捅在黄明仁的下腹位置。 对方吃痛弯腰，扁担头儿顺势抽在腮帮子上，还没等近身呢，就被抽了个跟头。 黄大宝一看自己亲爹吃了亏，抄着一米长的扎枪就冲了出来。 文东用扁担再次戳了对方一下，只不过这次没有戳到要害，黄大宝继续往前冲。 早就按耐不住的大春儿，抡圆了镐把子，冲着黄大宝的肩头就抡了一棒子。 “去你大爷的！” 尽管没抡脑袋，没打要害，镐把子这一下还是给黄大宝抡倒了。 黄大宝只觉得肩膀好似被铁锤砸中似的，拿着扎枪的手都瞬间无力了。 扎枪掉在地上，文东眼疾手快，用扁担拨弄到一边暂时解除铁器危险。 这时候，黄二宝跟三宝哥俩，手里拿着武器也一股脑的冲了出来。 大春儿抡着镐把子，一人一棒子，就跟大人打小孩差不多，一个回合全部撂倒。 “草你们血妈！别以为你们家人多我就不敢揍你！整天躲在后头嚼舌头，还敢去派出所举报我买黑车！ 谁还不服，老子今天豁上了，弄死一个不亏本，弄死俩，我赚一个！” 文东见围观的相亲们人员也不少了，喘着粗气大声的喝骂。 黄明仁一家，在村里的名声非常差劲，平日里属于邻居家都不犯来往的那种，自己家三个儿子壮劳力多，平日黄明仁跟媳妇儿在村里为人处事儿也多跋扈。 现在好了，惹到文东这个煞星拿他们开刀当典型，今天看热闹的人群里，愣是没有人出头说情。 再看倒在地上的黄明仁父子，上次挨揍就被打没了心气儿，今天一个照面，又是被撂倒在地，几个人挣扎着起身，文东随便拿扁担冲着屁股后背等不容易打坏的位置招呼几下，就给重新撂倒。 几分钟之后，爷们四个，愣是趴在地上没人能起来了。 看到自家掌柜的还有三个儿子都被放倒在地，前几秒还在撒泼放赖的刘美丽，此刻也消停了，蹲在地上，捂着儿子黄三宝的头，生怕文东再给补上一扁担。 就在这时，听到信儿的村书记杨铁军骑着自行车赶到了现场。 “文东！大春儿！你们俩干嘛呢！” 杨铁军麻溜的蹁腿下车，叉好车子，就赶到了人群最中央。 文东见杨书记来了，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杨书记，我收拾黄家这几个扯老婆舌的红眼鬼呢！刚才那帽子叔叔说了，有人向派出所举报我买黑车，肯定就是黄家人举报的！ 我有人证，刘美丽跟他们几个儿子，都说过我买黑车的事儿！” 杨铁军看了地上情况一眼：“先把扁担跟镐把子给我扔一边！” “奥！”文东跟大春儿对视一眼，立马丢了手中武器。 杨铁军走到跟前儿，将黄家父子给扶了起来。 “咋样，哪里有不得劲儿的地方不？有没有人受伤？” 黄明仁见杨书记来了，可算找到了靠山。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杨书记，你可来了！文东跟大春儿俩人，无缘无故就来砸我家玻璃，还打我们！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文东眼睛微微眯着，语气冰冷的说道：“就是我打的！你得怎么滴？我咋不打别人？再敢招惹我一次，我豁着日子不过了，也弄死你，你信不？” “说啥呢？这么多乡亲看着，你得弄死谁？” 杨铁军重重的看了文东一眼低声呵斥道。 “谁让他家欺负人呢！大不了报官，该咋判咋判！”文东语气软了许多，但态度依然坚定。 “报官报官，报了官，先给你逮笆篱子里蹲上半个月就老实了！ 老李，你骑我自行车去把老王叫来，给几个人看看伤势！ 要是真伤了人，直接让派出所给你俩逮起来！” 看热闹的老李，听到安排应了一声，骑上自行车就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王大脑袋了。 场面一度有些僵持，但是随着杨铁军的到来，情况已经稳住了。 过了前后不到五分钟的工夫，王大脑袋背着药箱子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赶到了现场。 把黄家父子挨个检查了一遍，除了点轻微的挫伤之外，胳膊腿儿骨头啥的都没事。 在当时来说，这种伤势，就算派出所帽子叔叔来了，顶了天也就是批评教育赔点药费，连拘留都够不上。 眼见没有严重伤势，杨铁军心中有底了：“老王，给他们开点消肿消炎的药，挂文东账上！这事儿就了了！” “杨书记，我们家挨了打，就这么算了？” 黄明仁听到这个处理方案，顿时不乐意了。 杨铁军看了黄明仁一眼：“要不然，你想咋滴？ 临近中午，派出所来人到村部找了我带着，去找文东家里调查自行车的事儿，人家所有手续齐全，根本就是诬陷！ 你敢拍着胸脯说，这事儿跟你们黄家人没关系？” 﨔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打到门上去 文东将杨铁军送出了家门，转身回到了院子里。 前一秒还挂着的笑容，立马恢复平静。 “姐，爸妈，你们都没事儿吧？”文东关切地问道。 文静摇摇头：“没事儿！那俩帽子叔叔除了刚来的时候往屋里闯之外，别的没做啥出格的行为！” 老妈说道：“这下，村里那些传闻，应该也该消停了，帽子叔叔来这一趟，正好给咱家把谣言给澄清了！” “谣言澄清了就行了？哪有那么简单！随便胡咧咧啥都没有后果的话，下回这种事儿还会有人干！”文东冷哼一声，沉声说道。 “你打算咋整？可不能瞎胡闹！”老妈张桂兰关切的问道。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呢！老妈你把我爸扶进屋待着吧！”文东劝道。 好说歹说，把老爸老妈给哄进了屋，文东心底细细的盘算起来。 黄家人传文东买黑车的事儿，文东早就听过几个版本了，只不过他没有急着回应而已。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派出所都来了，这说明肯定有人去举报了。 按照文东手里掌握的情况，这件事儿跟李家黄家人脱不开关系。 其实，最大的可能性是李承田这个老银币，但是文东没有任何证据。 在这种情况下，要不然就是跟上回那种半夜砸个玻璃出出气，要不然就只能暂时忍着找机会。 但是，文东此刻不想忍着了。 黄三宝跟李承田父子走的比较近，收拾李承田没有好机会，借机再收拾黄三宝，确是有现成借口的。 今天这事儿，可以直接往黄家人脑袋上扣，这样既能表明自己的态度，还能间接让黄家跟李家人也生出嫌隙来。 至于后续，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说，先走这一步！ 打定了主意，文东就瞅起了趁手的工具。 刀枪啥的利器肯定是不能用的，惩戒可以，但见血肯定不行，到时候闹大了等于给李家人机会。 思来想去，文东从仓房摘下了挂在墙上的扁担。 这玩意儿硬质木做成的，趁手，长度也够，拿来打架怎么也不会吃亏。 找准了武器，文东就在院子里耐心等待起来。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大春儿架着鹰，背着猎包一头汗的回来了。 鹰喂了个大嗉子，没法扁在手里，只能架着下山。 文东跟大姐下山一溜小跑速度快很多，大春儿虽然也着急，但是还要顾着鹰，只能快步走，速度就耽误了许多。 “东哥！咋样了？帽子叔叔呢？” 大春儿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儿院子，眼神中带着关切。 “走了！说有人举报咱们的车子是盗抢黑车！结果我把手续都拿出来了，没话说了，就走了！你把鹰给我，咱们去干仗去！” “干仗？揍谁？” 大春儿上次已经尝到了武力解决问题的甜头，此刻听到干仗俩字，眼睛放光。 “先揍黄家人！传谣言的事儿，他们家闹得最凶，揍了他也是他们理亏，咱们只要把握好分寸，就不会有啥后果！” “然后呢？还有谁？” “别的暂时没了，干仗也得讲究个师出有名，先拿黄家人开刀，反正上次已经揍过他们一次了，多来一次也没啥大不了的！ 谁在背后捅咕，我心里有数，先给他们记着，到时候一起算！” “行！你说咋整就咋整，咱啥时候去？” “现在就去！这根镐把子给你，我用扁担！记得下手有点分寸，不能给人打坏了！” “放心，我有数！肯定伤不到筋骨，顶天也就是皮肉伤！” “走！去黄家，要闹，就闹个村里人尽皆知！” 哥俩打定了主意，拎上武器就出了门，穿过了后街，径直来到黄明仁家。 这个季节，秋收过后，普通村民家里已经没啥活儿了，不是三五聚堆打牌就是喝大酒。 今天黄明仁家一家四口都在家里呢。 这边屋里还不知道咋回事呢，就听到院门被砰的一脚踹开了。 下一秒，文东跟大春儿就站在院子大门口，用捡来的石头跟半头砖，毫不留情的朝着北屋窗户一通砸。 哗啦啦 玻璃被石头砸的稀碎，黄家人立马就从屋里出来了。 文东单手掐腰，冲着院里骂道：“草泥马！黄明仁你个瘪犊子想死，敢诬陷我偷自行车，害的派出所来家里逮我！ 马勒戈壁的，你给我出来，我今天打不出你屎来，算你拉的干净！” 听到文东的喝骂声，前一秒还气势冲冲的黄明仁跟老大黄大宝，顿时就虚了几分。 上次干仗，爷们四个没打过文东哥俩，当时可是被收拾的不轻，后来还是杨家三叔给说情，才算是了结。 这次倒好，直接打到家门口来了。 “谁传你偷自行车了，我可没说过！” 黄明仁站在院子当中央，矢口否认。 “敢做不敢当，玩缩头乌龟那一套是吧？草泥马那今天我就给你家玻璃都干碎！冻死你们一家王八蛋！ 大春儿，把这边的玻璃也给他砸了，敢出来，脑瓜子给他削放屁，出了人命，我担着！” 文东一声令下，大春儿丢石头砖头子的频率又快了几分。 哗啦啦的玻璃破碎声连成一片，没多会儿的功夫，几扇窗户就找不到完整的玻璃了。 屋里，黄家三兄弟也把家伙什都拿了出来，顶门杠、擀面杖、还有一把生锈的扎枪，只不过面对外面的叫骂，哥几个愣是没有勇气出来。 农村里干仗，就是这么神奇，一旦交手过一次，双方知道彼此的战力水平之后，打住了就是打住了，再想鼓起勇气，难度相当大。 文东懂法，知道只要不进对方的院子，在大街上打架，怎么也能说得过去不至于上纲上线，所以他跟大春儿，始终不进院子一步。 大街上又是骂街又是砸玻璃的，很快就有村民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了。 一看，文东跟大春儿给黄明仁家玻璃砸了，还堵着家门口骂，看热闹的人群立马就围了上来。 有好事儿的，一溜小跑去了小卖部，将消息告诉了黄明仁媳妇。 黄明仁老婆刘美丽一听，自家玻璃都被砸了，牌也不玩了，呼哧带喘的就往家里赶。 﨔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清白 文静跑的呼哧带喘：“小东，快点跟我回去！ 两个帽子叔叔带着杨大爷，来咱家调查自行车的事儿呢！ 他们原本想把自行车扣下带回去，我不让，就出来寻你了！” “啥？”听到这话，文东心底咯噔一下子。闲话传几句也就算了，咋还帽子叔叔都找到家里来了，这点文东没有心理准备。 看到弟弟变了脸色，文静冷静的说道：“帽子叔叔说你买的车是黑车！你不是有手续呢？ 现在这个节骨眼，你可别跟我说瞎话，如果真是黑车，你就跑，先去外面避避！他们没有搜查证的，我问过了！就算找不到你，他们也没招儿，回头咱们再托人处理，也来得及！” “没事儿，不用躲！大春儿，鹰你先架着，我跟大姐先回去！” 文东瞬间就回想起李承田去鬼市打听自己的事儿。 这次的事儿，十有八九还是这个瘪犊子背后捅咕干的！ 大春儿听到帽子找到家里有点慌：“东哥，不会有事儿吧？” “放心，肯定没事儿，发票，销售文书，都全着呢！不怕他们查！鹰你架着，待会儿家里集合！” “好！” 文东放下鹰，跟着文静就一溜小跑下了山，直奔靠山屯。 等呼哧带喘的进了村来到自己家门口，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文东咋回事儿啊？镇上帽子叔叔来找你！”后邻的婶子问道。 文东摆摆手：“我也不清楚，先进屋问问！” 听到动静，杨铁军跟那两个制服帽子叔叔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就是文东？” “对！有啥事儿？我就是文东！” “根据我们掌握的部分情况，怀疑你偷盗或者购买黑车！现在依法对你进行调查询问！你是跟我们回所里说？还是在这里，把问题交代清楚？” 看热闹的村民们听到这话，立马聒噪起来。 “文家买的自行车不会真的是黑车吧？” “前几天就有人传说是买的黑货，这不派出所就来人了！” “这下可棘手了，如果是黑车，不仅要没收，说不定还要罚款！” 面对村民们的窃窃私语，文东不以为意。 他喘着粗气咧嘴一笑：“既然你们这么远都来了，就现场问呗，当着这么多街坊呢，想问啥，我都全力配合！” “好，我问你，你前些天买的自行车放在哪里了？找出来，我们需要查验钢印确定权属！” “在仓房里呢，我去推！” 文东应了一声，立马将擦的很干净的自行车推了出来。 这自行车自从买回来，每天大姐都会拿着蘸水的棉布擦拭，用的非常爱惜。 帽子叔叔看到自行车之后，很快走到跟前儿查看铭牌跟钢印儿。 一般的黑车，铭牌钢印儿都是磨掉或者剔除下来的，但是这辆二八大杠上，铭牌清清楚楚没有故意磨损遮挡破坏的痕迹。 单单这一条细节，就将这辆自行车跟普通黑车区分出来。 “你这辆自行车，是从哪里买的？卖家是谁？花了多少钱？有没有凭证？” “有凭证，也有原始购车发票！在屋里呢，等我去拿！” 文东应了一声，转身进屋，从炕勤里，将买卖文书、原始购车发票都拿了出来。 原始买家，二手车中间商卖家，文东，三个人，两份交易凭证，外加市供销社的买车发票，全都清清楚楚。 这下，两个帽子叔叔绷紧的眉头放松下来。 指导员安排的这活儿，也不对啊。 自行车是二手的不假，但是铭牌齐全，发票也在，交易文书也没问题。 如果这样的自行车都是黑车，那就没有不是黑车的车了。 “帽子同志，手续有啥问题吗？”文东不卑不亢的问道。 “通过查验，目前没有问题！卖你车的人是谁？家住哪里？” 文东回答道：“我一个朋友，在春城市区住，叫张大强！第二份文书上，有他的家庭住址！” “好，我们会回去后续核实！如果有什么问题，会再来找你！” “行，随时可以！ 现在我想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儿问问，我这自行车，是黑车吗？咱们政策法律允不允许私人交易二手自行车？ 你们来家里办案我们文家人肯定支持，但也不能没个说法就走了。 不怕您笑话，我还没娶媳妇儿呢，如果坏了名声，谁家姑娘敢嫁给我啊！” 前半截话题稍微有点严肃，到了后半截就倾向于开玩笑了。 原本有点紧张的氛围，经过这么一打趣，围观的乡亲们立马哄笑起来，氛围也缓和了不少。 瘦高个帽子叔叔说：“通过你拿出来的手续看，这辆自行车铭牌编号跟发票，交易文书都对的上！所以不属于涉案车辆！ 我们会进行后续的调查，如果有其他情况，会再过来！” “随时欢迎！还有别的事儿不？来都来了，家里吃了饭再走？” “吃饭就不必了！小孙，咱们走！” “好嘞，你们慢走啊！” 文东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唇枪舌剑，非常轻松的就将问题给解决了。 等帽子叔叔走了，围观看热闹的村民们也立马散了。 杨铁军拉着文东一起进了屋，压低声音问道：“你小子，得罪人了？” 文东撇撇嘴，笑呵呵的说道：“嗯呐呗！肯定是买自行车，被红眼病给举报了！ 不过大侄儿可是良民，犯法的事儿咱可不干！” “你小子不是个吃亏的主儿，可得悠着点，别嘚瑟！ 这俩帽子叔叔进村就是冲着你来的！ 如果不是文静要搜查证他们拿不出来，自行车可就被扣到派出所去了！ 万一进了衙门，可就不像在院子里问话这么简单了！” 文东听到叮嘱心头一暖：“嗯呐，大爷我记住了！我肯定不惹事儿！” “走了！记住我说的话！” “我送您……” 﨔 第一百一十四章 调查 有了昨天的实战经验，俩人比昨天明显从容了许多。 一上午忙活下来，收获比昨天略强，七只沙半鸡，一只虎斑鸠。 黄三宝今天分到了一只沙半鸡，一只虎斑鸠。还是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黄三宝按照老爹提醒的，今天厚着脸皮张嘴，自己也架着鹰，实战放了两把。 放鹞子这种小鹰，其实比较有难度的是扁放，因为需要人把握放鹰出手的时机。 拳猎大抢的话，就没什么难度了，鹰自己选择时机出手追击猎物，人只要不抓紧脚绊儿帮倒忙就行。 经过实战的检验，黄三宝感觉买一只熟鹰回来，自己也能玩得转，回家就跟老爹合计了买鹰的事儿。 黄明仁没阻拦，立马去老爷子那边张嘴，借了十块钱，就等大集上给儿子买一只鹰回来。 再说李二娃这边，六只沙半鸡往家里一拎，可算扬眉吐气了。 昨天炖的那一锅小鸡儿，爷俩推杯换盏可是吃的不亦乐乎。 今天这六只，原本打算回家继续自己改善生活呢，结果李承田给浇了一盆冷水。 “今天这小鸡儿，咱们先不吃了！我有用！”李承田不容置疑的说道。 “爸，你有啥用啊？拿去卖钱？” “卖钱的事儿不急，有个事儿比卖钱更重要！我托人帮我打听一个关系呢，约好了今天碰头！正好这活的小鸡儿，拿去送人办事儿！” “啊？办啥事儿？” “办你说媳妇儿的事儿，别特么问了，你个大嘴巴平常说话也不注意，再给泄露出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李二娃一缩脖：“奥！” 他平日里确实有点大嘴巴，之前有过前科的，见老爹说的有鼻子有眼儿，他也没纠结小鸡儿送人的事儿。 李承田吃过了午饭之后，用黑色的手提包拎着两瓶酒，一条烟，外加六只沙半鸡就去了镇上，通过一个老关系介绍，见到了派出所的一位周姓指导员。 另外，就在最近这几天文东跟大春儿老老实实放鹰逮鱼卖钱积攒启动资金的时候。 村子里关于文家买自行车的小道消息，已经开始满天飞了起来。 这件事儿，黄三宝的母亲功不可没，几乎大半的消息都是她为了报复在各种场合不经意间散播出去的。 文东从大姐跟小妹还有邻居家大嫂的口中，听到过相关的传闻，不过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根本就没把这些小道消息当回事儿。 但是，就在李承田去镇上送礼办事儿的第二天上午，镇上派出所的两个外勤帽子叔叔，来了靠山屯，找到村书记杨铁军带着，直接去了文东家里。 “杨大爷，你们这是干嘛啊？”文静正在院子里洗床单呢，看到杨铁军带着两个穿制服的帽子叔叔进了院子，心底咯噔一下。 “小静，你弟弟文东在家吗？让他出来，镇派出所的同志，找他了解点事情！”杨铁军面色平静的说道。 “文东不在家啊，一早就上山放鹰去了！有啥事，你们跟我说呗！” 帽子叔叔听到这个回答眉头微微一皱，跟同伴对视一眼，径直推门进屋查看起来。 “哎，你们干嘛呀？怎么还一句话不说就往里闯啊！！我爸还在炕上养伤呢！” 文静见来者不善，拦也拦不住，也跟着进了屋。 帽子叔叔进屋，几个房间都找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文东的踪影。 “你弟弟带回来的自行车呢？在哪？”其中一个瘦长脸的帽子叔叔板着脸问道。 “在仓房呢？咋了啊？这车子是我们掏钱买的！”文静据理力争道。 “怎么回事儿啊老杨？咋还带着帽子同志来家里了！” 文建设听到动静，拄着拐下了炕，来到了当屋地。 杨书记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有证据表明，你家文东偷窃或者购买偷盗自行车赃物，这两位同志是来调查这件事儿的！” “不可能！俺家文东不干偷东西的事儿！俺买的自行车，也都是有合法文书的！！” 母亲张桂兰见过文东拿出来的手续，所以底气十足的说道。 长脸帽子叔叔说道：“有没有违法，不是你说的算的，也不是我说的算的！要讲究证据！ 车子，我们先暂时扣到派出所了，等文东回来，让他去派出所处理！如果有手续，让他把手续也一并带上！” 听到这话，文静非但没惧怕，反而义正言辞的拒绝：“不行！凭啥你们说扣就扣？ 你们有搜查证吗？ 刚才啥话没说明白，就往屋里闯，已经违法了知道不？东西到了你们手里，还不是你们说啥是啥？ 杨大爷，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杨铁军自然也是倾向于自己村民的，看向办案的叔叔：“帽子同志，小静说的也有道理！咱们今天过来，不是核实问题嘛，问清楚了就行呗！” 这趟过来，还真就没搜查证。 当时的法律意识还没有那么完善，执法自由裁量的尺度比较大，一般村民见了制服叔叔，没犯法都战战兢兢呢。 像文静这种念过书，知道点执法常识，还敢当场质疑的女孩在靠山屯可找不出第二个来。 见村书记都说话了，瘦长脸面色一滞：“要不然，你就去把文东找回来，我们在家里等着！” 文静点点头：“行，我去找他去！他跟大春儿进山放鹰了，我知道地方！ 妈，给我大爷还有这两位同志倒上水先歇会儿，我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回来！” 张桂兰：“好！” 很快，文静就离开了家门，一溜小跑径直上山。 另一边，文东跟大春儿，今天上午收获不错，逮了七只飞龙，外加12只沙半鸡，正不紧不慢的沿着山道往回家的方向走呢。 隔着老远，文东就看到一个穿着明蓝色褂子的人影往上一溜小跑。 等文静跑近了些，文东认出姐姐，立马快步迎了上去。 “姐？你咋来了？” 﨔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满 “这……当然能了！给你一只沙半鸡，回家炖个土豆！” 李二娃几乎没有犹豫，答应倒是答应了，但是抠门的厉害。 哪怕按照上山放鹰的规矩，鹰占两股，每人一股，不偏不倚完全按照分配规矩来算，六只猎物至少也得分1.5只左右，也就是一只沙半鸡一只斑鸠差不多。 黄三宝听到这分配方案脸色一垮：“就给一只啊？连屎带尿也才半斤重，吃不着啊！要不然，再把那只斑鸠分我呗！” 李二娃理所当然的说道：“斑鸠就一只，鹰还得吃呢！回去路上看看，如果能再逮着斑鸠，就把这只给你！” “行…吧！” 黄三宝有点不乐意，但也不好翻脸，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说话的功夫，哥俩就沿着山间小道往靠山屯的方向走。 路边不时可以看到小鸟啥的，但是李二娃不敢放鹰了。 如果让鹰逮着猎物上了树，还得爬树上去取鹰。 他们通过一上午的实践，得出一个不是经验的经验来。 要想让鹰不带食儿上树，就得放个头大些，它叼不动的猎物。 从山道下山进村，一直走到村口，也没碰到下地的斑鸠。 好嘛，允诺的分红自然也就泡汤了。 “今天咱逮的少，也没碰到下地斑鸠，回头等多了，多分你些！今天先给你一只，来，你挑一只最肥的！” 李二娃打开猎包，冲着黄三宝‘敞亮的说道’。 黄三宝心底憋着不愿意，但鹰是人家的，自己只是跟着跑腿儿打杂，给了总比不给好，在剩下的五只沙半鸡里，挑了一只最肥的拎出来。 “我就要这只吧！” “行，那咱就先回家吃饭！下午就不出来了，明天早上再上山！” “嗯！” 哥俩在村道大街上分道扬镳。 黄三宝拎着沙半鸡回到了家里，憋了一路的牢骚彻底爆发出来。 “爸！！我回来了！” “上午咋样？逮着猎物了吗？” “逮了五只沙半鸡，一只肥斑鸠！临走了，李二娃就分了我一只！ 李家人太不厚道了，我原本还寻思，给不了一半，怎么也至少分我两只来着！”黄三宝满嘴牢骚的嘟囔道。 “逮了六只？这么看的话，放鹰逮鸟这活儿，应该可以干！早上你们走的时候就不早了吧？” “嗯，我六点半从家里走的，到李家，二娃还没起床呢，上山都七点多了！今天去的后山小山那边几道岭子！” 黄明仁安慰道：“少点就少点，不重要，能学到本事就行！ 明天你们还进山吗？ 再跟着学一天，最好是能争取实操一下，如果你学明白了，咱就借点钱，也买一只鹰，到时候让你二哥跟你一起进山放鹰！ 一只活的沙半鸡至少卖七八毛钱，五只就是好几块呢，用不了几趟就能回本！” “二娃那只鹰，有毛病了，我看出来了，没跟他说！”黄三宝继续跟他老爸说道。 “嗯？有毛病了？什么毛病？鹰不行了？” “不是，二娃昨天放鹰，那只小紫鹞子就带着一只灰喜鹊上了树，今天逮沙半鸡跟虎斑鸠的时候，鹰也想带着猎物飞，只不过叼不动！ 我见过文东跟大春儿放鹰，他们的鹰就不这样，每次逮到猎物，文东都会给鹰吃肉鼓励，二娃却是硬夺下来！我猜应该是跟这个有关系！ 本来寻思着，他如果能多分些猎物给我，我就告诉他来着，下山他就给我一只鸡，我干脆没吱声！ 死不死谁儿子呢，反正我也不打算天天跟着他放鹰，早晚咱得自己单干！” “看透不说透是对的，说多了没好处，还容易得罪人！你别急，只要能学明白，下一集咱就去买鹰！” “嗯呢！这沙半鸡咋整？宰了炖土豆吃吧，就是少点，也比没有强，最起码能吃点肉味！” “行” …… 另一边，李二娃架着鹰，拎着猎包，回家可就太扬巴了。 还没进屋呢，李二娃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妈！爸！你们快来看啊，看我今天逮了多少小鸡！！” “逮多少？”牛翠花先迎了上来。 “嘿嘿，五只沙半鸡，还有一只肥斑鸠！ 在村口给了三宝一只，包里还有四只小鸡儿一只斑鸠！妈你看，这个季节山上的小鸡儿可肥了！” 牛翠花看了一眼儿子背包里的猎物，非常高兴，立马推门喊老公。 “还真是肥，当家的，你来看啊！咱家二娃逮回沙半鸡来了，还活呢！” 李承田听到招呼从屋里推门出来，看到儿子带回来的野味也非常高兴。 “行，这钱没白花，见着回头钱了！逮了六只？” “嗯呢！路上小鸟直接没放，这四只沙半鸡让我妈收拾收拾，中午炖土豆吃呗？咱们爷俩中午喝点庆祝庆祝！”二娃骄傲的说道。 “行！我也沾上你的光了！” 看到平日里没正事儿的儿子，真把野味逮回来了，李承田别提多高兴了。 这就不是单纯钱的问题，而是儿子总算懂点事儿，正干了。 中午必须得喝二两庆祝庆祝。 …… 另一边，文东跟大春儿哥俩今天没有早起。 从半夜两点多回来之后，早饭大姐都没喊他吃，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肩头扁担磨出来的伤势已经基本恢复了，睡饱之后，文东感觉神清气爽。 吃过了午饭，文东去大春儿家集合，哥俩又去了水泡子钓鱼，一直呆到傍晚才回家。 哥俩多做了一套钓组，分别在两个窝子里钓鱼，一下午的功夫，钓了大小20条鱼出头，其中斤把重的鲫鱼有个四五条，剩下的都是两斤多到三四斤的鲤鱼草鱼不等。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当天晚上哥俩骑着进城卖鱼，摆开摊子不到两个小时就把鲜鱼卖光了。 因为没有小鸡儿飞龙等高价值的野味儿，今天收入就明显少了一些，卖鱼只有三十块左右的营业额，哥俩一人一半，到手15块美滋滋。 另一边，黄三宝跟李二娃这两个临时队友，早上又去了一趟小山。 﨔 第一百一十二章 隐患 这次，鹰一把掏在了沙半鸡的脖颈下方嗉囊位置，单爪抓稳之后，另一只爪子立马顺势倒把，也掐住了小鸡儿的脖子。 一鹰一鸡落在了地上灌木丛里，翅膀忽闪挣扎的同时发出临死前的惨叫声。 “嘿，逮住了！逮住了！！”李二娃非常兴奋，一溜小跑就追了过去。 等走到灌木丛底下，鹰已经把小鸡儿给按在那里了。 嗉囊跟脖颈那个位置有动脉血管，小鹰扣着脖颈的位置导致猎物动脉血流不通畅，挣扎了几下之后就萎靡下来。 李二娃也不管不顾的，弯腰伸手就往灌木丛底下掏。 一把抓住沙半鸡，连鸡带鹰，从树底下薅了出来。 狩猎成功的紫鹞子，翅膀跟尾羽张开，呈现一定的防备姿态，不时在主人跟脚下的猎物之间来回切换。 鹰经过昨天的几次抢食上树，已经对主人产生戒备心理了，只不过这沙半鸡属于大点的猎物，根本就不可能叼着上树进食。 这时候，如果李二娃懂行的话，立马协助鹰打毛吃肉，习惯几次之后，鹰对人的戒心会慢慢的打磨掉不会产生大的影响。 但是这家伙，一点都没有这个意识，控制住猎物之后，直接粗暴的将小鸡儿从鹰爪里夺了过来。 “嘿嘿，昨天咱们就是进山晚了！今天这不就逮着沙半鸡了嘛！三宝，你摸摸，这沙半鸡真肥啊！” 李二娃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一手掐着紫鹞子的脚绊另一只手抓着沙半鸡。 黄三宝应和道：“是啊，这才是咱家紫鹞子的真正实力，没费多少劲就给逮住了！！” 说话间，二娃手里的紫鹞子突然发力冲飞，朝着被夺走的沙半鸡使劲。 脚绊儿被抓着呢，长度只有十来公分，怎么可能够到另一只手里的猎物。 紫鹞子在空中打了个铲，一翻身又回到了手上重新站好。 李二娃见状嘿嘿一笑：“嘿，你还想跟我抢啊？先干活，等回家的再给你喂饱！今天可不让你早吃饱了，你这家伙填饱了肚子不认人！！” “来，二娃哥，我先给你拿着小鸡儿！它看着了眼睛一直盯着呢，这样也没法继续放猎啊！”黄三宝说道。 “对，你先拿着！不是带着铁丝么？给它腿儿跟翅膀缠起来塞包里！等回去了，做它一锅尝尝咸淡！” “行！” 哥俩简单的交流几句之后，黄三宝接过小鸡来，立马用铁丝缠住，塞进了背包。 看不到猎物了，果然紫鹞子明显安稳了许多。 哥俩大概休息了三五分钟的样子，鹰浑身羽毛蓬松下来，猛地抖了几下再次恢复正常，眼睛周围一圈的短绒毛也都炸开了花儿。 “行了，歇好了！咱趁着早上猎物下地的多，再找找！” “好嘞，多逮几只！这沙半鸡炖个土豆蘑菇啥的，可香了！” “走！” 哥俩架着鹰，继续往前面没探索过的区域活动。 小山这边的沙半鸡群，岳峰跟大春儿来搜刮过几次，但是相比河边小树林那片场子，这边面积要大得多，沙半鸡的数量也要多的多。 从放鹰狩猎难度上来说，在这边比河边小树林要容易太多了。 初次狩猎成功的李二娃跟黄三宝哥俩，积极性极高的继续搜索。 翻过了一道小土岭子，在阳坡一面的灌木丛下面，又发现了沙半鸡群的足迹。 距离至少三四十米呢，紫鹞子已经身体前倾，目光死死地盯着猎物的位置蠢蠢欲动。 李二娃架着鹰，蹑手蹑脚又靠近到了大概二十米不到的距离，鹰再次出手，直奔前方灌木丛底下的鸡群。 叽~叽叽！！ 这次有障碍物的阻挡，鸡群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从天而降的紫鹞子扑杀在地。 “哈哈，又逮着了！今天真他妈过瘾啊！又一只！！” 李二娃再次一溜小跑兴奋的冲了过去。 见到主人又要过来抢夺，单爪掐着沙半鸡翅膀根儿的紫鹞子，单腿儿借力在地上一蹬，做出一个想要将猎物拖起起飞的动作。 奈何，沙半鸡体重太大，普通鹞子可叼不动，沙半鸡侧身被掐着，根本就没挪动地方。 “嘿！这孙子还想叼着小鸡儿起飞呢！” 李二娃看到这一幕，当下就乐了。 “不用怕，他叼不动！一只沙半鸡差不多半斤重，都跟鹞子一个分量了！” 黄三宝看出了里面的细节来，但是有点蔫坏的家伙没有张嘴提醒，反而是安慰了一句。 李二娃一把按住地上的沙半鸡：“这才是放鹞子的好猎物啊，又肥，又笨！只要贴近了，根本就跑不了！！ 小紫鹰你乖乖的奥，等干完了活儿，我肯定给你吃饱！” 鹰又听不懂人话，只是连续两次被抢了猎物，连一口肉都没吃到，浑身羽毛贴紧呈现一定的防卫姿态，就连嘴巴都微微张开一道缝隙。 李二娃将鸡儿抢过来递给黄三宝，很快铁丝捆好收了起来。 有了两次连续的成功经历，李二娃越发膨胀。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哥俩在小山周围几道山岭子边上转了一大圈儿，连续又逮了三只沙半鸡，外加一只下地的虎纹斑鸠。 半上午的功夫，五只沙半鸡，一只肥斑鸠，这样的收获，绝对算不错的了，收拾一下，回家加点土豆干豆角啥的一炖，绝对是一盆美味。 不过，李二娃没注意到的是，鹰在实战中的表现，警惕性越来越强，最后那只斑鸠的时候，甚至在人靠近的时候，差点松爪让猎物跑掉。 眼看时间也到了快是十一点了，哥俩都没吃早饭，也没带干粮，肚子饿的咕咕叫起来。 “二娃哥，咱们回吧？还能赶得上吃午饭！”黄三宝说道。 “行，也该回去了，今天上午收获不错！”李二娃架着鹰，颇为志得意满。 “你看，咱都逮了这么多了，能不能分我几只小鸡儿，我也带回家让我爸尝尝！”黄三宝有点小心翼翼的问道。 﨔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套路 文东嘴上打着哈哈：“奥奥，原来是国营大饭店啊，怪不的这么财大气粗呢！您先把钱付了，我跟我弟弟，帮您把野味送过去！” “你这小伙子，杂滴，还怕我昧了你们东西啊？” 胖师傅听到先结账再送货，语调明显提升了一级。 “您多担待，国营大饭店那么大的单位，肯定不差这点小钱儿。 我们哥俩就是村里孩子，没见过世面，来的时候家里爸妈叮嘱了，跟那些大人物打交道要仔细些，捅出了篓子担不起！” 文东嘴上说的极为客气，给对方戴上了高帽，但是先给钱后送货属于原则问题，丝毫不曾松口。 这个圆脸的采购，还真没憋着好屁。 俗话说货到地头死，东西都送到国营大饭店了，再想挑点毛病啥的可太容易了。 到时候随随便便杀点价，这两个年轻小伙只能捏着鼻子认。 敢闹？借他们八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真经了官，没有手续卖野味儿，这事儿可是可大可小。 只不过，对方算盘打得响，文东却根本就不上当。 “我没带那么多钱！你们跟我去店里，钱肯定一分不少！”胖采购嘟囔一句。 “那实在对不起您了！要不然，劳驾您回去一趟先把钱取了？” 胖采购见文东根本不上当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小伙子，还真不好说话，行吧，等我回去拿钱去！” “好嘞！我们哥俩在这等着您！” 文东不卑不亢的应了一声，目送着胖采购转身离去。 等这个胖采购走远了，大春儿好奇的问道：“东哥，人家都要了，咱们直接收拾摊位送过去多好！还能省一趟腿呢！” 文东撇撇嘴：“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咱们现在是在鬼市摆摊，送到门上去，万一对方挑毛病杀价，咱有啥招儿？ 或者再严重些，干脆不给钱，咱咋整？还能去找帽子叔叔啊？真经了官，逮他还是逮咱们可说不好呢！ 我感觉这胖采购没憋着好屁，你看着吧，他走了，都不一定回来的。 咱们就等他十分钟，这么近的路，十分钟怎么也回来了，过了十分钟，该卖继续卖！” “还能这么坏？他不怕得罪人挨收拾吗？” 大春儿听完眼睛睁得大大的，明显不像刚才那么放松了。 “能在国营大饭店上班的，可没一个善茬，不是有关系的，就是有门路的！ 那边是公家单位，旱涝保收，并不按照营业额来发工资，对这些鲜活野味儿的需求自然不大，他花高价买回去新鲜食材图啥？ 如果是例行采购的话，咱们都来了好多次了，怎么才第一回碰上他？ 这都说不好的事情，不得不提防！” 文东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不管是煤矿食堂，还是其他单位的食堂采购，跟国营大饭店的性质都不一样。 国营大饭店的饭菜可都是有标准单价的，没有必要为了提升口味追求绝对的鲜活，而且他们平日里用的各种食材，都是有固定来源的，也不依赖鬼市这种不固定的渠道。 果不其然，等了十多分钟，那个胖采购再也没回来。 恰好有其他买家过来询价，文东毫不犹豫就让大春儿给对方拿鱼跟沙半鸡。 本来文东跟大春儿哥俩带着进城的野味数量也不多。 经过这个小插曲过后，陆陆续续的有顾客过来买鲜鱼跟沙半鸡飞龙鸟。 不到俩小时的功夫，单纯靠零散的买家，依然把带来的野味跟鲜鱼，全都买光了。 零散着卖比一枪打的价格，还要多卖了不少。 今天晚上总共收入55.6元。 文东从里面抽出两块钱来，剩下的全都给了大春儿。 “算上今天的分红，再加上之前欠你的钱，清账了昂！”文东说道。 大春儿点点头：“行，给俺俺就拿着，回头啥时候再用钱了，再说！时间也不早了，咱回去？” “走了，幸好没等那个胖采购！回家睡觉去！” “嗯呢！” 哥俩归拢好随身的东西，骑上自行车就出城往家里赶。 等回到家里，已经两点半多了。 连续几天晚睡早起，大春儿跟文东都有点扛不住，哥俩商量着上午休息一上午不放鹰了在家补觉，下午一起钓鱼，晚上只来卖点鱼拉倒。 到了村头，文东打着手电筒，将张大强给的劳保分了大春儿一半，自己拿着另一半，骑着车子就回了家。 哥俩一个人分到手三双袜子，两块加厚口罩，外加一块厚实的纯棉新毛巾，这玩意儿如果按照鬼市行情价的话，也能值最少几块钱呢。 …… 一转眼，天亮了，昨天晚上跟老爷子小酌了几杯的李二娃，一直在被窝里睡到早上六点半，太阳都挺高了，才被黄三宝来家里喊醒。 李二娃在家几乎大半时间不吃早餐，至于卖家说的早晚架鹰，晚上睡觉前倒是架着鹰了，早上睡懒觉，早把这茬忘到了脑后。 “二娃哥，咱今天去哪啊？换个地方逮沙半鸡去吧，那玩意儿好吃！”黄三宝回家调整了心态之后，当着李二娃的面儿还是表现得人畜无害非常积极。 李二娃眉头微皱点点头：“我跟我爸研究了，他说可以去小山周边转转，沙半鸡喜欢成群，在灌木丛多的地方活动！” “天都大亮了，咱们走吧！早去早回，热了就回家！ 昨天咱们没找到沙半鸡，肯定是因为时间不对，我哥说，那玩意儿晌午头儿喜欢找地方歇着！” “走！去后山小山那一溜转转！” 哥俩简单的交流过后，李二娃架着鹰跟黄三宝并排着肩膀就出了村儿，沿着生产路直奔进山的柴积道。 早上沙半鸡更好逮确实是事实，尽管早上没早起架鹰，但昨晚上算是照了灯花，这架紫鹞子早上还吐出了一个毛轴来，气头还算不错。 哥俩来到了小山那一溜，很快就发现了下地沙半鸡的踪迹。 小山最近几天岳峰跟大春儿没来放鹰，沙半鸡群又恢复了散漫状态。 有了昨天大抢放斑鸠跟灰喜鹊的经验，李二娃架着鹰侧身一点点贴近，在距离接近到十来米之后，紫鹞子主动出击大抢追了出去。 呼啦啦！ 十几只沙半鸡从地上奋力起飞，紫鹞子选中最近的一只，探爪掏了上去。 﨔 第一百一十章 国营大饭店的胖采购 可能好多人不知道煤矿劳保是啥东西，说来也很简单，就是指袜子、加厚口罩、纯棉毛巾这些东西。 袜子跟毛巾，可以正常过日子使用，加厚的口罩，可以拆开，用口罩布刷碗，还能当做包扎伤口用的棉布。 煤矿属于重体力工业劳动，配发的劳保用品级别比较高，这在当时，可都是非常不错的小商品，哪怕自己用不完，在鬼市上随便摆一摆都不愁卖的。 从这一点上看，张大强这个人属于可以交的类型，跟朋友打交道，不差事儿。 文东哼着小曲儿，拎着半包劳保用品溜溜达达的回到了摊位上。 大春儿已经将摊子全都摆好了，跟前正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同志跟他砍价呢。 “这鲤鱼五毛钱一斤行不行？六毛也太贵了，上次我家掌柜的买的就是五毛！” 文东没有立马凑上前给大春儿解围，而是在旁边看着大春儿的反应。 大春儿口才有点差，卖东西来回就是跟着文东学的那几句词儿，一旦碰到不按套路出牌的，多少有点局促。 “大婶儿，我们的鱼六毛一斤，三斤以上的鱼按照三斤卖，已经…已经让利了！” “你别跟我磨叽那么多，就五毛一斤，一块五一条，给我来两条，行不行？” 大春儿挠挠头，有点犹豫。 打折都是卖到货尾才会便宜处理，哪有刚开摊就处理的。 但是，对方买两条，又考虑能卖了先开个张，大春儿有些举棋不定。 文东在旁边看了几秒，知道自己兄弟这是拿不定主意了，这才侧身迈了一步，来到大春儿跟前儿。 “大姐，今天的鱼个头大，好几条至少四斤的呢！六毛一斤您可不吃亏！ 我跟我弟弟逮这几条鱼来卖，来回就是六七十里山路，不容易啊！您多担待！”文东随口就应了一句，解了大春儿的围。 “你是谁？这是你的摊子？” “对！这摊子是我们哥俩的，刚才我上茅房去了！ 我弟弟说话反应有点慢，都是乡下孩子，不会说漂亮话，哪里有不合适的，您别挑理！ 你看看，要哪两条啊？先紧着您挑，挑大的，还是按照三斤算！” 文东这么一说，买鱼的妇女心理上明显接受度高了一些。 “行，那我也不讲价了，给我拿这条，还有这条！这两条我要了！” “好嘞，六斤，三块六毛钱！您吃得好，下回再来！如果不急着宰杀的话，鱼鳃淋水可以多活半天到一天！” 文东麻溜的将对方挑中的两条鱼给拎到跟前儿，买家也很快掏出了纸币付账。 等那个妇女心满意足拎着鱼走了，大春儿挠挠头：“哥，让那个大嫂一通磨叽，刚才我有点不会说话了！还是你会卖东西！” “别紧张，这种买东西的，就是喜欢占点小便宜，你让她觉得自己占便宜了，她就痛快付账了！慢慢来，多接触几次就好！” “嗯呢！你这是拎的啥啊？买的东西？” 文东摇摇头：“去大强哥那边摊子转了一圈，他给我拿了一包劳保用品，袜子毛巾口罩啥的！还昨天晚上咱们送鱼的人情呢！回头等回去的，咱们哥俩分分，拿回去用！” “奥奥，大强哥还挺敞亮呢！” “嗯呢，往后多走动，也算交个朋友！” 哥俩正聊着天呢，很快摊位又来人了。 一个看起来胖乎乎，个头不算高的圆脸中年男人走到了摊位跟前儿？ “这是卖咸鱼跟沙半鸡？什么价？” 文东听到招呼，下意识就抬头看了一眼买家。 朦胧月光下，隐约可以看到对方微微发福的脸盘儿。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也是个厨子出身，文东闻到了对方身上葱油的味道。 “大哥您好，咱这可不是咸鱼，这是鲜活的大鲤鱼跟草鱼，还喘气儿呢，还有沙半鸡、飞龙鸟、还有只小母野鸡，您看要点啥？”文东笑呵呵的回答道。 “都是活的？这倒是稀罕！这几样，都什么价？很难碰上，价格别太黑，我多买些！” “鲜鱼六毛钱一斤，一条算三斤！ 沙半鸡大公鸡一块，母鸡九毛，当年的小鸡八毛，飞龙鸟三块钱一只，五块一对，这只母野鸡有个一斤半，您给算一块五毛钱！ 如果要的多的话，价格可以再商量！” 岳峰一口气报出一连串的价格来。 “活禽的话，这个价还真挺公道！这鱼你确定是活的啊？咋还用绳子拴着？” “确保活着，不信您看！”文东用水壶倒水，鱼嘴立马张合起来。 “嘿，还真是活的！稀奇哈！你这摊位上，野味加上鱼总共有多少只？我一枪打，都要了！” “都要了？您确定？ 我们手里现在鲤鱼还有八条，草鱼两条。沙半鸡13只，飞龙鸟八只，小母鸡一只！” “这鱼能活到明天中午吧？你说个价，合适我就都要了！” “那肯定能！稍微鱼鳃上淋水，明天晚上也问题不大！ 如果您都要了的话，鱼一块五一条，十条就是15块。 沙半鸡13只，通价给您算八毛，十块零四毛。 飞龙鸟八只，二十四块。 小野鸡就不算钱了，搭上了您回去尝个鲜，当交您个朋友！ 总共合计四十九块五，现钱您给四十九，您看行么？” 圆脸男人听完价格点点头：“行，这些野味跟鲜鱼，我都要了！你们把摊位收了吧，跟我去店里拿钱！” “额，您的店是哪里？”文东没有立刻照做，而是略带紧张的问了一嘴。 “国营大饭店！就隔着两条街，几步路就到！ 我是国营大饭店的采购，几天没来，鬼市上竟然能买到活禽野味了，以前可没有！” 听到国营大饭店几个字文东心头一动。 之前他跟大春儿买过一次大肉包，就是去国营大饭店买的。 这可是国字头的单位，里面服务员都目高于顶牛逼的很。 跟他们打交道，可得留着心眼儿。 﨔 第一百零九章 够意思 黄三宝撇撇嘴：“鹰倒是买着了，李家就买了一只，根本没我的份！ 一早我就去了李家，然后……” 黄三宝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几乎事无巨细的都跟老爹说了一遍，尤其是提到了鹰抓着灰喜鹊上树以及刚才分开时候，李二娃毛都没分给自己的事。 黄明仁听完：“明天继续去！啥都不分，也得去！ 没分东西事小，学本事长经验事大！ 等把怎么摆弄鹰都摸透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搞一只鹰也来得及！ 按照你说的集市上的行情，稍微好些的普通鹰才八块钱，咱家想想办法怎么也能买得起！” 听到老爹这么说，黄三宝心底的小情绪总算缓解了许多。 今天也没算白忙活，最起码不是还白吃了一顿油条呢。 “嗯呢，那我明天继续去！先把放鹰的本事学到手再说！” …… 就在黄家李家各怀鬼胎的时候，文东跟大春儿哥俩，今天上山，战绩再创新高。 天不亮哥俩就出了门，沿着进山的柴积道直奔八号择伐林区。 早晨天刚亮那会儿，八号择伐区那边，沙半鸡跟飞龙鸟数量是真不少。 到临近中午哥俩下山的时候，足足逮了八只飞龙鸟、13只沙半鸡，还外带逮了一只一斤半左右的母野鸡。 到了晌午之后就不好逮了，哥俩晌午头就下了山。 回到家吃了午饭，下午大春儿又去了水泡子钓鱼。 文东没去，在家里又煮了大半锅的老坛玉米。 天天都要打窝蓄窝子，天长日久下，窝料消耗的也不慢。 做窝料的事儿，文东一直自己负责，到现在已经是煮第三锅的老玉米豆了。 等到了傍晚，大春拎着两条两斤多的鲶鱼来到了文东家。 “东哥，你看这是啥？下午我用黑蚯蚓挂钩钓上来的鲶鱼，我大爷爱吃，咱留着自己炖茄子吃吧，这就不卖了！” “哟呵，个头不小呢，钓了两条鲶鱼？没给家里送一条回去？”文东一边打量着鲶鱼一边问道。 “钓了三条，那条大点的大概有三斤，我送回家了！这两条小点，给俺大爷吃！” “行，晚上别走了，让大姐给咱们做！ 你下午钓到别的鱼了吗？收获咋样？” “收获不错，我又新开了一处钓位养了个窝子，俩窝子轮流钓，泡子水边拴着十来条鲤鱼草鱼呢！ 今天还跑了一条大家伙，绳子都拉的嗡嗡响了，最后一翻身脱钩了，那个大红尾巴出水我看到了，足有这么宽！！” 大春儿用拇指跟中指展开，比划了一扎大概二十多公分的宽度有些懊恼的说道。 “跑了就跑了呗！这玩意儿看着喜庆，卖起来不好找买主，真能用得上，舍得买的不多！ 水泡子又不连着外面的河水，只要在泡子里，早晚能钓上来！” “嗯呢，也对！趁着天还没黑透，我跟你搭把手，咱把鲶鱼收拾了啊？” “行，你等我去屋里舀水！” …… 哥俩很快忙活起来。 当天晚上，文东家又吃上了香喷喷的鲶鱼炖茄子，大春儿在文东家吃饱了饭，这才打了个招呼离去。 当天晚上，十点半，文东跟大春儿，按照前面几次进城的惯例，准时集合，规整好野味跟鲜鱼，骑车又进了城。 连续几次来鬼市卖野味儿，哥俩现在也算彻底熟悉了周边的环境以及鬼市上的情况。 不过文东依然没有省略到了鬼市先溜达一圈儿的习惯。 大春在老地方开始规整摊位，文东溜溜达达的在鬼市上转了起来。 鬼市上一切正常，好多都是熟悉的面孔，只不过今天卖各种野味儿的摊位不多，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面前地上放着几只野兔跟野鸡。 文东心底琢磨着，今晚上独一份的买卖又得很快卖完早点回家休息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鬼市北头卖自行车的张大强这边。 “嘿，兄弟！” 张大强认出了文东，隔着五六米远冲着他喊了一嗓子。 “啊，强哥！！” “刚过来啊？” “嗯呢，对！我弟弟在路口摆摊呢，我转一圈溜达溜达！” “兄弟是不是得罪人了？” “嗯？” 文东心底其实知道是啥事儿，不过假装不知道，想要看看张大强会跟自己说啥。从这一点，也能侧面判断一下对方的人品秉性。 张大强说道：“昨天晚上，有个看起来不到五十岁，面容削瘦稍显单薄的大叔，来我的摊位上打听人，我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打听的是你！ 这人嘴里没实话，跟我东拉西扯的乱问，被我识破打发了，没告诉他具体情况！你是不是被什么人盯上了，小心点，自己心里有点数！” 文东听完点点头，连声感谢：“嗯呢，谢谢强哥提醒！这不是买了辆二手车回村嘛，村里这玩意儿稀罕，估计是碰到哪个红眼病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你买的那辆自行车手续跟发票都全乎着，倒也不怕！有啥事儿需要协助的，来找我就行！哥给你办！” “好嘞！我记住了！” 说完这话，张大强手里拎起一个编织袋改的提手袋子：“这里有包劳保，你带回去用！不是啥值钱的玩意儿，我家老爷子矿上发的！” “啊？这不合适吧，多紧俏啊！”文东听到这话，心头一热。 张大强摆摆手：“什么紧俏不紧俏的！给你你就拿去用，你给我送鲜鱼我也没墨迹不是，咱们哥们儿慢慢处！” “行，那弟弟可不跟你客气了！” “拿走拿走，鬼市这边平常晚上是没人检查管理的，真有突击检查，我的摊位就不会摆出来了，回去放心摆摊就行！” “好嘞，那我先回去了！” “好！” …… 手里拎着一包煤矿的劳保，文东心头忍不住感慨万千。 原本只是个无心插柳的随手之举，没想到还能交上一个挺讲究的朋友。 张大强告诉自己李承田来打听情报的事儿文东不觉得稀罕，但是对方投桃报李回赠劳保可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﨔 第一百零八章 鹰上树 灰喜鹊比喜雀要小一个号，看着尾巴长，其实体重并不算大，也就二两多不到三两的样子。 李二娃故技重施，再次放鹰出去。 紫鹞子逮不善飞行的灰喜鹊，难度不大，只是一个回合轻松就给按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李二娃快速靠近，想要取下猎物。 只见紫鹞子毛一紧，身体做防御姿态，双爪攥着猎物冲天而起，直接落在了道旁一棵歪脖子柳树上。 “草！咋回事儿？鹰咋带着灰喜鹊上树了！” 李二娃看到这一幕，瞬间懵逼了。 “这……” 黄三宝前一秒看到鹰把灰喜鹊抓住了还挺高兴呢，但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哥俩迷糊，树上的紫鹞子可不迷糊。 它争分夺秒的踩着灰喜鹊快速拔毛，然后从脑袋开始下嘴扯开皮肤，不停的啄食温热的血肉。 那表现好像在说，在地上，我逮的猎物你可以轻松抢走，上了树，你可抢不着了吧？ 紫鹞子闷头冲着猎物一通快速进食，大半只灰喜鹊下肚之后，很快嗉囊就鼓了起来。 填饱了肚子，灰喜鹊还有小半截残躯没吃完，紫鹞子根本就不当回事，爪子轻轻一松，就任由残渣掉到了地上。 吃饱喝足的紫鹞子，蹲在柳树树干上，抹抹嘴，理理毛，一副悠哉乐哉的样子。 放松下来之后，尾巴合成一根棍儿，时不时的晃悠两下。 “草！这家伙真奸啊，把灰喜鹊带到树上去自己吃了，吃剩下的不要了！” 李二娃在树下面看着，有点恼火。 “二娃哥，吹哨给鹰叫下来啊！”黄三宝实时提醒道。 李二娃反应过来，立马照做，伸手吹哨。 训鹰叫远，本身就是用食物作为核心媒介建立起来的条件反射。 现在鹰都吃饱了，再吹哨管啥用。 紫鹞子蹲在树上也不飞，也不下来，就这么盯着下面的俩人，一动不动。 看到这一幕，二娃吐了口唾沫：“草了！这瘪犊子玩意儿真不禁夸，吃饱了就不听招呼了！ 三宝，你扶着我，我爬树上去把鹰取（qiu）下来！” “嗯呐，柳树不高，应该能爬上去，你小心点啊！” 黄三宝扶着李二娃，很快沿着柳树树干爬了上去。 好在村里长大的孩子，爬树属于基本技能，李二娃比较瘦，体重不算大，上树很灵活。 很快，他就爬到了紫鹞子落脚的横枝树干上。 鹰不怕人，所以没有飞，任由李二娃抓住脚绊儿。 一把薅到了脚绊儿，李二娃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 老话说鹰这玩意儿，吃红肉拉白屎，冷血无情，他这才刚接触不到半天的功夫，就深刻的体会到了。 人在树上，将鹰的脚绊儿跟五尺连接好，递给下面的黄三宝，李二娃这才从树上下来。 李二娃有点沮丧的说道：“回去吧，特喵的一只灰喜鹊，都给鹰彻底吃饱了，今天没法再放了！” 黄三宝点点头：“嗯呐！还寻思多逮几只，晚上能整一盘呢，这倒好，就这几只杂鸟！” “慢慢来，这几只杂鸟先当鹰食储备着，回头明天一早，咱们再去别的地方放鹰去。 沙半鸡又不是只有河边小树林有，咱们去小山那边也有不少呢！”李二娃说道。 “嗯呐，那咱回吧！大早上出门，这都在外面呆了快一天了！回去歇着去！” “走！你把逮的这几只杂鸟给我，喂鹰要用呢！” “嗯！” 此刻的黄三宝，无比希望，李二娃能将那只肥斑鸠送给自己。 毕竟，他跟着李二娃去镇上大集买鹰，忙前忙后的天都快黑了，虽说吃了一顿油条，但总觉得心底有点不知足。 但李二娃这人，也遗传了他爹的精明，心底算盘精细着呢！ 逮两只斑鸠，给黄三宝一只他可能会犹豫一下给不给，只有这么一只的情况下，肯定是不会充大头的。 买鹰的钱可都是自己家掏的，黄三宝一毛没出，现在放鹰，又出了小意外，就算不给，黄三宝也不能挑理。 基于这种心态，李二娃就将那几只杂鸟外加一只肥斑鸠，都接过来带回了自己家。 等俩人在进村大街上暂时分开，黄三宝心态已经开始发生潜移默化的变化了。 自己这忙活一天，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逮的猎物一只都不给，连让让说句场面话都没有。 老爹说得对，李家人精明，根本就不适合一起合作。 另一边，李二娃架着鹰，拎着大小几只猎物，兴高采烈的就回了家。 “爸！妈！我回来了！！” 刚进院门，李二娃就扯着嗓子吆喝起来。 老妈牛翠花听到儿子动静迎了出来。 “你不是去镇上买鹰了吗？买完了鹰咋不回家，天都快黑了，我跟你爸在家担心你知道不？” “嘿嘿！鹰这不是买回来了嘛，你看，漂亮吧！” 牛翠花也不懂鹰，端详了一圈也看不出鹰的好坏来。 只不过，这鹰的羽毛呈现淡淡的紫色倒是挺漂亮。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极品鹞鹰？哪里极品了？” “嘿嘿，你不懂了吧！ 普通鹰都是麻黄色的，他们叫土鹞子！这只是紫色的，叫紫鹞子，品种不一样呢！ 你看，这是我下午用鹰逮的鸟！还逮了一只肥斑鸠呢！” “逮到东西了？” “嗯呐！就是刚买回来，还不太熟悉习性，刚才逮了一只灰喜鹊上了树，吃饱了。 要不然的话，在村头转悠转悠，还能逮几只肥斑鸠！” “这么说的话，钱还真没白花！你爸在屋里呢，拿给他看看！” “嗯呐！” 李二娃应一声，架着鹰拎着猎物就进了北屋。 到了屋里，跟老爹一通献宝似的显摆。 李承田见儿子真把鹰买回来了，而且还‘试活儿’逮回来几只大小杂鸟外加一只肥斑鸠，倒是没有追究他回家跟媳妇儿要钱的事儿。 毕竟，儿子买鹰放猎打小围，李承田是答应并且表示支持的，只不过自己给的钱不够而已。 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这逻辑李承田也认。 “这鹰，人家卖你的时候，没嘱咐你平常怎么伺候？”李承田继续问道。 李二娃很嘚瑟的回答道：“说了！鹰最好活吃活逮，不能喂猪肉！还说要早晚举架！ 哎呀爸，我都记着呢，你就说，这紫鹞子，漂亮不漂亮吧！” “模样看着像个正经玩意儿！这可是25块钱呢，既然买回来了，可得好好伺候着！ 别三分钟热度，回头往家里一扔不管，又出去喝酒耍钱去了！”李承田叮嘱道。 李二娃眼睛里放光，绘声绘色的说道：“不去了，谁喊我我也不去了！ 喝酒耍钱哪有放鹰逮鸟过瘾啊！ 您不知道，鹰从手上歘的这一下飞出去，一爪子把小鸟攥住踩脚底下，看着可过瘾了！ 这紫鹞子，还逮了一只肥斑鸠呢，待会让我妈填锅底下烧一烧，晚上给您下酒添个菜！” 李承田听到儿子这么说，倒是颇为意外。 这放鹰还有这种效果呢？儿子能忌酒忌赌？ 如果真有这效果，哪怕一根毛也抓不回来呢，花钱买这只鹰都值。 “呵呵，行！我李承田今年都48了，也算沾上你的光了！今天晚上，咱们爷俩整二两！” “今天先小试牛刀一下，回头逮到沙半鸡跟飞龙的，咱不急着卖，说啥也让我妈做几顿尝了鲜儿再说！” “行！” 一时间，李家父子，竟然罕见的父慈子孝起来。 另一边，大早上出门，跟着忙活了一天的黄三宝，两手空空回了家。 黄明仁见儿子回来了，关切的问道：“咋样三宝？鹰的事儿弄明白了吗？” 﨔 第一百零七章 外行放鹰 猎物机警，隔着二十多米就起飞四散而逃，紫鹞子大抢借不上主人的力，只能靠自己的速度硬追‘精英’猎物。 再加上，嗉囊里刚刚吃了一只麻雀，肚里有食儿，也没有那么饿。 这一加一减间，狩猎的效率差距可就差太大了。 只见这只紫鹞子，奋力的飞出去朝着一只沙半鸡狂追不舍。 奈何对方已经提前提起了速度，一连追出三四十米，两者之间的距离也没拉近到五米以内。 紫鹞子中途放弃追猎，一抬翅膀落在了旁边一棵山杨树上。 “草！没撵上啊！落树上了！！” 李二娃前一秒心脏都悬到喉咙口了，看到鹰放弃追捕上了树，顿时有点上火。 “我咋感觉，这沙半鸡跟平常见得不太一样呢，隔着这么远就飞了，鹰距离远，追不上正常！” 黄三宝忍不住圆承道。 “先把鹰喊下来再说！” 李二娃往前走了几十米，学着刘大忽悠叫鹰的姿势，伸胳膊，吹哨儿。 听到哨音，紫鹞子脖颈前倾连续点了两下头，一敛翅膀从树上飞下来，落在了李二娃的手上。 叫远儿的活儿冲淡了追猎失败的沮丧感，李二娃用手摸了摸鹰的脯花跟尾羽：“没撵上就没撵上，回头咱们再转转，总有机会逮到！” “对，啥鹰也不可能见一只就逮一只啊！正常！咱再转转！”黄三宝也跟着找补。 结果，经过这么一折腾，哥俩在小树林一直绕了一整个大圈儿，再也没发现沙半鸡的踪迹。 “这边应该没沙半鸡了，咱们换个地方找找！路边村头，逮点斑鸠灰喜鹊啥的也行啊！”李二娃退而求其次的说道。 “那走！多逮点斑鸠也行，那肉也好吃！” 哥俩从河边小树林那片场子出来，沿着回村的生产道溜达着往回走。 田间，地头，落地觅食的鸟还真不少。 李二娃瞅准了机会，大抢放鹰偷袭逮了一只白鹡鸰，一只灰喜鹊，不久前失利丧失的信心，很快又回来了。 “我就说嘛，肯定是那片场子沙半鸡太苍了，路边的鸟随便逮！！” 李二娃捏着从鹰爪里硬夺过来的猎物，心情舒畅。 “那是，这紫鹞子飞的可不慢，但是隔远了再追，飞得快也会累啊！ 二娃哥，你看前面，那里有一只火斑鸠！” 黄三宝前面还没注意到呢，经过提醒突然发现前面道边上，大概五六十米外，一只肥滚滚的火斑鸠正在地上一边走一边啄食散落的草籽。 看到猎物，李二娃立马进入战斗状态。 “嘿，这只肥！你在旁边挡着点，咱们凑近些让鹰逮！” “嗯呐！” 哥俩嘀咕几句，侧着身子就朝着地上的斑鸠走去。 这个年代的小鸟啥的，大多数都不怕人，俩人架着鹰靠近，火斑鸠根本就没啥反应，依然自顾自的觅食。 大概靠到了八九米的样子，打掩护的黄三宝靠边一步给鹰让出视角。 紫鹞子发现地上猎物立马猛地一蹬大抢出手。 八九米的距离转瞬即逝，火斑鸠刚刚有反应呢，鹰已经到了跟前儿了。 斑鸠在离地大概半米左右的高度，被鹰一把掏上，一鹰一斑鸠在地上摔打挣扎起来。 斑鸠毛松，这么在地上一折腾，瞬间抖落下不少零散的羽毛来。 一时间尘土飞扬，鸟羽乱飞，看起来颇为激烈。 李二娃生怕斑鸠跑了，急忙冲过去俯身帮忙。 一把就将斑鸠给按在了原地。 “嘿嘿，逮住了！这斑鸠真肥啊！！” 李二娃掐着斑鸠的翅膀根儿，直接将其拎了起来。 鹰还抓在斑鸠的脖颈背部，拼命的往下薅毛。 这时候，就看出俩人对猛禽的习性了解不够来了。 如果见到这一幕的人是文东，第一时间肯定也会去帮忙，但绝对不会粗暴的介入结束战斗。 鹰抓大物，胆子第一，抓法第二。 这紫鹞子虽然胆子还行，但抓法非常差劲，完全是靠着蛮力来干活儿的。 看刚才的表现，在野外应该就没逮过斑鸠这么大的猎物。 本身，它又不是体格健壮的类型，技巧也不足，这才迟迟的无法控制住猎物。 这时候最该做的，是像文东之前给鹰协作逮野鸡的时候，让鹰倒把，找到跟猎物搏斗的要害位置体会战斗，引导下嘴的位置，从而增长经验。 有过一两次实战经验之后，鹰再去干同样的活儿，就知道哪里最省力气，效率最高了。 现在贸然的介入，直接将猎物从鹰爪下夺过来，既削弱了鹰的气头（猎性），鹰又没有学到任何东西。 “咱们的紫鹞子真厉害啊！这肥斑鸠比鹰都重了！不比沙半鸡小！”黄三宝也凑上来感叹道。 李二娃随手将斑鸠攥死，递给黄三宝：“嘿嘿！让鹰歇会儿，再往前找找，逮个三四只，也够一盘了！ 好鹰就是厉害啊，你看刚才，给这斑鸠掏的，毛抖落一地！” 再看此刻的紫鹞子，干了个大活儿剧烈搏斗，结果拿下猎物之后，连口肉都没给吃。 小家伙喘着粗气站在李二娃的手上，眼带贼光，浑身羽毛都紧紧地贴在身上。 好的训鹰手法，是用‘换’，或者‘骗’来处理鹰逮到的猎物。 哪有李二娃这种直接粗暴蛮横用‘抢的’。 鹰爪力有限，确实抢不过主人，短暂的几次影响还不算大，如果这种操作多了，鹰跟主人就很难建立起任何信任可言。 越放，鹰就越滑，后面不是见了大猎物不逮，就是逮到小猎物带食儿（抓着猎物飞到高处）。 可怜李二娃还为逮到肥斑鸠沾沾自喜呢，很快他就尝到了跟鹰抢食的苦果。 哥俩架着鹰在道边休息了大概十来分钟，鹰慢慢恢复了体力，他们继续寻找可以狩猎的目标。 在走到村头的时候，又在道边不远的地拢头上，发现一只下地的灰喜鹊。 﨔 第一百零六章 新鹰新手趟老场子 这紫鹞子速度确实不慢，出手之后快速呼扇翅膀，直冲地上的麻雀而去。 刷 快速探爪急停，一把就干脆利索的将麻雀给踩在了地上。 吱~吱吱！ 地上的麻雀都没来得及起飞，就被擒住，发出凄厉的惨叫。 “嘿，逮着了逮着了！刘老板没骗人，这极品紫鹞子就是厉害，飞的真快啊！！”李二娃兴奋的冲了过去。 在这个娱乐渠道极为贫瘠的年代，放鹰逮鸟，绝对属于高端玩法了。 鹰出手，猎人的心跟着也揪了起来，等鹰靠自己的能力把猎物擒住，那种满足感让人非常的兴奋。 单从刺激这一个维度考量，这玩意儿可比喝大酒吹牛逼过瘾多了。 黄三宝也跟着凑了过去，等走到跟前儿的时候，李二娃将麻雀跟鹰，已经都重新拿了起来。 那紫鹞子爪子死死地掐着麻雀，上手的功夫，利爪已经将麻雀掐的吐了血，眼看进气儿多出气儿少了。 鹰见了血，性情更加凶厉了，低头冲着麻雀身上拼命的薅毛，很快就撕开一道血淋漓的口子。 这下，李二娃也不嫌弃血粘在手上埋汰了，任由小鹰啄食着刚逮的猎物。 一只麻雀才多点肉，没一会儿的功夫，鹰就吃完了，连没什么肉的干瘪麻雀爪爪都仰脖子吞进了嗉囊中。 “嘿！鹰就是鹰，看它吃食儿真猛啊！三下五除二就给老家巧儿撕碎吃没了！”李二娃忍不住感叹道。 “二娃哥，这鹰飞的真快啊！咱这回捡着了！” 黄三宝也关注着小鹰的一举一动。 近距离观察，比远远地偷窥，更刺激。 此刻的黄三宝也是激动异常。 李二娃端着鹰，意气风发道：“走，再找猎物去，鹰到了咱手里，肯定好好的伺候它，先给它吃饱再说！皇帝不差饿兵！” 黄三宝摇摇头，说着从刘大忽悠嘴里听来的皮毛：“鹰吃了肉，得让它稍微歇会儿，等肉消化了，才能再逮猎物！ 还有，可不能让它一下子就吃饱！等鹰彻底吃饱了，可就不干活儿了！” “额，也对！ 那咱就稍微歇歇，这次吃一只麻雀先垫垫肚子。 回头再逮着的，就不给它吃饱了，等决定回家之前再喂饱！” “嗯呐，这才是正道儿，刘老板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哥俩通过实践跟道听途说的皮毛，在喂食上面，算是迈过了第一个坎儿没有踩坑。 再看那只紫鹞子小鹰，一只麻雀撕碎下肚之后，立马就开始歪着脖子往底嗉压食儿。 原本麻雀吃完，就只让嗉囊微微隆起，没多会儿的功夫，就压没了，嗉子重新平坦下来。 李二娃注意到嗉囊化食儿之后说道：“嗉子没食儿了。 走！咱们直接去你说的河边小树林吧？ 麻雀太小，逮着也没一口肉，要逮就逮大的！ 弄个十只八只沙半鸡，咱们回家好好炖一锅，让我爸也尝尝咱们亲手放鹰逮的猎物！” “走！我带你去，我知道地方！” 很快，黄三宝领着李二娃，架着刚买回来的鹰就直奔村外河边小树林。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了，秋老虎的余威还在，俩人脑门上都冒汗了，但是没人嫌累，也没人嫌热。 等进了小树林，哥俩就这么架着鹰，蹑手蹑脚的在场子里溜达寻找起来。 如果这俩人去一处没有经过鹰的生场子，说不定还真能逮几只沙半鸡大小的猎物。 毕竟紫鹞子就算不擅长擒‘大物’，逮沙半鸡大小的猎物还是没问题的。 但倒霉就倒霉在，他们哥俩，带着鹰来的是一处快被文东的铁鹞子放烂了的老场子。 能在老场子幸存下来的沙半鸡，现在个顶个都是精英。 大晌午头的，光线极好，鸡也都吃饱喝足了不急于觅食，林子里稍有风吹草动，就早早地躲起来了。 哥俩架着鹰在河边小树林转悠了大半圈，愣是没有见到沙半鸡的踪影。 “三宝，你确定这片场子是文东他们来逮沙半鸡的场子？ 转了大半圈了，咋没见到猎物啊？这不是耽误咱们晚上吃鸡么？” 李二娃耐心有点耗尽了，忍不住询问。 “肯定是这里，我大早上跟着过来，看的真真的呢！ 是不是晌午头，沙半鸡都吃饱喝足找地儿歇晌了的关系？再找找看，不着急！” “行吧，那就再找找看！” 李二娃架着鹰，继续耐着性子往前走。 哥俩七绕八绕，沿着石头堆成的小桥来到了对面，这才发现了沙半鸡的踪迹。 “听，前面灌木丛里有沙半鸡的叫声！”三宝拉了拉二娃，小声提醒道。 李二娃一听，还真是，点点头没说话，架着鹰往前凑。 刚接近到二十多米的距离，还没看到猎物的影子呢，突然听到扑棱棱的沙半鸡起飞声音。 七八只的一个小群毫无征兆的从灌木丛底下起飞，各飞各的，四处开花。 一直站在李二娃右手虎口上的紫鹞子看到猎物，在虎口猛地一蹬，朝着激飞起来的沙半鸡就追了上去。 这一追，追出问题来了！ 文东放鹞子，都是用非常经典的扁放姿势。 这样鹰出手的时候可以借助主人抛掷出去的加速度，提升狩猎的成功率。 而刘大忽悠手里摆弄出来的鹰呢？ 骨架小的紫鹞子，很少有根骨够硬的鹰能拿来干粗活重活。 更多人玩的其实是一个单毛硬骨，刀斩斧齐。 说人话，就是更看重羽毛的卖相。 扁放哪里都好，唯独一点就是，如果长时间扁着，手指出汗，容易把鹰背部的单片盖羽给磨搓‘散了花’，这样就稍微有点影响美观。 基于这种客观考量，刘大忽悠手里的鹰，只在刚下网前两天扁在手里。 等鹰开了明食儿之后，就一直架着闯脸，架着养，架着放。 架着放，前面也提到过，行话叫大抢，也就是让鹰自己主动出击抢猎。 如果是逮那种路边不怕人的麻雀啥的，大抢还是扁放，其实无吊所谓。 但面对这种经过铁鹞子反复操练幸存下来的沙半鸡，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﨔 第一百零五章 拿下‘极品\’紫鹞子 “15块？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你爸不点头，我可不敢给你拿钱！” 牛翠花听到儿子张嘴要钱，没有立刻拿钱，而是让他等家里一家之主回来再说。 “那我爸啥时候回来啊？人家等中午下集就回去了，我爸不回来，鹰我可就买不上了！”李二娃有些急躁的说道。 “不知道，没说啥时候回来！你在家等等呗！” “哎呀，我得亲妈，好妈妈，你就先给我拿了呗！ 我爸允许我买鹰的，这是正事儿，又不是拿去喝酒耍钱。 等人家走了，再想碰到那极品的鹰，还不知道啥时候了！” 李二娃顺势就抱着母亲的手臂，一通央求摇晃。 明明都20的人了，在牛翠花面前，就跟个要钱买冰棍的小孩儿似的。 牛翠花耳根子软，最受不了的就是儿子这一招。 被央求的心软了，说道：“行吧，那我就先给你拿钱，这钱不许乱祸害昂，你说的要买鹰的！” “肯定不祸害！我跟三宝一起呢，不信你回头问他！ 为了买鹰，我跟三宝，早饭连两根油条都没舍得买，到现在肚子还饿着呢！” “哎呀，我得乖儿子，饿着肚子咋能行，妈再多给你五毛钱，你把粮票也拿上，集上买油条吃！” “嘿嘿，还得是我亲妈！等我放鹰逮了飞龙鸟，给咱做汤喝！！” “行，我等着你的飞龙鸟！” 李二娃一通央求要着了钱，立马转身出了家门，再次去镇上。 一来一回，也得一个多小时。 十点多的时候，李二娃回到了镇上大集。 “二娃哥！钱要着了吗？” 黄三宝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李二娃，立马起身询问。 “放心，买个鹰而已！这是正事儿，我爸都答应了的，怎么会不给我钱！来，老板你点点，十五块！！” 李二娃很嘚瑟的从兜里掏出15块的大票纸币来，脸上云淡风轻。 刘大忽悠从拿到十块钱定金的时候开始，已经知道自己这单生意稳了，所以李二娃回家拿钱过来，他并不意外。 刘大忽悠结果钱来上下扫了一眼，随后揣进了兜里。 “行，小伙子挺痛快，我也不是抠门儿的人，鹰身上这套行头，我就一并送给你了！都是我自用，亲手打的！” “嘿嘿，鹰是我的了！” 李二娃上下打量一眼自己的鹰，眼神里亮着光。 “这鹰你买去，绝对赚大了，一秋天也见不到几只像样的紫鹞子，这只绝对是头子！你真有眼光！” “这鹰买回去，还需要注意啥吗？我们哥俩刚开始玩，还不懂行呢！给提醒提醒？” 黄三宝见鹰都买下来了，立马见缝插针的提问题。 事实上，就在李二娃回家拿钱的这一个多小时里，黄三宝也没闲着。 刘大忽悠跟朋友聊天，他一直在仔细的倾听，不时还提一个明显外行的问题啥的。 刘大忽悠知道这是金主朋友，不愿意得罪他，所以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 “这鹰今天还没喂呢，立马带着下地就能干活儿！如果鹰上了树，可以伸手吹哨喊过来，有溜子的！ 我都训好了！ 鹰买回去，记得要早晚举架不能偷懒，再就是，要活吃活逮，只能吃红肉，小鸟也行，或者沙半鸡、地老鼠肉也行。 但是千万记得，不能喂猪肉！ 猪肉太肥，鹰吃了消化不了，时间长了就废了！” 说话的同时，刘大忽悠解开鹰的五尺绳，一抬手，就将鹰丢到了对面的房墙上。 一声口哨，紫鹞子听到立马乖巧的飞了过来，精准的落到了刘大忽悠的手上。 “卧槽，这个帅啊，牛逼！！” 李二娃跟黄三宝亲眼看到给鹰叫远，立马连声惊呼。 刚才刘大忽悠给提醒的注意事项，哥俩只记了个大概，注意力早就被放出去又叫回来的操作给吸引走了。 “行了，这鹰归你了！ 好好伺候着吧，玩得好，买鹰的钱用不了一秋就挣回来了！ 有啥事儿，回头再来找我，我这卖出去了，也管基础的技术指导！” “行，老板咋称呼啊？我叫李二娃，跟您交个朋友，有啥不懂得，肯定还麻烦您呢！” “我姓刘，你喊我老刘就行！外号刘鹰子！！镇上老户，街面上的都认识我！” “好嘞刘师傅，您忙着，我们先回去了！” …… 简单沟通过后，李二娃如愿以偿拿到了自己的鹰。 紫鹞子浑身淡紫色的羽毛，迎着光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越看越漂亮。 小鹰已经训出来了，换了主人，在李二娃的手上站的极为稳当，有点好奇的观察着面前的新主人。 “二娃哥，鹰买好了，咱找个场子，放放试试吧？”黄三宝怂恿道。 “对！我也觉得该去试试！今天这鹰还没喂食儿呢，咱最起码逮点鹰食！” 哥俩说话的同时，李二娃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黄三宝听到肚子叫声，自己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草，忙活半上午，咱们俩还没吃饭呢！ 走，买到鹰了高兴，我请客，买油条吃！ 吃完了咱就去你说的河边小树林，逮沙半鸡去！” “行，你是大哥你说了算！”黄三宝顺势答应。 哥俩架着刚买到手的鹰，溜溜达达的直奔大集上的官方副食铺子，五毛钱的油条掏出钱跟粮票来称好。 一边走，哥俩一边吃，等出了大集，差不多也吃饱了，蹭了满手满嘴的油。 “二娃哥，这油条真香啊！” 黄三宝恨不得把手指上的油都嘬一嘬，在家里还吃粗粮呢，可舍不得像李二娃似的买油条吃。 “跟着哥混，油条算啥！等咱挣了钱，吃香的喝辣的！” 李二娃用袖子抹了抹嘴，想摸鹰，看了看手上的油，直接将左手往右面胳吱窝里一塞，前后左右擦一擦，浑身的油都抹到了衣服上。 反正衣服不用自己洗，这都不叫事儿。 哥俩架着鹰就从镇上往回赶，走到半道上，路边的小鸟，很快就引起了紫鹞子的注意力。 小鹰今天还没喂食呢，饿着肚子气头不错，连续几次从虎口上跃起想要逮小鸟吃。 奈何，鹰腿儿拴着脚绊，还连着五尺，几次大抢（鹰从人手上主动起飞追击猎物，叫做大抢。）都放了个垂头（大抢因为拴着五尺失败，倒吊在手上叫放垂头），根本就没出手。 “嘿，这小鹰认上路边的鸟了！要不然，咱们先试试逮个麻雀？”黄三宝看出了鹰的动机来，怂恿道。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那咱是不是得给它解开五尺才行！” 黄三宝：“嗯呐，把五尺跟蛤蟆那里一抽，就解开了，刘老板弄的时候我看过！” “你来弄！” 黄三宝立马现学现用，低头解开脚绊儿跟蛤蟆的连接。 解开之后，鹰腿儿上只剩下左右各一根儿短短的脚绊儿。 李二娃一看：“嘿，还真解开了！这样架着，鹰见了猎物再追，就不会被限制了！快点，找个麻雀，咱们试试看！” “走，前面路边就有，慢点接近，别吓飞了！” 很快，哥俩架着鹰就往前走。 大概三四十米之后，紫鹞子认上了路边一只低头啄食草种子的麻雀，立马双腿儿一蹬飞了出去。 﨔 第一百零四章 李二娃买鹰 从文东前些日子来大集换了那只青背铁鹞子到现在，不知不觉已经十天过去了。 这段时间里，雀鹰开始大规模的南下迁移，一直明里暗里搞着贩卖猎鹰勾当的刘大忽悠进入了旺季。 镇上大集东头儿，刘大忽悠根据地上，一根天平形状的鹰架摆在路边。 上面一水儿的拴了十几只当年的秋花鹞子。 有财力尝鲜儿的客户，基本上已经人手一只鹞子了，后面逮到的当年秋花鹞子因为数量变多，质量普通，明显有点卖不上价格。 一直跟刘大忽悠一起训鹰放鹰的鹰友们，赶上大集没事儿，就来集上一起聊天吹牛打屁。 上午八点刚过，黄三宝跟李二娃俩人溜溜达达的来到了刘大忽悠跟前儿。 “老板，咱这有训好的鹞鹰吗？” 李二娃因为经常出去喝酒嘚瑟啥的，跟陌生人打交道倒是一点都不胆怯，走到跟前儿打招呼看起来中气十足。 不过，他这一张嘴，在懂行的人眼中其实已经漏了怯。 鹞鹰是外行人的叫法，鹞子就是鹞子，真正的玩家，没人叫鹞鹰。 金主上门，刘大忽悠立马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有，不知道这位哥们儿，想要个什么价位的？” 李二娃扫了一眼架上站着的一排鹞子，随口问道：“都有什么价位的？” “你面前拴着的，带着手打脚绊儿的鹰，都是闯熟了脸，可以下地的鹰！ 懂行的拿回去照一晚上灯花，明天一早再端俩小时，出门就能下地成鹰！ 这样的鹰，我给你随便拿，六块钱一只，自己相中哪个挑哪个的话，八块一只！ 旁边这几只脚绊儿是棉线临时拴的，是闯脸三天的鹰，回家需要掐食儿扣膘再伺候两天。 这样的，我给你拿通货四块，自己挑六块！” 听到这价格，李二娃跟黄三宝对视一眼，哥俩都觉得并不算贵。 毕竟，李承田可是给拿了十块钱的大团结呢，哥俩惦记着买鹰，到了大集上连香喷喷的油条都忍住了没舍得吃。 “就这两种鹰？你说可以干活儿的鹰，干没干过活儿？” 黄三宝也不是个完全的夯货，问了个有点刁钻的问题。 刘大忽悠把这种韭菜客户心思摸得透透的，抿嘴微微一笑。 “刚才说的这两种，都不是成鹰，下地放顺了的成鹰，这个价可买不着！差着不少伺候的功夫呢！” 李二娃继续问：“我们要买成鹰，拿来就能直接放的那种！那种有没有？多少钱？” 刘大忽悠点点头，将自己手里端着的鹰举到两人跟前儿：“我手上这只已经放上了，只要掐着食儿，随时就能下地干活儿！ 这只紫鹞子在我手里，下地逮了三只灰喜鹊，一只斑鸠，还有两只沙半鸡了，活儿干的挺利索！” 李二娃端详了一眼刘大忽悠手上的鹰，一眼就相中了。 紫鹞子在雀鹰的亚种体系当中，属于身量相对略小些，但是颜值贼高的那种。 这只鹞子，头脸短毛挂着紫，前胸脯花都是桃心儿的纹路，蹲在刘大忽悠的虎口上非常老实，跟其他还差点火候的鹰，肉眼就能看出区别来。 卖相明显好不少。 “这是紫鹞子？” “对！紫脸膛，桃心儿脯子，十字爪，看这膀子多薄，下地干活儿快着呢！！” 刘大忽悠充分的发挥着自己的七寸不烂之舌，将手里这只紫鹞子夸得那叫一个极品。 李二娃虽然自己不懂，但是听到这么多说头之后明显认可了刘大忽悠手里的鹰是个极品的事实。 “这只紫鹞子卖多少钱？” “这可是稀罕玩意儿，我自己留着玩的，少了三十不卖！” “多少？三十，你咋不去抢！！！” 听到这个数字，黄三宝立马hold不住了。 普通鹞子五块八块的还算差不多，这只竟然敢张嘴要三十，这是红果果的抢钱啊。 “哈哈，一分钱一分货！贱钱无好货，好货不便宜！嫌贵，你们也可以看看那些拴在杠子上的！” 刘大忽悠哈哈一笑，用一种你是外行不懂的眼神瞟了面前哥俩。 李二娃目光还放在那只紫鹞子身上，继续问道：“便宜点，给个卖价！” “最低最低二十五，少一分都不卖！” 李二娃兜里一分钱都没有，就敢带人出去吃霸王餐。 现在兜里还有十块钱大票呢，心思大的很，根本就不觉得差这十五块是个事儿。 “三宝，你带着钱不？先借我，回头回家了，我再还你！咱们把这只极品紫鹞子买了！”李二娃问道。 黄三宝上次卖鱼被逮了的事儿罚了六十块，黄家家底儿都掏空了还欠着大队十五块没还呢，他哪有钱，五分钱的小牌他都不敢上桌。 “没有，我没带钱！”黄三宝连连摇头。 “这鹰我要了，你在这看这，我回去取钱去！能不能行？”李二娃倒也不磨叽，立马就打定了主意。 刘大忽悠见李二娃上钩了，点点头：“行，大集大概一点多散集，散集之前我都在这！ 鹰你想要，拿五块钱定金，别人再问我就不卖了给你留着！” 李二娃毫不犹豫掏出兜里的十块钱大团结：“先给你十块，剩下的十五我待会拿过来！ 三宝，在这看着咱们的鹰，我回家一趟！” “行！我哪也不去！”黄三宝应道。 很快，李二娃转身就往家走。 在李二娃的眼中，这紫鹞子太漂亮了，比文东手里那只灰不溜秋的玩意儿可强不少。 等买回去了，他也带着鹰去河边小树林逮沙半鸡，一只鸡八毛一块，也就几十只小鸡就能回本儿，这活儿能干！ 一路上，李二娃几乎就没歇脚，近乎小跑赶回家。 “妈！我爸呢？” “你爸出门办事儿去了，干嘛乖儿子？”牛翠花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宝贝疙瘩。 “在镇上大集，有一只人家训好的极品紫鹞子，要25块钱，我爸就给我拿了10块，钱不够。 那鹰可厉害了，老妈你给我拿15块钱呗！我定金都交了！” 﨔 第一百零三章 摸到假‘底儿\’了 “你家孩子买车花了多少钱啊？”张大强面色平静地问道。 李承田微微皱眉作回忆状：“好像是一百八还是多少，我也说不好具体！” 这么一说，张大强更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当时文东跟大春儿买车，自己钱不够，可是现场借了大春儿三十块钱，当面掏钱凑够的180，张大强有印象呢。 这个人过来打听说的话跟实际情况对不上，肯定是说谎了。 想通了这点，张大强摆摆手，直接拒绝。 “没这么个人！你去别地方打听打听吧，我这没卖过！！” “您不是说鬼市就您这一个二手车摊位吗？” 张大强吐了一口烟圈儿，有点不耐烦的说道：“大叔你咋还听不懂人话呢，我说没这么个人，能听懂啥意思不？ 我都三四天没开张了，你家孩子的车肯定不是从我这买的，说的够清楚了不？ 别的我不知道，也不归我管！ 管好你家孩子，别是去外面偷的车子回家骗你吧！” 眼见张大强矢口否认，李承田点点头：“好，谢谢你啊！” 能在鬼市开自行车摊儿的不是善茬，这点李承田是有认知的。 所以张大强现在这个反应是正常反应，如果客客气气的，反而有问题。 难道说，文东的自行车，真是偷的？ 李承田碰了一鼻子灰，转身就往回走。 被人熊了一顿，非但没有上火，反而暗自高兴起来。 刘大咕咚那天说，可以在二手车的事儿上做文章坑文东，现在自己亲自这么一核实，大概率是机会。 现在搞自行车的渠道本来就不多，不是买的全新，就是二手。 二手又不是谁都能卖，如果拿不出证据解释来源的话，认定成赃物的可行性就大了n倍，回头去镇上派出所找个人研究研究去！ 另一边，文东见李承田回头走之后，很自然的贴边转身佯装看东西。 刚才李承田跟张大强的话，文东大概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心底已经彻底有数了。 这老犊子没憋着好屁，这是费劲来打听自己的底细呢。 按照他老银币的尿性，回头肯定要整幺蛾子。 要不然，半道蒙脸锤他一顿？ 一瞬间，暴力解决问题的方案在文东脑海里一闪而过。 不过很快就被文东给否了。 不行，自己跟大春儿手臂拉伤还没彻底恢复呢，万一活儿没办明白，反而落人把柄。 那就只能保存好所有东西，等着李承田出招了。 到时候堂堂正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等李承田推着自行车转身走出十多米远了，文东这才转过身来，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往南走。 李承田很仔细的在鬼市又溜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文东跟大春儿卖货 的摊位。 这下，李承田有点迟疑了。 难道说，文东跟大春儿，其实并没有干进城卖野味的活儿？ 那辆骑回家的二手自行车，是他们偷来的，只不过伪装成了卖野味挣钱买自行车的假象？ 越是精明的人，越自负，他们更容易相信自己的判断，尤其是一旦受到误导信息的影响，这种情况会更加严重。 卖点野味就能随随便便挣大钱，钱如果那么好挣，村里不早就都是万元户了。 不特么找了，回去睡觉去，等天亮了就去镇上，找人收拾文东去！ 打定主意的李承田，心底明显放松了许多。 文东目送着李承田，推着自行车穿越了鬼市摊位区域，随后上了车子，扬长而去。 等李承田走了，文东不紧不慢回到了大春儿看车子的位置。 “大春儿，赵哥过来了吗？” 大春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略带僵硬的脖颈：“还没呢！我一直在这蹲着，哪都没去，没看到人！东哥你刚才干嘛去了啊？” 文东抿嘴微微一笑：“没啥事，看到个熟人，追上去问了一嘴，结果认错人了！” “奥！咱们等多久啊？总不能赵大哥今天不过来了，咱们就等到天亮吧？白天还要去放鹰钓鱼呢！” “不至于，再等半小时，如果还不来，咱们就撤。 常叔砌池子还要几天时间呢，咱们明天晚上还过来摆摊，总能碰上！” 这边正说着话呢，带着酒意的赵明瑞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鬼市，几分钟之后走到大春儿跟岳峰的摊位这边。 “赵哥！！”岳峰看清来人手里拎着的笼子，主动喊了一声。 “你们俩可算来了，昨天晚上我过来溜达一圈儿没碰到你们！还以为你们溜了呢！”赵明瑞笑呵呵的说道。 “嘿嘿，那不至于！灰狗子皮跟笼子都带来了吗？还欠着您12块钱呢！”文东笑呵呵的说道。 “带来了！！今天你俩咋没摆摊啊？没逮着东西？” “今天来得早，东西也不多，卖完了！” “奥奥，还寻思着整点小鸡儿飞龙啥的呢！” “下回再有的再说吧！” “没问题！这两张全品灰狗子皮我收拾好了，你仔细看一眼！” 文东接过笼子，从里面取出两张收拾非常规整板正的灰狗子皮来。 “没问题，您这刀工牛逼啊！一点拖泥带水都没有！这是您的钱，十二块，您收好！” “好嘞！再有灰狗子啥的，我还要，这玩意儿身上都是活肉，好吃啊！！” “妥了！” …… 交接完毕，最后一点琐碎事儿也算彻底处理完毕。 今天黑市收入，38.3，外加两包酸三色散装硬糖。 文东将今天的钱全都给了大春，还账23元，还欠大春儿三十出头（借三十，加上当天的分红没分买了车。） 分红完毕，文东跟大春儿规整好笼子跟灰狗子皮，随后哥俩也没在鬼市继续逗留，骑上自行车就朝着家里赶去。 一点半，哥俩骑着村子进了村，各自回家休息，约好了早上五点半在文东家集合，继续进山放鹰。 回到家里，文东连脚丫子都没洗，就上了炕。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休息有点不规律，来回六十多里地赶回来，人明显的乏累。 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文东听着隔壁的钟声准时从炕上爬了起来，扁上鹰，带上进山的猎包工具，继续跟大春儿集合去八号择伐区放鹰狩猎去。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就在岳峰跟大春儿哥俩按部就班进山放鹰逮野味的时候，黄三宝吃过早饭刚刚六点半多，就早早的来到了李承田家找李二娃。 李承田答应了要出钱给他俩买鹞鹰练手，这事儿可得上赶着，不能给他们反悔迟疑的时间。 李二娃早饭都没吃，睡得迷迷瞪瞪就被喊了起来。 老爷子给拿了十块钱的‘经费’，李二娃带上黄三宝就直奔镇上大集。 﨔 第一百零二章 李承田来鬼市了 大春儿打了个哈欠：“还有五条鱼，早点卖了，早点回去休息去！” “困了啊？”文东看到大春打哈欠，随口问了一嘴。 “有点儿，昨晚上胳膊疼没睡好，今天白天也没睡，稍微有点乏的慌！” 文东趁机怂恿道：“敢不敢，扯着嗓子喊几声，总共就五条鱼，早点卖了早点回去！” 让大春儿买东西简单跟顾客交流，他还能行，但是让他叫卖，大春儿明显缺乏勇气。 “卖……额，我喊不出口！”大春儿鼓了鼓勇气，还是摇摇头。 “看我的！卖鱼嘞，新鲜的红毛大鲤子，活鱼只要五毛钱一斤，还有最后五条鱼，卖完收摊了！！” 文东扯着嗓子，肆无忌惮的喊了起来。 路口这个摊位有鲜鱼卖的事儿经过几次售卖，已经在鬼市小范围有不少人知道了。 只不过文东哥俩不是每天都来，卖鱼的时间，数量啥的也不稳定，晚上摆摊，总有人想买买不到。 现在这么一喊，立马就有人听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鲤鱼咋卖的？包活吗？咋用绳子拴着呢？” “包活包新鲜，五毛一斤，三斤多算三斤，一条一块五，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文东随手用水壶给鱼嘴淋点水，鱼嘴立马就张合起来。 “给我来一条！我要这条大的！” “行，先要的先挑，大小都算三斤重，肯定不让您吃亏！” 这话一说，旁边几个等着的人沉不住气了。 “给我也来一条！” “我也要一条！” 好家伙，几分钟的功夫，五条鱼卖掉了四条，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条了！ “最后一条大鲤鱼，一块五毛钱拿走，有没有要的！卖完收摊了！”文东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声。 “兄弟，我没钱，用酸三色跟你换行吗？” 这时候，旁边一个卖酸三色散装糖的凑过来问了一嘴。 “酸三色？怎么换？” “我这一包是两斤，正常卖是一块五一斤要票呢！这些有点化了模样不好，一斤糖换一条鱼咋样？” 文东只是扫了一眼，淡淡的回应道：“一包换一条，要不然不换！” “这……我有点太亏了啊！” 文东还是保持着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的语气小声说道：：“这一包实际是多少您自己有数，多的我就不说了，要换就一包，不换就算了！ 到天亮还早呢，这条鱼总能卖出去！” 卖糖的被文东说中了底细也不犟嘴，一咬牙：“行，换了！！” “好嘞！鱼您带走，这一包糖，麻烦您给分成两份！” “行！” 很快，实际分量也就一斤半左右的酸三色散装糖，被分成了两包包好，换了文东一条大鲤鱼。 从摊位摆好，到彻底卖完收摊，只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样子。 文东将换到的酸三色给了大春儿一包。 “喏，这玩意儿一人一包！ 咱收拾收拾，撤吧，回家估计一点多，还能睡一觉！” 大春儿接过糖来，拆开包装取了两颗，自己塞嘴里一颗，另一颗递给了文东。 文东也没矫情，接过来丢到了嘴里。 “酸酸甜甜的，真好吃啊！”大春儿忍不住感叹道。 “这玩意儿进山的时候兜里带几颗，有时候心慌了吃一颗也管用！” “嗯呐，咱收摊回吧？” “走！” 哥俩麻溜的收拾起铺在地上的蛇皮袋子，等准备推着自行车离开了，文东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 “不行，咱今天还捞不着早点走！还得等着赵哥来送笼子跟灰狗子皮呢！” “额，反正都找着送货渠道了，要不然……” 大春儿意思很简单，碰上就收，碰不上就拉倒了呗，皮子的钱还没给，省的去收购站卖了，一个手工小笼子也不值钱。 “不行，做生意要讲信誉，答应人家的就得说到做到！ 你困了，要不然把化肥袋子铺地上，蹲着眯会儿吧，我在这等着！” “也行吧，那我眯会儿，赵哥来了啥时候走你喊我！” “嗯呐！” 哥俩简单的商量过后，将自行车推到了身后，大春儿地上铺上化肥袋子，蹲在地上抱着腿就打起了盹儿。 而文东，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盯着鬼市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没了销售压力，文东的注意力不自觉的发散起来，稍微有点走神。 就这么待着等了大概十来分钟，文东突然被一个推着自行车走过跟前儿的背影，拉回了思绪。 文东猛地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轻轻地推了推大春儿。 “咋了哥，赵哥来了？”大春儿揉了揉眼睛迷糊的问道。 “别睡了，你看着车子，我再去溜达溜达！赵哥来了，别找不到人！”文东小声说道。 “奥！那我先不睡了，车子你放心，肯定丢不了！” 文东点点头，不紧不慢跟在那个人影后面。 对方走，文东就跟着走，对方停下看街边的商品，文东也停下简单观察。 不紧不慢大概十来分钟的功夫，文东就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 不是旁人，正是骑着自行车偷偷进城来鬼市‘摸底’的李承田。 李承田晚半个小时左右出村，路上基本没有耽误，不过时间久了，晚上视线又不好，进城之后走叉劈了街道耽误了一点时间。 等找到矿物街这边来，已经比文东他们哥俩晚了接近一个小时了。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有摊位卖着东西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已经收摊，在路边等人的哥俩。 文东偷偷跟着李承田走了大半条街之后，心底已经基本确定，这个家伙不是来买东西的了。 买东西最起码会问价，李承田走到每个摊位跟前儿，既不问价，也不关心卖的东西，只是不动声色的核实卖家的模样特征啥的。 一条鬼市大街不紧不慢走到头，李承田也没买任何东西。 在文东以为对方会转身往回走的时候，李承田摸了摸兜里的香烟，推着自行车朝着二手车张大强的摊位凑了过去。 “这位老板忙着呢，跟您打听个事儿，您方便吗？” 李承田非常老练的凑到跟前儿，对方还没接茬呢，先将香烟掏了出来。 九毛六一包的黄盒人参牌香烟，带滤嘴儿的高档货。 “啥事儿？说来听听！” “我想问问，咱们鬼市这边，附近就您一个卖二手车的老板是吧？” “嗯？你打听这个干嘛啊？” 张大强接过对方香烟，捂着火儿点燃抽了一口，眉头微微一皱。 李承田很客气的问道：“您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家里孩子偷钱买了一辆自行车，他说是从鬼市买的，我怕他跟我扯犊子，所以来核实核实！ 一辆二手车，成色挺新的，应该是前天晚上过来买的！” 就这套词儿，如果换成别人，还真就一不留神被套走实话了。 但是买车跟送鱼两次打交道，张大强对文东都有不错的印象，感觉文东不像是偷钱买车的人。 听到对方打听这事儿，心底立马就打起了提防。 前天晚上，总共就卖了那一辆车，这人是冲着打听文东来的？ 﨔 第一百零一章 红旗煤矿的野味销路 “回来了东哥！刚才我卖了一条鱼，一块八毛钱！！”大春儿见文东回来了，立马献宝似的说道。 “行啊，接着就开张了！咋样，也没想象的那么难吧！”文东咧嘴一笑鼓励道。 “嗯啊，还行！我就照着之前你卖鱼说的话说的！三斤半的鱼当三斤卖，六毛一斤，一条一块八！喏，这是卖鱼的钱！” 大春儿说话间从兜里将钱掏出来。 “这个钱你揣着吧，刚才我不是拎走一条鱼嘛！”文东摆摆手，没有接钱。 “行吧，等卖完了一起算！对了，你拿鱼干嘛去了？” “送了个人，上次买自行车的那个老板，鱼送他了！” “嗯？为啥啊？” “不为啥，结个善缘！最不济，将来你买自行车，这条鱼钱肯定能省出来，怎么也不亏！” “奥奥，也对！” 哥俩说话的功夫，一个中年男人来到了文东的摊位上。 “嘿，你们哥俩又来了！今天有啥好货？” 文东听到动静，急忙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朦胧月光下，买家面容有点似曾相识。 “您好，今天有飞龙鸟，沙半鸡，还有鲤鱼鲫鱼草鱼！都是新鲜货，大哥要点啥？” “飞龙跟沙半鸡有多少？我都包圆了！ 上回从你这买了八只沙半鸡，还有一对儿飞龙鸟，你还记得我不？” 对方一说，文东立马反应过来对方是谁了。 “记得呢！飞龙鸟今天有六只，沙半鸡有11只，过一斤的野生大鲫鱼三只，鲤鱼草鱼也都有！您要的话，还是老价格咋样！” 对方见文东记得他，而且价格按照老价格，果断说道：“行，这飞龙跟沙半鸡，我都包圆了，一枪打！ 鲫鱼也都要了，鲤鱼跟草鱼，各要两条！” 一听这话，文东就有点小激动。 原本以为赵明锐就算大客户了，没想到这也是个大客户。 “行，上回您买的沙半鸡是八毛，今天还是按照八毛算。十一只沙半鸡八块八。 飞龙鸟，我记得给您是四块五一对儿，三对儿六只，算十三块五。 鱼的话，三条鲫鱼，给您一块五。 鲤鱼跟草鱼一条按照三斤算，五毛钱一斤，四条六块钱！ 总共是二十九块八，八毛零头抹了，您给二十九行不行？” 文东思维非常清晰，一个一个报出价格，最后口算出总价来。 “行，小伙子敞亮！ 上回从你这买的沙半鸡跟飞龙鸟带回去，做了之后味道确实不一样！ 我都来找了好几次了，都没碰到你们！今天索性早点过来，没想到，你们还真来了！” 买家痛快的从兜里掏钱，然后简单清点之后，取了29块钱递给文东。 文东接过来仔细的清点一遍确认无误：“钱对！给您装东西！” “装蛇皮袋！！我带着呢！” 很快，文东跟大春儿，将对方买的野味清点完毕，全都塞到了袋子里。 “大哥咋称呼啊？看您买这么多野味回去，是不是在什么单位工作啊？ 我跟我弟弟，常年倒腾这些野味儿，如果您一直有需要的话，可以专门给您送货！” 文东在对方临走前，又不死心的提了一嘴。 “真的，你们能常年送货？” 这个买家跟上次的赵明瑞不太一样，听到这话猛地抬头，语气里充满着惊喜。 文东一听就知道有戏，说道：“要说一年到头有可能吹牛逼，除了开春儿到夏天这段时间休山禁猎之外，秋冬初春基本都能供的上！” “我叫常怀水，在红旗煤矿食堂上班！小哥们儿你咋称呼？” 一听常怀水这个名字，文东心里就咯噔一下子。 常这个姓氏虽然不算稀有，但在当地并不是什么大姓。 “额，我叫文东，冒昧的问问您，常怀山是您什么人？”文东问道。 “常怀山？那是我大哥！我们常家四兄妹，排班儿怀字辈儿，山青水秀，我是老三！怎么，你认识我大哥啊？” 听到这话，文东心里就有底了。 “应该是认识，常叔在镇上食堂工作对吧？我家是靠山屯儿的！” “对！我爸就是厨子出身，我跟我大哥，都是干的这一行！ 你们既然是靠山屯那边的，怎么不把野味送到我大哥那边去啊？ 镇上食堂有小灶，应该也能用得上这些野味！”常怀水继续问道。 “别提了，送了一段时间，后面应该有人背后捅咕，领导给常叔打招呼了。 然后常叔也为难，我们就不去送了！晚上赶三十多里地，来市里鬼市卖！” 常怀水听完点点头：“这样啊，没事儿，我们煤矿食堂，矿上领导没那么多毛病！ 食堂招待采购的事儿我说了算，如果你们能稳定送货的话，这些小鸡儿啥的，直接送到我那去，还省得我到处找了呢！” “那……这鱼呢？” 文东听到这话心情非常激动，但是强行保持着冷静继续问了一嘴。 “鱼…这玩意儿倒是每天都要用，但养不好容易死！ 这样，你等我回去打个招呼，找人砌个临时养鱼的水池子！等池子弄好了，鱼也都要！” “行！那咱可就说定了！！” 文东听到鱼也都要，心情立马彻底放松下来。 鬼市虽然也能卖，但总归是有风险的，找到了稳定的野味供应，风险大大降低，而且不用非得半夜过来了。 这对文东跟大春儿来说，绝对是个好事情。 “你们给我个几天的功夫啊，等池子弄好了，我就跟你们说！ 在这之前，野味儿暂时来鬼市卖，我不来，你们卖给别人也行，等全都准备妥了，到时候直接一步到位送到食堂去！” “行！我们随时等着您招呼！” “先这样，我走了啊！” “常叔您慢走！” …… 送走了常怀水，文东跟大春儿对视一眼，哥俩都不约而同咧嘴露出了白牙来。 “太好了东哥，往后咱们野味儿有地儿送了！”大春儿兴奋的说道。 “嘿嘿，世界真小啊！没想到在城里，还能碰到常叔的弟弟！ 好家伙，一个人给咱们野味搂走了一大半！小鸡全部包圆，就剩下这些鱼了！” 﨔 第一百章 送人情 另一边，文东跟大春儿，骑着自行车不紧不慢的就进了城。 前面已经来过几次有了经验，这次过来心态明显放松了不少。 到了矿物街的路口，文东直接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往里面走。 到了前面两次摆摊的路口位置，文东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大春儿，你先把摊子摆起来，我去转悠一圈，如果有人来买东西，你就按照正常的价格卖！ 沙半鸡一块，飞龙三块，鱼六毛，如果有人讲价，要的多就按照八毛一只，飞龙两块五，鱼五毛来算！”文东叮嘱了大春儿一遍。 “放心好了！我自己能行！”大春儿点点头，将蛇皮袋子往下一摆，立马开始忙活整理起来。 文东往前走了几步，想起个事儿，一拍脑袋立马折返回来：“给我拿一条大鲤鱼，要个头大的，我去送个人情！这鱼算我自己买的啊，钱从收入里面扣！” “咱自己用，算什么钱不钱的！这条大，拿这条！” 大春儿麻溜的打开尿素袋子，从里面挑出一条最板正的递给文东。 文东也没纠结，伸手接过鱼来，拎着就往前走。 前面也提到过，到了鬼市，文东一直有根弦儿绷着。 毕竟这是灰色地带，不抓勤的不抓懒的，只抓不长眼的。 到了鬼市先溜一圈观察观察，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文东就会收拾东西走人，绝对不会有一丁点侥幸心理的。 文东警惕性蛮高的拎着鲤鱼在矿物街走了一整圈儿，一直走到北头儿，也没发现跟往常有什么异常。 不知不觉走到了卖二手自行车的摊位跟前儿，上次那个叫张大强的摊主，此刻正蹲在车子后面的马扎上，跟另一个同伴低头抽烟呢。 “强哥！！忙着呢！”文东扫了几眼之后，主动打了个招呼。 张大强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前天买了自己车的文东之后，立马起身站了起来。 “嘿，哥们，又来赶鬼市啊？怎么，还得要自行车？” 张大强说话的同时，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来，伸手就要给文东散烟。 文东笑着摆摆手：“别，我不会抽烟！今天跟我弟弟来鬼市卖点野味，刚到这边！ 自己家逮的鲜鱼，送你一条尝尝，不是啥值钱玩意儿，别嫌弃！” 说话间，文东就拎着弓起来的这条鲜鱼很自然的递到了张大强的跟前。 张大强微微一愣。 “这……这咋好意思啊！！” “自己逮的！也没啥本钱，前天来买自行车，你不是还给让利了嘛！！”文东笑呵呵的说道。 “草，我这鬼市卖了这么久的自行车，你还是第一个给我送东西的呢！行，你的鱼哥们儿要了！！” 张大强感受到了文东的诚意，痛快的伸手把鱼接了过来。 “这鱼还活呢，如果你回家不急着做，鱼鳃淋点水就能多活一天，如果收拾，把绳子解开正常收拾就行！我走了啊，回去摆摊去了！” 文东叮嘱一句，扭头就往回走。 张大强听着文东的提醒，脑袋有点懵。 他接了鱼，还以为文东会找他有什么额外的诉求，比如打听点事儿，或者找他帮个啥小忙什么的。 张大强接鱼的时候也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只要对方诉求别太敏感，力所能及的也能帮一把，就当交个朋友。 可是文东，根本就没提这茬，放下鱼，简单叮嘱两句，打了个招呼扭头就走了。 等文东走远了，张大强摸了摸鼻子冲同伴说道：“嘿，有意思啊这哥们儿！” “强哥，刚才那个小伙儿你朋友啊？”蹲在旁边的同伴问道。 “算…算是吧！你忘了，前天晚上来买自行车那个哥们儿，你还回去拿纸笔跟发票文书来着！”张大强说道。 “刚认识的呗？这大鲤子可不小呢，至少四五斤！” “嗯呐，放下鱼，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我还以为找我打听事儿啥的呢！这小哥们儿做事儿有意思啊，可以处一处！” …… 另一边，文东送完鱼，溜溜达达就往自己的摊位这边走。 看到这可能有人会迷糊了，文东跟人家只不过就是买过一次东西，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就这么白白的送出去一条鱼，图啥啊？ 啥都不图，或者也可以说，啥都图。 鬼市这种地方，肯定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对方既然能做卖二手自行车的生意，绝对是有一定能力或者背景的选手，这都是保准的。 在前天来买自行车的时候，文东跟这个张大强打交道过程中，也侧面观察过对方的言行举止啥的。 在文东心底潜意识初步判断，这个张大强不是那种眼睛闪烁一肚子坏水儿的选手。 既然对方有一定本事，看起来又能接触，就可以尝试着维护一下，交一点香火情谊。 一条鱼撑死卖个两块多钱而已，自己跟大春搞来的，只是耗费点体力，真实成本有限。 文东完全可以承受这个送人情的代价。 如果看走了眼，顶了天也就是丢了一条鱼，不伤筋动骨。 但如果自己没看走眼，这个熟人就算交下了。 不说别的，就扯最现实的，哪怕啥都跟对方犯不上来往，大春儿再来买自行车的时候，这条鱼钱也肯定能省出来。 里外里，文东啥都不会亏，还有很大机会能结交一个鬼市的熟人朋友。 文东自己很清楚，他前面之所以吃亏，被人从黑市撵着差点逮住，后面又被断了送野味的收入，就是因为底子太差，没有任何人脉关系。 但凡有个能说上话的朋友，也不至于到这一步。 基于这些考量，遇到他能上眼的人，文东还是倾向于主动些去拓展点人脉的。 人情社会，多个朋友多条路，这老话可是真理。 等回到自己的摊位位置，大春儿已经将摊位彻底规整好了。 鲜鱼、沙半鸡、飞龙鸟、全都板板整整的摆放在那里，借着月光，可以看的很清楚。 咦，大春儿这家伙咋还呲着牙乐呢？咋回事儿？ 﨔 第九十九章 是非 上头的李二娃带着黄三宝就进了北屋。 进了屋，黄三宝见到李承田，又将刚才忽悠李二娃的事儿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要说这事儿，李承田其实昨天喝完了酒就自己琢磨过。 文东跟大春儿挣钱的门路，大概率就是卖野味跟卖鱼。 放鹰这个活儿有门槛，但应该不会太高，毕竟文东带着大春儿都能干。 李承田心底本身就对放鹰存在一定的心理预期。 现在，黄三宝这边把跟踪观察的信息一反馈，再加上李二娃这么一敲边鼓，李承田还真就应了。 “行，这事儿我觉得可以试试看！明天就是镇上大集了，你俩带着钱去一趟集上，先买一架别人训好的鹞鹰试试看！” “爸，你太英明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支持我！！”李二娃听到老爷子松口了，恨不得抱着他亲一口。 “不过，也别想的那么乐观！这耍鹰里面有学问呢，想学点皮毛容易，但是彻底学会可不简单！ 逮小鸡儿小鸟的鹞鹰价格不贵，可以让你去练手试试。 如果你表现好是那块料，等响叶子过了大鹰了，我给你买只能逮跳猫（野兔）的大鹰（苍鹰）！” “真的？” 听到这，二娃更兴奋了，眼睛放光，好似那大老鹰已经架在了胳膊上似的。 “看你表现！如果小鹰买回来，你整天还是出去喝酒鬼混不正干，那大鹰就甭想了！” “行，我肯定正干！”李二娃拍着胸脯给老爹做起了保证！ …… 另一边，文东跟大春儿分开之后，背着猎包架着鹰就溜溜达达回了自己家。 刚刚进北屋门口，就听到有人在旁边屋里跟老妈说话。 “文东她妈啊，咱家二娃岁数也不小了，你们可得帮他把着关。 现在村里老少爷们说啥的都有呢，我早上还听着有人说，你家这自行车是二手的！” “是啊王家嫂子，这自行车就是买的二手的！有手续的，又不偷不抢，怕啥？” “手续可以作假，别买到了偷货，到时候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 听到这几句话，文东就知道，老妈屋里是后街上王家婶子在跟老妈说话呢。 这个王家婶子文东对她印象挺差的，属于那种喜欢扯老婆舌搬弄是非的选手，平日里可不怎么喜欢来文家串门的，今天竟然来了。 前后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屋里的人走了，文东没露面，通过窗户扫了一眼，看着对方走了之后，这才从屋里出来。。 “文东啊，你过来！我问你个事儿！”老妈张桂兰送走了邻居，张嘴喊文东。 “咋了妈？”文东凑过来问道。 “你跟妈说实话，你去鬼市买的自行车，有手续没？是不是黑货啊？刚才你王家婶子说的我心里毛毛的！” 文东撇撇嘴：“你搭理她干嘛！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不完的是非，她哪天闲着了！” “话是那么说，但理确实是那个理儿！万一买到赃物了咋整？ 你不是说有手续文书吗？拿出来给妈看看，往后再有人说，我心里也有个底！”老妈继续催促道。 为了让老妈宽心，文东点点头：“行，我拿手续给你看！”说完转身就进了自己睡觉的屋。 从柜子里将两张文书都拿出来，随后递给了老妈。 张桂兰接过文书仔细的看了一通，心底这才算彻底放心下来。 “这是原车主跟那个车贩子两次买卖的文书呗？” 文东点点头：“对！买的时候就有高价低价两种，我多花了三十五，就为了多这两张文书！ 往后谁再说，你不用心慌，咱们行的端做得正，不怕！ 不过，您也不用谁问都说。愿意操心，让他们操心去呗，爱说啥说啥！ 就咱们屯子那些选手，没几个盼着咱们日子过好的，都是套话瞎打听呢！ 万一您不小心说漏了嘴，其他人瞅着机会该给咱们捣乱了！” “行，我知道了！你把这文书收起来吧！单独放个地方，别弄丢了！” “嗯呐！” 文东跟老妈短暂的交流，就解开了老妈心底的疙瘩。 但是，文东买二手自行车的事儿，并没有很快平息下去。 在黄家人的推波助澜下，后街上很快传起了文东的车是买的黑货的传闻，甚至老幺小雨回来，还听到一个版本，说自己二哥的自行车，是偷的别人的。 面对这些外界的风言风语，文东表现还是蛮淡定的，谣言天天有，不听自然无。有那个功夫去解释这些，还不如多睡会儿觉，晚上进城更有精神。 当天晚上，吃过了晚饭之后，文东就早早的上炕休息了。 晚上十点半，推迟了半个小时起床，再次规整好野味跟自行车，出门跟大春儿汇合。 有了自行车，这次进城就不用那么赶时间了。 文东跟大春儿碰头之后，哥俩先去水泡子把下午钓的鱼弓起来，然后把野味跟大春儿钓的鲜鱼分别装一个尿素袋子，搭在二八大杠的前梁上。 大春儿则还是坐在后座上，哥俩轮流蹬自行车朝着春城市区矿物街鬼市进发。 今天大春儿下午收获还算可以，三条过斤的鲫鱼，八条鲤鱼，还有两条三斤左右的草鱼。 加到一起，大概三十多斤的样子。 这边哥俩规整好野味跟鲜鱼出了村子上了乡道，不到半小时的功夫，李承田骑着自行车，也趁着黑出了村子。 事关进城挣钱的门路，李承田其实骨子里根本就信不过黄三宝。 昨天晚上喝了酒，李承田没有动身，今天白天听到黄三宝的情报之后，李承田就憋不住了。 他知道矿物街鬼市的位置，也知道大概的开市时间，进城摸底儿这种事儿，李承田决定自己亲自来办。 﨔 第九十八章 黄明仁的算盘 在下山的时候，文东带着大春儿确定了下山的方向，翻过两道不算陡峭的山梁子之后，重新回到了柴积道上。 “咋样，没丢吧？沿着柴积道往下走，就能下山了！”文东很淡定的说道。 大春儿点点头：“还是这边过瘾啊！早知道，咱们不去小树林那片场子了，耽误了天刚亮那段时间！ 要不然的话，还能多逮不少呢！” 文东笑着说道：“后山林场辐射的面积范围大着呢，东西纵横十八条沟，22道岭，全伐区跟择伐区咱们都能去放鹰逮小鸡儿！地方有的是！” “东哥你肚子饿不？我有点饿了，要不然，咱吃了饭再下山？” 大春儿说着话呢，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抬头憨憨一笑。 文东点点头：“行，我也有点饿了！先吃饭！吃饱了下山，回家歇个晌，睡个午觉！” “俺倒是不困，下午回村里，我还得去水泡子逮鱼呢！”大春儿说道。 文东一听这个财迷手臂都伤了也要去钓鱼，关切问道：“要不然，今天歇一天啊？去逮鱼，你那个胳膊能行么？” “没事儿，几斤重的鱼而已，随便使点劲儿就能拽上来不费劲！” “那行，你自己悠着点啊！钱不是一天挣的，别太勉强！” 大春儿咧嘴摇摇头，憨憨的说道：“一点都不勉强！东哥你不知道，我现在可知足了。 只要卖点力气就能挣到钱，这种好事儿我以前想都不敢想！ 你拿我当亲弟弟，带着我挣钱，我别的干不了，钓鱼还是能行的！ 咱们现在有了自行车，晚上进城，也不用怕路上时间浪费了！多钓些鱼，一斤少说能卖五毛钱呢！” 大春儿就是这么率直的人，文东见他心里有数，也不再过分的叮嘱。 哥俩在柴积道旁边阴凉里填饱了肚子，文东顺便将铁鹞子喂饱，哥俩就这么架着鹰溜溜达达下了山。 另一边，黄三宝偷偷跟着文东哥俩放鹰偷窥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立马回到了家中。 把看到的情况跟自己老爹还有大哥二哥这么一说，黄家人立马心思就动了起来。 黄大宝说道：“镇上大集东头儿，那个刘大忽悠就一直在集上卖鹰，我都看到好几回了！ 三宝既然说这玩意儿不费劲儿就能逮到小鸡儿啥的，咱去买一只回来就是了！” 黄明仁听完两个儿子的话摇了摇头：“哪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放鹰打小围，里面不少说法呢！想要摆弄好，自己要懂行才行！ 据说还要熬鹰，扣膘，啥的，可不是那么简单！ 你们谁懂？咱家可没人懂那个！” 听到老爹这么说，黄三宝刚刚提起来的兴奋劲儿立马泄气大半，有点不甘心的说道：“大不了就找人学呗，我觉得放鹰打小围可是个好活儿。 今天早上大春儿跟文东俩人，就在河边小树林转悠了一圈儿，就逮了好几只沙半鸡，如果拿去黑市卖，至少能卖三块钱！” “你是纯粹只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揍！忘了上回卖鱼罚钱的事儿了？” 黄明仁又旧事重提，泼了儿子一盆凉水。 “那……爸你说咋整？”黄三宝不舍气的继续问。 黄明仁沉思几秒，捻着下巴上的胡子不紧不慢说道：“让我说，你把这事儿，说给李承田跟刘国庆听，怂恿着他们弄。 李承田有钱，让他出钱，咱们跟着干活儿挣钱就行！ 刚开始，哪怕挣得少些都不碍事，反正没什么成本风险！ 等学费交足了，手艺也彻底学会了，咱再考虑自己弄的事儿！这叫借别人家的鸡，生咱们自己家的蛋！！” 听到老爹的建议，黄三宝眼前一亮。 姜是老的辣，在战略层面，自家老爹确实讲的有道理。 “行，那我待会儿去李家一趟说说看！” 黄明仁继续叮嘱道：“李承田那个家伙心思重，如果只是随口这么说，大概率他不会上钩，要想把这事儿办好，突破口在李二娃身上！你得让他上头才行！” “好，就按老爹你说的来！等下午我就过去说！” …… 当天下午三点多，文东跟大春儿下山之后各自行动一个带着野味回家，一个拿上钓组跟老坛玉米就去钓鱼。 这时候，黄三宝溜溜达达又去了李承田家。 刚进院门儿，就见李二娃蹑手蹑脚的推门打算往外走。 “二娃哥，你上哪啊？”黄三宝打了个招呼。 “嘘！！”李二娃手指比在嘴把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示意黄三宝别说话。 “咋了？” “我想出去喝酒去，我爸不让，别让他听到了！”李二娃小声嘀咕道。 “先别出去喝酒了，我有个挣钱还不累的好事儿特意过来跟你还有我李叔说呢！” “啊？干嘛？” “上山放鹰！今天早上我……” 黄三宝得到老爹的提醒之后，就是冲着李二娃来的，添油加醋将早上跟踪看到放鹰的事儿说给李二娃一通。 “你说，就弄个小鹞鹰，不到一小时的功夫，在河边小树林转悠一圈，就能逮七八只沙半鸡？”李二娃有些怀疑的问道。 黄三宝心眼子一转，嘴上就开始跑火车了：“七八只都是少说，十只说不定都有了！ 这玩意儿不光能逮沙半鸡呢，斑鸠，小鸟，甚至飞龙、大野鸡，训好了都能逮！！ 你不知道，这鹰逮的活禽，沙半鸡飞龙鸟啥的，卖到黑市去可值钱了！ 咱就算逮了野味儿不卖，留下自己吃，那也能改善生活，飞龙做汤可好喝！ 还有啊，您想想，弄个鹰架在手上，走到哪都带着，多威风啊！ 又能逮猎物干活儿，又能挣钱，带出去还有面子，你说，还有比这活儿更好的选择吗？” 一通云山雾罩的忽悠过后，成功将李二娃给忽悠瘸了。 从小到大，李承田对儿子就极为严厉，但是母亲牛翠花面对儿子却要星星不给月亮极为溺爱。 在这种家庭里长大，李二娃其实内心当中，非常想要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 打打杀杀的，老爷子不提倡，但是花点钱养个鹰放鹰挣钱，这事儿李二娃觉得自己也能干。 当下，李二娃也不惦记着偷着出门喝酒了。 “走，我跟你上北屋，跟我爸说去！让我爸给咱们买两架鹰，咱们也进山放鹰打小围！” 﨔 第九十七章 八号择伐区 黄三宝此刻，脑袋里全都是文东跟大春儿哥俩手里的鹰跟猎物了。 等回去，啥都不干先想办法搞一只猎鹰去！ 哪怕鹰逮的猎物不往出卖，自己在家里做着吃也划算啊。 有了鹰，这林子里的小鸡儿啥的，不就跟地里的萝卜似的，想吃就来‘捡’就得了！ 另一边，文东跟大春儿，在铁鹞子拿下今天第一只小鸡儿之后，很麻溜的伺候着小鹰换下了猎物。 河边小树林继续溜达，文东跟大春儿很轻松的转了一个大圈儿，愣是没发现被人偷摸摸的跟踪了。 小树林这片场子转悠了一圈儿下来，总共逮了四只沙半鸡，三只活的，一只被文东处死当了换活鸡用的换食儿。 等哥俩溜达到猎场边缘，文东有点不太满意的摇摇头：“特喵的，这场子放得有点勤，沙半鸡密度不太够了！” 大春儿也应和了一句：“嗯呐，确实比前面来差点事儿！ 这些剩下的小鸡儿，个顶个都是老司机了，真苍啊！被鹰一撵，散了群儿都不重新归队的，各自躲各自的，半天没动静！” 文东用手摸了摸站在虎口的铁鹞子：“走，不在这边溜达了，咱们往山里走，去八号择伐区！” “择伐区？东哥你认识路吗？我没去过，咱别在山上转悠不出来了！” 大春儿听到八号择伐区名字有点迷糊，村后小山周围大春儿还算熟悉，但是再往山里走，他心里有点没底。 “不用怕！连着林场的柴积道呢，只要会看方向，在山里迷不了路！跟住了我就行！” “那好，咱就去你说的八号择伐区！” 哥俩立马统一意见，朝着八号择伐区的方向前进。 跟踪的黄三宝，眼看文东跟大春儿俩人要换地方了，躲在土岭子一侧没敢露面儿。 天都大亮了，他一直没被发现，是因为占据比较高的地形优势，又一直躲在大树后面。 现在如果是跟着进山的话，可就不好说了！ 黄三宝犹豫再三，还是没敢继续跟着。 如果被发现了，少不得要挨一顿胖揍，想到上回被文东跟大春儿修理的记忆黄三宝就有点肝颤儿。 文东跟大春儿，沿着进山的柴积道就闷头一通赶路。 这里要提一嘴柴积道，这是林场为了运输木材跟工人通行，特意修的山路，可以过大型运载车辆，比如说解放牌大卡车。 一年到头，柴积道都是有专业人员维护的，周围的山民或者林场上班的工人，进山一般都会走这些路。 八号择伐区，距离小山并不算远，文东带着大春儿走了大概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就看到了区分林场地块的界桩。 “看到界桩上的字了吗？八号林区这边就是了！！”文东指了指不远处立在柴积道旁边的木桩，冲着大春儿说道。 “这不同的地块，就靠界桩区分呗？”大春儿上下打量了一眼，对这玩意儿稍微有点新奇。 “差不多，已经作业过的地块，基本不添别的标志了，如果是次生林，或者别的特殊情况，还有砍界林区分的！这个不归咱们管。 看界桩后面这大片山场，是不是大树少了，视野好多了！” 大春儿循着文东指的方向观察了一圈儿，远处这大片林子里树木明显稀疏了许多，偶尔可见粗桩子旁边新钻出来的一两年生嫩芽跟枝条。 “嗯呐！那些新钻的苗子，就是大树伐了刚长出来的呗？” “对，这些地方，就容易躲着小鸡儿啥的觅食！咱们往前走，注意脚底下！” “哎！” 哥俩简单看了一眼周围地形，闷头就钻进了八号择伐林里。 择伐林这边，文东跟大春儿还是第一次来放鹰，离开柴积道范围进了林子刚走出不到五十米，就听到了非常有标志性的飞龙鸟叫声。 ki！ki！ki~~~ “前面有飞龙鸟，那边！”文东压低嗓子提了个醒儿，随后扁着鹰侧着身子慢慢的靠近。 没有经过猎鹰反复操练猎杀的生场子，这里的飞龙鸟警惕性可比红松林那边差多了。 文东扁着鹰都贴到大概七八米的位置了，这家伙都不跑，在地上抬头看着两个人站着卖呆儿呢。 “走你！” 眼看时机成熟，文东果断拧腰送胯扁放出手，铁鹞子借着扁放速度加成，直愣愣的冲着落地的飞龙鸟射了过去。 嗖！ 叽叽叽！！ 看到猎鹰飞到跟前儿，被锁定的这只飞龙鸟这才有点慌张的叫了几声，慌乱的往旁边细树枝里钻。 死神的利爪都悬在头顶了，钻树枝管啥用，不等钻进去呢，铁鹞子一把就直接掏在了这只飞龙鸟的脑袋上。 左爪近身，右爪倒把上头，一个回合轻松拿下。 “逮住了！”文东低吼一声，快步冲到跟前儿。 掏出换食儿将飞龙鸟给换下来，然后任由小鹰撕扯几口肉。 这个功夫，文东趁机侧身将飞龙鸟盘起来，递给大春儿。 大春儿右手抬不起来，左手还算灵敏，接过小鸡儿塞到猎包里收好。 一只飞龙鸟到手，美滋滋！ 今天八号择伐区文东跟大春儿可算是选对了。 这边没被祸祸过，飞龙鸟的密度极为可观。 这些没有什么逃命经验的笨鸟，文东几乎哪一只都能贴到十五米之内。 早上都是落地觅食的个体，又被贴近到十五米之内，铁鹞子干活儿的成功率极高，几乎见一只逮一只，一直从早上忙到临近中午，愣是没有失手过一把。 从早上放鹰一直在八号林区范围的几道山梁子溜达中午十一点半，一上午总收获八只沙半鸡，六只飞龙鸟。 总小鸡数量，达到了14只！ 等临近中午，林子里的猎物都过了觅食时间躲起来了，文东果断带着大春儿下山回家。 六只飞龙鸟，一只两块五，单单这个就能卖十五块钱，算上沙半鸡八毛一只还有个六块四，一上午创收二十一块四，文东感觉已经很不错了。 﨔 第九十六章 动心 “咱们这样，明天让我妈去街上，然后……” 黄家父子越听三儿子的计划越觉得有戏，呼吸都急促起来。 …… 第二天一早，天还不亮呢，文东早早的从炕上爬了起来。 老老实实在家里又是揉搓又是敷药的休息了一天，文东肩头扁担压出来的伤势明显缓解了一些。 肩头酸痛是肯定的了，但是程度还算可以忍受，伸手、举胳膊、挥舞手臂扁放猎鹰这些动作都能完成。 文东稍微活动了下手臂，还是坚持着起床穿好衣服收拾好东西。 过了一会儿功夫，大春儿来了。 “大春儿，你胳膊咋样？还能动不？”文东关切的问道。 大春儿咧嘴嘿嘿一笑，只不过笑的比哭还难看。 “东哥，我胳膊不太敢动了！睡醒起来，穿衣服都有点费劲！” 文东神色一凛：“你扬胳膊我看看！” 大春儿哼哧哼哧的忙活了半天，左胳膊能完全抬起来，出力更多的右侧胳膊只能抬起三分之一左右，过程还龇牙咧嘴的，看得出来承受着明显的痛感。 “行了，别嘚瑟了，在家里休息一天吧！”文东说道。 “俺不想休息，你让我跟着你吧，就算干不了多少事儿，至少能做个伴儿！总比你一个人上山要强些，大不了，逮了东西，我那份不要了都行！” “我让你休息，是心疼给你的分红吗？”文东看着自己的傻兄弟，有些感动，又有些心疼。 大春儿费劲的扬起左胳膊挠挠头：“嘿嘿，去吧去吧！在家里可无聊了，上山溜达溜达，说不定恢复的更快！我左手没大有事儿，搭把手肯定没问题！” 文东一心软：“那就走！” 很快，哥俩就背着包，扁着鹰出了家门，趁着夜色进了山。 今天文东的放鹰狩猎计划，跟前天有所不同。 河边小树林周围的猎场，又歇了几天了，今天可以去放一放，溜达一圈逮几只沙半鸡肯定不在话下。 前天刚去放过鹰的小山红松林，今天就不打算去了，毕竟飞龙鸟密度没有那么大，短时间里再去，应该没有太好的收获。 文东初步计划，沿着小山的边缘区域，朝着后山林场的择伐区再转悠转悠。 不在林区长大的人，可能对择伐区这两个字儿有点没有概念。 啥叫择伐区？这里其实牵扯到八十年代林场的具体工作相关术语。 林场的主要职责就是组织人员，进行林木的采伐加工生产等相关工作。 山上的树木，有这么几种砍伐方式。 一种是全伐，不管树龄长短、树木粗细，一概伐倒。 等后期可能会重新植树，这叫次生林。 第二种，是择伐，就是有选择的砍伐的意思。 挑选树林中特定树种、特定树龄的部分树木，通过砍伐作业将目标树木砍伐之后运下山。 这样砍伐过的山场林子，大树占得比例明显降低，砍伐之后，短时间里，山场中的视野变好，但又不会光秃秃的完全没有植物覆盖。 被砍倒的大树，一般都会抽出嫩枝来形成类似低矮灌木的地形环境，反而会吸引更多的小型鸟类、兽类等栖息活动。 尤其是沙半鸡、飞龙鸟这些林栖性鸟类，这个季节食物充裕，它们喜欢在择伐林子里活动，密度较大。 打定主意，文东就带着大春儿哥俩去了河边小树林。 早上出家门的时候，天色还没大亮，等赶到小树林的时候，已经蒙蒙亮天色放白了。 “先吃饭！吃饱了溜达一圈儿！”文东冲大春儿说道。 “我都听到对面灌木丛底下，有沙半鸡叫了！” 大春儿微微侧身，费劲的左手指着对面四五十米远的位置说道。 “先让它们叫着，现在还没大亮呢！吃饱了饭正好！” 文东随口说了一句，从兜里掏出二合面的馒头来递给大春儿一个。 哥俩就着咸菜疙瘩吃饱了馒头，然后拧开水壶灌了一口水：“吃饱了吧？天差不多亮了！” “嘿嘿，饱了！胳膊有点使不上劲儿！怪不的昨天我大娘那么紧张呢，原来挑着重物走远路，胳膊跟肩膀真扛不住啊！” “有车子了，咱就不怕了！先放鹰，别的回去再说！家里还缺个装货的柳条筐，回头找人做一个！” “嗯呐！” 哥俩嘀咕了几句，文东扁着鹰，蹑手蹑脚朝着发出叽叽叽叫声的沙半鸡群凑了过去。 等靠近到大概十五米左右，利索的扁放出手，刷的一声，铁鹞子就径直追了出去。 还是同样的配方，还是同样的操作，在人手里早已经彻底放熟了的铁鹞子，出手之后猛地呼扇几次翅膀，随后立马展开翅膀朝着沙半鸡群飞了过去。 到了灌木丛上方，猛地下扎砸桩，立马传来了沙半鸡的惨叫声。 “嘿嘿，拿下！！”文东嘿嘿一笑，快步走了过去。 哥俩早已经对放鹰的操作熟能生巧，面对这种惊艳的操作，早已习以为常。 不过，另一个人，此刻却远远地看着，瞪大了眼睛。 对，没错，这个人就是黄三宝。 从文东跟大春儿摸黑离家，他就悄悄地又跟在后面了。 趁着夜色，文东跟大春儿也没发现，不知不觉就远远地跟到了河边小树林。 生怕被发现，黄三宝绕了不少路，一直躲在靠近山根一侧的林子土岭子上悄悄的往下面看。 有意识的隐蔽下，文东跟大春儿还真没发现。 在文东大春儿哥俩习以为常的放鹰逮小鸡，在黄三宝看来，那可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这放鹰逮沙半鸡，也太容易了些。 随便攥着鹰贴上去，远远地丢出鹰，鹰就很乖的冲过去把小鸡儿逮住了。 就这么容易，一只沙半鸡就到手了，这玩意儿死的在鬼市都值五毛钱呢！ 黄三宝此刻心底忍不住暗暗感叹，刘大咕咚的眼界是真的厉害，昨晚上分析的东西一点没瞎扯。 今天早上这偷偷跟着来看，有大发现啊！ 﨔 第九十五章 密谋（二） 李家家底儿颇厚不假，但自从老爷子没了之后，就没了可观的收入进项，李承田除了往外面放钱能赚点利息，跟普通村民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指着村集体的分红过日子。 而且，李二娃最近几年，那可是正儿八经给家底儿挥霍了不少，出去吃喝挂账、打牌耍钱等，光给儿子擦屁股都好几回了。 如果能有稳定高效挣钱的门路，哪怕需要付出点代价，李承田也是愿意试试的。 他太知道手里钱多了之后的各种好处了，眼界要比普通村民远得多。 在这个维度上，老李的认知比刘大咕咚还要高不止一层。 黄三宝继续说道：“放鹰能逮野味卖！文东跟大春儿，就逮过沙半鸡跟鹌鹑啥的，这些东西在黑市可不便宜呢，都是些特殊人员在吃！ 鱼的话，能活着带到市场上去，也能卖五六毛钱一斤，就是不太好运输，连汤带水儿的，时间长了鱼就死了，死鱼没人要！” 李承田点点头：“三宝说的这些信息，我之前也听到点皮毛，但没有你了解的这么深入！如果核实清楚真能赚钱的话，咱们也可以弄！ 不就是放鹰跟钓鱼么？镇上大集就有卖鹰的鹰把式，咱们花高价买几架回来，学学就行！ 至于钓鱼，更简单了、搞到之后如何伺候，需要找懂行的人研究研究！老刘，你说，这事儿能干不？” 刘国庆端起酒盅来：“研究明白了，没有风险就能干！ 现在秋收完了，到明年开春儿化冻，至少还有半年功夫呢！干点啥也比在家里闲着强！ 来，喝一个！” 几个人立马都将酒杯端了起来，滋溜一口高度白酒下肚，一条火线从喉咙直冲心口窝。 一盅酒下肚，几个人夹了桌上的下酒菜吃了几口，继续讨论相关的细节。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桌上老少四个人又讨论了不少相关细节，李承田心底慢慢有了数儿，焦虑也缓和了不少。 一顿晚饭，从六点半吃到了八点半，几个人都喝的微醺了才算结束。 李承田将盯梢收集情报的任务，又交给了黄三宝，并且允诺，一旦确定了能挣钱的机会，肯定带着他一起玩。 黄三宝这种夯货，本身就想抱李承田的大腿，现在有机会报仇，还有可能一起挣钱，动力相当足，酒桌上胸脯拍的啪啪响。 至于刘大咕咚，给了不少建议跟意见，尤其是从自行车的来路上下手从中作文章，给了李承田极大的灵感。 如果能把文东逮进去，哪怕现在再能折腾，一朝回到解放前！ 到时候车子要没收，捞人肯定要交罚款。 如果操作的好，甚至还能放出风来，让文家人来求自己，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当着桌上两个外人在，李承田没有深入的讨论这个话题，但是心底已经将这件事儿当成了二娃能不能娶上文静当媳妇儿的关键。 等送走了黄三宝跟刘国庆，李承田拉着要回屋睡觉的李二娃说道：“二娃，过来，爹跟你说几件事儿！” “咋了爸，刚才你咋不说啊？” 李二娃舌头都有点喝大了，醉眼迷离的看着自己老爹。 “去洗把脸清醒清醒！都多大的人了，还拎不清！快去！” “奥！” 李二娃不敢跟老子嘚瑟，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外屋地洗脸盆洗脸。 很快洗完脸回来了，总算稍微清醒了一点。 “爸，我洗好了，你说吧！” “你跟周围村里的混子认识人多，托朋友打听打听，文东手里这辆自行车的事儿！ 最好是能找到有力的证据。 机会成熟了我就豁上老脸，再拿出钱来，找人把他弄进去！ 到时候，文家人肯定要捞人，还得求到咱们家来！ 你相中文静的事儿，就还有缓儿！ 要不然，等文家兵强马壮有钱有势了，你再想娶文静，可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行！那我还找人挑个机会收拾文东不？这小子有点扬巴，小时候我经常揍他！” 李二娃听到娶文静的事儿眼睛放光，从十三四就相中了文家这个姑娘，只不过人家不搭理他而已。 这在后街上，几乎不是啥秘密。李承田跟媳妇儿牛翠花，也对儿子选择表示支持，毕竟文静性格好，能干活儿，也知书达理，在靠山屯周边村落的同龄人里，也算良配了。 李承田看着脑子明显不够用的儿子翻了个白眼：“动不动就打打杀杀，黄三宝爷们四个，都没占到便宜，你喊几个人就肯定好使啊？ 就算你给他打了，打赢了，咱能捞着啥？你揍了文东，人家姐姐不更嫌弃你？ 就算咱用计达到目的了，将来你跟文东成了姐夫小舅子，干仗翻过脸，怎么相处？ 聪明人，动的是脑子，而不是蛮力！ 刘大咕咚撺掇着咱们跟文家干仗，是借刀杀人，替他前些日子出丑报仇呢！你当真是为了咱们好？ 你也这么大了，看待问题要过脑子。 场合事儿是场合事儿，平日里吃吃喝喝花不了几个钱，朋朋友友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同一件事儿，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听听不同的声音，心里就能多一些判断。 但是，这些声音也要客观分析。 私下里，必须要分得清自己要啥，要不然，被人家利用了，还傻乎乎的往前冲当替死鬼呢！” 听完老爹的一番叮嘱，李二娃隐约感觉好像有些道理，但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往心里听。 洗脸没有减轻多少酒意，李二娃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行，您说咋整就咋整，你是我爸，肯定不会坑我！”李二娃嘟囔道。 李承田看到儿子这个懒懒散散没筋没骨的状态就感觉有些烦躁。 “行了行了，回屋睡觉吧！记得酒醒了，找朋友去打听自行车的事儿！” “嗯呐，明天我就去！” …… 另一边，黄三宝喝的晕晕乎乎的回了自己家，直接将老爸外加两个亲哥都给喊了起来。 “爸！大哥二哥，文东家要倒霉了！” “咋回事儿三宝？你李叔说啥了？” “刘大咕咚给出招，说文东的车可能是偷来的黑货，撺掇着李承田找人，逮文东呢！ 我觉得，咱们可以给他加把火儿！”黄三宝眼睛透着精光的说道。 “你说咋整？” 﨔 第九十四章 密谋 晚上七点，李承田家。 李承田听说文家买了自行车的消息之后，将黄三宝还有刘国庆都喊到了自己家里来喝酒，同时商量对策。 前两天刚被浇了大粪砸了玻璃，李承田虽然觉得上火，但心底并没有多大的压力。 但是这次文东买了自行车不一样，他感觉事情正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再不想办法的话，惦记许久的二娃娶文静当媳妇儿的事儿，可就彻底没机会了。 屋里炕桌上，李承田，黄三宝，刘国庆，外加李二娃，四个老爷们儿，坐在炕上。 炕桌上，猪头肉、烧鸡、花生米儿、酸辣土豆丝儿，都是喝酒的硬菜。 “唉，街上的消息，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 李承田张嘴先叹气，拎着酒壶给几个人都倒上酒。 黄三宝有点虚的扶了扶酒杯：“李叔，您说的是文东跟大春儿，买自行车的事儿吧？” 李承田点点头：“买一辆自行车可不便宜呢！咱们屯子，现在就三辆自行车，书记家那辆，还是公家给发的！ 老刘，你怎么看？” 刘大咕咚用筷子夹了一块烧鸡肉塞到嘴里，不紧不慢的咀嚼几次之后说道：“上次我不就说了，在这种事儿上不能太讲规矩。 借着你家被砸玻璃的事儿，让三宝跟二娃，喊几个人，借着引子先给他收拾了，后面打完了再研究善后的事儿！ 现在你问我咋办，我能说啥啊！ 人家有钱买自行车是人家的本事，咱还能因为这个，去打他啊？” 二娃一听到喊人打架就眼睛放光：“爸，我咋没听你说过这个，文东招惹咱家了？ 不听话，我喊几个人收拾他轻松加愉快！我朋友多，摇人一句话的事儿！” 李承田用余光看了嘚嘚瑟瑟的儿子一眼：“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他们手里的钱是哪来的！ 镇上送野味的差事，咱给他搅和了，鬼市也没见人！他们还能干啥挣钱？短时间里就能买得起自行车？ 我可是打听过了，花了一百八呢！ 不久前文东跟文静来还钱，刚还了一百块！这又是个一百八！” “不会是借的吧？”李二娃看着老子，又说了一句。 李承田瞥了一眼李二娃：“借钱买自行车？他疯了还是你疯了！说不到点上就消停眯着，别不过脑子就胡咧咧！” 刘国庆见李家爷俩眼看要呛呛起来，拦了一句：“行了老李，别上火了！咱们这么多人呢，研究他不就得了！ 我觉得，咱们应该分几步走！ 第一步，先分析这自行车的来源，是真花钱买的，还是从什么别的渠道搞来的，这是第一！ 第二点，最近这些日子，文东跟大春儿在忙活什么，知道他们在干嘛，咱就可以对症下药，有机会找机会，能干啥就背后干点啥！ 最后一点，搞懂了他们钱是从哪赚的，怎么赚的了，咱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如果这事儿真挣钱，咱们完全也可以干嘛！” 刘老咕咚分析事情还是经验老道，他这几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李承田点点头：“你说该咋整？大家听听你的意见！” 黄三宝听到刘大咕咚的话之后心底也非常认同，附和道：“我也觉得刘叔说的有道理！” 李二娃撇撇嘴，看了自己老子一眼没吱声。 刘国庆继续说道：“现在搞自行车，就那么几种渠道，第一种，家里有正式工人，可以攒工业券的，攒够工业券可以换自行车票。 有了自行车票，就可以凭票去供销社买自行车！不管是文东还是大春儿家，肯定没有这方面的正常渠道。 那，买车的车票，要不然就是黑市高价买的！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这辆车，不是他们正常渠道买的！ 我听说，在春城城区那边的鬼市，有卖黑车的市场，价格比正价要便宜不少，但来路大多数都不正，多是些偷货，从周围城市特殊渠道流转过来的！” “我想起来了！我妈在街上听说，文家这辆自行车就是买的二手！！”李二娃这时候突然插了一句话。 “二娃，你确定？” 刘国庆听到这话，立马扭头看了过来。 李二娃点头道：“确定！我妈说，是文东她妈亲口承认的呢！ 那辆车子虽然看着挺新，但肯定不是新车，我爸早几年买新车的时候，我可是见过的，漆面色（shai）气不对，不够亮，明显有些发乌！” “如果文东买的是黑货，那这事儿咱们可以做做文章！！这玩意儿只要拿不出凭证来，到底是买的，还是偷得，就有操作空间！ 老李，你不是跟镇上派出所的人认识么？” 刘大咕咚面带笑意，眼神里犹如毒蛇似的，散发着阴鸷的光。 李承田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淡定的说道：“这个细节，回头咱们考据之后再研究，老刘你继续往下说！” “行，这个核实之后再说！继续往下扯。 第二点，最近这段时间，文东跟大春儿，平日里在忙活什么？ 他们如果是赚了钱买的车，肯定有赚钱门路，前面给食堂小灶送野味，路子断了，有没有又去镇上黑市活动？ 如果没去的话，去了哪里？ 如果车是从鬼市弄回来的，会不会是他们去了鬼市活动？ 这自行车，对普通人来说并不是个必需品，为啥他们现在就买自行车呢？ 我猜是为了解决交通问题，有车了进城时间至少缩短一大半。 这事儿也简单，三宝费点心思，应该就能核实清楚！ 三宝，能行不？” 黄三宝点点头：“这事儿我能干！其实不用去查，我也能知道大概！ 我在小卖店儿看小牌，听到不少关于文东跟大春儿的信息。 这俩人，一早天不亮就出门进山放鹰，到了下午没事儿了，就去水泡子钓鱼！这段时间应该也没怎么间断。 至于是不是去了市里鬼市摆摊，这个回头我偷偷跟着看一回就能确认了！” “放鹰跟钓鱼，利钱能那么高？” 李承田听到黄三宝的话之后，被勾引起了浓烈的兴趣来。 﨔 第九十三章 治伤 不出意外，文东跟大春儿的的肩膀头两侧，都因为长时间的挑着扁担摩擦，泛红肿胀起来。 “你们俩孩子，是真的没轻没重不知道天高地厚，肩膀不疼啊？” 张桂兰眼睛泛红，手很轻的摸了摸，语气里满是心疼跟埋怨。 不疼是骗人的，文东还稍微差些，大春儿肩膀头儿上的淤肿已经变成了深色。 今天进城，差不多有三分之二的距离是大春儿挑着担子走的。 但是这个性格憨厚仁义的家伙，面对文东家人，只是咧嘴憨笑。 “大娘，大爷，不疼，一点都不疼，过两天就好了！”大春儿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张桂兰没有训大春儿，而是扭头看着自己儿子语气严肃的说：“小东你也是，大春儿没数，你也跟着没数啊？哪有这么干的！ 文静，去煮几个鸡蛋！你们俩，去西屋炕上脱了褂子，趴起来！” 张桂兰可是文家的实际‘家主’，老妈上听了，其他人谁也不敢嘚瑟。 文东跟大春儿立马乖乖的进屋脱了褂子趴好。 张桂兰冲着老幺小雨说道：“小雨，你去菜园子，抓一把马齿笕来，认识吧？” “认识！” “快去！给你二哥还有大春儿哥哥治伤用！” “奥奥，我这就去！” 小丫头一溜小跑推开院门去扒马齿笕，张桂兰则从家里水缸里，舀了两瓢清水出来，彻底将两块毛巾浸透拧干。 这种程度的伤势，算不上大毛病，养一养就能恢复，但是如果处理不当，几天时间抬不起胳膊来很正常。 张桂兰将凉水浸泡过的毛巾，盖在文东跟大春儿的肩膀上。 很快，小雨扒马齿笕拔回来了，张桂兰立马用蒜臼子将其压成泥状备用。 又过了一会儿，文静把鸡蛋煮好了。 生怕不够用，一咬牙煮了四个鸡蛋。 只见张桂兰，简单用凉水把鸡蛋降温之后，扒了蛋皮，就开始在文东跟大春儿的肩膀位置来回的滚。 不间断的至少滚了五分钟，肩头伤势肉眼可见的红晕消散了一点。 随后，张桂兰将鸡蛋收起来，将捣碎的马齿苋糊糊，敷在了两个人的肩头上。 又是‘冰镇’又是滚蛋，最后敷药。 一套土法子下来。 文东跟大春儿，感觉肩头的痛感，明显的缓解了许多。 特别是敷上药之后，感觉凉丝丝的。 “妈，这是啥路子啊？我跟大春儿得趴多久？”文东笑呵呵的问道。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这是马齿苋，你小妹去屋后拔的！先敷着，啥时候干了，啥时候再取下来！” “哪有那么严重啊，您不用那么紧张！” 老妈剜了文东一眼：“你懂个屁！如果不处理，等一觉起来，有你俩受的！ 以前在生产队挑水，村南头的张老大仗着体格子壮，跟人打赌，一歇不歇挑了一天水觉得没啥事儿。 结果一觉睡醒到了第二天，炕都起不来了，养了好几天才能抬起胳膊来！ 你们哥俩，如果不老实，明天睡起觉来，大概率胳膊也抬不起来！” 听到这话，文东跟大春儿有点后怕。 胳膊抬不起来，怎么放鹰跟钓鱼啊！这不是耽误事儿么。 还答应了赵师傅，还笼子跟灰狗子皮呢！ “让您这么一通处理完，明天就没事儿了呗？”文东又问。 “不知道，肯定管些用！你们俩别下炕了，饭我给你们端过来！” “奥！” …… 原本想着，买了自行车回来，怎么不得得些夸奖称赞啥的。 结果没嘚瑟多久呢，哥俩光着膀子在炕上撅着了。 不过早饭待遇是真不低，四个鸡蛋，文东跟大春儿，哥俩一人分了一个。 大碴粥跟二合面馒头，还有昨晚上的炖菜啥的，都端到跟前儿。 文东跟大春儿的待遇，都赶上骨折了的文建设了。 吃过了早饭之后，哥俩就继续在炕上趴着冷敷了。 而文静跟小妹儿小雨外加老妈，推着自行车在院子里研究起来。 家里有了自行车，那可是非常高兴的事情，全村第三辆呀。 往后出门啥的，有了交通工具，也能更方便许多。 学自行车院子里有点转不开，文静毫不犹豫推着车子就出了家门，在大街上学了起来。 这自行车一上街，附近的村里乡亲，立马就发现了这个情况。 “文静啊，你这骑得自行车是从哪借的啊？”后街上的一个大嫂子好奇问道。 文静扶着车把，一边单腿儿瞪着助力一边往前溜，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保持平衡上呢，哪还顾得上回答问题。 张桂兰骄傲的说道：“这自行车，是俺家文东刚买回来的，花了180块呢！！” “你家买的自行车？我滴个乖乖！掌柜的，出来看啊，建设家添自行车了！” 听到这个答案，随口一问的邻居嫂子立马回屋喊自家老爷们儿。 一会儿的功夫，街坊邻居们可就凑满了。 文静初步学会了骑自行车，下来之后就再也没捞着骑，邻居街坊，这个问问，那个试试的，闹哄哄的一直到了九点多才算消停。 当天中午不到，后街上就传开了。 文建设家，文家二小子文东从城里买了一辆自行车回来，这下文家彻底站起来了。 等吃过了午饭，文家也不消停。 街上看不到，不少村民更是来到了文东家里。 一堆人，在院子里停着的自行车跟前儿问东问西，说啥的都有。 有替文家高兴的，自然也就有眼红的。 不少村民虽然嘴上说着恭喜之类的话，但是背地后里，也是酸的不得了。 毕竟买的是二手车嘛，天然就带有槽点。 文东跟大春儿，一直到了下午两点多，才将敷的药熥干下炕。 害怕明天真抬不起胳膊，哥俩都没再嘚瑟，各自回家补觉休息。 当天晚上，文东给家里买了二手自行车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靠山屯儿。 这可是除了李承田跟杨铁军之外，全村的第三辆自行车。 这下，李承田坐不住了！ 﨔 第九十二章 自行车到家 “磨掉了，说明就是黑车！骑也能骑，万一出点啥事儿，咱可就没法解释了！ 现在虽然多花了钱，但有买卖文书，就可以证明咱们的车子来源身份！ 省钱是对的，但这个钱不能省！ 你会骑自行车吗？不会的话，坐后座挑着担子，我骑着载你回去！” “我还不会呢，咱们村就两辆自行车，摸都没摸过几回！”大春儿据实说道。 文东弯腰将扁担跟水桶放到地上，然后接过车把来：“明天白天，找个宽敞地方学学，咱们也有自己的自行车了！想咋骑咋骑！ 买车的钱算我借你的，今天总共卖了六十一块一毛，其中包括12块的灰狗子皮钱。 按照分红规矩，你拿23块！ 我欠你53块，这个钱后面有了还你！” 听到文东说让他学自行车还挺高兴的，但是见文东跟他算账，前一秒还咧着的大嘴，立马撅了起来。 “不是说好了，咱俩合股买车嘛！怎么成了你借我钱了！我没出钱，那后面这自行车，我咋用啊！”大春儿有些不乐意的说道。 “亲兄弟明算账，要想关系长久，就得丁是丁卯是卯一码归一码都说清楚！ 我是你哥，你是我弟，我买了车咱俩一起用，是我当哥的应该做的，你不用觉得好似赚了我便宜心里有负担！ 等咱赚了钱，你早晚也会买自己的自行车，咱们先暂时过渡着！” “奥，行吧！！” 大春儿对这个解释虽然有点不太认可，但也挑不出啥逻辑上的漏洞来，只好点头应下来。 “别愣着了，早点回去早点歇着，今天再歇一天，明天晚上过来，后天白天咱就不歇了，继续上山放鹰！” “行，你说杂滴就杂滴，我都听你的！” 很快，文东扶着车把，单腿儿踩着脚蹬子，另一条腿短暂后蹬借力，轻松蹁腿上了车。 大春儿在后面小跑几步，瞅准了机会一跃而上，一屁股坐在了后座上。 哥俩就这么骑着新到手的自行车，奔驰在空无一人的回家乡道上。 天亮前的夜风有点凉，但是自行车上的两个人，都不觉得冷。 文东，心底盘算着有了交通工具后后续如何发展，而大春儿，此刻还处于小队有了自行车的兴奋当中。 有了自行车，回家速度大大缩减，只用了不到一小时，哥俩就回到了村里。 天色刚蒙蒙亮，文东就骑着自行车进了村儿，直奔自家院门口。 这个点儿，家里人还都没起床呢，只有大姐提前早起来了。 文静体量老妈身体不好，早起做饭的事儿从来不让老妈做。 再加上弟弟半夜就进城了，今天可能回来的早，所以文静做饭也比往常早了些，确保弟弟跟大春儿回来，不用等太久就能吃上热乎饭。 只见文静坐在厨房的小矮马扎上，单手架着文东的铁鹞子，另一只手往锅底下填着柴火给全家人做早饭。 文东走到屋后的时候，看到屋顶的烟囱冒烟就知道大姐起来了，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之后，立马打了两声车铃铛。 听到院子里的铃铛声，文静微微一愣，往灶台里添了两根柴，单手架着鹰就起身迎了出来。 “呀，这是借的谁家的自行车？”文静看到院子里的车，面露疑惑。 其实文静此刻心底有个猜测，但是并不敢确定，也就没问出口！ “嘿嘿！姐！这是咱自己的车，二八大杠，加重永久！！我跟大春儿，在鬼市上买的！！” 文东咧嘴一笑，顺手拍了拍皮质的车座子。 听到这话，文静眼睛一亮。 “咱家的自行车？真是你买的？你可别忽悠我，要不然我收拾你昂！” “静姐，真是我跟东哥从鬼市上买的！！”大春儿也附和了一句。 文东可能开玩笑，但是大春儿向来实诚，不会撒谎。 文静听完，没有立刻冲上来看车子，而是转身就回了屋里。 “爸，妈，小雨，快起来了！我弟弟买了一辆自行车回来！！” 好嘛，还没起床的家人，都甭睡觉了，全让文静给喊了起来。 不到五分钟的功夫，文家几口人全都穿好衣服站到了院子里的自行车面前。 就连文建设，拄着拐也出来了，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眼神里都是难以掩饰的高兴。 “小峰，这车子花了多少钱啊？”张桂兰打量了许久之后，有些忐忑的问道。 文东咧嘴一笑：“一百八十块！这是一辆二手车，有合法的手续跟发票！也算是捡漏吧，你们看这轮胎上的毛毛都没磨掉呢，骑的不多！” “一百八十块！！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听到这个数字，张桂兰有点懵。 儿子放鹰逮了野味卖钱，她知道。 但印象里一天也就赚个十块八块的那种，这才过去多久，应该攒不下这么多钱才对！ “嘿嘿，这钱是我跟大春儿卖野味跟鱼挣得啊。我自己的钱不太够，还欠着大春儿53块呢！”文东据实说道。 “那也不对啊，你自己手里有130块？这才放鹰卖野味多久，就赚了这老些钱？”文建设也参与到了‘算账’的队伍当中。 文东左右看了一眼院子矮墙外面，小声说道：“这个回屋再说，我保证反正都是正道儿来的钱，没偷没抢的！！ 您不知道，城里那些人手里有钱，这些鲜活野味比在镇上黑市好卖多了！” “真的？” 文东笑着说道：“当然是真的！一斤活鱼就能卖六毛，一条三斤多的鲤鱼就能值小两块钱！ 单单昨天晚上，我跟大春儿用扁担挑了二十多条鱼进城，算上别的野味，一趟就卖了六十一块呢！” “多少？二十多条鱼，那不得七八十斤重？” 原本文东以为自己爸妈听到卖了这么多钱会挺高兴的，但是张桂兰没有关注卖了多少钱，而是立马凑到儿子跟大春儿前儿，用手掀开褂子脖领口，看俩孩子的肩膀头儿。 短距离挑着七八十斤东西走道儿不算啥，农村长大的孩子，给家里挑水，一桶水怎么也有四十斤。 但是，从靠山屯到春城市区，单程就是三十多里地。 别说文东这种没干过挑工的了，就算是文建设腿没伤着之前，也没把握能挑着重物走的下来这么远。 﨔 第九十一章 买车的门道儿 按照行情，一张自行车票，最多也就值几十块，一百都卖不上！ 算上正常购买价，怎么也到不了330块。 “二手的车能不能给看看？这两个价位有啥区别？” 文东讲究实用主义，发迹之后bba中档小汽车都开了半辈子，不会为这种二八大杠上头的。 有二手，肯定不考虑花高价买新车的，差着一半钱呢。 “这辆是145的！八五成新！ 这辆，是190块！九成新左右！” 卖家随手将摊位里的自行车推出来两辆，用手电筒指着说道。 大春儿一听便宜的145，立马凑了上来小声嘀咕道：“哥，如果质量没问题，咱买个便宜的！” 文东冲大春儿摇摇头没说话，转头继续问道：“这辆190的带不带发票跟手续？” 卖家一听抬头看了文东一眼：“嘿，看你岁数不大，还是个懂行的！ 便宜的没手续，看好了买定离手不退不换。 这辆190的价格高些的，带购买原发票！” 文东没急着继续砍价，拿着手电筒，在自行车的钢印儿、车牌、前后轮儿，大梁框架等关键部分，挨个细致的查验了一遍。 通过检查，文东发现，对方给车子评估九成新有些保守了，车胎边上的毛毛还没磨光呢，这辆车应该没出多少力。 检查完了车况，文东干脆的问道：“还能便宜点不？170块，这车我要了！” 车贩子连连摇头：“兄弟张嘴砍二十，没有这么大的慌儿！！185最低！” “供销社新车才这个价，一百八一口价，行就行，不行算了！” 文东又给了一口价。 眼看面前这个少年不太好混弄，一晚上没开张的老板一咬牙：“草，一百八就一百八，卖你了！” 见对方松了口，文东点点头，说道：“大哥咋称呼啊？ 这辆车我买了，但是还有个小要求，您得帮我个小忙！” “帮忙？你要干嘛？” “这车子的原车主是谁，您能联系上吗？我要麻烦原车主帮忙写个私下交易的文书！”文东语气平静的说道。 “车子卖给我了，我就是原车主了，我叫张大强，就在林业局小区住！这个文书，我给你写行不行？” 文东笑眯眯的看了大强一眼：“那你把你跟原车主的买卖文书，一起交给我，这玩意儿你留着也没啥用！一百八十块，可不是个小数目呢！” 确实，原先的交易文书留在手里也没啥用，张大强很痛快的点点头：“这个可以！” “大春儿，拿钱！先给我拿三十整票！”文东得到肯定答复之后，立马冲大春儿要钱。 大春儿虽然不知道文东在跟卖家交涉这些东西有啥用，但对文东有无条件的信任，立马掏钱出来点出三张大票。 文东接过钱，又将自己兜里的钱取了出来。 零碎毛票摘出来，将规整些的大票清点一遍。 180块，几乎是文东跟大春儿哥俩忙活这么久积攒的绝大部分身家，就这么痛快的取了出来。 “有笔吗？文书手续就在这写呗？钱我备好了！”文东看着张大强问道。 “行，你稍等，我找纸笔！” 张大强冲着身后不远的位置喊了一嗓子，很快过来一个同伴，俩人嘀咕几句，对方转身就去取纸笔了。 前后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对方取了纸笔回来。 一起带回来的，还有一张之前写的交易文书凭证。 只见张大强照着之前文书凭证的格式，又写了两份新的，最后签上自己大名，外加按上手印儿。 文东拿起文书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有猫腻陷阱之后，果断也在两张文书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外加按上手印儿。 “这文书一人一张，钱归你，车子归我，现场清点，钱货两讫！！强哥，没问题吧？”文东最后核实了一遍。 “兄弟是懂行的人，一点问题没有！ 这车子你回去放心骑，加重永久二八大杠质量杠杠的！” 得到对方肯定之后，文东这才将手里清点好的钞票递给对方。 “钱您收好！大春儿推车子咱回了！” 文东递出钱去的瞬间，立马就招呼大春儿推车子，同时将自己的文书叠好揣进了怀里。 大春儿执行力拉满，扶着车把就调整好了方向。 张大强接过钱来，粘着唾沫仔细清点两遍，确认没有遗漏，收钱冲着文东点了点头。 看到这可能有人会有点疑惑，正常买东西而已，文东的表现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 一点都不过度，可以说刚刚好。 鬼市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多小心都不为过。 买了车子货不对版的，半道冒出一群人来威逼利诱幺蛾子的，在当时可不是稀罕事儿。 好在，张大强并没有这种‘套路’的心思，收起钱来之后冲文东点点头：“兄弟不用那么紧张！我在鬼市倒腾自行车都一年多了，咱不干那种坑人的一锤子买卖！” 文东也点点头，说话语气姿态很低调的说：“弟弟岁数小，胆子也小，强哥别见怪！没啥别的事儿，我们就走了，咱们有缘再见！” “行，买了我的车，咱也算认识了，回头再有需要，过来找我，回头客肯定给你让利！” “好！” …… 短暂的客气话过后，大春儿推着自行车，文东挑着空担子，很快从另一侧方向离开了矿务局街道。 等一直穿过几条街道，没有什么情况发生，文东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 大春儿问道：“哥，刚才为啥不买那个145便宜的啊？差着三十五块钱呢，咱们反正也是代步用，二手货！” 文东笑着摇摇头：“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没注意到，那辆便宜车子，砸的铝牌钢印儿都被磨掉了！” “嗯？磨掉就磨掉呗，不能骑啊？” 﨔 第九十章 二手自行车的行情 听话听音儿，文东没有追问原因，很知趣的点点头：“好吧，反正我们也隔三差五来鬼市，您来这里也一样！” “嗯呢，先这样，回头有合适的机会再说！”赵明瑞也应了一声。 很快，文东跟大春儿，将野味儿以及送的鱼，都跟赵明瑞交接完毕。 对方还是用蛇皮袋子装好东西打了个招呼离去。 等老赵走远了，一直没说话的大春儿小声问道：“东哥，为啥这个老赵不答应合作的事儿啊，咱们给他们供应野味，多好的事儿啊！之前常大叔可是很痛快就答应了的！” 文东摇了摇头：“这个我说不好原因，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考量！ 说不定他们矿务局那边后厨小灶，有什么别的关系或者掣肘呢！” 文东的分析很正确，半夜不睡觉，来鬼市采购食材物资这事儿对某些人来说，既是个肥差，又是个苦差事。 说它是肥差，是因为采购肯定有差价油水，这种鲜活稀罕的东西，如果市面上没有其他人卖，那采购价格多报一点谁也挑不出毛病。 那为啥又说他是苦差事呢，半夜不睡觉，来鬼市溜达，好多人确实吃不了这个苦，尤其是单位里平日养尊处优的那些人员。 知道有油水，但挣钱要半夜受累，其他人自然心底会平衡些。 如果贸然答应送野味到单位食堂，那老赵可能就没机会赚这个差价了。 又是二十八块巨资到手，文东跟大春儿面前的摊位上，沙半鸡，飞龙鸟，外加灰狗子，这三种用鹰逮的野味儿，就彻底卖完了。 摊位上只剩下了十来条大小不一的鲜鱼。 好在，鲜鱼也是紧俏货，不时有人停下询问，陆陆续续的卖掉了几条。 那条个头最大的大红鲤鱼，好多人凑上来询问，但真舍得掏钱买的人并不多。 看着稀罕不假，但是普通人家过日子还是以务实来考量的比较多。 一来二去，时间来到了下半夜的四点半左右。 二十来条鱼，还剩下最后五条鱼，其他都卖完了。 再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天亮散摊子了。 文东一琢磨，这么远挑着鱼进城，总不能再带回去。 索性，扯着嗓子又喊了起来。 “还有最后五条活鱼，五毛钱一斤便宜处理了！有爱吃活鱼的过来瞧一瞧看一看了！” 这冷不丁的一嗓子，立马吸引了不少人的主意。 效果跟前天吆喝卖鱼有点类似，胆子这么肥的年轻人，还是少。但是买家听到活鱼俩字，纷纷凑了过来。 “小伙子你这里卖活鱼？这鱼杂都这个造型啊？拴着怕跑了？” “都有什么鱼？” “这条大鲤鱼多少钱？便宜点我要了！” 一连三个人来到了文东的摊位。 “大家别急，还有五条鱼，都能有份儿一个一个来！ 算上这条大家伙，还有三条鲤鱼，两条草鱼！这条大鱼按照七斤算，三块五拿走！ 剩下的鲤鱼草鱼，按照三斤算，一块五一条！都是鲜活的鱼，不信可以看鱼嘴巴！卖完拉倒回家了！” 价格便宜了，分量还往少了算，这种处理的卖鱼方法，让几个人都看到了赚便宜的机会。 “给我来一条草鱼！” “这条大鲤鱼三块钱我要了！” “我也来一条鲤鱼！” 文东先将两个买小鱼的伺候好结算完毕，然后才跟讲价买大鱼的买家客气的回话：“大叔，这条大家伙少说八九斤呢，算七斤已经让了斤两了，您给三块五肯定不吃亏！” “三块五有点贵，三块钱，立马拿走！” 买家是个很能揣摩人心的好手，知道文东急于处理鲜鱼走人，所以死活不松口！ “我再让两毛，三块三最低了！” “剩下的这两条，我也要了！加一起六块钱！” 单要一条再砍价的话，文东肯定是不干的，但是对方把剩下两条一起包圆了，那就不纠结这三毛钱了。 “行，您买东西是个高手！！”文东见好就收，冲着对方翘起了大拇指。 很快，最后一条鱼也卖完了，买家递上六块钱，文东将鱼给对方装好。 今天晚上收入比上次来还要多赚了许多。 算上卖鱼加上其他野味，总收入六十一块一毛。 大春儿的判断挺对，鱼虽然挑着进城很重人很累，但卖完之后价格不低，收入足足占了一大半。 “大春儿，先收拾东西！”文东招呼了一声。 大春儿麻溜的将铺在地上的化肥袋子叠起来，然后又将扁担跟水桶等物件规整好。 “哥，咱们去看看自行车吧？”大春怂恿道。 文东手里现在有大概一百七十多块的现金，再加上大春儿手里的六十左右，俩人目前可供支配的钱达到了惊人的230块。 这里面，包含了明后天要还给老赵的12块。 算下来，哥俩手里加一起可以支配的钱，大概有220左右。 如果有自行车票的话，买一台新车都够了。 文东记忆里，加重永久牌自行车，好像才一百七八十块的样子。 当然，这是理论上的算法，单单自行车票这玩意儿，就是个大问题。 非常紧俏，有钱却没票，想买自行车人家也不会卖的。 “走，去北头卖自行车的那里看一眼！” 文东跟大春儿拎起随身东西，直奔北头儿卖自行车的摊位。 等哥俩走到跟前儿，那个卖车的老板坐在马扎上面，看到俩人在摊位前停留，随口问了一嘴。 “要看看自行车吗爷们儿？” 文东应道：“咱家的车都有什么型号，什么成色？多少钱？” “有全新，有二手！你要哪种？” “有加重的永久牌自行车吗？”文东继续问。 “有！全新的加重永久牌自行车，330块不要票！二手的也有，二手的便宜点，145块，190块两种！” 听到不要票的全新车要三百三十块，文东心里咯噔一下子。 这有点不对劲啊，怎么这么贵的？ 﨔 第八十九章 婉拒 文东嘿嘿一笑：“大哥你好，这是活鱼，六毛钱一斤，估称！要的多可以便宜！” “活鱼？一动不动，咋还活鱼？” 买家有些疑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卖鱼的方法。 “您看啊！大春儿，给打着点灯！” 文东招呼一声，用水壶在鱼鳃位置倒了一点清水。 果然，鱼嘴巴立马张合起来。 “嘿，还真活啊！这是个啥法子？” 文东很和气的解释道：“祖上传下来的拴鱼方法，就这么拎回去，一天保证新鲜不死！ 咱们这里有大鲤鱼跟草鱼，您要买那个呀？都是冷水泡子逮的，肉紧实着呢！” “这个季节鬼市上可买不到鲜鱼，你这法子牛啊！我买你一条鱼，你教教我怎么弄行不？” 文东听完果断摇摇头：“嘿嘿，这个可不能乱教，里面有说法的，家传的手艺，见谅啊！” “行吧！给我挑一条大的！” “这条最大，您看合适不？”文东一指最大的那条招牌鱼，随口问道。 “这条太大了，要个四斤左右的就行！” 文东随手抄起面前第二大的鲤鱼：“这条四斤半高高的了，算您四斤，先开个张行不行？” 买家拎起鱼来掂了掂，确实四斤半高高的：“好，就它了！小伙子挺实在！” “嘿嘿，一回生二回熟，吃着好，回头您多照顾生意！” 很快，对方点出了两块四毛钱来递给文东。 文东也没拆绳子，直接拎着递给买家。 “这绳子你不拆下来？” “不用，这弓鱼术是配合别的东西一起用才行的，绳子送您了，您拎回去如果不急着杀，隔半天用清水湿润下鱼鳃鱼就不会死！放到明天晚上肯定没问题！” “妥了！” …… 成交了第一笔生意，很快陆续又过来了几个买家。 东北不缺鱼，但这个季节可不是鲜鱼上市的季节，所以鬼市上买鱼的人还真不少。 一会儿的功夫，就卖掉了三条鲤鱼，算上开始的第一条，已经有八块钱进账了。 买鱼的人对弓鱼术都挺好奇的，但是文东一概用前面的言论回答，既不伤和气，又尽量的推销自家的鱼。 又过了一会儿，在晚上大概两点左右的时候，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蹲到了文东哥俩的摊位前面。 “嘿，你们小哥俩又来了！今天有啥好东西！” 买家的声音文东很快就听出来了，不是别人，正是前天晚上买了不少野味儿跟鱼的赵明瑞 “赵大哥，您今天要点啥？我带了几只飞龙鸟，沙半鸡，还有两只灰狗子！再就是鱼！” 赵明瑞见文东仅凭声音就认出了他有点意外：“还都是老规矩，活的呗？飞龙跟沙半鸡有多少？” “飞龙鸟有三只，沙半鸡有七只，都是个顶个的肥！这活逮的灰狗子，您不研究研究啊？” “灰狗子？在哪呢？我瞅一眼！” 赵明瑞刚才没注意，文东提醒了一句之后，立马询问起来。 文东将笼子往前一拿，露出了关在里面的两只灰狗子。 “这也是你用鹰逮的？” “对，运气好逮到的！全品无伤的，一只至少一斤多！” “飞龙鸟跟沙半鸡我都包圆了，这灰狗子多少钱？ 这玩意儿稀罕啊，死的我碰到过，活的还真第一回见！一只有点少，两只的话，加点佐料，也能做一盘菜！” 文东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这灰狗子您也知道，皮子比肉贵！都是全品无伤的大灰狗子，一张灰狗子皮，至少值六块钱！ 肉算一块五，两只灰狗子算15您看咋样？” 赵明瑞眉头微微一皱。 “理是这么个理儿，但是这皮子我没用啊！” 文东也知道对方的顾虑，解释道：“您可以把皮子送到供销社收购点去，鲜皮只要宰杀时候没破，就值这个价！ 实在觉得麻烦，您先拿走，回头下次来的时候，再把皮子送回来，我按六块钱一张回购！ 先说好啊，得是完整没毛病的皮子，才能按照这个价，破了洞就不值钱了！” “行，就按你说的来！咱们君子协定啊，都是老爷们儿，不得赖账的！ 我宰杀扒皮这种小活儿肯定没问题！这活着放血宰杀的灰狗子，味道肯定比鸟枪大的死货要好吃！ 你算算吧，总共多少钱？” 文东立马计算起来：“三只飞龙鸟，两块五一只，总价七块五。 七只沙半鸡，通价给您算八毛一只，价值五块六。 这两只灰狗子，您连笼子拎走，下回记得带回来就行，15块！ 合计二十八块零一毛，您给二十八！我再搭您一条鲜鱼，除了那条最大的，别的您随便选咋样？” 文东摊位上的东西都是懂行老饕眼里的稀罕玩意儿，价格也公道，赵明瑞听完点点头：“行，就来这条吧，今天要一条草鱼！” “妥了！上回拎回去的鱼，没问题吧？” 赵明瑞点点头：“用你说的法子，确实没问题！ 要不是明天就是周末，单位不上班，这鱼我也得买几条！你们啥时候还来？” “这个还真不好给您准信儿，我们哥俩是靠山屯的，来一趟要走三十多里山路呢，全靠腿儿着！ 一来一回就是六七十里路，白天还要放鹰，人有点吃不消！ 如果明天晚上不来，后天肯定就来！ 对了，听您话里的意思，您是在单位食堂工作吗？”文东简单解释之后，继续打听起来。 给镇上食堂送野味虽然没持续多久，但文东知道这是稳定收入的途径，所以迫切想要继续拓展这种渠道资源。 “对，我在矿务局食堂上班！这些食材啥的，一般都是买回去给局里招待用的！”赵明瑞也没避讳，痛快的说道。 “额，您这边食堂用量大吗？如果需求比较大，我可以专门给你们供货！ 现在有这些，过些天，还能送野鸡兔子这些活禽！”文东主动的推销询问道。 原本以为赵明瑞会痛快答应，但是他却似乎有所顾虑：“这…不太方便！” 﨔 第八十八章 二探鬼市 李承田琢磨了许久，也没想出点有用的东西。 这个年代没监控，半夜没有目击者，也没有抓现行。 单单这几个因素，就决定了这是一笔糊涂账，除非文东自己主动承认了，否则永远也不可能真相大白。 唉！李承田叹了口气，摇摇头，还是先忍了吧。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外面天黑了。 文东傍晚被大姐叫起来吃了晚饭，然后转身又上炕继续睡了。 等到了晚上十点钟，他准时从炕上爬起来。 穿戴好衣物收拾好随身物品，又将家里笼子关着的野味儿，全都规整好。 全部准备充分之后，文东用扁担挑着两个装野味的桶就出了家门。 这边刚刚走出远门呢，就看到大春儿也打着光线昏黄的手电筒过来了。 “哥！” “走，先去水泡子！” “奥，行！” “你手电筒的电池没电了！” 大春儿拍了拍自己的包说道：“带着备用的呢，这个还能看清，就没舍得提前换！” “行，先去弓鱼！你今天下午钓多少鱼啊？” 大春儿回答道：“不少呢，算上昨天钓的，加一起光过两三斤的就有小二十条！ 咱们都挑去城里，便宜点卖了，应该买自行车的钱就差不多凑够了！我把这些日子攒的钱，也都带着了！” 文东听完微微皱眉：“二十条，至少六十斤，算上桶跟小鸡儿野味儿灰狗子，这可是七八十斤啊！” “没事儿，我带着干粮呢，咱俩轮班挑着，你累了就换我挑，我力气大！” “行吧，试试看，今天走得早，如果太累了，路上就多歇几次！” 哥俩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挑着扁担出了村子，直奔村外水泡子。 水泡子这边平日里基本不怎么来人，大春儿用轮胎线拴着的鱼也不怕别人偷走。 到了地方，文东负责打着手电筒，大春儿挨个拽上鱼来，然后用弓鱼术拴好倒插在桶里。 大春儿还真一点没吹牛逼，鱼全都拽上来，总数21条，其中还有一条至少八九斤的大鲤鱼。 昏黄的手电筒灯光下，大鲤子体态修长、尾巴通红，看着非常喜庆。 哥俩耗费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将所有鱼都弓好，两个桶平衡分配放好鱼，勉勉强强能塞得下。 至于背包里的沙半鸡，飞龙鸟，外加筒笼里的灰狗子，就没法放到扁担上挑着了，只能轮流背着。 挑着六七十斤的鱼赶路，比上次明显沉重了许多，但是文东跟大春儿都知道想要挣钱，这个苦必须要吃。 哥俩谁都没叫苦叫累，轮流挑着鱼往春城市里的方向前进。 一路上哥俩休息了好几次，就连体格子健壮的大春儿，挑着鱼走远道也有点吃不消。 哥俩走走停停，累了就休息会儿，饿了就原地吃点干粮喝口水壶带着的温白开水。 从十点半左右，一直走到了凌晨一点，耗时两个半小时才赶到矿务街鬼市。 第二次来到矿物街的鬼市，文东跟大春明显比前天放松了不少。 文东猜测的挺准，这个鬼市应该过了十二点就开始陆续有人摆摊儿了。 今天鬼市街道上面，卖货的人比前天三点多走到这要略少一些。 但是，在街面上走动买东西的顾客，却要多很多。 文东心头略一思考也很快想通了，常年来买东西的顾客，应该也对这边鬼市的出摊时间有所了解，想要买东西没必要拖拖拉拉的下半夜临近收摊再来。 至于卖家少的那部分，应该是平日里赶鬼市不太频繁偶尔过来的散户。 哥俩在街头路边位置放下了扁担，大春儿问道：“咱直接摆摊？还是你再去转一圈儿？” 事关安全，文东这种事儿上可从来不怕麻烦。 “等我先转一圈瞅瞅再说！你先在这歇会儿，我接着过来！” “行！你别忘了，走到北头儿看看卖二手自行车的摊位在不在！”大春儿又提醒了一句。 “嗯呐，放心！” 文东点点头，转身就朝着鬼市街道摊位们走去。 该说不说，今天来得早，文东还真看到了不少上次没见到的东西。 山上采下来的药材、鲜蘑菇、各种野鸡野兔斑鸠沙半鸡死体、一分两半扒皮带骨的狍子肉，还有一头三百来斤，露着匕首状獠牙的大公野猪肉。 至于半干儿的软枣子、山葡萄、鹿角等零碎东西，更是有好几个摊位。不少人一看就是山民打扮，面前摆着一个筐，里面放着这些并不稀罕的山林特产。 文东溜达了一圈儿，对今天市场上卖的野味儿等‘竞品’有了初步的了解，随后一直走到最北头，看了一眼上次卖自行车的摊位。 今天卖自行车的摊位也还在，有两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子坐着椅子抽着烟，看起来有点不好惹的样子。 文东也没急着询价啥的，仔细观察了一圈儿，转身就去跟大春儿会合。 文东心底有数，他跟大春费了力气带进城的鲜鱼跟活野味儿，今天还是独门生意，应该不愁卖！ “走，跟我过来，还是去上次摆摊的路口，那边有几个空场没人！”文东冲着大春儿招呼了一句。 “哎，好嘞！北头儿卖自行车的来了吗？”大春儿又问了一遍。 “在呢，不慌，先办正事儿再说！” 哥俩很快来到上次摆摊的位置附近。 化肥袋子往地上一铺，六条大鱼一字排开。 然后是三只活的飞龙鸟，七只活体沙半鸡，外加装在笼子里的两只活灰狗子。 尤其是那条个头很大的鲤鱼往上一摆，跟其他卖野味的摊位相比，文东他们这个摊位格外的惹眼。 新摊位的加入，很快就吸引了街面上走动人群的注意。 这边刚把东西归置利索呢，就有个带着赵本山同款前进帽的中年人蹲到了俩人面前。 “你这鱼是咸鱼？咋卖的？？” 﨔 第八十七章 刘大咕咚想借刀杀人 文东撇撇嘴：“骂啥？骂被扔砖头砸玻璃啊？” “嗯呐，别的啥也没说！估计是怕丢人！” “愿意骂就骂呗，反正咱不疼不痒的！敢背后再捅咕事儿，我还请他大粪淋头！ 姐，帮个忙呗，把鸡笼子拿出来！” 听到文东让帮忙，文静这才好奇问道：“今天逮了多少啊？收获咋样？” “嘿嘿，收获数量不多，但都是值钱的玩意儿！逮了三只飞龙鸟，还有两只灰狗子！外加七只沙半鸡！” “呀，这么多！晚上都挑着进城卖了？” “嗯呐，今天要早点走，我跟大春儿约好了十点钟从家里出发，然后争取在鬼市一整晚一直坚持到散摊儿！下午我得补一觉，要不然半夜扛不住！” “行，你把东西都规整好，剩下的不用管了，回屋休息去，晚上吃饭我喊你！ 裤子也埋汰了，回屋换下来，下午我给你洗了！” “嗯呐，大姐真好！” “去去去，别在这跟我肉麻！进屋小点动静，咱爸在炕上睡午觉呢！” “好嘞！” …… 文东规整好了猎物，然后进屋补觉为晚上做准备。 另一边，村里其他村民可热闹了。 李承田几乎是公认的靠山屯富户，晚上被人砸了玻璃，还有小道消息，说李承田被人淋了一头大粪。 平日里，老李可是挺稳当的那种老狐狸，很少跟人起冲突，现在这种明显的报复行为，绝大多数人都在猜到底为啥，但是除了当事人，大家各种猜测讨论，都说不到点儿上去。 李家。 当院子里，晾衣服的拉线上，李承田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全套行头，都重新清洗过了挂在那里晾着。 屋里，李承田面色灰暗，坐在靠背椅上皱眉喝茶。 对面，是他的朋友刘国庆。 “老李，你说这事儿，谁嫌疑最大？”刘国庆关切的问道。 李承田嘬了下牙花子摇摇头：“说不好，我平日里可没有什么仇家。 无缘无故的，谁能整我啊，想不出来！” 刘国庆看着李承田的反应，沉默了至少十秒钟。心中暗自嘀咕，这个老狐狸，都这会儿了，还装傻充愣呢。 “会不会是文家那个二小子？”刘国庆试探性的问。 “不应该是他，我借钱给文家的事儿，从头到尾都说的很清楚，这可是阳谋。 文东跟文静，前几天来我家还钱的时候，还很客气呢，我让二娃她妈送到院门口走的！” “那…你还得罪别人了？”刘国庆继续问。 李承田摇摇头：“没有，我啥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没有利益冲突，我不喜欢跟别人争执，更不愿意惹事儿！ 这事儿我回头想招儿打听打听，老刘你也帮我留意着！ 让我查到谁干的，非得活剥了他的皮！” 刘国庆还继续怂恿道：“行！我帮你留意！ 我觉得文东的嫌疑最大，这小子最近挺能扬巴的，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做这事儿，他有那个胆子，也有这个动机！ 前几天，黄三宝在小卖店儿吹牛逼说漏了嘴，当时屋里可有不少人呢，文东应该知道他们去送野味被撬行的事儿，背后你出了力！” 听到这话，李承田眼角不受控制的挑了挑。 “做贼三日不打自招，三宝这个完蛋玩意儿，嘴咋比老娘们裤腰带还松！ 我是暗地里找了关系，但就连三宝都没说过，他喝多了吹牛逼，也是自己瞎咧咧。 而且逻辑上也不对，文东如果知道了，最该报复的，不该是黄三宝吗？ 已经揍过他一回了，再揍一回也没啥心理负担！ 文东没这么做，直接冲着我来了？” “那可说不好，让我说，直接让二娃归拢几个人，先找茬收拾了文家这个二小子再说！”刘国庆继续怂恿道。 “那不合适，咱没凭没据的！还是再议吧，我先打听打听再说！” 李承田摇摇头，不为所动。 别看平日里俩人称兄道弟，一起喝酒谋划事情，但李承田这个人非常拎得清。 是不是文东干的，现在都不能冒进煽动，否则自己报仇的事儿不一定咋滴，但是肯定把刘国庆的仇给报了。 借刀杀人这一招，对老谋深算的李承田来说可没用。 俩人在屋里又喝了一会儿茶，刘大咕咚借故走了。 等送走了对方，牛翠花这才凑到李承田跟前儿来。 “掌柜的，老刘说的也在理，要不然，让二娃归拢几个人，替你报仇？ 我在大街上骂了半上午家里被人砸玻璃，村里现在都在传你被浇了大粪的事儿呢！咱得想办法把面子找回来才行！” 李承田扫了一眼媳妇儿：“你就是个大傻逼！事儿已经出了，你去骂街管个屁用？ 咱自己不吱声，屯子里根本就没人知道！现在好了，传的满屯子都知道了，你就有脸了？” 牛翠花挨了骂还一脸委屈：“我…我不是替你出头么！” 李承田眼珠子一瞪：“你当刘大咕咚来咱家，是真想替我排忧解难啊？这是想玩借刀杀人那一套，你懂不？ 捉奸在床，捉贼拿脏，咱啥证据都没有，就能把事儿落到文东头上？ 别说不是他干的，就算是他干的，人家不认，你有啥招儿？ 玩黄家人打打杀杀那一套？ 黄家爷们儿四个都挨揍了，你觉得就咱家我跟二娃，够干嘛的？ 他从外面找来的那些街溜子能指望上？ 再说了，真跟文家人撕破脸了，那二娃的亲事可就彻底没机会了，那我前面花的钱欠的人情不都白费了？ 没脑子的玩意儿，除了添乱啥也不是，滚犊子，别在我跟前儿晃悠看了心烦！” 挨了一通骂，牛翠花顿时不吱声了。 不怕坏人处心积虑，就怕蠢人灵机一动。 事实证明，牛翠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猪队友，除了惯儿子，撒泼骂街之外，啥也不是。 等牛翠花出了屋，李承田皱着眉头把烟点上，沉思起来。 跟李家有仇的人，也有那么几个，有上辈人的旧仇，也有同村鸡毛蒜皮小事儿的矛盾。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捋来捋去，确实除了文东之外，其他人概率不大。 但是李承田见识过了文东姐弟俩跟刘国庆当街对峙，又跟黄家人干仗之后，还真不敢无凭无据轻易的招惹文东。 最起码，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不敢开这个头儿。 这就是在村里立棍儿的好处，刺儿头谁都不敢轻易招惹，哪怕他有最大的嫌疑。 﨔 第八十六章又是丰收的一天 文东笑着说道：“单单这一张灰狗子皮，完整扒下来都能值五六块钱，肉收拾干净，怎么不得也有个大半斤。 活着宰杀的灰狗子肉，一只卖一块五毛钱不多吧？ 综合算下来，这灰狗子全须全尾，至少值个六七块！” 大春儿听完眼睛放光。 “这么说，逮它比逮飞龙鸟还值钱呢！” “对！要不然咱干嘛费功夫逮它，我跟你说，别觉得用鹞子逮它挺容易，九成九的普通雀鹰，根本就不敢照量灰狗子！ 想要逮它，稍微有点成功率就得用鸡鹰了。 但是鸡鹰分量大，个头小的也得一斤二三两，根本就没法扁放了！追猎速度慢不少，成功率肯定下降严重。 而且鸡鹰的爪子力道更大，说不定就能把皮子抓上窟窿，破损皮毛的价值可就要打折扣了！” 聊到鹰的话题上，文东那是相当的懂行，几句话就将里面的门道说明白了。 大春儿听完连连点头：“东哥你知道的真多！说别的我也不懂，反正是咱们的鹰牛逼就完了！” 文东低头看了一眼正在啄肉的铁鹞子，盯着小家伙连续撕扯了几口肉下肚，这才用袖口盖住肉，让鹰松了爪子。 几口肉明显没有吃饱，小鹰不停的低头看着文东左手，看了几秒没发现肉哪去了，这才意犹未尽的低头在文东手背上抹抹嘴儿。 “待会儿干完活儿了再给你吃饱！乖乖的奥！” 文东倒背着手将肉揣起来，然后轻轻地摸了摸小鹰的脑瓜顶儿。 搞定了第一只灰狗子，文东架着鹰歇了大概十来分钟，直到它在手上松毛了，这才重新扁起来，继续往前搜索。 林子里各种小动物依然非常活跃，文东在红松林里不停的走，在靠近红松林跟阔叶林边界的区域，再次发现新的目标。 又是一只灰狗子。 不过这次它不是在地上，而是在三四米高的树杈上蹲着。 两只小爪爪抱着半截松塔，正低头啃里面的松子儿呢。 灰狗子，看到了下面的两个人，明显不是太害怕，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下面，一副完全不知道死神到了的呆萌感觉。 这次文东连鹰的状态都不用观察了，果断的垫步加速冲了两步，拧胯扭腰甩手将鹰朝着上方扁放出去。 吱吱~~~吱吱！！ 看到鹰的瞬间，小灰狗子连爪爪捧着的松子儿都丢了，扭头就往树干背面躲。 只见铁鹞子借助扁放出手的速度，飞快的拉近双方距离，等到了高度之后，尾巴轻轻展开瞬间调整空中姿态，绕着树干追击起来。 这只灰狗子高度略高，比上一只难抓一点点，正是这点细微差距，让抓捕行动表现差了许多。 一鼠一鹰，绕着树干躲藏跟追击，灰狗子几次都差点被铁鹞子给薅下来总差着小半拍。 文东见状，快速冲到树下，拎着手里的木杖就开始敲击树干。 这下，感受到树干震动的灰狗子有点慌了，逃跑的灵敏度明显受到影响。 原本差距就不大，这边松鼠露出破绽，立马就给了铁鹞子机会。 凌空一把掏在灰狗子的脊背位置，奋力的一薅，直接将其从树干上薅了下来。 还是跟上一只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 灰狗子自由落体，铁鹞子借力垂直下降，几乎落地的瞬间完成探爪。 箍嘴，抱头一条龙，眨眼的功夫，又给第二只灰狗子按在了那里。 “又逮着了！哈哈哈，尿性啊！” 在鹰跟灰狗子追逐缠斗的时候，大春儿也跟着来到了身后，立马又掏出了笼子待命。 文东麻溜的搭手控制住猎物，故伎重施再次上肉肉换下灰狗子。 一早上逮了两只灰狗子，文东已经挺满足了。 这玩意儿本身就是有活动地盘的，一片红松林子里的松鼠，加到一起也不会有太大的密度。 再加上，昨天侯文涛还扛着土枪在林子里打了好几只，一早上能逮到两只就算不错了！ 进了林子，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一只飞龙鸟，两只灰狗子，这野味按照价值来算，至少十五块钱打底儿。 哪怕哥俩一人一半，还能分七块五呢，这个钱再加个块八毛的，能在市场割十斤肉了！ 这种赚钱的速度，如果让村里的普通村民们知道了，估计人脑袋要打成狗脑袋。 当然，后山周边山场的资源总数有限，不可能的无限制逮下去，这玩意儿也不是游戏里的怪物还能定点准时刷新的。 话又说回来了，山里的各种资源，也没有那么贫瘠，短时间里，供着文东哥俩挣点钱儿把日子过好，肯定是没问题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时间，文东跟大春儿，在红松林的外围以及阔叶林小山区域又转了一大圈儿。 等到中午十一点半左右的时候，已经有三只飞龙鸟，两只灰狗子，外加七只沙半鸡到手。 随着临近中午气温越来越高，大小动物也都躲起来了。 哥俩连续走了大半个小时也没再发现猎物，一商量，吃点东西下山了。 用鹰逮小鸡儿跟灰狗子效率最高的时间段就是九点之前，过了这个时间，再想找到猎物的踪迹，难度明显大了太多。 哥俩在树底下阴凉里将带上山的干粮取出了，就这凉白开填饱肚子，然后把鹰一喂，架着鹰就下了山。 等到了村头，时间还不到一点钟。 文东跟大春儿简单的商量了下，晚上早点出发，争取十二点多就赶到鬼市，完整的赶一个鬼市晚上，看看到底能卖多少钱回来。 大春儿体格子健硕，跟着放鹰蹿一上午也不觉得累，当即表示，文东下午休息补觉，他继续去水泡子钓鱼，等晚上十点钟，哥俩文东家集合。 约定好了之后，哥俩就在村大街上暂时分开各回各家。 等文东回到家里，没进屋呢，大姐文静听到动静，就来到了院子里。 文静眉眼带笑非常高兴的说道：“小东，你听到信儿了吗？今天上午，李承田媳妇儿牛翠花，在大姐上骂了一上午的街，后街上可热闹了！” 﨔 第八十五章 铁鹞子狩猎灰狗子 铁鹞子早已经伸长了脖子，从主人扁放出手拼命的忽闪了几次翅膀增加速度，随后翅膀完全张开，贴着地皮草头的高度，犹如幽灵似的滑翔飞了过去。 早上视线不好，鸡看不太清楚，但是这种相对昏暗的环境下，听力会很敏锐。 早晨时间节点铁鹞子捕猎，以偷袭为主要方式。 鹰不扇动翅膀，虽然飞行速度慢了一点，但不发出声音，猎物很难发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不，铁鹞子悄无声息的接近，一个俯冲砸桩，直接双爪死死地抱紧第一只飞龙鸟的脑袋。 ji~jiji！！！ 飞龙鸟的惨叫声，让林子远处此起彼伏的鸟叫明显放慢了半拍。 见逮到了，文东立马快步蹿了过去。 文东让小鹰象征性的啄了几口薅下几根羽毛来，然后用袖口遮住鹰的爪子，从兜里取出一块昨天的灰狗子肉。 铁鹞子看到肉，立马松开爪子倒把踩着肉开吃，文东顺势将活的飞龙鸟递到身后。 大春儿麻溜的接过来，背身挡着鹰的视线将飞龙鸟盘好塞到了背包里。 开门红就是一只飞龙鸟，完美！ 文东任由小鹰啄了几口肉，这才盖住爪子取下肉来，继续扁着鹰在林间搜索。 不久前的飞龙鸟叫声，明显对周围的小动物起到了示警效果，但也只是过了不到十分钟，又恢复了聒噪的场面。 天刚亮这会儿林子里是真热闹呀。 文东跟大春儿哥俩，沿着山上踩出来的小路，不紧不慢的往前走，随时注意着周围几十米范围里可能出现的猎物。 大概又走出不到两百米的样子，地上一个捧着松塔的灰狗子，出现在了文东的面前。 好多人有误区，以为松鼠是不下树的，其实只是大多数时候不爱下树而已，一早一晚，它们也会到地面周围觅食活动，习性跟飞龙鸟有点类似。 文东发现灰狗子的瞬间，第一反应就是微微低头用眼角的余光扫视手里扁着的铁鹞子。 昨天侯文涛换了一只被铁砂枪打烂的灰狗子，现场扒皮处理喂了鹰。 按照道理来说，这铁鹞子应该也知道灰狗子可以逮了！ 手里的鹰，状态还不错，虽然没有伸脖子挣扎着要出手，但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松鼠落地的位置呢。 有门儿！ 走你！ 文东再次果断扁鹰出手。 这次，铁鹞子没有像昨天似的随便飞几米就上树，而是鼓动双翼快速的追了上去。 吱吱~吱！！ 前一秒还在那吃东西的灰狗子，背部毛发陡然竖起，尖叫着就要上树逃跑。 四条腿儿地上跑的的怎么可能跑得过带翅膀天上飞的呢，眨眼的功夫铁鹞子就追到了跟前儿。 只见鹰非常敏锐的绕着松树树干飞了半圈儿，一把就掏在了灰狗子的大尾巴上，将其从两米多的位置拽了下来。 灰狗子彻底失去平衡，从树上掉下来。 而铁鹞子，爪子借势在树干上一蹬，就像跳水运动员似的，垂直扎了下来。 后发，先至。 等临近地面的时候，翅膀跟尾翼全部张开调整气流方向，利爪猛地探出一把就箍在了灰狗子的嘴上。 铁鹞子前面有跟黄鼠狼干仗的实战经验，知道对待这种四脚兽的要害在哪里。 第一把箍住灰狗子的嘴，另一只爪子顺势借力下爪，直接抱在了灰狗子的脑门上。 标准版的双爪箍嘴虎抱头。 吱吱吱~~~~ 尖锐的惨叫声从灰狗子的喉咙里发出，它拼命地挣扎想要挣脱铁鹞子的利爪，但是奈何脑袋被死死地控制住，抬头都有些费劲，连续蹦高几次没有挣脱之后，很快就伏在地上大口喘起了粗气。 再看铁鹞子，双爪死死地箍住嘴巴跟脑袋，翅膀跟尾羽全部张开好似一把硕大的扇子，完美的借助羽毛末端的支撑保持身体平衡。 “漂亮！！逮住了！！” 文东兴奋的低吼一声，快步就往落地的位置跑。 大春儿也跟着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将兜里的滚筒笼子也取了出来。 大春儿也是看的两眼放光，忍不住感叹道：“东哥，咱家这鹰，干活儿也太漂亮了，都上树了，他还能给薅下来，转着圈儿的逮啊！” “嘿，这才叫好鹰的能耐！” 文东俯下身一把按住灰狗子的脖颈，另一只手，顺势替鹰捋了下展开的尾巴。 好鹰对自己的尾巴是非常重视的，不是这种挑战能力极限的猎物，它们大多数时候并不喜欢让翅膀尖跟尾巴尖儿着地。 有经验的放鹰把式，也会在各种细节上注意自己猎鹰的大翎，老话说么，放鹰就玩个刀斩斧齐，这说明养工跟放功都牛逼。 经过文东手这么一捋，鹰知道主人协助控制住了猎物，翅膀也收拢起来，立马低头开始薅毛。 看鹰下嘴的位置，也是冲着灰狗子的眼睛去的，只不过灰狗子的脑袋比野鸡脑袋略大一些，还有眼皮，啄起来不是太方便。 贴鹞子尝试了一口发现啄不到，立马就换了脸颊一侧的位置继续下嘴。 灰狗子还在吱吱叫呢，文东将袖子盖子在鹰爪子上，将换食儿用的那块肉又放了上来。 “我接着你啊？” 大春儿早已经提前站在了文东身后，还以为跟逮小鸡儿似的倒手藏猎物呢。 “不用，你转过身，把笼子口打开，这玩意儿不留神容易咬着手！”文东提醒了一句。 “奥！” 很快鹰松开了爪子，文东掐着灰狗子后颈皮的位置，单手将其控制住，转身放到了笼子里。 文东说的一点没错，这松鼠看着个头不小，但是尾巴跟长毛占了大多数，钻到笼子里，非常轻松。 就这个笼子，保守说塞个三四只松鼠一点难度都没有。 大春儿隔着笼子，仔细近距离打量起面前的松鼠好奇地问道：“东哥，这一只活的灰狗子，如果去鬼市卖，能值多少钱啊？” 﨔 第八十四章 报复 文东很理智的说道：“没有好机会就先暂时忍着，逮着机会再说！到时候一起算账！ 李承田他爹以前在镇上当会计，在公家口有不少老关系，咱们现在底子太薄了，没凭没据的翻了脸，吃亏的是咱们！” “那也不能就这么忍着啊……草！” “行了，先憋着吧！这点委屈算啥，没有镇上的风波，咱还不会去鬼市呢，鬼市赚的更多！ 他再牛逼，总不能把手伸到春城去吧！” 大春听到这，话头一软：“好吧！” “这事儿烂肚子里，谁也不许说听到没？” “嗯，我不说！” “走了，回家！” …… 在街上大路口，文东跟大春儿各自分开回家。 一路上，文东心底都在琢磨这件事儿。 孙银花这人在村里，平日风评还算不错，属于那种你只要尊重她，她还挺知道分寸的‘长辈儿’。 她家小卖部跟文东，以及黄三宝、李承田也没啥利害冲突，不存在背后挑弄事儿的动机。 大概率就是确有其事，对方是得了文东上次送东西的好处，投桃报李来着。 分析完了情报的真实性，文东又琢磨起了报复的手段。 黄三宝那边只能算是干活儿的不是主谋，再锤他一顿也没啥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欺负人呢。 要报仇，还得朝着李承田说话。 得到确切情报跟心里怀疑，心情多少还有些不一样。 文东去还钱的时候，当时心底暗自决定是非恩怨一笔勾销，但是听到李承田让黄三宝还继续盯着自己，这就怪不了文东不讲究了。 还是那句话，重活一辈子，怎么可能让自己受委屈。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文东的风格。 文东不是君子，对付仇人，也不讲什么规矩不规矩，不择手段达到目的才是正事儿。 之所以压着大春儿不告诉他，是文东这次不想正面冲突干仗，背地里先出出气再说。 当天晚上，文东没事人似的拎着鱼回了家，大姐很快给做了鲫鱼汤，也算添了一个菜。 吃完了晚饭，文东就没事儿人似的架着鹰出门，在大街上溜达。 这个季节，晚上天还不算冷，街上有村里村民在街边溜达消化食儿，说会话啥的。 文东走了半圈儿，在后街村民老屋边上随手拎了一块半截的青砖，溜溜达达就回了家。 半夜一点多，李承田家一家三口早已经睡熟了。 院子里撒开的大黄狗，突然叫了几声。 下一秒，隔着墙头，一个硕大的半头砖精准的朝着睡觉的东屋窗户丢了进来。 哗啦啦 板砖砸到窗户，顿时破了两块玻璃。 “谁他妈的活腻了，敢砸我家玻璃，找死呢！”李承田手里拎着一杆土枪，打开手电筒一边咒骂着就冲出了院子。 刚刚推开院子大门，脑门上扑棱一声，一个装满了米田共的破碗就兜头扣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李承田的头上。 这下好了，滂臭的大粪汁儿从头到脚淋了一身。 “呸呸呸！” 前一秒还满是怒气骂骂咧咧的的李承田嘴角沾上了粪便，彻底压麻呆住了。 …… 另一边，文东办完了正事儿，神不知鬼不觉的回了自己家。 这边刚刚推开房门进了自己屋，大姐文静就打开了手电筒。 “大晚上的不睡觉，出去瞎蹿啥？”文静压低着嗓子问道。 “去茅楼上大号了！快睡吧，没事儿！” “你放屁，去茅楼一蹲一个多小时啊？你起来我就听到了！不说实话我收拾你昂！” 文东见大姐都发现了，立马趴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你是真损，推门能扣中不？” “必须能，你要相信我的实力！” “快睡觉吧，洗干净手了没？咦~下去洗手去！” “额，忘了，我这就去！” …… 一通忙活，文东洗干净手，这才重新上了炕。 这下，念头通达了，睡觉。 一觉到了早上五点半，文东这才精神抖擞的从被窝起来。 洗把脸，简单规整下东西，带上干粮跟咸菜，文东扁着鹰就出了家门。 外面天还没大亮呢，大春儿已经在等着了。 “东哥，我给你带了糖角儿！我妈昨天晚上蒸的！” 文东听到这话心头一暖：“行啊，待会儿到了红树林再吃，先赶路！” 哥俩沿着村道出了村子，直奔昨天进山的红树林。 后山这边，因为小山区域几乎每天都有村民进山，所以被踩出了一条山道，哥俩就沿着这条山道，朝着红松林前进。 “东哥，咱们今天去逮啥啊？”大春儿再次问道。 文东变戏法似的从兜里取出了之前装诱鸟的长筒状铁笼子。 “红松林那边有不少灰狗子，咱去试试能不能活着逮到！除此之外，飞龙鸟，沙半鸡，山斑鸠，来者不拒！” 大春儿看了一眼铁笼子：“逮了灰狗子，放在这个笼子里装着？这个笼子也装不了几只吧？” “嘿嘿，灰狗子有地盘儿的，一片林子不可能有很多只的，逮几只算几只！ 这玩意儿别看个头不小，其实都是毛撑着显得，大的斤把重，沾了水比地老鼠大不了多点儿！” “奥奥，那行，这灰狗子肉好吃，以前我哥用弹弓打到过！炖土豆可香了！” “如果能活着逮到，就带着去鬼市卖活的，连皮带肉都值钱！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交通问题解决了，要不然，没法天天去赶鬼市，人受不了！” “嗯，行！你说咋整就咋整，我都听你的！” 哥俩一边小声聊天，一边赶路，不知不觉就赶到了红松林附近。 天还没大亮呢，已经破晓了，林子里到处都是不知名的鸟类叫声。 那叫一个生机盎然。 哥俩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从包里取出带的干粮吃早饭。 大春儿将糖三角拿了出来：“给，吃这个！” 文东也不矫情，接过来啃了一口。 馅儿用的是红糖搀一点面粉，吃起来沙沙的挺甜。 糖跟白面都是稀罕物资，这一口糖三角的含金量可不低，那可是以前只有逢年过节才有可能吃到的东西。 哥俩啃着干粮喝着水壶还没凉透的温开水很快就填饱了肚子。 在吃饭的这个功夫，赶路的劳累也正好歇过来了。 林子里慢慢的放亮可以看清东西了，正好开始放鹰。 文东扁着鹰走在前面，大春儿稍微慢点走在落后一个身位的位置。 哥俩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密切的关注着周围的声音。 jijiji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树底下草丛里传来，文东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很快发现了在松针底下刨食儿的飞龙鸟。 这飞龙鸟习性挺有代表性的，最喜欢在清晨、黄昏、这两个关键性的时间节点下地觅食。 早上天刚亮不亮这会儿，正是逮飞龙鸟最好的机会。 文东看清目标位置之后，果断的扁鹰出手。 﨔 第八十三章 孙银花给的消息 铁鹞子对这松鼠确实不熟，文东拎在手里的时候没遮没挡的，鹰见了一点没反应的。换成其他小鸡小鸟啥的，鹰早就一次次的跳下来跃跃欲试朝着使劲儿了。 不过随着文东剥皮，露出里面的红肉，小鹰立马着急起来。 文东把猎物往地上一放，然后任由小鹰从手上跳下来，踩着松鼠就是一通撕扯。 不打算继续放鹰了，所以直接任由小鹰吃了个满嗉子。 这松鼠肉非常美味，小鹰啄食起来，脑袋都不抬的，一直到吃饱，这才满意的抹抹嘴儿，蹲在文东手上老老实实的站着。 文东把剩下的松鼠肉往包里一裹，架着鹰就下了山。 距离天黑还有两个多小时呢，去水泡子瞅一眼大春儿看看他鱼钓的咋样了。 一个多小时之后，文东架着鹰溜达着来到了村外的水泡子。 大春儿此刻正钓鱼钓的热火朝天呢。 秘制老坛玉米粒儿打窝，已经彻底把水泡子里的鱼养成进食习性了，随便撒一小把，一会儿工夫就能来鱼吃食儿。 “咋样了大春儿，钓多少了？” “嘿，东哥你休息好了？今天鱼口可好了，我都钓了十几条大鱼了，小家伙直接丢，我都懒得栓！”大春非常兴奋的说道。 “鲫鱼丢了？”文东随口问道。 “嗯呐，绳子不够了，下回进城还得买点轮胎线！我就把小点的鲫鱼给放回去了！” “行吧！差不多就回去，钓多了，咱也挑不动啊！” 大春儿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没事儿，能挣钱，我一点都不累！” 说话的功夫，又有鱼吃钩了，大春儿猛地一提鱼线，又是一条一斤多的大板鲫被钓了上来。 “这鲫鱼别放回去了，给我吧，待会儿拿回家，让我姐做鲫鱼汤！你也去我家吃饭啊……” “晚上我就不去了，我妈蒸糖角儿，特意跟我说过了！” “糖角儿？最近你家伙食也上来了呗？”文东听完心头微动。 “嗯呢，自从上次你去我家之后，我爸妈好像也想开了一些东西，我拿回去的面粉跟肉啥的，他们也都知道做着吃了！ 我今天上午回家，给了我妈三块钱，说跟你进城赚的，还赚了一双新胶鞋。 她挺高兴，就说晚上蒸糖角儿吃！” 大春儿这个傻兄弟，这才算是彻底听进文东的嘱咐了，挣的钱往家里交一部分，大头自己留着，这样既有自由掌控权，又能给家里分担些压力。 “挺好，明天早上，咱们早点我家集合，继续上山放鹰啊！过了晌午，我睡醒架着鹰出去转了一圈儿，不过没怎么逮着东西！” “咋了？被抓没了吗？”大春儿听到没逮到东西，面色一沉有点担心。 “那倒不是，我去的红松林子那边，碰到侯文涛了，那家伙扛着土枪在那边打灰狗子，把鸟啥的都吓跑了！ 再说我去的点，晌午头也不是好时间，鸟都吃饱喝足找地儿猫着呢！” “侯文涛？他不是去林场当工人了？” “不清楚，我都好些年没见过他了！显得老成了不少，一开始我愣是没认出来。我还用山斑鸠跟他换了一只打烂的灰狗子成鹰用呢，那个哥们挺敞亮，二话不说就跟我换了！” “过年那会儿见过他，听说他接班去林场了！” “奥奥！” …… 哥俩闲聊了一会儿的功夫，大春儿又钓上一条大鲫鱼来。 文东闲着没事儿，干脆在水边就将这两条大鲫鱼给宰杀清理出来了，直接拎着回家就能下锅。 当天傍晚，哥俩一起并肩回村儿，文东一只手架着鹰，一只手拎着用树枝穿的鲫鱼就进了村子。 走到小卖店门口，孙银花正好从街口过来，跟文东打了个照面儿。 “婶子，上街里了？”文东主动打了个招呼。 “你们哥俩又去钓鱼了？”孙银花点点头，笑着问道。 “嗯呢，钓了两条大鲫鱼，回家做个汤喝！” 李银花左右看了几眼然后冲文东小声说道：“你跟我过来，我给你说几句话！” “啊？” 孙银花佯装生气语调生了几分：“过来，婶子还能坑你杂滴！” 文东一想也对，自从上次送过东西之后，平常见了孙银花对文东的态度明显热情了许多。 文东就跟着孙银花进了小卖部的门。 这个点儿，小卖部没人，倒是适合说话。 “咋了婶子？” “这几天，是不是镇上的活儿，被人给翘了？” “嗯？您咋知道？”文东心头一震，但是脸上表现的还算镇定。 “黄三宝在我这耍小牌，那天赢钱喝酒，说漏嘴了！说他跟着大春儿去了镇上，发现你们是给政府食堂送野味，然后把这事儿告诉李承田了！现在你们送不成，挣不到这个钱了！ 最近黄三宝没事儿就在我家小卖部待着，最喜欢坐窗户根儿那个位置，估计还是盯着你们的踪迹呢，你跟大春儿小心点！” 文东听到这话眼睛一眯：“他真这么说的？” “那还有假，也就是咱们两家交情，我才跟你说，换别人，我可不吱声！” 文东点点头：“行，我知道了，谢谢婶子了，回头大侄儿给你安排小鸡儿吃！” “别说我给你说的昂！让人知道了不好！” “我谁也不说！先回去了！” “走吧，千万别说我给你说的啊！” “嗯！” …… 等文东从小卖店出来，大春儿还在旁边等着没走呢。 哥俩往前走了几十米，来到南北街跟东西街路口附近。 “咋了哥，孙家婶子跟你说啥了？” 文东略一犹豫，还是据实说道：“我知道谁在背后搅合的咱们给食堂送野味的业务了！” “谁？咱哥俩一起去锤死他！” “安静，别嚷嚷！跟咱们猜测的基本一致！是黄三宝偷偷跟踪你，发现后告诉的李承田！应该是李承田托人给领导垫话了！” “那咱咋整？黄三宝那个驴操的，我看他是挨揍没挨够，皮子又痒了！” 﨔 第八十二章 小学同学 好吧，真让文东给猜着了。 铁鹞子不认灰狗子这种猎物。 鹰在野外也是有自己的狩猎习惯以及主食猎物的。 有的鹰主食是老鼠，或者青蛙昆虫小动物。 有的鹰，主食的鸟类。 还有的，食谱比较宽，啥都吃。 像自己这只极品铁鹞子，野外应该主食就是各种大小鸟类，大概率没有捕食过松鼠。 所以，第一次丢出狩猎松鼠的时候，它并不会去抓。 得了，回头有机会逮只松鼠给鹰成一下，喂一顿，鹰吃过松鼠肉之后，就知道这玩意儿可以逮可以吃了。 现在没辙！ 文东一伸手，冲着小鹰吹了一声口哨。 铁鹞子立马上下点头，非常利索的冲着文东飞了过来，径直落到手上。 “不认灰狗子，那咱就继续找飞龙鸟跟沙半鸡！肚子饿不饿？这都晌午了你还没吃饭呢！” 文东轻轻摸了摸小鹰的胸脯，嘴里碎碎念。 一会儿工夫，重新将鹰扁起，继续在林子里穿梭。 大概又转悠了二十多分钟，就在文东好奇特喵的今天树林里的鸟都去哪里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第一只猎物的踪迹。 这是一只山斑鸠，圆滚滚的非常肥硕。 大胖鸟不知道咋的，没有成对儿活动，反而是在山间的小路边上，自顾自的低头啄食草种。 第一时间文东还没发现它的踪迹，是铁鹞子先看到了，在文东手里挣扎着要出手。 感受到手里小鹰的不安分，文东站在原地立马四处观察，很快发现了悠哉乐哉也不怎么怕人的山斑鸠。 走你！ 拧腰甩胯，轻松将铁鹞子扁放出去。 距离不足十米，前一秒还低头吃食儿的山斑鸠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直接被快速飞来的鹞子一把按在了原地。 “嘿嘿，开张了！！”文东嘀咕一句，快步朝着小鹰落地的位置走去。 现场处死第一只猎物，给小鹰吃了点红肉跟脑花，随后文东又从水壶里取水，给小鹰喂了一盖清水。 小家伙吃了点鲜肉，大概三成饱不到的样子，嗉囊鼓起一个小疙瘩，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全都压到底嗉去了。 文东架着鹰，在林子里稍微呆了一会儿，等鹰嗉囊下去了，继续溜达。 一连在林子里转悠了个把小时，也没再发现别的猎物。 擦了，不对劲啊，今天这么邪门儿的吗？ 怎么感觉场子好像被扫荡过了似的没有猎物呢？ 就在文东越走越心凉，感觉来错了地方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的沟塘阳坡上，传来了砰的一声枪响。 “我擦？有人放枪？” 文东扁着鹰，立马朝着枪声方向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一个看起来二十左右的小年轻，手里拿着一杆土制的火药枪，正在打松鼠呢。 “咋样啊哥们儿？打着了吗？”文东隔着老远就打了个招呼。 在山上打猎也有打猎的规矩，不能无缘无故的就悄悄靠近，尤其是手里有武器的时候，犯忌讳。 “你是……靠山屯的文东？” 打猎的小年轻，竟然还认得文东，只不过文东对他没啥印象了。 “是我，你是……哥们儿看着面熟，咋都想不起来了！”文东挠挠头，有点囧。 “侯文涛啊！咱们是小学同学，我是马家堡的！” 这么一说，文东有点印象了。 马家堡跟靠山屯一样，自己村都没有小学，要到两个村中间的黄土岗村小学上学。 侯文涛这家伙，小学都没毕业就辍学了，一晃这么多年，明显沧桑了。 单从面向上，要比文东老成至少三五岁。 “是你啊！！来红树林打猎？”文东咧嘴一笑，随口问道。 “闲着无聊，拿我爷爷的土枪出来转转！你干嘛呢？” “放鹰逮小鸡儿，今天不知道咋回事儿，猎物很少！” “哈哈，十有八九是被我枪声吓跑了！ 我上午在这边转了大半天了，光枪就开了四五枪，你没听到啊？”侯文涛笑着说道。 “我下午刚过来，只听到刚才一枪！打的啥啊？” 侯文涛摆摆手：“别提了，好像枪药填多了，打了几只灰狗子，都被子弹打烂了！” “我看看！” 侯文涛也不扭捏，大方的将自己打到的松鼠拿了出来。 文东一看，眉头就突突直跳。 好好的松鼠，都被打成蜂窝煤了。 “你用的铁沙啊？” “嗯，铁沙，有啥问题吗？” “这枪打兔子跟野鸡合适，打再小号的鸟跟松鼠，威力有点太大了！如果非得用，最好填河沙，不能用铁沙，药量也得减半才行！！” “我说呢，怎么感觉不对劲，我明明将火药量少了好多了，打下来还是烂抹布！”侯文涛听完文东的提醒，算是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文东盯着侯文涛手里的猎物，用商量的语气问道：“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我用这山斑鸠，跟你换只打烂的松鼠行不行？最烂的就行！” 侯文涛一点没在乎，抬手将一只看起来稍微像样点的松鼠递给文东：“你要这个干嘛？给你一只呗。都同学，什么换不换的。 打烂了拿回去还能不能吃都不好说呢，皮子肯定是没法卖钱了！！” 文东咧嘴一笑解释道：“嘿嘿，我这鹞子已经出活了，这斑鸠是刚来的时候路边逮的！只吃了脑袋脖子，身上是完整的呢！ 换松鼠，是给它认猎物！这小鹰没吃过松鼠，刚才见了一只松鼠，放出去它不逮，吃过了松鼠肉，就能认上，下回就能下爪逮了！” “嘿，没注意，你手里还拿着一只鹰呢！这是鹞鹰？” “嗯呢，鹞子！能逮点斑鸠沙半鸡小鸟啥的！” “挺好！！那我可不跟你客气了，这斑鸠归我了，回去也算有个交代，我小妹儿嚷着吃肉呢，我才出来试试！” “是我赚你便宜了，这灰狗子肉多！” “那么客气干嘛，得空去找我耍啊，收了秋，家里没事儿，整天闲的蛋疼！” “好，有机会的！” …… 俩人寒暄聊了一会儿天儿，侯文涛还有事儿就先走了，给文东留下了一只被铁砂枪打烂大半身子的松鼠。 今天这个情况，再想放鹰继续逮野味，大概率是够呛了，文东见状，直接掏出小腿插子，将松鼠打烂的皮揭开，现场喂起了鹰。 﨔 第八十一章 灰狗子 文东心底略作盘算，点点头：“下回再去鬼市的，咱去问问行情咋样！ 如果价格各方面都合适的话，先凑钱买个自行车也行，省下来的时间，多上山一天逮些野味，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了！” 大春儿继续问：“嗯呐，还有个事儿东哥。 你说，去鬼市卖鱼，咱能多逮些挑着进城卖不？ 哪怕稍微便宜一点点，如果能多卖几条鱼也挺划算的！最起码省事儿，村头泡子就能钓到！” 今天这趟进城的收入，让大春儿也有些激动了。 带进城的十来条大小鲜鱼最后都卖掉了，城里鬼市这消化物资的能力，可比守着政府食堂一个小灶儿强多了。 如果能多逮些鱼去卖的话，收入还能大幅度的提升。 文东点头道：“估摸着也行，下回咱们再早点走，从开市一直待到天亮散市。 今天去晚了，总共卖了不到俩小时！ 而且长期卖的话，说不定还能养成老主顾呢！挣钱会越来越稳定！” “嗯呢！那我今天没事儿多去钓些！你先在家歇着吧，我回家一趟，待会儿就去水泡子钓鱼！” “好！” 哥俩在文东家吃过了早饭就暂时分开。 文东只觉得走了六十多里地，小腿儿又涨又麻，睡不够觉精神头也稍微有点影响。 跟大姐老妈打了个招呼，文东就回自己屋上炕补觉去了。 倒头很快就睡着，再睁开眼，已经临近中午了。 这一觉至少睡了三个半小时，文东感觉自己明显精神了许多。 文东伸了个懒腰下炕出屋，大姐正在外屋地洗衣服呢，看到他出来打了个招呼。 “醒了啊？肚子饿不？锅里给你留着饭呢，我跟咱妈看你睡得香，就没喊你！” 文东摸了摸肚子：“还真有点饿，你忙着吧，我自己添把火热下就行！” 就这么，文东坐到灶台添了把火，把锅里的饭菜热好之后，也没拉桌子，直接坐着马扎在锅台上吃饭。 吃饱饭，文东看了一眼蹲在椅子靠背儿上非常安稳的铁鹞子。 “姐，鹰今天你喂过吗？” “没喂，你不是说这玩意儿不能给你乱喂吗？早上出了个食团，在簸箕里呢！” “奥，我看一眼！” 文东来到墙脚看了一眼簸箕里的毛轴，颜色味道状态，都比较健康，鹰伺候的一点没毛病。 “下午我也没事儿，扁着它出去溜达溜达，先出去了啊！” “行，记得到点回家吃晚饭，你现在在家这地位直线上升，出去不回来，老妈都不敞锅吃饭的！” “嘿嘿，行，记住了！” 文东随手把单肩包一垮，把鹰往手里一扁，溜溜达达就出了门。 说起来，下午扁着鹰出门，文东也没啥太明确的目的，无非就是睡一觉歇过乏来了，感觉在家待着闲着无聊，就扁着鹰出门溜达一圈。 大春儿这个点肯定在水泡子钓鱼呢，文东决定自己行动。 扁着鹰出了门，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河边小树林。 等走到山场旁边了，文东这才一拍脑袋。 昨天刚来扫荡过一遍，今天够吊呛有好收获的。 河边小树林这几大片灌木丛区域的沙半鸡，加起来被文东至少逮了几十只了，剩下的个顶个都是经过鹰的‘精英’。 算了，这边不放了，换地方，往山场里面走。 文东果断调整方向，没有继续进林子，转身换了条小道儿，进山。 要不然，去红松林那边看看？ 文东心底萌生出一个临时的想法来。 沙半鸡跟飞龙鸟，都是山珍野味儿，但是论价值的话，还是飞龙鸟更加值钱，也更加好销售。 上次铁鹞子逮飞龙鸟的表现，让文东对鹰的能力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正好一个人放鹰，没人搭把手，还是求精不求多了！ 多转几圈，试试能不能碰运气多搞几只飞龙鸟。 打定主意，文东闷头就往记忆里最近的红松林走。 前后花费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文东沿着矮矮的山梁子来到了红松林的外围。 这边刚到位置，正打算掏出水壶喝口水呢，就听到了吱吱吱的叫声。 文东循着声音抬头看去，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子。 “咦？咋把这宝贝给忘了！” 树上叫的不是飞龙鸟，也不是沙半鸡，而是另一种价值不菲的宝贝。 灰狗子！ 灰狗子不是狗，而是红松林里常见的一种小动物。 松鼠！ 可不要小看这玩意儿，灰狗子是少有的，皮毛非常值钱，肉也非常好吃的存在。 那红肉收拾利索了加点蔬菜炖一锅，味道老香了。 除了炖着吃，还能烧着吃，怎么吃味道都牛逼。 这玩意儿喜欢在红松林里活动，以松子儿，榛子，还有山核桃等果实为食。 一张松鼠皮全品都能值个五六块钱，价值比飞龙鸟还要略高不少呢。 在文东村后山里红松林，最常见的松鼠有两种，一种是大号灰狗子，学名叫欧亚红松鼠，也就是咱们后世养的魔王松鼠。 另一种，是五道杠，也叫花鼠子，学名叫西伯利亚花粟鼠。 这种个头就小多了，肉少，皮毛也便宜。 理论上雀鹰是可以逮松鼠的，就是不知道这玩意儿自家的铁鹞子认不认。 文东扁着鹰，侧着身子悄咪咪的朝着声音发出的位置贴近。 前一秒，还在树干上跟同伴打闹的灰狗子，发现文东这个靠近的人之后，立马停止打闹，伸着脑袋观察起来。 文东一看，好机会啊，立马扁鹰出手。 吱！吱吱~~ 发现鹰存在的灰狗子，发出尖锐的示警声，立马转身逃窜。 再看那铁鹞子，出手之后并没有直奔灰狗子飞去，象征性的飞了十来米远，落在了不远处的树枝上。 﨔 第八十章 收获颇丰 “哥们儿，你卖鱼跟鸡？” “对，两条大鲤鱼，还有一只活的山鸡，只要五块钱，谁买谁合适，卖完了回去了！” 文东回答的同时，拎着鸡爪子展示一波商品。 这只大公野鸡保守说也得三斤半左右，一扑棱翅膀，看着个头不小，卖相颇佳。 “我没那么多钱，用劳保跟你换行吗？” “劳保？都有啥东西？”文东一听，只求尽快脱手，也不纠结非得要钱。 “袜子，加厚棉口罩、对了，还有一双四三码的劳保鞋！都是红旗煤矿发的正品，质量嘎嘎好！” 文东一听就来了精神。 “劳保鞋多少钱？” “我卖七块五！这鞋子可耐穿了！” 文东毫不犹豫：“平换，我就要了！ 我这两条鱼一只鸡，按照正常卖价，也得七八块钱呢！” “这……行，换了！你等我给你拿鞋！！” 对方一咬牙，答应下来。 很快，对方拿过一双黄胶鞋来，这玩意儿可是硬通货，耐穿还防扎，唯一的毛病就是容易捂脚，但对老爷们来说这点缺点不是问题。 “大春儿，上脚试试看！我记得你是43码的脚来着？” 大春儿微微一愣，原来这胶鞋是给自己的。 “愣着干嘛啊？麻溜的穿上试试，这位大哥还要回去看自己摊位呢！” 文东催促了一句，大春儿立马低头脱下自己露着脚趾的破鞋子，将新鞋穿了上去。 “东哥，正合适！”大春儿高兴的说道。 “行了，鱼跟鸡换给你了！”文东拎起鱼跟山鸡就交给了卖劳保的哥们儿。 这劳保鞋，肯定是通过特殊渠道流出来的，对方实际成本多少不好说，但市场价确实不低。 一方得到了新鞋子，一方甩手了最后的货底子，各取所需，算是双赢。 “别愣着了，把东西一收拾，回去了，到家还要几个小时呢！” 文东一招呼，低头开始叠铺在地上的化肥袋子。 大春儿立马帮忙，很快规整好随身物品，挑着空担子就离开了鬼市。 等从鬼市出来，天色也快要放亮了，来的时候路上没吃饭，忙活了半晚上，哥俩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文东说道：“要不然，先找个地儿吃口饭再往回赶？今天一趟，收入不少呢！卖了三十多块！” “还有一双胶鞋呢！这鞋穿着挺得劲儿！”大春儿美滋滋的补充道。 “咋又换回破鞋去了？” 文东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大春儿并没有穿那双新胶鞋，而是又穿回了露着趾头的破鞋。 大春颇为认真的说道：“这双鞋破归破，还能穿呢！不能浪费了！新鞋等破鞋穿烂了再说！” “额，行吧！反正鞋归你了，你说了算！找个街边歇歇，吃口饭吧，我饿了！” “好！” 哥俩找了个安静的路边，就这么坐在马路牙子上，吃起了带着的干粮。 两口干粮一口咸菜，再喝一口水，一个水壶哥俩轮着来，一会儿工夫就填饱了肚子。 吃完饭，天色也放明了，文东从兜里将今天卖的钱都掏出来。 “今天总共卖了三十二块二，外加一双胶鞋五块。合计三十七块二，给你折算15块，扣了鞋子，剩下这十块钱你拿好！” “我都拿鞋子了，这钱我不要……”大春儿看到递过来的大团结，果断的摇摇头。 文东一皱眉：“一码归一码，给你算的四成分红，这是你该得的！亲兄弟明算账，不能含糊，要不然下回不带你了！” “额，行吧，俺要还不行！”大春儿挠挠头，接过文东递过来的十块钱。 这可是一张大票呀，大团结在当时就是最大的面额了。 分完了钱，哥俩再次动身，步行回家。 半夜进城挑着野味来的时候，文东还没感觉多累，等回去的时候，困乏返了上来。 哥俩一路几乎没停，等赶到靠山屯村头的时候，足足用了两个半小时。 等文东到家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早上八点多了。 来回六七十里地，纯靠一双肉脚板走下来，就算文东正值身体巅峰，依然有些受不了。 大姐早上天刚亮就给文东把鹰架起来了，看到弟弟回来，立马给锅底下烧火热汤。 “今天进城咋样啊小东？” “嘿嘿，野味儿都卖完了！卖了三十二块，还给大春儿换了一双劳保鞋！” 文东端起冒着热气的玉米粥，贴着碗沿儿滋溜一口。 “俺东哥可会做生意了！人家一双劳保鞋，卖七块五呢，他用两条鱼一只鸡换的！”大春儿也一边端着碗喝粥一边说道。 “你这鞋子也该换了，进山都怕扎着脚！”文静低头瞥了一眼。 “嘿嘿，没事儿！东哥，咱们歇会儿，继续上山放鹰去啊？今天晚上，再进城呗？”大春儿瘾头极大的问道。 这话，还真给文东问住了。 大春儿身体素质强，六十多里走下来，还能扛得住，文东有点吃不消了。 “不行，我得歇一歇，现在脚底板跟小腿肚子还一跳一跳的呢！”文东也没逞强，据实说道。 “那，我去钓鱼先攒着？咱们今天歇一天，明天晚上再去？”大春儿继续问。 “行！先适应适应！”文东点点头应下来。 这交通工具问题，是个大问题。 昨天骑着自行车进城一个来回，人感觉没咋地呢，放鹰一整天啥也不耽误。 但是腿儿着进城一个来回，体力明显吃不消了。 这不行，耽误挣钱呀！ 一碗粥还没喝完呢，文东冷不丁的蹦出一句话来：“要是咱们自己有自行车就好了！一来一回，最多俩小时，人还轻快！半夜起来，八点多才回来，一来一回都在路上了！” “要不然，咱们凑钱，买辆自行车？我手里现在有六十多块了！”大春儿忍不住提议道。 文东算上今天鬼市的收入，手里现金又突破了一百元大关，如果算上大春儿的钱，一百六十块，好像买自行车有点勉强。 文东叹了口气：“算上你的钱，也才一百六十块，咱们还没自行车票，这车想买也买不起！” 大春儿说道：“咱也不用非得买新的啊？你不是说，鬼市北头儿那边，有卖二手车的吗？ 一百六，够不够买个二手旧车？只要没坏，咱们能骑着代步就行呗！” 大春儿这话，还真提醒了文东，交通工具而已，还真不需要非得买新的。 等下次进城赶鬼市，找摊位老板问问看，如果价格合适，买个旧的先过渡着，好像也行！ 﨔 第七十九章 交个朋友 文东撇撇嘴：“他有个jb后台！我刚才在市场转一圈，看到这孙子在北头儿卖自行车的摊位旁边，捡地上烟屁股抽呢！ 不用想，这小街溜子是唬胆小儿的，想榨油水！” 文东判断的还真挺准，这个外号叫皮猴儿的家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他的主要目标，就是那些看起来眼生，很少在鬼市活动的卖家。 每天没事儿的时候就早早的在鬼市这边溜达，偷偷打量着来鬼市这边摆摊的人，只要看到对方开张了，就会伺机过来榨油，唬得住就唬，唬不住就甩几句狠话脚底抹油。属于最不入流的那种街面混混。 大春儿听完文东的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操！早知道揍这逼养的了！” 文东摇摇头：“撵走就得了，没必要！” 哥俩正聊着天呢，又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在摊位前面停了下来。 “你们这是卖野味儿？都有啥？” 文东立马进入金牌销售状态：“大哥您好，我这里还有活的沙半鸡，活的鲤鱼，草鱼！还有一只活的大公野鸡，您要点啥？” “沙半鸡活的？怎么卖？” 文东再次报价：“大公一块，母子九毛，当年的小崽儿八毛，要的多可以便宜！” 中年男人听完价微微点头，嘴里嘀咕着：“这价格，有点硬啊！还能商量不？” “要的少便宜不了了，如果要的多，可以商量！” “还有多少？” “连大带小还有个十来只，都是白天刚逮的，全品无伤无残！刚才有个识货的大哥一下子就买走了八只，还有一对儿飞龙鸟！ 这可都是稀罕玩意儿，您肯定懂行！” “飞龙鸟也能逮到活的？你是下夹子？还是用套子？或者扇网？” 买家提到飞龙鸟的时候，气息明显有点小的激动，但是被他很好的掩饰了下来。 文东跟他挨得近，很敏锐的抓住了对方的细微反应变化。 “不瞒您说，这沙半鸡跟飞龙鸟，我们哥俩是用鹰逮的！” 对方听到用鹰逮的野味顿时解开心头疑惑：“放鹰逮的啊，我说呢！ 剩下的沙半鸡都包圆了，算八毛一只，能不能行？” “行！全要一枪打的话，八毛就八毛！您还要鱼吗？ 鲤鱼草鱼，都是三四斤以上的活鱼！六毛一斤，绝对鲜活。” “嘿！！有意思哈，你这是弓鱼术！在鬼市卖野味的，懂这个的可不多！” 对方还挺懂行，看了一眼被文东拴起来的鲜鱼，一语句中。 “您也是高手啊！”文东捧了一句。 “给我来一条鲤鱼，一条草鱼！都一个价儿对吧？” “对！给您拿两条个头大的！算三斤一条，您看行不？”文东说话的同时，立马将剩下的鱼，又拿出两条个头略大的来。 这两条鱼上手一掂，都四斤出头了。 中年男人伸手拎着拴鱼的绳子掂了掂，满意的点头说：“敞亮！给算算，总共多少钱？” “十一只沙半鸡，八块八，两条鱼算六斤，三块六，总共十二块四，您给十二成不成？头回打交道，回头我们哥们儿常来，您多照顾照顾弟弟生意！” 一言不合，自砍四毛钱，文东这生意做得绝对够敞亮了。 算上鱼多给的分量，一来一回等于让了小两块钱，就这还没算沙半鸡一枪打的差价。 中年买家抬头看了文东一眼：“还能经常来？行，我基本每天鬼市都过来，你回头有沙半鸡跟飞龙鸟啥的，我多多的用你的野味儿！怎么称呼啊？” “我叫文东，旁边是我兄弟大春儿，大哥贵姓啊？” “赵明瑞！！” “好勒赵哥，咱就算认识了，弟弟家在乡下靠山屯住，放鹰逮点野味儿挣点小钱儿，有啥需求，您多言语！” “呵呵，行！你这活逮的沙半鸡跟飞龙，可不需要我多照顾你生意，这玩意儿不好逮！ 不过看你岁数不大，做事儿挺有里有面，交个朋友倒是可以！” “小鸡儿跟鱼给您清点出来了，您有东西装吗？” “有，来鬼市哪有空手的！”赵明瑞随手在后腰一摸，抽出一个蛇皮袋子来。 文东帮忙把野味给装好，又将两条鱼递给对方拎着，随后痛快的接过了对方的钞票。 十二块钱，一张十元大团结，外加两张一元的纸币。 “走了，回头见！” “您慢走！” 送走了赵明瑞，文东面前的摊位上，只剩下三条鲤鱼，一条草鱼，外加一只野公鸡。 大晚上的跑这么久，还是值得的。 东西在市里鬼市能卖的上价不说，碰到懂行的，一次就能卖好几只，效率比较高。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沙半鸡跟飞龙鸟很受欢迎，这活野鸡，问的人却不多。 普通野鸡味道不如家鸡好吃，单单这一点，就限制了它的销售。 接下来半个多小时，又陆续卖掉了一条鲤鱼，一条草鱼，进账三块六。 总营业额，来到了惊人的三十二块二。 东西少了之后，销售速度明显慢了不少。 摊位只剩下两条鲤鱼，外加一只公野鸡，在众多摊位里，明显不起眼。 文东抬头看了一眼天，估摸着应该快要天亮了。 再墨迹下去，估计到散场也卖不了，鬼市上买东西的人流明显少了许多。 这玩意儿宁愿便宜点，也不能带回去啊，几十里路呢。 文东一咬牙，扯着嗓子吆喝起来：“还剩下最后两条新鲜红毛大鲤子，一只活公野鸡，打包甩卖五块钱，相中的拿走了！” 冷不丁的这一嗓子叫卖声，给街边其他同行吓一跳。 鬼市虽然大家都正常交流，但敢扯着嗓子吆喝的，今天文东是头一个。 不过吆喝的好处也很明显。 旁边隔着几个摊位的一个卖劳保用品的哥们揣着手走了过来。 﨔 第七十八章 生意火爆 “嘿，鬼市还有卖鱼的？死鱼？”一个体型中等的男人有些意外的问道。 “您好，这是活鱼，每条都包到家鲜活！”文东客气的说道。 “活的？” “对，弓着呢！不信您看！” 文东说完，打开水壶给鱼鳃淋水，鱼嘴立马有节奏的张合起来。 “卧槽，还真是活的！这大鲤子多少钱一条？鬼市来稀罕物了，这个季节竟然能买到鲜鱼！” “大概六毛钱一斤，大小随便挑选！有鲤鱼，大鲫鱼，还有草鱼！都一个价！” “给我来一条大鲤鱼，就这条，多少钱？你们也没带秤啊？” “这条保守三斤半，给你算三斤，一块八毛钱！大哥放心，肯定不让您吃亏！” 买家拎起鱼来一掂量，文东给的这个分量绝对是很保守了，三斤高高的。 “行，就这一条我要了！”买家立刻从兜里掏出现金来，递给了文东。 一条鲤鱼，一块八毛钱，成功开张。 这个买家跟文东交流的声音，也引起了旁边买家的注意，立马又蹲下两个人来。 “旁边这是啥？沙半鸡？咋卖的啊？” “沙半鸡，大个公鸡一块钱，母鸡九毛，当年的崽子八毛！ 旁边还有一对飞龙鸟，三块钱一只五块钱两只不还价！ 大公野鸡，三斤半，三块钱！所有野味都是鲜活全品无伤无残的！” 文东非常清晰的一口气儿报出了自己摊位上所有价格来。 刚开始报价，问价的主户还觉得贵，但是听到最后，说是活禽，话都到嘴边的吐槽硬是给咽了下去。 “你这都是活禽？” “对！都盘着腿儿呢，不信您看！” 文东随手拎起一只圆滚滚的沙半鸡，将腿儿跟翅膀拆开，拎着抖了抖。 小鸡儿疯狂的挣扎，还发出叽叽叽的叫声。 “嘿，长见识了！哥们是哪里的猎户？这货有点硬啊！” “山边村里的，来一趟不容易，挑着担子要走四五十里山路呢！ 都是白天逮的野味，我看大哥您也不差钱儿，想吃口真正鲜亮的好东西，就照顾照顾弟弟的生意吧！” 恭维的话一说，抬高了自己，也顺带给了对方心理上的逼格提升。 买家大哥立马有点上头了：“来来来，这沙半鸡有多少？给我挑大的，要五只，不，八只，够不够？” “够呢！再多八只也够！大春儿，给大哥挑小鸡儿，要最肥的！” 大春儿麻溜的将个头大一号的公沙半鸡挑出来。 “大哥，还要别的吗？这飞龙鸟也是活的，山上转了大半天，就逮了这一对儿！这东西做汤鲜亮啊！” “飞龙一对儿多少钱？” “正常给别人，少了五块不卖，您都要了八只小鸡儿了，给你算四块五！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真正的吃家，才懂这玩意儿，活禽现杀现做跟死禽泡水清血污，做出来都是两个味儿！” “行，这一对儿飞龙鸟，我也要了，总共多少钱？” “沙半鸡八块，飞龙鸟四块五，您给十二块五！” “妥了！” 在文东非常熟练的销售沟通下，轻松成交。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很快就完成了这一笔交易。 当前交易额，十四块三。 这边买主心满意足的拎着小鸡跟飞龙走了，另一个等在旁边的买家又张口了。 “这几条鲫鱼也都是活的？” “对，包活包新鲜！ 我用祖传的手艺保鲜的，就这么原封不动拿回家，放12个点儿再杀，鱼都还活！ 您也是个吃家子啊，土鲫过斤，赛过人参，做汤喝是最最好的东西！” “你给洒点水，我看看，如果真活的，我要两条！家里儿媳妇儿生了娃，正好给她下奶！” “好嘞，您看着，百分百鲜活，不活白送！” 文东拿出水壶，再次倒了一点清水在鱼鳃位置。 果然，几条鲫鱼全都张合嘴巴。 “嗯，确实是活的！” “大哥您要几条？家里添丁恭喜您啊，要的多，给您便宜，我也沾您点福气！” 这话一出口，买家跟着也高兴了，谁不愿意被人恭维着呢。 “你这孩子岁数不大，还挺会说话！还有几条鲫鱼？我都要了，回去能留得住对吧？” “还有四条大鲫鱼，都是过斤的，给你算一斤一条！ 鱼现在这样拴着，原封不动，到明天晚上肯定不会死。 如果想要养的时间长些，可以隔几个小时，用清水涮一下鱼鳃，伺候的好，两天左右可以保持新鲜！再长了，就不好说了！” “行，四条鱼，两块四？多少给让点！” “两块三，沾您点福气！” “好！” 很快，四条鲫鱼也成功卖出。 再次进账两块三，当前营业额十六块六。 卖完了这几单，文东跟大春儿的摊位，暂时冷静下来。 这才摆开摊位一小会儿的功夫，已经卖了八只沙半鸡，一对儿飞龙，外加五条鱼了。 带来的野味，差不多卖了不到一半的样子。 大春儿在旁边，全程目睹着文东跟买家交流。 等摊位生意闲下来，大春这才忍不住感慨道：“东哥，以前没发现，你卖东西这么厉害啊！ 随便几句话，买家就买账了，真痛快！” 文东淡淡的说道：“谁都爱听吉祥话，捧着唠嗑呗，礼多人不怪！你也学着点，适应适应就学会了！” “嘿嘿，我可学不会！我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儿吧！” 这边正说着话呢，又有一个嘴上叼着半截烟屁股的买家蹲了下来。 “这是卖啥的摊儿？哥们面生啊？” 文东咧嘴一笑：“大哥您好，我这里卖点自己逮的野味，有活的沙半鸡，大公野鸡，还有活鲤子，活草鱼！” “第一回来，懂规矩吗？” “什么规矩？”文东淡定的问道。 “一毛钱的摊位费，麻溜的交了！要不然，后果自负！” 听到这话，文东就笑了。 “后果自负？行啊，我想看看，赶个鬼市，能有啥后果！大春儿！” “你她妈想死！” 叼烟的瘦子死字儿还没说完呢，大春听到招呼一把薅住对方的脖领子，单手就将百十斤的人给拎了起来。 大春儿夯声夯气的说：“就你这体格子，还不如我们摊位鸡崽子重呢，也学别人保护费？ 识相的滚远点，想挨揍，你就试试看！” 说完话，大春一松手，叼着烟收保护费的，连声咳嗽。 “你…你们有种等着！！” 文东撇撇嘴：“等着呢，你有招使去，没招死去！！” 对方见唬不住文东跟大春儿，立马转身，屁滚尿流的跑了。 等收保护费的人走了，大春儿有些担心的问道：“哥，不会惹事儿了吧？这人敢在鬼市收钱，万一有后台呢！” 﨔 第七十七章 鬼市 文东穿好衣服下了炕，先打着手电筒在外屋地舀水洗了把脸清醒下，随后拎起单肩包，将锅里篦子上盖着的干粮，外加装凉白开的水壶揣进了包里。 拾掇好了随身的包，文东打着手电筒出了屋。 这趟进城，准备卖的野味是沙半鸡19只，飞龙鸟一对，外加活的大公野鸡一只。 文东打着手电将这些野味全都从笼子里抓出来盘上，随后挑着家里的扁担，外加两个桶就出了家门。 等到了大春儿家屋后，文东轻轻地拍了拍后窗户，大春儿很快穿好衣服从院里走了出来。 “哥！” “先去水泡子捆上鱼！带干粮了吗？” “带了！” “走！” 文东点点头，打着手电筒在前面开路，大春儿跟在后面，俩人就摸黑出了村子。 来到水泡子旁边打着手电筒将拴在水里的鱼捞出来，文东亲自用弓鱼法将鲜鱼弓好。 大概忙活了不到二十分钟，大小十来条鲜鱼都被规整的弓好，大头朝下，栽在了胶皮桶里。 “扁担我挑着吧？”大春儿主动问道。 文东说道：“路远，咱俩轮班来，我先挑一段儿，等我累了，再换你的！中间没有意外的话，就不停下休息了！” “行！听你的！” 哥俩都不是墨迹人，大概交流好之后，挑着装了野味的担子就出了村儿，沿着乡道，直奔春城市区。 晚上有月亮，倒是能看清路，周围都静悄悄的，只有路边的虫鸣声。 文东一点半起来，算上规整野味外加弓鱼，等出村的时候，已经接近两点钟了。 靠一双肉腿，走三十多里乡道，差不多要两个小时时间。 白天进城打听到的情报来看，鬼市天亮就散摊儿。 从这个角度算，给他们哥俩真正摆摊卖货的时间，应该也就两个多小时。 时间有点紧。如果卖不掉的话，还得再挑回来。 野味分量倒是不重，左右两个桶一分，挑在肩头轻飘飘的，但是耐不住距离远呀。 文东闷头挑着赶路，走了大概四五里地，肩膀胳膊就有点酸痛了。 这活儿平日里干得少，顶天就是在村里往家挑水，走远道儿还是有点经验欠缺。 大春儿看出文东步伐变慢，主动说道：“有点累了吧？给我挑一会儿你歇歇！” 文东也不矫情：“行，换你的！” 大春儿体力好，挑着担子赶路，依然走的飞快。 哥俩都知道第一次进城赶鬼市有点时间紧迫，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节奏。 就这么哥俩轮流挑着担子，中途换了两次，在大概三点四十五左右的时候，就进了春城的城区。 入秋之后的夜晚，非常凉爽，但是哥俩闷头赶路不惜力气，文东额头都有点见汗了。 进了城，文东拿着手电筒四处照照周围街道的标牌，很快就确定了矿物街的位置，哥俩很快赶到了目的地。 到了矿物街的鬼市，还没进去呢，就给哥俩吓了一大跳。 原本文东印象里，鬼市顶了天也就是镇上黑市那种小半条街，几十个摊位的规模。 但是到了这边一看，好家伙，彻底颠覆了文东对鬼市的认知。 密密麻麻，道两边全都是摊位，几乎一眼看不到头儿。 “哥，咋这么老些人啊！”大春儿也被这阵仗给唬住了。 文东：“别慌，你先在路边看着东西，我进去转一圈再过来喊你！如果有人撵，东西不要了也先跑人，听懂没？” “放心，这些野味也不重，没人能撵上我！” “走了！” 文东嘱咐好大春儿，低着头就朝着鬼市深处走去。 一边走，一边观察鬼市两侧销售物品的种类跟规模。 好家伙，鬼市的物品种类相当的齐全。 米面粮油大宗物资、布匹、各种蘑菇木耳山货儿、食品厂处理的残次水果糖。 煤矿上配发的袜子口罩毛巾等劳保物品、手工编制的柳条筐，还带着半拉野猪皮的野猪肉、狍子、野兔野鸡。 甚至走到尽头的一侧，还能看到排成两行的二手自行车。 相对于镇上黑市没人出声的方式，这边的鬼市，就要稍微嘈杂一些了。 天色暗，想要买东西，基本都用手电筒辅助照明，文东还听到了讲价的交流声。 文东耐着性子在鬼市转了一大圈儿，走到头儿之后，又从另一侧绕了回来，注意力都放在了逃跑的路线上。 矿物街这边，也有两个大的路口，外加几条小的巷道胡同，如果有人来抓，想跑难度不大。 等走到卖野兔野鸡的摊位跟前，文东蹲下沉声问了一嘴：“野鸡跟兔子咋卖的？” “野鸡五毛钱一斤，野兔子四毛，都是早上刚套的！要的多可以便宜！” “有活的吗？死的不值这个钱儿！”文东又问了一嘴。 “活的没有，都是夹子跟套子逮的，谁卖也都是死的啊，哪有活的！” “好吧，我再看看！” 等换了另一个摊位，这边摆着五六只沙半鸡，也是已经伸腿儿死掉的。 “沙半鸡杂卖？” “一只五毛钱，不挑不选，一枪打包圆的话，可以商量！” “有活的吗？” “活的？哥们你是来逗闷子吧？这玩意儿只能用沙枪打，上哪找活的！没有没有！” “好，我再转转！” …… 连续问了几个卖野味儿的，文东对鬼市这边的野味行情以及大概情况，就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边确实有野味儿，但都是传统猎人那一套逮到的猎物。 沙半鸡，野鸡野兔，全都是死的，其他摊位上挂着的狍子肉，野猪肉，还有鹿肉，文东也都看到了明显猎枪打出来的痕迹。 心中有了数儿，文东大步回到大春儿的位置集合。 “大春儿，跟我来！” 文东领着大春儿往前走了几步，换到了靠近东侧一面儿靠近路口的一个空位置上停下。 “东哥，咋样，咱就在这摆摊儿？”大春儿问道。 “对，问明白了！就在这摆摊儿！ 把蛇皮袋子在地上铺好，然后鱼跟小鸡儿野味，都摆出来！” “嗯呐！！” 大春儿放下担子，然后铺上尿素袋子，将沙半鸡，飞龙鸟，野鸡，外加弓鱼术拴着的鱼，全都一字排开摆了起来。 鬼市这边，卖野味的摊位大概有那么七八个，主要是野鸡野兔这些常见的东西，但是活禽活鱼，只有这独一份。 东西一摆上，很快就有买家好奇的蹲了下来。 﨔 第七十六章 血脯子 文东拼命的吹着唤鹰的口哨，朝着鹰追击飞走的方向，在林子里狂奔。 前面提到过，沙半鸡飞行能力挺差，飞龙鸟比它略强，但也有限。 单论短时间爆发力的话，野鸡尤其是大公野鸡的第一翅子爆发力，就要比前面两种猎物强不少了。 一翅子差不多就是一里多地，感受到危险，可能飞的还会更远些。 镜头再给到追击的铁鹞子。 这家伙好像对猎物体型的巨大差异并没有清晰的认知，跟在大公鸡的屁股后面，就是鼓动翅膀一通追。 一连追出了几百米远，都超出岳峰的视线范围了，依然紧追不舍。 眼看大公鸡短途爆发力费劲，铁鹞子犹有余力。 铁鹞子瞅准了机会，再次一个鹞子翻身，朝着大公鸡的脑袋抓去。 抓倒是抓到了，但是体型差距太大，并没法立刻将其制服。 慌乱的大公鸡挣扎着落到地上，铁鹞子死死地抓着脑袋依然不松爪。 这时候，文东前面有意引导训练过的啄眼大法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铁鹞子瞅准了机会，非常迅速的发动了凌厉一击。 一口就把大公鸡的左眼啄瞎了，吃痛的大公鸡在地上疯狂的跳跃折腾挣扎，鹰死死地双爪抱头展开翅膀强行保持平衡。 瞅准了机会，再次低头啄眼睛，另一只眼睛也被啄瞎。 这下好了，大公鸡成了瞎子，彻底看不清周围环境了。 疼痛加上恐惧，让它疯狂的在林地间折腾，一不留神就撞到了一棵松树的树干上。 铁鹞子反应够快，在野鸡撞树之前就松爪躲开了，等再落下来的时候，大公鸡原地打着晃，直接撞懵逼了。 铁鹞子可不惯着它，趁他病要他命，再次冲上去，对着脑袋以及通红的鸡冠子，就是一通啄。 等文东跟大春儿，喘着粗气赶到的时候只是看了几眼，就被现场的惨烈情况给吓到了。 只见那只体型硕大的大公野鸡，脑袋上毛被薅秃了大半，脑瓜皮，眼睛，两侧通红的鸡冠子，都被鹰给啄的鲜血直流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再看铁鹞子，头顶，鹰嘴，嘴巴两侧绒毛。大半个前胸脯花，全都被鲜红的鸡血给染透了。 鹰大口喘着粗气，翅膀跟尾巴全部展开，保持着平衡，踩在野鸡脑袋上执着的不停啄击。 “卧槽！咱家这铁鹞子也太猛了！！” 文东下意识的咕咚一下咽了口唾沫。 性情凶悍的鹰，文东上辈子见过不少，他甚至见过一斤三四两的鸡鹰，实战干四斤多野兔的。 但是，一只满膘六两的当年秋花鹞子，不依靠任何帮手，独立猎杀三四斤重的成年大野公鸡，还把鸡给彻底制服了，这也太玄乎了。 “哥，鹰没事儿吧？我咋看着它头脸上那么多血迹啊！”大春儿有点担心。 文东立马快步冲上前去，一把就掐住了大公鸡的翅膀根儿。低头仔细打量了一圈儿铁鹞子的情况。 还好，铁鹞子身上沾的血都是野鸡的，它自己并没受伤。 感受到被人束缚住，大公鸡明显的挣扎起来。 文东掏出随身小刀，在大公鸡的鸡冠子上划了一刀，扩大流血伤口。 “小鹰好样的，吃！从这里吃！！” 文东直接拎着鸡站起身来，小鹰还死死地抱着鸡的脑袋。 见了更多血，铁鹞子更凶了，频繁的低头啄食。 文东知道，这是给鹰建立强大信心的关键时候，冲大春儿说道：“大春儿，你把那只死沙半鸡的胸脯肉剔下来，我得现场蘸着血把鹰喂饱！腿插子给你！” “好嘞！” 大春儿接过腿插子，麻溜的将胸脯上的肉剔下来，再处理成肉片，递给文东。 文东接过肉片，蘸着公鸡血，喂给铁鹞子吃。 一片，两片，三片 …… 铁鹞子来者不拒，新鲜鸡血的味道让它非常兴奋，充满食欲。 很快，鹰就吃饱了，嗉囊高高的隆起，犹如吞下了一枚鸭蛋。 再看那只大公鸡，除了皮毛有点凄惨之外，其实并没有危及生命。 这段时间已经稍微缓过来一些了，努力挣扎，怎么也挣不脱文东的铁手。 文东忍不住感叹道：“行了，咱家这只铁鹞子，今天算是彻底成了！单鹰逮大公鸡，还让它打赢了，牛逼！！” “小鹰没受伤吧？”大春儿再次重复自己的担心。 “放心，一点事儿没有！我刚才已经检查过了！” 确实，吃饱了的铁鹞子，在文东右手虎口上站的笔直，犹如刚下战场打了大胜仗的将军似的，杀气腾腾，威风凛凛。 大春儿问道：“这只大公鸡咋整？弄死带回去自己吃？还是也带着进城卖掉？我听常叔说过，普通野鸡好像不如飞龙鸟值钱！” 文东略一思考：“不杀，带进城一起探探底儿！ 这野鸡肉确实不如家鸡，但是活着逮到的，也挺稀罕，一般都是用夹子或者套子逮它，大概率都是死的！ 咱们用鹰逮猎物，最大的优势就是逮到的都是鲜活的野味，如果碰到识货的，就能卖上高价！ 那些死鸡死兔子啥的，味道没法比，价格也至少便宜一半。” “嗯呐，那就听你的！需要我帮你倒着水，给鹰洗洗吗？脯花都沾满血了！”大春又问。 “不用，就让它这么干着就行！ 这叫血脯子，实战中沾满了血脯子，会极大的提升鹰的自信心，往后干活儿就会更加勇猛！ 等回家了，我喷几口清水，它自己理毛就收拾干净了！野外的鹰有时候也会沾上血，它自己懂收拾的！” “好嘞！那咱下山？鹰都吃饱了！” “下山！” 哥俩，一人架着鹰，一人拎着野鸡，背着猎包，沿着山间的小路就下了山。 等从村外回来的时候，文东生怕再碰到好事儿的村民，故意带着大春儿，绕了半圈，从东北角小路进村，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家里。 到家才三点钟而已，距离天黑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文东把猎包里的野味全都取出来，再把鹰拴到站杠上放好，跟大春儿喝了口热水简单休息一会儿，这才算是结束今天的放鹰行程。 哥俩在家里休息了大概半小时，立马又去了村头的水泡子。 还是让大春儿用那一套钓组，挂上老玉米做钓。 养过窝子之后的鱼情非常不错，到天黑之前，已经钓了七条三四斤的鲤鱼，四条一斤出头的大鲫鱼，外加两条五斤左右的草鱼。 哥俩没有把鱼往家拿，而是又掏出绳子现场拴着暂时养在了水泡子里。 忙活完这一切，天也快黑了，哥俩约定好了半夜一半集合出发，随后各自回家吃饭休息。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文东就跟家里亲人提了要晚上跟大春儿挑着猎物进城的事儿。 大姐跟母亲知道文东心思谨慎，也没过多的嘱咐，只是吃完晚饭之后，没有捡篦子上的干粮，将干粮盖在了锅里。 半夜就得动身，所以吃过晚饭之后，文东立马就回屋休息了。 小幺妹儿知道二哥要早起，点着油灯写作业都小心翼翼的。 凌晨一点半，大姐将熟睡的文东叫醒。 “小东，到点儿了，你快起来！” 睡的迷迷糊糊的文东听到到点了几个字，立马从炕上坐起来，穿衣服下炕。 﨔 第七十五章 铁鹞子冲着大公鸡去了 文东解释道：“刚才树上是一对儿，逮住的是公的！另一只母的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这玩意儿飞不远的，如果跑掉那一只不是太机灵，咱的铁鹞子还有一次追击的机会！” 文东对这些常见猎物的习性，太了解了。 飞龙鸟还有个外号，叫林中鸳鸯，配了对儿的成鸟，一般都是成对儿活动的。 天气再冷些，会几对儿鸟组成小群。 大春儿抬手指了指西南方向：“刚才我看着朝着西南方这边飞了！” 文东点点头，不动声色的朝着西南方观察了一圈儿。 刚被盘腿儿塞进猎包的那只公飞龙鸟，此刻还吱吱吱的惨叫，那只逃跑的母鸟，应该没走远。 文东见铁鹞子吃了几口肉，羽毛松下来了，果断挡着猎物将鹰重新扁起，朝着西南方向继续追。 刚走出没几步呢，就看到了那只没飞多远的母飞龙鸟，忽闪着翅膀再次从树枝上起飞。 如果这家伙躲在树枝树叶里不动弹，说不定人跟鹰都看不到。 现在再次起飞，立刻吸引了猎鹰的注意力。 这次文东知道狩猎成功率肯定会下降不少，但猎物就在眼前，可以搏一把。 于是，扁放着鹰再次出手，嘴上还沾着血的铁鹞子，又不知疲倦的追了上去。 相对刚才第一次追击，这次的距离就远了些。 但铁鹞子气头依然非常足，翅膀完全鼓动，以大飞的姿态朝着那只木飞龙鸟狂追不舍。 鹰在林子里飞行属于专业对口，尤其是雀鹰跟苍鹰，从小到大，都是在松树林里活动的，常规的障碍物，对它们来说完全就是摆设。 相比之下，飞龙鸟的飞行能力以及躲避障碍物的能力，就要差了不少。 一时间，只见飞龙在前面逃命，铁鹞子在后面鼓动全力追赶。 一连追出了七八十米，飞龙鸟的一翅子接近力竭了速度下降。 铁鹞子后发而至，再次将其凌空擒获。 “又逮到了！哈哈哈！在前面，我听到惨叫声了！”文东选准方向一路狂奔追赶。 很快，就在地上看到了被抓住的飞龙鸟。 这只小母飞龙，就有些倒霉了。 不知道是不是文东这个主人赶过来速度有点慢的关系，铁鹞子判断主人不能立刻过来协助战斗，所以把母飞龙鸟的眼睛，直接给啄瞎了。 看着一侧眼睛还流着血的飞龙鸟，文东立马招呼大春儿拿出换食儿来。 “东哥，这么远都能撵上，咱家这鹞子也太厉害了！” 大春儿一边从猎包取小鸡儿，一边喘着粗气感叹道。 文东很兴奋的说道：“嘿嘿，那是！ 距离至少小三十米，又追了三四十米不止，接近一百米的距离了，还能撵上！ 这铁鹞子干活儿，就是硬！！” “一对儿飞龙鸟，都活的！眼睛啄坏了不影响价格吧？” “没事儿，晚上本来就看不到，再说，影响价格的主要是死活，死的放不出血来，味道就会略差！ 连续逮了两只飞龙鸟，可得让鹰歇歇了，你看它，也大喘气了！” “喂水不？我拿水壶？” “喂点吧，让它缓缓！小鹰这是尽了全力了！让它多吃点肉！” 文东接过大春儿递过来的水壶，然后倒了一盖水给小鹰。 铁鹞子，立刻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文东给鹰喂完了水，又用手将那只换食儿的沙半鸡胸脯肉撕开肉皮，任由铁鹞子啄食。 有这两只飞龙鸟压着箱底儿，晚上进城基本就够了。所以，喂鹰的肉可以适当多给些，就当鼓励它的高强度猎杀行为。 闷头任由小鹰吃了个三分饱，文东这才将食儿盖住取下来。 嗉囊微微隆起的铁鹞子，不停的歪着脖子往底嗉里压食儿，两人一鹰，就在林间坐着休整，等待它恢复体力。 大概半小时左右，嗉囊里的食儿压的差不多了，文东这才重新将鹰架起，沿着另一侧下山的方向继续走。 文东想的很简单，能再遇到猎物就随缘放几把，遇不到也就拉倒，反正鹰现在没有彻底喂顶嗉，还有一战之力。 一连沿着山梁子往下走了接近一里地，快要走到下山的那条小道了，旁边又传来了叽叽叽的叫声。 沙半鸡？ 文东朝着叫声方向瞅了一眼，扁着小鹰进入战斗准备状态。 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沙半鸡的位置，果断扁放出手。 凭借铁鹞子的强悍实力，逮沙半鸡今天还没失手过呢，轻松加愉快。 就在铁鹞子贴着地皮儿悄无声息的接近，准备伺机偷袭的时候。 突然灌木丛里传来了咯咯咯的示警声音。 下一秒，一只成年的大野公鸡犹如直升机起飞似的，扑棱棱的飞了起来。 大公鸡发现了铁鹞子的接近，其他沙半鸡立马做鸟兽散。 这时候，让文东完全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铁鹞子明明再接近个两三米就能凌空一把将沙半鸡掏下来，偏偏没有这么干，而是在林间灵巧的调了个弯儿，奔着起飞的大公鸡就追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文东心里咯噔一下子，大事儿不妙！ 在镇上大集，王大忽悠说这架铁鹞子训好了可以干野鸡，文东表示过初步认可不假。 但这玩意儿是有前提条件的，能够干个一两斤重的小母鸡儿就不错了，可不是说的大公鸡啊。 长白山这边林子里的公野鸡，分量大的可以长到三四斤，铁鹞子才满膘六两重，小马拉大车，完全是不对等的战斗。 大公鸡也怕鹰，但是铁鹞子攻击力有上限，几乎无法破防，更无法靠擒拿来治住这大公鸡。 撵上容易，制服难。 稍有不慎，大公鸡随便折腾挣扎几次，或者干脆往灌木丛里一钻，铁鹞子要么松爪，要么就得拼着折羽甚至受伤。 “不好，小鹰冲着大公鸡追出去了！快点撵！” 﨔 第七十四章 实战飞龙鸟 只见铁鹞子飞到了猎物跟前儿，陡然变向俯冲砸桩。 安逸了许久的沙半鸡还没反应过来呢，鹰已经冲进鸡群，一把就掏住了最显眼的那只公鸡。 一只沙半鸡到手，轻轻松松！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没有什么悬念。 铁鹞子气头儿相当到位，隔着接近二十米扁放出手，五发五中，暂时的猎杀成功率百分之百。 文东跟大春儿，在河边小树林，转悠了不到两个小时的功夫，八只沙半鸡到手。 鹰的气头足，猎杀欲望强烈，放鹰把式就省事儿了许多。 不需要人贴的太近，自然就会少一些被发现的概率，纯粹让鹰用自己擅长的偷袭方式战斗，反而效率更高。 一大圈儿的功夫，河边小树林的沙半鸡鸡群，都被铁鹞子给搜刮了一遍，短时间不敢在灌木底下嬉戏觅食了。 文东眼看火候差不多了，果断带着大春儿转场，再次去前面几次收获不错的小山猎场。 还是提前扁放，让铁鹞子自主偷袭的战术，在小山这边的林子里，效果依然非常好。 鹰的视力跟听力，比人都要强的多，只要人发现了，鹰就没问题。 不知不觉间，一上午就过去了，小山猎场这边前后收获11只沙半鸡。 总的猎物数量也达到了19只。已经逼近前面几趟过来一整天的收获了。 文东跟大春儿，找了一处树荫凉坐下，然后从包里取出水壶跟干粮，就这么在山上将就着吃起了午饭。 大春儿一边啃着咸菜二合面馒头，一边问道：“东哥，今天逮的多，咱们几点下山啊？ 水泡子那边我天天都补着窝儿，鱼应该好钓！” 文东单手架鹰，一边吃饭一边说：“吃饱了饭，咱们往山上转悠转悠。 小山这边飞龙鸟比较少，我打算逮几只飞龙鸟！ 市区那边的鬼市，不知道卖野味的多不多，这飞龙鸟可是硬通货，走到哪都能卖上高价！” 大春点点头，有点小担心的说：“嗯呐，行！ 就是不知道春城市里的鬼市，跟镇上鬼市有啥区别。咱们也没去过，不懂其中的规矩啊！” “放心就行，咱们俩大老爷们儿，走到哪都不怕！就是人得受累些，来回这一趟，可不近呢！” “累些就累些，我不怕累，咱带上干粮，中间饿了就吃点，只要肚子有食儿，走多远我也不怕！” “行！” 哥俩闲聊中，将午饭吃饱，然后文东带着大春儿，继续朝着山里前进。 飞龙鸟的习性其实跟沙半鸡不太一样，这玩意儿一般只有早晚才喜欢落地打食儿。 更多的时候，是喜欢待在松树上，尤其是红松跟冷杉云杉混生林里。 当地管它叫树鸡子，就是因为这个习性。 秋天还没有落霜雪之前，主食爱吃松子儿、树嫩叶尖尖儿，还有部分昆虫。 现在晌午头这个时间点，基本都在松树林待着。 文东扁着鹰，朝着深山走了大概四十分钟，翻过一道山梁子之后，眼前的场子豁然开朗。 红松林子里，地上的植被明显少了许多，也就是进山猎人们嘴里常说的亮场子。 哥俩一边赶路，一边关注着可能的声音跟动作，寻找藏起来的飞龙鸟。 一连走了许久，也没发现飞龙鸟的踪迹。 就在文东以为来错地方的时候，听到不远处树杈上传来jijiji的叫声。 文东伸手扶着旁边树干站在原地，歪头确认方位，随后扁着鹰猫了过去。 二十五米外，一公一母两只飞龙鸟，正站在一棵松树三四米高横向生长的树枝上，理毛晒日光浴呢。 这玩意儿警惕性也不是很强，应该发现下面的人了，但并不当回事儿。 阳光下，羽毛蓬松的状态，像个孵蛋的老母鸡。 文东手里的铁鹞子，也发现了飞龙鸟的位置，有些着急的不停伸脖子想要出手，都被文东给暂时压制住了。 三四米的垂直高度，对鹰来说可是个很大的体力负担。 要想成功率高点，上午习惯用的自由猎扁放偷袭大法不如贴近些放鹰更合适。 鹰虽然是同一只鹰，但是面对不同猎物，放鹰的策略也是要调整的。 要不然白白浪费了鹰的气头儿不说，还消耗更多的体力。 大概凑到十三四米的距离，树上的飞龙鸟明显紧张了一点，不时地探头往下面看。 文东猛地往前狂奔几步助力加速，在速度达到巅峰的时候，非常顺滑的扁放铁鹞子出手。 经过加速扁放操作的铁鹞子，离手时候速度比平时又快了至少三分之一左右。 只见它微微扇动翅膀调整平衡，犹如一道灰色利箭似的朝着树上的飞龙鸟‘射’了过去。 zhi~zhizhi~~ 发现猎鹰的公飞龙鸟，立马扯着嗓子大叫了几声，两只飞龙鸟几乎同时起飞，朝着林间逃窜。 想跑？已经晚了！ 飞龙鸟本身的飞行能力，只能算一般，比沙半鸡略强，但强有限。 逮它最大的难点就是猎鹰追击中需要垂直爬升影响飞行速度。 现在文东尽可能的贴近，又辅助加速了一把，将这个差距尽可能的拉低。 飞龙鸟只飞出去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就被铁鹞子给撵上了。 标志性的鹞子翻身凌空亮爪，一把就掏在了那只公飞龙的脖颈嗉囊羽毛上。 一把抓住，另一只爪子顺势倒把上头，两只爪子呈虎抱头式样抓稳之后，这只飞龙鸟就彻底没了任何逃生机会。 鹰掏着猎物慢慢的落在了林间的地面上，飞龙鸟脑袋被鹰爪掐着，象征性的扇动了几次翅膀，甚至都没有做出太有意义的挣扎动作来。 “逮到了！！”文东招呼一声，迈开大步就冲了过去。 掏小鸡儿换下飞龙鸟，转身初步检查，随后盘起飞龙，递给了大春儿。 “嘿嘿，这是只公子，个头挺肥啊！”大春儿忍不住感叹道。 文东低头看着铁鹞子在换上的沙半鸡上啄了几口肉，然后目光继续四处在林子里搜索。 “哥，你看啥呢？”大春儿有点摸不到头脑。 﨔 第七十三章 打听清楚了 卖家再次看了文东一眼稍显稚嫩的脸，小声说道：“这边早市儿是公家铺子主要卖日常蔬菜，每个摊位都是有手续的，凭票购买！ 不允许个人公开销售野味！ 你如果想卖野味，可以下半夜去矿物街那边看看！那边半夜有个小市场，不过不时有人管，被逮着要罚钱！ 今天这个点有点晚了，天亮了，人就散了！” “矿物街？矿务局隔壁那条街呗？”文东听完又问了一嘴。 “对！半夜两三点就有人出摊了，五六点就没人了！” “好嘞，谢谢您！！”文东点点头，没有拿萝卜，空手站了起来。 “你的萝卜！” “忘记带菜篮子了不好装，萝卜不要了！” 文东很客气的冲对方摆摆手，转身离去。 文东果然没猜错，春城市区也有黑市，在矿务局大街那边。 有这条情报，今天就不算白来。 春城是个资源型城市，主要产业是煤矿，林场。 矿务局，煤矿，林场，林业局，这些单位都是当时的超级油水部门，把持着整个地区绝大部分的经济命脉。 每天都会有大量的木材，煤炭，通过火车运输拉到全国各地支援国家建设，同时，这些部门的油水也相当的丰厚，个顶个都是不差钱的主儿。 黑市为啥会出现在矿务局附近呢？原因不可描述，但底层逻辑肯定是有的。 普通工人可能对一些山货野味啥的需求不高，但是单位的食堂，或者内部招待的小灶，都需要这些东西。 与此同时，单位发的各种福利，物资，如果自己用不完的，也会通过灰色渠道流入市场，算是弥补当时社会制度的不足，一定程度上，增加物资的流转。 文东在市场里转悠了一圈儿，随后空手出来了。 “东哥，问到了吗？”大春儿好奇问道。 文东点点头：“走！路上说！” 哥俩推着自行车出了早市儿，随后文东载着大春儿，来到了位于矿物街这边的黑市附近。 果然，天亮后这里已经没人了。 偌大的街面，除了地上有几个烟头儿、墙脚有零星水渍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人待过的痕迹。 “这里是矿务局大街，我跟卖菜大哥打听的，他说卖野味、非正常物资的都在这边！叫鬼市！” “现在一个人没有啊！”大春挠挠头，不知道下一步该干嘛。 文东咧嘴笑笑：“晚上才开鬼市，白天没人的，跟镇上黑市差不多。 饿了吧？找个地儿买两个肉包子吃，吃完了咱们回去放鹰了！ 逮点沙半鸡，晚上半夜过来，亲自来趟一下鬼市啥情况！” “确实有点饿了，早上没吃饭！” “走！” 很快，文东带着大春儿离开了鬼市的地界，直奔另一条卖肉包子的国营饭店。 这边肉包子跟镇上一个价，带票三毛一个，巴掌大的肉包非常瓷实。 文东买了四个包子，分给大春儿两个，哥俩跟售货员要了两瓣大蒜，就着啃了起来。 香喷喷的大肉包子进了肚子，哥俩起身离去，骑上自行车，回家！ 天已经大亮了，回去的速度要更快一些，大概骑了一个小时左右，文东载着大春儿回到了靠山屯。 这时候，也才七点半而已，不少村民家烟囱还冒烟，刚刚吃过早饭。 文东跟大春儿说道：“临走之前，先去水泡子打点窝，咱们把这两天空下来的场子，带鹰扫一圈。 下午回来，再钓点鱼，晚上挑着野味步行进城。 这自行车不能天天借，我得还回去！” 从靠山屯进春城市区，至少三十多里地呢，虽然乡道也不难走，但靠两条腿的话，哪怕文东跟大春儿年轻腿脚快，单程也得两个多小时。 大春儿听完文东的计划点点头：“行，只要能挣到钱，累点也不怕！你说咋整，我就跟你咋整！” 文东跟大春儿暂时分开兵分两路。 大春儿回家一趟，带上老坛玉米去补窝子为下午钓鱼做准备，文东则先骑着自行车直奔村里杨书记家。 大早上的，将自行车就送了回来，杨铁军还有些意外。 “这是进城回来了？” 文东点点头：“去市场找了个卖菜的大哥打听了下门路，又去鬼市街道转了一圈，踩好了点儿，我就回来了！” “行，挺利索！车子给我吧！” “好嘞！” …… 杨铁军在扶着车把往仓房推的时候，一直在等着文东张嘴。 他今天一早去踩点了，明天肯定还要用车子。 但是没想到，文东很懂规矩，并不觉得借自行车是理所应当，用一回就没再提下次的事儿。 等文东走了，杨书记媳妇儿凑上来说道：“这么早就回来了？没问问咋样？” 杨铁军撇撇嘴：“小东这孩子心底有章法呢！你瞎操心什么！” …… 送完了自行车，文东回到自己家，大姐早就帮忙把铁鹞子给架起来了。 看到文东回来，文静又问了一嘴进城的事儿，文东据实回答，随后收拾好随身装备又带上干粮，扁着鹰就去村头跟大春儿集合。 由于镇上黑市跟政府食堂渠道被切断，文东跟大春儿已经两天时间没有去逮野味跟钓鱼了。 也算是将常去的这些猎场‘休养生息’了几天。 被鹰撵散的沙半鸡群肯定会重新归队，所以今天注定了收获不会太差。 今天再次下地，文东第一站就直奔河边小树林猎场。 这边的几片灌木区，还是沙半鸡的活动地盘儿，几天时间没过来，沙半鸡群早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活动习性。 这不，刚进了猎场走出不到三十米，不远处就有沙半鸡活动的声音传来。 文东相当自信，连贴都懒得再往前贴了，直接扁着铁鹞子出手。 休养了两天没有出大力的铁鹞子，此刻也杀气腾腾的，离手之后，贴着灌木跟草棵子头顶位置就疾冲了上去。 﨔 第七十二章 进城 “我想明天借村里的马车，再进城一趟！”文东说道。 “借马车进城？给你爸做检查？” 文东摇摇头据实说道：“不是，是我自己的私事儿！ 往镇上送野味的事儿被人搅黄了，我得重新趟点新的挣钱路子才行！腿儿着去速度慢，所以来借马车！” “借村部的马车干违法的事儿说不过去，这马车不能借你！ 不过，我个人的自行车明天不骑，你可以骑着自行车进城，会骑吗？” 文东微微一愣，点头应道：“也行，会骑！” 杨铁军笑眯眯的叮嘱道：“你小子心思活是好事儿，但是要机灵点！ 镇上有些东西还好说，不是太严格，进了城如果被人逮了，性质可就严重了！” “嗯呢！我也不做过分的事儿，就是想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卖野味的销路，最好是煤矿，林业局，矿务局这种大些的公家部门！ 您放心，不会被逮的！” 杨铁军听完点点头：“这个想法不错可以试试！车在仓房呢，我跟你去推！” “谢谢杨大爷！”文东咧嘴道谢。 杨铁军撇撇嘴：“别特喵的给我戴高帽，这自行车可是我的命根子，骑的时候爱惜些！” “嘿嘿，我肯定爱惜！”文东连连点头。 很快，爷俩到了院子里，杨铁军从仓房将擦得发亮的自行车推了出来。 在靠山屯，能买得起自行车的村民可没多少。 村里就两辆自行车，一辆在李承田家，个人掏钱购买，私有的。 另一辆，就是村书记杨铁军的座驾，这是公社给村书记统一配的车。 杨铁军骑的非常爱惜，平日里闲杂人等，可借不出来。 文东最近的表现，其实杨铁军都看在眼里。 从村书记的角度，文东这种喜欢搞事情的村民不好规整有点棘手。 但从个人感情的角度上，文东有主见还能带着小伙伴挣钱的表现，杨铁军非常欣赏。 而且，这小子来家里两次，都没空手来，礼数上也做的非常到位。 杨铁军骨子里蛮稀罕文东的，才破例将车子借给他。 “大爷，车子我推走了！”文东临走又问了一声。 杨铁军摆摆手：“走吧走吧，快回家吃饭吧！肚子饿的咕咕叫我都听到了，还跟我装假说吃过了！下回别来了！” “嘿嘿，走了！” 文东推着车子离开了杨铁军家，到了大街上之后，扶着车把踩着脚镫子轻松一发力，顺势蹁腿上车，很轻松就蹬了起来。 文东身量高，不需要下车脚尖就可以够到地了，这自行车虽然有年头没骑过了，但再次上手一点都不觉得陌生。 骑上自行车进城的话路上时间会大大缩减，这玩意儿可比赶着马车进城机动性跟效率强多了。 文东知道，杨书记这是变相的支持自己呢。 一眨眼的功夫，车子骑到了家门口，文东蹁腿下车，将车子推到了院里仓房中。 大姐文静看到了弟弟推进院子的车子，好奇的凑过来问道：“从哪整的自行车？” “去杨大爷家借的，我打算去村部开条借马车，马车没借到，他把自行车借我了！ 明天去市里转转，看看有没有好些的机会，找点卖点野味的渠道啥的！” “那你挺有面子啊，杨大爷家的自行车可轻易不外借的！” “嘿嘿，一般！做好晚饭了吗？肚子都饿了！” “做好了，等着你回来敞锅吃饭呢！” “奥奥，走！” …… 第二天一早，文东天不亮就起来了。 大春儿已经跟他提前约好，五点多，哥俩就在文东家碰头。 出发前，文东最后检查了一遍自行车的轮胎，确认打气儿充足，就摸着黑出了村子。 蹁腿上车，大春儿后面小跑跳到后座上坐好，26寸的凤凰牌自行车，载着两个人，依然非常稳当。 文东稳稳地扶着车把，然后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往前骑，不知不觉就出了村子上了乡道，直奔春城市里。 这是大春儿第一次进城，走到哪眼前都是新奇的感觉，这里问问，那里看看，表现的好奇心极度旺盛。 等车子骑到了城里，天色也慢慢亮了。 文东按照记忆里的大致位置，骑着车子在街道上到处转悠起来。 按照现阶段的状态，镇上有黑市，那市里，应该也有类似的地方。 上辈子文东不掌握市里这边的黑市信息，所以需要一点点摸索着去寻找打听。 好在，这个年代的春城市区，范围也没多大，文东转悠了一大圈，就找到了一处还没散摊儿的早市儿市场。 相较于镇上的黑市，这处早市儿就要正规多了，来卖东西的，都有各自的摊位，早市儿一头的位置，还有一个小房子，里面有带着红袖箍的工作人员值班。 不少早起的市民，来摊位上采购家里的生活物资，比较常见的就是这个季节应季的蔬菜啥的。 “东哥，这里是城里的市场？”大春儿小声问道。 文东点点头：“这应该算早市儿，有人管的地方！你在这看着车子，我去转转，打听打听！” “行！” 文东下了车子，大步朝着市场里走去。 很快，他在一个卖萝卜的摊位跟前儿停了下来。 “大哥，您这萝卜咋卖？” “凭票，三分钱一斤！” “没票呢？”文东压低声音，小声问了一句。 卖家抬头看了文东一眼，又左右观望了两眼说道：“五分一斤！” “您给我称五斤，我跟您打听点事儿，您看行吗？” “行！” 卖家立马用秤吆起了萝卜，这玩意儿水分大压秤，几个萝卜就够了分量。 文东从兜里掏出钱来递给卖家，却没有接萝卜，而是问道：“我家是村里的猎户，有野味想要送到城里来卖钱，跟您请教下，到哪里，办什么手续合适！” 﨔 第七十一章 警告 李承田接过钱来，现场清点，确认无误。 “对！一分不少！” “那就好，这借条，我跟我姐就带走了！我们文家，跟您清账了！” 李承田点点头：“清账！” 文东目光宁定的看了李承田一眼，将姐姐写的那张欠条跟剩下的钱一起揣到了怀里。 这张欠条不仅仅是一笔债务，更是文东前世压在心底一辈子的一根刺。 他就算重生回来了，潜意识里也有点抵触去面对，要不然前些天凑够了钱，早就该来把账还了，毕竟利息这么高。 “回头再用钱了，再过来拿！别人家张嘴不好使，你们家过来，啥时候都好使！”李承田淡淡的说道。 “好！那我跟我姐就先回去了！” 文东点点头，没有再说别的，姐弟俩转身就出了屋。 “二娃他娘，你去送送孩子！” 牛翠花看着文家姐弟俩来了，很快又走了，跟出去一直送到了大门口，这才垮着脸回来。 进了屋，牛翠花就有点憋不住了，眼睛一红就抽泣起来：“掌柜的，小东跟小静把借咱家的钱还了，那二娃媳妇儿的事儿咋整啊！ 欠条也拿走了，这下彻底没戏了！” 李承田叹了口气：“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 谋事在人成事儿在天，文东跟文静俩人过来，文静从头到尾没说话，都是他弟弟在跟我沟通，这就是个很鲜明的态度！” “啥态度？文静这闺女多好啊，又能干，性格又好，身架子也壮实，给咱二娃当媳妇儿，肯定能把日子过好。” 听到媳妇儿碎碎念，李承田烦躁的抿了口凉茶：“说那么多有啥用！咱家二娃如果正干，咱们老俩也用不着动这些歪心思！ 你刚才没注意到文东的说话跟动作，这是警告我呢！” “警告你？哪有，文东说话不也挺和气么？” “他来还钱，从兜里揣了至少两百块，从里面点出欠咱的钱还给我，这是啥意思？ 还有，拿回欠条之后，他说他们家跟我清账了，而不是跟咱们李家清账了！这是啥意思？ 我猜，我在背后找人动的这些手脚，他应该都想到了，这是拿话隐晦的点我呢！” “他一个还没成家的毛孩子，还能有那城府？” 牛翠花听完老公分析明显有点不太认可。 “城府？咱家二娃如果有文东一半的能力，我跟你都烧了高香了！ 这才多些日子，他先是在街上闹赢了刘国庆给建设争到了村部的医药费，然后又带着大春儿去黑市挣钱，还趟出了给食堂送野味的路子。 还把黄家爷们四个打了，这些事儿换成咱家二娃，他能干成哪个？ 这小子搞不好，要折腾些名堂出来！” “那……咱后面咋整？”牛翠花听完面色凝重，继续问道。 李承田面容阴鸷的沉声道：“他在这个年纪，做的已经挺好了，唯独就是欠些耐性。 露出牙来以为我会怕？我偏偏不怕！！ 以为现在把账还了，就能行吗？ 我李承田想谋划的事儿，还没半道上就放弃过呢！ 我非得给他折了翅膀不行，到时候我要让文静跪着来咱家求我，心甘情愿答应我的条件！！” …… 另一边，文东牵着大姐的手，离开李家之后，走在大街上，就将那张欠条拿了出来。 “姐，你答应我个事儿呗！” “啥事儿？我是你姐，跟我还假假咕咕的那么客气干嘛？” 文静心情挺不错，此刻她彻底自由了，悬在头上的那把剑，已经被弟弟文东亲手取了下来。 “往后哪怕咱们穷的讨饭，这卖身借钱的事儿，咱也不干了！”文东说道。 “行，我老弟这么能干，咱家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你发誓！以咱们文家祖宗的名义发誓！”文东并没有轻易相信，而是直接上纲上线起来。 文静听到这话就想揍人，但是攥着粉拳转过身来的时候，看着弟弟眼中噙着泪水，眼睛一酸，也流下眼泪来。 “好，我发誓！我以文家祖宗的名义发誓，往后宁愿讨饭，也不干卖身借钱的事儿了！” 说完这话，文静就将弟弟搂在了怀里。姐弟俩在胡同里抱头痛哭。 几分钟之后，文东擦干了眼泪，将那张代表着家庭屈辱的借条，直接撕得粉碎踩到了烂泥里，这张借条肯定是不会带回家让爸妈看到的。 李承田借给大姐钱，虽然有所图，心怀不轨，利息也不低，但毕竟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大姐是自愿的，并没有受人逼迫，客观上这笔钱也帮了文家。 文东正是因为考量这个，所以发现背后疑似李承田搞事情的时候，没有展开报复。 今天已经彻底清账了，也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从李家走出门的那一刻，李家跟文家，再也没有恩情跟亏欠。 如果后面，李承田敢在背后继续搞事情，那就再也没有任何情分跟脸面可讲。 文东可不是个被人欺负了喜欢忍着的主儿。 如果重活一世还要受这些屈辱，那还不如找个尿泡把自己淹死呢。 姐弟俩擦干了眼泪，回到了家里，跟爸妈说了还清李家债务的事儿。 文建设问借条的事儿，文东很无所谓的摊手说道：“账清了，借条当场就撕了！” 文建设点点头：“行吧，咱家这个坎儿也算过来了！等我腿伤好了，日子会更好的！” 等文东出了父亲养伤的屋，打了个招呼就去找大春儿，哥俩去水泡子又钓了几条鱼。 这次钓的鱼，短时间里没法送小食堂了，文东也不是为了卖，而是送人。 傍晚天刚擦黑，文东拎着两条鲤鱼，就去了村书记杨铁军家。 “哟，文东来了，吃饭了么？快进屋！！”杨铁军媳妇儿见文东拎着鱼过来，非常客气的将他让进了屋。 “嘿嘿，吃了饭过来的！我大爷在家吗？我在水泡子钓的鱼，您尝个鲜儿！” “在家！空手来还不行，没回过来都拎东西！掌柜的，小东来找你有事儿！” 很快杨铁军从屋里走了出来。 “大爷！”文东很客气的喊人。 “你小子，又有啥事儿来找我？” 杨铁军看了一眼媳妇儿手里的鱼，也没说什么客气的场面话。 﨔 第七十章 还钱 “啊？为啥啊常叔？是我做啥错事儿了吗？” 大春儿听到这个消息有点懵，东哥将送货的活儿给自己干没几天，咋就不让送了呢。 “跟这个没关系！是单位有人跟领导通了气儿，领导找我谈话了。 领导说长期熟人稳定供应野味，容易滋生采购腐败，让我注意点！ 我就是个做小灶的师傅，能力有限，不是我卡你们，能听懂不？” “那…是谁要针对我们啊？” 大春挠挠头，提这个问题几乎没过脑子。 常怀山看了一眼憨憨的大春儿说道：“你把我的原话，带回去跟文东说，他能听懂！” “奥，好吧！还是谢谢您这些天的照顾！！” 大春儿恭恭敬敬的给常怀山鞠了一躬，揣着最后结算的钱转身离去。 从镇上回来，大春儿带着一脑子的浆糊就直奔文东家。 文东正在家里用扁担挑水呢，听到大春儿转述之后，立马表情严肃起来。 “常叔说领导找他谈话了，说固定采购滋生腐败？”文东听完之后，特意重复了一句。 “嗯，他说他就是个小灶师傅，不是他卡咱们，原话跟你说，你能听懂！” 文东听懂了，而且立刻就知道，这是有人在背后搞事情。 所谓领导谈话啥的，只是一个信号。 这些单位里，大多时候都是一团和气的，好多时候只会看似随口的提一句，当事人就该懂事儿了。 如果不懂事儿，后续肯定会挨收拾，有的是招儿整人。 文东点点头：“我听明白了，有人又打招呼了呗！就想堵住咱们挣钱的路子！” “那咱咋办啊？是谁不让咱们挣钱，咱就跟他拼了！”大春儿一脸愤怒的问道。 文东摇摇头：“不慌，镇上总共几万人，巴掌大的地方，关系套着门路，咱们根基浅很难去对抗。 黑市被盯着，私人供货渠道，也被警告。 大不了，不往镇上去活动了，咱们去市里送，我还不信了！” 大春儿眼睛一瞪：“行，你说咋整就咋整，我都听你的，去市里也行，我有的是力气，不怕累！” “在这个之前，我还有个事儿要做！”文东继续说道。 “啥事儿？” “还钱！我虽然不知道谁想招儿让领导打的招呼，但是大概率离不开李承田的影子。 李承田他爹以前在镇上当会计，有些官面儿上的人脉。针对咱们，他嫌疑最大，也最有能力做这件事儿！ 他就是不想让咱们赚够钱，到了日子就可以欠账顶彩礼，让我大姐嫁到李家去。 咱们先把欠他家的钱还了，断了李家念想！ 剩下的，我再研究！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嗯呢！你手里钱够还账吗？不够我攒的也给你先拿去用！” 大春听完之后一个字废话没有，坚决支持。 文东点点头：“够还账，村部把医药费给报销了，再加上这些日子，我也攒了些钱，还完了账目，目前手里，我还有83块钱。” “我还有不到五十！” “先留着吧！真有别的计划需要用钱，我会跟你张嘴的！” “嗯呢！” 第二天文东跟大春儿没有出门放鹰，在家各自休整一天。 吃过午饭之后，文东带着大姐文静，揣着借的钱，就去了李承田家。 李承田吃过了午饭，正在家里歇晌呢，听到院里的大黄狗叫，让媳妇儿去开门。 院门一开，外面站着文东跟文静姐弟俩。 “婶子，我叔在家吗？我跟我姐来还钱！！”文东很客气的问道。 牛翠花看到文静来家里还挺高兴，听到文东道明来意，瞬间心里咯噔一下子。 “在屋里呢，你们俩吃饭了没？快进屋，没吃的话，婶子给你们炒鸡蛋吃！” “谢谢婶子，我们吃过了！”俩人应付一句，跟着进了屋。 “掌柜的，小静跟小东来还钱了！”牛翠花强装镇定说道。 屋里炕上躺着的李承田，听到媳妇儿的话，瞬间翻身坐了起来。 文东跟文静，在外屋地耐心等了几分钟，李承田还是不情愿的穿鞋下炕走了出来。 “是小静跟小东来了啊！咋不进屋呢，到老叔家来不用那么拘谨！”李承田笑呵呵的说道。 “没事儿，也没等多会儿！是这样的李叔，我跟我姐过来，是来还您的钱的！” 文东也懒得跟他虚伪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还钱？不是说好了到小年吗？怎么还提前过来了？手里钱宽绰了？我这边不急！” 李承田不紧不慢的说道。 “攒够了就还了呗，我跟我姐，代表我们文家，谢谢您的帮助！要不然，咱们先把账的事儿理清了？”文东继续说道。 话说到这份上了，李承田也知道文东这是做好心理准备才过来，纠结推诿没有意义，索性痛快应了下来。 “行，等我去拿欠条去！” 很快，文静亲手打的借条拿了出来。 “这没到日子，利息有点不好算啊！喏，这是小静当时打的欠条！”李承田将欠条交给文东看了一眼。 文东扫了一眼欠条内容，只是看了不到一半，心底火气就开始往上翻腾了。 利息两分四，换算成月利率就是2.4%，年利息高达28.8%，这放到2020年，都赶上小额套路贷了。 更让文东生气的是，在借条下面，还有文静亲手写的承诺。 如果到期还不上，自愿欠账转彩礼，嫁给李二娃为妻。 有上辈子记忆心底知道是一回事儿，亲眼看到按了手印的条子，又是另一种心情。 这哪是借钱，这是红果果的买人啊！！ 文东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将火气压住沉声说道：“钱是上个月借的，到现在27天，不满一个月，按照一个月来算！ 所以，本金加利息，总共是一百零两块四毛，李叔您看我算的对吗？” “对！” “好，我把钱给您！” 说完话，文东从兜里掏出一沓大团结来。 这是文东重生以来经手攒下来的全部身家，包括村部给的报销钱，外加卖鱼卖野味赚的钱。 总计一百八十三块五毛。 文东故意将所有钱都一起掏出来，然后点出十张大票，外加两块四毛钱的零钱。 “叔，您点点看下钱对不！” 李承田看到文东掏出那么多钱，心头咯噔一下子，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平静的样子。 﨔 第六十九章 清吊飞龙汤 “额，俺就是觉得太贵了……”大春儿挠挠头。 “行了，别矫情了，这飞龙鸟吊清汤可有大说法，咱进屋看看大姐跟老妈咋做，跟着学个手艺！飞龙我都宰杀收拾好了！” “奥奥，行！咱就尝这一回，下次再逮着，说啥也留着卖了！买点肉回来吃，一样香！” “走吧！” 文东拎起在盆里清洗处理干净的飞龙鸟胴体，大春跟着进了屋。 “姐，飞龙鸟宰杀好了！下一步咋整？”文东拎着鸟问道。 “咱妈跟我说咋做了，其实挺简单，我就能行！你把飞龙给我，边上看着就行了！” 文静接过弟弟宰杀干净的飞龙鸟，掀开了已经烧沸水的锅。 “还要准备啥吗？” “葱，最好是野葱，没有野葱笨葱也行！” 听到野葱，文东一拍脑袋：“我知道野葱哪有，能来得及不？我去村后取（qiu）去！” “快去，吊飞龙汤除了葱只加盐，不一个味儿！” “好嘞，稍等啊，五分钟就能回来！” 文东打了个招呼就出了家门，随后一溜小跑直奔自家村后的菜园。 在菜园边上缓坡上，就长着野葱，这玩意儿不是啥稀罕东西，吃的随手揪一把，用不了几天就能长一片出来。 很快，文东抓着野葱回来了，打了声招呼，文静这边已经跟老妈开始制作了。 只见文静将飞龙鸟全身的雪沫子冲洗清理干净，然后细细的抹上薄薄的一层精盐。 做完这一步之后，用一双长筷子夹着飞龙鸟的脖颈位置放在沸水锅的上方大概十厘米的高度。 用勺子舀一勺沸水，轻轻地浇淋在飞龙鸟的背部。 背部是完整的皮肤，受到热水浇淋之后，立马微微发皱绷紧，颜色也变的微微发白。 再次经过几勺沸水重复过程，前一秒还鲜红的肌肉，也微微变白。 等浇淋到破腹的腹腔位置，开水给的少了一些，这飞龙鸟肉非常鲜嫩，浇的多了肉变老变柴，汤也会变得浑浊。 转着圈的浇了好多勺的沸水，整只飞龙鸟的肉已经基本熟了六成左右。 下一秒，文静低头看了一眼灶膛里的火。 “小东，把火压一下，别太旺！” “哎！”文东应了声，立马俯身把灶膛中间的柴火往边上拨了下，锅里的沸水，明显稍微平稳了些。 文静瞅准了火候，直接将整只飞龙鸟浸到了汤中，随后撒上切好的野葱沫儿，盖上了锅盖。 心中默念十个数儿，将锅盖揭开，立马用提前准备好的汤盆盛汤。 说起来也怪，用饭勺舀开水浇飞龙鸟肉的时候，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但是浇到六成熟，又在锅里闷了十秒钟，再掀开锅盖子的时候，一股难以形容的异香扑面而来。 文东上辈子是喝过飞龙汤的，但是再次闻到这股特殊的香气，依然忍不住分泌口水。 这是一种非常高级的香气，汤明明就是清亮无一丝油星的，但偏偏味道诱人。 只是瞬间的功夫，整个当屋地厨房间儿，香味就满了。 “好香啊！”文静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火候把握的不错，锅里汤不少呢，都有份！” 老妈笑眯眯的看了闺女一眼，开始将汤舀到碗里跟盆里。 碗里的是给文建设这个伤员的，舀完了汤，老妈还用勺子配合，拆了小半只飞龙鸟的肉一起放在碗里。 剩下的一大半肉放在汤盆里，就这么能晃出水影的端上了桌儿。 “当家的，咱儿子跟大春儿放鹰逮的飞龙鸟！！你尝尝这汤！”张桂兰小声说道。 “这汤好，咱家得有十来年没做过这玩意儿了！逮了几只？”文建设早就闻到香味了，只不过忍着没出声而已。 文东隔着门说道：“就带回来一只，林下山的时候意外碰到的，就放鹰逮了，没想到运气好逮住了！ 没事儿爸，爱喝，回头我跟大春儿再去逮！鹰放稳了，后面不缺！” “行啊，我算是沾上儿子的光了！你们也别愣着了，趁热喝，这汤凉了就不鲜亮了！” 大姐跟老妈俩人，将锅里篦子热着的干粮，还有中午做的炖菜都端上桌，众人再用小碗分汤，很快就热热乎乎的吃了起来。 文东将碗放在桌子上，用汤匙蒯了一勺轻轻一吹抿到嘴里。 直觉一股鲜甜的香气从舌尖直冲天灵盖。 为啥皇帝老子都说这玩意儿是天下第一鲜，实在是一点没吹牛逼，这一口清汤下去，味道真上头呀！ 旁边的大春儿跟小雨，也早就按捺不住了，用勺子舀汤喝了起来。 “哎呀，烫嘴！”小雨嘴太急，一口下去就哭出声来。 “别急，没人跟你抢！喝口凉水冲一冲！” 大姐立马放下碗筷，抱着幺妹儿来到水缸旁边，用瓢舀了一瓢清水给妹妹漱口。 大春儿吹着勺子抿了一口，圆鼓鼓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大娘，东哥，这飞龙鸟做的汤，还就是好喝呢，真鲜亮啊！！” “好喝多喝两碗，锅里还有呢！”张桂兰轻轻吹了吹自己面前的汤，也轻饮了一口。 一只飞龙鸟，就让一大家子人，美美的喝了一顿汤，文东非但感觉不亏，而是觉得非常值。 …… 第二第三天，文东跟大春儿，几乎都在靠近村落的小山区域活动。 这只铁鹞子经过连续几天的实战，越放气头越猛，沙半鸡起初还偶尔有小概率会失误狩猎失败，等连续逮了两天之后，已经几乎不空手了。 文东带着大春儿，将村后小山周围适合放鹰逮小鸡儿的猎场，都转了一遍。 这些猎场分布的大小鸡群，就是短时间里他们持续攫取的野味资源储备。 每天平均二十只左右的沙半鸡收获，虽然在山上东奔西跑的挺累，但收益非常不错。 每天二十只沙半鸡，外加平均一天四条左右的鲜鱼，加到一起可以给文东提供大概十三到十五块钱左右的收入。 不过好景不常，在大春儿第四天跟往常一样去食堂送货的时候，平日里一贯和气的常师傅，却将大春儿拉到了旁边。 “从明天开始，食堂这边用的食材，就不能继续用你们的了！”常怀山皱眉说道。 﨔 第六十八章 送货渠道漏了 文东眼看铁鹞子已经彻底将飞龙鸟降服，这才冲着大春儿伸手，大春儿立马递上死掉的沙半鸡。 鸟换下来了，双眼失明流着血，但还有气儿。 铁鹞子的爪子力气还是不如鸡鹰大，所以没有将猎物短时间里掐死。 “嘿！东哥，飞龙鸟！！！”大春儿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文东点点头：“这是只公子，得一斤一两左右，个头不算小了，这只咱不卖了，晚上去我家吃饭，让我妈吊飞龙汤咱尝尝！” “要不然，还…还是卖了吧！！” 大春一瞬间的心动，但是很快理智又让他冷静下来。 说到底，他觉得自己跟文东现在还都是没什么资本刚起步的少年，换成钱，比满足了口腹之欲要重要。 文东咧嘴笑笑，直接将这只飞龙鸟翅膀别在腿弯后面盘好，塞给了大春儿。 “卖什么卖，带回去做汤喝！！有钱没钱不差这一只飞龙鸟，今天咱们已经逮了不少沙半鸡了，还差这一只鸟嘛！ 有这只铁鹞子，逮飞龙鸟不是问题，后面咱们会有源源不断的飞龙鸟的！就这么决定了！” 见文东做了决定，大春儿也点点头：“行！” “嘿嘿，走了！下山！！” 这只飞龙鸟的出现，为今天的进山放鹰狩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哥俩沿着下山的小路回到村子，在村口的位置兵分两路。 大春儿背着装满猎物的背包沿着出村的乡道去镇上送野味。 而文东，则右手架鹰，左手倒背在身后拎着那只飞龙鸟，先回家让大姐准备晚上的飞龙鸟鸡汤。 哥俩经过村头小卖部，正在人堆里看小牌的黄三宝，突然就坐直了身子，透过窗户往外面看。 一会儿的功夫，黄三宝打了个招呼从屋里出来，悄咪咪的跟着从另一条路进城的大春儿出了村子。 大春儿这家伙虽然力气大，体力好，但感知能力跟警惕性并不如文东。 黄三宝远远的跟在后面，大白天的大春儿闷头赶路，愣是没发现。 不到一小时的功夫，大春儿来到了镇上，然后穿过几条街道赶到了镇政府驻地后面的小门。 喊人，开门，进去。 前后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大春儿就背着瘪了的猎包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黄三宝心头巨震。 怪不得这俩人到黑市买东西从来不出事儿呢，原来是送到镇政府这边来了。 啥时候，当领导的标准都要高，开小灶或者招待宴请啥的，消耗的各种食材也多。 能往镇政府食堂送野味，正儿八经的好路子啊，不用怕被管理员逮，还能长期合作，这可是个好差事！ 发现了送货秘密的黄三宝，此刻非常的激动。 哪怕不报仇，只要想办法也跟食堂这边说上话，自己也能有一条稳定的收入。 要不要跟李承田说这个秘密呢？ 略一犹豫，还是仇恨占据了上风，黄三宝一溜小跑就回了村里。 李家 距离吃晚饭还有至少一个小时，李承田正在家里优哉游哉的喝茶呢，黄三宝梆梆梆的敲院门。 很快牛翠花开门，发现是黄三宝在门口将其让进了家里。 “李叔，我按照你说的，跟着大春儿去了镇上！发现……” “别慌三宝，喝口水慢慢说！”李承田给黄三宝倒了一杯茶。 黄三宝咕咚咕咚的灌下去，喘了几口气，这才稳当一些。 “我看到，大春儿背着鼓鼓囊囊的猎包，去了政府驻地旁边的小门！！ 他应该跟里面的人挺熟，敲了几声门，对方就开门让他进去了，等出来的时候，包就瘪了！” “政府驻地？” 听到这个名字，李承田眼睛微微一眯，很快反应过来。 政府驻地后面，有单位食堂，还有小灶儿，大春儿这逮的野味，是送到公家口儿去了！！ 情况有点棘手啊！ “行，这事儿我知道了！”李承田脸上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叔，下一步咱咋整啊？” “我心里有数，下面的事儿有点危险，你就先别参与了，等我的消息！” “行！只要能收拾文东跟大春儿给我报仇，啥我都能干！！” “别慌，报仇着急了不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理清了思路才能动手！” “奥，好吧！” …… 黄三宝在李承田家呆了不到十分钟，就被打发走了。 等送走了黄三宝，李承田眉头皱起，感觉有点难办。 文东跟大春儿，竟然能攀上政府食堂的门路，这里面有风险。 宰相门前七品官，政府食堂那边可不是随便能招惹的。 万一人家有什么路子，他不知道，傻乎乎的就去掺和甚至捣乱，得罪了惹不起的人可就不值当得了。 这事儿，得找个人打听打听，才能做下一步的动作，马科长那条线可管不着人家给食堂供野味。 另一边，大春儿送完了野味，背着空包就来了文东家集合。 刚进门呢，大春就兴奋的呲牙直乐。 “东哥，你猜常叔给咱们沙半鸡多少钱一只的报价？” 文东微微一思考：“八毛？” “成年的大公沙半鸡，一块钱一只，母的八毛！当年的小一号的也给七毛一只！ 咱今天逮的二十只沙半鸡，足足卖了十七块二！我收了17！！”大春儿一边说，一边从兜里往外掏钱。 几张大票，卷着部分零票，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气。 “行，不孬！！这钱，你拿四成，剩下的归我！”文东点点头，接过钱来开始分配。 “不是两成半吗？给我一股就行！”大春儿听到四成微微一愣。 “你不是跑腿儿去送货了嘛，该多拿一点！”文东点出六块八来，递给大春儿。 “嘿嘿，谢谢东哥！！”大春儿也不装假，大大方方的接过钱，咧嘴一笑。 “对了，我还问常叔飞龙鸟的价格了！他说活着的飞龙鸟，不管大小，一只能给两块三！死的也值一块二！ 这个价格好夸张啊，一只飞龙鸟，能换差不多三斤肉了！” 文东撇撇嘴：“瞧你那点出息，咱不就是拿回家一只尝尝吗，我知道你心里想啥……待会儿飞龙汤做好了，你别喝啊？” 﨔 第六十七章 第一只飞龙鸟 好家伙，只见铁鹞子两个爪子，一只爪子掐着一只沙半鸡的脑袋。为了维持平衡，将翅膀跟尾羽都彻底展开了。 双杀！！ “卧槽卧槽，这个猛，一把逮了俩！” 文东高兴之余，立马俯身下去帮忙。 正常的鹞子，野外捕食肯定不会这么干的，因为它们逮一只就足够吃饱还绰绰有余。 但鹰被训熟了之后，狩猎就会逐渐的开始跟主人配合。 它们知道，自己只要负责逮住猎物就好，剩下的工作，主人会出手终结战斗。 文东麻溜的一把按住一只沙半鸡，先把铁鹞子左爪给解放掉。 小鹰很聪明，松开爪子，顺势倒把双爪踩在了第二只猎物身上。 “卧槽，一次逮了两只小鸡儿！咱家鹰真猛！” 大春儿慢半拍凑上来，不等文东指挥呢，已经将换食儿的死鸡取了出来。 “嘿嘿，不错不错，这小鹰很聪明，已经开始知道跟人配合了！”文东美滋滋的将手里的沙半鸡盘起来，然后递给大春儿。 大春儿也将死鸡换下来的另一只沙半鸡有样学样的盘好放到猎包里。 猎物+2！ 伺候着小鹰吃几口肉歇一会儿，文东带着鹰继续前进搜索。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又有五只沙半鸡到手。 下午的收获虽然不如上午，但也很不错了。 等下午三点多，哥俩准备下山的时候，兜里已经装了20只肥硕的沙半鸡。 这些小鸡儿送到食堂去，至少也能卖到七八毛钱一只的高价。 粗略折算价值的话，按照八毛算，就是16块，文东一个人就能分12块之多。 这种赚钱的效率，可比在城里当工人要强得多了。 要知道，现阶段煤矿一线生产小组工人，每月的工资也才三十块出头而已。 文东跟大春儿哥俩架鹰进山一趟，就挣了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 傍晚还要去送野味，所以文东跟大春儿只能下山往家里走了。 哥俩沿着山间的小路往回走，距离山道口不到一百米的位置，文东突然听到了几声kikiki的叫声。 听到这动静，文东立马原地停下。 “咋了？” “飞龙鸟！应该是在那边！” 文东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目光仔细的搜索着可疑的区域。 这片区域不少马尾松，应该是在某一棵马尾松的树上或者树底下。 文东扁着鹰侧身前进，注意力放在前方区域里。 突然间，只听到扑啦啦的声音响起，躲在树下的飞龙鸟毫无征兆的起飞。 此刻文东距离起飞位置至少还有十五米的距离。 但文东对鹰非常有信心，直接扁放出手。 “给我上！” 只见扁放出手的铁鹞子，双翅完全展开，拼命的鼓动着翅膀加速，灵活的身形在林间穿梭根本就没有任何阻碍。 飞龙鸟的短途爆发力其实挺不错的，又是先行激飞起来拥有反应优势。 换成普通鹞子或者鸡鹰，捕捉成功率肯定在五成以下。 好多干活儿憨的鹰，猎性气头差点的，甚至直接放弃追赶。 但是，文东这架铁鹞子，根本就不吝啬自己的体力，死死地咬着飞龙鸟起飞逃窜的位置追了出去。 只见一只飞龙鸟，一只雀鹰，在林间高速的追逐穿梭，至少飞出了四五十米，铁鹞子才追上这只猎物。 距离拉近，标志性的翻身探爪，直接将其从三四米的半空中给薅了下来。 “逮着了！！”文东兴奋的招呼一声，立马朝着鹰落地的位置狂奔。 飞龙鸟学名叫花尾榛鸡，成年鸟的个体重量在八九两到一斤一二两范围左右。 这次铁鹞子追击逮到的这只飞龙鸟，就得一斤一两左右。 鹰明明双爪掏住了，但落地之后，没法立刻降服，飞龙鸟还是拼命的呼扇翅膀企图挣脱逃走。 铁鹞子也是凶的很，双翅完全展开，一双锋利的鹰爪死死地嵌进肉里。任凭对方如何挣扎，就是不松爪。 两只鸟在树底下草棵子上来回的折腾了好几圈，文东这才赶到，立马俯身下去协助控制住飞龙鸟。 这时候，就看出铁鹞子的凶悍之处来了。 这边文东刚刚掐住飞龙鸟的双腿阻止其挣扎，铁鹞子抽冷子，冲着飞龙鸟的右眼就啄了下去。 一口下去，鲜血淋漓。 文东亲眼看到这一幕，心底咯噔一下子。 这铁鹞子竟然会啄眼睛！ 这可是铁鹞子完全自发的行为，不是经过文东后天驯化教会的攻击方式。 被按住的飞龙鸟，发出一连串凄厉的绝望叫声，文东不为所动，一手抓着双腿，一手将飞龙鸟掉了个个儿，露出了另一只眼。 铁鹞子似乎知道文东的想法，毫不犹豫冲着另一只眼睛啄了下去。 前后几秒钟的功夫，双眼啄瞎，全都流出了鲜血。 这铁鹞子也尝到了甜头，别的地方还要薅毛咬破皮板才能吃到血肉，但是啄眼睛却不用，一口下去就是鲜美的血肉组织。 “好！好！好！” 文东见铁鹞子这么上道，激动的连续说了三个好字。 当下，他也顾不上活着的飞龙鸟价值更高了，直接掐着猎物，按住飞龙的脖颈，引导鹞子倒把。 六两重的鹞子，抓一斤多的飞龙鸟，本身就属于以小博大，这种情况，其实双爪抱头的姿势在搏斗中更省力。 铁鹞子应该在野外没有太多以小博大的经验，最起码抓飞龙鸟的时候，落爪的位置是身侧、翅膀这些位置，并不算聪明。 文东的这个做法，就相当于人工引导猎鹰进行实战学习。 别的地方被按住了，铁鹞子顺势就倒把双爪掐在了飞龙鸟的脑袋上。 双爪虎抱头。 动作完成，文东见状立马松开了控制猎物的双手。 想要让鹰学会这种抓法，除了引导还不够，还要让它实际搏斗中有所体会才行。 反正飞龙鸟双眼都被啄瞎了，随便挣扎也不可能跑掉，让铁鹞子学会用最省力的姿势状态控制住猎物才行。 双爪抱头的姿势一完成，飞龙鸟再想像刚落地那样疯狂的挣扎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猎鹰的全部体重都压在了它的脑袋上，就好似mma中被对手做了断头台似的，双腿双翅膀的力气根本用不出来。 只是折腾了几下，见不到成果，立马就萎靡的被踩在那里，只能任凭宰割了。 﨔 第六十六章大山，小山 “有结果了，去家里找我，我先走了！” “好嘞！李叔您慢走！” 等爷俩在门外密谋完，黄三宝溜溜达达又推门进了屋。 孙银花看了一眼黄三宝，装作随意的问了一句：“杂滴，三宝你跟老李还有业务联系呢？啥事儿不能在屋里大大方方的说！” 黄三宝咧嘴一笑摆摆手：“嘿嘿，孙婶子您就知道逗我！ 李叔跟我打听二娃在外面的事儿！不是啥光彩的事儿，说啥啊。” 孙银花听完点点头，没再吱声。 作为村里情报站的头号情报员，孙银花可是知道不少村民们的‘秘密’，东家长，西家短，谁跟谁关系好，谁跟谁有过节，这里面的道道儿她都门清。 李二娃那小子在外面不干正事儿，他老子找黄三宝打听打听倒也能说得通。 另一边，文东跟大春儿，天刚亮就扁着铁鹞子出了村。 河边小树林那片场子的几群沙半鸡，距离逮‘滑’了还有很大的狩猎空间。 昨天吃了个满嗉之后的铁鹞子，今天实战表现更加牛逼了。 空抱，鹞子翻身，抄底砸桩，哪怕以文东上辈子训鹰放鹰几十年的经验，也没见过几个活儿干的这么漂亮的鹞子。 从早上六点多，转着圈儿在河边小树林区域一直放到了十点半。 四个小时的时间，到手11只沙半鸡，全都是圆滚滚贴满秋膘的小肥鸡儿。 文东用死鸡换下铁鹞子爪子上的最新收获，从兜里掏出水壶倒了一壶盖的清水。 “来，小鹞子喝点水歇会儿！” 文东招呼一句，小家伙确实有点渴了，低头在壶盖里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 喝饱了水，小鹰站在文东手上抖了抖毛，很快又恢复了状态。 大春儿将活的沙半鸡收好：“哥，咱们接下来去哪放？我感觉这几群小鸡儿，上午被鹰撵散的差不多了！” 文东点点头：“上午撵得确实有点猛了，咱们往后山山根儿周围转悠转悠！ 能逮到几只算几只，过了晌午之后，沙半鸡也喜欢在灌木底下歇晌，还能再逮一阵儿！ 小河边这片场子，下午跟明天，就先不过来了，给鸡群一点放松的机会！” “行，就是不知道，山根那边，能不能碰到飞龙鸟。 你不是说飞龙汤可鲜亮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尝过呢！ 咱们这架铁鹞子，连黄皮子都能干，应该飞龙鸟也问题不大吧？” 大春儿也是个吃货，对文东之前提到过的飞龙美味一直念念不忘。 文东点点头：“逮飞龙肯定没问题，树鸡子也就斤把重！只要碰到下地吃食儿的，应该十拿九稳！” “树上的不行么？飞龙好像不太喜欢落地啊？”大春儿又问。 文东听完有点拿不准：“树上就不好说了！ 你别看咱家鹞子上午空抱抓了好几只沙半鸡，但沙半鸡跟飞龙鸟的速度差着不少呢！ 鹰最擅长的是偷袭跟短距离的爆发追逐，如果是树鸡子在树上，鹰想要逮住，离手要爬高追逐才行。 平飞追逐的时候还不算费劲，但是爬高相当耗费体力，这种抓法成功率可不高。” 大春听完点点头：“奥，行吧！” 哥俩又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在河边小树林周围溜达了最后一片灌木丛区域。 又是两只沙半鸡到手，一上午的收获，也刷新到了13只。 忙活了一上午几乎没停，哥俩找出带着的干粮，就着清水跟咸菜，在山上就这么对付着吃了一口填饱肚子。 离开河边小树林区域，转战山根下的植被缓冲区。 这边这片猎场，其实文东上辈子也挺熟悉的，他曾经不止一次不止一年的来这边放鹰。 好多人对猎物的分布存在误区，以为诸如沙半鸡，野鸡兔子之类的猎物，大多数都藏在深山林子里。 其实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深山老林，叫做大山，在靠近人类聚居区的区域，叫做小山。 大山多高大的树木，小山，则是混交林为主。 诸如野鸡野兔沙半鸡这些常见的猎物，小山的密度要比大山多很多，场子够亮堂，也好放鹰捕捉。 到了大山的密林子里，有些闹挺的林子，人走道儿都费劲，几十米外都看不清东西，是不适合放鹰的。 想要继续深入，就得去林场辐射过的范围里活动。 林场择伐或者全伐过的山场，也会出现类似小山的植被地貌分布，这些地方也是放鹰的好场子。 文东带着大春儿，来到了靠近山根儿的这片山场，隔着老远呢，就听到山梁子上传来了咯~咯咯咯的叫声。 “野鸡！！”大春儿猛地抬头，非常肯定的说道。 文东点点头：“是野鸡，还是大公鸡呢！这玩意儿咱们不照量，鹞子逮它有点费劲，容易伤鹰！” “奥！没听到飞龙鸟的叫声呀，如果下午逮只飞龙就好了！” 文东咧嘴笑笑：“走吧！沿着林子边外围区域转悠，别絮叨了！” 很快，哥俩扁着鹰就开始搜索起来。 地上植被还算稀松，并不是太复杂的那种场子，不过没了水源作为标点，猎物在哪里躲着，就不容易找了，需要带着鹰在场子里转悠一遍，大致了解之后，后面才会有的放矢。 文东沿着记忆里的路线，大概走了不到两百米，熟悉的唧唧声从远处灌木底下传来。 “嘘！那边！”文东小声嘀咕了一句，放轻脚步凑了过去。 大概十来米的距离，来到一棵山杨树旁边站定，扁鹰出手，铁鹞子贴着地面草头的高度悄无声息的飞掠而去。 扑棱棱！！ 沙半鸡鸡群立马四散而逃。 地上传来叽叽叽~~~的惨叫声。 该说不说，在这边放鹰，虽然寻找猎物比小河边要难一点，但论警惕性，山脚下这边的猎物可要差多了。 铁鹞子连激飞起来的猎物都能十抓九不空，更别说悄咪咪的偷袭直接原地按倒了。 文东一溜小跑赶到鹰落地的地方，只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了。 﨔 第六十五章 不死心的李承田 刘大咕咚跟李承田俩人，在炕上盘腿儿而坐。 炕桌上，一盘猪头肉，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豆豉鱼罐头，外加一个山楂罐头拌的白菜芯儿。 四个下酒菜儿，在当时这个生活标准来说，这绝对算得上硬中之硬了。 李承田从热水碗里拿起小酒壶，给对面坐的刘国庆倒满白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上。 “国庆啊，咱家二娃的事儿，你有没有什么别的招儿？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刘大咕咚用筷子夹了一颗花生米丢到嘴里，不紧不慢的问道：“你去找镇上的关系了？” 李承田点点头：“没管用，文家那个二小子非常警惕，马科长的人前脚得到消息去逮，赶到的时候，他就不见人影了！ 而且，通风报信儿的那个人，刚下了黑市就被人用沙子扬了眼睛痛打一顿！ 这么下去，二娃的亲事，可就没戏了！” 刘大咕咚听完眉头微皱：“照你这么说，肯定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得到提醒立马躲了！ 这说明，文东跟大春儿，在黑市上肯定有朋友，不是官面上的，就是撂地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但知道这些没啥用啊！” “文东最近几天忙活啥呢？你心里有数吗？”刘国庆继续问。 “前几天，看到他白天架着一架小鹰，在村里街面上溜达，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 最近几天，基本每天下午，他跟大春儿都在水泡子钓鱼！ 但是也奇怪了，他俩不在黑市摆摊卖鱼，也不知道鱼都送哪里去了！” 刘大咕咚端起酒盅冲着李承田一比划，仰头喝完，又夹了一筷子猪头肉，不紧不慢的分析道：“这都过了寒露了，山上鹌鹑应该都过差不多了，训鹰应该不是继续逮鹌鹑！ 我觉得，下一步，可以从他们卖鱼的路子上下点功夫！ 只要切断了挣钱的门路，不用咱们动手，他自己就会乱了阵脚。 到时候，再找个机会让他们家出点血，这事儿就还有机会！” 要不说刘国庆外号刘大咕咚呢，研究这种背后琢磨人的活儿，他确实专业。 李承田点点头：“行，回头我让二娃偷偷盯一盯，看看能不能发现，他们把鱼卖哪里去了！ 这小子一点都不省心，就凭我家的条件，但凡他稍微努力点，也不用在给孩子说媳妇上费劲！现在都快八点了，出去玩还没着家呢！” 刘国庆捧着唠道：“二娃虽然贪玩一点，但秉性并不坏，男孩子都得有这么个阶段，我家大儿子跟二娃这么大的时候，还到处掏鸟窝呢。 你家里有这个条件，自然不能让孩子受苦！结了婚有了孩子，自然就稳当了！” “但愿吧！！” …… 俩人这顿酒，一直喝到了九点多，这才酒足饭饱结束。 这边刘国庆打着手电筒走了，李二娃这才晃晃悠悠的回来。 他也在朋友家喝多了酒，白天打牌赢了钱，去镇上副食店买的烧鸡跟卤猪蹄，一个人至少大半斤的瓶装白山大曲下肚，走道儿都开始晃悠了。 李二娃推开家里大门，晃晃悠悠的进屋，李承田听到动静披上褂子从屋里出来，点燃了油灯。 “爸，还没睡呢？”李二娃看了一眼老爹，满嘴酒气的问道。 “这都几点了，喝的醉醺醺的回来！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啥事儿？今天跟朋友打牌赢了钱，晚上就喝了点儿！ 嘿嘿，老子英雄儿好汉，今天我喝了两缸儿半（地方性的口语称呼，一缸一般是二两半）都没醉！” 李承田皱着眉头说道：“晚上我跟你刘叔在家里研究你亲事的事儿了，我给你安排个活儿，你明天开始……” 李承田耐着性子跟儿子嘀咕了许久，将其中利弊，如何操作，都跟儿子提了一嘴。 李二娃听完，脑袋就摇成了拨浪鼓：“让我去盯梢？你找别人吧，我可没那个功夫！ 我跟别人约好了，要进城里玩呢！没别事儿了吧？我回屋睡觉了！” 说完这话，不等李承田说话，李二娃转身就钻进自己屋关上了门。 李承田在村里，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唯独拿这个小儿子没招。 李二娃混不吝，可以说油盐不进，前面也没少挨揍。 后来长大些，打就跑，一跑一星期不回家，在外面跟一帮街溜子混在一起不干正事儿。 一旦出去，找回来至少给家里拉几十块的饥荒。 再加上，李家三代单传，媳妇儿牛翠兰从小就溺爱孩子，过了管教的年龄，再想管已经有点晚了。 “唉！怎么摊上这么个混账玩意儿！”李承田叹了口气。 儿子不干这活儿，李承田只能自己想办法，一来二去，就想到了挨了文东揍的黄三宝。 第二天上午，李承田故意去小卖部一趟。 黄三宝最近几天挺消停的，脸上的伤也消了肿，没事儿就在小卖部里看村民们看小牌耍钱儿。 李承田佯装去小卖部买了一瓶酒，然后随口说道：“三宝，你过来趟，我有点事儿问你！” 黄三宝挨了揍，对有人找自己有点敏感，但发现是李承田之后，还是起身跟了出来。 “李叔，找我有事儿啊？” 李承田笑着点点头：“想不想报仇？” “您……” 听到报仇俩字儿，黄三宝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可太想报仇了，自从挨了揍，黄三宝感觉自己在村里小伙伴面前地位直线下降，就连几个原本见了叫宝哥的都开始直呼其名了。 “你就说想不想报仇吧，不用你去抛头露面，你就帮我干点盯梢的事儿，剩下的我来！ 我家二娃跟你可是朋友，我当叔的肯定不能害你！” “您说，需要我怎么做！” “你这样……” 李承田趴在黄三宝的耳朵上，将让他盯梢，跟踪查看鲜鱼流向的事儿大致说了一遍。 “您问的这个，我偷偷看过啊，他们就是在黑市上摆摊卖鱼！”黄三宝听完回答道。 “肯定不是，你被骗了！ 我找朋友问过，他们平常根本不在黑市卖东西！不信你听我的，再费点功夫跟几天看看！” “行！只要能报仇，我就去干！最好给他逮了笆篱子去！” 黄三宝听到真相之后，眼中重新亮起了复仇的希望。 﨔 第六十四章 大乱炖真香啊 泡发上干豆角跟趟子蘑，再切上土豆块，文东跟大春儿哥俩，将沙半鸡宰了放血褪毛清理干净，然后将能吃的内脏都收拾出来。 在处理鸡胃的时候，文东特意将里面那层鸡内金给扒下来单独放了个地方。 这是一味药材，可以治疗消化不良等肠胃毛病。 小幺妹小雨贪吃，一不留神吃多了就肚子疼，这鸡内金用瓦片焙干了磨成粉，就能治疗这个毛病。 处理完了四只沙半鸡，文东又将黄鼠狼的内腔血沫子全都处理清洗了一遍。 这玩意儿虽然大春儿说好吃，其实文东知道，它的肉是带一点特殊味道的，主要的味道来源，就是血沫子跟身上浅黄色的油脂。 反正在家里也没啥事儿，文东就把肉处理的很仔细，黏连的筋膜油脂等都尽量的剔除了下来，还去屋里倒了老爹小半杯的散篓子祛味。 经过一通忙活，收拾利索板正的沙半鸡跟黄鼠狼肉就处理好了。 四只肥美沙半鸡，外加一只去头去尾去四爪的黄鼠狼，全都剁成块儿备用。 处理食材环节文东跟大春儿做好了，剩下的就是老妈张桂兰跟大姐文静的活儿了。 先将锅里烧上开水，将黄鼠狼的肉焯水备用， 再笨豆油熟锅，加上蒜瓣生姜片跟葱花辣椒将大酱炒出香味，等温度上来了，将小鸡儿跟黄鼠狼肉一起下锅爆炒。 等肉变色了，再蒯上半勺大油，外加土豆跟泡发的干豆角、少量趟子蘑。 添水，中火煮上，等汤汁儿收起来，土豆软烂，小鸡儿脱骨，这农家沙半鸡炖土豆就成了。 等到了十一点半多，锅里小鸡儿炖好了，另一口六人锅里的二合面馒头也出锅了。 敞锅吃饭！ 一揭开锅盖儿，浓郁的香气直冲天灵盖。 沙半鸡本身的鲜美，混上趟子蘑的香气，呈现出一种非常特殊的味道来。 仔细嗅闻，还能闻到一种类似甘草香的肉味儿，这是黄鼠狼肉的味道，跟小鸡儿以及蘑菇土豆干豆角混合到一起之后，非但不违和，反而糅合了进去，让香味层次又提升了半个档次。 “嘿，大姐手艺又进步了，这小鸡儿真香啊！！”文东咧着嘴夸道。 文静笑眯眯的撇了弟弟一眼，先端着碗，给炕上养伤的文建设盛了一碗鸡肉然后不放心的提醒道：“小雨，下午还得上学呢，可不能没饥没饱的吃！听到没？” “吃肉，鸡肉好香香的！” 小雨早已经拿着筷子跃跃欲试了，被大姐叮嘱，她点点头眼睛死死地盯着锅里。 “哈哈，馋嘴猫，没人跟你抢，回头我跟你大春儿哥哥还去逮呢！”文东笑着说道。 很快，锅里的菜都盛到了大汤碗里。 四只沙半鸡，一只黄鼠狼，外加土豆干菜蘑菇啥的，分量着实不少。 这次就不像前面用当年鹌鹑炖土豆似的那么拮据了，鸡肉块非常多，谁都能分到几块。 除此之外，颜色不太一样的肉是黄鼠狼的肉，文东夹了一筷子尝了尝，一股不好形容的香味在舌尖上炸开。 这香气肯定不难吃，但是好吃在哪里也不好形容，筋肉挺有嚼劲儿的，风味儿不错！ 文静用铝盆捡了刚蒸好的馒头放在大春儿旁边：“大春儿，敞开了吃昂，在家里别装假！” 大春儿挠挠头，一把就抓起了热乎乎的二合面馒头。 “嘿嘿，谢谢静姐！俺可不跟你见外！大娘，东哥，你们也吃啊！” “吃！都吃！” 一桌子人，围坐在饭桌前，气氛相当不错。 在文东跟文静的监视下，小雨总算没吃撑，一大盆的小鸡炖土豆，一顿饭愣是没吃完。 文东用小碗，盛了点大锅锅底下的汤汁儿递给大春儿。 “用干粮蘸点汤汁儿尝尝！” 大春儿照办，二合面馒头往汤汁里浸透美美的咬上一口，融合诸多香味的汤汁儿比单纯吃鸡肉还要香。 “真香啊！”大春儿忍不住感叹道。 …… 吃饱了中午饭，哥俩下午又去水泡子钓鱼去了。 隔了一天时间，今天傍晚之前还要去送鱼，食堂小灶那边的储备应该用完了。 文东跟大春儿哥俩在水泡子边上溜达了半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已经逮了九条鱼了。 文东用细绳将鱼弓好，单独拿出一条来拎着，剩下的八条鱼，由大春儿负责送到镇上食堂去。 哥俩在水泡子旁边分开，文东拎着鱼就往村里走。 家里不缺鱼吃，这条三斤多的红毛鲤子，是文东送给孙银花堵她嘴的。 当文东拎着鱼来到小卖部，孙银花表现的非常意外。 “婶子，我跟大春儿在水泡子钓的鱼，送您尝个鲜儿！” “哎呀，大侄子也太客气了，上午我就跟你们开个玩笑，你看看，哎呀，这么大的红毛鲤子，真稀罕人啊！” 孙银花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连忙接过文东手里的鱼来。 “嘿嘿，爱吃回头再逮着了还有！您先忙着，我走了啊！”文东打了个哈哈转身就要走。 “我送送你！我这吃上大侄儿的鱼了，回头缺啥来家里拿！婶子给你便宜！” “好嘞！” …… 当天晚上，孙银花就将文东送来的这条大鲤鱼给收拾一下炖上了。别看他家开小卖部日子过得不错，但平日里可不舍得去买条鲜鱼吃。 也正是因为上次打架跟这次送鱼，让文东跟大春儿俩人在孙银花的眼里，好感度明显的提升了一层。 文东回家，吃过晚饭之后，就又架着铁鹞子照起了灯花。 小鹰今天下地出围的表现文东非常满意，下山之前喂了满嗉。 此刻鹰的嗉囊已经彻底瘪了，但文东知道，晚上可不能偷懒儿。 要不然鹰涨了膘，明天一早鹰反性，白天干活儿肯定受影响。 今天只是牛刀小试而已，从明天开始，可就要正儿八经的给这架铁鹞子上强度了。 晚上架着鹰，照灯花一直待到晚上九点四十，直到鹰在人手上脑袋插脖子后睡觉了，才放下。 就在文东老老实实吃了晚饭在家里架鹰照灯花的时候，李家李承田，又在家里喝上了。 﨔 第六十三章 成鹰开门红 这样的皮子叫鲜皮，可以直接卖到供销社收购点，也可以用砸碎的稻草宣成皮筒子，彻底晾干之后卖干皮。宣好的皮筒子秋天放在阴凉的地方，大概十天半月就能干透。 处理好的干皮要比鲜皮略贵一点，但是这个季节的皮子价格低，两者差距也不算大，不值当的费功夫。 文东想法很简单，明后天去镇上的时候，直接当鲜皮卖掉就行。 “看，这皮子尺寸还不小呢！”文东将完整的黄叶子抖落了一下感叹道。 “嗯呐，这扒了皮的肉，咱也带回去吧？这玩意儿也香，我吃过！” 大春儿更多注意力放在黄鼠狼扒皮后的胴体肉上面。 这个季节正是它们贴了膘儿准备过冬的阶段，红色筋肉的边角，可以看到明显发黄的油脂。日子过得苦，吃口肉可不容易，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文东点点头：“行，回去处理下，一起炖上！” “还继续逮吗？” 文东低头看了一眼正在撕扯血肉进食的铁鹞子点点头：“时间还够用，鹰状态也好，再放一到两只！” “妥了！！这家伙干活儿确实猛，连黄鼠狼都敢干啊！！ 按照习性上来说，它应该怕黄鼠狼才对吧？” 文东听完摇摇头：“黄鼠狼怕鹰的多，但是鹰分品种，普通雀鹰一般是没法整得了黄鼠狼的，要苍鹰，才能轻松猎杀黄皮子！ 要不然，刚才这黄皮子也不敢抢鹰的猎物。 不过，凡事儿不绝对！ 这铁鹞子性情比普通鹞子要嚣悍，再加上人还在旁边呢，立马协助帮忙，鹰才能干得了这活儿！ 如果人隔得远，就算鹰双爪抱头给把黄鼠狼暂时抓住了，短时间里如果无法制服对方结束战斗，等力竭了还是会被挣脱跑掉！” “奥奥，这样啊！铁鹞子好样的，牛逼！！”大春上下打量着小鹰，眼神里多了几分额外的欣赏。 哥俩看着铁鹞子又吃了几口肉，这才将鹰重新架起来。 文东取出水壶给鹰喂水，然后哥俩在阴凉里架着鹰休息一会儿。 大概半小时的功夫，铁鹞子嗉囊里的肉压下去了，浑身羽毛也重新蓬松起来，这才重新将鹰扁起来，继续战斗。 哥俩已经跳到小河的南侧来了，自然也就不再转回去了，沿着河边的灌木区再次移动位置。 接下来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再次轻松拿下两只肥美的沙半鸡。 这才上午十点不到而已，五只沙半鸡，一只黄皮子到手。 作为成鹰下地第一战，这个成绩已经非常夸张了。 哥俩惦记着回去炖小鸡儿吃，也不在外面留恋了，把鹰直接喂一个满嗉，随后架着鹰，背着装猎物的包，往往家赶。 等哥俩进了村，路过后街小卖部的时候，恰好孙银花跟另一个村民在门口说话。 孙银花看到文东手里架着一只小鹰之后，就主动打起了招呼。 “小东，大春儿，你们出去放鹰了？逮着啥没？” 文东笑着摇摇头：“婶子你们在外面聊天啊？这鹰不太好训，去河边叫溜子来着，距离训好还早着呢！！” 孙银花：“逮着野鸡兔子的，可别忘了你婶子，到时候我也沾个光！” “嘿嘿，没问题！你们耍着，我们先回去了！”文东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 等文东跟大春儿走远了，孙银花冲着刚才过去的俩人背后位置用下巴撇了撇。 “我跟你说，小军妈，文家这个二小子跟大春儿俩人，看着挺和气的，动手打起架来可凶了！ 前几天黄三宝爷们四个，在我家门口这边，被文东跟大春儿好揍，杨老三给说情，才拉开架！” …… 另一头，大春跟着文东走到了没人的地方，有些不解的问道：“东哥，刚才孙家婶子问咱逮没逮着东西，你咋说没训出来啊？明明咱都逮着沙半鸡跟黄皮子了！” 文东撇撇嘴：“咱说逮着了，她张嘴要给不给？不给是不是招人嫉妒？给了，咱自己吃啥？ 孙银花那个老娘们，外号小喇叭，让她知道了咱们放鹰逮到啥，用不了两天，全村人都知道了！ 训鹰放鹰这一行，也不是只有咱们自己能做，如果有人瞅准了机会也跟着学呢？ 到时候好的场子只有那么多，大家都弄鹰去放，咱们不就没的放了！ 这种人，见了好说好道，嘴巴甜点，别轻易得罪，但是也要保持一定的警惕心！ 她们不一定能帮你啥，但是处不好，很容易就坏了事！ 回头再逮着鱼的，走到门口送她条鱼，就普通的鲤鱼就行！” “奥奥，懂了！”大春听完点点头，算是了解了文东的想法。 哥俩架着鹰溜溜达达回到了文东家里。 “大姐，看我们逮着啥了！”文东进门就开始显摆。 很快，文静从屋里围着围裙出来了。 距离中午饭还有点时间，但是二合面馒头家里吃完了，文静正打算蒸干粮呢。 “不是出去成鹰吗？你们哥俩逮啥了？” 文东把鹰栓到屋里架子上，然后将猎包里逮到的猎物都拿了出来。 四只半沙半鸡（其中喂鹰小半只），外加一只至少一斤半重的黄鼠狼。 “呀，逮的沙半鸡这么肥！还有一只是啥？兔子？不太像！” 文东将卷起来的黄鼠狼皮子取出来：“不是兔子，黄皮子！鹰逮了一只沙半鸡，它胆子肥敢去抢，结果小鸡儿跑了，鹰把它逮了！” “这黄皮子你咋敢摆弄的，不怕咱妈骂你啊？”文静听完，小声嘀咕了一句。 文东咧嘴笑笑：“不怕！鹰逮的，不犯忌讳！上山打猎的把头都知道这个说法！赶上了就是度鹰劫，生死不论！” “静姐，我跟东哥把这肉收拾收拾，中午一起炖土豆吃吧？这黄皮子肉还挺好吃呢，我吃过！”大春儿也凑上来说道。 “行，你们说没事儿，那我就做了给你们吃！内脏啥的没收拾吧？我这就烧水，把小鸡儿也一起收拾了！这沙半鸡不留着去镇上送啊？” 文东摇摇头：“回头还去逮呢，今天抓的，咱们自己吃！光这张皮子，都值不少钱呢，不差这几只小鸡儿！” “也行！你跟大春儿逮的，你们说了算！我先去烧水！” “好嘞！” 很快，哥俩加上文静就忙活起来。 﨔 第六十二章 意外之喜 “在对岸呢！绕过去啊！！”大春儿也听到动静了，好奇的问道。 文东低头看了一眼小河，秋天是枯水期，水位很浅，前面十几米的位置，最浅最窄的地方，最多也就不到三米的宽度就是沙土干地了。 但是，如果助跑跳过去的话，动静肯定会把鸡群给吓飞。 于是文东略一思考，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鹅卵石递给大春儿。 “瞄准了鸡群活动的位置丢准点，咱们先放鹰过去，再助跑跳过河！” “行，扔石头我可很擅长，忘了咱小时候打瓦游戏了，每次都是我最准！” 大春儿将鹅卵石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抡圆了膀子甩开，猛地朝着对面河边灌木丛丢了过去。 呼啦啦。 一群沙半鸡起飞的动静响起。 文东见状，果断扁鹰出手，将铁鹞子朝着飞起来的沙半鸡丢了过去。 大概直线距离十一二米的样子，铁鹞子追击速度依然保持的非常快，飞行中，翅膀完全展开大飞，毫不吝啬体力消耗增加追击速度。 起飞的鸡群，发现铁鹞子后面追过来，慌乱的逃跑，不等逃出几米呢，就被后发先至追了上来。 探爪掏裆，轻松击落。 这一次攻击，虽然没有做出上次鹞子翻身那么华丽的狩猎姿态，但沙半鸡被鹅卵石吓飞之后才放的鹰，追击时机晚了一拍，飞行追击的高度要高不少。 大概三米左右的高度，一爪子将猎物掏下来平稳落地，只剩下空中鸡毛乱飞，视觉冲击依然非常巨大。 这次的出爪，就是标准的空抱了，硕大锋利的鹰爪，出爪迅速，一击必中，完全不像普通小鹰似的拖泥带水。 “中了东哥！这次飞得高啊！” 文东点点头：“走，小心脚底下别崴脚！” 简单提醒了一句，文东后退几步助力加速，随后猛地越过河道，轻松落在了对面干沙土上。 大春儿体格子比文东还要结实许多，对这种助跑跳远更没压力了，很轻松也跳了过来。 哥俩快步走到铁鹞子落地的区域低头找鹰。 这时候，突然听到，吱吱吱的声音。 下一秒，被空抱抓住的那只沙半鸡突然从地上起飞，很快逃跑了。 草丛里传来扑棱棱鹰扇动翅膀的动静。 “卧槽，咋回事儿？小鸡儿飞了！”大春儿有点迷糊，刚才明明抓住了，咋还又跑了呢。 文东放鹰经验足，一听这吱吱声就不是沙半鸡跟鹞子的声音，立马拿着手里的木棍儿往前拨开草丛。 只见，铁鹞子死死地抓着一只浑身黄毛长尾巴的动物，翅膀完全张开努力的保持平衡。 “草，草里有一只黄皮子！！应该是要跟鹰抢猎物，被铁鹞子给逮了！！” 文东低呼一声，立马俯身下去帮助自己的鹰战斗。 黄皮子也就是黄鼠狼，也叫黄大仙儿，这玩意儿现阶段可是非常值钱的皮毛动物。 其他玩枪的，玩猎犬、陷阱夹子的猎人，对黄皮子都是又爱又恨。 毕竟这玩意儿有点玄乎，点子背碰到有灵性的，容易出一些玄乎事儿。 但是，文东从来不怕这玩意儿。 倒不是他胆子大八字硬，而是鹰猎，天生就在这方面有一定的优势。 老辈儿猎人传下来的说法，黄仙儿要成事儿，必须得渡劫，车马劫、鹰劫、都是必须要过的坎儿。 车马劫就是走在路上，要提防被车马踩踏碾压身死道消。 而鹰劫，就是要躲过鹰的猎杀，才能过关。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被鹰捕获猎杀的黄仙儿，怨气灵性全消，全都被鹰的凶厉给彻底抹杀。 上辈子文东放鹰，每年秋冬两季都不少逮黄皮子，一冬天十来只只多不少，从来没出现过任何反常的事儿，也验证了这种老辈儿传下来的说法。 这只黄皮子胆子还挺肥，竟然看到鹰逮沙半鸡落了地还不跑，敢捋虎须要抢夺小鸡儿吃。 这下被铁鹞子给掏上了，鹰把式又在跟前儿，可就彻底没机会了。 只见文东非常有经验的，将手里的棍子一头，往黄皮子脖颈位置一伸一压。直接将乱窜的黄皮子给按在了原地。 控制住它之后，文东看了一眼鹰爪子的位置。 铁鹞子狩猎经验非常丰富，一双锋利的鹰爪全都掐在黄皮子的脑袋上。 这叫双爪虎抱头，是猛禽制服猎物最省力的一种抓法。 被压住脖子的黄皮子，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文东不为所动，铁鹞子更是站稳了身子，开始低头打毛。 每次低头薅毛，黄皮子就极度恐惧的惨叫一声，这种来自物种间的血脉压制相当神奇。 眼看战况控制住了，文东手上加力，很快就让黄皮子彻底窒息。 可不能任由鹰一直啄，黄大仙儿最值钱的是这张皮。 如果啄破了，评级要掉一档，可就不值钱了。 一分钟之后，文东用死沙半鸡换下了这只黄大仙儿。 文东将黄皮子拎在手里，仔细的端详了一圈儿。 大公黄鼠狼，黑嘴巴儿，算上尾巴，估计得有五六十公分长度。 美中不足的是，现在刚开始降温，还没有落雪，黄皮子的皮毛，底板上绒毛只生出了不到一半。 这样的皮子，售价要略低一些，大概要扣半档的评价。 不过也不错了，一张全品黄叶子，价格至少十几二十块起步，价值都能换十几只沙半鸡了。 “妈蛋！这只该死的黄皮子，把咱的鸡弄跑了！”大春儿吐了口唾沫，有点上火。 文东从后腰取下随身的腿插子说道：“跑了就跑了吧，这玩意儿可比沙半鸡贵！你看着点小鹰，吃几口就用我教你的把食儿取下来！ 我趁着热乎，把这张黄皮子皮扒了！凉了皮子要受影响容易掉毛” “奥奥，行！” 给黄鼠狼扒皮，也有一定的讲究。 只见文东很麻溜的将黄鼠狼四肢从爪子上方环切一圈儿，然后从后腿儿大腿中间的位置横切一道切口。 手指顺着切口下探，轻松将皮肤跟躯干黏连的部位分开。 随后，拽着胴体的后腿儿使劲，就将完整的皮子取下来了。 﨔 第六十一章 鹞子翻身 刚才那群沙半鸡，被鹰吓飞之后其实也没逃出多远。 沙半鸡并不擅长远距离飞行，一般一翅子最多飞个几百米就落地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冷静，它们又跟没事儿鸡似的换了处地方继续觅食嬉戏。 文东扁着鹰，不紧不慢的往前寻找，同时听着附近的声音，很快就又跟到了沙半鸡群的踪迹。 侧身，前贴，大概十一二米的样子，鸡群叫声刚一停，文东就毫不犹豫将鹰扁放了出去。 这次小鸡儿注意力都在人身上呢，铁鹞子刚出手，鸡群就扑棱棱的飞了起来。 只见这只铁鹞子，借着主人扁放的速度出手，距离猎物七八米的位置，双翅拼命鼓动，犹如巡航导弹似的径直冲向起飞的鸡群。 这边刚飞出不到三米远呢，铁鹞子就后发先至冲了过来。 凌空、翻身、探爪。 锋利的鹰爪一把掏在一只公沙半鸡的裆部，直接将其凌空薅了下来。 “卧槽！！鹞子翻身！！” 文东看到铁鹞子凌空抓沙半鸡的飞行姿态动作，忍不住惊呼出了声音来。 成语里有个词儿叫鹞子翻身，一般用在传统武术里或者曲艺表演动作中。大致动作就是突进加速中，拧腰转胯，然后躯体侧身旋转一圈。 其实，这个经典动作的原型，就是从雀鹰捕食猎物中的飞行姿态学来的。 而落实到客观真实的猛禽习性上，其实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细节。 鹞子，为雀鹰中雌性的称呼，雄性则叫细胸。 鹞子跟细胸是同种，只是性别不同，羽色上也几乎完全一致。 细胸身条不如雌性那么圆润，形体要纤细灵活的多。 在自然界中，也不是所有的鹞子都能很随意的做出鹞子翻身这种高难度的捕猎动作，更多时候，其实是雄性雀鹰才会类似炫技似的使用这一招。 在传统鹰猎行当认可的小鹰当中，细胸是飞的最巧，逮法最华丽多变化的。 追，抄，砸、翻身、急停变向、无一不精，都是最顶级的存在。 只不过，驯养细胸的鹰把式并不多， 俗话说细胸的腿儿，要命的鬼儿。干活儿漂亮归漂亮，身体素质并不强，非常容易亏气。 一个伺候不好跌了膘，容易亏膘受伤，最典型的就是掉大跨。 之所以说这么多，其实就想表达一个意思，鹞子翻身这个意象，更多是雄性雀鹰（细胸）替族群争取来的荣誉，大多数的雌性雀鹰（鹞子），在实战中，很难用的出来。 会鹞子翻身的鹞子，非常稀罕，属于捕猎技巧超级牛逼的存在。 “刚才那一招就叫鹞子翻身？太帅了！半空中翻身，硬掏啊！” 大春儿也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刚才这一招，比第一只成鹰时候逮的小鸡儿直接俯冲砸桩更有观赏性，就连大春儿这个外行人，看了都感觉观赏性极强。 “嘿嘿，这鹰咋样？我没看错吧？把刚才那只死沙半鸡取出来，换下食儿来！你瞅着点我换食儿的操作，跟着学一学！” “奥奥，好！” 大春儿立马从兜里取出沙半鸡递给文东。 文东慢慢蹲下，先任由铁鹞子薅几根鸡毛释放下狩猎成功的兴奋劲儿，七八秒钟之后，这才拿着袖口盖在鹰的爪子上。 下一秒，文东将死沙半鸡放到袖口上方。 低头的鹞子看不到自己抓的猎物，下意识就松开了爪子，又看到死的沙半鸡在上面，立马倒爪去掏第二只死鸡。 趁着小鹰倒把换爪，文东就很轻松的将活的沙半鸡给取了下来。 转身，将腿儿跟翅膀盘起来，然后交给大春儿。 “看清咋操作的了吗？这叫换食儿！用死的猎物，换下还活的！要想把野味多卖钱，这个换食儿的操作是关键！” 大春儿点点头：“看清了！第一步先盖爪子，挡住鹰的视线，第二步拿死的给它吃，第三步，偷偷的把活的取下来，转身处理好放背包里，是不是这个流程？” 文东听完，点点头，又摇摇头。 “也对，也不对！ 第一步不是盖爪子，是先让鹰啄几下自己逮的战利品！猎鹰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不是太傻。 如果一根毛都没薅下来，你就急着去换死食儿，有的鹰会以为你跟它抢猎物，反而会应激，怕人。 严重了的时候，甚至会见到人过来，就立马松爪宁愿让猎物跑掉！” “让它多啄几下慢半拍再换食儿呗？” “对，动作要轻柔，在鹰的正面操作，不要在它背后突然靠近，暴力遮挡，一切以鹰不害怕为前提！ 如果看到鹰猛地紧毛，不薅毛吃食儿，而是眼睛四处乱看，肯定就是害怕应激了！” “奥奥，懂了！这里面还这么多门道呢！” 文东一边在实战中给大春讲解，一边注意着铁鹞子的进食反应。 这个家伙，此刻脑袋都不抬，完全是一副放心大胆进食的样子，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已经撕扯了几块血肉下肚了。 对这种体格子级别的猎鹰来说，逮两只小鸡儿可没耗费它多少体力，文东通过观察评估，打算调整后续的狩猎计划。 多带着鹰逮两只小鸡儿肯定没问题。 打定了主意，那进食奖励的分量就要控制一下了，如果鹰吃饱了，可就不干活二楼，放出去也大概率上树，而不是追猎物。 于是，文东数着鹰吃肉的次数，垫了六七口肉之后，就盖上爪子，将死鸡取了下来。 小家伙没有吃饱，似乎有点意犹未尽，但又弄不明白猎物咋没了，扭头看了看，只能无奈的低头抹了抹嘴儿。 嗉囊里进食的肉，很快歪着脖子下压，将肉压到了底胃中。刚刚隆起一点的嗉囊，很快又平了下去。 “走走走，继续找！争取多逮两只小鸡儿，中午咱炖它一锅！”文东重新扁上鹰，继续在河边灌木丛转悠。 经过两次猎鹰的袭扰，刚才那群沙半鸡已经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但是文东并不担心。 这边前几天来下网踩点的时候，文东已经观察过了，至少有两到三群沙半鸡在周围区域活动。 这群飞散了，还有下一群，无非就是花点时间找找而已。 接下来五分钟，果然不出文东所料。 沿着河边又溜达了一小会儿，对岸的灌木丛里，又传来了沙半鸡的嬉戏打闹叫声。 﨔 第六十章 成鹰，砸桩 随着节气的到来，早上河边树林的温度也低了不少。 露水带着一股寒意，粘在裤腿儿上让人感觉有点冷。 文东左手拎着随手捡的木杖，右手扁着鹰，溜溜达达走在前面。 大春跟文东差不多的装扮，但是一起放鹰逮鹌鹑让他有经验了，有意落后文东半步。 “东哥，放鹞子逮沙半鸡，不用把鸡给轰起来吧？”大春儿小声问道。 “嗯呢，早上露水大，鸡群喜欢在灌木丛底下找食儿吃，不喜欢在草窝里活动！先去河边转一圈，那边的鸡群应该就够成鹰用了！” 大春又满怀期待的说：“我倒要看看，你说的这青背铁鹞子，到底干活儿多厉害！” “待会儿看着吧，肯定让你大吃一惊！” 说话间，哥俩已经贴近了小河边的距离，隔着至少几十米远呢，文东就已经听到了灌木丛底下传来的。 唧唧唧唧！~ 集群的沙半鸡叫起来是一种很细碎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刺耳，但是辨识度挺高。 文东行走中突然停下，大春儿也跟着止步。 “前面，灌木底下！”文东指了指前面，然后小声说道。 “我在原地等着，你自己往前贴？” “行！” 哥俩确定了战术之后，文东扁着小鹰，侧身轻手轻脚的往前走。 此刻，手里的铁鹞子，也已经通过声音发现了猎物的存在，此刻眼睛死死地盯着灌木底部的位置。 在贴近到大概不到十米的位置，鸡群里的叫声突然停了。 文东知道，这是小鸡儿发现有人靠近的正常反应，不能再往前靠了，否则鸡群就会起飞转移地方。 这第一次给生鹰成鹰以求稳为主，还没见到正主呢，文东可不敢就这么扁放出手。 于是，他很聪明的扭过头去，倚着一棵树佯装系鞋带，在原地站了几秒钟。 沙半鸡本身也不是太狡猾的猎物，短暂安静了几秒，立刻恢复了嬉闹。 文东见状知道时机成熟，立马扁着小鹰朝着灌木底下丢了过去。 就看到深色系的铁鹞子，脱手而出之后，犹如离弦之箭一般，拖着一连串的残影，贴着灌木头的高度就飞了过去。 等飞到鸡群栖身的位置附近，猛地一个下砸。 下一秒，呼啦啦，一群接近二十只沙半鸡起飞逃窜，灌木底下吱吱吱的惨叫声响起。 逮住了！！ 文东跟大春儿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这架鹰身上呢。 铁鹞子的表现真是没让文东失望。 这家伙，明明只是一只雀鹰，但捕猎时候的姿态，却非常像大鹰（苍鹰）砸桩逮兔子，狩猎技巧堪称恐怖。 “逮着了！”文东冲着大春儿招呼一声，随后快步走了过去。 等走到跟前儿，文东就看到，铁鹞子双爪一爪掐头，一爪按着沙半鸡的翅根，轻松将猎物制伏，已经开始不停的啄毛准备开饭了。 文东不紧不慢的蹲下身，捏着第一只沙半鸡，慢慢的连鹰带小鸡都从灌木丛里取出来放在了平地上。 成鹰第一只猎物，老规矩，肯定得让鹰吃到血肉才行。 一个星期没白没黑的训练，已经将铁鹞子调整到了比较好的状态，不怕人，也不挣扎。 主人将它拎起来，它也没啥抵触情绪，注意力依然放在踩着的猎物上。 薅毛，啄食，很快文东伸手帮忙处决猎物，撕开猎物的皮肤，铁鹞子冲着红肉的位置就啄了起来。 大概吃了个三成饱左右，文东就用袖口将沙半鸡给挡了起来。 小鹰看不到猎物了，自然就松了爪子重新站到文东的手上。 文东悄咪咪的转身，用身子挡住鹰的视线，然后将吃剩下的猎物递给身后的大春儿。 “刚才平飞着过去，突然下砸，逮的太漂亮了！”大春儿忍不住感叹道。 文东笑着点点头：“让它稍微放松放松，我感觉，下一只不用那么谨慎了！” “啊？嗉子都鼓起来了，还敢继续放？”大春儿看了一眼铁鹞子的嗉囊，好奇的问道。 文东解释道：“这只鹰，膘没有扣的太狠，是纯扁着跟架着闯脸闯透的！性子看起来也没问题，这点食儿，一会儿就消化干净了！到时候，看情况再放一到两把！” “奥奥！！” 大春儿用手摸了摸文东递过来的沙半鸡，这玩意一只就得半斤重，可比鹌鹑大多了。 “这沙半鸡真肥啊！摸起来都圆滚滚的！” 文东咧嘴笑笑：“早上争取逮个三只四只的，中午回家让大姐给咱们用它炖土豆吃咋样？” “行啊！小鸡炖土豆，炖的烂乎儿的可香了！吃完了菜，再用干粮蘸饱了底下的汤汁儿，比鸡肉还好吃！！” 说话的同时，大春儿已经开始不自觉的流口水了。 “嘿嘿，等鹰放稳了，这种沙半鸡，一天逮个十几二十只跟玩似的！一点点来，后面还早着呢！ 先给你打好预防针啊，这放鹰的手艺，你也得学，等我把鹰放稳了，这架铁鹞子，归你负责！到时候怎么摆弄，怎么伺候，你都得干！” “真的？你能让我亲手放鹰？” 文东撇撇嘴：“那有啥不能的！你也得挣钱啊，鹰我放，野味我卖，啥都我干，分给你的钱只有一股，啥时候你才能攒够钱盖新房子说大屁股媳妇儿啊！” “嘿嘿，其实一股也不少了！”大春儿知道这是文东给他多赚钱的机会呢，龇着大牙直乐。 “鹞子逮小的猎物比大鹰好使，爪子换下食儿来，猎物都是活的！ 距离开始过大鹰还有十来天，到时候我肯定要进山逮大鹰去，鹞子放稳了，就得你天天放了！” “没问题！我肯定好好学，你让咋整就咋整！” 哥俩闲聊了一会儿，手里的铁鹞子，已经将嗉囊里的食儿压下去了。 文东给鹰补了点儿水儿，很快就打了一根水条下来，浑身的毛也彻底松开了。 这是彻底恢复体力的标志。 “走，继续放去！”文东把鹰随手一扁，走在前面，继续往前探索。 﨔 第五十九章 训鹞子的讲究 早上天不亮就起床架鹰，白天一整天时间，都鹰不离手，不是去大集上闯脸，就是在村头、大街人前持续进行社会化的适应。 这里提一嘴闯脸，所谓的闯脸，就是持续高强度的让鹰近距离接触人类活动的一种适应性抗应激训练。 鹰天性比较谨慎，到了人手里之后，强行跟人接触，慢慢的就会不再惧怕。 大概两到三天的时间，就能做到人在跟前儿走动打闹，它不害怕。 把鹰扁服了，把脸闯透了，训练鹞子的第一步就算完成了。 接下来第二步，是给鹰开食儿。 所谓的开食儿，就是跟鹰完成初步的亲和性训练，让它可以放心大胆的在人的手上进食。 文东从鹰到家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除了给鹰喂水之外，一直还没吃过食呢，鹰害怕人的时候，喂食它也是不吃的。 第三天的傍晚，文东看到铁鹞子打了一根发绿的水条（鹰粑粑），知道这是肚子彻底饿空了。 文东见状，从笼子里随便抓了一只活的麻雀用清水溺死，随后拔掉翅膀跟尾巴的大翎，第一次尝试露天开食儿。 饿了三天的铁鹞子，此刻饥肠辘辘，看到主人拿着新鲜的麻雀扒开皮露出红肉，就下意识的叭嗒嘴儿。 文东一看，这是有戏啊，立马右手捏紧两开脚绊，用左手捏着麻雀肉往鹰嘴上递。 起初，铁鹞子还挺矜持的，几次尝试都不张嘴取食，文东故意用肉在它嘴钩上来回挑逗。 一次挑逗过后，鹰钩上勾了一丝红肉残留，小鹰立马舌头一勾，将肉丝给吞了下去。 “这样才乖嘛！！吃肉肉！”文东见状，再次将肉凑到跟前儿‘引诱’。 似乎是刚才那根肉丝让鹰尝到了血的滋味，铁鹞子立马条件反射似的啄了一口。 它嘴钩啄着肉，也不撕扯，也不吞咽，就那么僵持着。 文东不紧不慢的捏着麻雀往后退，好似跟鹰拔河拔输了似的松开了麻雀。 ‘抢’到了肉的铁鹞子，立马叼着麻雀肉低头，用右爪将肉踩在了脚下。 接下来不用文东继续勾引，它就速度很快的撕扯鸟肉进食起来。 以铁鹞子的大体格子，一天至少要吃两到三只麻雀左右分量的肉食才够吃饱肚子。 一只肯定吃不饱，但是对刚开食的鹰来说，已经够了。 开食儿的目的是为了给鹰降膘控制体重，这里面，毛轴是最强的手段。 前面也提到过了，野外的鹰也会吐出食团来，生鹰驯化成熟鹰的时候，这人工饲喂的毛轴，也是必需之物。 文东给鹰下轴，最喜欢用的是毛轴，也就是麻雀扒了尾羽膀条之后剩下的绒毛。 喂鹰之前给麻雀溺死泡透水，就是为了让鹰进食的时候把打湿的羽毛一起吃下去。 血肉可以消化，但是羽毛，鹰是消化不了的。 明天一早天不亮之前，鹰就会将消化不了的食团一起吐出来。 吐出羽毛食团的同时，也会吸收不少肠胃内的消化液，内容物脏东西等，这在驯鹰技法中，叫清膛。 只有膘情合适，又清膛的鹰，才会容易建立起跟人的亲和度，带出去见了猎物，也更容易上性儿见气头儿。 喂过了一只全毛麻雀之后的第二天一早，果然，铁鹞子出轴了。 甩出毛轴来之后的鹞子，眼神里已经明显变得多了几分杀气，就连院墙外面有小鸟飞过，它都能注意到。 这叫眼儿活了。 也就是亲和度达到中级，开始关注周围活动的猎物， 懂行的鹰把式通过这个细节就能知道，距离下地成鹰干活儿不远了。 如果是以前的小摆胸的话，挂上弦儿出门丢两把，如果放上了，后面再慢慢亲和考虑摘下弦儿来也不晚。 但是这只铁鹞子，文东却不想省任何事儿。 训鹰有捷径，但是每个捷径，都有相应的代价。 现在每天卖鱼都有一部分收入，文东不差那额外几天的功夫。 训这架铁鹞子，挂弦儿偷懒是不可能偷懒的，文东的决定是严格按照规矩训练叫远。 从过拳开始，到跑绳儿喊溜子，五十米叫远抬手就能来，才会带着鹰下地。 鹰在手里已经四天了，第五天的一早，文东架着鹰看了个日出之后，小家伙蹲在手上已经开始浑身松毛，基本失去八成野性了。 眼看状态够了，文东开始做食儿训练叫远。 先将鹰放在站杠上，拳头上捏一块肉，让鹰看到之后，就规律性的吹口哨。 鹰肚子饿，看到肉就会从杠上跳到人手上吃肉。 这就叫跳拳儿。 鹰落到拳头上吃肉过程中，口哨也不能停，隔一会儿吹一声，帮助建立哨音—喂食条件反射。 用不了几次，鹰就知道，吹哨就是让它进食，条件反射就初步建立起来了。 等鹰喂肉跳过几次拳儿之后，下次再喂食的时候，就人为的拉远人跟鹰之间的距离。 从最开始的半米，拉远到两米。 熟悉了哨音进食反射的鹰，听到哨音会毫不犹豫的飞到人手上去。 这就是跳拳儿的进阶版本，叫溜子。 初步有了溜子之后，下次喂食的时候，就可以继续拉开距离。 鹰挂着弦儿当做保险绳，在距离十米外的地方吹哨喂鹰。 这时候它痛快的直线飞到手上吃肉，叫溜子就算小成了。 接下来，重复前面的过程，将距离拉远到二十米，三十米，五十米。 啥时候隔着五十米远，吹哨亮肉，鹰毫不犹豫起飞，贴着地皮朝着主人飞过来，叫远这个科目就算毕业了。 因为这架铁鹞子开食儿晚（普通鹞子最多两天就能开食儿），给鹰训叫远儿的时间比平常晚了一天。 等叫远科目毕业的时候，已经是鹰到手第七天了。 这七天时间，文东几乎除了睡觉，其他时间跟鹰形影不离，就连上厕所都架着鹰单手操作。 不过付出就有回报，现在五十米的溜子已经非常正了。 也到了该下地成鹰测试训练成果的时候了。 头天下午，文东喂鹰的时候就给下了一个毛轴，当天晚上一直架着鹰照灯花到了晚上十二点才睡。 第二天一早，四点半早早爬起床，架着鹰出了轴之后，天色也快亮了。 文东带着大春儿，架上已经彻底上了性子的铁鹞子，直奔河边小树林场子。 那边活动的几大群沙半鸡文东早就惦记许久了，今天就用它们，给铁鹞子成鹰“祭旗！” 﨔 第五十八章 打脚绊，给新鹰做行头 第一步，下线，按照预设的长度进行下线，捏着线头，不停地在手掌上绕圈，绕到足够的圈数之后裁断，直接用清水打湿。 弄湿了线之后将线圈儿进行五等分，互相勾连着绕在五指之上勾住，另一头用一根铁丝栓结实固定当做受力的点。 做好了前期准备工作，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文东双手将五股线分成一手三份一手两份，用左右手的小拇指勾另一只手多的那一根线。 通过特定的排列顺序，类似编麻花辫似的逻辑，将五股线有机的编制到一起。 编制的过程中，材料浸了水，线压线的时候，压的就会更结实，同时左右双手勾着线受力的时候发力均匀且稳定。 经过一连串的快速勾线，很快第一根脚绊子的穿鼻儿就打好了。 文东心底暗暗记着打穿鼻儿的扣子数儿，继续变换另一种勾线的方式。 同样是这五股线，换个排列规律，再打出来的腿绊儿，就从双股开鼻儿，变成了单片的韭菜扁。 这韭菜扁是做好之后绕在鹰的明杆爪墩儿位置的部分，韭菜扁的造型，可以增大接触面积降低勒爪的风险，也是非常经典的一种编制技法。 等韭菜扁的长度，达到了可以绕鹰腿两圈儿而不松不紧，文东再次调整勾线的方式，韭菜扁收口，又是一段双线鼻儿。 这上下留出来的双线鼻儿是给鹰上脚绊儿的关键，通过绕两圈，反穿固定用的，线鼻儿的长短，直接影响着穿戴好后的美观与否。 文东掐着来回勾线的扣子数儿，很精准的收好双线鼻儿，接下来就是绑腿儿最长的部分了。 这部分，用的是四棱方的编法。 要求足够硬，足够致密，文东调整好勾线方法之后，手指勾线的力气用到最大，力求做出来的脚绊子主体部分，哪怕水干了之后，依然梆硬。 一根二十多公分的两开腿绊子，文东足足用了半小时的功夫才收尾打好。 接下来是第二根，从下线开始，重复前面的过程。 等两根脚绊子全都做好，已经一个小时之后了。 文东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 这才叫讲究人玩鹰用的脚绊儿，捏着最底下，二十多公分四棱方的部分没有任何外部支撑依然可以犹如铁丝似的直冲着天空。 就这手艺，嘴再锋利的鹰也啄不动，如果保养好了，这一副脚绊儿用个三年五年的都不会坏！ 做好了两开脚绊，接下来是连接脚绊的蛤蟆儿。 蛤蟆儿这个词儿文东不知道是从哪里引申来的，上辈子跟着师傅学做鹰具的时候，就是叫这个名字，也有可能是音译的，具体不可考。 这是一个8字形的结构，上面那个口略大，可以连接拴鹰的脚绊下端。 只需要穿过之后绕一圈反穿收紧，就可以牢牢地将脚拌固定在蛤蟆上。 因为绑法的关系，越拽越紧，除非拉断，否则不可能逃脱。 解的时候就简单了，拽着底端的一侧轻轻一拉松脱就可以解开，非常方便。 蛤蟆跟脚拌差不多的打法，只不过中间用不到韭菜扁的结构部分，全都是四棱的编法，收紧之后通过对折，从中间留鼻儿反穿就可以固定住。 最后一个部分，是五尺。 讲究点的五尺，制作起来难度就非常大了。 五尺就是他的长度，单股要一米半多长，一般是对折双股使用。 得了好鹰，文东可不吝啬下功夫。 反正逮鱼跟送货的事儿不需要他操心，大春儿自己就能干。 今天睡觉之前，必须得把这五尺子给做好。 于是，接下来文东就开始了漫长的五尺编织过程。 从下午一点半，闷头打到了快六点，幺妹小雨放学回来了，一根标准的五尺子才算是打好。 老妈的那一轴棉线彻底祸祸光了，文东却一点都不觉得浪费。 好马配好鞍，好鹰就嘚用好鹰具，这是一名顶级鹰把式的追求，更是他的心气儿。 甭管啥时候，把鹰往人前儿一端，家伙什一亮相，懂行的都得翘起大拇指说个地道才行。 打完了栓鹰三件套，文东趁着天还没黑透，让大姐文静帮忙，将铁鹞子身上的行头全都摘了下来换上文东亲手制作的顶配版本。 还真别说，换上新的行头，这架铁鹞子气质飙升，又帅气了不少。 彻底满足了自己审美的文东，美滋滋的架着鹰吃晚饭，当天晚上就计划着开始给鹰照灯花，上强度了。 意外得到这架极品鹞子，彻底打乱了文东的原定计划。 再有半月差不多就能过大鹰了，有了这架鹞子，布置在河边小树林的鹰网，也暂时没了逮鹰任务。 鹰这玩意儿需要伺候，尤其是驯化阶段，一个人很难同时摆弄两只。 有了现在的这架铁鹞子，在来大鹰之前，就没必要再去逮鹰了。 这种品相的极品鹰，三五年都见不到一只，算得上稀有极品了。 第二天一早，文东带着大春儿就去把小树林里的鹰网跟用具给取了回来。 笼子里的麻雀已经开始吃食儿了，正好可以当做驯化鹞子这段时间的鹰食。 除了取回了鹰网暂停捕捉小鹰之外，文东还做了一个决定。 它开始将逮了十多天鹌鹑的花摆胸，从屋里拿到了仓房当中。 不再举架，不再扁放，每天顶着嗉子喂饱，让它尽快恢复天生的野性。 这样操作两天不见人的禁闭之后，小鹰就开始怕人了。 眼看火候到了，文东很痛快的将小鹰的脚绊解开，放归自然。 鹰的膘挺厚，又经过高强度的实战操练增长了捕猎熟练度，放回自然之后，生存能力大大提升。 趁着还没有大降温，它跟着同类老鹰一起南迁过冬，一点不耽误。 他帮文东挣了钱出了力，现在还他自由！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就成了文东全天训鹰的时间。 﨔 第五十七章 青背铁鹞子 王大忽悠，先接五尺，抓稳了之后再让鹰过手。 鹰上了手，分量比它预期还要略高一点，卖的时候又能多要点钱，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这黑鹞子可归我了啊！”文东说话间就去解五尺。 “归你了！” 文东强行按捺住心底的激动，解开架子上拴鹰的五尺，让这只黑鹞子上了手。 只是上手第一时间，文东就能感觉出来，这鹞子分量至少得有六两重打底儿了，架在手上坠手。 而且，鹰的爪盘儿，比文东的花鹰，至少要大半个号，指甲锋快，四指呈现标准的十字形，粗壮有力。 “王叔，我们就先走了啊！”文东架着鹰，冲王大忽悠打了个招呼。 “好，慢走啊！” 等文东架着鹰走远了，王大忽悠这才美滋滋的卷了一根莫合烟点上。 旁边有目睹全过程的朋友说道：“老王，你拿那个老鹞子，换了人家一只头茬花鹰？这事儿办的不厚道啊！” 王大忽悠撇撇嘴：“你懂什么，这叫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 那架老鹞子是不是好鹰？是不是除了难训，别的没毛病？ 咱都把话说头前儿了，那个小伙子非得愿意挑战下试试看，我咋就不厚道了！” “行行行，算你有理别的不说，现在你白得一花鹰，这小家伙肯定要卖吧，这鹰多少钱？我要了！” …… 就在王大忽悠跟同伴琢磨新鹰卖价讨价还价的时候，文东已经架着刚到手的黑鹞子走远了。 一路穿过了大集主街的位置，文东在下一个路口，这才松口气儿停下来。 “东哥，你跑啥啊？鹰是咱换的，又不是偷得！”大春儿此刻有些疑惑。 文东撇撇嘴：“你懂啥！万一碰到明白人，对方来找，还没离开视线呢，被找回去了拍大腿都晚了！” “这是架好鹰？” 大春见文东的反应，好奇问道。 “当然！这可是很少见的青背铁鹞子！ 刚才看热闹的这帮人，没一个真正懂行的，但凡真的懂鹰，这鹰也轮不到咱！！ 刚才王大忽悠别的都没说准，但是有一条是真说到点儿上去了。 这种青背铁鹞子，如果驯出来了，真敢干野鸡！！” “青背铁鹞子？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 大春儿歪头端详了一眼面前这只新换来的鹰，除了感觉鹰长得紧凑些，爪子更大些，站像也更板正之外，别的并没有看出有啥不同。 “当然，他们刚才都说是老鹞子对吧？ 这是第一个看错的地方，这架鹰，其实是今年的亚成鹰，也就是花鹰！” “那为啥跟咱们逮的花鹰不一个模样啊？王大忽悠他们都不认识吗？” “这种鹰非常少见，我也是第一次见活的。 之所以判断它是花鹰，其实很简单，看的是鼻子蜡膜跟眼睛颜色！ 你看，它的鼻子也是青绿色微微泛黄，眼睛淡黄色微微发白！老鹰的鼻子肯定变淡了，眼睛颜色也会变深！ 而且你看这里！！” 说话的同时，文东用左手指了指这只铁鹞子的缠腰（尾巴跟躯干连接的位置叫缠腰）位置。 大春循着看过去，发现缠腰这里的小羽片，最外圈都有一层金色的光圈儿。 文东继续解释道：“我说它是只花鹰，缠腰的崽毛也可以侧面验证，你看，这里的毛，也是带光圈的崽毛！” 花鹰花鹰，这个花，说的就是普通亚成体鹰的崽毛。 后背，缠腰，膀子头儿位置的覆羽都有一圈金色的边。 如果等褪毛换过一次羽之后，再长出来的成年羽毛就没这个特点了。 大春儿又仔细端详了一圈：“还真有呢！咱们赚了！” 文东笑着点点头：“当然了！这鹰驯出来，如果拿去逮鹌鹑，中间不用歇，逮一天鹌鹑都不带放劈的！ 沙半鸡，飞龙，肯定都能逮，碰到野鸡也能斗一斗！” “那咱还是快点走吧，别被要回去！听你这么一说，我看这鹰，也越看越顺眼了！” 文东摆摆手：“咱们不在东头混，咱换个方向。 新鹰到手怎么也得过闯脸这一关，来都来了，早回去也没啥事儿，咱们找个地儿看下棋去！” “走！” 打定主意，文东直接上手把这架铁鹞子扁起来，朝着在大集集头下棋的地方走去。 这个年代，普通村民们可以娱乐的东西不多，逢集除了买东西之外，也算一个互相交流走动的集会似的机会。 下棋也是当时的主流娱乐之一，看热闹的人还不少呢。 有象棋下的好的师傅，旁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不时帮腔或者支招，好不热闹。 哥俩也不多言语，到了这边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一蹲，看会儿热闹，再看会儿棋盘上的战况，时间过得倒是也快。 不知不觉间，就在大集上看到了临近中午了，文东哥俩还买了猪肉呢，恋恋不舍的下集，扁着鹰拎着肉回家。 文东此刻心情是太舒畅了，这架极品铁鹞子简直是他的意外之喜。 等赶到村头河边小树林，哥俩拐弯又去下网的地方看了一圈。 上午没有逮到鹰，文东又给笼子里的麻雀加了点水，跟大春儿各自拎着两斤肉回家。 等到了家里，正好没耽误午饭，文东把上好的猪肉交给母亲处理，扁着鹰单手吃中饭。 等吃过了中午饭，文东立马就忙活了起来。 要给这架鹰亲手打一套精品的两开五尺蛤蟆拴鹰用品三件套。 王大忽悠送的这套所谓亲手打的脚绊跟五尺，在文东看来，也就是凑合着用而已。 线径粗糙，打法老旧，捏在手里软塌塌的一点都没有质感。 只见文东，从老妈的针线盒子里，取出一个上次买回来还没拆封的绷背面用的棉线轱辘来，直接开始下线制作。 要说这打小鹰两开，还真是一门技术活，学会容易学精难。 恰好，文东就是那个精通里面细节的高手。 﨔 第五十六章 老鹞子？ 被文东说了几句，大春儿不吱声了。 这家伙在这方面，确实有点欠缺，刚才如果不是文东看肉铺老板脸色不好立刻出声找补，大春儿能买到好点的肉才怪了呢。 文东看了一眼大春：“行了，肉也割完了，去东市转一圈！如果有架鹰的，咱们在那边也待会儿！” “奥！” 哥俩穿过街道上的大集，很快来到了文东嘴里提到的东市。 相对于前面的繁华，这边人就要少很多了，基本都是来集上闲玩的人居多。 有的拎着笼子，里面养着鸟，有的几个人凑一起，下棋。 隔着老远呢，文东一眼就看到了上次卖给自己那只摆胸的王大忽悠。 此刻，王大忽悠面前的架子上，一字排开拴着三只鹰，两架老摆胸，一架羽色青中泛黑的鹞子。 在他手里，还架着一架长相不错的当年紫鹞子，那漂亮的桃心脯花纹路，看着就让人感觉赏心悦目。 只是扫了一眼，文东眼神就从那架羽色青中泛黑的鹞子上挪不下来了。 这可是架稀罕鹰，但看王大忽悠拴鹰的表现，他好像更稀罕手里的那架紫鹞子，没拿这栓杠子上的玩意儿当回事儿。 “哟，王叔，这还不到日子呢，您就逮了这么多鹰了！”文东扁着鹰溜溜达达就凑到了王大忽悠跟前儿。 王大忽悠抬头看了一眼文东，脸上立马挂上了笑意。 这年轻后生他还有印象，前些天就是他掏钱买了一只不值钱的花摆胸，这是又来赶集了。 “是你啊！上次买的那架小摆胸咋样了？下地干活儿了吗？”王大忽悠笑呵呵的问道。 “嘿嘿，在我手里，放了至少二十多只老家雀！ 那小鹰可乖了，拿回家第二天就能下地认鸟。 就是我点子有点背，出门忘记拴好，被它从屋里飞出去飘了！” “鹰飘了啊？那确实有点可惜，那样的好鹰，一秋天也见不到几只！”王大忽悠面带惋惜的说道。 “飘了就飘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刚弄了个花鹞子，您给掌眼看看呗！” 文东表现的跟个菜鸟生瓜蛋子似的，献宝似的就将自己手里扁着的鹰拿到王大忽悠跟前。 看到小鹞子的瞬间，王大忽悠心底就盘算起来了。 这是头茬第一批开始迁徙的花鹞子，现在可是比较稀罕。 有几个老主顾，都等着他逮鹞子呢。 最近几天王大忽悠至少布置了十几张小鹰网，就逮了面前跟手里这两只鹰。 如果能把这花鹞子给忽悠过来，可是能赚不少差价呢。 耍鹰的，好多人就是玩那口心气儿，干不干活不一定重要，但到了日子，我必须得先弄着玩意儿。 别人没有，但我有，这叫有路子。 这种心态跟文东明明看着下网的鹞子品相很一般，依然带回去先压着手，有点类似。 “你这小鹰头脸，稍微差点意思啊！你把褂子打开，我看看站像！”王大忽悠微微摇头说道。 “行，你瞅瞅！” 文东果断拆开鹰褂子，让扁了一路的鹞子松绑上手站一会儿。 在看到小鹰的爪子细节还不错之后，王大忽悠就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啧啧，有点可惜了，膀条厚，头脸小，脯花也是棱角脯子，这样的鹰干活儿一般！” “不好啊？我可是花了不少钱呢！” 文东表现出非常失望的表情。 “你看看我架子上这几只鹰，这几只都比你手里那只强不少！” 贬低完了文东手里的鹰之后，王大忽悠开始使活了。 “这……这是什么品种？”文东假装茫然的挨个观察了一圈问道。 “这俩也是摆胸，但是老摆胸，干活儿更狠，身量个头大，爪子也大，碰到黑喜鹊都敢碰一碰！” “这个呢？” “这个是一只老鹞子，这鹰论长相，哪都好，就是岁数大有点不好训，一旦训出来，野鸡都敢干！！” “野鸡都敢干？真的？” 文东故意表现出非常夸张的样子，眼睛再也挪不开了。 “嗯！这鹰你看看站架，跟别的鹰都不一个架势！咋滴，你想挑战高难度啊？” 文东立马表现出了动心的模样。 “这鹰多少钱？我可不玩孬鹰，不好训，训出来才更厉害，我想试试！” “你真想要？这鹰驯化难度大，不好摆弄，愿意要的人少，我可跟你先说清楚，别回头你再过来找我，显得我故意坑你似的！” “想要啊！多少钱？”文东继续问价。 “你如果真想要，这鹰卖你三块钱！” “啊？这么贵，我买手里这只，也才花了三块钱而已！” 文东撇撇嘴，表现的颇为犹豫。 “花鹰贵，但是老鹰活儿好！因为训鹰功夫花的多，所以才便宜！ 这老鹞子如果是个当年的花鹰，别说三块了，三十也买不着。 我得自己拴了，夏天都给它做笼换毛！摆弄好了，玩个十年八年都不用换鹰！” “可是，我没那么多钱……”文东一摊手，眼睛继续盯着那只黑鹞子。 “这个好办，你如果想挑战挑战难度，把这架花鹞子换给我。 咱们平换，谁也不贴钱，反正你一个人，也摆弄不了两架鹰！” “平换啊？” 文东见目的达到，还是面露犹豫。 做戏做全套，关键时候这可不能露了馅儿，如果让对方反应过来，可就不会轻易松口了。 “我跟你说，也就是你是老主顾了，我才愿意换，换别人，这种长相一般的花鹰，可换不着这黑鹞子！” “行吧！我换了！！” 文东一咬牙，好似做了重大决定似的。 “这么多哥们看着呢，咱可不许反悔的啊！！” 文东皱着眉：“不反悔就不反悔！我就得挑战挑战这高难度！” “哈哈，痛快！也别说我老王占你便宜，这套拴鹰的五尺两开，我就不摘了，这可是我亲手打的绊儿！单卖都得五毛钱呢！” “行，谢谢王叔！这鹰给你！！” 文东直接将手里架着的鹰擎到了对方面前。 﨔 第五十五章 赶集 骑笼网倒是又下货了，不过不是啥正经玩意，逮了一只鸺鹠（小猫头鹰的一种）。 文东随手将鸺鹠摘下来放掉，恢复了网具之后给笼子里的诱子补了点水跟食儿，再次带着大春儿离去。 暂时不去草甸子逮鹌鹑了，大春一时还有点不习惯，在旁边问道：“东哥，接下来咱们干嘛去呀？ 鱼明天才用，下午去钓都来得及！上午没事儿干！” 文东用左手摸了摸右手扁着的鹞子脑瓜顶提议道：“要不然，咱们去大集给鹰闯脸去？” 大春掐着指头一算：“今天是逢五，还真是镇上大集！ 去看看也行，就是咱手里没票啊，都买不了多少东西！” 文东看了大春儿一眼：“还惦记着割肉的事儿呢？我这里有几张肉票，割肉够用！” 这票还是上次去村部领钱的时候，杨铁军杨大爷额外给分配的，说是给文建设补充营养用。 后来文东买肉基本上都在黑市买，票就一直没用。 大春一听，立马眼前一亮：“行啊！走！！” 哥俩一拍即合，从小树林出来立马转向了进城的生产路，直奔镇上。 这个年代的东北山村，所谓的大集，其实处于相当原始的状态。 主要的摊位，都是以政府主导的供销社、粮油店、山货铺子购销点为主。 日常生活所需的物资，基本都需要凭票交易。 除此之外，还有少量山民，将自己家里的物资，诸如鸡蛋、蘑菇、木耳之类的农副产品，拿到集市上以物易物。 对，你没看错，以物易物，而且还是藏着掖着半遮半掩的那种交易。 大家手中的纸币很少，流通自然也少，再加上集市上有管理员限制，销售农副产品也需要缴纳摊位费跟税费。 所以在当时对私人交易售卖物品的非常不友好。 也正是因为这些因素，所以才会出现黑市这种地方，也算一定程度上调剂补充物资流通不足的限制。 当然，如果你兜里有钱又有票的话，来大集上买东西，体验感就强多了。 文东带着大春儿，哥俩扁着小鹞子就直奔目的地。 镇上的大集，位置距离黑市只有两条街，哥俩溜溜达达就走到了地方。 距离大集正式的街面，还有不到一条街呢，就看到路边蹲着空手的人。 这些人手里也不拿东西，面前也不摆任何商品，就这么蹲在那里，偶尔有人凑上来，小声的低头交谈。 文东知道，这都是在大集偷偷卖东西的人。 他们手里有东西要卖，但是又交不起摊位费跟税费，所以就选择这种擦边的方式。 如果卖家跟买家谈妥了，就会私下里找个地方交易。这叫卖暗货，是被规则逼出来的没有办法的办法。 一般都是熟面孔之间才敢这么干。 如果买家谁都不认识，就算想买东西，人家都怕你是市场的管理员找来的钓鱼的，问啥都摇头不搭理。 大春儿都长这么大了，来镇上赶集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大白天赶集不需要像黑市那样谨慎小心，大春儿看啥都稀奇。 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但真让他觉得值得掏钱的东西很少。 大春儿今天的目的就是来割肉，别的没票基本上也很难买成功，转悠了一会儿，就看到了靠在供销社旁边的专业肉食摊位。 文东说道：“喏，这不是卖肉的，去割肉吧！” 大春儿点点头：“走，去看一眼！” 摊位上卖的猪肉，应该是昨天晚上或者半夜刚刚宰杀的，品质看不错，腰板儿上的肥膘足有五六指厚，看起来冒着油花。 “大哥，这肉咋卖的？就这里，腰板！！” 大春儿兜里有钱有票，腰杆子就足，指着肉语气生硬的问道。 卖肉的男子冷冷的看了大春儿一眼：“腰板带票九毛五一斤！切哪里算哪里，不能挑！” “这带票的价也不便宜啊！东哥，你看这肉咋样？” 大春儿问完了价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扭头问文东。 肉这种不好储存的商品，肉票的价值本身就不算太高。 现在能吃得起肉的人少，溢价空间也非常有限。 并不像油啊，或者小家电之类的票据那么紧俏。 文东看了摊位上的肉一眼：“肉挺好，你跟卖肉大哥客气点，哪有你那么说话的，直不楞登的！ 不好意思啊大哥，我弟弟出门少，不太懂事儿！！” 听到文东给大春儿圆场，卖肉的大哥脸色明显好了不少，没人会跟一个小孩儿计较。 “你们要几斤？”卖肉大哥语气缓和了不少。 文东说道：“给来四斤吧！都要腰板，一斤一份分开切！ 麻烦您多给切点肥些的，家里油水少，孩子又多，我爸腿伤了割点肉补充补充营养！！” “看你岁数也不大，倒是会说话！就这里吧！！”卖肉老板指了指肥膘挺厚的位置说道。 “哎，行，太谢谢您了！” 只见卖肉老板抄起手里的刀子，非常熟练的切下四块竖着的肉条来。 一斤肉一块，看起来也没多少，但是挨个上秤，分量差距都非常小。 要多少基本就能割多少，就这一手就足够吹牛逼了，这个卖肉的老板肯定是个老屠夫了。 看肉称好了，文东将钱跟票都点出来，交给了卖家。 对方随手从案板后面，扯出几根柳枝儿来把肉一串，就交给了文东。 等哥俩割好了肉拎着离开了肉铺，大春儿这才有点不愿意的嘟囔道：“刚才你干嘛在外人面前说我不懂事儿啊！” 文东撇撇嘴：“你真懂事儿跟人家卖肉的那种语气说话啊？ 肉是公家的，多卖少卖，人家挣的是工资，无吊所谓！你瞧瞧你刚才说的什么话？搁你你听了愿意啊？” “我也没说啥……咱凭着真金白银买肉，又不是白要他的！” “是，凭着钱买东西。 但你咋不想想，人家给你切哪里都是切。 说话客气点，就给你切好点的位置，说话不过脑子，给你带些囔囔踹，你要还是不要？ 杂滴，还得早起去黑市买啊？ 啥时候该硬，啥时候该软，听懂了不？” 﨔 第五十四章 拴鹞子第一天 文东这么一靠近，被网缠住的鹞子立马松开了笼子里的麻雀，然后声音尖锐的叫了起来。 生鹰下网，叫几声也正常。 文东非常小心地提防着对方的鹰爪，先把爪子抓住，让大春儿在旁边配合这才安全的将鹰从网上择出来。 在择网的时候，文东已经初步观察了一圈这只鹞子的品相。 普通土鹞子色系很常见，分量不大，有个五两半左右。 脑袋版型略小，眼睛上方两侧有两根明显的白眉，眉毛一直延伸到脑后。 前胸是那种很常见的浅褐色v字形脯花纹路不算什么上讲究的品相。 膀头有点厚，不是个快鹰。 要说非要挑点优点的话，这只小鹞子的爪子长得还算不错。 鹰的小腿明杆比较枯瘦，挂瓦干硬有粗粝感，爪盘也挺大。 长这种爪子的鹰逮猎物，只要抓住了不容易松爪跑脱。 综合评价：中规中矩很普通的一架当年的小鹞子，可以先暂时留下，压着手玩几天。 文东随手从兜里取出在家里已经准备好的栓小鹰两开，让大春儿帮忙，直接将小鹞子的两开给鹰装扮上了。 说来了，鹰用的器具也挺有讲究的，文东会做鹰帽，拴鹰的五尺、两开、蛤蟆、手工转环。 但是，这些玩意儿制作起来都是细功夫，费时费力。 诸如这种看不太上眼的小鹰，可能抓到更好的，这只就放掉了，不值当的下功夫去做细致的鹰具装扮。 就比如现在这只刚下网的小鹞子，文东给它绑腿儿用的就是两根三股搓起来的二十五公分长棉绳。 用绕两圈打结反穿定位的绑法固定在鹰爪子上方‘肉墩’的位置，下方五尺也是同样材质，随手打一个八字扣连接，连破劲儿用的转环儿都没加，先凑合着用了。 不入流的小鹰没那么多讲究，家里的那架小摆胸，这都放了十来天了，也是类似的配置。 到了放生的时候，拿剪刀把腿儿上的绳结一剪开，简单粗暴。 拴好了两开跟五尺这些零碎，文东就扁着鹰往回走。 天色快要黑透了，这个点百鸟归林准备过夜，鹰肯定不会再撞网了。 等进了村儿，哥俩各自回家，文东扁着新逮的小鹞子就进了院子。 “呀，小东，你又弄了一只鹰？” 大姐正架着文东家里的那只秋花摆胸在院子里坐着呢。 “嘿嘿，运气不错，临近天黑的时候，撞网了一只小鹞子！当年的小鹰，我就给拿回来了！” “这是你自己逮的？不是出去买的？” 文静把嗓子压得极低，非常小声的问道。 “嘿嘿，大姐你就那么信不着我啊！肯定是自己逮的！我在家里摆弄鹰网你又不是没看过！不信你问大春儿，他也亲眼见过的！ ” 文静笑眯眯的说道：“行吧，我就是担心你要是花钱买的，可别让咱爸知道，他又得唠叨！” “放心，真是自己逮的！草甸子那边鹌鹑逮差不多了，也来鹞子了，晚上多照会儿灯花，看看能不能给它早点训出来！” 等文东进了屋，果然老妈跟老爸，都问了一遍文东手里的鹰咋来的。 当得知自己逮的之后，俩人后面就没再说什么。 吃过了晚饭，文东就用之前买鹰带回来的那个鹰褂子，给这只秋花鹞子捆上了。 俗话说小鹰怕扁，大鹰怕架。 新下网的鹞子想要在人手里干活儿，都要经过这一道工序。 文东用手扁着裹在鹰褂子里的鹞子，一直呆到了晚上九点多有困意了，这才将它解开放到椅子靠背上拴好上炕睡觉。 第二天一早，文东还是天不亮就起来了。 在靠背儿椅子上睡了一觉的生鹰鹞子，听到动静就开始摸黑折腾起来。 鹰的双腿儿被拴着，想逃跑也飞不起来，翅膀不停的扑棱，嘴里还发出惊恐的叫声。 文东顾不上穿好衣服，先下炕，给它裹起来捆好，这才穿好衣服扁着鹰出了屋。 前面也说过，懒骨头训不了鹰，天不亮这段时间，是鹰把式跟猎鹰建立亲和度效率最高的时间段儿。 文东从灶台拿了个马扎，就这么手里扁着鹰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漫天星斗。 不知不觉间，天就亮了。 文东见小鹞子连续几次有甩头的迹象，立马把鹰褂子解开，让鹰站到文东带了牛皮劳保手套的右手上。 这只生鹰，到了早上也要出轴，这是猛禽的生物节律。 很快，就看到小鹞子连续甩了几次头，将肠胃里的脏东西甩了出来。 文东用树枝碾开黑灰色的食团，查看其中的内容物成分。 这食团当中，无法消化的羽毛居多，还有少量黑色的老鼠毛、黄白色的碎骨头残渣等物质。 野外的鹰，大多数都是吃老鼠的，雀鹰这个品种也不例外。 不过文东从师傅那里，听过一种说法，捕猎水准高的极品鹞子，一般不喜欢吃老鼠。 这里面的道理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老鼠活动的区域，一般都比较杂乱偏仄，鹰捕猎老鼠，更容易损伤自己的羽毛。 尤其是翎羽，折了翅尖啥的会影响飞行效率。 鹰捕食飞鸟类的食物，比捕食老鼠难度要大不少。 但是捕猎能力强的鹞子，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 它们并不缺食儿吃，不管在哪，都能依靠自己能力吃的饱饱的。 爱惜羽毛的极品鹰，宁愿抓更难抓的飞鸟，也不太热衷于逮老鼠。 不捕食老鼠，那食团里自然就没有老鼠的皮毛跟残渣了，很简单的逻辑关系。 从小鹰食团里的食谱残留成分，文东初步判断，这只鹞子的大致能力，跟昨天下网时候的第一判断基本差不多。 平平无奇，不是太好，但也马马虎虎不是太差的那种。 看完了鹰吐出来的食团，文东很快又将它扁在了手里。 经过一早上的摆弄，小家伙对人的亲和度，有了初步的提升，最起码现在已经不会大声的应激性尖叫了。 文东撒开手指，它也敢在人手上站稳。 当然，这里说的站稳，就是字面意思，距离真正的稳当还差着许久的火候呢。 从生鹰开始驯化鹞子，扁鹰是从头贯穿到尾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操作。 只有把鹰扁熟透了，实战的时候扁鹰出门，它们才不会应激。 再经过闯脸（社会化训练），掐食儿，叫远儿，下轴等一整套流程，才能把一只生鹰，驯成可以拿来干活用的猎鹰。 早饭文东是扁着鹰单手吃的，吃过了早饭之后，大春儿就来找文东，哥俩扁着鹰又去了河边小树林查看了骑笼网。 﨔 第五十三章 傻鹞子 经过前面这段时间的高强度‘操练’，小摆胸现在体格子强壮，气头极足。 草丛里激飞的鹌鹑它都能轻松逮到，更别说摘弦儿扁在手里偷袭落地吃食儿的小麻雀之类的鸟了。 文东只是带着鹰在后街上溜达了两圈儿，就逮了七八只老家贼。 下网逮鹰的诱子够了。 文东把盘腿儿带回家的麻雀网笼子里一塞，揣着自己昨天织的网就跟大春儿出了村儿。 按道理，攒叉骑笼网应该整个竹竿啥的好布置网具，但是河边小树林那片场子，文东已经提前踩点过了。 相中的几处地方，周围都有树，就可以省下不少事儿。 哥俩抄小路到了小河边，很快文东就把网给布置好了。 四个角栓着绳子呢，直接挂到树上去，以网片展开八成左右，不绷紧，但也不垮脱耷拉为标准。 下沿贴着地面不留空隙。 网固定好了，再把装了麻雀的骑笼垂直贴着网片底沿布置好，逮小鹰的骑笼网就算布置好了。 “行了，这样就好了，咱们找个地儿呆着去，回头傍晚天黑之前过来看一眼就好！” 文东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很淡定的说道。 大春儿从头到尾都看着呢，扫了几眼看似简陋的网具：“这网就能逮着鹞子？” 文东非常有信心的说道：“能！三指的网口，逮鹞子没问题。 这网口尺寸跟劲道正合适呢，场子也合适，只要有鹞子来林子里歇脚打食儿，十有八九得下来！” “天上也没看到有鹞子啊？我记得以前秋天有时候天上都能看到不少鹰呢！ 从咱们出来到河边，我一直仰头看，一只鹰也没看到！” 文东咧嘴笑笑：“河里没鱼市上找！鹰这种东西活动其实挺隐秘的！ 能让人肉眼看到的，大部分都是鵟、雕、鸢之类的猛禽，真正的鹰反而少！” “网跟笼子就放这？不怕被偷吗？ 要不然，你在这边看着，我自己去钓鱼？”大春又问。 “不用怕！这林子很少有人过来，就算有人，这种逮鹰的网也不能干别的用，顶了天拎走咱们笼子里的老家雀！” “行吧，那咱钓鱼去！” …… 哥俩很快离开了逮鹰的林子，又回水泡子钓鱼去了。 今天水泡子这边的鱼情依然非常不错。 每天不间断的养窝，文东送给大春儿的那一罐子老坛玉米豆已经快用完了，水泡子里的鱼，也已经被养成了习惯。 虽然每天都会三五条的被钓走，但水泡子有五六亩的面积，水又比较深，鱼群总体密度相对比较大，目前还没看到有资源枯竭的迹象。 明天不用送鱼，黑市暂时又被盯着，所以今天钓鱼积极性也不是太强。 大春儿钓了几条感觉没啥意思，就把钩子上的玉米摘了下来，去树根底下挖蚯蚓，转头尝试挂蚯蚓，钓其他鱼玩。 同样是一个水泡子，用蚯蚓钓上来的鱼，个头明显要比老玉米豆钓上来的小许多。 个头小许多的鲫鱼、鲶鱼，都吃蚯蚓，大春儿没一会儿功夫就钓了十多条。 大春儿也没带水桶，钓上来的小鱼随手就丢下去了，只用绳子栓了两条个头略大的在水里养着。 不知不觉，半下午的功夫就过去了，临近天黑，大春儿收了钓组，跟文东再次来到布置了骑笼网的小树林。 隔着老远呢，就看到鹰网离地三十公分左右的位置，挂着一只鸟。 文东一看知道上货了，立马低呼一声。 “上货了，走！” 很快，哥俩就一路小跑走到了网具跟前儿。 只是看了一眼，文东就泄了气。 “擦！逮了个老摆胸子，害我好激动！” “这也是摆胸？这个个头看着咋比你养的那只大一个号啊？模样也不一样！”大春儿蹲下观察了几眼，好奇问道。 文东解释道：“现在这个时间，当年的雏鹰基本都飞走了，迁徙比较晚的，都是种群里的老家伙！ 这只摆胸子，眼睛都发红了，脯花的毛更是褪成了灰色脯子，至少四五岁起步，已经是成年的老鹰了！ 至于个头大些很正常，成年的老鹰，都比亚成体的个头大不少！” 文东一边解释里面的道理，一边伸手将鹰从网兜里小心摘下来。 下一秒，把鹰捧在手里往天上一丢，老摆胸立马振翅飞走了。 “这……这就放了？不能用，宰了吃也行啊？” 大春儿挠挠头，有点不理解文东的做法。 “训鹰不吃鹰，训狗也不吃狗肉！这是祖师爷传下来的操守！甭管干嘛，要讲规矩！” 大春听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行吧，天快黑了，咱收拾收拾，回吧！” “走！网跟诱子扔这就行。 天黑之前，明天天亮都是下鹰的好时机，说不定早上一来就给个惊喜呢！” 文东将网具整理归位，然后跟大春儿就打算走。 这边刚刚走出了不到五十米，还没离开小树林的范围呢，就听到身后放置诱子的鸟笼子里，传来了麻雀渣渣渣的惨叫声。 “我擦！”文东听到动静立马转身就往回跑。 麻雀没事儿可不喜欢乱叫，这种动静，大概率是被鹰抓住了的惨叫。 果不其然，等文东去而复返一溜小跑回来，就看到一只鹰一只爪子抓着笼子一侧的麻雀，大半个身子都被网扣儿给缠住了。 “草！这是个傻子鹰啊，舍命不舍财！！” 文东一看这造型就笑了。 自己都被鹰网缠住了，还不舍爪子下的那口肉。 也得亏是文东哥俩没有走远听到动静折返回来了。 如果下网再晚半分钟，鹰这个造型在网上吊一整晚，挂网久了哪怕不会死，也得丢小半条命。 “傻子鹰？有这个品种吗？东哥你别忽悠我！” 文东咧嘴笑笑：“这是只鹞子，也就是雀鹰的母子，当年的秋花（亚成）。 下网够快的，应该是咱们走之前，就在某个位置蹲着了！人刚离开，它就准备开饭！” “这就是鹞子啊，看起来比摆胸也没大多少啊？”大春儿蹲在旁边端详了一会儿说道。 “摆胸三两半，四两就算个头大的了！鹞子，普通个体半斤左右，大的能长到七两。 据刘大忽悠说还有更大的，咱也没见过！ 鹰差一两重，本事可能差着几层呢，不是看起来差不多，用起来就一样。 先不扯了，把鹰摘下来再说！” 﨔 第五十二章 有仇不过夜 文东摇摇头：“不行，这只是咱们的推断，无凭无据的，怎么去找人家！ 从公理的角度上，人家借咱钱给家里人治病，咱打上门去又拿不出证据，在村民眼中，咱变成什么人了！ 好不容易揍黄三宝养出来的名气，不就又折损了么！” “那咋办啊？这些人，太他妈坏了！” “不慌，咱们既然有提防了，那这一步风险自然就伤害不到咱了！ 你拎着鱼，去政府街食堂侧门那边等着，我回黑市再去打探打探，待会儿我去找你汇合！” “好！你小心点啊！” “放心！我空着手呢，抓贼抓脏，就算逮着我了，也拿我没办法！” 文东思维缜密的分析了处境之后，决定再回黑市转一圈看看。 只见他，把手往袖筒里一插，装作无事人似的就往回走。 回到黑市，这里仿佛一切都没事儿发生似的。 文东低着头，继续在道边溜达。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关小天呆的路口附近，外号倭瓜的那个矮个子过来，一把拽着文东进了巷口。 “咋回事儿天哥？”文东看到关小天一脸的平静。 “你刚才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陈大埋汰那个13养的，你们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带着两个穿制服的来街面上逮你！ 幸好你机灵跑得快，要不然肯定逮你的现行！” “谁？陈大埋汰是谁？” 文东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子，但是脸上表现的一点都波澜不惊。 “在北头儿卖白面的那个，四十多岁，穿着挺埋汰，没事儿咳咳咳，喜欢吐痰的那个！ 这孙子敢坏我的规矩，这是不想在黑市混了！” 文东一听，就知道是谁了。 这个人也卖粮食，但是生意并不好，首要原因就是他自己太埋汰，衣服几辈子不洗浑身酸臭味儿，还喜欢咳嗽后往地上吐痰，跟个肺痨鬼似的。 文东见过对方几次，但是没跟他有过任何来往。 “行，这次可是天哥救我一命！还是那句话，小弟欠你个人情！ 陈大埋汰卖我的事儿，我自己解决，就不麻烦天哥动手了！” “你自己来？” “嗯！如果我办不明白，天哥再出手也不晚！” 听到这话，关小天看了文东一眼咧嘴笑笑：“行，你小子有点匪气，报仇不过夜的啊！” “先走了” …… 离开了巷子口，文东低着头就在街上继续转悠起来。 陈大埋汰的摊位很好找，这家伙没人愿意挨着他，旁边肯定空着几个位置。 隔着几十米远呢，文东远远地就发现了他的位置。 这孙子正坐在小推车后面，哼着小曲儿呢，全然不像其他卖家那么正襟危坐时刻保持警惕。 想想也是，都抱上马科长大腿了，红袖箍肯定不会没事儿逮他！ 文东用余光扫了对方一眼，很快挑最近的路口钻了进去。 街面上人多，动手不合适，但这家伙肯定要散摊儿回家。 文东可不是被人算计了忍着的性子。 无冤无仇，敢带人指正文东，那就得承担后果。 文东躲在巷子里，不时露头扫一眼陈大埋汰，天色慢慢亮了，他也没卖出几份粮食。 眼看其他人都开始收拾东西撤了，他也规整好粮食，推着小车回家。 文东瞅准了机会，跟了上去。 等他穿街走巷来到人少的地方，文东快步跟上去。 “嘿，老陈，给我来一份棒子面儿！” “要多少？”陈大埋汰下意识的回头。 文东手里抓着一把沙土沫子毫不客气就扬了上去。 陈大埋汰还没看清人脸呢，文东雨点般的拳头就落了下来。 三拳两脚给陈大埋汰踹倒在地，随后铆足了劲儿冲着对方的嘴巴鼻子踢了几脚。 陈大埋汰被踢的口鼻窜血，眼睛流泪，连声求饶。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不知道我怎么得罪你了！” 文东压低嗓子用一种沙哑的语气说道：“这次给你一点教训提个醒儿！再敢多嘴坏规矩，就让你永远也说不了话！ 低头数一百个数，敢抬头我就扣了你的眼珠子！” 陈大埋汰哪还敢抬头，就算想看清，眼睛被沙子泥土眯了，也哗哗淌眼泪呢。 等它数完一百个数爬起来的时候，巷子里空荡荡的，哪还有半个人影。 小推车在旁边，上面的粮食啥的一点没少。 再想起刚才文东说的话，陈大埋汰心底知道，自己这是得罪茬子了，人家报复呢。 很明显，这是留手了，如果打倒他的时候给他一刀子，人被囊死了连谁干的都不知道。 陈大埋汰吐出了嘴里的鲜血跟两颗牙，又揉了揉眼睛，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心底一阵后怕。 …… 报了仇的文东，穿街走巷来到食堂这边跟大春儿汇合。 大春儿跟前儿的鱼已经都没了，只剩下一个空的胶皮桶。 “东哥！咋这么久，没事儿吧？我差点都去找你了！” 文东咧嘴笑笑：“没事儿！鱼呢？常大叔都留下了？” “嗯呢！常叔说，后厨那边有个小水池子，这鱼都送到门上来了，就都留下了，不过明天就不用来送了！ 我看他挺客气，还替咱们着想，就少收了他八毛钱！ 这是今天卖鱼的钱，十一条鱼，总共31斤半，十八块钱！” 大春很自然的掏出钱来，哥俩一人一半。文东到手九块，也算没有白来一趟。 “走吧！回去了，用小鹰逮几只杂鸟当诱子，去小树林下网去！” “逮鹰啊？走！！” 哥俩拎着伟得罗，转身回家。 这次差点被逮住的事儿，给文东也提了个醒儿，他现在根基浅，人脉少，抵抗风险的能力还是太差了。 所以，不管鱼多少，黑市摆摊这活儿肯定是不能干了。 收拾了陈大埋汰，可能还有刘大埋汰马大埋汰呢，文东输不起，所以不敢赌。 哥俩溜溜达达就回了村里，随后文东回家带上小摆胸，就在村子周围的生产路上溜达起来。 﨔 第五十一章 你得罪人了？ 除了织网，文东还会编笼子。长方形的骑笼也不要求美观，生了锈的颜色更不显眼，反而比光亮的状态隐蔽性更好。 文东很随意的起了个头儿，然后扭着铁丝来回的拧紧延伸，一点点编出一个笼子来。 美中不足的是，材料有限，这笼子的长度略短了一些，只有不到四十公分，直径也略小。 逮小鹰也不用太过严格，凑合着用。 不到九点，笼子收尾完成，文东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作品，将它随手挂在了灶间旁边的墙上。 要想让红锈的颜色再暗淡点，放到灶膛底下简单烤一下，然后在锅底灰里滚一滚，再取出来就更对味儿了。 这点小事儿，大姐文静做饭的时候随便搭把手就能做好。 第二天一早，文东早早的起床，跟大春儿弓好鱼就拎着胶皮桶去了镇上黑市。 黑市一如既往的热闹，已经有不少脸熟的摊位在那摆着了。 文东给大春儿找了个地方先将摊位摆好，然后习惯性的在这条街道上溜达一圈。 现阶段，政策过渡期，黑市卖东西还算擦边行为，所以任何时候来这边，文东心底都绷紧着一根儿弦儿。 每次来黑市，他都会仔细的观察一下市场卖家的情况，通过一些细节来分析最近几天的政策执行情况。 这也是文东有底气跟村书记杨铁军说，啥时候都不会被逮到的原因之一。 市场上看起来一切正常的样子，文东溜溜达达就往回走。 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突然旁边有个人叫自己的名字。 “文东！” 文东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卖票据的关小天冲自己招手，文东立马转身凑了过去。 “天哥，有事儿找我？”文东笑呵呵的问道。 “你小子得罪人了？”关小天压低嗓子问道。 “嗯？这话从哪说起？” “前天管理局那边的马科长，找了几个常年在黑市的人，打听你呢！咱们这边姓文的可不多，我就认识你一个！” 听到这话，文东心底咯噔一下子，感觉非常不好。 被陌生人打听，可不是啥好苗头，尤其是对方还有能拿捏自己的权利。 “马科长打听我啥？” 文东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大春儿那边摊位，然后问道。 “问有没有人认识你，知不知道你在夜市卖什么，以及大概来黑市的规律啥的！” “你黑市这边来的少，除了我跟倭瓜，其他人都不知道你名字，所以没问出来有用的信息！ 但是我不保证，会不会有别的人认识你，说点啥！你自己留心！！” “行，谢谢您天哥，弟弟欠你个人情！我得先撤了！” “好！” 文东打了个招呼，一溜小跑就往回走。 “大春儿，撤！” “咋了？还没开张呢！” “先撤，回头再说！” 文东一把拎起胶皮桶，拉着大春儿就往巷子里钻。 前后脚也就不超过三分钟的功夫，文东跟大春儿刚刚走了，两个穿着制服但是没带袖箍的人，跟在一个卖面的后面就赶了过来。 “人呢？你不是说看到人了吗？”制服男扯着嗓子声音很大的问道。 卖面的商贩压低嗓子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刚才还在这呢！ 两个高个，一个壮一点，一个略削瘦，卖鱼，以前在这边卖过鹌鹑！我肯定没认错！” …… 文东拉着大春儿，几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一条街口，确认身后没人追上来，这才停下脚步，站在路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咋回事儿啊东哥？好好的跑啥？”大春儿一头雾水。 “刚才我听天哥说，管理局马科长，找了许多人打听咱们呢！ 来黑市逮人的红袖箍，就是管理局的人！” 听到这话，大春儿前一秒还有些迷离的眼神，下一秒立刻凝起了杀气。 “草！谁他妈活腻歪了，想算计咱？” 文东语气平静的分析道：“跟咱们有冲突跟矛盾的，就这么几个人。 黄家人有动机，但是我感觉可能性不大，黄明仁都被咱吓破胆了，够呛有那个勇气的。 除了黄家人之外，就是还有刘大咕咚我得罪过他！ 这个人是个老银币，有可能是他在搞事情。 但他只是个村生产队的三队队长而已，离开靠山屯，他狗der不是。 想干这个，也不一定有能力。” “那会是谁啊？咱也没挡别人的财路啊？” 文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除了这俩人，我被逮了他能高兴，或者受益的，还有一家！” “谁？咱去揍他去，马勒戈壁的不想好好过了！” 文东摆摆手示意大春冷静些：“还有李家。 李承田在咱村里，那属于数一数二的富户，我大姐去他家借了一百块钱给我爸治病！ 这个钱，原本他们盘算着我家到了日子还不起，就欠账变彩礼，让我姐嫁给李二娃！ 没想到，我把事儿闹大捅到村部去了，医药费村部负责，那我家欠钱的压力就没了。 咱们哥俩，又是出去放鹰逮鹌鹑，又是钓鱼卖鱼，钱越挣越多，李二娃的好事儿自然就越来越渺茫！ 而且，李承田他爹，早些年在镇上当会计有些人脉旧相识。 虽然现在人走茶凉，但能说的上话。 李承田只要愿意付出点代价，总能有招找到合适的人！ 黄三宝被逮了，罚了钱，如果咱们被逮了呢？肯定也要罚钱。到时候……” 说到最后，文东一耸肩摊手，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到时候，你家为了捞你，肯定会把家当拿出来交罚款。 还不了李家的钱，我静姐就还要去给他们当儿媳妇儿！”大春儿接着话茬说道。 “对！” “草！这孙子真阴啊！咱咋办，找到门上去，揍他去？三声大爷不如一耳光，妈的就是欠收拾！！” 大春这个家伙尝到了暴力获得话语权的滋味儿，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﨔 第五十章 织网 文东有点欣赏不来大春儿的品味，没好气的念叨了一句：“你小子能不能正经点，哪有好人没事儿就盯着别人屁股看的！” “嘿嘿嘿！将来俺找媳妇，肯定找腚大的，俺娘说了，腚大的好生养！” 文东看着大春儿一脸憨笑的样子，实在不想跟他墨叽下去，不由得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大春儿见文东提了速，也下意识的跟了上来。 随后哥俩暗地里较起了劲儿，看谁在不跑起来的情况下走的更快。 少年郎的心性，实在是单纯了些。有些经历看似无意义，但文东知道，这也是最珍贵的东西。 …… 等回到家里，大春儿想要去钓鱼，文东则准备起了织网的梭子。 哥俩各司其职，大春儿打了个招呼走了，文东在家里忙活起来。 要说这织鹰网，也算一门很小众的手艺，但是文东会，而且非常精通。 上辈子逮鹰用的大小网具，都是他自己亲自织的。 想要逮鹞子那么大的鹰，其实用的网并不复杂，长五米，宽两米半，网眼三指宽的单片就够用。 这种网具，在老辈儿打（逮）鹰人的嘴里，叫做攒叉。 网具织好了之后，用两根竹竿固定好，竹竿底部留下两个固定用的叉头。 到了打鹰的场子之后，直接一脚将叉头踩到地里，将网具张开到八九成的样子固定好另一端，单片网具就算初步布置好了。 布置好了网具，下面要下诱子，也就是诱饵。 一般逮小鹰用骑笼网这种法子居多。 啥叫骑笼网呢，就是在已经布置好的网片下方，额外垂直于网片方向放一个长长的诱鸟笼子，里面放上麻雀或者燕雀等小鸟。 这样，当林子里的鹰，看到了诱鸟，就会俯冲下来抓，诱子在长长的骑笼里来回穿梭，鹰很容易就撞到网上去了。 到时候鹰被网具缠住，逮鹰目的也就达到了。 说起来，都是非常简单的原理，但是如果没有懂行的人手把手的带跟教，好多人研究半辈子都琢磨不清楚。 再说这织网，里面也有窍门。 织网用的梭子文东喜欢用细长的造型不容易勾丝失误，这玩意儿有不同的款式，想要用着顺手，要自己用木头做才行。 手艺一般的织网工，为了确保网口的大小一致，还需要手里拿一个固定宽度的尺板儿时刻比量着。 文东这种老司机就不用了。不管是逮小鹰用的三指网眼还是逮大鹰用的四指网，文东凭借手感就能把网口尺寸卡的标标准准。 只见他，在家里选了一块合适的木头小料，然后用小刀儿一点点的修出梭子的模样，细细的刮掉多余的部分，再将表面磨掉棱角。 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织网用的梭子才算准备好。 有了顺手的梭子，文东将线卡到梭子里面预留的线槽上，随后双股线糅成一股当纲绳，找了个窗户边当固定，耐着性子织起了网。 梭子来回穿梭，文东手指一直保持着平稳的韵律，随着一个个的绳结打好，网的长度跟宽度都在有序的增长着。 五米长的网，其实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不到两个小时的功夫，网片就织好了。 四条边角固定好收口，中间加两道网纲形成局部的‘兜儿’，单片网就算完活儿了。 用单股黑胶丝手工织出来的网具，在林子里更不容易反光，鹰撞网的概率更高。 织好了网，文东将网具按照一定的手法折好收起来，然后起身伸了个懒腰。 靠感觉织这种小网片最好是一气呵成，如果半道儿放下了，回头因为线的张力、收缩等问题，容易不均匀，影响使用。 眼看太阳都偏西了，下一张网天黑前织不完了，索性文东放下了梭子。 也不知道大春儿去水泡子钓鱼收获咋样，文东将织好的小鹰网归拢好挂到仓房墙上，转身就去了水泡子。 等文东赶到的时候，大春儿还没走呢。 见文东来了，大春儿兴奋的冲他老远就挥手。 “东哥，咱们发财了啊！泡子里的鱼疯了，今天下午至少钓了十条大鱼了！ 你看，都让我用你教的法子，拴在水里了！” 文东走近了扫了一眼，还真不少，都是三四斤以上的鱼，鲤鱼草鱼居多，还有几条一斤多的鲫鱼。 “钓这么多，小灶儿那边一天也用不完啊！”文东微微皱眉说道。 “用不完，剩下的咱就去黑市上卖呗！ 我刚来那会儿，饵丢下去等不了五秒钟就咬钩，这么好的机会我也不能不钓啊！” 文东转念一想也对。 现在气温还高，活鱼不好保存，普通村民不会弓鱼术，在家做鱼吃又费油，所以来弄鱼的村民少。 等结了冰，死鱼也不容易变质的时候，肯定会有人来逮鱼去卖。 到时候，文东他们可就没有多少优势了。 “行，明天咱们再去赶黑市去，先紧着常叔那边留，他留完剩下的，咱就去黑市卖掉！” “嗯呢，明天再割点肉，你不是说了嘛，多割一份，我去给我嫂子家送去！” “行！” 文东跟大春儿，在水泡子边上又钓了一会儿鱼，发窝鱼口还是不错。 等拴鱼的绳子用完了，这才有点恋恋不舍的收起东西回家。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老妈跟大姐问起文东下午在院子里织网的事情。 文东只说是跟着刘大忽悠学的，很容易，织了网逮鹰用，家里人也没啥意见。 不过吃完了饭，文东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 网倒是有了，但是长长的骑笼，文东手里现在却没有。 不过这玩意儿也难不住文东，他立刻抄起手电筒钻进仓房，在里面翻箱倒柜找了起来。 一会儿功夫，文东找到一卷已经微微锈蚀的细铁丝。 文东也不介意红锈沾手，简单抖搂几下，就拿着回了屋。 﨔 第四十九章 筹备逮鹰用具 这个建议好像有点靠谱。 李家也是村里的老户，那可是真正有底蕴的坐地炮，只不过人丁不旺，没有黄家跟杨家在村里那么大的户门而已。 而且，李承田手里有钱，他爹很早之前就在镇上当会计一当就是几十年，李家日子过得一直远超普通村民。 虽然老爷子以前的人脉死的死退的退，没有保存下多少，但李承田如果豁上脸皮张一次嘴的话，也能找到人帮忙办这个事儿。 李承田又夹了一筷子咸鸭蛋抿到嘴里：“马书记的儿子在镇上市场管理科呢，不行我抽空去一趟，大不了花点钱！” ……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文东就跟大春儿集合。 睡了一觉的大春，状态比昨天强了不少。 文东问道：“昨晚上我走了，我叔跟婶子，又骂你了吗？” 大春儿摇摇头：“没有！我爸还说等镇上大集的，让我妈去割猪肝，把眼睛的毛病吃好！” “那就行！改天再去黑市买点粮食跟肉带回去，买两份，给你哥家亲自送一份过去！” “嗯呢，我听你的！” “走吧，先去水泡子带着鱼！” 很快，哥俩架着鹰直奔村头水泡子。 文东将拴着的几条活鱼挨个用弓鱼术栓好，放在蛇皮袋子里让大春儿背着，随后哥俩就去了后山山脚下的草甸子。 今天的鹌鹑，比昨天又少了许多。 大早上的天刚亮，湿了羽毛的鹌鹑好逮是好逮，但是密度低了之后，不像前几天那么容易赶出来了。 大春儿跟文东哥俩一人手里一根棍儿，有时候走出百十米，都撵不出一只过夜的鹌鹑来。 从早上天刚亮忙活到八点多，也只逮了十五只鹌鹑，收获锐减。 哥俩加快搜索赶杖的速度，一直忙活到十一点半左右，好歹的又撵了六只出来。 驱赶搜索的范围翻了两倍不止，收获却寥寥无几。 文东跟大春一合计，拉倒吧，不几把逮了。 打定主意，哥俩用随身水壶湿润了下伟得罗里的鲜鱼鱼鳃，随后也没歇脚吃饭，一边赶路去镇上，一边在路上吃随身带的干粮。 二十一只鹌鹑，文东收了六块钱。还有五条个头板正的活鱼，卖了八块五。 这么一勾兑下来，收入也还不错。 鹌鹑分红给大春儿一块五，活鱼给大春儿四块两毛五，今天这一趟的收入，大春就分了五块七毛五。 该说不说，因为鲜鱼分红是对半分，鹌鹑不好逮了，大春儿的收入并没有明显的下降，反而因为卖的鱼多了，多分了接近两块钱。 等哥俩从政府食堂后厨出来，文东带着大春儿，又去了一趟镇上的供销社。 放摆胸逮鹌鹑到尾声了，明天文东就不准备去逮了。 距离过鹰的节气也只差一两天了，该提前准备逮鹞子的器具啥的了。 摆胸是偷家里一块钱买的，鹞子文东不准备再花钱买。 逮鹰的场子是现成的，文东前几天都跟大春儿去过了，只需要准备点器具就行。 想要逮雀鹰这么大个体的猛禽，对网具的要求其实并不高，文东会织打鹰的网，但是家里没有合适的线。 哥俩溜溜达达就进了供销社大门。 柜台后面，还是那天那个文东喊过一次姐的售货员。 “姐，咱这里有黑色的单股胶丝线不？” 文东毫无心理负担的张嘴喊人，然后提要求。 听到喊姐，售货员赵晓梅抬起头来，看到了文东那张帅气的脸。 “嘿，是你啊！要胶丝线？” “对，织网用的，最好是黑色的！如果没有单股胶丝线，六股的尼龙线也行！” “好像有，你等我给你找找啊！” 赵晓梅应了一声，转身在货架上翻找起来。 很快，她就找到一个大号的线滚子。这一滚子线如果没拆封，应该是一千米。 “这个线你看行吗？咱们这边织网捕鱼的少，没啥人用！” 文东拿起来一瞅，就是这个玩意儿。 “够用，就它了，多少钱？” “这个线，原先的价格是一分钱五米，你要几米啊？” “这一滚子是多少米？能不能便宜点啊，便宜的话，我都要了！” 这种单丝染色的线不好买，但是织出来的逮鹰网，隐蔽性高，比六股尼龙线后染色的要好用很多。 文东来之前也没把握肯定能买到，还想着买不到就退而求其次用成股的六股尼龙线呢。 没想到运气不错，有一卷库存底子。 赵晓梅在价目表里翻了翻说道：“正常价格是一轴线一千米，二十块钱！ 但是这个线滞销了而且拆封了不足米数，处理价八块五！” “行！我要了！！” 文东一听这个价格，连个磕巴都没打，痛快的掏钱付款。 “这种单丝染色线很少有人买，你买这玩意儿干嘛用啊？” 赵晓梅因为文东张嘴喊姐，天然就多了一分亲近的态度，好奇的询问用途。 “织网逮鸟用！回头逮到了，给你捎来尝鲜啊！”文东笑着说道。 “行啊！我可不跟你客气！” “嘿嘿，等着吧，肯定不放空炮！” 文东付完了款，又在柜台上四处转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了挂在墙上的枪上。 “咱们这的枪，都有啥价位的？” “枪？有工字牌折压式气枪，八十五。 峨眉小口径步枪两百四十五。 还有鹰牌12号双管猎枪，三百八！ 想看看哪种？ 这些枪想要买，需要有村里的介绍信，是登记注册猎人才行！” 文东听到报价无奈的摇了摇头：“额，这么贵，钱还没攒够呢，攒够了再来！” “行！我可等着吃你逮的鸟啊！” “好嘞，记着呢，先走了啊？” “再见！” 从供销社出来，文东多少有点沮丧。 自己兜里这点银子，只能买个打麻雀用的气枪，有鹰的情况下，文东可不会当这个冤大头。 再说，上辈子文东虽然摸过枪，但可谈不上枪法可言。 短期来看，没有买枪的能力，买了枪，也得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跟物质成本去练习。 “东哥，柜台那个售货员，是不是相中你了，咋还冲你要东西呢！” 大春儿舔着个大脸凑上来有些八卦的问道。 文东摇摇头：“你没注意看她头发扎的式样，人家结婚了！估计是看我喊她姐的事儿，逗咱们玩呢！” “结婚了啊，怪不的看着屁股溜圆呢！” 好嘛，大春儿这个杨‘孟德’又犯病了。 﨔 第四十八章 保证 “啥事儿，你说，咱们自己的事儿都好办！” “接下来，我得带着大春儿继续放鹰，卖鱼，挣钱。 我爸腿伤骨折没人管的时候，我就想通了一个问题。 好人没好报，别人不会因为你通情达理就不欺负你！ 相反，你越好说话，你就越吃亏！ 我不想继续当好人吃亏了，所以我说服我姐，大街上跟刘大咕咚差点干起来。 会闹的孩子有奶吃，你看闹大了，我爸的医疗费村部就给全报销了，还多给了营养费！ 我跟大春儿去放鹰卖鱼，黄三宝眼红跟着偷学想琢磨我挣钱的门路，我就挖坑让他被管理员逮了。 这孙子嘴巴不严，还攀咬揭发我跟大春儿。 所以，我找了机会跟大春收拾了他们爷们四个！ 像刘大咕咚黄三宝这样的人，村里有不少，社会上更多。干仗啥的肯定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如果有不开眼的想找事儿，少不了还得干仗！ 如果因为干仗出了事儿，我替大春负责，伤了人我扛着，赔钱我出，不用你们家里出一分钱！ 往后大春跟着我干，甭管是盖房、结婚，我都管，他挣的钱如果不够，我替他补上，不用你们出钱负责。 大春儿说您跟我婶子偏心，我觉得他看的太浅，是大林哥顶着家又有了孩子，日子过得压力大，需要家里帮扶。 说到底，还是被一个钱字儿逼的！ 如果咱能天天挣到钱，我相信您跟我婶子不会因为那点细粮算计，也不会纠结那点猪肝给谁吃！ 你们觉得呢？” 文东这番话，说的非常有技术含量。 张嘴就先承诺了承担责任，接下来又解释了打架的原委，最后还给两口子偏心老大家找了台阶，可谓是啥都照顾到了。 杨建业在下午打跑了儿子之后，心底也反思过自己的行为到底对不对。 当父母的一碗水端不平，怨不得儿子心里有怨恨。 大春儿这孩子除了看起来憨点，没有啥大毛病。 能干活，听话，也孝顺，但是却没有得到该有的家庭温暖。 听到文东这么说，杨建业跟媳妇对视一眼，说道：“行了小东，剩下的话别说了！ 再说下去我跟你婶子这张老脸也挂不住了！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能带着大春儿挣钱，我知道你肯定是为了他好。 往后大春儿就是你亲弟弟！ 我跟你婶子就一点儿要求，违法犯罪的事儿咱不能干，要走就走正道儿！” 见杨建业松了口，文东悬着的心松了口气：“有您这句话就够了！我肯定不会带着大春儿干坏事！” 说话的功夫，宋春玲端着热水送了过来。 “来，文东，喝口水！ 婶子做的也有不对的地方，往后大春再往家里拎东西，我不骂他祸害钱了。 春儿啊，你也别怪妈，这不都是苦日子闹的么。 咱家孩子饭量大，家里又没地方进钱，只能靠从嘴里省，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你大嫂自从生了你侄子就身子弱，三天两头不得劲儿，我这才从家里拿了东西去给她养身体。 你侄子才那么小，不能让他没了妈啊！” 看到爸妈都表了态也解释了偏向大哥家的原因，大春儿的情绪也慢慢缓和下来，那么大的体格子，抱着他妈眼泪就下来了。 “妈~~~” 文东一看，协调矛盾的目的达到了，相信把话说开了，后面大春在家里的日子能过的稍微公平点。 “行了，婶子，叔，天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大春儿记得明天早上老时间集合！” “这就走啊小东，不多待会儿！” “不了叔，你们早点歇着吧！” …… 一家三口，将文东送到了大门口，目送文东走到大街拐弯才回屋。 一番简短的交流过后，杨建业对文东的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以前看着闷头葫芦似的大侄子，脑子真的开窍了。 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儿，里里外外都透着深思熟虑后的从容。 大春儿跟着他挣钱，绝对错不了！ …… 就在文东帮大春儿解决家里问题的时候，还有一家人听了下午后街上发生的事情，有点坐不住了。 村东李家。 李承田家还亮着灯。 李承田的老婆牛翠花从厨房端了一盘油炸花生米来到掌柜的吃饭喝酒的炕桌。 李承田盘腿儿而坐，面前放着两盘下酒菜。 一盘花生米，一盘从中间切开的冒油咸鸭蛋。 盅子跟温酒壶里，是玻璃瓶的北大荒白酒。 牛翠花道：“老头子，你听说了么？下午文家二小子跟大春儿，把黄老歪爷们四个打了，揍的满地爬都没人敢拉仗，还是杨老三给劝下来的！” 李承田眉头微皱，媳妇儿说完话他没吱声，而是端起面前的酒盅子，滋溜一口白酒。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夹了一颗花生米压一压酒的辛辣，这才说道：“听说了，文东这小子最近在村里挺能扬巴！ 上回跟国庆闹完这才多久，把黄老歪都揍了！” 牛翠花有点忧心忡忡的说道：“文建设那边治腿的钱，村部开会给报销了，那他家可就没有太大经济压力了！ 咱家二娃跟文静的事儿，我咋心里没底了呢！” “这事儿确实不好办！我琢磨琢磨咋整合适。 听好几个人跟我说，文东最近一直没闲着，天不亮就出门放鹰逮鹌鹑，还带着大春儿去水泡子逮鱼，也不知道都是卖到哪里去了！” “放鹰逮鹌鹑？是不是去黑市换钱了！那边常年有收野味的！” “有可能！别的不怕，就怕他家缓过这口气儿来，就难办了！ 文静那丫头，是个顶门立户的好帮手，配咱们二娃肯定富裕！不好办啊……” 牛翠花：“听大喇叭说，黄三宝他们哥俩黑市卖鱼被管理员逮了，还罚了钱！ 一个人罚三十呢，如果文东也被逮了就好了，到时候罚了钱，他们家肯定就没钱还咱们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牛翠花说完，李承田眉头一皱，立马思考起老婆建议的可行性。 﨔 第四十七章 善后 大春气鼓鼓的辩解道：“家里没钱不是我的错！东哥带着我挣钱，又没带我杀人放火！ 黄三宝偷偷跟踪我们学赚钱的门路，自己被逮了不认，供出我们想要拉着垫背，揍他活该！ 如果这样都忍了，下回还敢攀咬我们！” “说你两句，还知道顶嘴了是吧？” “反正你不能说东哥！别人上赶着想跟着挣钱，他还不带呢！ 你们宁愿受穷也不知道想办法，我不服气！我不想这么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你要是再打我，我就不在家里待了！ 反正挣了钱买了东西，我也吃不着！ 买了白面回来，让我妈拿着给我大哥家一大半，家里还是吃粗粮饼子！ 买了肉回来，家里炒菜还是不见油星，也给了我哥家！ 就连我买回来治夜盲症的猪肝，也吃不上！ 我可是你跟我妈亲生的，到头来待遇还不如在东哥家。 在东哥家吃饭，我大娘还知道给我吃白面馒头跟糖饼，我静姐还给我夹五花肉吃呢！ 是，我知道，你跟我妈嫌弃我烧坏了脑子反应憨，但那不是我的原因，是家里没钱不愿意给我打退烧针！ 我是憨，但不是傻，更不是蠢！ 凭啥都是一样的儿子，你跟我妈都偏心我哥，不管我！” 大春儿憋了许久的心里话说完，杨建业手里扬起来的皮带，再也抽不下去了。 大春儿虽然说的是气话，但并没有任何夸大的成分。 其实，真正偏心的，是大春的妈宋春玲。 杨建业还是尽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的，好多时候宋春玲做的太过分，他也会私下里告诫媳妇儿。 但是，告诫归告诫，真正执行下来，确实对大春儿这个二儿子有所欠缺。 “你们在家吧，我出去了！拿回家的鱼在盆里别臭了！” 大春儿气鼓鼓的起身就出了屋，没有目的的在街上闲逛。 挨了揍并不可怕，事实上这个年代，哪怕是结了婚的人，还照样挨老爹揍的大有人在。 但是，不被理解，不被支持跟认可，让大春儿觉得自己非常失败。 连自己的亲爹亲妈都不爱自己，那努力那么久还有个什么劲。 挨了揍的大春儿，第一念头就想着去文东家，至少，文东肯定管自己。 但是都走到屋后了，大春儿又犹豫了。 人家一家五口其乐融融，他哭咧咧的去了算咋回事儿。 想在东哥家里睡也没那个条件，家里只有两铺炕，静姐还有小雨，都在一个炕上呢。 这边正准备转身走呢，出门拿柴火的文静看到了屋后徘徊的大春儿。 “大春儿！你干嘛呢？吃饭了吗？” 听到文静关心，大春儿再也憋不住了，一米八多的大老爷们瞬间鼻子一酸，哭出声来：“静姐~~” “你爸揍你了？别哭，快过来，没吃饭吧，来我家吃！小东，大春儿在外面呢，你过来！！” 文静就像对自己弟弟似的，从兜里拿出手绢给大春擦了擦眼泪，放下筐领着他就往家里走。 文东听到招呼，也走了出来，一看大春儿的模样，就知道是跟家里闹矛盾了。 “跟你爹犟嘴挨揍了？”文东柔声问道。 “我都认错认罚了，我爸还说我这个说我那个，后来还嫌你带我打架，我就不乐意吵吵起来了！” 大春儿也没遮掩，据实说道。 “行了，先进屋，吃了饭，我跟你回去，好好跟我大叔唠唠！没啥大不了的事儿。 我刚才回家还差点挨揍呢，不信你进屋问你大爷！下午我叮嘱你的，都白说了，你是一点没往心里记！” 文东拽着大春儿，来到了北屋门口。 文东没有急着拉他进屋，而是将洗脸盆从架子上拿下来，进屋舀了两瓢清水。 “先洗把脸，瞧你都多大人了还哭鼻子，害不害羞，不怕小雨笑话你啊！” 文东将毛巾搭在大春儿肩膀上，看着大春儿洗了把脸又擦干净，这才带着他进屋。 别看文东自己也差点挨了收拾，但大春来家里之后，文建设跟张桂香根本就没提这个茬，给大春留了足够的脸面。 等吃完了晚饭，文东拉着大春儿回了他自己家。 走到家门口，大春站在原地不动了。 “走啊，咋不走了？”文东问道。 大春板着脸嘟囔道：“我不想进去，这个家我是待的够够的了，根本就看不到一点未来！！” 文东咧嘴一笑：“真正的老爷们，要能改变现状，而不是逃避责任！ 家世出身谁都没得选，但是活成啥样是自己可以选的！ 我跟你去跟我老叔唠唠，如果你还是觉得不行，到时候咱再想别的办法也来得及！ 你得先去尝试沟通改变啊，哪有啥都不做就当逃兵的！ 再问你一遍，跟我进不进屋？” 大春听到文东语气严肃起来了，知道他也认真了，不情愿的点点头：“进，我进还不行！” “这还差不多，不用怕有我呢！ 就算我老叔老婶儿不管你，我还管你呢，你只要叫我一天哥，我就管你一天！” 说来也怪，只是很平淡的几句话，大春忐忑纠结的情绪立马缓和了许多，推开熟悉的大门，跟着文东回了家。 听到院门口动静，杨建业跟宋春玲两口子也从屋里挑着油灯迎了出来。 “叔，婶子，我是小东，送大春儿回来！”文东主动打了个招呼。 “是小东啊，快进屋！吃饭了么？锅里留着饭呢，我给你们热热！”大春老妈宋春玲很客气的说道。 “婶子不用麻烦，大春在我家吃过了！ 这次干仗的事儿是我撺掇着大春儿帮我一起干的，我过来给您还有我叔认个错儿！” 文东也没东拉西扯顾左右而言其他，直接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都自己人，什么错不错的！你拿大春当自己弟弟待，老叔还能挑你理啊！ 咱两家多少年的老邻居，我家还住老屋的时候，你隔三差五就给大春隔着墙头递干粮，你当我跟你婶儿不知道啊！” 杨建业很热情的拉着文东就进了屋。 文东跟着来到屋里，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您不挑理是您大度，我一个小辈儿做了错事儿，该认还得认，这不矛盾。” 杨建业摆摆手：“行了行了，翻篇不提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刚才傍晚我出去找大春，在街上碰到他三叔，也听到来龙去脉咋回事儿了！ 我脾气有点急，大春儿又犟，急眼了没搂住。 但打架这事儿，也是有情可原，回来了这事儿就翻篇，老子儿子没有隔夜的仇！！” “您能原谅我们，我心里就有底了！大春儿，还不给你爸认错！” 大春儿见老爸也把话说开了，有些僵硬的说道：“爸，我错了！” “哎！下回可不敢随便跟别人动手了，打坏了咱赔不起！” 杨建设应了一声，算是给了儿子台阶。 文东见火候差不多了，继续说道：“叔，婶子，我这次过来，还有个事儿要跟您二老商量！” 﨔 第四十六章 爸，我错了 “嗯呢，老爷子念叨了半下午了，前邻徐家婶子过来说的！” “奥！知道就知道吧！反正早晚得知道！” “待会儿进屋小心点，我听话头，老爷子对你打架的事儿意见挺大！ 咱妈劝来着，但是估计火儿不是那么好消！” “没事儿，大不了就是认错，我噗通一下给咱爹跪下，他还能舍得打我啊！”文东无所谓的说道。 “嘿嘿，老弟，你是那个！大姐支持你，黄老登敢欺负咱们，就得跟他干！” “大姐把鱼收拾了呗，我进屋瞅一眼！” “行，晚上给你做鱼汤喝！进去吧，机灵点，打你就告饶，可别跟老爹犟嘴！” “嗯呐！” 文东放下鲫鱼，步履平静的推门进了北屋。 “文东！你给我过来！”文建设早就听到姐俩在屋门口的碎碎念了，儿子进门，立马喊了一声。 “哎，爸！” 文东推门进了东屋。 “下午你带着大春儿，跟黄家人干仗了？还是找到小卖部去，堵着黄三宝揍的人家？” 文东底气十足的说：“是！揍他来着，打赢了。 我跟大春儿合伙，揍的他们爷们四个满街上爬，杨三叔说情才放他们一马！” “这才几天功夫，你先是跟刘大咕咚翻了脸，现在又把黄家人打了！你想干嘛？ 我听你陈家婶子说，你在大街上叫嚣着要立棍儿，杂滴，你得进山当土匪啊？？” 文建设越说语气越激动，提到当土匪几个字儿的时候，已经咬着后槽牙了。 文东见状，毫不犹豫噗通一下就给老爹跪下了。 “爸，我错了！” 这错认得那叫一个干脆利索，给文建设都卡壳忘记下面要说啥了。 文东继续说道：“我跟大春儿揍黄三宝，是因为他们哥俩被红袖箍抓了，在里面攀咬揭发检举我跟大春也在黑市卖鱼！杨大爷跟我说的！” “那你就打人家？” 听到儿子解释原委，文建设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 原来自家儿子打人是有前因后果的，这点陈家婶子可没说。 “嗯呐！不打咋整？我哥大春儿好不容易逮点鱼卖钱，如果被人家点了都不吱声没有个态度，往后干啥都会有人下绊子！ 他们黄家儿子多牛逼啥，照样收拾他们！” “瞧把你能的！下次打到硬茬咋整？ 咱家就你自己一个男孩，我腿还没好呢！万一人家把你打坏了，我跟你妈怎么办？” “嘿嘿，我又不傻，打不过不会跑啊！下不为例还不行！” 文东咧嘴嘿嘿一笑，气氛立马缓和了不少。 “快起来吧！以前看你跟个闷葫芦似的，现在油嘴滑舌的厉害！往后不许打架了！” “嗯呐，我听您的！ 我跟大春儿下午钓了几条大鲫鱼呢，没别的事儿，我出去收拾鲫鱼去了，晚上给您做鱼汤喝！” 文东点点头，扶着炕沿站了起来。 “滚蛋吧，轻点嘚瑟，要不然我收拾你！” “嘿嘿，知道了！” 文东转身从父亲东屋出来，搞定！ 现在打架了回家听到老爹几句斥责跟关心的话，文东心底一点抵触都没有。 跟自己亲爹下跪认错没啥丢人的，老爷子也是为了自己好，上辈子文东想跪都没的跪呢。 核心原则还是一样，诚恳认错，但是坚决不改。 等出了院子，大姐已经把其中一条鲫鱼给收拾完了，文东也没再伸手，就蹲在大姐旁边。 “搞定，老爷子哄好了！” “没揍你？” “干嘛揍我，我认错态度可好了，咱爸就说了我几句！” 大姐眼皮都没抬，撇撇嘴：“行吧，你现在是涨行市了。 还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打架被喊家长，咱爸回来皮带伺候揍得你满院子转圈不？” “以前那不是不懂事么，觉得自己没错，嘴硬不告饶，肯定多挨揍啊！ 说起来，那次就是个黄三宝带着同学欺负我，逼急了我才还手的！ 这个狗日的，下回敢招惹我，我还跟大春儿收拾他！” “就这么办，一回打住了，下次见了你都绕着走！” “嗯呐” …… 另一边，大春儿拎着鲫鱼回家，老爹早就在当屋地等着了。 “大春儿，我听你三叔说，你跟小东，下午在街上要立棍儿是不？给我过来！” 老爷子一声低吼，大春儿吓得一哆嗦，乖乖来到父亲跟前。 “爸！黄三宝卖鱼被逮了攀咬我们，才揍的他！” “那也不能动手，万一打坏了咋整？咱拿啥赔人家？我还听说，你当街上扬言豁上了，是不？” 不等大春儿解释呢，杨建业就抽出了腰间的牛皮皮带。 “爸……” 大春儿一看皮带心底瞬间就虚了，老爷子腿可没骨折，力气也大，揍他是真不费劲。 “喊爸也不好使，再不管你，你非捅破天不行！给我过来扒了裤子撅着！” 大春儿乖乖过来，脱了裤子撅着。 很快牛皮腰带就一下一下的抽了下来。 “我让你要立棍儿！” 啪啪啪！ “我让你要豁上了跟人家兑命！” 啪啪啪！ 杨建业一连抽了六七下，大春儿一言不发。 如果大春儿见事儿不好就认错，可能杨建业还不至于这么生气。 但大春儿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挨了揍梗梗着脖子也不告饶，杨建业越打越上火。 杨建业继续说道：“这些天你跟着文东在外面晃悠几天，侥幸挣了点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今天再不收拾你一顿，你早晚不是蹲笆篱子就是吃枪子儿！” 听到这话，大春儿不乐意了。训他可以，扯上东哥不行！ 他一把夺过父亲的皮带，倔强的说道：“你是老子，我是儿子，你训我，揍我，我都没意见，但是你不能这么说东哥！” 杨建业气的吩吩儿的说道：“嘿，还反了你了！ 就算小东在这，也得喊我大叔！我怎么不能说小东？ 带着你跟人家干仗，棍棒无眼，万一打坏了咋办？咱家没钱赔，是不是得把你抓了去？” 﨔 第四十五章 开窍 来的这个人也姓杨，论村里辈分儿，大春儿喊他三叔，属于没有出五服的族亲。 杨三叔劝道：“行了大春儿、小东，老黄服软了，打也打了，这事儿就算了吧！ 杀人不过头点地，再闹下去，要出事儿的！” 文东见火候到了，目的也达成了，松开了黄明仁的脖领子。 “三叔替你说话了，我跟大春儿看他的面子，今天饶了你们！ 再敢背后诬告耍心眼子，见你们一回打你们一回！ 还不快滚！！” 下一秒，被吓破胆的黄明仁如蒙大赦，费劲的扶起还没爬起来的儿子，几个人屁滚尿流的离开了挨揍现场，连地上的扁担都没捡就蹿了。 “老少爷们们都散了吧，让大家笑话了！大春儿，走，去水泡子钓鱼去！” 文东抱拳虚晃几下，随后带着大春儿也离开了现场。 等这哥俩走远了，看热闹的人群还没散呢。 其中一个村民感叹道：“老黄家爷们四个没干过大春儿跟小东，这俩小子干仗是真利索啊！” “真没看出来，大春儿平常跟个憨瓜似的，急眼了这么猛！” “也别怪人家大春儿跟小东急眼，黄三宝自己被抓了还要攀咬人家哥俩一口，换谁谁不急眼啊！ 黄家哥俩一人罚款三十块呢，如果给大春跟小东因为攀咬被抓了，这是要让他们两家家破人亡的大仇！” “往后可离着那个黄三宝远点，自己村的人，背后这么狠，自己倒霉还要拉别人垫背，人家又没招惹他！” …… 一场痛快淋漓的仗打完，文东跟大春儿哥俩，在后街上彻底出名了。 跟文东预期一样，‘师出有名’的打仗，并没有损害他们自己的形象，反而被村里人认为是有种的表现。 村外水泡子。 大春儿从兜里掏出玉米豆撒了一小把，然后也不急着下钩，蹲在水边跟文东小声说话。 “东哥，刚才干仗太过瘾了！黄明仁带着仨儿子，也不中用啊！” 文东撇撇嘴：“那是你揍他们觉得他们不中用，换我，我空手可夺不过黄大宝的棍子来！ 这次干仗虽然打赢了，但也不是一点没后果。 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消息早晚会传回家里去，你家俺婶子大叔，可能会收拾你！” 大春儿一脸无所谓的摊摊手：“收拾就收拾呗，我爸妈还能打死我啊！ 从小我就生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早就习惯了！” 文东听完叹了口气：“你这话说的，我的意思是，你该认错就认错，该告饶就告饶，没必要硬刚！ 皮带打了身上揭不下来，疼的是自己！” 大春撇撇嘴：“我上次买回家的猪肝，被我妈拎到我哥家去了，家里的白面，也给了我哥家一大半！ 家里蒸干粮，连二合面都不舍得用，这样的家庭，我也不抱太多期望了！ 我爸我妈把我养大，我也不求别的，该尽孝我尽，但是别的事儿，我不能听他们指手画脚了！ 他们如果真那么有能力，家里日子早就过好了！” 听到大春儿这番话，文东也挺有感触的，这家伙才多大，竟然开窍了。 要知道，文东上辈子有这个认知，那可是人到中年以后的事情了。 “你能这么想，也没白费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咱们哥俩慢慢来，肯定会出人头地的！ 到时候不用动手干仗表明态度，走到哪，别人都高看咱们一眼！” “嘿嘿，别的我可不管，我就跟着你挣钱了，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反正也不会坑我！” 大春儿嘿嘿一笑，憨憨的说道。 “成，有我一碗饭吃，就饿不着你！” 文东伸出手来，跟大春宽厚有力的手掌重重的握在了一起。 …… 哥俩在水泡子边上闲聊了一会儿，窝子里开始冒泡了。 这是发窝的迹象，大春儿立马用老玉米豆挂钩将钓组丢到了窝子里。 很快，高粱杆浮漂就有了反应，大春儿瞅准了浮漂拉黑的机会猛地一拽鱼线，几个回合的功夫，拖上一条四斤多的大鲤鱼来。 这次，文东没有用弓鱼术直接将鲤鱼捆起来，而是从兜里掏出一卷轮胎线。 只见他将线从鲤鱼嘴里穿入，经过左侧鳃盖上方缝隙穿出，绕过鱼的头顶，再从右侧鳃盖上方缝隙穿入，从鱼嘴穿出打一个结。 经过这么一操作，这条鲤鱼就像老黄牛穿了鼻圏似的，毫无损伤的拴在了绳子上。 做完了这一切，文东拎着线离开了钓鱼的区域，在靠近东南角的位置将鱼放回到了水里，然后将绳子拴在了岸边一棵小树桩上。 鱼只是被暂时拴起来了，但没有受伤，也没有彻底限制活动，在水里短暂的适应过后，就老老实实的趴在了底下。 这样拴鱼，短时间里没有任何缺氧的风险。 啥时候需要，拎着绳子将鱼拖上来就行，也不用像黄三宝把鱼带回家，晚上不睡觉不停的换水。 “嘿，东哥，你这拴鱼的法子好啊，鱼放回去一点都不折腾！” 大春儿从头到尾看了文东的操作，感觉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明天早上去草甸子之前，带个伟得罗过来把鱼一起带着，弓鱼术拴好，一上午没问题。 到时候咱们一趟送到食堂去，还能省下多跑一趟镇上的功夫！” “行，你说咋办就咋办！！” 大春儿就像个忠心耿耿的战士，文东让咋办，他就咋办，执行力直接拉满。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大春儿又钓了三条鲤鱼一条草鱼，外加几条斤把重的大鲫鱼。 大鱼拴好丢回水里养着，大鲫鱼文东跟大春儿各自分了两条带回家添个菜。 天色擦着黑，文东拎着鱼回了家。 刚进院子，大姐文静就从门口凑了过来上下打量了文东一圈。 发现文东没有受伤之后，这才压着嗓子问道：“下午你和大春儿跟黄家人干仗了？” 文东点点头小声问道：“咱爸妈也知道了？” 﨔 第四十四章 立棍儿 文东说道：“把钓的大鱼，像拴牛似的，拴起来，然后放回到水泡子里暂时养着，等明天下午一起送到小灶食堂去！这样不就能省下一趟腿！” “这个招儿好！” “撤吧，先去送鹌鹑，再去水泡子试试看！” “嗯呐！” 二十八只老鹌鹑，送到食堂，文东结账的时候抹了零头，只要了八块钱。 文东六块，大春儿分了两块。 经过这些日子的卖鱼，卖鹌鹑，文东手里的现金，扣除了给家里买各种物资的花费，已经正式突破了四十元大关。 这还没算，村部给报销的医药费营养费。 如果都算上的话，文东手里可以调配的钱，已经突破百元大关。 送完货回到村里，文东特意带着大春儿，在以前黄三宝喜欢出没的地方转了一圈。 有心算无心，还真让文东在村里小卖店找到了正在看别人玩小牌的黄三宝。 这下正好了，不用文东额外花功夫散播‘打人真相’了。 村里小卖店本身就是村级情报站，用不了一天工夫，全村人都能知道。 文东跟大春儿一个眼神递过去，哥俩直接推门进了小卖店。 “小东跟大春来了啊？你俩要买点啥？？”小卖店的老板娘孙翠花面带笑容迎了上来。 “孙婶儿，我们不买东西，黄三宝你给我出来！！” 正在人堆儿里待着的黄三宝，看到文东在门口喊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要挨揍了。 毕竟，他以前读书的时候还不止一次欺负过文东，就算前两天试探，俩人也没动手，心理上的惯性优势还在。 “找你黄大爷干鸡毛？” 黄三宝看到文东就憋着火儿，卖鱼被逮，回家那可是挨了他爹一顿皮带的。 说话间，黄三宝就从马扎上起身走了出来。 刚刚出屋门，旁边的大春，一把就薅住了黄三宝的脖领子。 大春儿那个体格子，薅黄三宝真跟薅一个小鸡崽子差不多，感觉单手都能拎起来。 大春一声没吭，冲着黄三宝心口窝一拳，就给黄三宝干的上不来气儿了弓成了大虾。 文东也不客气，冲着黄三宝屁股，大腿等肉多打不坏的地方，就是闷头一通踹。 屋里打小牌的众人，还以为只是找人有事儿呢，结果很快听到了门外黄三宝的惨叫声。 “小东，大春儿，你们这是干嘛？咋还打人呢！” 最先出来的一个跟黄三宝本家的大叔，立马就要伸手拉架。 大春儿眼睛一瞪，一把推开这个要伸手拉架的人，指着对方鼻子说道：“跟你没关系，别找事儿！” 文东也扯着嗓子说道：“黄三宝这个瘪犊子，自己哥俩偷着去镇上黑市卖鱼被红袖箍抓了，跟人家揭发检举我跟大春儿也去卖过鱼。 要不是没有证据，连我们哥俩也得被抓进去罚款！ 乡亲们你们评评理，这个坏种该不该揍他！ 我今天就豁出去了，今天的事儿，是我们私人恩怨，甭管你们叔叔还是婶子，大哥还是大嫂，谁拉我跟谁急眼！” 大春声若洪钟：“对！谁拉跟谁急眼！” 说完这话，哥俩继续痛殴，对着已经没有还手能力的黄三宝，就是一通踹。 这下，小卖部里看小牌的乡亲们，没人再上前拉架了。 黄姓在村里是大姓不假，但杨姓也不是小门小户，再加上黄三宝这事儿做的确实埋汰。 自己被抓了，竟然攀咬同村人，往后谁还敢跟他来往。 只有那个黄姓的小叔看事儿不好，扭头回去报信儿去了。 一会儿的工夫，这边也打完了，黄三宝的父亲，外加另外两个亲哥，都拎着扁担顶门棍啥的赶了过来。 老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黄三宝之所以在村里挺嘚瑟，跟家里兄弟们多又是大姓，有直接的关系。 “草泥马，大傻春跟文东你俩瘪犊子，敢打我家三宝，二宝跟大宝，给我揍！！” 黄三宝他爹黄明仁一声令下，抄着家伙就冲了过来。 这个场景，文东早就跟大春儿动手前有过行动预案了。 俩人见势不好，扭头就佯装逃跑。 拿着棍子最先冲过来的黄大宝，刚追出不到二十米，就被大春一个急停转身，一把攥住了手里的顶门棍。 “草泥马，你还抡上棍子了，给我过来！” 大春怒喝一声，一把就把棍子夺了过来，瞄准了黄大宝的肩头，一棍子就给对方抡躺下了。 手里有了武器，大春儿拿着棍子就发起了反冲锋。迎着剩下的黄明仁跟黄二宝冲过去。 文东手里没武器，冲着地上被放倒的黄大宝，又是一顿踹，很快就让对方丧失了起身的能力。 再看黄明仁跟黄二宝，爷俩捆到一起都不是大春的对手。 大春只是用手里的棍子一挡一拨，就化解了对方抡下来的扁担，再补上一棍子，立马把黄二宝放倒。 接下来是黄明仁，也没比自己儿子强多少，三下五除二被抡倒在地。 这下好了，爷们四个，被文东哥俩都给打躺下了。 小卖部里械斗，听到动静的村民们，都围出来看起了热闹。 这时候，文东的嗓门有意识的高了起来。 “乡亲们来了正好！大家往后都注意下黄三宝这个瘪犊子。 他们哥俩去镇上黑市卖鱼被逮了，污蔑我跟大春儿也卖过！差点害的我们俩也差点蹲笆篱子罚款！ 这还是同村的乡党呢，彻底不要个逼脸了！！ 往后少跟这几个坏心烂肺的玩意儿来往啊，谁也不知道啥时候就给你们卖了！！ 草泥马，黄明仁，你们爷们四个服不服？不服今天我们哥俩豁上了，弄死你个逼养的，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原本黄明仁一家，在村里的名声就很差，四邻之间几乎不犯来往那种，黄三宝还因为偷东西被学校开除的，名声更差了。 明明家里日子过得还不错，到现在都没有媒人帮忙说媳妇儿。 黄明仁爷们四个，彻底被文东哥俩瞪着眼叫嚣一命抵一命的样子吓住了。 尤其是大春儿，干起仗来眼睛瞪得溜圆，头发都根根立起来了。 如果他下一秒抡圆了棒子照脑袋抡一下，就是练过铁头功的也扛不住。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服了！服了！”黄明仁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立马服了软。 文东一把将黄明仁薅起来，另一只手指着对方鼻子冷冷的说道：“别说我们哥俩欺负你，你现在如果不服，我给你回去喊人的机会！ 我跟大春儿哥俩就在这等着，今天不是你们弄死我，就是我弄死你们，啥时候打到你们服为止！！ 我还就不信了，老实人还能受一辈子欺负。 从今天开始，我跟大春儿不当老实人了，今天就在村里老少爷们跟前儿立个棍儿！ 你们有啥本事，我们哥俩都接着！！” 大春儿把棍子往地上一拄眼睛一瞪：“我东哥说的对，今天豁上了，谁想替他家出头，尽管过来试试！” 谁都没想到，平日里在村里只是小透明的文东，外加看着脑子不太聪明的大春儿，今天彻底摇滚起来了。 放完了狠话，黄明仁咽了口唾沫，愣是提不起回去喊人的胆子来。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此刻，文东跟大春儿哥俩，充当的就是那个被欺负狠了，变得不要命的角色。 “不打了，我们服了，真服了！！”黄明仁被吓破了胆子，再次求饶。 这时候，一个村民冲着大春儿跟文东走了过来。 﨔 第四十三章 杨书记嘴里听到的立威机会 杨铁军看了文东一眼，然后捧着个罐头瓶茶杯抿了一口浓茶：“我听不止一个村民说，最近这些日子，你跟咱村的大春儿一起，没事儿就去村外水泡子逮鱼，拿到黑市卖钱，有没有这回事儿？” 听到这话，文东就咧嘴笑了。 “你笑啥？问你正事儿呢，不许嬉皮笑脸的！ 黄三宝哥俩去黑市卖鱼被逮了，罚了钱，还给咱们靠山屯丢了人。 刚才开会的时候已经强调过一遍了，你是不是觉得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文东知道杨书记板着脸，这是故意吓唬自己呢，也不害怕，抿嘴笑着说道：“大爷，确实我跟大春儿逮鱼了，但我们没在黑市上卖钱！ 黑市多危险啊，现在早上几乎天天都有带红袖箍的人去逮人，我们可不去触那个霉头！” “真没去？那为啥黄三宝说，是看着你们去卖鱼，他才也跟着去的！” 文东嘿嘿一乐：“他真这么说了？那为啥我们这么久了，没被逮着，他们哥俩去一趟就被逮了呢！” “你还跟我贫嘴是吧？准确说，黄三宝不是跟我说的，而是跟逮他们的市场管理员说的！人家这个强调抓现行，所以才没找你们麻烦！” 文东听到这话心头一动，脸上不动声色的连连摆手：“不贫了不贫了，我可以跟您肯定的说，我们不在黑市上卖鱼！ 至于鱼送去了哪里，中间咋操作的，这个是商业机密不能说！ 反正您不用担心，我被逮着的事儿，这个我给您保证！” “你小子，还跟我卖上关子了，怕我知道了撬你的行？”杨铁军瞥了文东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嘿嘿，那不至于，大爷您不是那样的人！ 我是怕您万一说别的，不小心说漏了嘴。 大侄儿家啥情况您也知道，无亲无靠，独门独户的，出了事儿连个帮忙的都没有。 我爸短时间里肯定是干不了活儿了，我还指着这点小秘密，挣几个钱说媳妇儿呢！” “行吧，话我可跟你说了，如果开会强调了之后，你再被逮着了，那可别怪我不给你家留面子！” “嗯呐，您放心！”文东连连保证。 “回头，你把你爸住院的各种花费证明材料，都拿过来，把钱领回去！ 对了，除了住院医药费，村里给额外拿了十块钱的营养费。 这个我没在会上说，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别乱传，影响不好！” “嗯呐，谢谢大爷！！” “滚犊子吧，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别去触霉头！真被抓了投机倒把的典型，我也捞不了你！” “好嘞！记住了！” …… 文东从村部出来，脸上挂上的笑意，立马隐匿不见了。 狗日的黄三宝，竟然还敢攀咬‘诬陷’！正愁找不到借口跟机会收拾他呢！ 当下，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拐了个弯，去了大春儿家。 在屋后喊了几声，大春儿听到动静，披着褂子从屋里出来了。 “咋了东哥，咋不进屋，有事儿啊？”大春儿狐疑地问道。 文东道：“黄三宝哥俩卖鱼被逮了，罚了钱，还跟市场管理员说，是跟着咱俩学的，要揭发检举咱们！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大春一听，立马眼睛一瞪：“你打算咋办？” “要想安稳的挣钱，就得敲山震虎，他们被逮了揭发检举咱们的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我打算，要报复他！” “对，不能这么算了！他妈的就是欠收拾，你说咋整吧？ 我一个人揍他哥俩都富裕，捏着跟小鸡子似的，平常看着人五人六的，真干仗，就是白瞎的货！” “明后天咱们找机会，看看能不能逮着这个家伙，到时候就在大庭广众，揍他一顿！ 他们家哥仨敢龇牙，咱俩连他哥也一起收拾！” “行，早就该揍他一顿！” “先这样，你有个心理准备，明天早上正常去放鹰，别的事儿再研究！” “好！” …… 别看文东在村部杨书记面前嘻嘻哈哈人畜无害的样子，但他两世为人，深知道在村里的生存之道。 好人当不得，要想出人头地，就得当坏人，而且是带着脑子的那种坏人。 息事宁人，委曲求全？那就算短时间没人招惹，也不会被人高看一眼。 要想不被人欺负，那得立威才行。 要让别的人，对自己有想法的时候心底就要琢磨琢磨代价。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只有这样，才能堵住后面无休止的试探跟挑衅。 现在，黄三宝就是文东哥俩立威最好的人选。 武力值低，从道义层面‘诬告’同村又欠着大义，只要把握好尺度，打了白打。 就算闹到村部来，对面也理亏，到最后肯定也就是个不了了之。 第二天一早，文东跟大春儿准时在家里集合，哥俩又扁着鹰去了草甸子放鹰。 今天来的够早，但是收获并不算理想，鹌鹑群迁徙高峰过去之后，草甸子这边的鹌鹑密度大打折扣。 从早上天刚亮，一直赶杖到临近中午，只逮了24只鹌鹑，全都是老家伙，一只当年的亚成体都没有 没有逮太多猎物，鹰的体力保持的比较不错，下午也没啥事儿，文东跟大春商量了下，来都来了，再多赶杖转悠一会儿，尽量的多逮几只。 一直转悠到临近一点半，哥俩都扛不住了。 两个小时，只逮到了四只鹌鹑，跟前些日子比，效率低的难以接受。 “哥，鹌鹑咋突然少了这么多，过了晌午，都赶不出几只来了！”大春有点不解的问道。 文东用食指中指刷了一下摆胸的尾羽不紧不慢说道：“正常，大部队都飞走了，草甸子这边一天少过一天！ 明天估计还能逮一天，后天差不多就不用来了！” “让我说，咱们还不如早点回去，多钓两条鱼呢！一条大鲤子也能卖一两块钱，顶五六只鹌鹑！” “也行，先去送货，回家钓鱼去！我又想了个招儿，下午可以试试看！” “啥招儿？” 﨔 第四十二章 不抓勤的不抓懒得 在东北，这种胶皮做的水桶叫伟得罗，是俄语音译过来的读音，因为经久耐用实惠便宜，在农村广泛的使用。 这俩怂货，这是没敢用家里的铁水桶祸害，拎着胶皮桶来装鱼的。 文东跟大春儿，见黄三宝哥俩在钓鱼，假装秘密被发现似的，没打招呼，转身就走了。 看到文东走人，黄三宝心底暗自得意。 这下，轮到哥们儿去挣大钱了，等卖鱼挣到了钱，再发动老爸跟大哥一起来钓鱼，到时候就能挣更多的钱，他也想吃白面跟猪肉。 不能钓鱼，文东跟大春就回到了文东家里。 大春上次买回家的猪肝没吃上被他妈送去了大哥家，大春儿对此非常有意见。 早上又从黑市拎了一副猪肝回来，这次没往家里带，而是拎回了文东家。 都知道大春儿是夜盲症，吃猪肝治眼睛，煮好的猪肝也没人跟大春抢，除了养伤的文建设跟馋猫小雨之外，别人都没吃这猪肝。 大春知道好赖，在文东家里，别的活儿干不了，就挑着扁担去村里大水井帮忙挑水。 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就把水缸挑满，非常能干。 面对大春儿在自己家里干活儿，文东倒是蛮淡定的。 他知道大春儿的脾气，这是傻兄弟投桃报李呢。不让他干，他反而心里不得劲儿。 人跟人都是相互的，大春儿这个好兄弟值得文东付出，也是因为这一点，他从来不会背叛。 当天下午，黄三宝跟二哥俩人，在水泡子忙活了一下午，也算钓到了几条像样的鱼。 用蚯蚓钓鱼不如泡酒煮熟的玉米豆，钓上来的鱼个头相对要略小。 二三两到半斤多的鲫鱼有个四五斤，二三两的嘎牙子七八条，斤把重的鲶鱼一条，还有两条两斤多的鲤鱼。 为了明天一早去黑市卖这些鱼，哥俩晚上回家都没睡好安稳觉。 家里一个洗澡盆，将鱼养起来，隔几个小时就要换一次水，否则鱼就会缺氧浮头。 就算这样，最怕缺氧的嘎牙子，也没坚持到第二天早上。 折腾了半晚上，第二天一早，黄三宝跟他二哥俩人都没起太早。 哥俩五点多了才出门，挑着装鱼的水桶就去了黑市，学着文东他们撂地摊卖鱼。 昨天文东他们的鱼，是找关小天帮忙做了个障眼法，故意忽悠他们的，才显得那么好卖。 鱼拎走了没多久，关小天就转手交给了天天来黑市的常师傅。 但黄三宝他们，第一次来黑市没有熟悉主户不说，因为晚上没睡好，早上还起晚了。 等摆好摊位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 这个时间点，已经是快散摊儿的时间了，最近隔三差五就来人逮小商贩，散摊的时间又早了不少，而黄家兄弟对这些关键的情报并不知晓。 带来的鲤鱼倒也卖出去一条，两斤多的冷水鲤鱼，卖了一块二毛钱，哥俩见到了钱儿，还挺激动。 不过后面天亮之后，黑市人越来越少，哥俩的鱼再也没人问津。 “二哥，我看到不少人走了，咱们要不然也回吧？”黄三宝跟二哥商量道。 黄二宝胆子比三弟肥些，他摇摇头：“再等等！说不定碰到个大买家，一次性就包圆了，这些鱼带回去，也够呛能活了！” 黄二宝的话倒是不假，一路上挑过来没法换水，鱼已经开始缺氧浮头了。 就是这再等等的一念之差，彻底着了文东的算计。 六点半刚到，带着红袖箍的执法人员准时到场，一眼就看到了路边摆着水桶卖鱼的黄家哥俩。 这些红袖箍时间长了也会挑人，东西少收拾利索拎起来就跑的不好追，相反这种又是扁担又是水桶的，除非东西不要了，否则一逮一个准儿。 看到红袖箍来逮人，黑市里剩下的零散卖家撒腿就跑。 黄家兄弟也是拎着水桶跟扁担就跑，还没窜出几步呢，就被按在了地上。 当天上午不到九点钟，靠山屯村部杨书记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靠山屯村民黄二宝黄三宝兄弟俩，违法在镇上黑市售卖活鱼被管理人员人赃俱获，要求村部跟当事人家属，到镇上市场管理局交罚款领人。 这下，彻底捅到了黄家人的气管子上。 总共卖了一块两毛钱，结果哥俩一人罚款三十，合计六十元，还要求村部领回去之后，全村通报批评。 六十块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是日子过得不错的黄家人，拿出这个钱交罚款也颇有压力。 这不，自家凑了45块，又找村部借了15块钱，这才将两个倒霉蛋给领回来。 当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村部的大喇叭就开始吆喝起来。 通报批评黄二宝跟黄三宝，私自卖鱼被逮到罚款的事情，同时，要求各队村民代表，晚上到村部集合开会。 听到黄三宝被逮到罚钱的事儿，文东心头大定。 不抓勤的不抓懒得，只逮那个不长眼的。 文东只是小小的使了一计，就让黄三宝哥俩自愿的跳进了陷阱里。 人被抓一回，罚款一交，胆子也就彻底没了，下回哪怕知道这玩意儿能挣钱，还敢不敢继续赌，心底肯定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当天晚上，文东作为文家的村民代表，参加了村部村民代表的会议。 村部会议里，除了强调了不允许私自去黑市卖鱼之外，还讨论了文建设前几天受伤骨折的事情。 有张守义的证人证词，刘大咕咚推脱的借口站不住脚，所以杨书记当众宣布，村民文建设为集体干活儿受伤属于工伤，所有医疗费用，以及后续的恢复费用，都由村集体来承担。 这下好了，文东只需要拿着住院的费用手续，就可以找村部领钱。 等晚上村部的村民代表会议散了会，其他人走的时候，杨书记喊住了文东。 其他人走差不多了，村部只剩下文东一个人。 “大爷，您还有别的事儿要嘱咐我？”文东很客气的询问道。 﨔 第四十一章 挖坑 十来分钟的功夫，大春提着家里的打水桶回来了， 文东悄悄将编织袋收起，水桶打满水，然后将里面弓好的鱼都大头朝下竖着塞到了水桶里。 干好了这一切，文东跟大春打了个招呼，今天鱼钓到这里，回家！ 于是，黄三宝，就看到哥俩拎着还往外晃水的水桶，上面盖着个编织袋遮着，回了家。 “明天早上四点，我家集合，去晚了黑市该收摊了！” 文东走的时候，故意挺大声音的跟大春说了一句，躲在暗处的黄三宝，肯定听到了。 等俩人拎着装鱼的水桶走了，黄三宝难掩心中高兴的从藏着的林子里钻了出来。 明天早上四点吗？果然跟我猜测的一样！ 把鱼用水桶拎回去短时间就死不了了，到时候趁黑就去镇上黑市卖钱！ 这也太简单些了，之前咋想不到呢。 等大春儿跟文东回到了家里，脸上依然挂着不解的表情。 “哥，今天不去送鱼了？好好的弓鱼术不用，咋换水桶了，这玩意儿连汤带水儿的，提倒是提得动，多费劲啊！” 进了文东家，大春这才好奇的问出来。 文东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刚才我在水泡子旁边找了个树根儿撒尿，看到黄三宝躲在旁边偷看呢！ 这家伙心眼子多，上午就旁敲侧击打听咱们赚钱的门路！我这是做戏给他看呢！” 大春听完，立马来了火气：“啊？这个黄三宝，皮子痒痒了。 别人怕他，我可不怕他，敢眼红咱们挣钱，我这就去薅着揍他一顿，看他还敢嘚瑟！” 体格子大就是有这个底气，大春儿听到文东的话，第一反应就是去武力解决问题。 文东制止道：“别嘚瑟，听我安排！打架也得讲究个师出有名才行，无缘无故的你还能打死他啊？ 都自己村的，打人家，人家家里人能善罢甘休？ 事儿不能这么干，你听我的，咱们给他下个套，只要他稍微有点贪心，一次就长记性！” 大春摇摇头：“打死他犯法，东哥你说咋整？那就听你的！” 文东趴在大春儿耳朵上：“这样，然后这样……” “行！” ……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呢，大春儿就准时按照约定来了文东家。 哥俩简单一收拾，大春儿用扁担，挑了两个装鱼的水桶，就这么出了村子。 文东很确定，黄三宝肯定躲在哪里偷偷瞄着呢。 事实也确实如此，黄三宝趁着黑，就在文东家旁边的一处僻静地方蹲着。 想要了解别人挣钱的秘密，必须得下功夫。 让黄三宝出大力，他不见得愿意干，但是让他干这种蹲坑猫人的勾当，这小子天生就有点这种做贼的天赋。 大春儿力气大，挑着一担半满不浅的水去镇上也不费劲，哥俩有说有笑的就去了黑市。 到了黑市，文东让大春儿把水桶往路边一摆，随后文东起身离去。 一直跟在暗处的黄三宝，看到大春儿将鱼摆在了路边，文东离去，一时间不知道该跟哪个了。 略一犹豫，黄三宝还是决定看看大春儿咋卖鱼。 过了一会儿，文东手里拎着一只活的老母鸡回来了，恰好碰到黑市有人卖，而且价格很便宜，只花了一块三毛钱。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瘦高个，来到了大春儿跟文东卖鱼的摊位，很快买走了一条大鲤鱼。 又过了十来分钟，一个矮胖墩儿过来，又把另外几条鱼直接包了圆儿。 本来就是做样子的几条鱼，被关小天哥俩拿走之后，文东看着摊位，让大春儿在市场溜达了一圈，买了几斤苞米面儿外加一挂鲜猪肝拎着，很快哥俩就往回走。 从头到尾看了一整遍的黄三宝，此刻感觉心底超级的激动。 挑着鱼来黑市，这才多会儿的功夫，几个人就把鱼卖光了，文东还买了一只老母鸡。 挣钱也太容易了吧！！ 当下黄三宝就决定，回家收拾钓鱼的东西，去水泡子逮鱼去，明天我也来摆摊！！ 等文东跟大春儿回了家，天还没大亮呢。 虽然演戏浪费了点时间，但文东感觉绝对是值得的。 想要让黄三宝死心，得让他吃个大亏才行，要不然被这个孙子盯着，总有疏忽防不住的时候。 文东放下老母鸡，交代大姐在家宰了，给父亲炖鸡汤喝，就带着小鹰跟大春儿再次离开家，直奔草甸子。 天已经彻底放亮了，黄三宝肯定不敢大白天跟在后面去后山，因为藏不住人，肯定会被发现。 早上去黑市耽误了两个小时，等文东跟大春儿赶到草甸子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 太阳已经升起，露水也干了大半，鹌鹑继续放。 小鹰昨天休息了一天，今天的干活儿效率非常高。 从七点半，闷头放到了十二点左右。 到手25只鹌鹑，比前几天少了一些，但还可以接受。 今天上午文东通过实战发现，草甸子这边的鹌鹑数量，比前几天明显的少了一些。 而且已经看不到当年的小鹌鹑了，全都是个顶个膘肥体壮的老家伙。 文东知道，这是鹌鹑群迁徙的高峰开始慢慢过去的正常现象。 再过两天，会越来越少，今年秋天的鹌鹑，快要逮到头了。 中午头，哥俩在山上吃了带着的干粮，随后下午又继续放鹰，一直呆到了下午三点左右。 多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最后只逮了三十五只鹌鹑。 哥俩将鹌鹑送到常师傅的后厨去，又是十块钱到手。 分完了钱，哥俩溜溜达达回了村子，文东特意带着大春儿，去水泡子又转了一圈。 跟他预想的一模一样。 黄三宝跟他二哥黄二宝，正在水泡子用蚯蚓钓鱼呢，旁边就放着一个大号的黑色胶皮打水桶。 﨔 第四十章偷窥 嗖！哗啦啦！ 鹅卵石准确的砸在灌木丛上。 下一秒，只听到扑棱棱的起飞声响起，至少二三十只的一大群沙半鸡被惊飞起来，直奔河对岸。 “我擦，还不少呢！这一大群至少有二三十只！”大春忍不住感叹道。 文东看着逃跑的鸡群说道：“等再过几天，逮到鹞子了，就能用鹞子逮这沙半鸡！ 沙半鸡肉比鹌鹑多，一只就得半斤重呢！三只就能炖一锅土豆！” 提到沙半鸡，大春说道：“沙半鸡好吃，前年下雪，我爸还带我们哥俩上山逮来着。 鸡群聚在一起过夜被雪埋在灌木底下，人走到跟前儿也不飞。 我们用一根棍子转圈的敲，钻出来就敲死，一上午逮了十多只，回家炖了一锅，那肉可香了！！” 文东点点头：“沙半鸡好吃，但还不如飞龙鸟！ 听常师傅说，用飞龙鸟吊出来的清汤啥都不加，都能鲜的让人吞下舌头去！” 听到这话，大春明显馋了，只见他按捺不住的咽了口唾沫：“东哥，啥时候过鹰啊，让你说的我都馋了！” 文东嘿嘿一笑：“快了，过了秋分就开始陆续的过小鹰，等到寒露前后，就开始过鹞子了！ 比鹞子晚个十天左右，霜降之前，小鹰迁徙尾声就陆续开始过其他大鹰了！” “寒露？那也没几天了啊！还有四五天！”大春听到了关键信息，眼神里更加期待了。 “对，所以我说快了！” “到时候带上俺，咱们放鹰逮飞龙鸟尝尝那传说的最美味的鸡汤！” “行！遇到极品的鹞子，也能逮飞龙鸟的！到时候看看咱们哥俩运气咋样了！ 逮不到好鹞子也不怕，鸡鹰（苍鹰的雄性）秋天是不缺的，也能拿来逮飞龙鸟！” “东哥，你懂得真多！” “哈哈，慢慢看，慢慢学！我也不是天生就懂，好多东西都是镇上大集听那个卖鹰的刘大忽悠吹牛逼暗暗记住的！” …… 哥俩一边闲聊，一边在河边几片大小林子里转了一圈儿。 感觉看的差不多了，文东跟大春哥俩又回到了村里。 快吃午饭了，文东喊大春去自己家吃饭。 相对于大春家的日常饭菜标准，文东家伙食可就好太多了。 纯白面蒸的馒头，还有没吃完的糖饼，中午菜是五花肉片子炖酸菜土豆片，大盆菜都是油汪汪的，看着就香。 大春儿是老邻居家的孩子，现在又是文东的合作伙伴儿，在家里吃饭，文东家人也不拿他当外人。 大姐不停的给大春儿夹菜，大春也不装假一顿饭干了两个馒头一个糖饼。 这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大春吃的最饱的一次。 等吃过了午饭，哥俩一琢磨，水泡子那边的人应该走了，带着东西，继续去钓鱼。 哥俩来到水泡子，确实陈家父子还有那个黄三宝都走了。 “哥，下手不？没人了！”大春有点小紧张的问道。 文东点点头：“干！他们上午叉鱼的地方在浅水边儿，没祸祸着咱们窝子，你试试看鱼口咋样！” “奥奥！” 大春儿挂好了老玉米豆儿，手臂一甩就将钓组丢进了窝子里。 起先没有鱼吃饵，文东又让大春撒了大概十来颗玉米豆儿进去。 不到十分钟的功夫，窝子里开始有动静了。 水泡子里的鱼群，每天都能在附近找到玉米豆吃，已经慢慢开始养成习惯了，听到玉米豆儿落水的声音就会过来抢食。 本来撒下去的窝料分量就很少，没几口就吃完了，接下来自然就轮到钩子上的鱼饵了。 只见高粱杆浮漂，突然连续的抖动，然后被迅速拉黑。 大春儿见状奋力一拉，几个回合之后就拖上一条三斤多重的红翅鲤鱼来。 上了鱼，大春儿也不咋咋呼呼的叫唤，很快摘钩，将鱼捏着鳃盖后方交给文东。 文东施展弓鱼术，给鱼捆起来之后，立马塞到了一个尿素袋子里装好。 随便扔地上容易粘上不少泥土跟烂草叶子，影响卖相，塞到袋子里既不显眼又好携带，还干净。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大春儿接二连三的又钓上了四条鱼来。 两条大鲫鱼，一条大鲤鱼，还有一条三斤多的草鱼。 水泡子出鱼一如既往的稳定，文东感觉就目前这个上鱼效率，最多再过个把小时，就能逮够今天送鱼的数量。 就在这时，文东感觉尿意袭来，起身找了个树根儿，解开裤子就要放水。 很随意的一撇，眼角余光划过不远处的杂木林子，文东心里咯噔一下子。 黄三宝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竟然躲在远处的林子里偷偷往这边看。 一瞬间，文东思维高速运转。 大春儿钓鱼的水泡子中腰那边，从黄三宝的位置看，正好是视线死角，要不是文东找地儿尿尿，都够呛能发现他躲着偷窥的地方。 说是偶然打死文东都不信，这个家伙这是憋着好奇心，暗地里观察文东他们，想要搞懂挣钱的路子呢。 放鹰啥的，村里普通年轻人没几个人会，但是逮鱼卖鱼这种活儿，谁都可以做。 如果弓鱼术的技巧被知道了，那可就谁都能从水泡子抓鱼去卖钱了。 不行，这赚钱的门路可不能轻易的漏了底儿，最起码现阶段不能。 文东心中很快就有了打算。 只见他假装没有看到黄三宝，放完水提上裤子就来到大春的旁边。 “大春儿，你先别钓了，去我家提一个水桶过来！” “水桶干嘛？” “让你去你就去，回头跟你说！” “奥，刚才漂动了一下，线给你，我回去拿桶！” “嗯！” 很快，大春儿就起身朝着村里走去。 黄三宝刚才看到文东放水，也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被发现了。 但是看文东的反应，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于是他又耐着性子偷窥起来。 﨔 第三十九章 踩逮鹰场子 等走到跟前儿，跟文东哥俩岁数差不多大的陈国梁打招呼道：“文东，大春儿！你俩今天来晚了昂！ 我可听我妈说了，村里人说你俩这几天在水泡子逮了不少鱼！都卖到城里去换白面猪肉了！” 听到这话，更加印证了文东的猜测。 文东笑着摇摇头：“鱼是钓了几条，不过都拿回家吃了！你家俺婶子听错了吧，俺们带回来的面跟肉，是帮人家干活儿挣得！” 黄三宝听完文东的解释撇撇嘴阴阳怪气的说道：“都是同村的哥们，有赚钱的门路，还藏着掖着啊？有钱大家一起赚咋样！人多力量大，我们这都叉了好几条鱼了，到时候合伙把鱼换成钱，也算你们一股！” 文东摇摇头：“黄三宝你想钱想魔怔了！这么热的天，鱼接着拿回家，收拾晚了都容易有味道了，谁会买变了味的死鱼，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么一说，好像也对，白天气温还蛮高的呢，这鱼就算不是叉上来的，而是钓上来的，离开水很快也就死了。 如果真那么简单，早就有人弄鱼挣钱了，毕竟钓鱼这种活儿，村里的三岁小孩都会。 陈国梁听到文东的解释，第一反应就是老妈在街上道听途说搞叉劈了，死鱼不值钱，想要卖鱼，也得等入冬了，才有操作空间。 “你跟大春带回来的白面跟肉，真是干活儿换的啊？”陈国梁又问了一遍。 文东故意笑着点点头说道：“嗯呐，不信你们起早自己去镇上黑市看，哪有卖鲜鱼的，带去都臭了！” “好吧！” 短暂搭话过后，几个人就没了后续交流。 文东跟大春儿站在泡子边上大概呆了十几分钟，哥俩一个眼神，转身离去。 等文东跟大春儿走了，陈国梁跟陈建国爷俩，叉鱼也有点兴趣缺缺了。 这个水泡子很深，周围又很少浅滩的地方，叉鱼并不容易，只是刚来的时候叉到一条一斤半的黑鱼，后面把水搅合混了之后，就找不到鱼了。 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爷俩感觉没戏，又被文东泄了气，扛着鱼叉就走了。 泡子里只剩下黄三宝，这个家伙虽然心术不正，但是个揣摩人心的老手。 他可以确定，文东跟大春儿的白面猪肉，肯定不是帮人干活儿挣得，这个年代，干散活儿，一天也挣不了两毛钱，又是白面又是肉还有油啥的，这得干多少活儿才能挣到这么多东西。 心思颇多的黄三宝，仔细回想刚才文东说的有限的几句话，很快一个词儿出现在脑海里。 镇上的黑市！ 结果只有一个，文东他们肯定是用什么方式，偷偷去黑市卖鱼挣的钱！ 难道是，用水桶或者水盆之类的容器，活着把鱼带到黑市卖的？黄三宝暗自猜测。 大春儿在村里几乎没人跟他玩儿，不少人甚至给他起了个名儿叫大傻春儿。 连他都能搞到白面猪肉，这里面肯定有利可图。 这个秘密，必须要弄清楚！黄三宝暗自琢磨着。 另一边，文东带着大春儿离开水泡子之后，也没立刻回家。 家里的小鹰，老爸没事儿给架着，不用文东操心，现在也不到回家吃饭的点儿。 文东略一思考，带着大春出了村，直奔村外几里外的河边小树林。 靠山屯外面有一条牧灵河，常年有水，但比较浅，两岸边再远些的位置，有几块面积大小不同的树林子。 树林子里树种比较杂，橡子树、青杨树，还有水曲柳等，都是自然生长形成的林子。 为啥来这里呢，文东是有考量的。 河边小树林，是逮鹞子（雀鹰）的好场子，虽然现在鹞子还基本没开始迁徙，但几十年没来过了，文东需要提前来踩下场子。 “东哥，来小河边干嘛啊？在这钓鱼？水太浅了，没有大鱼！”大春儿好奇的问道。 文东笑着摇摇头：“不钓鱼，来溜达溜达，踩踩点，看看适合下网逮鹰的场子！” “逮鹰的场子？你会逮鹰吗？我咋不记得你会这个！” 大春对鹰不陌生，秋天到了日子，天上每天都能看到，但是对训鹰逮鹰这一行非常陌生。 文东随口胡诌道：“在镇上大集，听刘大忽悠喝醉了吹牛逼说过！这玩意儿也没多少学问，一层窗户纸而已！” “奥奥！那行，你如果能逮到鹰，我帮你一起训！我听说这鹰要干活儿，得熬！我不怕困，晚上我给你熬！” 文东咧嘴笑笑：“行！到时候咱们轮班儿！看着脚下点儿，藤蔓子多，别摔了！” 很快，文东就进了河边的小树林。 以文东成熟鹰把式的认知看面前的小树林，感觉非常不错。 树林背后不远的位置就是后山，前面就是牧灵河，背风向阳，林子里杂树不密也不算稀疏，刚刚好遮着天，但又不影响小鹰在林子里活动穿行。 更让人兴奋的是，靠近林子边的位置，有不少低矮的棉柳棵子跟其他小灌木。 隔着几十米远呢，文东已经听到了灌木丛里，几种常见杂鸟的叫声。 有水就多草跟灌木，有了草跟灌木，就有了草籽虫子跟浆果，有了食物，小鸟就喜欢在这里活动。 小鸟多了，鹰自然就会多，等猛禽过境的时候，就会在林子里捕食、歇脚过夜。 到时候布置好了鹰网，就能逮到鹰。 用自然课上的知识来说，这叫食物链。人作为最聪明的存在，处于食物链的最顶级。 文东一边走，一边观察，心中默默地记下了几处适合布置捕鹰网的位置。 继续往前走了不到五十米，旁边灌木丛里传来了kikiki的叫声。 “听，是沙半鸡的叫声，在那边灌木丛底下，有一群！！”文东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灌木丛说道。 大春侧耳倾听，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鹅卵石，随后抡圆了膀子朝着灌木丛丢去。 﨔 第三十八章 暴露了 等文东走到村口的时候，大春早已经在这边了，只见他闷闷不乐的坐在村道旁边不远的一根烂木桩上。 “大春儿！你在这蹲着干嘛呢？”文东随口问道。 大春语气低沉的说道：“我把买的东西拿回家，挨了我妈一顿熊，嫌我浪费钱！ 我把买的东西，还有剩下的钱，都扔桌子上就出来了！ 突然觉得，我再费心费力的跟着你挣钱，也没啥意义！既然最后还是过那种苦日子，我受这些累干嘛呢？” 听到死党这么说，文东瞬间回想起来关于大春家里父母的一些信息。 大春爸妈，严格来说本性上都不坏，在街坊邻里相处的时候蛮谦和的，唯独就是对待家里的孩子非常强势且日常打压。 而且，上辈子，大春的母亲宋春玲就偏心眼非常严重。 说起来原因也很简单，大春因为发烧影响了说话能力，给人感觉有点憨，宋春玲就觉得这个二儿子指望不上，将来养老啥的，还得指望大儿子。 大儿子杨春林结婚生子已经分家出去单过了，去年有了孙子，宋春玲稍微有点啥好东西，宁愿自己不吃，也都拿去贴补了老大家。 只是，文东没想到，大春老妈控制欲这么强， 大春带着白面跟肉回家没夸奖也就罢了，竟然还挨骂，换谁都会被严重打击积极性。 文东略微停顿了下，劝道：“你家我婶子熊你，其实是心疼钱！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这个家不是那么好当的，人吃马嚼，啥都要花钱，村里进钱的机会又少。 你这突然挣了点钱，买了白面跟肉回去，又没跟他们商量，超出了她的预期，接受不了才生气的！ 因为在父母眼里，这个钱可以不花，存下来就变成了家里的积蓄，等遇到大事儿了，自己手里有这个钱就能不用找外面人张嘴借！” “可是，可是你挣了钱买东西回家，我大娘为啥不骂你呢？我可羡慕你家的氛围了！” 大春挠挠头，听懂了，但还是不愿意接受。 “我们文家从我爷爷那辈儿是闯关东过来的，在村子里没亲没故。 你们不一样，你们杨家是坐地户，在村里族亲多，各自顶门立户都看着呢！ 遇到外面事儿了自家族亲肯定一致对外，但是大多数时候，亲族之间也会暗地里较劲！ 你们家日子过得艰难，越是这样，你爸妈就越敏感，怕人家看不起！” “那咋办？我总不能挣了钱还继续吃糠咽菜吧？整天吃粗粮，菜里也没点油水！” 大春听了文东的解释之后，算是稍微接受了一点点。 “很简单，继续挣钱啊！你妈嫌你乱花钱，那我叔呢？啥意见？” “我爸倒是没怎么帮腔！” “那不就对了！这个心态上的变化要一点点的来，再往后，不让买白面，就买玉米面回去，生活标准一点点的提也来得及！ 还有，我提醒你个事儿啊？” “啥事儿，你说！” “你挣的钱，不要全都交给家里！只要交一部分就行，剩下的，自己存着，或者我帮你存着。” “为啥？” “再往下说，有点挑拨你们母子关系的意思了，但是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就算你不爱听，我还是要说！ 你家我婶子，有点偏心大林哥一家，你还没成家呢，将来用钱的地方多！我知道你孝顺，但孝顺也要有限度！” 听到文东这么说，大春非但没生气，反而应和了一句：“我妈就是偏心我哥，前几天我带回家的大鲤鱼，我家一次都没做了吃，都让我妈拎着送我哥家去了！ 我知道，我妈看不上我，嫌我憨，但我又不傻，只是不说罢了！” “发发牢骚也就够了，没有当父母的不是，她们再不好，也把你养这么大，改变不了就去尝试着接受！” 文东没有再继续往下聊，再好的朋友，像这种提醒的话也得点到为止，文东感觉自己已经说的够多了。 “那我咋办啊？总不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吧？”大春烦躁的挠了挠头。 “努力攒钱，争取早点娶个媳妇儿成家呗！等结了婚，自己顶家过日子，你爸妈自然就不会过多干涉你了！到时候你有本事天天吃肉，也没人管你！” 听到这话，大春儿刚刚濒临熄灭的希望再次重新点燃：“你说得对！我不能因为挨了骂就放弃！走，咱们去泡子钓鱼去，往后挣的钱，我自己留下一大半！” “走！” 文东费了点功夫，总算将大春积极性又调动起来了。 人就是活一口心气儿，如果这口气儿散了，问题就严重了，幸好，大春儿是个能听得进文东意见的人。 哥俩并排着膀子来到了水泡子，隔着还有百十米远呢，文东就皱起了眉头。 平日里很少有人来的水泡子，此刻多了几个手持鱼叉自制抄网的熟悉面孔。 “东哥，有人在水泡子叉鱼呢！”大春有点紧张的说道。 文东点点头：“别慌，咱们今天不钓鱼了，过去看看！” “为啥不钓鱼了？他们叉他们的，咱们钓咱们的，水泡子那么大呢，又不影响！” “我不想暴露咱们的窝子！肯定是早上拎着面口袋跟猪肉回村，被街上妇女给盯上了！” 文东脑子转得快，只是瞬间就想清楚了前因后果。 “叉鱼的人里，好像有陈建国跟他儿子陈国梁，还有黄三宝！！”大春继续说道。 文东点点头：“他们看到咱俩了，扭头走不合适，过去转一圈咱就撤！补窝的事儿等傍晚天黑了你再过来！泡子面积大，摸不透位置，鱼不是那么好逮的，说不定弄几回觉得没意思自己就走了！” “好！” 简单交流几句之后，哥俩溜溜达达朝着水泡子走了过来。 﨔 第三十七章 偏心 “哟，这是不大春跟小东啊！你们俩这是发财了？” 村头的陈家嫂子看到俩人手里的物资，又是面又是肉跟油啥的，好奇的问道。 文东抿嘴微微一笑：“嫂子吃饭了么？” “吃过了！干啥活儿了小东？回头也带我家你大哥一个？桶里是豆油吧！” 文东随口胡诌道：“没啥，给一个镇上朋友帮忙，干了一阵儿活儿，今天人家结工了给的东西！” 另一个姓杨的大嫂子也有些眼热的看了一眼两人：“大春跟着你，可沾了光了！又是面又是肉的，大春，待会儿中午去你家吃饭去啊！今天你家伙食肯定好！” 大春可没有应付这些村里老娘们的经验，这种话听起来好似开玩笑，但如果应对不当，话把儿被抓住了，到了中午，真有可能有厚脸皮的去家里蹭饭吃。 文东说道：“杨大嫂又吓唬我弟弟，他家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吃饱饭都费劲呢，这人家给点细面跟肉啥的，那可得换成杂粮省着吃，谁家不年不节过日子吃白面啊！ 婶子，大嫂，你们耍着，我们先回去了啊！” 随便应付了几句，文东跟大春儿就加快步伐离去。 等俩人走了，杨秋菊小声趴在同伴耳边说道：“文家二小子还挺奸，嘴里没句实话。 最近天天跟大春儿去村外水泡子钓鱼，光大鲤子都拎回家好几次了，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呢！ 给人家干活儿挣得白面跟肉？我可不信！” “水泡子钓的鱼，能换白面跟肉？大集上倒是也有卖鱼的，问题是普通人家，不做公事，谁花钱买这玩意儿吃啊！” “那就不知道了，说不定人家有卖钱的门路呢！”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家嫂子一会儿功夫就回了家。 把在街上听到看到的事儿，跟自家掌柜的一说。 当听到去水泡子逮鱼能卖钱，文东跟大春儿往家里拎白面跟肉的时候，陈建国爷俩沉不住气了。 儿子陈国梁跟老爹可怜巴巴的说道：“爸，咱也去泡子逮鱼去吧？我想吃肉，吃白面馒头！” 陈国梁一听：“这有啥难的！去你爷爷那屋拿着鱼叉，我带你去叉鱼去！” 水泡子又没主儿，所以谁都能去，陈家父子立马动心行动起来。 另一边，大春儿拎着买的白面跟猪肉猪肝回到了家里。 杨家日子过得很差，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仅有的几件家具也都是十几年前的旧家具，油漆都斑驳了。 “爸，妈！早上我跟着东哥去黑市，买的白面跟猪肉！！”大春儿进了院子，就忍不住嚷起来。 此刻的大春，颇为骄傲，在他心里，拎了东西回家，爸妈怎么也得夸一句能干才对。 但大春想多了。 杨母听到儿子招呼，开门看了一眼，发现儿子买了这老些金贵物资回来，立马变了脸色。 “好你个傻春儿，谁让你买这白面的，一斤白面可以换两斤多棒子面儿你知道不？ 还有这猪肉跟猪肝儿，咱家啥样的家庭啊，你敢买肉回来！这得花多少钱啊！！ 你手里还有多少钱？都给我拿出来，就你这样的，挣多少钱也祸祸没了，这么大人了，一点都不知道过日子！你想打一辈子光棍儿啊？” 没有夸奖，没有母慈子孝，只有母亲不理解的谩骂跟碎碎念的埋怨。 大春前一秒还挺美丽的心情，瞬间晴转多云。 “钱是我跟东哥合伙出力凭本事挣得，凭啥不能买细粮？ 咱家都快半年没吃猪肉了，整天不是萝卜，就是咸菜。 我就是馋了，割了最便宜的前槽肉回来怎么了！ 还有这猪肝，我跟东哥出去干活儿，晚上走夜路都看不见东西，东哥说吃猪肝，就能治夜盲症我才买的！ 还有这包子，东哥请客买了四个给我两个，我吃了一个，这个没舍得吃，想着带回来，给您还有我爸尝尝！进门啥都没干呢，先挨一顿熊！ 这是买完东西还剩下的钱！ 细面你愿意换粗粮就换粗粮吧，我就是苦日子过够了，想改善下家里的伙食！ 这猪肝我得吃，夜盲症天黑看不见，早上出去容易摔跟头！ 您跟我爸在家歇着吧，我出去钓鱼挣钱去了，中午不用给我留饭！” 大春憋了许久压抑的情绪，此刻彻底宣泄出来，直接将身上所有钱都取出来放到了桌子上，赌气似拿上钓鱼的家伙外加抓一把老坛玉米，转身出屋离开了家。 等二儿子走了，杨妈宋春玲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跟大春老爷子，在屋里又是一通新一轮的念叨。 “杨建业，瞧你养的好儿子！以前闷葫芦似的三脚踹不出个屁，现在跟着文东出去几天，长本事了！ 我就说他几句，竟然敢跟我还尥蹶子犟嘴了！ 现在还没成家呢，将来如果说了媳妇儿，那还了得！！”宋春玲愤愤不平的说道。 杨建业也不敢跟家里的母老虎正面对抗，等宋春玲不吵了，这才慢半拍道：“别吵吵了！孩子不就是买了点白面跟肉回来！这不偷不抢的，拿回东西来还不好啊？ 吃猪肝治夜盲症确实有这回事儿，大春儿每天天不亮就出门，看不清东西不行！” “吃吃吃，吃他奶奶个血13！老大家咱宝贝孙子还没吃上猪肝呢！ 就大春这个熊样，将来咱们老了，还能指望上他？还不是得靠老大！我这就把肉给老大家拎一半去！” 偏心的宋春玲，毫不犹豫拎着其中一斤猪肉，外加那一挂猪肝就出了门，直奔大儿子家。 另一边，文东拎着买回来的白面跟豆油猪肉回了家。 大姐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呢，看到文东就起身迎了过来。 “这桶里又买的啥？” “油，豆油！咱家炒菜油水太小了，咱妈不舍得多搁油，打了十斤油，回头跟荤油轮着吃，营养更全面！” “呀，还是你想的周到！快给我吧，你还去放鹰不？不放鹰去屋里歇着！”大姐伸手就接过了文东手里的东西。 “鹰连着高强度放了这么久有点掉膘，今天歇一天！我跟大春约好了钓鱼去！” “行吧，一点功夫闲不着！你那脏衣服脱下来，我给你一起洗了！” “哎，好！”文东应了一声，很自然的将身上褂子脱了下来。 文东进屋喝了口水喘口气儿，换了另一件新缝补了的褂子套上，揣着一卷轮胎线就出了门。 﨔 第三十六章 国营大饭店的大肉包 很快，关小天从兜里掏出票据清点起来，一张五斤的，两张二斤的，外加一张一斤的，都是省票，凑齐了十斤油票，递给了文东。 “最近几天没见你在黑市摆摊啊？没逮鹌鹑？回头有机会，哥们也捧你个场！” “嘿嘿，行啊，下回有机会的！最近几天忙别的，没顾上！这是钱，你点点！” 关小天随手清点好现金：“没问题，够数！” “那您忙着，我就先走了！” “好嘞，回头有啥需要，再过来找我！” 简单寒暄过后，文东拿着买来的油票跟大春儿离去。 东西买完了，就没必要再黑市待着了，万一待会儿有人来抓，拎着东西多，有风险。 哥俩拎着买的东西出了街道口，转身朝着粮油店的方向赶去。 这个年代的粮油店，属于公家单位直营，跟供销社的售货员一样，牛逼的很。 而且开门营业时间比较晚，要七点多才开门。 哥俩找了个清净点的路边蹲着呆了会儿，天慢慢亮了。 距离粮油店上班还有一个多小时，哥俩找到地方之后，耐着性子在店门口等了起来。 早起没吃饭，身上也没带干粮，哥俩肚子都饿的咕咕叫。 这时候，对面街口一阵风吹起，国营大饭店开门了，一股大肉包子的香气悠悠的袭来。 人在饿肚子的时候，对食物的香味最为敏感。 文东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提议道：“要不然，咱们去买个大肉包吃啊？粮油店开门，还得一个多小时呢！” “不了吧？国营大饭店肯定要粮票，你带着吗？”大春摇摇头，强行压制着自己的冲动。 一个大肉包至少好几毛钱，如果割了肉回家做，连一半的成本都不到，大春基于朴素的价值观，不舍得浪费钱。 文东兜里也没粮票，但是他隐约记得，国营大饭店，好像是凭票便宜，不带票也能买来着，但是略贵。 “你在这看着东西啊，我过去问问！” 越想越憋不住，文东起身，大步朝着国营大饭店走去。 进了饭店门口一问，果然，凭票购买，一个大肉包两毛二，不带票三毛，一个包子贵八分钱。 文东可不是为了八分钱能宁愿饿肚子的主儿，果断掏钱买了四个大肉包。 一块二毛钱，四个大肉包，用油纸一包，捧着就往回走。 “给，趁着热乎快吃！” 文东分给大春两个，随后自己打开油纸包就要啃包子。 “多少钱啊？我给你！” 文东摆摆手：“什么钱不钱的，我请客，下回再说！这包子刚出锅的，趁热吃！” 这个年代，做包子可没有那么多科技狠活。 三毛钱一个的包子，用料相当扎实，圆圆的个头足足比成年人手掌还要略大一圈儿。 咬开包子皮儿，汁水浸泡包子皮，哪怕没有吃到肉馅，已经有了鲜香的滋味。 里面是猪肉大葱馅儿，肉馅都紧成一个圆圆的肉蛋儿。 一口下去，口腔里油脂跟葱花的浓郁香气在舌尖炸开，别提多美了。 买都买了，大春也不再跟文东客气，哥俩蹲在粮油店门口啃着包子，吃的满嘴流油。 以文东的饭量，一个大肉包子下肚，就基本吃了六七成饱。第二个吃完，基本就饱饱的了。 如果在家里吃饭，按照目前的状态，最多还能再喝半碗大碴粥溜溜缝。 填饱了肚子，哥俩耐着性子又等了个把小时，终于，粮油店开门了。 看到粮油店开门，文东让大春在外面看着东西，抄着手就进了屋。 屋里，售货员正在例行打扫卫生呢，见文东进来，根本就没搭理，跟供销社售货员一样的调性，牛气的很。 “姐，咱这里现在营业了吗？我想打点豆油！！”文东很客气的打招呼。 张嘴都喊姐了，被招呼的售货员放下笤帚抬起头来。 “你要打多少？带油壶了吗？” “嘿嘿，没带，咱这有卖吗？我掏钱买个桶！” “也行，豆油是吧？带票八毛五，你要几斤？要多大的油桶？” 八毛五一斤的豆油，价格跟文东预期差不多，算上买油票的花费，大概一块钱一斤了。 “给来十斤吧！桶能装十斤油就行！” “塑料桶，一块钱，总共九块五毛钱！” “好嘞！” 文东立马从兜里掏钱，顺便把从关小天那里买的粮票也取出来。 打油过程倒是非常简单，只见这个售货员拎着一个十斤的扁塑料桶进了后间，用一个取油的油提子在大桶里来回倒腾了几下，十斤油就灌好了。 复称完毕，文东拎着油桶子完成交易，今天要买的东西，总算整完了。 从粮油店里出来，文东走到大春旁边，将自己的面粉跟猪肉，也都倒手接过来。 “撤！回家！！”文东沉声说道。 “咱们回去，还去草甸子逮鹌鹑吗？到家也才八点多，到中午，怎么也能逮十几二十只呢！”大春满怀期待的问道。 文东略一犹豫摇了摇头：“歇一天吧，最近几天每天逮的都多，小鹰体力透支都有点掉膘了，给它歇一天！” 大春点点头：“那回家放下东西，去水泡子钓鱼去？连续养了好几天窝子了，今天应该也不会差！ 钓的多，下午我再去食堂送一次鱼，今天花了不少钱呢，怎么也得有点进项！” “好！” 打定主意哥俩拎着东西就往回走。 以前大多数时候，文东从夜市买了物资回家，时间都比较早，回家路上几乎遇不到什么熟人。 但今天，因为等粮油店开门的关系，时间耽误了不少，等哥俩进村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有不少闲人了。 哥俩又是白面又是猪肉的拎回村子，立马吸引了村妇们的注意。 﨔 第三十五章 猪肉跟豆油 大春努力睁大眼睛，朝着远处街道看了许久，最后无奈的摇摇头：“看不清，一片黑，只有朦胧的轮廓！” 这下，文东心态有了点小的波动。 这个年代普通人家的生活条件差，好多人都有夜盲症。大春应该也是这种情况，夜间视力比文东要差一些。 “你这是夜盲症，书上说是身体缺某种东西导致的。 回头买点猪肝吃，多吃几次，就能看见东西了！” 大春点点头：“奥，那行，黑市上有猪肝的话，买点回去煮了吃！ 我馋肉了，猪肝比肉还便宜！” 文东点点头：“跟我来，这边买东西不能大声嚷嚷！” 文东这次来黑市，想买的东西也比较多。 白面，上次的买的十斤已经快吃完了。 猪肉，家里还有烩肉半碗，正常炒菜吃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除此之外，文东还打算买点豆油。 荤油好吃，但豆油也不能缺了，要尽可能的给家里病号以及小幺妹，增加点营养。 打定主意，哥俩进了黑市一条街，很快在卖面粉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大哥，面粉今天什么价？” “两毛一一斤不要票，精粉！” 价格没有变，跟上回要价一致，至于什么精粉不精粉的，文东并不纠结。 这边卖的面粉都是通过特殊渠道从粮油店出来的，胆小的换个袋子，胆子大的，甚至口袋包装都没换。 普通人可没有办法搞到大量小麦自己粉碎做面粉。 “要的多能便宜些吗？” “要多少？” “两份，一份十斤！” “两毛钱一斤！” “一毛九卖不卖？黑市可不止您一家，一次可是二十斤呢！” 文东毫不客气的砍价，直接给了个噎脖子价。 粮油店里的面粉，正常一毛七、八分钱一斤要票，黑市一斤多卖两三分钱。 一毛九一斤，上不上下不下的，卖了赚不到多少，不卖，好歹也是二十斤白面的生意。 “弟弟，你得让我挣点啊！”卖家有些犹豫。 文东掰着指头算道：“一斤挣二分，二十斤可就四毛呢，可以了！ 如果卖不掉待会儿天亮了，您不还得费力气带回去！薄利多销啊！” “行行行，你砍价真厉害！卖你了，先开个张！” “好嘞！” 很快，两个十斤装的面口袋重新复称称好，文东跟大春各自掏钱结账。 十斤面粉，一块九毛钱。 买完了面粉，拎着继续往里走，很快文东又看到了那个卖猪肉的熟人屠户。 “大叔，今天有好肉吗？”文东凑上来很熟悉的打了个招呼。 “是你啊，好肉有！ 早上刚杀得猪，腰板，五花，后鞧，前槽，都有！ 腰板五花九毛五，后鞧九毛，前槽八毛五。你要哪里？” “给我割二斤五花肉！大春，你要哪里？” 大春略一犹豫：“要两斤前槽肉吧，对了大叔，你这有猪肝吗？” “猪肝还有一副，五毛钱一斤！” “整副卖？大概多重？”文东又问。 “三斤出头不到三斤半，给你朋友算三斤，零头就当优惠了，今天杀得猪不大，一百八十斤不到。” 大春感觉这个价格分量合适，点点头：“行！那就要一副！” 很快，一副猪肝，两斤五花肉，两斤前槽肉称好。 大春儿又掏了三块两毛钱付账。 而文东，两斤五花肉消费一块九。 文东带着亲自买完了肉跟面，大春初次来黑市的怯懦感觉也慢慢缓解了。 说起来，这边跟大集上也没啥本质区别，只不过，天黑气氛略微压抑，不能大声喧哗就是了。 跟着文东干，赚了钱的大春，买东西也有了底气。 钱是男人胆，这点到啥时候都不为过。 最近这段时间，跟着文东放鹰，卖鱼，大春至少分到手十几块钱。 看到割了肉，买了白面，还有猪肝，加到一起才花了五块多钱，大春自己的小金库，还没消耗一半呢。 买完了肉跟白面，大春来黑市的目标就算初步完成了。 文东还打算买点豆油回去，奈何在黑市转了一圈，也没见到卖豆油的。 于是，文东折返回来，又回到卖猪肉的屠夫跟前儿。 “大叔，您知道卖豆油的咋没来吗？我记得前几天一直都在啊？” “你问的是小周啊，他点子差，被逮了！最近几天一直没见他！” “想买点豆油，还有谁卖？” 屠夫大叔摇摇头：“没了，你往北走，前面那个路口斜对面，有个倒腾票据的瘦高个，姓关。 他那里应该卖油票，等粮油店开门了，去那边可以凭票买到豆油！” “行，谢谢您！”文东听完点点头，朝着屠夫大叔指的位置走去。 豆油必须是要买的，既然黑市买不到，那就从黑市买票据，凭票去正规粮油店里买。 文东拎着肉跟面粉，溜溜达达就来到了路口位置，往里面扫了几眼，发现一高一矮两个人，正蹲在巷子口抽烟呢。 文东一眼就通过体型认出了对方。 倒腾票据的这个家伙正是第一次来去文东那里打过招呼的关小天。 “嘿！天哥，有点业务麻烦你！”文东小声喊了一句。 关小天听到招呼起身，朝着文东走了过来。 “是你啊！想搞点票？” 关小天也认出了文东，很自然的从兜里掏出一包大生产香烟来。 文东摆摆手：“谢谢，不会抽烟！您这有油票吧？想打点豆油，卖豆油的小周没来，只能去粮油店了！” 关小天将烟盒揣回兜里：“油票？有倒是有，豆油管的严，我这油票价格有点硬啊。 不着急，你就等等，小周被按头了，应该几天就能出来！” “说个价听听，主要我不是天天来黑市！” “一斤票一毛五，十斤一块四！如果去粮油店买油，大概比在小周这买豆油，一斤贵一毛钱！” 文东听到这话点点头：“行，那给我来十斤油票吧！ 贵点就贵点，认识这么久，还没来跟你合作一回呢！” 文东没说照顾生意，而是说合作一回，无形中就给了关小天面子。 “草！你这话说的哥们爱听！给你算一块三！” “谢谢天哥！” 﨔 第三十四章 文东的考量 “这鲫鱼个头不小！行，家里不缺荤油，让你姐做个鲫鱼汤给你们喝！不过你得把鱼收拾一下！” “好嘞，交给我就行，一会儿就好！” 文东拿了个盆盛了些清水，很快就去收拾鱼了。 宰杀，去鱼鳞，开膛破肚收拾内脏，一通忙活清理干净之后，再用清水冲洗一遍，非常靓的土鲫鱼就收拾好了。 文东把鱼往屋里一拿，剩下的事儿就不用他负责了，老妈跟大姐就能把后面的活儿干的利利索索的。 文静听到招呼，从屋里出来，把空着的锅用清水简单涮洗，然后就蒯了一点荤油在锅底。 火起来了，荤油化开，把三条鱼往里面一放，很快就煎的两面金黄。 这个年代，好多人家不爱吃鱼，其实是因为家里油少。 不管是大豆油还是荤油，每天用的份额都少，做鱼太费油了，清水煮鱼又不好吃，所以好多人家不爱吃。 甚至有些地方，干脆都不吃鱼的。 文静可不是那些老派人的想法，弟弟现在收入很稳定，家里不缺油，这鲫鱼汤做起来可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等鱼在荤油里煎好，用铲子提前铲碎，随后再从暖壶里倒上开水，锅底下别断火，就这么咕嘟着就行了。 一会儿的功夫，汤就变成了奶白奶白的颜色，出锅前撒上一点小葱花，一点点盐，别的啥都不用加。 半个多小时的功夫，大锅那边老妈把晚饭做好了了。 三条大鲫鱼，熬了一锅鲜美奶白的鲫鱼汤，揭开锅盖往外盛汤的时候，整个厨房都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大姐，锅里做的啥呀？好香！” 小雨闻着味儿，不等喊吃饭呢，就从屋里钻了出来。 “你二哥逮的鲫鱼，做的鲫鱼汤！乖乖去放桌子等着，接着开饭！” “哦哦哦，喝鲫鱼汤咯！！”小丫头高兴的欢呼起来。 晚上菜系，酸辣土豆丝，鲫鱼汤，糖饼，外加小咸菜，又是改善伙食的一天。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文东跟大春儿，活动明显规律了起来。 早上天不亮就起床集合，去草甸子放鹰逮鹌鹑，中午天热了，吃点干粮，就去镇上送野味，等下午回来了，哥俩没事儿就去水泡子钓鱼。 水泡子面积不小，在窝子养起来之前，很难有太夸张的渔获。 不过就算如此，两天的时间，也钓到了六七条鲫鱼，外加三条鲤鱼。 弓鱼术给鱼保鲜活的效果非常不错， 前面两次钓的鱼，经过弓鱼术的操作一下午的功夫，一条都不会死，等天黑，鱼都被分掉，各自带回家改善生活了。 第三天，持续养窝子的威力开始慢慢体现。 大春儿在养的窝子里，不到一小时的功夫，就钓了两条鲤鱼一条草鱼上来，最大的那条足有五斤多。 每天上午放鹰卖鹌鹑，收入基本都比较稳定，大概十块钱左右的样子。 今天一下子逮了三条大鱼，家里也不缺鱼吃，大春儿跟文东一合计，直接用绳子捆上，让大春拎着去了一趟镇政府食堂。 三条鱼，总共加到一起十一斤二两重。 常师傅给的价格也非常公道，鲜活的鲤鱼六毛钱一斤，鲜活草鱼七毛钱一斤。 三条鱼卖了七块钱。 在分钱的时候，这次文东没有像分鹌鹑那样，拆成四股分钱，而是哥俩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看到分在手里的三块五毛钱，大春儿非常较真的说道：“打窝跟鱼钩鱼线，都是你弄得，不该分我这么多！” 文东撇撇嘴：“你还多跑了一趟腿呢，我又没去！鱼也是你钓的，多劳多得，少劳少的，不劳不得！赚了钱一人一半有啥问题吗？” “可是……” “可是个屁！玉米豆跟鱼钩鱼线才多点钱，一条鱼就换回来了！ 鱼这玩意儿，食堂那边有需要，但肯定不会像鹌鹑这样一次性能吃下太多！ 咱们守着这个水泡子，隔三差五的钓些鱼送到食堂卖，也能多得一份收入！ 再过几天，鹌鹑就过的差不多了，山上也该来鹞子了！ 到时候，我就得去下网逮鹰了，没工夫跟你在这一起钓鱼！ 去卖鱼的活儿，你就得顶起来，这么看，分我一半钱，你还觉得少吗？” 听到文东这么说，大春不吱声了。 在上冻之前，钓鱼卖鱼的活儿都能一直干，甚至等冰层冻厚了，钓鱼都省了，直接砸开冰层用抄网掏鱼都能逮不少。 文东其实是故意给自己傻兄弟留了一部分干活儿挣钱的空间，毕竟放鹰收入只能拿一股，相对文东来说，大春到手的钱有些少了。但又不能坏了规矩，只能折中点操作。 “好了，别纠结了！你手里也攒了点钱了吧？明天一早，我带你去镇上黑市耍耍？”文东看着大春问道。 “嗯？去黑市？” “对啊，你这几天不是一直念叨着想买粮食，买猪肉吗？我家里的细粮，也快吃完了，明天咱们去黑市采购去！” 大春挠挠头：“可是，去黑市就耽误早上放鹰，你不是说，再过几天鹌鹑就少了！” “瞧你那小家子气的样儿！天天早出晚归，你不累啊？就当歇一天！ 等鹌鹑走了，鹞子来了，咱们还能去逮沙半鸡，甚至有好鹰的话，还能逮飞龙呢！那个更值钱！！” “好，我听你的，明天咱们去黑市！” 哥俩约定好了早起的时间之后，就各自回家。 第二天一早，四点半，准时在村头集合。 这些日子，文东去镇上早已经轻车熟路了，哥俩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的，没多会儿的功夫，就到了黑市上。 自从有了食堂的野味销售渠道，文东已经有几天没来过黑市了，这次来，跟上回风声鹤唳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路边卖大宗商品（粮食、肉、油）等的卖家，明显放松了许多，消失许久的小推车、扁担等物件，又多了起来。 “东哥，天太黑，有点看不清脸啊！”大春儿拽了拽文东，小声说道。 文东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卖粮食的摊位：“那个摊位，你能看清摆的是啥吗？” 﨔 第三十三章神奇的弓鱼术 “上鱼了，拽！！”文东招呼一声。 旁边的大春儿听到招呼，立马拽着鱼线往上拉。 五号线绑大钩儿足够结实，哪怕没有鱼竿卸力，一个回合也把吃钩的鱼给钓了上来。 一条一斤二三两的土鲫鱼，直接被拽上了岸。 “大鲫鱼！这条得有一斤多！！！”大春儿把鱼拽上岸，表现得挺兴奋。 昨天钓那条土鲶鱼可没像今天这么简单，大春儿几乎蹲了大半天才钓到那么一条，这才来多会儿，就钓到大鲫鱼了。 “这才哪到哪，小鲫瓜子，不上台面！再挂钩重新钓！”文东弯腰随手把鱼钩摘下来说道。 在当时这个时间节点，过斤的大鲫鱼还真不稀奇。 这要是到了2020年之后，鞋底子大小的鲫鱼，能让那帮钓鱼佬疯了。 大春继续挂好鱼饵丢下去，再次耐心等待起来。 文东从兜里取出轮胎线，按照记忆里的方法，开始研究这条大鲫鱼。 要想把鱼卖成钱，鲜活是第一个门槛。 这个年代没有打氧机，甚至方便袋都不常见，活鱼运输非常受限。 只见文东，先将线的一头从鱼嘴穿过，从鳃盖底部穿出，然后打一个结固定，随后拎着线的另一头，直接将鱼身子弯起，将线栓在鱼的尾巴上绕紧打结。 经过文东的一番操作，鞋底子大小的鲫鱼，变成了弯曲犹如一张弓的状态，立马动弹不得了。 “这是干嘛呀东哥？咋给鱼五花大绑上了呢？”大春第一次见这种操作，好奇的问道。 “这叫弓鱼术，这样弓起来的鱼，只要隔几个小时给鱼鳃刷点水湿润一下，鱼能离开水好几天不死！” “你是逗我玩吧？出水几个小时，鱼鳞都干了，鱼能不死？”大春听完文东的弓鱼术，眼神里是浓浓的不信。 “反正鱼是现成的，试试看呗，就到傍晚天黑之前，看看鱼还能不能继续活！” “行，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活！” 哥俩几句话的功夫，就暗中较上劲了。 文东表现的非常的淡定，一点都不紧张。 上辈子他试过无数次了，别说现在已经入秋气温凉下来了，就算是盛夏，只要保持鱼鳃湿润，鱼也死不了。 就这么，文东将鱼随手放在旁边草地上‘晒鱼干’了，大春儿继续把着线儿等待下一条鱼吃钩。 这一等，就是半小时。 没有提前打窝子，想钓这水泡子里的鱼，也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 这边，哥俩小声的说着话呢，浮漂又开始点动起来，噗的一下直接黑漂拉到水中。 “吃钩了！！” 大春再次收线，这次却没有那么轻松把鱼拉上来。 只见十米鱼线，刷的一下被绷直，水里的鱼朝着泡子中心的位置冲了进去。 大春儿直接将线绕到手掌上，两手使劲往上拉。 来回几次挣扎过后，线一点点收紧，一条四斤多的红毛鲤子被拽了上来。 “哈哈，大鲤鱼！这个大，少说也有三四斤！！” 大春拽着线扬胳膊，直接硬生生的将鱼提出了水面。 “这条大鲤鱼，待会回家的时候，你带回去，给俺大爷做了吃！”大春非常高兴的说道。 文东却摇了摇头：“心意领了，但是这鲤鱼可不能乱吃！这玩意儿是发物，身体有伤的不能吃！ 昨天刚炖了鲶鱼，再说我给家里割的肉，买的板油跟白糖，我爸现在也不缺营养！ 你带回去做了吃吧！” “那…也行！再不然，我拎着鱼走一趟，送到镇上去？我腿脚快，天黑前应该也能回来！” 文东咧嘴一笑：“去什么去，又是去草甸子又是去镇上，你不累啊？ 守着这么大的水泡子，还能缺了鱼不成？先试试这弓鱼术灵不灵，如果灵，回头有的是去卖鱼的机会！” “那就听你的！” 文东又故技重施，将第二条鲤鱼也用弓鱼术给绑了起来。 接下来一直到傍晚天黑之前，大春又钓了两条大鲫鱼。 半下午的功夫，没有打窝，只用鱼钩挂玉米粒钓单钩的方式，钓了一条鲤鱼，三条大鲫鱼。 等哥俩打算收线回家了，文东拎着第一条钓上来的鲫瓜子说道：“看看，这鱼还活不？” 说完，用手沾了点清水滴在鱼鳃上，这条鱼竟然嘴巴又张合起来。 “嘿，还活，真的还活呢！！这弓鱼术真能让鱼离开水几小时还不死！这是啥原理啊？”大春看到鱼鳞片都快晒干了竟然还活，大吃一惊。 文东解释道：“这鱼离了水容易死，一是因为它们会害怕，使劲折腾，越折腾就越缺氧，没有水里的氧气补充，自然就憋死了！ 咱们钓到活鱼，给它用弓鱼术弓起来，鱼动弹不得，耗氧量就会大大降低！ 再一个，将鱼鳃露出来，增大了跟空气的接触面积，也能增加一定的氧气获取速度，只要保持鱼鳃湿润，它们就不容易死！” 大春听完这番书本上都学不到的知识，由衷的冲着文东翘起大拇指：“厉害！尿性啊东哥！” 文东咧嘴一笑：“现在服气了吧？这鱼线跟钩子，都归你用了，往后逮鱼的活儿，主要交给你负责！ 走之前，看好位置，撒一把老玉米！往后每天记得至少来补窝一次！老玉米用完了提前跟我说，我再给你煮！” “嗯呐！” 大春将鱼线绕在一根木棍上收好，然后从陶罐里抓出一把玉米来，撒在了刚才做钓的那处水里。 做完了收尾工作，哥俩一人拎着一条大鲤鱼，一人拎着三条大鲫鱼，各自回家，晚上又能添个菜！ 等文东拎着三条鲫鱼回到家，老妈已经在厨房忙活起来了。 “妈，晚上做啥好吃的！”文东拎着鱼进门，随口问道。 老妈张桂香一边往灶膛里添柴火一边说道：“你小妹儿要吃糖饼，我给她做了几张，也有你一份！再炒个酸辣土豆丝，待会儿就能开饭！” “嘿嘿，再添个鲫鱼汤吧，下午我跟大春去泡子里钓了三条大鲫鱼，一条大鲤子！ 鲤鱼给他了，我拿回来三条鲫鱼！一条一斤多呢！” 﨔 第三十二章 钓鱼 文东抱着幺妹儿进了屋，然后将静静放在炕沿上，又将小鹰拴好，这才在小雨的期待下，从包里往外掏东西。 两包一斤装的白糖，一包单独包装的水果味小淘气硬糖！ “这个糖，一天只能吃一块，吃多了烂牙！听到没？” “听到了，一天只能吃一块！小雨现在就想吃！” 小丫头毫不遮掩自己对水果糖的欲望，亮晶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文东手里的水果糖。 文东也不再继续逗妹妹了，剥开糖纸就将糖块塞到了静静嘴里。 “呀，真甜！！谢谢二哥！”小丫头满足的眼睛眯起，像个小月牙。 这时候，当屋地的大姐也推门进来了。 “你们俩屋里鼓秋啥呢？” “嘿嘿，大姐，我买了点白糖，还称了一斤小淘气！给你也吃一颗！”文东麻溜的剥开糖纸，给大姐也塞到了嘴里。 “花这个钱干嘛，齁贵的！就这个小淘气，村里小卖部，五分钱一块呢！” “正好赶上人家处理货底子，一块二一斤还不要票，我就买了一斤！ 这糖，你替小雨收着，每天如果表现好，就能吃一颗！ 我还买了两斤白糖，给咱爸冲水喝，营养跟上了，骨头恢复的快！” 说话的功夫，文东拎着这两斤白糖，转身去了东屋。 “爸！今天去镇上，正好碰上供销社有特价白糖，我就称了两斤！您记得冲水喝，骨头好的快！” 躺在炕上的文建设，看到儿子拿到跟前儿的白糖，心情有点复杂。 “咱家现在日子比以前好多了，你起早贪黑挣钱也不容易，这些金贵的东西不是必需品，往后少买！ 咱家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挣的钱要在手里好好攒着！” 文东点点头：“嗯呢，知道了！” 面对父亲的建议，文东向来是不犟嘴，不反对，也不执行。 你说你的，我作为儿子不跟你唱反调。但是我行我素，该杂滴还杂滴。 父母这代人，过惯了苦日子，这种生活养成的价值观就导致他们把一分一毫都看的极重，文东却不这么想。 节俭是美德，但抠门不是。 作为一个大男人，养家糊口是责任。 能挣，还要会花，如果挣了钱，还让家里人吃糠咽菜过苦日子，那这钱的意义在哪呢？ 文东在老爸屋里呆了一小会儿，放下白糖就出来了。 等儿子走了，前一秒还板着脸的文建设，看着桌上儿子买的白糖，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二儿子长大了，知道心疼老子了，挣了钱，还知道给买白糖冲水喝。 这边张桂兰从外面进来，看到老头子龇牙一直乐好奇地问道：“你喝了蝙蝠尿了？啥事儿让你那么高兴！” 文建设指了指炕桌上的白糖：“咱儿子买的！赶上特价不要票，一次就买了两斤，让我冲糖水喝！咱家二小子懂事儿了啊！” “还以为啥事儿呢！就这个啊？文东也不小了，也该懂事儿了！ 我刚才进院儿，他正好出去。听他说，跟大春儿去水泡子钓鱼去呢！ 都说耍鹰摸鱼不发家，咱家儿子咋就挣着钱了！” “大春儿那孩子踏实，他俩一起没事儿，就是手里的钱，你得管着点，不能让他乱花，刚才我听着，还给小雨买的水果糖呢！” 张桂香一瞪眼：“管个屁！儿子自己挣的钱，咱凭啥管！再说了，甭管是面还是猪油，或者糖，哪个不是家里用的！ 你看小东给自己买啥了？要管你管，我可不管！” 别看文建设在家里孩子面前挺威严，但在媳妇跟前儿，也是个惧内的人，张桂香这么一说，他也不吱声了，喝着糖水儿嘎嘎直乐。 …… 另一边，文东拎着装着玉米豆的陶罐子就去跟大春儿汇合了。 大春来得早，已经在泡子旁边等着了。 “东哥，你咋还拎个罐子呢？干嘛用，装鱼？”大春好奇的问道。 文东摆摆手：“这里面装的是我用酒泡的玉米豆，挂钩用，你闻闻！” 说话间，文东掏出几颗玉米在大春儿跟前儿。 大春捏起一颗闻了闻：“有酒味！！这个能钓什么鱼？” 文东咧嘴一笑：“大鲫鱼，鲤鱼草鱼青鱼，基本啥鱼都吃！你家隔着泡子近，这罐子里的玉米豆交给你保管！ 每天没事儿的时候，就悄悄地过来撒一把补窝！ 时间长了之后，窝子养成了，每天来钓几条，除了自己吃，还能拿到镇上去卖！ 记得别让其他人瞅着打窝的地方，要不然大家都来钓，咱的窝子就毁了！” 大春对文东的打窝理论，感觉有些新奇。 在这之前，他理解的钓鱼，就是挂根蚯蚓丢下去，爱吃不吃而已。 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学问呢。 “行，我天天过来补窝！一天打多少啊？” “一把就行！泡子里鱼能吃的东西少，这个补窝主要是让它们养成习惯，到时候就来这边吃食儿！” 文东说话的同时，将买的鱼线跟鱼钩取出来。 现场外线法绑制一颗大号鱼钩，然后穿上高粱杆儿芯儿，一副简易的钓组就完成了。 文东将线组递给大春，又将鱼钩上，钩尖挂着玉米粒的脐穿好。 “这就行了，你试试能不能丢进去！” 大春儿一头拽着线，一头抡起挂了玉米粒的鱼钩，一使劲将鱼线丢进了水中。 这种传统钓组的精细程度，远不如后世的双钩台钓法，但是俗话说有鱼情不挑线组，这玩意儿并不是最重要的，资源才是。 线组入水，文东看着高粱杆儿连带着鱼线直接平着漂在了水面上，知道这是钓的略深了些，示意大春将线收回来，重新下拉了一下浮漂。 经过调整后，鱼线水深调整基本到位了，哥俩就蹲在跟前儿耐心的等待起来。 这煮开花泡了酒的老玉米豆，文东上辈子用过好多次，钓大鱼绝对有效果。 第一次来水泡子钓鱼，也没打窝，所以能不能有收获文东也不确定。 不过很显然，文东担心多余了，钓组丢下去不到五分钟的功夫，高粱杆儿浮漂就有了动静。 只见浮漂在水皮上点啊点的哆嗦，突然见噗的一下，下拉一口，然后又直接送漂在水皮横了起来。 﨔 第三十一章大春的癖好 文东连续问了两遍，售货员总算放下了瓜子儿，爱答不理的报了个价钱。 “鱼钩两分钱一枚，鱼线五分钱一米！你要多少？” “麻烦那您给拿鱼钩来看一眼大小！鱼线要五号的尼龙线！” “鱼钩就两个型号，一个大号一个小号！你看下！” 很快，装在盒子里的鱼钩拿到了柜台上。 这会儿可没有后世那么多的鱼钩种类，就是普通碳钢做的带倒刺的鱼钩。 跟伊势尼钩型有点类似，个头比较大，小号都能赶得上五六号伊势尼的钩门宽度，大号鱼钩更是直奔十号伊势尼大小。 文东看了个大概之后，心里立马有数了。 “大号来五枚，小号也要五枚！线要十米！” 总共七毛钱，文东掏钱付账毫不犹豫。 将鱼钩收起来之后，文东又看了一眼旁边柜台上的特价。 白糖特价，一斤1.1元不要票！ “您好，咱这个特价白糖还有吗？”文东继续问。 刚刚算完账的售货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有，你要多少？单人最多限购两斤！” 文东略一犹豫：“给称上两斤吧！咱们这里，还有啥副食品是可以不用票购买的？” “小淘气水果硬糖还有库存底子处理，一块二一斤！这个不要票！” 小淘气在当时，可是非常有代表性的糖果品牌，听到这个不要票就可以买，文东立马心动了。 “没有损坏变质吧？” “没变质，就是箱子地下压着，品相不好看了，裹着糖纸呢，啥也不耽误！” “那麻烦您给称一斤小淘气！” “还要别的吗？都选完了，一起结！” “我不要了，谢谢！” 说完这话，文东扭头看了一眼大春儿：“你要买啥东西吗？” 大春儿看了一眼柜台另一侧的红糖小声说道：“我想给我娘买一斤红糖，但是没票！” 文东点点头继续问道：“姐，咱这红糖没票能买吗？一斤就行！” 原本对俩人挺不耐烦的售货员，听到文东喊了一声姐之后，难得的嘴角微翘：“岁数不大，嘴还挺甜！ 这红糖按照规定是必须凭票购买的，但是我们员工，有内部规定，可以不用票每人每个月买两斤！ 你要的话，我帮你拿一斤，不过要加一毛钱！” “总共多少钱？” “一块二！” “行，太谢谢大姐了，您不光长得好看，心地也好！大春儿，还不过来谢谢咱姐！” “谢谢姐！”大春儿也凑上来喊了一声。 “行吧行吧，你们俩人还挺逗！白糖一块一一斤，两斤两块二，小淘气一块二一斤，红糖一块二一斤，单独算，还是分开算？” “分开算，红糖是他的！剩下的是我的！” “好！你这边三块四，他一块二！” 文东麻溜的再次掏钱结账，大春儿也将还没焐热的钞票从贴身的兜里掏出来付款。 “走了大姐，会有有需要还来麻烦您！” 文东很淡定的打了个招呼，将东西塞到挎包里，转身离去。 等两个人走了，旁边售货员同事撇撇嘴捏着嗓子揶揄道：“大姐，您不光长得好看，心地还善良~~” “死丫头，我撕烂你的嘴！” …… 等哥俩从供销社出来，大春儿对旁边的死党多了些陌生的感觉。 以他对文东的了解，换做以前，文东肯定是不会说出刚才那些让人难以启齿话来的，但是文东说起来非常溜，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难为情的感觉。 “你瞅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啊？”文东被大春看的心底毛毛的，用袖口擦了擦脸。 “东哥，咱凭着钱买东西，干嘛还得挑那个售货员爱听的说！要不是跟你一起，我可说不出口！瞧她刚才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模样，我就膈应！” 文东撇撇嘴：“你懂个屁！这些能在供销社上班的售货员，那可都是姑奶奶，八大员知道不？这售货员就是其中之一，牛气着呢！ 跟她们如果能交上朋友，回头买东西，或者有啥紧俏物资，那咱都能跟着沾个光！ 咱就是嘴巴甜一点而已，又不用让你献身，你矜持个屁啊！” “嘿嘿！要献身也不献给她这种跟搓衣板似的娘们！ 要说，怎么也得跟村头李寡妇那种，前凸后翘的！” 听到大春这话，文东心头一震。 好家伙，大春这憨憨，竟然有孟德遗风，好这一口，上辈子这个岁数的时候，还真没注意。 不过审美是审美，对错是对错，作为好兄弟，文东既然重生了，并且决定带着大春儿挣钱，肯定是不能鼓动着大春儿去朝着李寡妇使劲的。 “瞧你那点出息，咱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长得也不丑，就非得找个寡妇当媳妇儿啊。 好好跟哥干，等挣了钱，到时候盖几间大瓦房，再让李家庄的李铁嘴，给你说个正经媳妇儿！” 大春儿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傻笑道：“嘿嘿，一天就能挣两块五，一个月就是七十多块呢，咱们踏踏实实的逮上一冬天的鹌鹑，说不定还真能攒够盖新房子的钱！ 我也没那么大的想法，就盖三间泥胚房子就行！” “瞧你那点出息，一天两块五就满足了？这鹌鹑顶天能逮个十天半月的，迁徙时间过了，后面可就逮不到了！” “啊？那就逮鱼！只要能挣钱，就算冷点我也不怕！今天跟着你挣钱买了红糖回去，我妈肯定可高兴了！” “行吧，别嘚瑟了！咱们还要回去打窝钓鱼呢！” “走！” …… 哥俩一路上打打闹闹的往家赶，不到两点钟就回到了靠山屯。 文东手里还架着鹰，包里也带着买的东西，所以进村之后哥俩约定好先各自回家一趟，等放下东西，再在村头泡子集合。 文东哼着小曲儿回了家，刚开院门，周末在家的老幺小雨就推开北屋门迎了出来。 “二哥！二哥！你今天逮了多少鹌鹑啊？我都想你了！” 说话间，小雨就去抱文东的腿。 文东单手一揽，将妹妹抱起来：“嘿嘿，你是想我了，还是想我去镇上买的好吃的了？” “想…都想了！！”小雨很可爱的犹豫了一下，奶声奶气的说道。 “嘿嘿，还真给你买好吃的了！进屋！” 﨔 第三十章 分账 文东点点头：“直接去镇政府食堂那边，我跟他们大师傅商量好了，逮到鹌鹑就可以去给他们送！” “从这边去镇上，比从村里走，要近不少呢！” “对，所以我才说直接去镇上！你钓鱼用的鱼钩不行，钓不了大鱼，咱想逮鱼，得买几颗像样的鱼钩才行！打窝的窝料我做好了！” “可是，我没钱！”大春一摊手，面露无奈。 “哈哈，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卖了鹌鹑不就有钱了么！走！” “奥，也对！”大春挠挠头，有点小尴尬。 很快，哥俩就架着小鹰从草甸子出发，绕出了一小段山路之后来到村外生产道上，拐弯去了镇上。 等到了镇上，已经十二点半了。 这个季节，秋老虎还有点余威，哥俩脑门上都见汗了。 文东带着大春来到了镇政府驻地，从旁边的小门喊了一会儿，来人开门道明来意，打开后门放俩人进了后厨。 常师傅今天在单位呢，这个点，刚刚从灶台上下来在休息室喝茶，听到徒弟说卖鹌鹑的来送货，立马从屋里迎了出来。 “常大叔！忙着呢？”文东咧嘴一笑，打了个招呼。 常怀山上下打量了文东一眼，看到他手里还架着小鹰于是问道：“哟，大中午的，你咋来了！这是刚从山上放鹰下来？” “嗯呢！早上露水重，逮鹌鹑好逮，当天逮了就当天送过来吧！时间长了还跌膘！ 现在过鹌鹑到了旺季了，基本都是成年的老家伙！您看看，个顶个的肥！” “行，跟我来，正愁早上黑市你没来，晚上没食材用呢！” 很快，常师傅跟文东现场清点了一遍。 38只鹌鹑，其中有五只是当年的小鸟，文东只算了33只的钱。 “九块九！这五只小的，送您了！”文东痛快的说道。 “呵呵，行，也别九块九了，直接凑个整，十块钱我还赚你不少便宜呢！” “那听您的！” 很快，常师傅就把钱结算清楚。 十块钱，一块一张的大票，散发着特有的油墨香气。 “常叔，没别的事儿，那我们就撤了啊！回头逮到再来送！” “你等等，我给你拿点东西！” 常师傅喊停文东哥俩，转身去了后厨这边。 一会儿功夫，常师傅手里拿着一个铝制的大号四方饭盒出来了。 “早上灶台那边蒸糊了的馒头，你们带几个回去吃！下回来的时候，记得把饭盒带过来就行！” 干啥不缺啥，机关单位食堂肯定不缺这点白面馒头，文东送了五只鹌鹑，老常这是投桃报李呢。 “行！那我不跟您客气了！对了，还有个事儿要问您，咱们食堂这边，要鱼吗？ 活鱼！鲫鱼鲤鱼鲶鱼啥的，都是山泉水泡子里长大的鱼，没有土腥味儿！” 文东接过饭盒，同时想起了鱼的事情，立马张嘴询问。 “要！之前有几个人在黑市上卖，最近天冷了，不知道是逮不着了，还是别的啥！ 鲫鱼过半斤的，鲤鱼过两斤半的，鲶鱼过一斤半的，都要。 如果能搞到其他诸如细鳞鱼啥的稀罕物，我还能给出高价！ 不过有一点，鱼这种东西，就是吃个新鲜，死鱼就不要了，领导忌讳多，我不说你也能懂！” 文东点点头：“好嘞，我知道了！我带来的鱼，肯定是鲜活的！” “那就行！” …… 简单交流完毕，文东带着大春走后门离开了政府食堂。 就在大街边上，文东将刚揣到兜里的十块钱取了出来。 “亲兄弟明算账，这是卖鹌鹑挣得十块钱，按照合伙儿的规矩，俩人每人一股，鹰一股，卖鹌鹑的渠道占一股，总共四股，这两块五是你的！！” 一边说，一边点出两块五毛钱来，递给了旁边的大春。 “这…这么多，我不能要，我就是来帮忙的！你不是说卖了鱼再给我分钱吗？” 大春长这么大，除了上学时候交学杂费，手里还没拥有过这么多钱呢，现在有点手足无措。 文东佯装生气：“给你你就拿着，杂滴，嫌少啊？” “不是，我…” 大春很快涨红了脸。 “你干活儿了，所以你拿这个钱没毛病！咱们是哥们儿，一起挣了钱，肯定有你一份！ 你要是再跟我拧巴装假，下回我不带你了！” 一句不带你了，瞬间给大春秒杀。 他可以不要钱，但是不带他，他接受不了。 “好吧，那钱我接了！！”大春接过了文东的分红来。 “还有这个饭盒，里面是白面馒头，你也带回去！记得用完了刷洗干净，下次来送货还回去！”文东又将常师傅送的糊了的馒头给了大春儿。 大春儿钱都拿了，馒头自然也不会跟自己铁哥们客气，痛快接了过去。 文东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咱们去供销社看一眼，看看镇上能买到鱼钩鱼线啥的不！下午没事儿，去水泡子钓鱼去！” “走！” 哥俩统一意见，立马朝着另一条街上的供销社赶去。 这个年代的供销社，经营的范围非常惊人。 可以说是小到针头线脑，大到猎枪火药，啥都卖。 只不过，许多东西都是供给制，需要凭票购买。 农村人不是城市户口，每人每年的配给票据非常有限，本身手里也没啥钱，倒是影响不大。 不过像文东这种，通过小众的门路挣到钱了，想要来这边买东西，手里没票，就有点小难受了。 哥俩壮着胆子进了镇供销社的大门，顿时像刘姥姥进大关院似的，看花了眼。 米糕、糖块、白糖、蜜饯、罐头……副食区里各种各样富有年代特色的商品。 大春下意识的就拽住了文东的衣服下摆，文东则淡定的多。 “你好同志，咱们这里有钓鱼的鱼钩跟鱼线吗？” 柜台后面的营业员正在低头嗑瓜子呢，看到文东跟大春两个人进屋，眼皮都没抬。 “你好同志，咱们这有鱼钩跟鱼线吗？”文东走到柜台边，重复了一遍。 﨔 第二十九章 放鹰双人组 别看大春在外人看来做事儿憨憨的，但文东知道，他其实并不傻，也不憨，而且非常孝顺。 前面提到过，杨家在靠山屯是大姓，族亲不少。 但是，大春家日子过得并不好。 倒不是他家有啥家庭变故，而是大春家似乎是身体基因跟普通人不一样，家里孩子天生就饭量大。 大春还有个亲大哥已经结婚分家单过了， 兄弟俩人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家里一家四口，每年队里分到的粮食都不够吃。 为了填饱肚子，大春一家人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粗粮不够吃，就在自留的菜地里，种很多的土豆跟红薯，这两种作物又能当菜又能当粮。 农闲的时候，杨母去山里捡蘑菇木耳等山货，换成粮食，勉强把大春两兄弟养大。 原先没搬家之前，杨家跟文家当邻居，中间只有一堵矮墙隔着。 大春吃不饱，闻到隔壁文东家敞锅吃饭的香味，就眼巴巴的在墙头边看着。 大春比文东小一岁，很小的时候，文东就知道从家里拿干粮给大春吃。 也正是因为小时候隔墙递干粮的交情，大春跟文东非常亲，说夸张点，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当然，饭量大也不全是坏处，大春体格子比普通人要健壮的多，力气也格外的大。 之前说李二娃敢再胡咧咧就揍他，不是空话，是大春真有那个实力。 不吹牛逼的说，靠山屯跟文东大春岁数差不多大的男孩，加到一起没有三十人，也得有二十个。 不考虑影响的话，单对单，大春想揍哪个基本就能揍哪个，包括文东在内，没人是大春的对手。 文东嘟囔一句：“让你吃你就吃，我包里还有，吃饱了才有力气！一只鹌鹑就能卖三毛钱，也就是能换一斤半的白面！ 你跟着我好好干，挣了钱，我就带你去黑市买细粮！到时候你愿意孝顺我叔婶子，也来得及！” “这野鹌鹑这么值钱？”听到这话，大春立马来了精神。 那可是三毛钱啊！在糖块以分为标价的年代，确实不少了。 “咱们平头百姓吃不起，但是有人能吃得起！先吃饭，后面我慢慢的跟你说！” “好！” 听到文东这么说，大春将踹起来的花卷又掏了出来，就着咸菜很快几口下肚。 一会儿功夫，哥俩吃饱了，天色也亮了起来。 文东从道边捡了根粗细合适的棍子，交给大春：“这个你拿着，一边往前走，一边用棍子敲打草棵子。 赶出鹌鹑来了你就喊一声，顺便用棍子指着鸟飞起来的方向！ 现在露水重，鹌鹑飞不快，小鹰逮起来很容易！” “奥，我试试看，这样呗？” 大春拿着棍子，学着文东教的样子，迈开腿往前走。 “对，这样就行。 但是你记得，不能挡着我的视线，咱俩要肩膀一边齐，或者你比我慢半个身位。 要不然，鹌鹑起来，身子挡着鹰的视线，反应就慢了！” “懂了！跟在你旁边这样走！” “嗯呢，走吧，俩人比一个人要效率的多，咱们争取中午之前就收工！” 很快，哥俩就并排赶杖在草里走了起来。 两个人赶杖，范围比一个人差不多要宽一倍，同等猎物密度情况下，搜索效率自然要快得多。 这不，俩人刚走出不到五米远，大春棍儿底下就飞起一只鹌鹑来。 “鹌鹑！”大春现学现卖，立马招呼。 文东见状，拧腰送跨手臂顺势摆动扁放出小鹰，小摆胸带着一串残影，直接一把就将鹌鹑掐在了地上。 “这……这就三毛钱？” 大春看到鹰如此轻松的把鹌鹑逮住了，语气里带了一丝的恍惚。 这挣钱也太容易了吧？ 大春感觉，就刚才鹌鹑从草底下钻出来的速度，反应稍微快点，用棍儿都能敲着。 “早上露水大，把鹌鹑翅膀打湿了，飞起来慢，所以好逮！ 等天热了羽毛干了，飞起来就不好逮了！ 为啥带你来一起逮，就是赶早上这段好机会！” 文东随手连鹌鹑带鸟从地上捡起来，第一口惯例是给小鹰吃脑花。 “你不是说，人家要活鹌鹑吗？这咋刚逮着就弄死了？”大春好奇的问道。 “这是给鹰吃的，要让它干活儿，逮了东西得喂几口食儿，要不然时间长了它就奸猾不愿意干活儿了！ 你先慢慢看着学着，等过段时间过鹞子了，我给你也弄一架，到时候咱们一起出去放！” “奥奥，是这么回事儿呀！里面还不少学问呢！” “就是一层窗户纸！鹰差不多了，咱继续搜！” “好！” 很快，哥俩继续往前趟，重复前面的操作。 有了大春的加入，早晨天刚亮这一会儿，逮鹌鹑的效率太高了。 几乎隔几分钟就能轰起来一只，小鹰随便撵下就能轻松逮到。 如果不是考虑鹰的体力，以及每次换食儿都让鹰啄几口肉顺带休息下的话，文东感觉，一小时哥俩全速赶杖应该能撵起来十几二十只。 现在应该是鹌鹑迁徙高峰的时间点上，除了文东哥俩在这边用鹰逮，又没有其他人在这片山场活动，鹌鹑的密度相当大。 很快，合作着逮了几只之后，大春就慢慢掌握了节奏。 哥俩配合默契，一次又一次的将小鹌鹑拿下，盘好塞到挎包里。 不知不觉间，两个半小时就过去了，兜里25只鹌鹑到手，这还是文东有意识的控制着放鹰节奏的结果。 大春这家伙每次逮到一只鹌鹑，就兴奋的说三毛钱，两个多小时，一点累的意思都没有，斗志十足。 文东感觉小鹰体力消耗比较大，将第一只鹌鹑扒开毛补了点食儿，再喂点水，哥俩简单休整半小时，随后继续。 一直到了临近中午，兜里的鹌鹑数量已经达到了38只，逼平前面单人一天的最高记录了。 气温上升，小鹰逮鸟的效率下降。 眼看鹰也累了，飞的越来越慢，文东果断结束今天的放猎。 文东从兜里掏出剩下的干粮，分了一半给大春，哥俩就着水壶里的清水跟咸菜，简单的填饱肚子，然后喂上鹰，收工。 大春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好奇问道：“接下来咱们去镇上？” 﨔 第二十八章 秘制窝料，老坛玉米 文东一番长篇大论说完，文建设跟张桂香都不说话了。 自从文建设腿受了伤，自家儿子好像突然开了窍儿，现在不管是考虑问题，还是具体到做事儿，都跟之前判若两人。 如果文东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得罪刘国庆确实不值一提。 生产队都没了，他这个三队队长算个屁。 文建设沉默了几秒抬起头：“这次你跟你大姐自作主张的事儿，我就不追究你了，往后这种事儿要跟我和你妈商量！ 要不然，下回我肯定收拾你，听到没？” 当父亲，肯定还是要点威严的，毕竟是一家之主嘛，文东很了解父亲的心态。 “嘿嘿，听到了！肯定没下回了！！老爸老妈英明神武！”文东笑着甩起了彩虹屁。 等文东从东屋出来，在灶间做饭的大姐文静看了一眼文东，文东冲她咧嘴一笑。 先斩后奏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很快，锅里炖的鲶鱼茄子好了，文建设在炕桌上单独吃饭，文东娘四个在明间大桌上吃。 老话说鲶鱼炖茄子，撑死老爷子，加了荤油炖出来的纯野生土鲶鱼，味道太好了。 酱焖鲶鱼炖茄子，油吱啦，还有花卷，文家今天晚上的晚饭质量，再创新高。 不出意外的，小幺妹小雨，在几个人的盯着下，到最后还是吃撑了，大姐文静又给幺妹儿在西屋炕上揉起了肚子。 等吃完晚饭刷了锅，文东迫不及待的从院里仓房，用瓢蒯了一平瓢的老玉米豆。 秋天刚分下来的玉米，原本是文家过日子的主食。 但是现在，在文东眼里，它的地位已经下降了许多。 后面最多搀白面当做二合面吃，再纯吃粗粮的日子肯定是一去不复返了。 “文东，你蒯玉米豆干嘛？又要整啥幺蛾子？”母亲张桂香好奇问道。 文东咧嘴一笑：“嘿嘿，村外的水泡子，有不少大鱼！傍晚我跟大春儿去看过了，光逮鹌鹑挣钱太慢，我想试试，能不能搞点鱼卖钱！ 这玉米豆，是钓鱼打窝用的！” 换做以前，文东敢当着老妈面祸害老玉米去打窝钓鱼，不等玉米豆下锅呢，耳刮子肯定先落到文东的屁股上。 但是自从文东放鹰挣到了钱，也在父母面前证明了自己之后，母亲张桂香对他的容忍度就高了许多。 “没听说谁钓鱼还得用老玉米豆打窝的！你这是要干嘛？” 文东咧嘴一笑：“用大锅把玉米豆煮开花！您放心好了，我有数，肯定不是祸害东西！” 眼见儿子有自己打算，张桂香就没再阻止，任由文东重新在大锅里添上水，生火煮老玉米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文东单手架着鹰，不时往灶膛底下填柴火，一直到把老玉米煮开了花，这才熄火用笊篱把玉米豆捞出来。 煮开花后的老玉米豆，此刻散发着淡淡的玉米香味儿。 文东找了个盆捞出来，自然放凉，然后将煮熟的玉米豆，塞到了空的陶罐里。 接下来是最后一步，厚着脸皮去了东屋，跟老爸张嘴要了半茶碗的散篓子高度白酒。 白酒倒进陶罐里，然后盖好盖子封口闷起来，打窝钓大鱼用的‘神饵’就算初步做好了。只需要一天的功夫，就能用。 按道理说，应该还要加点白糖更好，但是家里没有，只能暂时作罢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四点多，文东照例准时起来了。 收拾好东西，带上小摆胸，就出了门。 而门口外面，大春儿蹲在树墩上，已经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来我家了，咋不进院子！”文东对这个傻兄弟的反应有点又好气又好笑。 “天还没亮呢，你家俺大爷大娘他们肯定都没起，砸门动静大了再吵醒他们！再说，我也刚来！” 文东点点头，也没纠结这点小问题：“咱们去后山草甸子！等过了晌午去镇上卖鹌鹑！在供销社买点东西，回来去泡子打窝！” “行，我昨晚上跟俺娘说了，她知道你带我出去放鹰挣钱很高兴，嘱咐我别耍性子，你说咋办就咋办！” “哈哈，那咱出发！” 很快，两个小伙子就趁着夜色出了村，直奔后山草甸子。 有了大春儿做伴，文东赶路更放心了。 之前自己行动虽然也不怕，但走夜路总感觉不踏实，心底毛毛的。 现在跟熟悉的小伙伴一起，自然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哥俩甚至还能在半道上哼个小曲儿比谁腿脚跑得快。 六七公里的山路，好似没杂滴的就走完了。 哥俩赶到草甸子之后，天色还没亮呢，比前面几次至少早来了二十分钟。 “就在这边吧，今天咱们走得快，天还没亮呢！ 先吃饭，吃饱了天亮正好干活，你带干粮了吗？”文东问道。 “带了！” 大春从裤兜里掏出了两个烧土豆，外加一块玉米饼子。 看到大春带的干粮，文东心底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他把自己带的花卷跟咸菜疙瘩拿出来：“一人一半，混着吃！” “呀，白面猪油蒸的花卷！真香啊？这是因为俺大爷养伤做的细粮吗？” 大春儿看了一眼，鼻子嗅了嗅看得出很想吃，但却没伸手。 “让你吃你就吃，磨叽个啥！咱俩是最好的朋友，跟我你可别装假！！” 文东一把抢过一个土豆来，随手扒开皮，就大口的啃了起来。 大春沉默的拿起一个花卷掰开吃了一半，然后将另一半揣进了兜里。 “让你吃你就吃，咋还揣兜里了呢？”文东问道。 “我吃这一半尝尝就行，剩下这一半带回去给俺妈吃！我吃饼子就行！” 听到这话，文东鼻子一酸，差点没憋住。 﨔 第二十七章 事发 这个年代，还没有充电打氧机啥的，鱼的鲜活确实是个问题。 不过这点阻碍，对文东来说，是个小问题，很好解决。 放鹰钓鱼不分家，上辈子文东人到中年之后也喜欢钓鱼，是个地道的钓鱼佬，不管是实战经验，还是网上学来的技术，会的招儿可不少。 就比如保证鱼鲜活的绝招，弓鱼术，只要操作过关，两天时间，鱼离开水都能保证鲜活。 文东提议道：“这个我有招儿，你逮鱼用的啥？咱趁着天不黑，去泡子转一圈！” “逮鱼用的就是普通的地钩而已！不过泡子里鱼确实不少，我都看到翻水花了！有这么长！” 大春伸开手臂比划了一下子，随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线卷。 线卷也是轮胎线，最底下拴了两个用缝衣针烧红弯成的鱼钩，看起来相当简陋。 文东心底忍不住感叹，就用这玩意儿都能钓到鱼，那泡子里的鱼确实挺厚的。 哥俩一前一后出了村，直奔村头外的水泡子。 在东北这边，地下水源极为丰富，说的夸张点，有些水脉充足的地方，随便一个牛蹄印儿都能反上水来。 水脉足，山泉子就多，水流交汇流出地表，遇到合适的地形，就能蓄水变成水泡子。 部分水泡子丰水期还会跟河道贯通，留存下不少的鱼来。 好多水泡子打文东记事儿起，就没干过，里面都有鱼。 书上写东北这边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这不是吹牛逼，而是这个年代，野生动物资源丰富的真实写照。 大春带着文东，很快来到了自己之前钓鱼的水泡子。 “就这边！我用蚯蚓当鱼饵挂的钩儿钓上来的！”大春说道。 文东点点头，仔细观察着这个水泡子的情况。 钓鱼跟打猎，好多道理其实是相通着的，比如要想收获好，都要选择场子。 类比到钓鱼上去，要选择合适的钓位地形。 大春儿选择的这个钓位，其实挺一般，靠近西北角的普通位置，也就占个挨着生产路略微近一点。 所谓长钓腰，方钓角。 这种地形狭长的泡子，想要收获好，再往前走些，在水泡子中腰附近的位置更好钓。 “你之前在这里钓到过其他鱼吗？”文东随口问道。 大春回答道：“今年来过几回，春天挂蚯蚓容易钓到鲫瓜子，再就是下地钩，能钓到鲶鱼！” 文东点点头正准备说话。 就在这时候，突然对岸靠近草边的位置，唰的一下一尾鱼从水底跳了出来翻起巨大的水花。 文东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鲜红色的尾巴。 翻水的这是一条大鲤子！ “快看！那条鱼至少五六斤！” 文东点点头，心中对这个泡子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 “咱们先回去吧，我整点苞米粒回头来打点窝子，到时候咱们一起来钓鱼！” 大春有点没耍够，语气缺缺的说：“这就走了啊，我还寻思趁着天黑前，咱们抠几条蚯蚓，钓一会儿耍耍呢！” “改天来，这里面有红毛大鲤子，回头我带你来整！缝衣针做的鱼钩，钓大鱼不合用，就算钓上了，鱼挣扎也很容易就拉直了！你听我的肯定错不了！” “那行吧！你准备好了，钓鱼可得记得喊着我！我也想跟着你一起挣钱呢！” “不光钓鱼喊着你，明天一早四点半来我家集合，带你上草甸子放鹰逮鹌鹑去！” “行！” …… 少年时候的伙伴感情格外珍贵，文东知道大春儿家里条件差，但是对自己的感情确实足够真挚的。 所以，带着他一起挣钱没啥心理负担。 哥俩从村外泡子回村，天色就慢慢黑了下来，文东跟大春约好了集合时间，在村头分开，各回各家。 等文东回到家里，锅里用鲶鱼加上大酱炖着茄子，还没进屋呢，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 只不过，家里的气氛有点小凝重。 “妈！小娜回学校了？”文东没话找话道。 “嗯呢，给她带了蒸的花卷跟荤油咸菜！不到五点走的！小东你过来，我跟你爸问你个事儿！” “奥，啥事儿？”文东乖乖的进了东屋。 “谁让你跟你姐，去找刘大咕咚闹的！ 现在把人得罪狠了，明年开春种地，到时候刘大咕咚肯定给咱家穿小鞋！” 张桂兰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心，但是却没有多少埋怨儿子自作主张的意思。 文东见反正父亲进城住院治腿的事情已经生米成了熟饭了，也不怕爸妈打骂，索性不再瞒着，直接摊牌。 “咱们文家虽然在村里没啥族亲，但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他刘大咕咚区区一个三队队长而已，还能逼死咱们？ 现在咱们找到了挣钱的门路，他敢拿那点权利穿小鞋，那咱就给它掉链子！ 大不了去村部再闹一场就是了！ 他刘国庆就是欺负我爸跟您不愿意生事儿，咱们越是这样，反而越受欺负！ 今天进村回来的时候，爸妈你们没觉得，村里的乡亲们，跟咱家打招呼都比以前热情不少么？ 妥协得不到尊重，面对不公，就得跟他干才行！ 我跟我姐这么一闹，我杨大爷在街上答应我们了去核查我爸腿伤的事情，过几天村代表会议上就会提出这个问题讨论！ 给我爸治腿的钱，村部肯定出！ 再说了，我从外面听到个小道消息，说不定，明年开春，就分地了！ 到时候他刘国庆跟咱们一样，大家都是普通村民，咋也不用怵他！” “你说什么？明年开春分地？你听谁说的？” 一直冷着脸没说话的文建设，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激动起来。 文东随口胡诌道：“在镇政府伙房上班的那个大师傅跟我说的，他说人家外面好多地方，早已经分完了，咱们这明年大概率也要分！ 到时候包产到户，地分给每个村民，大家交了公粮，剩下的粮食就都是自己的！” 农民对土地的热爱，要远远超过其他事物。 有了地，就有了生存的空间。 以前都是集体劳作，挣工分大家根本没有多少积极性。 但如果地成了自己的，不管是从感情上，还是从物质收益上，都要比现在强的多。 毫不客气的说，那些老农民如果有了自己的地，能把地伺候出花来。 文建设听完儿子的话有点小激动：“如果真能分地就好了！” 文东继续说道：“不光分地，还要分队产呢！村集体的牛马骡子，到时候都要分给村民，还有拖拉机！ 想要，就得多攒些钱，到时候不管是抓阄还是杠价，都得手里有钱才行！ 咱们只是豁着得罪刘大咕咚而已，咱们硬气，他反而不敢轻易招惹咱们。 村部报销的药费钱，可是真金白银！哪头轻哪头重？爸妈，您们说呢？” 﨔 第二十六章 童年的小伙伴 一个看起来比文东略高，体格子挺壮实的小伙子，手里拎着一条三斤左右的土鲶鱼，迎面朝着文东走了过来。 “大春儿！！”文东兴奋的喊了一声，同时一拽缰绳勒停了大青马。 面前这个小伙儿是文东童年时候的小伙伴儿，小名大春，大号杨春生。 以前两家是老邻居，后来他们家盖新房子，宅基地批到前街去了，见得就少了许多。 上一世一直到文东去世，都跟这个发小儿保持着来往，两家人关系非常不错。 文东自从重生以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忙着挣钱，还没见过这家伙呢。 “嘿嘿嘿！小东哥！！” 大春听到文东叫他名字，咧嘴憨憨的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拎着鱼去哪？”文东问道。 “去你家啊，听我妈说你家我大爷伤了腿，我特意去村东泡子逮的鱼，我也没钱买不了别的，这鱼给俺大爷补补营养！嘿嘿嘿！！” 大春憨憨的一笑，还故意拎起鱼来在文东跟前晃了晃。 文东记得大春可不擅长钓鱼，这家伙鞋子跟裤腿儿都打湿了，为了钓这条鱼应该费了不少劲。 大春这家伙，是文东在村里同龄人中，唯一的一个发小朋友。 他小时候家里穷，发烧耽误治疗拖成了脑膜炎，后面虽然小命保住了，但脑袋里的语言系统好似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说话反应慢半拍，给人感觉憨憨的。 人挺好，心眼也不错，上辈子家里穷，一直到了28岁，才找了个离异带女孩的寡妇当媳妇儿。 再后面舔了一儿一女，一辈子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算衣食无忧。 “我得去送马车，你先去我家等我啊？” 文东没有跟自己发小客气，指了指马号的方向说道。 “行！我等你！” 文东点点头，赶着马车去马号。 十多分钟后，文东步行回到了家，隔着几十米远呢，就看到大春儿坐在门口外的木桩上，低头用树枝不知道在地上划拉什么。 “你咋不进屋啊？不是让你来我家等着么？”文东冲大春笑笑，好奇的问道。 “俺听着屋里你大姐还有妹妹他们都在呢，好像你爸在训静姐，我就没进屋！” 文东一听就知道，应该是谁不小心说漏嘴，被爸妈知道文静跟文东姐弟俩跟刘国庆闹矛盾的事儿了。 “走，进屋！！” 文东拉了大春一把，快步穿过院子进了屋。 “大爷！你的腿咋样了，俺从泡子逮的鱼，给你养伤补营养！” 大春进屋之后，就将这条鱼递给了旁边脸色微变的文静。 文静接过鱼，如蒙大赦，拎着鱼就出屋收拾鱼去了。 文建设见是老邻居家的大侄子来家里看自己了，前一秒还板着的脸，下一秒表情变得柔和起来。 “是大春来了！快，炕上坐！我得骨头矫正好了打着石膏，用不了到过年就能恢复好！” “哎哎，那就好！” 本来大春就不善言辞，在长辈面前更显局促，一时间俩人大眼瞪小眼，冷了场。 就在这时，文东架着小鹰进来了。 “东哥，这小鹰你从哪逮的？” 文东也不嫌丢人，笑着说道：“从镇上大集，一块钱买的，为了这鹰，还挨了我爸一顿揍！ 小鹰已经训好能干活儿了，回头你有空，带你去放鹰逮鹌鹑啊！” “行，啥时候去，我跟你一起！”大春痛快答应下来。 “爸，您在这屋待着，我跟大春出去溜达溜达啊！”文东招呼了一声，冲着大春使眼色。 大春立马会意，也说道：“大爷，您安心养着，我跟东哥去院子看会儿鹰！” “行，有空常来家里玩！” 等从东屋出来，文东松了口气。 “是不是你跟静姐跟刘大咕咚吵吵的事儿，让大爷知道了？”大春问道。 文东点点头：“怕我爸不去医院，我跟我姐骗他说村部出钱，等送去医院，这才回来跟刘大咕咚闹的！ 没事儿，回家了顶了天挨两句骂而已，习惯了！” “听李二娃说，静姐要嫁给他李家当媳妇儿！现在村里前街上，都传遍了！有这回事儿没？”大春继续问道。 文东听完脸色一变：“放他娘的臭屁！我姐是借了李家一百块钱，但是约好了利息的，李家这是想好事儿呢，过几天就把钱还给他们！” “奥！没这回事儿，那下回李二娃再敢胡咧咧，我就削他！” 大春眼睛一瞪，沙包大的拳头攥的咯嘣咯嘣响。 看到好哥们这反应，文东心头一暖，很快盘算起来。 上辈子的文东没有让大春沾上什么光，甚至还受了大春儿不少帮助，这辈子发财赚钱，肯定要带上自己这个死党。 现在已经有了把野味换成钱的渠道，政府食堂那边可不光收鹌鹑，就连常见的鲜鱼啥的，也都是需要的。 “你先别上火了，我跟你说个更重要的事儿！” “啥事儿？你说！” “最近几天我找了个门路可以挣到钱，你愿意跟我一起合伙吗？” “挣钱？怎么挣钱？你干，我肯定跟你一起！” 文东用手摸了摸小鹰的脖子，然后说道：“最近几天我用小鹰去草甸子逮鹌鹑，然后卖到镇上黑市去挣钱！一只能卖三毛！” 听到这话，大春挠了挠头：“这事儿我就不跟你合伙了，我也不会放鹰，手里也没鹰，不能白赚你便宜！” “擦，你听我说完啊！谁说让你白赚便宜了！” “嗯？你说说……” “那个收野味的地方是政府食堂小灶，不光收鹌鹑，还收别的野味，比如你刚才拎我家去的那条土鲶鱼，也能卖钱！ 村外的泡子好多年没干过了，鱼肯定不少，我去卖鹌鹑，可以带着你，这样你卖鱼也能有一份收入！” 听到卖鱼也能挣钱，大春眼睛放光：“真能卖钱？ 可是鱼离开水带到镇上去就死了，现在温度还高呢，死鱼不新鲜就卖不上价了！ 再说，这鱼也不好逮，就这条鱼我费了老鼻子劲儿了才逮到的！” 﨔 第二十五章 出院 吃过了早饭，大姐文静立马忙活起来。 只见她取出家里大号的搪瓷盆，然后用刀将猪板油切成小块，温水清洗一遍之后，直接上锅。 锅热了之后，加一小碗清水，然后将板油丢进去。 随着温度的提升，很快板油里的动物油脂就渗透出来了。 小火持续加热，不断的搅拌，时刻注意着油吱啦的火候。 ?板油也是门学问，如果火急了，油吱啦外面容易糊，里面还有猪油没炼制出来。 这样浪费板油材料，做出来的油吱啦也不好吃。 大姐干家务活绝对是一把好手，很仔细的控制着火候跟捞油吱啦的时机，确保出油率够高，油吱啦还不糊。 第一批油吱啦捞出来了，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等着的小雨，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抓。 “小心烫手！凉了再吃，没人跟你抢！ 小娜！小东！油吱啦出锅了！” 文静提醒小妹一句，又喊了文东跟文娜一声，然后将装油吱啦的盆儿往小雨跟前儿推了推。 小娜拿了两双筷子过来，给了妹妹一双：“不能上手！用筷子夹着，吹吹就凉了！” 小雨按照三姐的提示操作，很快就吃上了香喷喷的油吱啦。 “哎呀，大姐?的这油吱啦真香！！”小雨美滋滋的说道。 文静没好气的瞥一眼小妹儿：“瞧你那点出息，见了好吃的不管不顾，也不怕烫着手！这里有块狮子肝，这个哏啾好吃！” “嘿嘿！大姐最好了！！”小雨接过捞出来的狮子肝，自己没吃，用筷子夹着去屋里找文东。 “二哥！大姐?的油吱啦可香了，这里有块狮子肝，给你吃！” 看到小幺妹送进屋来的油吱啦，文东心头一暖，吹了吹填到嘴里。 “嗯，真香！好了，我吃完了，剩下的你吃吧！没人跟你抢，可别又吃撑肚子疼了！” “嘿嘿，知道啦！！” 提到吃撑肚子疼的事儿，小馋猫竟然罕见的脸红了。 文东心底忍不住感叹，小时候的妹妹是真软萌啊。 六斤半的猪板油，不到俩小时的功夫，就全都被大姐文静?成了清亮的猪大油。 大姐手艺极好，油里一点残渣杂物都没有，等温度降下来就是白腻如雪的大油。 炒菜的时候蒯一点，既能增香，又能增加油水。 ?好了板油，文静也没闲着，文东说给三妹做花卷带去学校吃的事儿，文静上了心。 家里的白面还有六七斤，而且文东说了吃完之前还会去黑市买，怎么也不会断了粮。 在?油的时候，蒸花卷的面就提前和好放下炕头上发着了，现在猪油?好了，面也发的差不多了。 于是开始扒葱切葱花，混上猪油食盐开始作花卷。 不到上午十一点呢，做好的花卷就下了锅开蒸。 等花卷蒸好了，一掀开锅就是葱花跟猪油谷物混合的香气。 家里几人都馋的流口水。 这个年代的小麦产量虽然低，但是有粮食香味，就连文东闻了都食指大动。 花卷出锅，姊妹四个就趁热吃了一顿。 吃饱了饭，文东去村部找杨书记开了借车的条子。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文东拿到条子之后并没有直接去马号套马，而是折返回家一趟，让大姐捡了四个花卷，用包袱皮裹上，就这么拎着去了马号。 临近吃中饭时间，马号的张守义张大爷，正在北屋当屋地下灶台前烧火做饭呢。 “大爷，忙着呢！”文东拎着包袱皮进了院子。 “是小东来了！这是要套马去接你爸出院？” “嗯呐，这是条子，还得麻烦您给套那匹大青马！” “行，先去给你套上车！” “套车不着急，这是给您带的花卷，我姐蒸的，刚出锅，您尝尝！” 文东摊开包袱皮，将里面油汪汪香喷喷的花卷取了出来。 看到文东带来的四个还冒着热气儿的花卷，老张心头一震。 这可是金贵的白面啊，现在村里农户虽然都能基本吃饱，但平日里主食都是粗粮，这白面加上大油蒸的花卷可是稀罕物儿。 做花卷耗油，耗面，少有人家舍得这种吃法。 “你这孩子，日子不过了？这不年不节的，咋还做这个，多费油费面啊！你爸妈回来，肯定嫌你们祸害！” 文东咧嘴一笑：“嘿嘿，不至于！ 这面跟油，都是我放鹰逮鹌鹑挣钱买回来的！也没带多少过来，您别嫌少！” 张守义知道文东这是报答他愿意给父亲作证的事儿呢。 听到文东说是自己逮鹌鹑卖钱买的，老张点点头接过了花卷。 “你心思我懂，但是凭我跟你爸的交情，这些东西用不上！ 这回我接了，下回可别整这出了！ 老话说，挣钱犹如针挑土，花钱好似水冲沙！日子不是一天过好的，要知道攒钱，你这还没成家，后面花钱的日子多着呢！” 文东知道张大爷是好心，咧嘴一笑点点头：“嘿嘿，您说的我记住了！ 大侄子给大爷拿两个花卷吃，不犯毛病！回头我有事儿，说不定还得来麻烦您呢！” “你这孩子，就是只打哈哈听不进去！罢了，说多了讨人嫌！ 跟我去套车吧，去城里一来一回得半下午，早点出发，留点机动时间！” “哎，好！咱去套车！” 文东应了一声，跟在张守义的身后去了马棚。 很快，大青马套上了马车，文东很轻松的坐到驾驶位上，喊了一声口令，大青马就出了马号。张守义目送文东驾车走远，这才有些感叹的回了屋。 建设家这个二小子仁义呀！ 文东赶着马车来到家门口。 听到动静，文静立马利索的从屋里出来。 去接老爸出院用不着四个孩子都去，文东跟文静俩人去就足够，文娜带着老幺小雨在家里写作业。 因为前几天去过一次的关系，这次进城明显熟悉了许多。 文东赶着马车直奔医院，找到父亲住院的地方之后，陪着老妈一起办理了出院手续。 两天时间的住院，加上局麻人工复位、伤骨固定、消炎等所有费用，加起来才花了六十多块。 这个价格，比记忆里上辈子在镇医院花的还要少很多。选择大于努力的感触，再次得到验证。 办完了手续，文东推着老爸下楼然后上了马车，一家四口人朝着回家路赶去。 出院回家的时候，文东可以明显的看到，之前沉默寡言的父亲，脸上明显有了笑模样。 路上，文东告诉爸妈自己找了政府食堂供野味的路子，回家的时候还买了一大块猪板油，还提到了蒸花卷给老三带学校吃的事情。 听到这些话，老妈跟老爸，很罕见的全程没有质疑文东跟文静的自作主张。 现在的文爸跟文妈，还不知道大闺女跟二儿子，趁着他们在城里住院的间隙，在村里搞了个大新闻出来呢。 一路上，文东赶车，坐在另一侧的文静都在跟爸妈小声的说话，三十多里路的行程，好似也变得不再漫长起来。 下午四点十分，大青马拉着马车回到了靠山屯儿。 路上遇到街上的村民，文建设总感觉，同村乡亲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是哪里不一样了，又有点说不出来。 回到家里，老三跟老幺也凑上来看爸爸的腿伤，当文娜得知父亲的腿只是腓骨骨折，没有开刀之后，眉头的担心明显放松不少。 一通忙活，将父亲扶着进了屋，姐弟几个人把带的行李铺盖啥的卸了车，文东就要去还车。 这边文东驾着车刚刚从自家门口来到大道上，就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﨔 第二十四章 给老三加点营养 “板油五毛一斤，腰板九毛一斤！ 这半挂有六斤半左右，两百多斤老母猪身上剔下来的板油，其中一半我家自己?油留下了，油脂?出来雪白，出油率很高！ 这板油跟腰板你都要的话，给我四块三毛钱。 你也是回头客了，都痛快点！” 文东扫了一眼剩下的一斤半腰板肉，肥瘦适中，还算板正，不过颜色略微发暗，应该是昨天卖剩下的底儿了。 相较之下，这半挂板油确实品相不错，几乎看不到零碎儿，处理的也颇为干净。 “板油倒是不错，这腰板儿是昨天卖剩下的吧？都要了，给你四块二！” 张嘴砍了一毛钱，卖肉大叔一咬牙：“行，卖你了！早点卖完早点收摊回去，特喵的昨天幸亏我跑得快，差点被抓住！” 文东掏出钞票，亲眼看着对方上秤称重，确认无误之后，这才把钱递过去。 板油拴着一根铁丝，腰板肉用柳树枝串着，文东抬手拎了下，倒也蛮稳当的。 打了个招呼，拎着肉离去。 这边，刚拎着买的板油跟肉走出街口呢，就看到马路对面走过来两个带着红袖箍穿着市场管理制服的人，朝着黑市的方向走去。 文东心头一跳，拎着肉撒腿就跑。 好险好险，对方目标不是自己，也知道隔着马路追自己没啥胜算，所以看到文东拎着肉也没追赶。 闷头跑出一条街的范围，文东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这黑市，还是有点风险呀，万一运气差点被逮到了，可就难受了。 买完了东西的文东，拎着板油跟腰板肉往回家的方向赶路，大概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回到靠山屯。 此时已经早上七点多了，街上偶尔能碰到早起的村民，正是早饭时间，不少村民家里烟筒也冒着烟呢。 昨天文东跟文静姐弟俩跟刘大咕咚在街上闹的一通，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基本是大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回家路上碰到的村民，就有俩人问了文东后续情况。 文东也没避讳，只说杨书记派人核实，村部会承担老爸文建设的治疗费用。 七点十分，文东拎着板油跟肉回到了家里。 “大姐！小妹儿，我回来了！看看我买回啥来了！” 听到文东招呼，幺妹儿小雨第一个从屋里窜了出来。 “二哥！你买了这么多板油！还有肉！！” 文东用干净的左手刮了幺妹的鼻子一下，笑呵呵的说道：“嗯呢，待会儿给你炼油吱啦吃，这板油底下，还有几块‘狮子肝（肾上腺）’呢，到时候都给你吃！” 小雨听到好东西给自己吃，顿时喜笑颜开，一把搂住文东的大腿：“二哥真好！” 文东伸开手臂，生怕板油蹭到妹妹身上。 “行了行了，撒手，别在我身上蹭，都是油埋汰呢！你们早饭吃了没？” “没吃呢，大姐说等你回来再吃，我去给你热饭！！”小雨松开手，转身去了厨房灶台，熟练的引火给锅里的饭加热。 很快，文静跟文娜也从屋里出来了，看到文东买回来的板油，也是非常高兴。 “咱们啥时候去接咱爸？”文静问道。 “吃了中午饭吧，走之前我问过医院那边，咱爸住院观察的两天时间，是到下午的两点钟！” 文静点点头：“那行，上午没别的事儿，待会儿吃完饭，我把板油收拾下，咱把油炼出来！ 正好小娜下午回学校，用荤油给她多炒些咸菜带着，在学校里吃的差，嘴上口疮都起来了！” 文东心头一动，回想起了昨天刚见三妹时候小丫头嘴上生的口疮。 读书不比别的，吃不饱饿着肚子，很影响学习的效率。 小娜既然有学习的天赋，文东这辈子肯定不会让她辍学的。 相反，要倾尽全力，供三妹跟老幺念书，最好是能考上大学，走出山沟沟，拥有更好的人生。 文东张嘴冲大姐问道：“家里还有多少白面，用这板油炼了油，正好给小娜蒸点花卷带着去学校吃，学习费脑子，油水要大些才行！” 听到文东这么说，三妹小娜眼睛一红：“二哥，不用那么迁就我，咱家能供我念书，我已经很知足了！ 吃的差点也没啥，白面跟荤油，还是留着跟咱爸养伤吃吧！” 文东撇撇嘴：“你瞧你瘦的跟竹竿似的，风大点都能吹倒了！ 这事儿听我的，学习正是费脑子的时候，可不能打马虎眼。 要不然，营养跟不上不长个了，跟前街王美丽似的，一米四多的个头回头找对象人家都相不中！ 钱的事儿你不用愁，我今天去卖鹌鹑，谈成了一个给镇政府食堂供野味的合作，往后放鹰逮了野味儿就不愁销路了！ 今天卖鹌鹑挣的钱，买完了板油跟猪肉，还剩下五块八毛钱呢！ 往后只要勤快些，咱家里天天都能有收入！ 你不用怕家里的粮食荤油给你吃了就没了，更不用担心家里日子过不好！” 听到文东这么说，大姐文静跟老三文娜都非常高兴。 “真的？政府食堂能要你逮的野味儿？” 文东点点头：“黑市上，碰到个在政府食堂开小灶的大师傅，他几乎每天一早都去黑市看有没有合适的食材！ 上回就买了我不少的鹌鹑，今天碰到，又把剩下的包圆了！ 虽然价格比零卖稍微便宜一点，但胜在稳定，也安全！ 你们不知道，黑市这两天估计严打呢，我今天买完了板油跟肉往回走的时候，刚出路口，就看到穿着制服戴着红袖箍的工作人员在路对面去逮人！” “呀，没撵你吧？”文娜听完脸色浮现担心表情。 “嘿嘿，你二哥我腿长跑得快，他们想撵也撵不上！ 再说了，往后我也不用怕他们了，这黑市，一般都是抓卖家不抓买家，我把野味卖到食堂，他凭啥抓我！” 文静摆摆手：“行行行，你最厉害！先吃早饭吧，吃了饭歇会儿，上午还去放鹰吗？” 文东摇摇头：“吃饱饭都快八点了，中午还要进城接咱爸妈，来回都在路上了！” “也行，休息一天，这几天天不亮就出门，一窜跑一天，休息休息！” 很快，热乎乎的大碴粥从锅里舀了出来，再配上小咸菜，外加热的二合面干粮，姊妹四人吃的津津有味。 吃过了早饭，大姐文静立马忙活起来。炼板油可是个技术活，大姐当仁不让。 﨔 第二十三章小灶儿大厨常师傅 等出了黑市这条街，很快拐了一个弯儿，买家带着文东来到了镇政府驻地这边。 “您在这边住啊？”文东随口问道。 “我在镇政府食堂小灶儿给领导们做饭，我家在四道街那边，还远不少呢！ 上回买的鹌鹑，领导们吃了挺满意，正好赶上今天你逮的多，多买些！” “奥奥！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大叔您咋称呼，我叫文东……如果常年要野味的话，回头我再逮到，都给您留着！” “我姓常，常怀山！这个点，他们还没上班儿呢，跟我来，看着脚边！” “好嘞，往后我喊您常叔！” 常怀山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听你的意思，不只逮鹌鹑？也还抓别的？ 秋天过鹌鹑就这么一阵儿，十来天就过完了！” 文东见对方好似有想法，撒了个善意的谎说道：“我家里是放鹰的！现在这几天逮鹌鹑，过几天到日子开始过鹞子大鹰了，还会逮沙半鸡、野鸡、野兔、灰狗子、飞龙鸟这些野味儿！” 听到文东这么说，常怀山一愣，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文东问道：“飞龙鸟你也能逮到活的？” 作为一名顶级东北厨子，对食材的要求跟个人理解，可要远超普通人。 飞龙鸟可能好多人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是有句谚语肯定是听过。 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说的是龙肉跟驴肉最为鲜美。 这里面的龙肉，就是指的飞龙鸟，学名花尾榛鸡，土话也叫树鸡子，可是真正的顶级食材。 在调味还依靠食材没有科技狠活儿的年代，用飞龙鸟吊清汤，那可是许多东北菜大师傅的压箱底儿‘秘密’。 偶尔也有人在黑市上卖飞龙鸟，但多数都是用夹子或者猎枪打的，死的居多，都没有放血处理过。 拿来做菜虽然也能用，但为了去除瘀滞在身体里的血腥味需要反复清水投洗，最后做出来的味道层次总是差点意思。 如果是像鹌鹑似的鲜活飞龙鸟，现场宰杀现场做菜，那味道的鲜美程度，绝对会提升一个档次。 文东淡定回答道：“能逮到！用鹰逮的野味，基本都是全须全尾没伤没残鲜活的！ 逮飞龙鸟的话，要用根骨硬的铁鹞子，或者鸡鹰才行！我现在逮鹌鹑的摆胸干不了那么大的活儿！” 常怀山听到文东能逮，非常高兴：“能逮就行！ 小食堂这边，采购食材我说了算，啥时候手里有货了，不管多少，都往我这送！肯定给你全市场最高价！” “行啊！能有稳定的销路，我还省的去黑市了呢！” 说话间的功夫，常大厨带着文东来到了机关食堂后厨。 他进了自己的休息室，从抽屉里取出一沓钱来，然后给文东清点了约定好的11块钱。 “霍~你们这机关食堂，外面看着不起眼，里面还挺大呢！！”文东接过钱当面清点，随口说道。 常怀山点点头说道：“确实不小，我们后厨十几口子人呢，一大部分是做工作餐，我还带着几个徒弟开小灶，主要负责单位领导的日常饮食以及招待工作！” “这些鹌鹑，真做菜的话，也做不了几盘菜，下回我逮到了，您这边还要吗？要的话，我就直接来这边！” “要！一盘爆炒鹌鹑，就得八只左右，这点食材都不够中午晚上两顿小灶用的！” “嘿嘿，行！那回头我给您供货！” 文东找到了稳定的供货渠道，心情相当舒畅。 在清点完11块钱之后，文东非常懂事的留下十块，将其中一块钱退了回来。 “既然是长期供货，那价格就能多给您便宜些！算十块，日子还长，咱们爷们慢慢处！” 看到文东明明可以揣走，却毫不犹豫递回来的钱，常怀山心头微微一愣。 面前这个小伙子，看起来最多也就十八九的样子，但是今天一早上的功夫，已经让常怀山两次觉得刮目相看，有点意思了。 第一次是问鹌鹑品质的时候，文东没有含糊其辞，而是据实说有几只是略瘦一点的。 第二次，是刚才，得知常怀山是食堂大师傅，可以长期收购这些食材后，文东竟然主动又抹了一块钱的价。 这个年代的一块钱，对普通山民来说，可不是小数字了。 它可以顶的上普通生产队壮劳力十个工的收益，可以称五斤多的白面，接近十斤玉米面儿、或者割一斤多的猪肉。 常怀山笑着点点头接过钱来：“呵呵，行！回头别的上面再给你找补，就像你说的，咱们爷们儿慢慢处！” “那，我就先走了？还想着割点肉啥的，听说昨天有人来抓了，别过去晚了，再散了市！” “嗯呢，如果你明天还来，就不用起这么早了，食堂这边是六点钟开门，晚上八九点钟搞完了卫生才会下半年。 早上如果你还有别的安排，放在门卫室老李那里也行，就说是我让你放的。 或者下午傍晚过来，也能找到人。 钱的事儿你放心，肯定差不了！” “好！傍晚过来更省事儿了，要不然早上过来，还耽误放鹰！”文东点点头，商量好部分细节，打了个招呼就往回走。 一趟赚了十块钱，文东哼着小曲儿出了食堂驻地，随后加快步伐，再次折返回黑市。 答应大姐她们，今天还要割肉回去，可不能耽误了，家里馋猫还等着呢。 轻车熟路的折返回黑市，文东直奔上次买过猪肉的那个卖肉大叔。 一来一回时间耽误，天色已经亮了。 大叔手里跨了个半大的柳条筐，放着几条切好的猪肉在老地方售卖。 “大叔，今天有肥点的肉吗？”文东走过去问道。 卖肉大叔抬头看了文东一眼：“是你啊小伙子，五花卖完了，腰板还剩下一斤半，另外，今天还有半挂板油！” 板油可是好东西，这是肥猪内脏上的油脂，普通人家过日子炒菜吃的大油，就是用它?的。 “板油多少钱一斤？腰板什么价格？” 﨔 第二十二章 黑市气氛不对 有了上次黑市的经验，这次文东打了绑腿，赶路效率又有了小幅度的提升，也没有费劲找地方，直奔黑市这条街道。 等文东赶到这边的时候，黑市摆摊的卖家已经有不少人了，依然是几乎鸦雀无声的状态。 文东没有急着立刻摆出鹌鹑开卖，而是非常谨慎的从左到右，溜达了一整圈儿。 好像有点情况不太对。 上次来的时候，不少卖粮食，或者猪肉的卖家，今天虽然也在，但面前的货物摆放进行了调整。 相对大宗的袋子或者挂起来的肉不见了，换成了摆小筐，或者是两个小面口袋，稍有风吹草动就能立刻拎着闪人那种。 难道是，有红袖箍来抓了？ 文东心底暗自警惕，选择摆摊位置的时候，故意选了个靠近十字路口的空地。 打开猎包，取出八只盘着的活鹌鹑往地上一放，然后就蹲在那里耐心等待起来。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的功夫，就迎来了第一个问价的顾客。 “小伙子，你这鹌鹑咋卖的？” “大哥您好，鹌鹑三毛五一只，要的多可以商量！” “这个价，都是一年以上的野鹌鹑吧？看不太清楚纹路，有点不好分！” 文东一听就知道，这是个懂行的吃家子，据实说道：“对，都是老鹌鹑，当年的崽子来之前我已经留出来在家里自己吃了！每一只膘都肥的很，您可以摸一摸，随便挑随便选，不肥不要钱！” 对方听到文东说可以上手，伸手随便捡起一只来摸了摸鹌鹑胸脯的膘。 “还行！脯子是圆的，确实肥！给我来六只，算多少钱？” “六只两块一，您给两块行不？” “行，你包里还有吗？我可得挑一挑！这玩意儿瘦的不好吃！” “有！” 褒贬是买家，要求高不怕，只要是诚心买的顾客，文东并不抵触这种挑挑拣拣的行为。 很快，他从包里又掏出五只鹌鹑来，任凭对方挑选。 这买家挨个鹌鹑都要过一遍手，其中头一天养在笼子里的膘情稍差，都挑了出来没要。 六只肥鹌鹑挑完，对方从后腰摸出一个蛇皮袋改的小包，掏钱结账，然后将鹌鹑装进袋子里。 “趁着山上过鹌鹑，用扇网逮的？”买家买完之后随意的问了一句。 文东笑着摇头：“用鹰逮的！扇网要有好诱子才行，否则逮不了几只！” “你这么说也对！听你话里意思，包里还有不少啊？” “攒了两天的，还有个二三十只！” “不错，怪不的有的摸着脯子略瘦呢！ 这野鹌鹑其实很好顺食，你如果攒着一起来卖，可以把笼子用布遮起光来，喂点碎茬子啥的，就不会跌膘了！” “感谢您给支招！！下回给您多便宜点！”文东再次道谢。 “走了啊，昨天一早天刚亮，就有带绣箍的过来抓人，逮了好几个卖粮油的，你小心点！” “慢走！” 目送这个买家离去，文东心底忍不住感叹，怪不的今天的卖家，都开始打游击了呢。 两块钱踹到了兜里，接下来半个小时再也没有顾客过来。 这次抓人，对黑市产生了一点影响，感觉不管是买家还是卖家，都少了不少人。 难不成，今天的鹌鹑要卖不完？文东心态发生一点微妙的变化。 来都来了，怎么也要等到散场再说！ 没人买，文东注意力就更多的放在了观察其他卖家身上，又过了十来分钟，一个体型有点熟悉的中年男人溜溜达达走了过来。 “嘿！又来了爷们儿！！”中年男人看到文东的摊位之后微微一愣，快步走了过来打招呼。 等走近了，文东通过对方声音才反应过来。 这是上次买鹌鹑要包圆，没带够钱的那个买家大叔。 “大叔，今天鹌鹑多，您还来点吗？”文东压低嗓子问道。 “要啊，这玩意儿一年也碰不上几回，碰上了肯定要！今天还有多少？比上次还多？” 文东据实说道：“攒了两天的，刚卖了6只，还有三十多只！” “这么多，我带的钱不够！这样吧，要不然，你装好鹌鹑跟我走，都给我包圆了！跟我回单位拿钱去！” 文东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儿。 货卖识家，能一枪打包圆，可比蹲这里苦哈哈的零售强多了，就算便宜点也行啊。 毕竟今天黑市人少，还有不到半小时天就亮了，最多还能再摆摊一个半小时就该散场了。 文东痛快答应道：“行！还有36只，有几只是昨天逮的，膘瘦了一点点，我也不要三毛五了，一枪打加一起，您给11块钱，您看行不？行的话，我就收摊，跟你回去拿钱！” 对方听到文东这么坦诚，说道：“哪些是昨天逮的？我摸摸！” 文东随手一摸，挑出一只昨天逮的鹌鹑来。 养了一天时间，只喝水，不吃食儿，胸脯确实不像昨天的那么圆润了，但也只是比满膘略差一丢丢而已，文东不提，普通人甚至很难区分出这种微弱的差别。 “有个十来只是前天逮的！您摸摸！” 买家搭手拎了下，又摸了摸：“没事儿，我还以为胸脯瘦成刀了呢！你这小伙子还挺实诚，不像有的卖家，听不到句实话！” “嘿嘿，一码归一码，坑人的买卖可不长久！” “行，都要了，收摊，跟我走！” “好嘞，您住的地方院远不远？” “不远，出了这条街，拐个弯就到！” “好嘞！” 文东应了一声，立马将摆在地上的鹌鹑都装回包里，起身就跟着这个中年男人朝着路口外面走。 这个包圆的买家是干嘛的呀？文东心底打起了嘀咕。 﨔 第二十一章 大丰收 文东背着单肩包，包里塞上水壶跟二合面馒头，悄悄地扁着鹰摸黑出了门。 天还没亮，但是影影绰绰可以看清山间生产路，文东确定好方向之后，直奔已经放过两次鹰的那一大片草甸子。 等摸黑赶到草甸子，天色刚开始蒙蒙亮， 远处地气蒸腾，黎明将至。 东方还没出太阳的天空，隐约露出一抹鱼肚白。 文东停下脚步，随便找了个略微干燥些的地方坐下，从猎包里取出水壶，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凉白开。 距离天亮还要等一小会儿，正好短暂休息，顺便把早饭吃了。 文东掏出二合面馒头跟咸菜疙瘩胡乱的吃几口，等填饱肚子，也基本能看清周围地形跟环境了。 时间卡的刚刚好，文东拎起打草用的木杖扁上小鹰，开始了今天的放猎。 山区昼夜温差大，早上露水格外重，文东在荒草堆儿里走了没十米远，裤腿儿跟鞋子已经被露水打湿了。 不过这不重要，在草棵子底下过夜的鹌鹑，比文东此刻更加狼狈。 文东又往前走了几步，棍子敲草，突然从棍稍的位置钻出一只鹌鹑来。 扑棱棱！ 这只鹌鹑激飞扇动翅膀的声音非常沉闷，速度更是奇慢无比。 文东见状，拧腰挥动手臂，手里扁着的小鹰嗖的一下就丢了出去。 被露水打湿羽毛的鹌鹑还没飞出五米远呢，直接被小摆胸一个照面轻松拿下。 没有下午天热时候的激飞拐弯，没有老鸟常见的变相躲避，小摆胸拿下猎物之后，甚至连大气儿都不喘一口。 这种轻轻松松就狩猎成功的感觉咋形容呢。 就像一个肢体健全的普通成年人，走在大街上，弯腰捡了一枚硬币那么容易。 文东见第一只鹌鹑拿下，立马大步冲到跟前儿。 小鹰双爪抱头翅膀张开刚刚落地。 不等折腾呢，文东弯腰，连鸟带鹰直接捡起拿在手里。 草叶子上露水重，可不能让鹰也跟着湿了羽毛，否则在羽毛干之前，干活儿可就要跟鹌鹑一样费劲了。 文东随手处死第一只猎物，给小鹰啄两口脑花，然后重新扁起小鹰，继续战斗！ 第二只！ 第三只！ 第四只！ …… 从早上五点多，一直到八点多太阳升高温度热起来，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已经有15只鹌鹑到手了。 今天搜索的这片区域，比前面两次来的位置还要靠近核心草甸区域一些，鹌鹑的数量更多。 如果不是怕把鹰累坏了放劈了，或者说，文东此刻手里扁着的不是体型娇小体力有限的松雀鹰，而是体力更强的鹞子（雌性雀鹰）。 早上天刚亮这几个小时的收获，至少能翻一倍。 就算15只，文东也挺满意了。 在东北这边，过鹌鹑的季节跟过雀鹰的季节，从时间节气上看，有那么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差。 除非是春夏两季在人手里做笼换毛的鹞子，要不然等鹰把式逮了鹞子训好后放鹌鹑，鹌鹑迁徙几乎到了尾声，实战意义大打折扣。 文东架着小鹰，又用水壶盖给小鹰补充了一点清水，人也蹲在地上短暂休息了一小会儿。 最近几天每天都是天不亮就早起，家里伙食又差，文东感觉稍微有点歇不过来。 等休息一小会儿人感觉好一些，继续扁上小鹰朝着草甸子深处赶杖搜索。 这一搜，又是几个小时，不知不觉临近中午了。 猎包里，25只鹌鹑已经到手。 今天早上一上午的收获，都赶上上次下了黑市回来，一天的收获了。 忙活了一上午，文东肚子又咕咕叫了，也到了中午吃午饭以及喂鹰的时间。 文东趁着给鹰垫肉食的机会，又训练了两次叫远。 小家伙此刻已经彻底对文东没有任何戒心了，哪怕距离三十多米，一声口哨就来，服从性拉满。 给小鹰垫了部分肉，文东自己也就着咸菜吃了点干粮。 中午休息一小时，下午继续。 下午再放鹰的时候，捕捉猎物的难度就有了明显的上升，从不到一点忙活到三点半，勉勉强强逮了14只鹌鹑。 猎包兜里，总数量，达到了39只。 人累了，鹰也有些乏了。 每次成功逮到一只猎物之后，小鹰都会张着嘴巴缓至少几分钟才会休息过来。 文东见状，果断结束当天放猎。 猎物再值钱，也不能不考虑鹰的体力极限。 每一个合格的鹰把式，首先得是爱鹰人，不会做故意祸害鹰的蠢事儿。 结束狩猎，文东给小鹰吃了一个大满嗉，架着鹰就往山下村子走。 等回到家，已经四点半了，这个点，幺妹小雨还没放学，但是在院子里，听到屋里有大姐跟人说话的动静。 文东心头一动，推门进了屋。 “小娜回来了！！” “二哥！！” 坐在炕沿上的三妹小娜听到文东的动静，推门走到了当屋地下。 十三岁的三妹文娜，身量削瘦，留着一个假小子似的短发，面色有点苍白，嘴角跟你鼻孔旁边还长着口疮，唯有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嘿嘿，放假了？还是在家里待一天？”文东抿嘴一笑随口问道。 小娜点点头：“嗯呐！明天傍晚之前到校！刚才大姐跟我说，你跟她找刘大咕咚闹的事儿了！二哥你真厉害！” 文东摆摆手：“小意思！ 大姐，晚上把家里剩下的烩肉，都炒上，跟老三补补亏空！ 今天上山逮的多，足足抓了39只鹌鹑！晚上再加个菜！” “多少？39只？咋这么多？” 听到这个数字，文静跟文娜都有些意外。 毕竟刚才大姐刚说过，二哥放鹰逮鹌鹑，第一天28只，第二天25只。 今年第三趟去草甸子，这一下子足足多了三分之一！ “早上起的早，鹌鹑被露水打湿了毛飞不动，鹰逮起来就容易！ 都别愣着了，就按我说的来，烧水收拾鹌鹑，猪肉吃完了明天我再去黑市多割点回来！” “行！听小东的！” 文静点点头，认可了文东的决定。 这下，姐弟几个，也不算计鹌鹑价值高不高的事儿了，烧开水给鹌鹑脱毛，很快都忙活起来。 39只鹌鹑里，有11只是当年的崽子。 这玩意儿个头小，膘也少，懂行的吃家都不愿意要，文东果断全挑了出来。 脱毛，收拾内脏，十一只鹌鹑收拾完，装了满满的一大碗。 大姐学着老妈做饭的思路，将这些鹌鹑都剁成了小块，然后炒香炒熟再混上土豆跟干豆角一起炖。 这次，可是货真价实的一锅了，菜里混了超多的鹌鹑小肉块。 当天晚上，文家姊妹四个，在家里吃了一顿有些‘奢侈’的晚饭。 直到文娜成年结婚自己有了家庭，偶尔还会想到，1982年那个秋天，自己初中周末放假回来姊妹四个在家吃的那顿饭。 一顿吃了十几只鹌鹑肉，那是真解馋啊！ …… 第二天一早，文东又是天不亮就提前起床，打好绑腿背上猎包，将家里的42只鹌鹑挨个盘好装包里，直奔镇上黑市。 﨔 第二十章 两菜一汤 文家姐弟回到家里之后，文东主动从水缸里舀水给姐姐洗了脸。 文静刚才演技相当到位，眼泪都飚出来了，现在眼角还有没干的泪痕。 洗完了脸，文静脸上又有了笑模样。 正是青春洋溢的年纪，文静本身长得也周正，虽然算不上大美女，但也绝对八十分以上。 此刻眉头心事解决了大半，整个人的气质又有了明显的提升。 文东也洗了把手，张嘴道：“姐，饿了！！” 文静大手一挥：“饿了等一会儿，我这就给你做饭！ 今天咱爸妈不在家，我是大姐我说了算！咱爸工伤的事儿有了眉目，给你跟小雨做好吃的！” “吃啥？要不然，把笼子里的鹌鹑再宰了收拾出来做一顿吧！”文东提议道。 文静略一犹豫摇摇头：“那不行，一只鹌鹑三毛钱，三只鹌鹑就能换一斤肉，宰鹌鹑吃不划算！ 你明天一早还去黑市卖鹌鹑吗？” “明天一早就不去了，我给鸡笼子里放了水，那十多只在家里多养一天，后天一早攒着一起去卖！” 文静点点头，然后掰着手指头说道：“也行！ 家里有白面，咱们晚上做疙瘩汤喝，汤里再甩两个鸡蛋！ 再把烩肉蒯一大勺，炒个辣椒萝卜丝，家里还有二合面馒头，再用香油拌个小咸菜！” 两菜一汤，有肉有鸡蛋，还有咸菜跟辣椒，这晚饭标准，确实比平日里缺油少盐清汤寡水要强了一个档次。 文东点点头：“行，就吃这个！要不然，我给你打下手？” 文静说话间已经带上围裙：“去去去，我自己来就行，你屋里歇着去。 小鹰今天一天没咋管，你不得照顾照顾啊？” 听到这话，文东一拍脑袋，转身就进了自己睡觉的屋子。 从早上睁眼吃饭就赶车进城去医院，回来又去刘国庆家闹，忘了管小鹰了。 被晾了一整天的小摆胸，此刻正老老实实蹲在靠背椅上呢，地上拉出来的粑粑都泛着青底儿，一看就是没喂食肚子饿空了。 见到主人进屋，小鹰翅膀抖动，张着嘴嚎了起来。 “好好好，是我不好，忘了给你喂食了！咱去院里吃，吃活的！！” 文东麻溜的解开拴鹰的五尺绳将鹰架在手上，转身就出了屋。 外面天快黑了，鹰白天一天没举架喂食，所以文东不打算冒险出门让它逮鸟吃了，直接架着鹰来到了放鹌鹑的仓房里。 笼子里还有十五只鹌鹑，看到人进来，慌张的扑棱。 文东端详了几眼，挑了一只个头最小，状态稍显萎靡的鹌鹑，打开笼门伸手进去一把抓住，直接就拎出来喂小鹰。 还是老方法，文东处决鹌鹑，然后掀开头皮，先从美味的脑花开始吃，任由小摆胸奋力啄食。 脑花吃完，然后是鹌鹑脖子，再然后是两条鹌鹑腿儿。 小鹰本身食量就有限，一只鹌鹑连三分之一都没吃完，嗉囊就高高的鼓了起来。 喂完了鹰，文东将胸脯几乎没动的鹌鹑，直接拿到了厨房里。 “姐，这是喂鹰剩下的鹌鹑，头脖子两条腿儿都喂鹰了，身子没动，你待会儿塞灶膛里烧烧，给幺妹儿吃！” “行，给我吧，这活儿我熟！” 交代完毕，文东拿了个马扎在院子当中间坐着，虎口上蹲着吃饱的小鹰，望天儿，卖呆儿。 很快小鹰就彻底放松下来，浑身羽毛蓬松，像个小号的抱窝老母鸡。 文东耐心的跟小鹰玩了会儿，老四小雨也背着书包回来了。 “哥！你在院里干嘛呢？” “没事儿，等着吃饭呢！咱爸妈在医院住两天，今晚上大姐给咱做饭吃！” “咱爸的腿咋样了？能治好不？” “没啥事儿，都不用开刀，手法矫正住院观察，过两天就回来了！ 对了，锅底下烧了一只鹌鹑，待会儿熟了给你吃！” “嘿嘿，谢谢哥！！我先去看看大姐把鹌鹑烧熟没…” 说完这话，小雨蹦蹦跳跳的就进了屋，看自己的鹌鹑去了。 等妹妹进了屋，院里又只剩下文东一人一鹰。 看着无忧无虑的幺妹儿，文东忍不住感叹。 家里的情况，相较于上辈子已经开始了转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又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大姐把晚饭做好了。 一声招呼，文东架着小鹰进了屋。 晚饭菜系，主食昨天刚蒸的二合面馒头，白面咸疙瘩蛋花汤，干辣椒猪肉荤油炒萝卜丝，香油拌咸菜丝，还有大半只灶膛底下烧熟的肥鹌鹑。 这样的生活标准，在重生前的2020年，对某些富裕的人家来说当减肥餐都有点不太够格，充其量只能算忆苦思甜。 但是在82年的东北小乡村，已经是改善生活的伙食了。 姐弟三人，高高兴兴的吃饭，尤其是小馋猫小雨，等不及大姐给她扒干净鹌鹑的碳壳，几口下去都吃成黑嘴巴了。 文东端着碗滋溜一口疙瘩汤，白菜叶切碎熟锅有点轻微的焦香，口感咸咸的散发着面粉的香气，仔细品，还有鸡蛋花的香味。 大姐亲手做的疙瘩汤，已经好多年没喝过了，还真是美味呀。 一顿晚饭三人吃饱喝足，大姐起身捡桌子刷碗，文东架着小鹰又回了自己屋。 晚上惯例两个半小时照灯花。 小鹰因为跟人足够熟悉，等文东熄灯上炕的时候，鹰站在椅子靠背上，很快就把脑袋插在翅膀里闷头大睡。 第二天一早，四点钟刚过，文东就早早地从被窝爬了出来。 早上露水重，是一天当中逮鹌鹑效率最高的时间点。 文东今天特意早起试试看，鹰放熟的情况下，能有多少收获。 﨔 第十九章 当街对峙 刘大咕咚眉头微皱：“你爸那是正常上工之外的时间，借队里的马车私用给家里拉柴火受的伤！ 你小子别在这胡搅蛮缠！ 抓紧散了，要不然我替你爹收拾你昂！” 文静把腰一叉，张嘴就骂：“放你娘的罗圈拐弯狗臭屁！我爸驾着车，是给马号拉咱们队上地里打堆没运完的秸秆！ 怎么成了给我们家拉柴火了？ 咱们村，谁家缺柴火？我家柴火垛三年也烧不完！ 你不承认，敢不敢跟我去村部对峙！如果是我胡搅蛮缠，认打认罚，我听你发落！” 听到马号俩字，刘大咕咚心里咯噔一下子。 文静说这话的时候极为有底气，刘大咕咚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文东跟马号的张守义通过气儿了。 这事儿要糟。 刘大咕咚眼睛一转：“你爸跟你妈不在家，我不跟你们姐弟俩小孩儿一般见识！ 有啥事儿，等他们回来了再处理！ 到时候愿意去村部，我肯定奉陪！” 文静擦了擦眼泪喊道：“我跟我弟都成年了，你凭啥拿我们当小孩欺负！ 我爸妈不回来，在村里还没有个说理的地方了？ 今天这事儿，你要是没个说法，我们姐弟俩，跟你没完！ 叔叔大爷们看看啊，刘国庆身为三队队长，打官腔，欺负人啊！” 围观的都是村里的街坊，好多人心底其实是知道咋回事儿的，只不过没人愿意出这头而已。 但是现在文家兄妹闹起来了，跟文家关系不错的几户人家里，被文东喊赵大爷的赵卫国站了出来。 “国庆啊，建设受伤的事儿，人家孩子都找上门了，你这么拖着，是不是不太合适！ 文东跟文静，是大家看着长起来的，平日里可不是那胡搅蛮缠的性子！ 你在三队当队长，不能只在有好处的时候往前冲，遇到担责任了，就往后躲啊！” 另一个四队的村民也附和一句：“赵爷说的有理！既然你不理亏，干嘛怕把事儿当面说清楚！ 你们处理不清楚，我就去喊杨书记去，他肯定讲理！” “对，喊杨书记去！不能任由刘老咕咚欺负文家俩孩子！” 舆论导向立刻就发生了变化，看热闹的人群里在有了挑头表态的之后，立马更多人附和起来。 刘国庆有点懵，文家姐弟这么一闹，有点不好收场了。 就在场面暂时僵住不知道如何收场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杨书记来了！” “怎么回事儿？小静，小东，你们这是在街上整啥西洋景呢？不怕叔叔大爷们笑话！”杨铁军板着脸走进了人群。 文东立马说道：“大爷，你得给我家做主啊！ 我爸给马号拉秸秆摔坏了腿，到了刘国庆嘴里，变成公器私用受伤自己负责了，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哦？老刘，怎么回事儿？上次你不是说，建设是给家里拉柴火摔得腿吗？” 刘大咕咚有点小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强词夺理道：“确实是干私活受的伤！ 他找到我了，让我帮忙开条子借马车，我拗不过面子，帮他开了。 谁想到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文家这俩孩子是真能颠倒黑白，胡搅蛮缠啊！” “小东，文静，你俩说你刘大爷撒谎，有证据吗？”杨铁军扭头看向文东。 文东点点头：“有证据！ 我这里有刘国庆给我爸开的去马号领马车的条子，上面写着领马车的用途！ 另外，也可以找马号的张大爷作证！ 后街上也有看到我爸赶着马车给马号送秸秆的人，也可以作证！” “条子我看看！”杨铁军伸手讨要。 文东从兜里掏出叠的规规整整的条子递了过去。 杨铁军看完：“老刘，这条子在这里，白纸黑字写的清楚，你怎么解释？ 要我派人去请老张过来当场对峙吗？” 这下刘大咕咚知道，再想赖账也没有操作空间了。 条子肯定是从马号那边得来的，能拿出这张条子，本身就说明了张守义的立场态度， 现在就算硬着头皮把马号张守义喊来，也只不过是多浪费点大家时间而已，并不会有奇迹发生。 “我…我……” 刘大咕咚脸色有些难看，没了下文。 眼看刘大咕咚卡壳没了下文，杨铁军面色铁青的说道：“这事儿我会去调查核实，等下次村部会议的时候，开会集中讨论，文建设的受伤治疗费用问题！ 大家都散了吧，该回家吃饭回家吃饭！ 文东，文静，你俩也别嚎了。都是大人了，撒泼骂街让人家笑话！ 这事儿我给你们调查到底，村里该负的责任，肯定不会不认账！” 当众得到了村书记的承诺，文静擦了擦哭花的脸：“谢谢杨大爷，谢谢说公道话的叔叔大爷婶子大娘们！！” “行了，都散了吧！” 杨铁军摆摆手，看热闹的人群眼看尘埃落定，很快就各自转身散去。 刘大咕咚此刻再也没有喝酒的兴致了。 当众丢了人，面子有点挂不住，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等人走差不多了，杨铁军走到文东跟前问道：“你爸的腿伤，在市医院检查的伤势咋样？严重吗？” 文东据实回答道：“腿伤比预期情况轻不少，腓骨骨折，没开刀，手法矫正打了石膏固定，要养些日子！ 住院观察一两天就能回来了，后天一中午，我还得借村部的马车去接我爸出院！” “行，到时候你再去家里找我拿条子！ 治疗费用有困难吗？有困难的话，先从村部账上支点钱，等开会讨论过之后，再确定最后处理意见！” “钱暂时够，我去借的李承田家的钱！”文静据实回答道。 “李家的钱……文静你也是大姑娘了，做事儿心里要有数！！” 杨铁军只是敲打了一句，没有继续接这个茬。 “嗯呐，大爷放心，等村部批下我爸的治疗费用来，这个账接着就去还了！” 杨铁军点点头：“行，先回家吧！你爸妈都不在家，小雨放学该回来了！” …… 一场乡村闹剧，在文东文静姐弟俩的策划跟推动下，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刘大咕咚吃瘪了，村部书记也出面了，等开了村民代表会议之后，文东父亲治伤的钱村部肯定会负责。 这下，就算文东不去放鹰挣钱，文家被逼债姐姐不得不嫁给李二娃的事儿，肯定也不用犯愁了。 当然，放鹰肯定是要继续放鹰的，文东已经初步踩通了去黑市卖野味赚钱的路子，不可能放任自己擅长的挣钱优势不用。 﨔 第十八章 要个说法 刘大咕咚摆摆手，不紧不慢的说道：“不用，你去送，张守义也不会收！ 文建设跟他媳妇儿，都是那种怕事儿的人，性子懦弱。 以前在队里干活，我都试探过他们几次了，吃了亏也不敢吱声的！ 前几天，文建设他媳妇来我家找过我一回，我一瞪眼，她就不敢吱声了。 他们文家在村里本身就独门独户没有族亲依仗。 得罪了我，往后三队地里的脏活累活，都得是他家的，少不了他们的小鞋儿穿！ 把事儿闹大？他们不敢！ 现在你又借了钱给他治腿，他有了后路，更不敢起这个心思了！ 大不了不就是把文静那个丫头嫁给咱家二娃嘛，咱家日子过得宽绰，嫁过来也是享福！”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孩他娘，去治两个硬菜，晚上老刘你别走了，在家里吃，我陪你喝点！” “那我可不跟你客气！” …… 文东姐弟俩回到了村里，第一件事儿就是去马号还车。 文东赶着大青马回到马号，张大爷少不了询问一通住院治疗的事情，文东据实回答。 临走的时候提了一嘴，待会儿就去刘大咕咚家闹，到时候如果闹到村部去，还要麻烦张大爷当证人。 老张自然是痛快答应，还把出事儿当天文建设拿过来的条子找了出来。 送还了马车，文东拿着关键性证据，写着刘大咕咚名字的条子回了自己家。 家里，文静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见弟弟回来，立马凑了上来。 “啥时候动手？”文静问道。 文东掏出条子说道：“张大爷把咱爸去借马车的条子给我了，上面写着王大咕咚的名儿，还写着借马车的用途！ 有这个，他就赖不了账。 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如果刘大咕咚胡搅蛮缠，你就扯着嗓子嚎，动静越大越好，让四邻都听到！” 文静点点头：“行，就按你说的来！咱走！” 敲定好策略之后，文东跟文静姐弟俩，带着条子就出了家门，直奔刘大咕咚家。 天色已经到了傍晚五点，不少吃饭早的人家，烟囱已经开始冒烟了。 刘大咕咚家媳妇儿也在家里做晚饭。 相对于文东家以前只能吃粗粮的生活条件，队长刘大咕咚家就要强多了。 二合面的馒头，锅里炖着茄子粉条，在门外，都能闻到猪肉爆锅的肉香味儿。 文东跟文静走到刘大咕咚家门口，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刘大爷在家吗？” “谁？锅底下烧着火呢，离不了人，先进屋！”刘大咕咚媳妇儿应了一声。 文东跟文静对视一眼，姐俩迈步进了北屋。 “大娘，我大爷在家吗？ 我跟我姐，来找我大爷，商量我爸给队里干活受伤的后续治疗费用问题！” “是文东跟文静啊！你大爷出去了，还不在家呢，要不然，你们等一会儿？” 刘大咕咚媳妇儿叫赵红菊，听到文东说明来意之后，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 “我大爷啥时候回来？”文静问了一嘴。 “这个说不好，如果没事儿的话，到了饭口了，接着就回来。 要是谁家管饭约着一起喝一口，可能得八九点才回来！”赵红菊说道。 文东一听，就知道这是冠冕堂皇的托词。 村子就这么大，自家老爷们那几个狐朋狗友，她肯定知道在哪，只不过不想正面面对问题而已，主打一个拖字诀。 文东听完冷冷的说道：“这样啊？那还真有点不凑巧！ 大娘您能去找找我大爷不？ 这事儿我们文家不想闹太大，最好是关上门解决，如果闹大了，对我大爷在村里的威望，可不太好！！” 赵红菊一撇嘴：“我可不知道你大爷去哪了，要找，你去找吧，我找不着！！” 眼看对方油盐不进根本就不是个解决问题的态度，文东给大姐一个眼神。 文静心领神会：“大娘您要这么说，那可就别怪我们姐弟俩了！” 下一秒，文静一把拽开北屋房门来到院子里，扯着嗓子就嚎了起来。 “叔叔大爷们评评理啊，刘大咕咚跟他老婆赵红菊，不讲理啊！ 他安排我爸去给马号拉秸秆，我爸摔了腿，刘大咕咚当着队长不管队员死活啊！！” 要说，文静这丫头是真够泼辣，嗓子亮，中气足，院里这一亮嗓子，把屋里的赵红菊都给惊了一哆嗦。 一嗓子嚎完，文静一边喊一边出了刘大咕咚家来到村道上。 还是同样的台词儿，开始了现场表演。 这个点正是村民们临近吃晚饭的时间，人都齐着呢，听到有人在大街上喊，立马就有村民出来。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四邻街坊们听到动静就都围了过来。 几个同队的叔叔大爷简单了解情况，文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了事情的经过，以及刚才在刘大咕咚家的遭遇。 眼看人越聚越多，赵红菊知道这事儿拖肯定是拖不住了，喊了隔壁屋写作业的小儿子刘晓明，去李承田家喊掌柜的回来处理。 李承田家里，刘大咕咚正跟老李在炕桌上喝酒呢。 听到儿子来喊人说家里文家姐弟在家里闹事，酒也不喝了，穿鞋下炕就往回走。 等刘大咕咚赶回来的时候，文东姐弟俩旁边，已经围满了后街上看热闹的村民。 不知道哪个好事儿的人看到刘大咕咚回来，立马说了一句：“刘队长回来了！” 人群齐刷刷的扭头看了过来。 面对街坊们的目光，刘大咕咚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事儿，感觉面皮都有些热。 “大侄子，大侄女，你俩这是大街上嚎什么呢？有啥事儿不能好好说！”刘大咕咚强装镇定问道。 文东一看正主来了，拉了姐姐一把然后说道：“刘大爷，我爸给马号拉秸秆摔伤了腿，为啥我妈找你，你不管？ 今天这事儿，当着四邻街坊叔叔大爷的面儿，你得给我们姐弟一个说法！” 﨔 第十七章 我来当刺儿头 骨科坐诊的医生，看完之后冲文东轻轻点了点头。 “医生，我爸的腿，情况咋样？”文东关切的问道。 医生看着黑白显示器上的骨头情况点点头：“病人情况还算比较乐观，腓骨骨折，恢复起来比较快！ 目前通过画面上看，骨头结合位置存在错位，需要手动矫正，一切顺利的话，大概三个月就能初步恢复，长好之后，一年内不要做重体力劳动。” “需要开刀做手术矫正吗？我爸在来之前，村里赤脚医生给做了简单复位！”文东继续问。 医生摇摇头：“目前来看，不需要手术矫正！手法复位就可以达到矫正效果！ 人的腿骨有两根，粗的是胫骨，细的是腓骨。 腓骨主要起辅助支撑作用，真正受力是以胫骨为主！” 听到医生这么说，文东跟旁边的父亲文建设对视一眼，文东能看得出，父亲明显松了一口气。 还是市医院的医生技术够高。 上辈子文建设在镇医院被那二把刀医生开刀做了矫正手术，钱没少花，最后恢复情况也非常差劲。 这辈子，文东主张带父亲来市医院这边治疗，竟然连开刀都省了。 老辈儿人的传统观念里，只要开刀就破身体的元气，能手法矫正，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那啥时候能安排手法复位？复位过后，需要住院吗？”文东又问。 “接着就可以安排！为了保险起见，复位之后，最好住院观察一到两天，然后回去好吃好喝养着就行了！” “哎，好！就按您说的来！需要办啥手续，我去跑！” …… 彻底放了心的文东，接下来流程去缴费，然后安排了断骨手法局麻矫正复位。 全都弄好之后安排好父亲住院，已经临近中午了。 因为不需要开刀手术，预期的治疗费用，又能省下不少。 父亲腿伤这件事儿，在重生文东的强力主导下，非但没有多花钱，还享受到了更好的治疗条件。 在文东的要求下，父亲在医院住院观察两天时间。 陪床不需要那么多人，母亲在这里盯着就足够，文东叮嘱了母亲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就跟大姐文静架着马车暂时回家。 等文东驾着马车离开市医院往家里回返的路上，文静一直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小东，你说咱爸等出院养好了，腿会留下毛病吗？”文静问道。 文东抿嘴笑着摇摇头：“放心，我问过那个骨科医生了。 医生说，这种骨折属于很轻微的那种，只要固定好之后别造成二次损伤，长好之后能跑能跳，跟正常人一模一样，不会留下任何毛病！ 甚至于，断掉的那个位置长出骨痂，比正常腓骨还要结实呢！” “那就好！也不知道出院能花多少钱！ 花的少的话，我想咱们别等到时间，就把钱凑齐，还给李家！” “这个你不用担心。 去借马车开条的时候，我已经跟杨书记提过咱爸的事儿了，证据也找到了！ 咱们回去，趁着爸妈不在家，就把这事儿给他闹大了，让村部出这个钱！ 那天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咱爸妈是怕刘大咕咚给咱家穿小鞋，才不敢得罪他，我可不怕他！” 文静听到弟弟的话瞬间一愣。 “啊？那把刘大咕咚得罪狠了，他真给咱穿小鞋咋整？” 文东目视前方，眼神坚定：“别担心，有我呢！ 就地里那些农活儿，累死累活干一年，也分不到多少钱跟粮食！ 刘大咕咚敢给咱家穿小鞋，太过分了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没人敢招惹他，那就我来当这个刺儿头！！ 放小鹰的活儿你也看到了，一只鹌鹑三毛钱，正常顶在大队干几个工了！ 我一天就能逮二十多只，算起来，收入都顶两个月的壮劳力出工满勤了。 手里有了挣钱的门路，大不了拿钱去黑市买粮食，不考量工分多少，他三队队长也没啥好拿捏咱们的，咱不受他的鸟气！” 其实文东还有一点关键的没跟大姐说。 记忆里，明年开春，东北这边就要包产到户了。 到时候生产队解散，管你什么队长不队长的，只要不是村书记，文东都没有必要惯着，大家肩膀一边齐，谁也不用看谁脸色。 听到弟弟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文静从微微震惊状态，很快也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放鹰逮一天鹌鹑，就能挣好几块钱。 一个壮劳力累死累活干一天，最多十个工分，也就是一个满工。 按照今年的集体收入来划算，价值不到一毛钱。 差距这么大，确实没必要再去看生产队队长的脸色。 文静听完弟弟的打算，杏眼一瞪：“既然你想闹，那我就陪你一起闹！ 我倒要看看，刘大咕咚，能把咱们姐弟俩杂滴！！” “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去咱就找刘大咕咚闹，他敢不认账，那就去村部对峙！” “好！” …… 姐弟俩商量好了下一步的计划，回家的路，好似也变得不再漫长了。 大青马拉着车，载着俩人溜溜达达往回赶，等回到靠山屯村头的时候，也才下午四点不到。 马车沿着大街进了村，街边遇到闲着的村民文东很客气的主动打着招呼。 有人询问驾马车干嘛去了，文东跟文静也大大方方的说送父亲住院治腿，留下老妈伺候，他们姐弟没事儿就提前回来了。 一时间，后街上的村民，很快就知道，文建设受了腿伤没有用土方子在家里养着，而是去了城里住院做手术住了院。 李家 李二娃的母亲牛翠兰听到街坊提到文建设进城做手术治腿的事儿心情颇为高兴，连招呼都顾不上打，转身就回了自己家。 “掌柜的，文建设进城做手术了！刚才我在街上，听到邻居家嫂子说的，下午文东姊妹俩刚赶着马车回来！” 李家炕上，李承田跟刘大咕咚正在喝茶。 这个年代的东北农村，多数都喝价格实惠，味道香浓的茉莉花茶，屋里一股茉莉花的香气。 李二娃的老爹李承田听完这个消息，也非常高兴。 他端起面前的罐头瓶茶杯抿了一口酽茶：“这下稳了！ 文家拿了咱们的钱住院治腿，到小年肯定还不上！到时候文静那丫头，只能给咱家二娃做媳妇！ 这次二娃娶媳妇的事儿如果能成，可多亏你老刘了！” 刘大咕咚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咱们哥们之间，扯那些干嘛！ 说的难听点，这是文家该着了。 人又不是咱伤的，他自己赶车干活儿不注意摔了怪谁！ 不过还是有点隐患，文建设去借马车，拿了我给他开的条子。 马号那边张守义那个老倔驴，我几次示好他都交不透。 就怕文家豁着把事闹大，到时候他给文建设作证，这笔治疗的钱，就得村集体出了！” “这……要不然，我拿点钱去马号打点打点？” 李承田听到这话，刚刚浮现的笑意隐去，又担心起来。 﨔 第十六章 进城 文建设这人虽然不善于钻营，但为人谦逊，人品中正，张守义对他印象一直挺好。 老张没成家，在村里管马号，好多人其实是看不起他的，但是文建设从来没有看不起，反而是来往中颇为尊重。 再加上，文建设在队里负责赶马车，对待牲口也颇为细心，每次交接马匹，他借走的马从来都没有出过事情。 “行，你要这么说，大爷就沾你个光！这鹌鹑我收下了！” 张守义接过鹌鹑，找了个浅筐盖好，放进了屋里。 “嘿嘿，这才对嘛！大爷，劳烦您给挑个老实点的马套车，去的时候我爸能招呼，回来得我自己驾车回来！” “就套这匹青马，它体力好，性子稳当！不急着走吧？先进屋喝口水啊？” “行！” 张守义只是随口客气一句，没想到文东竟然点头应了一声，跟着对方进了屋。 屋里陈设很简单，但是张守义收拾的很板正，仅有的物件儿都干干净净，摆放的整整齐齐。 老张从暖壶里倒上水，又从窗台取下白糖瓶子，用勺子蒯了一勺糖：“也没啥好招待你的，喝点糖水儿吧！” “谢谢大爷！”文东双手接过杯子，坐了下来。 象征性的喝了一口水之后，文东放下杯子说道： “其实我这次过来，还有个事儿想要麻烦大爷！ 我爸给马号拉秸秆摔伤这事儿，刘大咕咚不承认，我去找杨大爷了，他让我来找证据！” 听到这话，张守义并不意外，就在刚才文东跟着进屋的时候，他就猜到了。 “你爸来牵马套车的条子在我这收着呢！如果需要证人，我也可以给你爸作证！ 这件事儿，你跟你爸妈商量过吗？ 刘大咕咚这个人气量狭小，得罪了他，往后……” 后面的话张守义没有说，但是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 说起来，这件事儿的核心就在这里。 证据只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闹大之后的后果。 生产队队长的权利力虽然不如村书记大，但是县官不如现管。 得罪了刘大咕咚，后面肯定要被穿小鞋。 张守义倒是不怕，他光棍一根，管着马号，手里还有点实权，隶属于村部管理，也不用非得卖三队生产队队长的面子。 文东斩钉截铁道：“想清楚了！ 去医院动手术，需要一笔大钱，这钱如果靠我们自己攒，足够压垮我家！ 跟这个比，得罪刘大咕咚也就顾不上了！ 活人总不会被尿憋死，我爸我妈不愿意当出头鸟，我现在18岁成年了，这个出头鸟我来当！ 他如果要搞事情，那我就跟他干！” 张守义对年轻文东的态度很满意：“行，你小子，是块硬骨头！你打算啥时候去村部找这事儿，到时候我给你当证人。” “等我爸先去了医院的再说，我骗他说住院的钱是村集体给拿的，他才答应去医院动手术！ 等把他送去了医院，我回来就出头办这件事儿！” “行，大爷支持你！ 刘大咕咚开的条子我给你留好了，啥时候你用，啥时候就过来找我！” “嗯呐，谢谢大爷！大侄儿肯定记您的好！” “这话说的，刚才谁说撕吧就外道了来着？去住院的钱凑够了吗？不够我手里还有几块积蓄，先拿去应急，有了再还我。” “钱暂时凑够了！” “事儿一点一点办，别慌！我在你这岁数，在部队都当班长了！” “大爷，我记住了！”文东再次点头。 “行了，就这点事儿，说清楚了，我也不留你了，明天一早几点过来？我早上提前帮你把车套上！” “进城得三十多里地，早上五点半吧！” “好！” …… 商量好了明天一早套车牵马的事情，文东就打了个招呼离开了马号。 亲自跟张大爷确认了证据跟证人的事情，文东心情明显又放松了许多。 只等老爸去住院，文东在家里跟大姐一起，就把老妈没勇气‘出头’的事儿，给干了！ 一路上哼着小曲儿回到家里，文东心情颇为舒畅。 等进了屋，母亲张桂兰迎上来问道：“车借到了吗？” “借到了！马号我张大爷说明天一早让我去赶车，他帮我把车套好！” “那就行，这下我就放心了！ 你走了我跟你姐还在说呢，你平日里也不懂这些人情世故的，这事儿应该我带着你们姐弟去干！” 文东微微一笑：“我都是大人了！去村部借个马车而已，小事儿！ 老妈，今天晚上咱们吃啥啊？” “土豆炖干豆角，还加了不少肉片！接着就炖好了，待会儿就敞锅吃饭！” “好嘞！！” 当天晚上，因为白面跟猪肉的加入，晚饭的质量有了质的提升。 白面搀玉米面做的二合面馒头，比普通玉米饼子要好吃的多，有了文东早上割回来的肉，炖菜的油水大了不少，味道更是香。 馋猫小幺妹昨晚上吃撑了肚子疼半宿，今天晚饭说啥不让她胡吃海塞了。 小家伙抱着半个二合面馒头，没就着菜，都啃的津津有味。 以前家里的日子过得太艰苦了，挣钱之路，任重道远呀。 吃过了晚饭，文东照例还是要给小鹰照灯花。 明天进城给老爸办住院做手术，小鹰肯定是没工夫去放，但是该做的日常亲和度维护工作，不能落下。 一直架着鹰呆到了晚上九点多，文东这才上床睡去。 第二天一早五点不到，老妈就早早的起来了。 准备早饭，最后清点一遍进城住院用的东西。 等文东去马号将大青马套的马车赶回来，家里几人合力，扶着老爸文建设上马车，再把其他行李都装好。 从靠山屯进城，距离有三十多里山路，文家父母，加上大姐，文东，四个人，全都坐在马车上，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进了城。 对于城市里的情况，父亲母亲跟大姐，都挺陌生的。 那个时候城里还没有高楼大厦，但是城市格局已经初步有了规划，砖瓦房、硬化过的街道，都彰显着跟乡下的不同。 进了市区之后，文东几次找街上行人问路，费了一点小波折，成功将马车赶到了市人民医院。 接下来就是就诊流程了，取出村里开的介绍信，然后按照流程做X光检查。 排队轮到文建设了，文东推着父亲来到x光室。 﨔 第十五章 证据 文东见火候差不多了，张嘴说道：“我想问问，我爸给咱队里干活伤了腿，算不算工伤！ 如果算的话，治病养伤花的钱，咱们集体管不管！ 我妈去找我们队的队长刘大爷了，他说我爸这属于非上工时间的私自用马车，意外受伤不属于集体负责范围！ 但是，我爸这是给集体拉秸秆才摔伤的啊？ 地里的秸秆是集体的，马号也是集体的。 别人不愿意干的累差事，安排给我爸干。 我爸把地里的秸秆拉到马号去，一个人又要装卸，又要赶车干活儿，出了事儿，队里却不管了！ 我觉得这样不对！ 我妈不让我来村部闹，说都是乡里乡亲的，闹大了影响不好。 我也觉得不该闹，所以正好来借车，私下里跟您先问问！” 说这些话的时候，文东语气很诚恳，思维也非常清晰。 话里话外既没有告状撒泼，也没有描述更多细节，只提了一嘴刘大咕咚答复说不算集体负责的范围。 尺度拿捏的非常好，事情讲清楚了，态度也有了。 听到这番话，杨铁军眉头微皱：“这事儿，你手里有证据吗？ 你爸摔了腿的事儿我听说了，但是我听到的版本，是你家用公家的车往家拉柴火路上摔的！ 后面我也就没有继续关注！” 听到杨大爷的反馈，文东心头恨得牙痒痒。 这个刘大咕咚太不是东西了，为了推卸责任，竟然胡编乱造，罔顾事实。 如果是公车私用受了伤，当然不归集体负责了，但是靠山屯这种地方根本就不缺柴火烧，文家屋后的柴火垛，三年都烧不完，闲的没事儿才去用公家车拉柴火呢。 文东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的继续问道：“如果有确实的证据，咱们村部就管对吧？” “那是肯定的！咱们靠山屯五个大队，所有村民都是集体的一份子，给集体干活受了伤，集体肯定要管！” “行，大爷，有您这句话，我就有数了！证据我去找，如果切实的证据找到了，还得麻烦您帮我爸主持公道！” “这点你放心，你喊我一声大爷，这种事儿大爷就肯定管！ 你先去找证据，找到了就过来，我组织队长跟村民代表来开会解决！” “好！那我没别的事儿了！借马车的条子还有介绍信……” “我这就开给你！” 杨铁军也不磨蹭，立马从案子上取下一张信纸来，从底下对半折一下，用手撕下来。 一张纸，开了介绍信，又开了一张允许借马车使用一天的条子，在最底下，又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杨铁军将条子递给文东，然后仔细的嘱咐道：“条子你拿好，如果明天一早出发的话，今天就提前去马号跟老张打招呼。！ 进城距离不近便，让老张给你挑一匹老实些的马，那匹大青马就不孬！明天进城回来了，还马的时候，记得销出借记录！” 文东双手接过条子点点头：“谢谢大爷，那我就先去套车了！证据的事儿，找到了就来找您！” “去吧！” …… 文东拿着条子离开了杨铁军家，情况比文东预期要强不少，最起码老书记态度上没有推诿和稀泥这就有戏。 等文东走远了，宋美芝拎着口袋里的活鹌鹑进了屋：“老头子，文家那个二小子，这是开窍了！！来找你办事儿，还知道带六只鹌鹑过来！你快过来看看，这鹌鹑都还是活的呢！” 杨铁军扫了一眼鹌鹑：“孩子一点心意，送来了就留下吧，回头等建设出院了，你拿点鸡蛋去看看！ 文东从小我看着长大的，这种事儿上肯定不会瞎说！这个刘大咕咚做事儿越来越过分了，不是文东找到我这里，我还不知道建设受伤是给村部干活受的伤！” “那你打算咋办？下次村民代表开会提一下？这钱村部出？”宋美芝问道。 “我让文东去找证据了，既然是套车给村部干活儿，肯定会跟马号那边打交道，老张跟刘大咕咚不对付，老张跟建设关系不错，只要文东找到门上，肯定会作证。 这事儿我不适合直接出面，等文东找上来了，我再去开会协调处理，就名正言顺了！” “行，建设这腿伤了，文家日子肯定不好过！” …… 另一边，文东拿着条子从村部出来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去马号，而是径直回了家。 刚才找书记探口风，对方已经给出态度了，想要给父亲正名，必须要找到证据。 啥是证据？证人是证据，证明材料也是证据。 杨铁军想到的关键，文东自然也想得到，这个关键就在马号这边老张身上。 想要去套马车，必须要有条子，这是规矩，而这条子是刘大咕咚以队长名义开的，就是最关键的证据。 另外，张大爷也是辅助证人，只要这两点都核实清楚了，白纸黑字加上事情经手人，由不得刘大咕咚不认账。 当然，毕竟是担风险得罪人的活儿，想要去找马号张大爷帮忙，肯定也不能空手大巴掌的去，这是底层人的办事儿原则。 文东回到家里，从笼子里又抓了四只肥美的活鹌鹑出来塞进猎包，背着猎包拿着条子就直奔马号。 马号在村南头，是一个至少有二十间房子大小的牲口棚小场子，生产队的牛、马、骡子、驴，都在这边集中管理。 除了住牲畜之外，马号还有两间泥坯房子，年过五旬的光棍汉张守义在这边经管，从文建设那里论，文东得管他叫大爷。 文东穿过半个村落赶到马号，看到张大爷正在马棚外面，用老式的闸刀闸喂马的玉米秸秆呢。 “大爷，忙着呢！找您有点事儿！！”文东很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是小东啊！”张守义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走了过来。 “你爸咋样了？”张守义走到跟前儿，第一句话就是询问文建设的腿伤。 “情况不是太好，我们家刚筹够了钱，打算送我爸去市医院做手术！这不是过来找您套车嘛！诺，这是杨大爷给我开的条子，您收好！ 对了，今天去沟里逮了几只鹌鹑，您添个菜！！” 文东递上村部的条子之后，立马将兜里装的鹌鹑取了出来。 张守义摆摆手：“你这孩子，你爸正是养伤势需要营养的时候呢，这鹌鹑你拿回去做了给他吃！” “家里还有呢，我逮了不少，肯定够吃！咱都自己人，您跟我爸的交情在这呢，再撕吧可就外道了，让外面人看笑话！” 一句再撕吧就外道了，张守义停止了撕吧。 﨔 第十四章 去村部一趟 “是三宝啊？有事儿？”文东停下脚步，淡淡的问道。 “你是上山放鹰了吗？逮到啥了没？我看看！” 黄三宝根本就不征求文东的同意，伸手就去翻文东的猎包。 啪！ 文东毫不犹豫就拍了对方的手背一下。 “没啥好看的！” 黄三宝一愣，这还是文东第一次敢不配合他的‘检查’。 “哟，你这是长本事了！忘了在学校，拽到厕所揍你的时候了是吧！” 文东眼睛微微一眯：“是啊，黄家三少多威风，不光敢欺负同学，连老师宿舍都敢去偷东西！” “你~想死了是吧？”黄三宝被戳到了丢人的地方，顿时脸色涨得通红。 文东有些粗暴的单手发力一把扒拉开黄三宝：“我还有事儿呢，好狗不挡道，边拉去！ 上学时候我怕你，现在我可不怕你，不信你就试试！” 丢下两句话，文东大步向前，很快就脱离了黄三宝的纠缠。 被扒拉到一边的黄三宝，几次想要鼓起勇气追上去，但是看到文东比他高出半个头的身形，到底还是没敢冒险。 “哼，不就是拴了个蚂蚱鹰么，有啥好牛气的！你爸腿都瘸了，还有心思玩鹰呢！” …… 黄三宝的话文东没听到，就算听到了，也不会跟这种村溜子打嘴官司，还有正事儿要干呢。 文东架着小鹰穿过大街，回到自己家。 老妈跟大姐在家里也没闲着，除了蒸干粮烩肉之外，把住院用的铺盖跟换洗衣服也收拾出来了。 见文东回家，老妈跟大姐又在院里清点了今天放鹰的收获。 二十五只鹌鹑，依然非常不错的收获，按照三毛一只估算，也能值个七块五。 清点完收获之后，文东熟悉的将笼子里的鹌鹑崽子挑了出来。 今天有五只，文东略一犹豫，多拿了一只老鹌鹑凑成六只，然后用布口袋一装，扎紧了袋子口。 “小东，这是要干嘛？”文静看着弟弟的操作有些摸不着头脑。 文东答道：“进城给咱爸看腿，不得去村部借个车啊？ 这几只小鹌鹑，我拿去送给杨书记，从村部借个马车！” 听到这话，文静瞬间反应过来了。 她跟老妈在家忙活了大半天，别的基本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有考虑进城交通工具的事儿。 从靠山屯距离春城市区，至少有三十多里地，其他人可以步行，但老爸作为伤员，肯定不能单腿儿蹦着去医院。 “你自己去找书记能行吗？不行我跟咱妈一起去！”文静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文东笑着摇摇头：“放心，我能行！ 我都成年了，换成咱爸在我这个岁数，都跟咱妈结婚，自己顶门立户了！ 先不跟你说了，趁着天黑前过去，还得去牲口号儿套车呢！” “嗯，你小心点！” “走了！” …… 用袋子装好鹌鹑，文东随手拎着就出了门，直奔位于村子靠近西北角的村部。 靠山屯属于周围村子里村民比较多的一个村子，全村有308户，其中以杨姓、黄姓为村里的大姓。都是老户，子孙昌隆，根深蒂固。 文东家祖籍是山东，是爷爷那辈儿逃难走关东逃过来的，老家那边已经没什么人了，在村里独门独户，也没个堂伯兄弟啥的，在村里属于没什么姻亲根底的小透明。 村书记杨铁军当过兵，今年刚五十，在村里当了好多年书记，颇有威望。 上辈子文东隐约记得，杨书记在村里当官一直到六十岁才退休，村里大小事务都管，属于还算称职，有点操守跟底线的老派儿村级干部。 文东拎着鹌鹑溜溜达达就上了门。 走到门口，院门是开着的，南墙根拴着一条看门的大黄狗，隔着老远，狗子就开始叫了。 “杨大爷在家吗？”文东很懂规矩的没直接进院子，而是在门口喊了一嗓子。 听到狗叫跟招呼声，杨铁军的媳妇儿宋美芝系着围裙开门迎了出来。 “谁啊？” 文东应道：“是我，文家老二，文东！ 大娘，我大爷在家吗？” “是文家二小啊，在呢，快进屋！！” 得到应允，文东拎着口袋就进了屋。 “大娘，这是我在村外面放小鹰逮的鹌鹑，带几只给你跟我大爷尝尝！” 文东进屋也没扭捏，直接将礼物递了上来。 “哎呀，这野鹌鹑在沟里多苍（机敏）啊，靠不到跟前儿就飞老远，你好不容易逮的，还往我们家送！这可不能要！” 宋美芝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伸手接过了文东的口袋。 “家里还有不少呢，也不是啥贵重东西，自己逮的尝个鲜儿！俺大爷呢，有点小事要麻烦他？” “在里屋看账呢！铁军啊，咱大侄子找你！！” 宋美芝推开房门，一边喊，一边将文东领到了隔壁村部。 所谓村部，其实就是单独收拾出来的一间房子。 中间是一张方桌，周围一圈的老式椅子，靠近东南角的位置，放着村部电话，外加连接大喇叭的麦克风。 这村部，是党员跟村民代表开会的地方，平日里有点啥事儿，也在这里简单办公。 此刻杨铁军，正在核对着桌上厚厚一沓账本呢，听到动静之后抬起头来。 “大爷！” “小东来了啊？快坐，有事儿啊？” “嗯呐，有点事儿想要麻烦您！” 杨铁军呵呵一笑：“都乡里乡亲的，有啥麻烦不麻烦的，啥事儿你跟大爷说，能办肯定给你办！” “俩事儿，一个事儿是明天想借队里的马车用用，我爸的腿受伤，明天要送他去医院开刀动手术！ 还得麻烦大爷给我开个条子外加介绍信，需要扣工分或者出钱，该咋拿咋拿！” “嗯呢，这个好办，过了秋收了，牲口号里的牲口都闲着呢，让老宁头给你套匹老实点的马，路上稳当点，注意安全！ 第二个事儿呢？” “第二个事儿，我有点不好张嘴！” 文东思虑再三，也没直接说事儿，而是挠挠头，策略性的迂回一下。 杨铁军看到文东的反应微微一愣，继续说道：“你这孩子，跟我咋还虚头巴脑的呢！ 来都来了，说！我听听咋回事儿！ 还是那句话，大爷能给你办的，肯定不含糊！” 﨔 第十三章 村溜子黄三宝 只见小摆胸离手，借着主人扁放出手的加速度，贴着草尖儿直冲追击，靠近猎物之后猛地展开尾羽上挑调整姿态，在靠近猎物前的瞬间，亮出两条大长腿企图一把拿下。 这明显是一只逃生经验丰富的老鹌鹑，关键时刻猛地一个变向，擦着边躲开凌厉的鹰爪。 这时候，小摆胸体力充沛气头足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紧跟着一起做了个空中机动变向的动作，硬是没有被拉开距离。 老鹌鹑在前面飞，小摆胸在后面追，一连在低空拿了三个弯儿，才被小鹰找准机会，一把掏在了鹌鹑的裆上。 全力追击接近三十米，成功拿下！ “好！！” 文东哪怕上辈子见惯了好鹰，这种当年小秋花里，会拿弯速度又快的小鹰，见的也不多。 就比如刚才追击加速，然后展开尾翼上挑探腿准备攻击的飞行姿态。 如果动作角度再大个三十度，基本就是极品雀鹰的招牌动作鹞子翻身了。 呼哧呼哧呼哧！ 得手后的小摆胸，嘴巴张开喘着粗气，两只爪爪死死地掐着那只老鹌鹑。 很明显，这种长距离的高速追击非常消耗体力，昨天小鹰放了一上午都没张嘴大喘气。 文东快步走到跟前儿，将第一只死鹌鹑取出来换下猎物，然后从包里取出了水壶。 小鹰累了，补点水，让它先把气儿喘匀了再说。 文东顺手将换下来的活鹌鹑盘好，然后清点了下猎包里的猎物数量。 算上那只死的，上午只逮了九只，数量比昨天少了六只。 半上午时间有这个成绩，文东已经挺满意了，毕竟没有赶上早上露水那一拨。 等鹰喝了一小口水，慢慢平复下喘息之后，文东取出随身的腿插子，在死鹌鹑的胸口划一刀，剔下了一块胸脯肉。 看到主人手里拿着鲜红的肉，小摆胸一耸脖儿，扯着嗓子叽叽叽的叫了起来。 文东一看，好家伙，这小鹰还会嚎食呢，这是亲和度上来了。 鹰的火候上来了，那后续的训练也就可以进行了。 你要问后续还有啥训练，这个不能缺的科目，叫做叫远。 想要不挂弦儿放鹰不容易丢，按照传统的训鹰方法里，叫远必不可缺。 啥叫叫远呢，说起来很简单，就是猎人跟猎鹰建立的一个生物学上很常见的进食反射。 主人准备好食物，放在离着猛禽一定距离的位置吹进食的口哨，小鹰见到吃的，就会飞过来进食。 在这个进食过程中，一直保持间歇性的吹哨状态，让鹰把哨音跟进食联系到一起，形成条件反射。 这样几次之后反射建立起来了，哪怕手里没有肉，只要冲着鹰吹哨，它也会飞到跟前儿来落回到手上。 如果在狩猎的场子里，有高大的树木啥的，鹰追击猎物失败了，可能会落到树上去。 这时候，有过叫远训练的小鹰，主人见到鹰上树一点都不慌，只需要吹口哨把鹰喊下来就行。 之前文东给鹰挂着弦儿，就是因为求快速出猎，所以才加上轮胎线当保险儿。 镜头转给地上的小鹰。 文东拿着肉块一分为二，一块藏在手心，一块捏在指尖。在距离小鹰不到一米的位置，吹响了进食的口哨。 小鹰此刻完全不怕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注意力全都在手上的肉肉呢。 听到文东吹哨，小家伙迫不及待就跳到了手上，大吃特吃。 肉块分量有限，一小块根本吃不完，在小鹰吃完之后，文东将其放在地上，又往后退了几步。 这次，距离从不到一米，变成了三米左右。 亮出肉块，吹哨。 小家伙很聪明，立刻又飞了过来，继续大吃特吃。 两块肉下肚，小鹰的嗉囊微微隆起，文东知道暂时不能喂了。 歇一会儿，下午还要干活儿呢，顶到满嗉吃饱了，小鹰可就不干活了。 而且饱食度跟亲和度受控性是呈反比的，驯鹰高手，核心之一就是通过鹰的各种细微表现，精准的判断对方的状态，并且做出合理的引导跟对应策略。 鹰喂了东西暂时歇着，文东也抓紧机会吃了点带上山的干粮。 吃饱早饭就出门了，所以带的还是玉米饼子，好处是带了一块咸菜疙瘩，吃起来至少不会像昨天似的没滋没味还噎得慌。 就这么，中午大概一小时的休整吃饭时间，吃饱喝足歇了脚，下午继续放鹰战斗。 下午的几个小时时间，收获依然非常不错，截止到下午三点，文东包里已经逮到了25只鹌鹑，只比昨天少三只而已。 待会儿回家还有别的事儿要干，所以文东今天提前半小时收工。 临回家之前，又是两次叫远训练，将那只鹌鹑的胸脯瘦肉全都剃了下来，又混上打湿的绒毛喂给小鹰。 吃饱喝足的小鹰，嗉囊高高隆起，站在手上架着，气势明显跟前天刚拿回来时候不一样了。 文东知道，这是一种从训熟了到放熟了的状态转变，鹰只有开始信任主人，彻底没有警惕心理了，才会表现得这么放松淡定。 回家还要走接近一个小时的山路，文东架着鹰，背着书包，大步朝着村子的方向往回赶。 昨天回家路上运气不错，一直到家，路上也没碰到什么熟人，今天就不一样了。 这边刚进村，就在村头被一个同村叫黄三宝的喊住了。 “文东，你这是架着只小鹰上山了？” 黄三宝隔着七八米，就上下打量文东的装扮，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文东右手架着的小鹰身上。 黄三宝比文东还大一岁，算得上是同龄人，只不过这个人不是啥好鸟。 在上学的时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初中也没读完，就因为去教师宿舍偷东西被抓开除了。 上辈子念书的时候，黄三宝没少从文东手里榨油借钱，但是一次都没还过。 文东那时候还没长开，初一只有一米六出头，心智不成熟，面对欺负也不敢反抗，稍有不顺从，黄三宝几人就会拳打脚踢。 文东初中辍学，严格来说，也跟这个家伙有直接的关系。 现在不一样了，重生来的文东，可不怕这个蔫坏的家伙。 﨔 第十二章 第二次放鹰 “真的！还买了白面跟猪肉回来呢！22只，卖了七块二毛钱！一只就值三毛多！！”文东回答道。 “他们说，去医院，至少也要花百十块下不来！ 如果真这么贵，哪怕咱能借的到，也是要还的！ 到时候小娜跟小雨上学咋办？咱们家里过日子咋办？”王建设语气一软，讲出了自己的顾虑。 谁不知道土法子治腿风险大呢？ 还不是穷逼的。 大姐上辈子宁愿跳火坑，也要给父亲治腿。 父亲呢，宁愿承担土法子治腿的风险，也不想透支家庭财政，为的是这个家，也为了两个孩子的学业。 人穷志短，说起来，都是一个钱字儿闹得。 “钱的事儿，我已经找村部杨书记了，这是工伤，村部给出大头，剩下的，我去刘大爷家借了点，现在凑够了一百块！”文东撒了个谎说道。 “村部真给拿钱了？”文建设一愣，语气有些激动的说道。 这个年代的农民，对集体跟组织还是有认同感的。 在文建设的眼中，集体只要认自己是工伤，他心口窝着的火气已经泄掉了大半。 文东底气十足的说道：“凭啥不拿！咱们老文家是厚道，又不是好欺负！ 给集体干活受的伤，大队给出钱治病不应该吗？ 去医院的钱我都凑齐了，在我妈手里呢！” 老妈张桂兰点点头：“小东说的是真的！钱凑够了！ 咱家二小早上三点多就起来去黑市卖鹌鹑，你这个当爹的，也得心疼心疼他，快点把腿养好了才行。 文东还没娶媳妇呢！” 一句文东没娶媳妇呢，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文建设脸色变了又变，几秒后点点头：“行，那就听你们的，咱去医院！” 见老爸松了口，文东跟文静姐弟俩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文东高兴的说道：“太好了，今天妈跟大姐在家准备准备，明天一早，我就套车拉你进城！” “准备啥？”文建设有些迷糊。 文东说道：“城里干粮饭菜贵，我从黑市买的白面跟肉，让我妈蒸点干粮，再把肉烩了带上些，到时候只需要打点青菜，就能保证营养！ 等拆了线，再去拉您回来安心养着！用不到过年，腿就能长好！！” “行！” …… 说服了老爸，文东心底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接下来，家里就忙活了起来。 锅里留着饭，文东给锅里加把火热下，填饱了肚子就继续带着小鹰去草甸子放鹰。 而母亲跟大姐文静，在家里也忙活起来。 两斤肉，全都切成细细的肉片下锅?油，猪肉烩好了，分成一大一小两份，小的一份留下家里吃，多的一份明天带上。 除此之外，家里还蒸了馒头。 到底，文东买回来的白面，张桂兰也没舍得全蒸成白面馒头，而是掺和了一部分玉米面，做成了二合面的干粮。 掺了面粉的二合面，做出来的干粮口感松软不喇嗓子，还有淡淡的甜味，明显比玉米饼子强的多。 另一边，文东带上小摆胸外加昨天进山的随身物品，再次离开了家门。 老爸去医院治腿的问题，已经暂时解决了，剩下的在文东看来都是时间问题。 而重生的文东刚18岁，还有大把的时间。 早上去黑市回来耽误了时间，等文东今天来到草甸子这边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钟了。 太阳高高升起，草地里的露水早就被阳光烤干了，自然而然的，草甸子这边的鹌鹑，也都不像昨天一早过来似的那么好逮。 好在昨天下午给小摆胸吃了个满嗉，晚上没偷懒照了灯花，早上大姐文静又帮文东架了一早上鹰没离手。 此刻的小摆胸，到了熟悉的猎场，还没见到猎物呢，已经是一副杀气腾腾的状态。 它不时的用眼睛四处寻找可疑的目标，只等鹌鹑被轰出来，就会出手捕捉。 看到小鹰状态极好，文东左手拿着棍儿，右手扁着鹰，非常淡定的在草堆儿里驱赶起来。 今天草甸子这边的鹌鹑数量依然非常多，没几步的功夫，第一个倒霉蛋就被激飞起来。 “走你！” 文东拧腰送胯，手中的松雀鹰非常顺滑的出手，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径直朝着起飞的鹌鹑追了上去。 昨天二三十只鹌鹑，已经让小摆胸适应了配合主人捕猎的节奏，休整一晚上之后，实战表现又有了明显的提升。 速度更快，空中拿弯更巧，一把就抓住鹌鹑落了下来。 叽叽叽~~ 猎物再次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但已经没有意义了，两只鹰爪掐着鹌鹑的脑袋，一点都动弹不得。 第一只就是一只当年的小鹌鹑崽子，文东毫不犹豫，直接处决，揭开了鹌鹑的脑瓜皮。 小摆胸轻车熟路的啄开脑壳吃着美味的脑花，啄几口之后，文东故伎重施将猎物摘下来暂时收纳。 战斗继续！ 放顺溜的小摆胸，实战表现，文东非常满意，除了偶尔有那种经验丰富的老鹌鹑激飞能逃脱之外，超过九成以上的目标，都是一回合拿下。 尤其让文东印象深刻的一幕是，在临近十一点半的时候，小十米外激飞起来的一只猎物。 这种距离比较远的猎物，扁放成功率会下降不少，文东一般不喜欢撒手放鹰。 但是上午越放越顺，不光鹰的信心起来了，文东对小鹰的自信，也显著提升。 于是，文东撒手将小鹰丢了出去。 接下来，看到了几乎很难在亚成体松雀鹰身上看到的超高捕猎技巧。 﨔 第十一章 劝说 卖面摊位摊主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汉子，一早上也没见卖出多少面去，见文东走过来，立马主动搭起了腔。 “小伙子，买白面吗？这可都是上好的白面！” “大叔，白面多少钱一斤？” “两毛一一斤，不要票！” 好家伙，怪不的买的人不多呢，一斤就贵三分钱。 文东讲价道：“便宜点，便宜点给我称几斤！” “要几斤啊？不要票的价格，已经够便宜了，这可是二厂的面粉！” “称…称十斤，两毛一斤，再搭个口袋！！” 文东略一迟疑，就报出了价格跟数量。 卖家略微一犹豫：“行，少赚点也总好过卖不掉！” 文东从兜里掏出两块钱来，然后亲眼看着对方从身后拽出一个提前装好的面袋子。 “这是十斤整！” 文东点头，打开袋子，在白面底下摸了一把，确实是品质不错的白面，没有掺假。 卖家又在秤上复了一遍称，十斤高高的。 确认无误，文东满意的掏钱付账，拎着白面就走。 走到临近十字路口的位置，一个推着小车卖猪肉的摊位，吸引了文东的注意力。 家里饭菜实在是太没油水了，几只鹌鹑炖土豆，都能给小幺妹儿撑得肚子疼，别人看来是好笑，两世为人的文东，看来只觉得心疼。 “大哥，你这猪肉咋卖的？”文东停下脚步问道。 “猪肉九毛钱一斤，不要票！” 这个价格，倒是蛮公道的，美中不足就是，摊位上的猪肉，都是没有什么肥膘的瘦肉居多。 “只剩下后鞧了？肥点的有吗？”文东端详了几眼问道。 “九毛一斤，就是后鞧的价格！腰板跟五花都卖完了！这可是养了两年的母猪，肉香得很！虽然瘦了些，但是不要票啊！” 这个年代，买猪肉都是肥的贵，瘦的反而不受待见。 还是油水小惹的祸。 文东也不犹豫，瘦点就瘦点吧，总归还是带着三指肥膘的，买回去炒菜啥的也够用。 “这都快散场了，给我来两斤，一块七行不行？”文东讲价道。 这会儿白天气温相对还是有点高，卖不掉就要在手里放一天，卖家有点纠结，一咬牙：“一块七就一块七，不过这个价可不能挑挑拣拣了！” 文东指了指面前的肉：“就这两块，一块应该是一斤吧？！” “对，一块一斤！” 文东点点头，又点出一块七毛钱来，接过了卖家递过来的两斤猪肉。 这猪肉是提前切好的，用柳条穿着，一看就是土猪肉。 肉的质地、颜色，跟后世那种品种猪，有着明显的区别。 买完了肉跟白面，文东卖鹌鹑赚的钱，花掉了差不多一半，手里只剩下了三块五毛钱。 不过手里多了十斤面，外加两斤猪肉，半夜赶早起来，也算没白忙活。 买完了东西，文东再也没有留恋的，转身离开黒市，直奔回村的小路。 等文东从小路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早上七点半多了。 背着面粉拎着肉走十多里山路给文东累的够呛，起得早没有吃早饭，肚子早已经咕咕叫了许久了。 推开家里院门，文东大步进了院子。 “妈！大姐，我回来了！” 不等文东进屋呢，听到动静的老妈跟大姐文静都迎了出来。 大姐手上，还架着文东那只小摆胸。 “小东，路上都安全吧？鹌鹑卖了吗？”张桂兰上下打量着儿子，生怕儿子去黑市出点啥差错。 文东咧嘴一笑，从肩头取下面口袋，又将手里拎着的肉递到大姐手里。 “都卖完了，22只，卖了七块二毛钱的高价！ 这是我买回来的面，这是割的肉，还有，这是买完东西剩下的三块五毛钱！” “呀！还真卖掉了！好不容易挣点钱，你咋还乱花呢！这又是白面又是猪肉的！”老妈又惊又喜，语气里有点纠结。 “这些东西不能省！我爸腿伤想养好，营养要跟得上才行！钱花了，还可以继续挣呢！”文东冲大姐使了个眼色，柔声说道。 文东前面跟大姐提过后面的打算，所以文静的反应就比老妈理智多了。 文静附和道：“我觉得小东说得对！咱有了挣钱的路子，还怕再受穷？ 既然放鹰逮鹌鹑这条路能走得通，那我爸去医院治腿的事儿，就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去跟我爸说！” 说完这话，文静把小鹰交给文东，转身就进了老爸养伤的房间。 屋里很快就传来了低沉的争吵声，大姐文静据理力争，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说，偶尔父亲才会愤怒的回应两句。 文东见状，拉着母亲的手，一起进了东屋。 “爸！我跟我姐我妈商量过了！您的腿，不能这么养下去了，我们把您送医院，接受专业的手术治疗！”文东沉声说道。 “又不是什么大毛病，断了骨头而已，养养就好了，多花那些钱干嘛！你们姐弟俩这是翅膀硬了，连老子都要打算管了吗？”文建设有些愤怒的说道。 文东劝道：“王大脑袋只是个赤脚医生，土法子治腿，行不行全看运气！ 村东头的牛老大不就是被他治瘸了吗？还有村南的马家三小子，打针打聋了，这不都是王大脑袋的手笔！ 我知道您心疼钱，咱家供我们念书没啥家底，日子过得难。 但越是这样，越要保住革命的本钱！ 您想想，您现在才42岁，正值壮年，如果恢复不好瘸了，走道都费劲，往后我们还能指望谁？ 我也打听过了，这种小手术，去住院也花不了多少钱，住院做手术肯定够了！ 另外，我去后山山脚那边草甸子放鹰逮鹌鹑，今天在黑市也卖了七块二毛钱，后面只要勤快些，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您就听我们一回，行不行？就算不为我跟大姐考虑，也要替小娜跟小雨想想吧？” 听到儿子有理有据的一番话，文建设罕见的没有大喊大叫。 他停顿了几秒问道：“你昨天逮的鹌鹑，真的在黑市挣到钱了？” 﨔 第十章 票贩子 “卖的活鹌鹑？” “对！全都是昨天逮的，包活，包肥！三毛五一只！” “便宜点，还有几只，我都要了！” “都要了？” 文东听到这个大主户微微一愣。 如果真能一枪打全部包圆，那倒是省了文东的事儿了。 “还有18只，一枪打都要的话，算您六块钱！！”文东思维清晰的说道。 “多少？18只？你没逗我玩吧？这是捅了鹌鹑窝了？” 上了年纪的买家听到数量之后明显有些意外，原本压低嗓子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大了不少，引得旁边卖家纷纷侧目。 “就是还有十八只！” 文东还是保持着冷冰冰的语气压低嗓音重复了一遍。 “我没带那么多钱，先给我十只吧！”买家语气一软说道。 “十只算您三块四！您有东西装吗？我没带额外的口袋！” “有！” 买家从后腰摸了一把，掏出一个小号的布口袋出来。 文东从包里又取出五只鹌鹑，凑齐买家要的数量：“个头都差不多大，没有当年的崽子，您可以放心！” 买家随便拿起两只确认了下，痛快的点钱，然后将十只鹌鹑全都塞到了包里。 第二单生意完成，文东到手三块四毛钱。 反复清点两遍纸币确认无误之后，文东将钱揣进怀里，然后将最后的八只鹌鹑，全都掏出来摆在了脚边。 似乎是刚才买家提高嗓门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文东这边最后八只鹌鹑刚掏出来，就又凑上了两个人来。 这时候，天色已经慢慢放白，隐约可以看清部分面容跟打扮了。 一个身高一米七八左右的瘦高个，另一个，身高一米六多的矮粗体型，俩人岁数应该都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 “兄弟，这活鹌鹑哪里逮的？看你都卖了好几份了，这是没少抓啊？”瘦高个用一用审视的眼神盯着文东，随口问道。 “山里逮的！您要几只啊？三毛五一只，要的多可以便宜！”文东不卑不亢的说道。 “草！长白山大了去了！” 矮胖的那个男人听到文东答案颇为不满意，语调明显高了几分。 文东知道这是遇到找茬的了，第一次来黑市，生面孔，肯定要有人过来摸一摸底细。 这种情况，肯定不能怂，一旦被人摸透了斤两，那往后想要安稳就难了。 文东没说话，右手在小腿儿一抹，就掏出了一把刃口大概十来公分长的腿插子来。 腿插子也就是匕首，文东这把腿插子已经有些年头了，刃口磨的有点薄了，但是锋利度还可以。 “山民野人，不想惹事儿，借贵宝地换几个零钱生活，两位大哥行个方便！”文东依然不卑不亢的说道。 看到一言不合就掏刀出来，前一秒还色厉内荏的矮胖男人咽了口唾沫不吱声了。 这种岁数不大，一言不合就掏刀的山里人，最难缠，惹急眼了东西不卖了囊你一刀跑了，连人都找不到！ “兄弟咋称呼啊？我叫关小天，这处黑市，是我罩的！” 瘦高个没有被文东的刀子唬住，而是报了自己的名号儿。 “小弟文东，不知道大哥有啥指教！” “指教谈不上，来黑市卖啥的都见过，唯独一次性卖这么多鹌鹑的第一次见，好奇，所以过来问问！” “山上鹌鹑过境，逮几天换点钱花！关大哥有什么想法，画个道儿出来！” 文东依然表现的很淡定，手里的腿插子刃口朝下，闪着悠悠的寒光。 瘦高个见文东的反应咧嘴一笑：“嘿，有意思！你这是把我当欺行霸市的盲流子了啊！ 这里确实是我的地盘，但是我不要你的东西！ 我每天早上都在对面胡同口常驻，需要粮票油票工业券等各种票据可以过来找我！二柱走了！！” 不等文东反应过来，关小天带着二柱转身离去。 虚惊一场，对方确实是来摸底的，但不是那种以刮点油水为主要目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文东一言不合就掏刀，表现的明显有些不好惹，对方才没轻举妄动。 两人离去之后，文东这边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当中。 陆续又有几个买家过来问价，但是听到三毛五一只的报价之后，都嫌贵没有成交。 又过了十来分钟，天色亮了。 地上摆着的盘腿儿鹌鹑似乎感受到了太阳快要升起，叽叽叽的叫了起来。 这时候，半个多小时前刚刚买了十只鹌鹑离去的那个中年男人，再次折返回来。 “小伙子，这八只鹌鹑，没许下买家吧？” “没呢！您回家取钱回来了？”文东笑着问道。 “对，一路小跑，生怕回来晚了！这八只没主儿，也卖给我吧！” “行，前面给您说过，十八只一枪打算六块钱，按照这个价，剩下的这八只给您算两块六！”文东很敞亮的给让了价。。 “妥了！”对方痛快点钱，然后将最后八只鹌鹑，塞进了布包里。 至此，包里的22只鹌鹑全都销售一空，文东到手七块两毛钱。 七块两毛钱，听起来好像不多，但在当时那个节点，这可是一笔巨款。 小麦一毛一一斤，加工成标准面粉，一毛八左右。 玉米面九分钱到一毛钱左右一斤，大米也才一毛九一斤。 猪肉九毛，牛肉八毛，羊肉也在八毛上下。 当然，上面所说的这些价钱，都是正常国营食杂店里销售的价格，凭票购买。 如果是在面前这个黑市上，价格都要略高一点，好处是不要票。 文东卖完了鹌鹑，兜里有了钱，心思也动了起来。 家里日子实在艰难，现在有钱了，而且卖的价格比预期还要略高，来黑市一趟，怎么也不能空手回去。 打定主意，文东决定割点肉，再买点白面回去。 家里人吃点粗粮没啥，但是父亲养伤，营养跟上才能好得快些，回家动员老爸去医院治腿，住院期间的伙食也要提前准备下。 打定主意，文东起身四处张望了下，朝着最近的那个卖白面的摊位走去。 﨔 第九章黑市 文东将笼子里个头小的亚成鹌鹑抓出来直接在水里溺死。 等大姐烧开了水，立马下水褪毛。 然后是开膛破肚，把内脏里但凡稍微处理下能吃的都仔细处理干净留下备用。 六只鹌鹑，全都收拾利索之后，也只有大半碗的分量。 但这点东西，已经够改善下家里伙食了。 接下来的活儿，就不用文东操心了。 他回到屋里舒舒服服的歇着，等着大姐跟老妈用鹌鹑肉做晚上饭。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 小雨背着书包回家了，一开北屋门，就被锅里散发出来的肉香味给吸引住了。 “妈！！锅里又做啥好吃的了，好香啊！！” “今天放学咋回家这么晚啊？你哥今天去草甸子那边逮的鹌鹑，杀了六只炖的土豆！” 小雨回答道：“放了学在我同学家写作业来着，写完了才回来的！今天晚上咱家吃炖鹌鹑啊？” “嗯呢，锅里炖着呢，待会做好了吃饭！ 今天你哥上山逮了不少呢，仓房笼子里还有好多活的！” “我去看看，还没见过鹌鹑啥样呢！” 小雨听到仓房笼子里还有好多，立马放下书包就出了屋，直奔仓房看鹌鹑。 等看了一会儿之后，兴奋的回到文东呆的西屋：“哥，你太厉害了！逮了那么多鹌鹑呀！！” “嘿嘿！那是！待会咱妈做熟了，你多吃几块肉，将来长大个儿！” 文东一把将妹妹揽着抱起来，用左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过了一会儿，锅里的菜做好了。 母亲张桂兰特意在小碗饭菜里多捡了几块鹌鹑肉端给里屋的病号，又把剩下的土豆跟鹌鹑肉，都盛到了小瓷盆里。 有啥说啥，六只鹌鹑，还是挑出来个头略小的，其实没有多少分量。 但是老妈为了让大家都能分的着，故意把肉块切的很小。 今天晚上不用像昨天那样分了，都能尝尝这鹌鹑肉的味道。 野生的鹌鹑，秋天是最肥的时候，合上土豆炖一锅，菜里都有薄薄的一层黄油，吃起来味道别提多香了。 一盆鹌鹑肉炖土豆，被四口人吃了个干干净净，就连最后剩下的菜汤，都被小雨蘸着玉米饼子塞到了肚子里。 大人吃饭有饥饱，吃饱了就不吃了。 小老幺贪嘴，明明吃饱了，还往嘴里塞。 一顿饭吃完，小雨愣是撑得捂着肚子直哼哼，大姐文静将幺妹儿抱到炕上，用手轻轻揉了好一会儿肚子，才算消停下来。 当天晚上吃饱饭，惯例还是架着小鹰照灯花，直到快十点钟，文东睁不开眼了，这才上炕休息。 第二天一早，刚刚三点半，母亲还没起来呢，文东就早早的从炕上爬了起来。 穿好衣服下炕，来到外屋地舀凉水洗把脸清醒清醒。 洗完脸，文东出屋，用单肩包将笼子里关了一晚上的活鹌鹑，挨个盘好装起来，乘着夜色出门，直奔镇上黑市。 镇上的这个黑市，其实存在已经一两年的时间了。 半夜三四点就有人开始摆摊，一直摆到天亮之后，镇上的‘红袖箍’上班之前就解散。 文东背着包里的活鹌鹑，一路上几乎是小跑一般赶路。 十公里左右的路程，文东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赶到了记忆中的黑市。 这是位于镇政府驻地东侧二道街的一条不起眼街道，街面不宽，但是南北两侧都有几个路口，可以用四通八达来形容。 等文东按照记忆里的位置赶到的时候，黑市路边早已经蹲满了卖东西的人群。 没有叫卖声，没有讨价还价的声音，到了黑市附近，好似大家都变成了哑巴，非常安静。 文东眼睛初步适应了黑暗，影影绰绰能看清地上卖的都是什么。 粮食、布匹、猪肉、豆油、还有少量的鸡蛋、家养的活禽等，都有销售，分量也不大，应该都是附近的山民，将自家的东西拿来换钱。 文东现在兜里一个大子儿都没有，肯定是啥都买不起。 他大致在黑市从头到尾转了一圈熟悉了周围的地形之后，挑一个靠近路口的空地坐下来。 选好位置，文东将单肩包放在胸前，从包里取出五只盘腿儿的活鹌鹑，放在了脚下一字排开。 常年来黑市摆摊的人，多数都是熟面孔，贸然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很快就吸引了其他卖家的注意力。 文东摆出自己卖的活鹌鹑来之后没两分钟，就有一个戴着帽子看不清脸的中年男人凑了过来。 “嘿，哥们儿卖的啥啊？” “活鹌鹑，三毛五一只，要的多价格可以商量！！” “活鹌鹑？怎么一动不动啊？” 买家低头扒拉了一下盘腿儿的鹌鹑，小家伙吓得叽叽叫了起来。 “嘿，还真是活的，这玩意儿稀罕啊！咋逮的？有几只？” 文东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含糊的说道：“用扇网扇的！你要几只？” “便宜点，给我来四只！这东西好吃，我媳妇怀上了，买几只回去给她补身体！” “四只给您算一块三！！”文东让了一毛钱报价。 “一块二！” “一块二就一块二，咱们有缘分，第一单生意，先开个张！！” 文东本来心理价位就是三毛钱一只，现在对方还价了，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很快，对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二毛钱的纸票来，两张五毛的，两张一毛的，都是半新不旧的票子。 “相中哪只，您自己挑！这鹌鹑都挺肥的！带回家再解开盘腿儿就行！” “好嘞，我要这四只！” 钱货两讫，文东第一笔交易完成，开张了。 卖掉了四只鹌鹑，文东又从背包里掏出了四只新的补充到面前，继续等待下一个卖家。 活鹌鹑，今天在黑市上属于独一份的买卖。 这玩意儿胆子小，平日里活动很分散，很少有猎人，会专门逮这玩意儿。 偶尔有逮到的，数量也不多，属于在黑市里，可遇不可求的食材。 甚至有好多跑山半辈子的人，都不知道，这种飞不高也飞不远的山鹌鹑，到了秋天还是成批次会迁徙的。 普通人家掏钱买这玩意儿吃肯定是蛮奢侈的，但啥时候都有不差钱儿的人。 甚至说的再露骨一点，这个黑市的存在，本身就是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因素暗地里默许的。 这不，刚卖完第一单生意，又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走到文东摊位跟前蹲下。 﨔 第八章首战告捷 经过短暂午休补充食水之后，小摆胸下午的表现更好了。 一连轰出五只鹌鹑，每只都是没逃出十米远就被小鹰擒获。 似乎是早上文东喂鹰先它吃脑花的缘故，接下来小鹰逮着猎物，清一色都是双爪抱着猎物脑袋的造型，鹌鹑几乎无法有效反抗，实战效率非常高。 文东仔细感受着小鹰的状态，走走停停，一直到了下午三点半这才决定结束今天的放猎。 今天第一次来的收获，就超过了文东的预期。 兜里揣了28只活鹌鹑，其中有6只个头略小的亚成鹌鹑，剩下的22只都是膘肥体壮圆滚滚的成鸟。 在决定结束今天的放鹰之后，文东将已经被小鹰啄食掉不少血肉的死鹌鹑再次取出来，任凭小鹰继续进食。 这次喂食，就没有分量限制了，小鹰干了一天的活儿，体能消耗巨大，想要保证不亏膘，干完了活儿肯定要给吃饱。 小摆胸也不客气，踩着死鹌鹑就是一通啄食。 慢慢的，嗉囊又鼓了起来，从只有桃核大小，慢慢涨到接近小号鸡蛋大小才停止进食。 在文东专业眼中，小鹰这次差不多吃了八九分饱，回家之后举架消食，明天睡起觉来，又是一只精神奕奕的好鹰。 嗉囊里满满的食物，小鹰回去路上自然就不能扁着了，文东就单手架着小鹰，按照早上来的山路原路返回。 等赶到家，已经快五点钟了。 在推开大门之后，还不等进屋呢，大姐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就一溜小跑迎了出来。 “小东今天咋样，逮着鹌鹑了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再耽误半小时，外面天都黑了！”文静关切的问道。 今天白天一整天的时间，文静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弟弟的计划，直接影响到给父亲治腿的方案，这是作为长女的文静，目前最看重的事情。 文东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 “嘿嘿，我说能行必然是行的！ 大姐，把那个密眼儿的鸡笼子取出来，让你好好看看今天我逮了多少鹌鹑！” “鸡笼子？好，我去拿！” 文静很快进了茅楼，从里面拖出一个生了一层红锈的鸡笼子来。 这个鸡笼子用的是打鞋底儿孔的铁片料自己做的，眼儿小，哪怕是刚出壳的小鸡苗也钻不出去。 诸如夜猫、黄皮子之类的如果想要祸害鸡苗，也根本钻不进去。 等鸡苗个头再大些，这个笼子就用不上了，最近两年文家没有赊小鸡，所以这个笼子一直处于闲置状态。 等文静将笼子归置好，文东将小鹰拴到屋里椅子靠背上，然后回到院里，从书包中往外掏盘腿儿的鹌鹑。 一只，两只，三只…… 每次掏出一只，就手动将鹌鹑从盘腿儿状态解开塞到笼子里。 一会儿的功夫，二十多只活鹌鹑，都被塞进了笼子里，重获自由的小家伙们在笼子里有些闹腾，看样子，活性还不赖。 “呀！逮了这么多！！” 文静越看越激动，今天的收获，比昨天文东预估的要多不少呢。 “咋样，没骗你吧，我说能逮着，肯定能逮着！这架小鹰干活儿挺利索的！”文东有些骄傲的跟大姐说道。 文静掐着指头嘴里念念有词：“一只三毛，十只三块，二十只就是六块，28只，就是八块四！ 如果能全卖掉，足足能赚八块四毛钱！ 欠李家的一百块钱，只要能再去逮个十来趟，就能挣出来！！” 没有人真的愿意压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文静之前只是没有办法而已。 现在，文东放鹰逮鹌鹑的收获，让她看到了新的希望！ 文东笑着说道：“现在正是鹌鹑迁徙的高峰期，多了不敢说，在霜降之前，逮个七到十天，应该问题不大！ 这里面，有六只当年的小崽儿。 这种卖不上价，咱们宰了，脱了毛，晚上炖土豆吃。 咱爸需要营养，就当晚上庆祝庆祝。顺便跟咱爸提一下让他去医院的事儿，大姐你觉得咋样？” “六只，三六一块八！” 文静听到弟弟提议有点心动，但是想到少卖的钱，又陷入了犹豫中。 文东看透了大姐的心思，柔声说道：“李家借咱们的钱，要等小年之前才到期，还有几个月时间呢！ 过几天到了霜降，松雀鹰放不了了，也该开始过鹞子了！ 到时候我可以抓鹞子训，弄好之后放鹞子，逮沙半鸡，卖的价格比鹌鹑还要贵！ 还有飞龙鸟，那个活的估计一只就能卖一块多！ 还能进山下网抓大鹰。有了大鹰，到时候野鸡，兔子，都能卖钱，一只至少能卖两块钱！ 总共百十块的欠账，到时间之前，怎么也能连本带利赚出来！” 听到文东算的账，文静微微一愣。 她一直以为弟弟只是买了这只小鹰短时间抓点鹌鹑挣钱呢，但是听话里的意思，文东想法可比文静预期多多了。 文静好奇问道：“那鹞子、大鹰可都是真正懂行的鹰把式才能摆弄明白的。你又没学过，能养明白吗？ 账算起来好像不难，但是真正去做了，还指不定咋样呢！” “放心，有我呢！ 刘大脑袋贪酒，上次隔壁村的马老三在大集上给他灌醉了，套了不少逮鹰训鹰的门道，我听得清清楚楚的呢！ 这玩意儿就是几层窗户纸，这小鹰我能摆弄明白，将来大些的鹞子兔鹰，肯定也能弄明白！ 退一万步讲，就算咱自己训不好，等到了日子，拿着这段时间挣的钱，再买一只训好的也绰绰有余！！ 你就听我的，咱们今晚上，杀鹌鹑炖土豆吃！” 这么一解释，文静也不再纠结了，弟弟已经用实际表现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好，我去烧水，晚上咱们吃鹌鹑炖土豆！！” 姐弟俩商量好了之后，立马行动起来。 﨔 第七章草甸子猎鹌鹑（二） “嘿！这小鹰不错，还会虎抱头呢！” 文东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立马从猎包里将第一只死鹌鹑取出来。 死鹌鹑往鹰脚下一放，再用袖子把底下的活鹌鹑一遮挡。 看不到猎物的小鹰，立马松爪倒把，抓着不久前没吃完的死鹌鹑，又连续啄了几口脑花。 文东任由小鹰进食，左手将活的那只鹌鹑抓稳转过身来，用背靠着小鹰的姿势挡住对方视线。 下一步，文东捋顺活鹌鹑的翅膀跟腿儿，来了一个蛤蟆盘腿儿式。 所谓蛤蟆盘腿儿式，是放小鹰常用的一个处理活鸟的技巧。 不需要任何绳子或者其他器具，空手就可以让猎物动弹不得。 说起来原理也很简单，把活鸟的翅膀下拉，然后两条腿儿上拽，利用翅膀折弯的位置卡住两条腿的腿弯。 这样就能很轻松的将猎物‘盘’起来。 猎物是活的，手法正确，短时间里也基本不会受伤。 被盘好之后，猎物没法挣扎跟逃窜，随手放在猎包里就非常安全，也不怕半道上突然钻出来跑掉。 这种盘鸟的手法常见的小鸟都能用，用的最多的就是春天放松子的时候盘麻雀，兜子里装几十只，到家一只都不会死。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时间，同样的配方同样的操作，草丛里过夜，羽毛被露水打湿哒哒飞不高也飞不快的鹌鹑，被文东又连续逮了五只。 通过短时间的试猎，文东发现这片草甸子地形的鹌鹑非常厚（数量多），几乎不需要趟多远就能赶出来一只。 有时候还能遇到三五只成小群活动一起飞起来的。 几乎每次猎物被驱赶出来，小摆胸都能逮住一只，放鹰六次，成功五只，狩猎效率非常惊人。 又继续赶杖放了一会儿，情况发生了变化。 接连两次，小鹰都只抓下一把毛来被猎物逃脱了，文东察觉到了异常，停下赶杖，琢磨起来。 经过简单观察分析，文东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随着太阳升高温度上升，早上的露水蒸发。 再趟出来的鹌鹑羽毛干了，起飞速度变快，躲避抓捕的飞行姿态都明显灵活了不少。 小鹰虽然速度够快能撵得上，但是脚上挂着弦儿呢。 此时小鹰追击捕猎，犹如戴着镣铐跳舞，下爪的精准度下降，就没法掐到猎物要害，只能掏一把毛下来。 如果手里的鹰不是小摆胸，而是一只成年鹞子的话，干活儿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鹞子个头大，挂上弦儿干活儿也拉得动，现在鹰个头小，受的影响就要明显许多。 雀鹰迁徙还要晚些日子，现在还不到时候呢。 现在回家时间有点早，文东也不想改变计划。 文东四处打量了一圈草甸子周围的地形，确认没有太高的树木之后，一咬牙，将挂在小摆胸腿上的轮胎线摘了下来。 刚才小鹰捕猎失败的时候，也是很乖的落在了地上，抓到猎物的时候人靠近，也表现的非常稳。 通过这些细节表现，文东综合判断小家伙跟人的亲和度够用，可以尝试摘了保险绳干活儿。 小鹰不怕人，自然没有逃跑的必要，周围又没有高些的树，就算鹰抓不到猎物失手了，也会立刻落在地上，综合风险很小。 摘下挂弦儿，文东从包里取出水壶，用壶盖倒上水，给小鹰点了两口，随后捏着短短的两开短暂休息。 一小会儿的功夫，小鹰一根水条就打了出来。 文东见火候差不多了，重新扁起小鹰，继续赶杖干活儿。 又在荒草地里赶了二三十米，脚底下钻出一只鹌鹑来，扑棱棱的起飞逃窜。 文东见状，果断的扁鹰出手。 没了保险绳拖后腿，小摆胸飞行速度更快，追击时候的灵活性也强了几分。 这次只追出不到五米远，这只鹌鹑就被双爪抱头按在了地上。 刚才的分析对路，调整过后，实战效果立竿见影！！ 文东心底暗喜，不慌不忙的走到小鹰跟前儿，从猎包里取出第一只死鹌鹑，换下了小鹰爪子下的活鸟。 第七只了！ 距离中午还早呢，下午还有半下午的时间！ 草甸子这边的鹌鹑数量，远超文东的预期。 按照现在的效率，一天下来，恐怕二十只根本打不住。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时间，收获果然验证了文东的判断。 又是八只鹌鹑到手，目前单肩挎包里，已经有14只活鹌鹑了。 忙活了一上午的功夫，文东肚子饿的咕咕叫，小鹰的状态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些微的下滑。 眼看如此，文东果断选择暂时休息一个小时。 只见他选了一处小灌木的树荫坐下，从背包里取出水壶跟玉米面饼子，又将那只老演员死鹌鹑取出来。 先给小鹰喂点清水，然后将鹌鹑脖子位置的皮肤继续往下破开露出红肉来让小鹰站在手上啄食。 小鹰上午每次捕猎成功，文东都会象征性的喂一点食物，脑花吃完了就吃红肉，每次吃到肚子里的分量都不大。 基于这种情况，虽然小鹰体力一直在消耗，但是吃到肚子里的食物，也在源源不断点消化提供能量。 文东对鹰状态的感知能力比较强，一直保持着小鹰体能的平衡。 趁着中午休整时间，多给小摆胸喂一点肉，这样下午，它的表现才会更好。 文东就这么看着小鹰，吃了个三分饱左右，脖子下方位置的嗉囊微微隆起，这才盖住食物取下吃剩的鹌鹑。 单手架着鹰，伺候完了鹰，才是文东自己的吃饭时间。 文东的午饭很简单，连咸菜都没带，生啃着梆硬有些砬喉咙的玉米面饼子充饥。 很快，小摆胸就来回弯着脖子将嗉囊里的肉压到底嗉消化。 文东一整个饼子下了肚，拿起水壶来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大口，饥饿感跟口渴的感觉慢慢消失。 不知不觉间，个把小时就过去了。 小鹰嗉囊里的肉压到底嗉胃部，又恢复了平坦的状态。 文东再次给小鹰补上一次水，从草地上站起身来。 下午继续战斗！！ 﨔 第六章 草甸子猎鹌鹑（一） 文东架着鹰，耐着性子等到屋里敞锅吃饭， 吃饭的时候，文建设看到文东单手架着鹰吃饭，也只是多看了两眼，没有再像上辈子似的大发雷霆。 吃完了早饭，文东就一通忙活起来。 逮鹌鹑跟家门口逮麻雀不太一样，麻雀可以逮到就捏死，本身个头小也不占地方。 鹌鹑就不一样了，想要卖的上价格，必须要是活的才行！ 这玩意儿现杀现做，肉质鲜嫩，是一种非常美味的山珍。 而且鹌鹑这种东西，个头要比麻雀大的多，成年鹌鹑要二两多重，六到八只就能做一盘菜。 基于这种客观情况，文东将家里自己以前上学时候的单肩挎包杂物都倒了出来，待会儿背着出门。 除此之外，水壶、干粮，防身的腿插子（匕首）也要带上。 山脚下草甸子那边，距离靠山屯村子有五六里山路，一来一回都要耗费不短的时间。 如果鹌鹑密度大的话，文东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树荫里歇个晌，在山上凑合着吃一口饭，下午继续放鹰。 只见文东很有条理的将随身物品都规整好装在单肩包里，跟老爸老妈打了个招呼，扁着小鹰就出了家门。 出了家门，文东朝着进山的方向就闷头赶路。 按照目前的脚程，大概要接近一小时的时间才能赶到目的地。 秋收之后，大早上出门的人就少了，文东一路上也没碰到几个山民。 大概上午七点四十，文东来到了目的地。 位于靠山屯跟后山山脚下中间的一大片草甸子。 看到记忆中草甸子地形地貌，文东又是一阵恍惚。 自从搬到城里住，已经有二三十年没有来过这片地方了。 枯黄的野草大概二三十公分高，偶尔还有一丛一丛的蓬蒿跟其他不知名野草格外显眼。 鹌鹑鸟属于夏候鸟，虽然飞行能力不强，但到了时间也是迁徙的。 目前这个时间点，正是鹌鹑迁徙的黄金时间期。 草甸子这种地形，是它们落脚觅食跟修整非常好的临时栖息地。 文东站在高处四处打量了几眼，心底初步制定好放鹰计划。 只见他随手从道边捡了一根大拇指粗细一米多长的木棍儿，右手扁着小鹰就迈步进了草甸子。 鹌鹑胆子小，听到周围有声音就会在草堆儿里一动不动，想要用鹰逮，要拿着棍儿不停的敲打草棵子才行。 在放鹰的行当里，这种专门拿着棍子敲打地面制造声响撵出猎物来的角色，叫做赶杖，跟进山打大围的猎人，说法是一致的。 文东没有帮手，所以自己充当着赶杖跟放鹰两个职责。 左手又要拿着棍儿敲打，又要拿着绕了轮胎线的木轴子，还要右手扁着鹰，随时伺机猎物出来丢鹰出手。 说起来稍微有点操作难度，但是对经验丰富的文东来说，还能应付的过来。 早上草棵子已经开始有露水了，但是文东并不介意鞋子裤腿儿被露水打湿。 露水也会把鹌鹑的翅膀打湿，飞行能力也要受影响，这对手里的小摆胸干活儿来说，反倒是件好事儿。 大概敲敲打打蹚进去不到三十米，只听到扑棱棱的声音响起，一只躲不住了的鹌鹑从草丛里飞了出来想要逃跑。 “给我往哪跑！” 文东低喝一声，右手顺势朝着逃窜的鹌鹑丢出小摆胸，左手同时调整着绕线木轴的朝向方便出线。 早上天不亮就被扁在手里，又出了毛轴清膛的小摆胸，此刻早已经杀气腾腾战斗欲望高涨了。 看到鹌鹑被主人驱赶出来之后，毫不犹豫就追了出去。 跟文东考量的一样，被露水打湿了羽毛的鹌鹑飞的并不快，只是逃出去不到十米远，就被小摆胸给追上了。 鹰已经追到身后，野鹌鹑空中变向尝试躲避。 不等躲开呢，小摆胸的利爪就一把掐住了其中一边的翅膀。 一只鹰爪抓住了，另一只爪子也立马倒把跟上，被猎鹰擒获之后，鹌鹑无法继续飞行，折腾几下，斜着落在了草堆上。 叽叽叽~~~ 逃脱无望的鹌鹑发出惨叫声，小摆胸翅膀张开好似形成一个伞的形状保持着身体平衡，短暂僵持过后站稳，开始低头啄食鹌鹑的羽毛。 文东一边捋线一边往前走，来到小鹰跟前儿之后，慢慢俯下身来。 文东敏捷的伸手，在将鹌鹑抓住的同时，端着猎物跟小鹰，从湿哒哒的草堆儿拿到旁边相对干燥些的地方。 鹌鹑的翅膀怕露水，小鹰的翅膀沾了露水也是会影响飞行速度的，文东是老鹰把式了，不会犯这种错误。 任由小摆胸啄了一会儿羽毛，文东感觉差不多了，将第一只鹌鹑捏死，用指甲掀开了猎物脑瓜皮。 跟昨天逮麻雀试活儿不一样，今天实战下地就不能紧着小鹰吃了。 吃饱了鹰没有饥饿感就不愿意干活儿了，尤其是刚下地还没彻底放稳的小鹰格外需要注意这点。 文东的应对办法也简单，少给吃猎物带血的红肉，而是给它吃美味的脑花，小鹰非但不会抵触，反而会越放越凶猛。 只见小摆胸瞄准了鹌鹑掀开头皮的脑壳，锋利的喙猛啄几下就开始美滋滋的啄食脑花。 等脑花象征性的吃几口，捕到猎物的犒赏进食也就结束了。 文东用袖口将猎物遮住，小鹰很快松爪，站在文东的虎口手背上，自顾自的抹起了嘴儿。 文东不动声色的用左手将第一只鹌鹑偷偷取下来，然后塞到了单肩包里。 开局顺利，第一只鹌鹑到手！！ 完成第一次狩猎，文东端着小鹰在原地歇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 等小家伙浑身羽毛蓬松下来之后，文东重新将鹰扁起来，捡起脚边的木棍儿，回到荒草地里继续敲打赶杖。 没走出十米远呢，第二只鹌鹑又被撵了出来。 文东再次放鹰出手，小鹰拖着一连串的残影，很快将目标又按到了地上。 这次小鹰逮鹌鹑下爪的位置不是掐翅膀根儿了，变成了双爪抱头。 鹌鹑翅膀拼命的挣扎，依旧无济于事。 﨔 第五章 不用怕，有我呢！ 吃过了晚饭，文东主动起身帮忙捡桌子，结果被大姐文静伸手抢过碗筷，自顾自的在灶台上洗刷起来。 别看文静名字起的秀气，但脾气有些随老妈，刀子嘴豆腐心，对弟弟妹妹都挺好。 在文家姊妹四人之间，文静可是正经的大姐头，也是个非常霸道彪悍的姑娘，颇有东北女孩的魄力跟担当。 文东拉着老幺回了自己屋，桌子上一盏小油灯发出昏黄的光，将屋里勉强照亮。 这个年代，没啥可供消遣的娱乐渠道，天黑就早早的休息。 但是文东不能早点睡。 今天白天扁着小鹰出去试活儿，干完活儿小摆胸吃了一整只的老家雀儿，小鹰前胸的嗉囊都鼓起来了，至少吃了个七八成饱。 想要明天让它正常干活儿，就得把进食之后补充的体力消耗一部分。 说人话就是不能让鹰这么早就睡觉。 在训鹰这一行里，有个词儿，叫照灯花。 解释起来也简单，就是架着或者扁着鹰在手上，不让它太早睡觉。 屋里点上灯人跟鹰一直待到晚些时候再休息，这样就能增加一部分消耗第二天的鹰肚子饿，更听话。 原本文家吃过饭，最晚八点多就该熄灯睡觉了，因为顾忌手里的小鹰，文东硬是点着灯坚持到了九点半这才铺开自己的铺盖上炕休息。 家里只有三间土坯房。 爸妈住在东屋炕上，中间是当屋地，后面做饭的厨房。西屋炕上，文东跟大姐、小妹一起睡。 如果老三小娜放学回家，炕上就睡姊妹四个。 原本老幺小雨是爸妈搂着睡来着，现在老爸腿伤了，她也没了老幺的特权待遇，大姐文静搂着妹妹睡，中间就隔一道小帘子。 这个年代条件都有限，自家亲姊妹，也没后世条件好了之后那么多规矩忌讳。 等文东将小鹰拴在靠椅背上，吹灯上了炕，旁边帘子里文静翻了个身。 小雨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呼吸声，但大姐文静很显然没睡。 “小东，你下午说的那个逮鹌鹑卖钱的主意，能行吗？”文静小声问道。 “放心好了大姐，肯定能行，我买鹰的时候，都打听好了！” “咱爸的腿，只是在王大脑袋家里简单处理，用土方法打了夹板固定，我怕……” 文东安慰道：“不用怕，有我呢！你弟弟都成年了，不是跟小娜小雨似的小孩儿了！” 文静稍微停顿了两秒，继续跟弟弟说道：“咱们队队长刘老咕咚怕担责任，故意撇清关系不给咱爸治腿，亏我还一直喊他大爷！ 我要去村部找书记闹，咱妈不让！要是村部出钱的话，哪怕只出大头，剩下的咱们找亲戚借点，我也不用借李家的钱！” 听到这话，文东心头微微一疼。 大姐看起来啥都懂，其实对村里人际关系以及利害考量的认知存在局限性。这个傻女人为了父亲的腿，甚至宁愿搭上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 文东安慰道：“咱爸给队里干活儿受伤的事儿，又不是上工劳动时间，怎么定性不好说。 闹到村部去，万一刘老咕咚不承认活儿是他安排的一口咬死了说咱爸用队里马车干私活，咱咋解释？ 又没有其他证人！ 刘老咕咚那人心思毒，咱妈怕得罪了他，往后给队里干活儿的事儿就得让他穿小鞋儿！ 他还管着评工分的事儿，咱爸腿伤了，咱家劳力本来就少一个，万一他再动歪心思打击报复，分到手的粮食可就更少了！ 不过大姐你也不用怕，这仇我记着呢，咱先把眼前儿的一关过了，回头我有的是招调理他！” 听到文东的一通解释跟分析，一直只是觉得母亲懦弱怕事儿的文静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原来，母亲压着不让文静去闹，里面有这么多的考量跟权衡啊。 不过，更让文静意外的是弟弟文东今天的表现。 好似爸爸腿伤的事儿让文东突然开窍了，竟然能理清里面这么多的事情。 文东斩钉截铁的说不用怕有我的时候，文静心底真的生出了几分信任感来。 文静没有再说话，很快翻身睡去。 夜深了。 听着大姐跟妹妹日渐粗重的呼吸声，文东也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中。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母亲刚从屋里出来准备做早饭，西屋炕上的文东听到动静立马翻身爬了起来。 昨晚上给小鹰照了几个小时灯花还不够保险，想要万无一失，早上还要早起架鹰。 还没放熟彻底驯化的鹰，每天早上睡醒之后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返性，也就是变得不像昨天那么听话。 解决办法就是早起对鹰进行举架，恢复它对人的亲和性。 上辈子教文东训鹰的老鹰把式就说过，懒骨头玩不了鹰，一早一晚的举架是驯鹰人的必修课。 文东摸着黑穿好衣服下了炕，然后轻轻推开房门，借着外屋地微弱的灯光，将拴在椅子靠背上的小鹰解开五尺绳子扁在了手里。 “才五点，外面天还没亮呢，起这么早干嘛？”母亲张桂兰看到儿子扁着鹰起来了，小声问了一句。 文东答道：“这小鹰刚训好，要早起举架，要不然容易反生！我起来扁一会儿！！老妈，放鹰挣钱的事儿，您跟我爸说了么？” “提了一嘴，没仔细说，白天你先去试试看吧，能行再说也来得及！” “好！” 娘俩小声嘀咕了几句，文东就拿了个马扎，扁着鹰出屋来到了院子里。 外面天色漆黑，还能看到满天的星星。 文东就这么坐在院子中间扁着小鹰看着天，脑袋里规划着后续的挣钱方案。 不知不觉间天色放白，慢慢的亮了。 手里的小鹰开始反复摇头，好似挣扎着想要从手里钻出来。 文东见状，攥着栓鹰的五尺慢慢摊开手掌，小家伙站起来之后，再次重复刚才大幅度摇头的动作。 几次摇头尝试过后，从嘴巴里吐出一个食指指肚大小的黑灰色食团来。 这个食团，主要成分是进食吃进去消化不了的鸟羽跟碎骨渣杂物等东西。 吐出食团这种行为行话叫吐轴，是猛禽正常的生理习性。 吐出的毛轴带出消化道里的脏东西跟部分消化液，会让猛禽更加饥饿。 文东在院里早起呆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亲眼看到小鹰出轴。 现在小鹰出轴了，站在文东手上面部短绒毛全都炸开，立马变得杀气腾腾。 院墙栅栏外面早起的麻雀渣渣叫，小家伙四处点头寻找，已经正式进入战斗状态。 看到这一幕，文东知道，凭借小摆胸此刻的状态，待会吃过早饭去猎场放鹰，肯定稳了。 﨔 第四章 五只老家巧儿 “妈，大姐！！我回来了！” 老妈抬头看了文东一眼：“你去街头看看你妹妹啥时候放学，待会再回来，我跟你大姐说会儿话！” 这是以为文东没听见，将它支开呢。 文东索性也不绕圈子了，开门见山道：“妈，大姐，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我不是小孩儿了，给我爸治病的钱，我来想办法！” 大姐文静秀气的眉头一皱眼睛一瞪：“你有个屁办法！边儿拉呆着去，别激我收拾你昂！” 文东习惯性的一缩脖，也没敢跟大姐犟嘴，直接将刚才用小鹰逮的麻雀掏出来放在了两人面前。 “我刚才试活儿用这只小鹰逮了几只麻雀，明天就去草甸子那边逮鹌鹑去！ 现在秋天草甸子鹌鹑多，活鹌鹑到镇上黑市卖，一只少说也值三毛钱！一天逮个十几二十只，就能卖五六块钱！ 除了卖鹌鹑，我还能去村头水泡子钓鱼卖，新鲜的鲤子胖头草鱼都能卖钱。 给爸动手术治腿的费用，我找王大脑袋打听过了。 镇医院水平差，要想不留后遗症，最好是去市骨科医院。 像我爸这种非开放性骨折，去市里医院办住院加前期费用，最多也就花百十块就够，主要是后续恢复中的消炎，营养等要持续花钱。 借了李家的钱虽然够住院治疗，但如果后面没有收入，营养跟不上后续恢复效果也不见得理想。” 文东话说完，低矮偏仄的仓房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母亲张桂兰跟大姐文静，都对文东的表现有些意外。 这还是自家性子怯懦的儿子（弟弟）吗？ 竟然突然开窍儿，知道想招儿挣钱给家里减轻负担了。 “这几只老家雀儿真是你用鹰逮的？”张桂兰问道。 文东连连点头：“嗯呢，如假包换！ 这小鹰飞的很快，道边隔着十来米的麻雀都能抓住，鹌鹑飞起来还不如麻雀快呢，肯定能逮着！” 张桂兰沉思几秒：“那就等你明天试试看！ 如果真能用鹰逮鹌鹑挣到钱，就听你的先把钱留下给你爸治腿。 你爸性子倔，从李家借钱的事儿要保密！另外小娜跟小雨都不能跟她们说！” “嗯呢，肯定保守组织秘密！”文东点头应道。 张桂兰摆摆手：“快进屋吧，这几只麻雀，晚上做饭放锅底下烧烧给你们吃！” 小娜是家里的老三，今年13岁，在镇上上初一，住校一周回家一次。 小雨是老幺，今年七岁，刚上一年级。 这两个妹妹，学习都挺好，尤其是小娜，在班里年年都是第一名。 上辈子因为老爸受伤的事儿，家里没钱，老三过了年就辍学了在家里帮衬着干活儿。 老师几次找到家里动员她继续读书结果小娜也死活不读了。 等小娜长大成年，后面找了个邻村的对象结婚，过了一辈子也没走出小山村。 文家之所以日子过得这么紧吧，跟家里把钱都拿去供孩子念书也有直接的关系。 村里许多人家，孩子读个小学识字儿了就不供了，但在文家，文建设没受伤之前，哪怕勒紧了裤腰带，也供孩子读书。 至于老大文静跟老二文东，这俩属于学习不好的，初中都没读完就辍学了。 …… 下午五点多，老幺小雨背着书包回来了。 刚进北屋还没放下书包呢，小鼻子就嗅啊嗅的看向了正在烧火的锅台。 “妈，锅底下烧着啥呢？一股烧鸟毛的味儿！！” 张桂兰抬起头来笑着说道：“你哥用鹰逮的老家雀儿，我给填锅底下了，待会儿烧熟了就给你吃！” “哇。有烧老家雀吃，太好了！多会儿烧熟啊？我二哥逮了几只老家雀？” 小雨听到有烧老家雀儿吃，兴奋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张嘴就是一连串十万个为什么。 “锅底下有四只呢，想吃，先去写作业！” “奥奥！好的！” 也不怪老幺儿馋，这个年月家里日子过得艰难，油水奇缺。 屯子里普通人家常年都是吃粗粮为主，主粮玉米，外加一部分红薯跟土豆，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肉。 自家猪圈里养的年猪，开春化冻抓猪羔子回家，天天打猪草混上刷锅的泔水、糠养到入了腊月宰杀，接近一年才能长个一百多斤不到两百斤重。 文家供几个孩子读书要交学费，杀的年猪肉也不舍得都留下自己吃，要卖掉一大部分补贴家用，剩下小部分?了荤油把肉埋在坛子里，基本就是家里一年的荤腥来源。 …… 一会儿的功夫，晚饭做好了。 张桂兰将晚饭盛出来端上桌，给掌柜的文建业端一份在炕桌吃，然后喊家里三个孩子出来吃饭。 晚饭是大碴粥，玉米面饼子，菜是没什么油星的炖土豆外加一碟自己腌的咸菜。 在馋猫小雨的期待下，老妈从锅底下掏出四个黑漆漆的烧老家雀来。 这老家雀别看烧的漆黑，实际上只是外面的毛烧成了碳壳。 老妈简单的敲打几下，轻松扒开碳壳，露出了里面散发着香气的麻雀肉来。把肚子内脏掏掉，就可以吃了。 “你们姊妹仨，小雨最小，吃两只，小静跟小东一人一只，吃自己的那份，不许抢别人的！”老妈非常威严的给家里孩子分烧熟的老家雀。 文东溺爱的看了小幺妹一眼，将自己分到的烧家雀儿也给了妹妹。 “哥不馋，你吃吧，吃了长大个！” “谢谢哥！！”小雨迫不及待的接过烧家雀就要往嘴里塞。 “这就吃了？不给咱爸咱妈掰根腿儿尝尝？”文东佯装生气的说道。 “奥奥，对！给爸爸还有老妈也尝尝！” 小雨乖巧的掰下老家雀的腿儿递到母亲跟前儿。 在张桂兰接了之后，小雨更是拿了一整只烧家雀送去了里屋炕上。 “爸，给你吃烧家雀儿，我哥逮的，你尝尝，可香了！” “哎，好！小雨真乖！”屋里传来了老爸文建设的夸赞声。 看到孩子如此懂事，桌上的张桂兰眼底流露出难掩的笑意。 一只麻雀都没一口肉，但是父慈子孝，家庭氛围其乐融融。 作为一名重生者的文东，非常珍惜的感受着难得的家庭温馨。 日子虽苦，但有爸有妈有姐姐妹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﨔 第三章小摆胸试活儿 吃过了晚饭，文东主动起身帮忙捡桌子，结果被大姐文静伸手抢过碗筷，自顾自的在灶台上洗刷起来。 别看文静名字起的秀气，但脾气有些随老妈，刀子嘴豆腐心，对弟弟妹妹都挺好。 在文家姊妹四人之间，文静可是正经的大姐头，也是个非常霸道彪悍的姑娘，颇有东北女孩的魄力跟担当。 文东拉着老幺回了自己屋，桌子上一盏小油灯发出昏黄的光，将屋里勉强照亮。 这个年代，没啥可供消遣的娱乐渠道，天黑就早早的休息。 但是文东不能早点睡。 今天白天扁着小鹰出去试活儿，干完活儿小摆胸吃了一整只的老家雀儿，小鹰前胸的嗉囊都鼓起来了，至少吃了个七八成饱。 想要明天让它正常干活儿，就得把进食之后补充的体力消耗一部分。 说人话就是不能让鹰这么早就睡觉。 在训鹰这一行里，有个词儿，叫照灯花。 解释起来也简单，就是架着或者扁着鹰在手上，不让它太早睡觉。 屋里点上灯人跟鹰一直待到晚些时候再休息，这样就能增加一部分消耗第二天的鹰肚子饿，更听话。 原本文家吃过饭，最晚八点多就该熄灯睡觉了，因为顾忌手里的小鹰，文东硬是点着灯坚持到了九点半这才铺开自己的铺盖上炕休息。 家里只有三间土坯房。 爸妈住在东屋炕上，中间是当屋地，后面做饭的厨房。西屋炕上，文东跟大姐、小妹一起睡。 如果老三小娜放学回家，炕上就睡姊妹四个。 原本老幺小雨是爸妈搂着睡来着，现在老爸腿伤了，她也没了老幺的特权待遇，大姐文静搂着妹妹睡，中间就隔一道小帘子。 这个年代条件都有限，自家亲姊妹，也没后世条件好了之后那么多规矩忌讳。 等文东将小鹰拴在靠椅背上，吹灯上了炕，旁边帘子里文静翻了个身。 小雨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呼吸声，但大姐文静很显然没睡。 “小东，你下午说的那个逮鹌鹑卖钱的主意，能行吗？”文静小声问道。 “放心好了大姐，肯定能行，我买鹰的时候，都打听好了！” “咱爸的腿，只是在王大脑袋家里简单处理，用土方法打了夹板固定，我怕……” 文东安慰道：“不用怕，有我呢！你弟弟都成年了，不是跟小娜小雨似的小孩儿了！” 文静稍微停顿了两秒，继续跟弟弟说道：“咱们队队长刘老咕咚怕担责任，故意撇清关系不给咱爸治腿，亏我还一直喊他大爷！ 我要去村部找书记闹，咱妈不让！要是村部出钱的话，哪怕只出大头，剩下的咱们找亲戚借点，我也不用借李家的钱！” 听到这话，文东心头微微一疼。 大姐看起来啥都懂，其实对村里人际关系以及利害考量的认知存在局限性。这个傻女人为了父亲的腿，甚至宁愿搭上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 文东安慰道：“咱爸给队里干活儿受伤的事儿，又不是上工劳动时间，怎么定性不好说。 闹到村部去，万一刘老咕咚不承认活儿是他安排的一口咬死了说咱爸用队里马车干私活，咱咋解释？ 又没有其他证人！ 刘老咕咚那人心思毒，咱妈怕得罪了他，往后给队里干活儿的事儿就得让他穿小鞋儿！ 他还管着评工分的事儿，咱爸腿伤了，咱家劳力本来就少一个，万一他再动歪心思打击报复，分到手的粮食可就更少了！ 不过大姐你也不用怕，这仇我记着呢，咱先把眼前儿的一关过了，回头我有的是招调理他！” 听到文东的一通解释跟分析，一直只是觉得母亲懦弱怕事儿的文静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原来，母亲压着不让文静去闹，里面有这么多的考量跟权衡啊。 不过，更让文静意外的是弟弟文东今天的表现。 好似爸爸腿伤的事儿让文东突然开窍了，竟然能理清里面这么多的事情。 文东斩钉截铁的说不用怕有我的时候，文静心底真的生出了几分信任感来。 文静没有再说话，很快翻身睡去。 夜深了。 听着大姐跟妹妹日渐粗重的呼吸声，文东也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中。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母亲刚从屋里出来准备做早饭，西屋炕上的文东听到动静立马翻身爬了起来。 昨晚上给小鹰照了几个小时灯花还不够保险，想要万无一失，早上还要早起架鹰。 还没放熟彻底驯化的鹰，每天早上睡醒之后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返性，也就是变得不像昨天那么听话。 解决办法就是早起对鹰进行举架，恢复它对人的亲和性。 上辈子教文东训鹰的老鹰把式就说过，懒骨头玩不了鹰，一早一晚的举架是驯鹰人的必修课。 文东摸着黑穿好衣服下了炕，然后轻轻推开房门，借着外屋地微弱的灯光，将拴在椅子靠背上的小鹰解开五尺绳子扁在了手里。 “才五点，外面天还没亮呢，起这么早干嘛？”母亲张桂兰看到儿子扁着鹰起来了，小声问了一句。 文东答道：“这小鹰刚训好，要早起举架，要不然容易反生！我起来扁一会儿！！老妈，放鹰挣钱的事儿，您跟我爸说了么？” “提了一嘴，没仔细说，白天你先去试试看吧，能行再说也来得及！” “好！” 娘俩小声嘀咕了几句，文东就拿了个马扎，扁着鹰出屋来到了院子里。 外面天色漆黑，还能看到满天的星星。 文东就这么坐在院子中间扁着小鹰看着天，脑袋里规划着后续的挣钱方案。 不知不觉间天色放白，慢慢的亮了。 手里的小鹰开始反复摇头，好似挣扎着想要从手里钻出来。 文东见状，攥着栓鹰的五尺慢慢摊开手掌，小家伙站起来之后，再次重复刚才大幅度摇头的动作。 几次摇头尝试过后，从嘴巴里吐出一个食指指肚大小的黑灰色食团来。 这个食团，主要成分是进食吃进去消化不了的鸟羽跟碎骨渣杂物等东西。 吐出食团这种行为行话叫吐轴，是猛禽正常的生理习性。 吐出的毛轴带出消化道里的脏东西跟部分消化液，会让猛禽更加饥饿。 文东在院里早起呆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亲眼看到小鹰出轴。 现在小鹰出轴了，站在文东手上面部短绒毛全都炸开，立马变得杀气腾腾。 院墙栅栏外面早起的麻雀渣渣叫，小家伙四处点头寻找，已经正式进入战斗状态。 看到这一幕，文东知道，凭借小摆胸此刻的状态，待会吃过早饭去猎场放鹰，肯定稳了。 﨔 第二章 我要放鹰挣钱 文东架着鹰，耐着性子等到屋里敞锅吃饭， 吃饭的时候，文建设看到文东单手架着鹰吃饭，也只是多看了两眼，没有再像上辈子似的大发雷霆。 吃完了早饭，文东就一通忙活起来。 逮鹌鹑跟家门口逮麻雀不太一样，麻雀可以逮到就捏死，本身个头小也不占地方。 鹌鹑就不一样了，想要卖的上价格，必须要是活的才行！ 这玩意儿现杀现做，肉质鲜嫩，是一种非常美味的山珍。 而且鹌鹑这种东西，个头要比麻雀大的多，成年鹌鹑要二两多重，六到八只就能做一盘菜。 基于这种客观情况，文东将家里自己以前上学时候的单肩挎包杂物都倒了出来，待会儿背着出门。 除此之外，水壶、干粮，防身的腿插子（匕首）也要带上。 山脚下草甸子那边，距离靠山屯村子有五六里山路，一来一回都要耗费不短的时间。 如果鹌鹑密度大的话，文东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树荫里歇个晌，在山上凑合着吃一口饭，下午继续放鹰。 只见文东很有条理的将随身物品都规整好装在单肩包里，跟老爸老妈打了个招呼，扁着小鹰就出了家门。 出了家门，文东朝着进山的方向就闷头赶路。 按照目前的脚程，大概要接近一小时的时间才能赶到目的地。 秋收之后，大早上出门的人就少了，文东一路上也没碰到几个山民。 大概上午七点四十，文东来到了目的地。 位于靠山屯跟后山山脚下中间的一大片草甸子。 看到记忆中草甸子地形地貌，文东又是一阵恍惚。 自从搬到城里住，已经有二三十年没有来过这片地方了。 枯黄的野草大概二三十公分高，偶尔还有一丛一丛的蓬蒿跟其他不知名野草格外显眼。 鹌鹑鸟属于夏候鸟，虽然飞行能力不强，但到了时间也是迁徙的。 目前这个时间点，正是鹌鹑迁徙的黄金时间期。 草甸子这种地形，是它们落脚觅食跟修整非常好的临时栖息地。 文东站在高处四处打量了几眼，心底初步制定好放鹰计划。 只见他随手从道边捡了一根大拇指粗细一米多长的木棍儿，右手扁着小鹰就迈步进了草甸子。 鹌鹑胆子小，听到周围有声音就会在草堆儿里一动不动，想要用鹰逮，要拿着棍儿不停的敲打草棵子才行。 在放鹰的行当里，这种专门拿着棍子敲打地面制造声响撵出猎物来的角色，叫做赶杖，跟进山打大围的猎人，说法是一致的。 文东没有帮手，所以自己充当着赶杖跟放鹰两个职责。 左手又要拿着棍儿敲打，又要拿着绕了轮胎线的木轴子，还要右手扁着鹰，随时伺机猎物出来丢鹰出手。 说起来稍微有点操作难度，但是对经验丰富的文东来说，还能应付的过来。 早上草棵子已经开始有露水了，但是文东并不介意鞋子裤腿儿被露水打湿。 露水也会把鹌鹑的翅膀打湿，飞行能力也要受影响，这对手里的小摆胸干活儿来说，反倒是件好事儿。 大概敲敲打打蹚进去不到三十米，只听到扑棱棱的声音响起，一只躲不住了的鹌鹑从草丛里飞了出来想要逃跑。 “给我往哪跑！” 文东低喝一声，右手顺势朝着逃窜的鹌鹑丢出小摆胸，左手同时调整着绕线木轴的朝向方便出线。 早上天不亮就被扁在手里，又出了毛轴清膛的小摆胸，此刻早已经杀气腾腾战斗欲望高涨了。 看到鹌鹑被主人驱赶出来之后，毫不犹豫就追了出去。 跟文东考量的一样，被露水打湿了羽毛的鹌鹑飞的并不快，只是逃出去不到十米远，就被小摆胸给追上了。 鹰已经追到身后，野鹌鹑空中变向尝试躲避。 不等躲开呢，小摆胸的利爪就一把掐住了其中一边的翅膀。 一只鹰爪抓住了，另一只爪子也立马倒把跟上，被猎鹰擒获之后，鹌鹑无法继续飞行，折腾几下，斜着落在了草堆上。 叽叽叽~~~ 逃脱无望的鹌鹑发出惨叫声，小摆胸翅膀张开好似形成一个伞的形状保持着身体平衡，短暂僵持过后站稳，开始低头啄食鹌鹑的羽毛。 文东一边捋线一边往前走，来到小鹰跟前儿之后，慢慢俯下身来。 文东敏捷的伸手，在将鹌鹑抓住的同时，端着猎物跟小鹰，从湿哒哒的草堆儿拿到旁边相对干燥些的地方。 鹌鹑的翅膀怕露水，小鹰的翅膀沾了露水也是会影响飞行速度的，文东是老鹰把式了，不会犯这种错误。 任由小摆胸啄了一会儿羽毛，文东感觉差不多了，将第一只鹌鹑捏死，用指甲掀开了猎物脑瓜皮。 跟昨天逮麻雀试活儿不一样，今天实战下地就不能紧着小鹰吃了。 吃饱了鹰没有饥饿感就不愿意干活儿了，尤其是刚下地还没彻底放稳的小鹰格外需要注意这点。 文东的应对办法也简单，少给吃猎物带血的红肉，而是给它吃美味的脑花，小鹰非但不会抵触，反而会越放越凶猛。 只见小摆胸瞄准了鹌鹑掀开头皮的脑壳，锋利的喙猛啄几下就开始美滋滋的啄食脑花。 等脑花象征性的吃几口，捕到猎物的犒赏进食也就结束了。 文东用袖口将猎物遮住，小鹰很快松爪，站在文东的虎口手背上，自顾自的抹起了嘴儿。 文东不动声色的用左手将第一只鹌鹑偷偷取下来，然后塞到了单肩包里。 开局顺利，第一只鹌鹑到手！！ 完成第一次狩猎，文东端着小鹰在原地歇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 等小家伙浑身羽毛蓬松下来之后，文东重新将鹰扁起来，捡起脚边的木棍儿，回到荒草地里继续敲打赶杖。 没走出十米远呢，第二只鹌鹑又被撵了出来。 文东再次放鹰出手，小鹰拖着一连串的残影，很快将目标又按到了地上。 这次小鹰逮鹌鹑下爪的位置不是掐翅膀根儿了，变成了双爪抱头。 鹌鹑翅膀拼命的挣扎，依旧无济于事。 﨔 第一章 梦回1982 “嘿！这小鹰不错，还会虎抱头呢！” 文东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立马从猎包里将第一只死鹌鹑取出来。 死鹌鹑往鹰脚下一放，再用袖子把底下的活鹌鹑一遮挡。 看不到猎物的小鹰，立马松爪倒把，抓着不久前没吃完的死鹌鹑，又连续啄了几口脑花。 文东任由小鹰进食，左手将活的那只鹌鹑抓稳转过身来，用背靠着小鹰的姿势挡住对方视线。 下一步，文东捋顺活鹌鹑的翅膀跟腿儿，来了一个蛤蟆盘腿儿式。 所谓蛤蟆盘腿儿式，是放小鹰常用的一个处理活鸟的技巧。 不需要任何绳子或者其他器具，空手就可以让猎物动弹不得。 说起来原理也很简单，把活鸟的翅膀下拉，然后两条腿儿上拽，利用翅膀折弯的位置卡住两条腿的腿弯。 这样就能很轻松的将猎物‘盘’起来。 猎物是活的，手法正确，短时间里也基本不会受伤。 被盘好之后，猎物没法挣扎跟逃窜，随手放在猎包里就非常安全，也不怕半道上突然钻出来跑掉。 这种盘鸟的手法常见的小鸟都能用，用的最多的就是春天放松子的时候盘麻雀，兜子里装几十只，到家一只都不会死。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时间，同样的配方同样的操作，草丛里过夜，羽毛被露水打湿哒哒飞不高也飞不快的鹌鹑，被文东又连续逮了五只。 通过短时间的试猎，文东发现这片草甸子地形的鹌鹑非常厚（数量多），几乎不需要趟多远就能赶出来一只。 有时候还能遇到三五只成小群活动一起飞起来的。 几乎每次猎物被驱赶出来，小摆胸都能逮住一只，放鹰六次，成功五只，狩猎效率非常惊人。 又继续赶杖放了一会儿，情况发生了变化。 接连两次，小鹰都只抓下一把毛来被猎物逃脱了，文东察觉到了异常，停下赶杖，琢磨起来。 经过简单观察分析，文东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随着太阳升高温度上升，早上的露水蒸发。 再趟出来的鹌鹑羽毛干了，起飞速度变快，躲避抓捕的飞行姿态都明显灵活了不少。 小鹰虽然速度够快能撵得上，但是脚上挂着弦儿呢。 此时小鹰追击捕猎，犹如戴着镣铐跳舞，下爪的精准度下降，就没法掐到猎物要害，只能掏一把毛下来。 如果手里的鹰不是小摆胸，而是一只成年鹞子的话，干活儿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鹞子个头大，挂上弦儿干活儿也拉得动，现在鹰个头小，受的影响就要明显许多。 雀鹰迁徙还要晚些日子，现在还不到时候呢。 现在回家时间有点早，文东也不想改变计划。 文东四处打量了一圈草甸子周围的地形，确认没有太高的树木之后，一咬牙，将挂在小摆胸腿上的轮胎线摘了下来。 刚才小鹰捕猎失败的时候，也是很乖的落在了地上，抓到猎物的时候人靠近，也表现的非常稳。 通过这些细节表现，文东综合判断小家伙跟人的亲和度够用，可以尝试摘了保险绳干活儿。 小鹰不怕人，自然没有逃跑的必要，周围又没有高些的树，就算鹰抓不到猎物失手了，也会立刻落在地上，综合风险很小。 摘下挂弦儿，文东从包里取出水壶，用壶盖倒上水，给小鹰点了两口，随后捏着短短的两开短暂休息。 一小会儿的功夫，小鹰一根水条就打了出来。 文东见火候差不多了，重新扁起小鹰，继续赶杖干活儿。 又在荒草地里赶了二三十米，脚底下钻出一只鹌鹑来，扑棱棱的起飞逃窜。 文东见状，果断的扁鹰出手。 没了保险绳拖后腿，小摆胸飞行速度更快，追击时候的灵活性也强了几分。 这次只追出不到五米远，这只鹌鹑就被双爪抱头按在了地上。 刚才的分析对路，调整过后，实战效果立竿见影！！ 文东心底暗喜，不慌不忙的走到小鹰跟前儿，从猎包里取出第一只死鹌鹑，换下了小鹰爪子下的活鸟。 第七只了！ 距离中午还早呢，下午还有半下午的时间！ 草甸子这边的鹌鹑数量，远超文东的预期。 按照现在的效率，一天下来，恐怕二十只根本打不住。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时间，收获果然验证了文东的判断。 又是八只鹌鹑到手，目前单肩挎包里，已经有14只活鹌鹑了。 忙活了一上午的功夫，文东肚子饿的咕咕叫，小鹰的状态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些微的下滑。 眼看如此，文东果断选择暂时休息一个小时。 只见他选了一处小灌木的树荫坐下，从背包里取出水壶跟玉米面饼子，又将那只老演员死鹌鹑取出来。 先给小鹰喂点清水，然后将鹌鹑脖子位置的皮肤继续往下破开露出红肉来让小鹰站在手上啄食。 小鹰上午每次捕猎成功，文东都会象征性的喂一点食物，脑花吃完了就吃红肉，每次吃到肚子里的分量都不大。 基于这种情况，虽然小鹰体力一直在消耗，但是吃到肚子里的食物，也在源源不断点消化提供能量。 文东对鹰状态的感知能力比较强，一直保持着小鹰体能的平衡。 趁着中午休整时间，多给小摆胸喂一点肉，这样下午，它的表现才会更好。 文东就这么看着小鹰，吃了个三分饱左右，脖子下方位置的嗉囊微微隆起，这才盖住食物取下吃剩的鹌鹑。 单手架着鹰，伺候完了鹰，才是文东自己的吃饭时间。 文东的午饭很简单，连咸菜都没带，生啃着梆硬有些砬喉咙的玉米面饼子充饥。 很快，小摆胸就来回弯着脖子将嗉囊里的肉压到底嗉消化。 文东一整个饼子下了肚，拿起水壶来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大口，饥饿感跟口渴的感觉慢慢消失。 不知不觉间，个把小时就过去了。 小鹰嗉囊里的肉压到底嗉胃部，又恢复了平坦的状态。 文东再次给小鹰补上一次水，从草地上站起身来。 下午继续战斗！！ 﨔 第一百零三章 摸到假‘底儿\’了 “你家孩子买车花了多少钱啊？”张大强面色平静地问道。 李承田微微皱眉作回忆状：“好像是一百八还是多少，我也说不好具体！” 这么一说，张大强更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当时文东跟大春儿买车，自己钱不够，可是现场借了大春儿三十块钱，当面掏钱凑够的180，张大强有印象呢。 这个人过来打听说的话跟实际情况对不上，肯定是说谎了。 想通了这点，张大强摆摆手，直接拒绝。 “没这么个人！你去别地方打听打听吧，我这没卖过！！” “您不是说鬼市就您这一个二手车摊位吗？” 张大强吐了一口烟圈儿，有点不耐烦的说道：“大叔你咋还听不懂人话呢，我说没这么个人，能听懂啥意思不？ 我都三四天没开张了，你家孩子的车肯定不是从我这买的，说的够清楚了不？ 别的我不知道，也不归我管！ 管好你家孩子，别是去外面偷的车子回家骗你吧！” 眼见张大强矢口否认，李承田点点头：“好，谢谢你啊！” 能在鬼市开自行车摊儿的不是善茬，这点李承田是有认知的。 所以张大强现在这个反应是正常反应，如果客客气气的，反而有问题。 难道说，文东的自行车，真是偷的？ 李承田碰了一鼻子灰，转身就往回走。 被人熊了一顿，非但没有上火，反而暗自高兴起来。 刘大咕咚那天说，可以在二手车的事儿上做文章坑文东，现在自己亲自这么一核实，大概率是机会。 现在搞自行车的渠道本来就不多，不是买的全新，就是二手。 二手又不是谁都能卖，如果拿不出证据解释来源的话，认定成赃物的可行性就大了n倍，回头去镇上派出所找个人研究研究去！ 另一边，文东见李承田回头走之后，很自然的贴边转身佯装看东西。 刚才李承田跟张大强的话，文东大概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心底已经彻底有数了。 这老犊子没憋着好屁，这是费劲来打听自己的底细呢。 按照他老银币的尿性，回头肯定要整幺蛾子。 要不然，半道蒙脸锤他一顿？ 一瞬间，暴力解决问题的方案在文东脑海里一闪而过。 不过很快就被文东给否了。 不行，自己跟大春儿手臂拉伤还没彻底恢复呢，万一活儿没办明白，反而落人把柄。 那就只能保存好所有东西，等着李承田出招了。 到时候堂堂正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等李承田推着自行车转身走出十多米远了，文东这才转过身来，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往南走。 李承田很仔细的在鬼市又溜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文东跟大春儿卖货 的摊位。 这下，李承田有点迟疑了。 难道说，文东跟大春儿，其实并没有干进城卖野味的活儿？ 那辆骑回家的二手自行车，是他们偷来的，只不过伪装成了卖野味挣钱买自行车的假象？ 越是精明的人，越自负，他们更容易相信自己的判断，尤其是一旦受到误导信息的影响，这种情况会更加严重。 卖点野味就能随随便便挣大钱，钱如果那么好挣，村里不早就都是万元户了。 不特么找了，回去睡觉去，等天亮了就去镇上，找人收拾文东去！ 打定主意的李承田，心底明显放松了许多。 文东目送着李承田，推着自行车穿越了鬼市摊位区域，随后上了车子，扬长而去。 等李承田走了，文东不紧不慢回到了大春儿看车子的位置。 “大春儿，赵哥过来了吗？” 大春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略带僵硬的脖颈：“还没呢！我一直在这蹲着，哪都没去，没看到人！东哥你刚才干嘛去了啊？” 文东抿嘴微微一笑：“没啥事，看到个熟人，追上去问了一嘴，结果认错人了！” “奥！咱们等多久啊？总不能赵大哥今天不过来了，咱们就等到天亮吧？白天还要去放鹰钓鱼呢！” “不至于，再等半小时，如果还不来，咱们就撤。 常叔砌池子还要几天时间呢，咱们明天晚上还过来摆摊，总能碰上！” 这边正说着话呢，带着酒意的赵明瑞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鬼市，几分钟之后走到大春儿跟岳峰的摊位这边。 “赵哥！！”岳峰看清来人手里拎着的笼子，主动喊了一声。 “你们俩可算来了，昨天晚上我过来溜达一圈儿没碰到你们！还以为你们溜了呢！”赵明瑞笑呵呵的说道。 “嘿嘿，那不至于！灰狗子皮跟笼子都带来了吗？还欠着您12块钱呢！”文东笑呵呵的说道。 “带来了！！今天你俩咋没摆摊啊？没逮着东西？” “今天来得早，东西也不多，卖完了！” “奥奥，还寻思着整点小鸡儿飞龙啥的呢！” “下回再有的再说吧！” “没问题！这两张全品灰狗子皮我收拾好了，你仔细看一眼！” 文东接过笼子，从里面取出两张收拾非常规整板正的灰狗子皮来。 “没问题，您这刀工牛逼啊！一点拖泥带水都没有！这是您的钱，十二块，您收好！” “好嘞！再有灰狗子啥的，我还要，这玩意儿身上都是活肉，好吃啊！！” “妥了！” …… 交接完毕，最后一点琐碎事儿也算彻底处理完毕。 今天黑市收入，38.3，外加两包酸三色散装硬糖。 文东将今天的钱全都给了大春，还账23元，还欠大春儿三十出头（借三十，加上当天的分红没分买了车。） 分红完毕，文东跟大春儿规整好笼子跟灰狗子皮，随后哥俩也没在鬼市继续逗留，骑上自行车就朝着家里赶去。 一点半，哥俩骑着村子进了村，各自回家休息，约好了早上五点半在文东家集合，继续进山放鹰。 回到家里，文东连脚丫子都没洗，就上了炕。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休息有点不规律，来回六十多里地赶回来，人明显的乏累。 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文东听着隔壁的钟声准时从炕上爬了起来，扁上鹰，带上进山的猎包工具，继续跟大春儿集合去八号择伐区放鹰狩猎去。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就在岳峰跟大春儿哥俩按部就班进山放鹰逮野味的时候，黄三宝吃过早饭刚刚六点半多，就早早的来到了李承田家找李二娃。 李承田答应了要出钱给他俩买鹞鹰练手，这事儿可得上赶着，不能给他们反悔迟疑的时间。 李二娃早饭都没吃，睡得迷迷瞪瞪就被喊了起来。 老爷子给拿了十块钱的‘经费’，李二娃带上黄三宝就直奔镇上大集。 﨔 第一百零五章 拿下‘极品\’紫鹞子 “15块？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你爸不点头，我可不敢给你拿钱！” 牛翠花听到儿子张嘴要钱，没有立刻拿钱，而是让他等家里一家之主回来再说。 “那我爸啥时候回来啊？人家等中午下集就回去了，我爸不回来，鹰我可就买不上了！”李二娃有些急躁的说道。 “不知道，没说啥时候回来！你在家等等呗！” “哎呀，我得亲妈，好妈妈，你就先给我拿了呗！ 我爸允许我买鹰的，这是正事儿，又不是拿去喝酒耍钱。 等人家走了，再想碰到那极品的鹰，还不知道啥时候了！” 李二娃顺势就抱着母亲的手臂，一通央求摇晃。 明明都20的人了，在牛翠花面前，就跟个要钱买冰棍的小孩儿似的。 牛翠花耳根子软，最受不了的就是儿子这一招。 被央求的心软了，说道：“行吧，那我就先给你拿钱，这钱不许乱祸害昂，你说的要买鹰的！” “肯定不祸害！我跟三宝一起呢，不信你回头问他！ 为了买鹰，我跟三宝，早饭连两根油条都没舍得买，到现在肚子还饿着呢！” “哎呀，我得乖儿子，饿着肚子咋能行，妈再多给你五毛钱，你把粮票也拿上，集上买油条吃！” “嘿嘿，还得是我亲妈！等我放鹰逮了飞龙鸟，给咱做汤喝！！” “行，我等着你的飞龙鸟！” 李二娃一通央求要着了钱，立马转身出了家门，再次去镇上。 一来一回，也得一个多小时。 十点多的时候，李二娃回到了镇上大集。 “二娃哥！钱要着了吗？” 黄三宝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李二娃，立马起身询问。 “放心，买个鹰而已！这是正事儿，我爸都答应了的，怎么会不给我钱！来，老板你点点，十五块！！” 李二娃很嘚瑟的从兜里掏出15块的大票纸币来，脸上云淡风轻。 刘大忽悠从拿到十块钱定金的时候开始，已经知道自己这单生意稳了，所以李二娃回家拿钱过来，他并不意外。 刘大忽悠结果钱来上下扫了一眼，随后揣进了兜里。 “行，小伙子挺痛快，我也不是抠门儿的人，鹰身上这套行头，我就一并送给你了！都是我自用，亲手打的！” “嘿嘿，鹰是我的了！” 李二娃上下打量一眼自己的鹰，眼神里亮着光。 “这鹰你买去，绝对赚大了，一秋天也见不到几只像样的紫鹞子，这只绝对是头子！你真有眼光！” “这鹰买回去，还需要注意啥吗？我们哥俩刚开始玩，还不懂行呢！给提醒提醒？” 黄三宝见鹰都买下来了，立马见缝插针的提问题。 事实上，就在李二娃回家拿钱的这一个多小时里，黄三宝也没闲着。 刘大忽悠跟朋友聊天，他一直在仔细的倾听，不时还提一个明显外行的问题啥的。 刘大忽悠知道这是金主朋友，不愿意得罪他，所以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 “这鹰今天还没喂呢，立马带着下地就能干活儿！如果鹰上了树，可以伸手吹哨喊过来，有溜子的！ 我都训好了！ 鹰买回去，记得要早晚举架不能偷懒，再就是，要活吃活逮，只能吃红肉，小鸟也行，或者沙半鸡、地老鼠肉也行。 但是千万记得，不能喂猪肉！ 猪肉太肥，鹰吃了消化不了，时间长了就废了！” 说话的同时，刘大忽悠解开鹰的五尺绳，一抬手，就将鹰丢到了对面的房墙上。 一声口哨，紫鹞子听到立马乖巧的飞了过来，精准的落到了刘大忽悠的手上。 “卧槽，这个帅啊，牛逼！！” 李二娃跟黄三宝亲眼看到给鹰叫远，立马连声惊呼。 刚才刘大忽悠给提醒的注意事项，哥俩只记了个大概，注意力早就被放出去又叫回来的操作给吸引走了。 “行了，这鹰归你了！ 好好伺候着吧，玩得好，买鹰的钱用不了一秋就挣回来了！ 有啥事儿，回头再来找我，我这卖出去了，也管基础的技术指导！” “行，老板咋称呼啊？我叫李二娃，跟您交个朋友，有啥不懂得，肯定还麻烦您呢！” “我姓刘，你喊我老刘就行！外号刘鹰子！！镇上老户，街面上的都认识我！” “好嘞刘师傅，您忙着，我们先回去了！” …… 简单沟通过后，李二娃如愿以偿拿到了自己的鹰。 紫鹞子浑身淡紫色的羽毛，迎着光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越看越漂亮。 小鹰已经训出来了，换了主人，在李二娃的手上站的极为稳当，有点好奇的观察着面前的新主人。 “二娃哥，鹰买好了，咱找个场子，放放试试吧？”黄三宝怂恿道。 “对！我也觉得该去试试！今天这鹰还没喂食儿呢，咱最起码逮点鹰食！” 哥俩说话的同时，李二娃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黄三宝听到肚子叫声，自己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草，忙活半上午，咱们俩还没吃饭呢！ 走，买到鹰了高兴，我请客，买油条吃！ 吃完了咱就去你说的河边小树林，逮沙半鸡去！” “行，你是大哥你说了算！”黄三宝顺势答应。 哥俩架着刚买到手的鹰，溜溜达达的直奔大集上的官方副食铺子，五毛钱的油条掏出钱跟粮票来称好。 一边走，哥俩一边吃，等出了大集，差不多也吃饱了，蹭了满手满嘴的油。 “二娃哥，这油条真香啊！” 黄三宝恨不得把手指上的油都嘬一嘬，在家里还吃粗粮呢，可舍不得像李二娃似的买油条吃。 “跟着哥混，油条算啥！等咱挣了钱，吃香的喝辣的！” 李二娃用袖子抹了抹嘴，想摸鹰，看了看手上的油，直接将左手往右面胳吱窝里一塞，前后左右擦一擦，浑身的油都抹到了衣服上。 反正衣服不用自己洗，这都不叫事儿。 哥俩架着鹰就从镇上往回赶，走到半道上，路边的小鸟，很快就引起了紫鹞子的注意力。 小鹰今天还没喂食呢，饿着肚子气头不错，连续几次从虎口上跃起想要逮小鸟吃。 奈何，鹰腿儿拴着脚绊，还连着五尺，几次大抢（鹰从人手上主动起飞追击猎物，叫做大抢。）都放了个垂头（大抢因为拴着五尺失败，倒吊在手上叫放垂头），根本就没出手。 “嘿，这小鹰认上路边的鸟了！要不然，咱们先试试逮个麻雀？”黄三宝看出了鹰的动机来，怂恿道。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那咱是不是得给它解开五尺才行！” 黄三宝：“嗯呐，把五尺跟蛤蟆那里一抽，就解开了，刘老板弄的时候我看过！” “你来弄！” 黄三宝立马现学现用，低头解开脚绊儿跟蛤蟆的连接。 解开之后，鹰腿儿上只剩下左右各一根儿短短的脚绊儿。 李二娃一看：“嘿，还真解开了！这样架着，鹰见了猎物再追，就不会被限制了！快点，找个麻雀，咱们试试看！” “走，前面路边就有，慢点接近，别吓飞了！” 很快，哥俩架着鹰就往前走。 大概三四十米之后，紫鹞子认上了路边一只低头啄食草种子的麻雀，立马双腿儿一蹬飞了出去。 﨔 第一百八十七章 ‘帮倒忙\’ 杨建业招呼一声，文东手里的大青鹰第一时间就离手追了上去。 脚边蹿起来的兔子，行话叫踢皮球。 大青鹰逮这种超近距离起来的猎物，难度至少降低一大半。 只见窜起来的兔子，还没跑出十米远呢，就被后发先至的大青鹰给一个俯冲抓到了屁股上。 兔子屁股受到攻击，头也不回的狂奔。 大青鹰准备瞅机会倒把上第二只爪子的时候，兔子猛地一个变向，硬生生挣脱了大青鹰第一只爪子的钳制。 一时间，一把兔子毛被大青鹰给薅了下来。 脱身的兔子忍着屁股上鹰爪造成的伤痛，撒腿狂奔。 大青鹰脱了爪，没有放弃后续追击，双爪在地上猛地借力再次起飞，朝着又趁机窜出七八米外的兔子追了上去。 兔子在前面逃，大青鹰在后面追，几秒钟的功夫，鹰再次飞到了兔子的头顶上方。 关键时刻，这只兔子非常灵活的来了个拉抽屉。 高速移动中，突然急停变向。 大青鹰锋利的爪子贴着兔子的头皮上方略过抓了个空，再次脱离的兔子换了个方向，继续狂奔。 该说不说，这只兔子个头虽然不算大，但逃命的本事相当不凡。 连续两次躲开了大青鹰的攻击，继续闷头狂窜。 此刻，距离道边的棉条棵子灌木丛已经不足三十米。 再给它几秒钟的机会，钻到了灌木丛里，鹰就拿兔子没啥办法了，这次狩猎也就算失败了。 但是大青鹰连续两次受挫并没有丧失追击信心，再次调整速度朝着兔子追了上去。 就在追到兔子头顶的时候，极速的俯冲佯攻，兔子做出变向躲避的动作。 鹰非但没有攻击，反而完全展开翅膀跟尾羽猛地飞到了三米半的空中。 下一秒，敛翅俯冲，非常有预判性的直接砸了下去。 俯冲的速度比平飞追击要快的多，兔子根本就没做出有效的逃跑动作，就被大青鹰一把掐住了兔子的脊梁骨。 锋利的鹰爪一把掐透脊梁骨，另一只爪子毫不犹豫的锁在了兔子的脖颈位置。 这个擒拿猎物的姿势有点别扭。 兔子连续几次弓腰发力想要挣脱，但因为绝对力量有限，没有挣脱开，几秒钟之后，发出了绝望的惨叫声。 哇哇哇哇~~~ 这次鹰兔大战观赏性极强，且非常危险，鹰擒住兔子的位置，距离最近的灌木丛已经不足十米。 “哈哈，逮住了！这兔子挺能折腾，花样不少，但还是被大青鹰给砸桩拿下了！” 文东从头到尾都在关注着鹰撵兔子的细节，几次折返，后续追击等都看得真真切切。 从猎性的角度上来说，大青鹰虽然是一只在人手里只有一只兔子的‘新兵’，但狩猎欲望非常强烈，不是那种失了手就轻易放弃的老油子。 杨建业忍不住感慨道：“咱这大青鹰，犯稍砸桩真厉害啊！昨天那只兔子也是这么逮住的！” “嘿嘿，看看鹰下爪的位置咋样！”文东点点头，大步走了过去。 等走到跟前，看到鹰有些别扭的擒拿姿势，文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看鹰犯稍砸桩的追击表现，它飞的挺巧的，但是看落爪的位置，它近身后的缠斗表现可以提升的空间又极大。 现在这种一只爪子掐着兔子腰，一只爪子箍着兔子脖颈的抓法，属于技巧性最差，纯粹靠蛮力干活儿的状态。 蛮力干活儿可不是一只极品猎鹰的水准。 文东一溜小跑走到距离鹰跟兔子落地的位置大概十米左右的距离，然后放慢速度凑到了鹰的跟前儿。 蹲身，伸手先控制住兔子的后腿，然后文东才算放下心来。 大青鹰昨天吃了蘸着兔子血的肉食，对主人接近自己的猎物抵触已经明显小了许多，此刻绝大多数注意力都放在脚下的猎物身上。 只见大青鹰张开着翅膀，低头不停啄食兔子后背上的兔毛，准备以这个位置为突破点撕破血肉后续进食。 按照文东惯用的手法，控制住猎物的后腿之后，先给它摘了后胯，这只兔子就肯定跑不掉了。 但是这次，文东没有急着这么做，而是有意识的放水，松开了兔子的一条后腿。 兔子一条后腿落了地，下意识的蹬地挣扎了一下，大青鹰稍微放松的爪子，差点被挣脱。 文东抓着兔子一只后腿儿，继续让兔子不停的折腾。 鹰拼命地展开翅膀挥舞，想要控制住局面，奈何兔子被文东故意扶起，单腿儿落地借到了支撑，挣扎的幅度有点大。 看到这可能有人会吐槽，文东这不是故意帮倒忙吗？这不是在祸祸自己的猎鹰？ 答案是帮倒忙，也不是帮倒忙。 兔子挣扎，确实给鹰造成了额外的压力，但目的是为了让它在实战中找到更容易擒获猎物的方式。 鹰把式除了借助猎鹰的天性之外，也可以通过后天的引导，让猎鹰学习到新的知识，现在文东做的就是这样的事儿。 果不其然，野兔连续几次奋力挣扎过后，大青鹰感受到了这种抓法的吃力。 下一秒大青鹰不情愿的松开了掐在野兔后腰上的爪子，迅速倒把，毫不客气的箍到了兔子的脑袋上。 这下，一爪掐腰一爪掐脖子的姿势就变成了一爪箍头，一爪掐脖子的姿势。 兔子的重心大部分都在脑袋上呢，头被鹰箍住，大青鹰过半的重量压到脑袋上再想挣扎可就费劲了。 很快，兔子挣扎了几次都没有任何效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彻底放弃了挣扎。 文东一看，目的达到了。 一爪箍头一爪掐脖子，这种抓法虽然算不上上乘，最起码也在中上的程度了，可以接受。 于是，下一秒，文东掏出腿插子从腋下给兔子补了一刀直接囊死，随后直接在兔子的耳后位置，直接划开了一道血口子。 大青鹰看到了兔子耳后的伤口跟鲜血，立马低头啄了起来。 文东有意识的调整兔子的姿势角度，让鹰低头啄食有点费劲。 聪明的大青鹰，尝试几次之后，再次倒把，将掐着野兔脖子的那只爪子松开，抱到了兔子的脑袋上。 好嘛，在文东有意识的引导下，大青鹰总算完成了一次‘双爪虎抱头’。 这才像顶级猎鹰的抓法嘛！！ 﨔 第二百一十三章 给‘傻鹰\’补课 听到这话，旁边的老张问道：“如果文东回头发现，自己被骗了，到时候再找到你咋整啊？” 尽管双方没有任何矛盾跟交往，但邹二爷因为刘鹰子的关系，立场上天然就倾向于站在文东的对立面上。 现在事关自己的利益了，之前的那些不想惹事儿的底线啥的，也挺灵活的。 “找我能咋滴？鹰是不是换给他了？咱是不是告诉他了，这架鹰没放上！ 他冲着鹰的品相动心的，咱也没骗他，愿打愿挨呗！” 邹二爷美滋滋的摸了一把大青鹰的脯花说道。 老张哈哈一笑：“哈哈，二爷说的对！ 老李你刚才注意到旁边另一个小伙伴手里的鹞子了吗？ 他们俩连鹞子都是拴老家伙又能有多少底蕴，这架大青鹰还不知道怎么搞到手的呢！ 那个孩子家里条件一般，岁数也不大，还能翻起浪花来咋滴？” …… 另一边，文东跟大春儿哥俩，吃饱了午饭之后，迫不及待的架着新到手的铁背红大鹰就离开了家门，直奔村后菜园子。 菜园子附近，溜达了一大圈儿，大春在一处蒿子边的位置，撵出了一只兔子来。 “猫儿！！”大春儿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再看那架铁背红大鹰，蹲在文东的手臂上，歪头看着越跑越远的野兔根本就没动手的迹象。 文东扫了一眼鹰的情况，瞬间就彻底想通了换鹰缘由。 怪不的邹二爷那么上赶着换鹰呢，原来这架铁背红大鹰的毛病在这呀！ “东哥，咋回事儿啊？刚才兔子也不远，这架鹰怎么不追呢？”大春儿面露疑惑。 “哈哈，我说为啥邹二爷要跟我换鹰呢，咱手里这架铁背红极品大鹰，下地不认兔子！” 文东非但不失望，反而非常高兴，哈哈大笑。 “嗯？不认兔子？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山上逮回来的大鹰，训好了不是都认兔子吗？”大春儿挠挠头，有些疑惑。 “那是常规情况！够分量的鹰，基本都认兔子的！ 野兔在野外，就在苍鹰的食谱上，绝大多数的鹰，在野外都是看过吃过野兔这种食物的！ 但是，也有例外！” “例外？怎么个例外法儿？” “普通鹰的狩猎能力有限，大多数时候没有太多挑食的空间，逮到什么，就只能吃什么！ 但是，还有一小部分鹰，它们打食儿的本事远超同类，走到哪都不缺食儿吃！ 这时候，它们的食谱可能就天然存在某些倾向了！ 也就是偏食儿！ 这架铁背红大鹰，从品相看得出来，就是一架比大青鹰强得多的极品鹰，但是它在野外，可能没有逮过吃过兔子！ 根本就不认识这种猎物，也不知道兔子可以是自己的食物！ 你信不信，如果咱们遇到一只野鸡或者沙半鸡啥的飞禽，这铁背红大鹰肯定嗷嗷的认？” “啊？还有这种说法？为啥不吃兔子，反而喜欢吃飞禽呢？” “因为捕猎容易啊！这铁背红大鹰肯定飞的极快，逮飞禽猎物一点都不费劲！ 你得知道，鹰逮兔子在野外可是有风险的，遇到难缠的，受伤甚至折损羽毛都有可能。 但是逮飞禽的话，可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大春儿听到这有点着急，追问道：“那咋整？咱换了这架极品铁背红大鹰回来，总不能只拿它逮野鸡吧？ 逮野鸡咱有鸡鹰呢，没法逮兔子，咱是不是亏了！” “别慌！我有招儿！ 它现在不认兔子，不代表一直不认兔子。 回家，我想招儿给它补个课儿，稍微调教下，最多一两天，它尝到甜头了肯定就认了！” “咋整啊？连邹二爷跟他们朋友都搞不定，咱就一定能行吗？要不然，我跟你找他们去，把鹰换回来！”大春儿有些急切的说道。 文东知道大春儿这反应是怕自己吃亏，这是想替自己出头呢。 “别慌，小问题！他们不懂而已，一般鹰也用不到这种招儿！先回家！” “奥！能行就留着，如果不行，咱就找他们去！ 刘鹰子龇牙咱给他们收拾了，邹二爷多个jb，敢坑咱，照样没面子！”大春儿有些暴躁的说道。 “好了好了，你是不是打架打出瘾来了！我跟你说几回了，暴力解决问题是下下策，做事儿得动脑子！” “那好吧！” 大春儿叹口气不吱声了。 哥俩架着鹰回到了家里，文东在上午逮的野兔当中挑挑拣拣，选了个只有三斤冒头的兔子从笼子里拎出来。 “就它了，个头小，给鹰补课用，正好！” “怎么用？我能干点啥？”大春儿凑上来问道。 “你拿个马扎在旁边看着就行，补课的活儿，在院子里就能干！” “奥奥！” 很快，文东从后腰抽出随身携带的腿插子，然后在那只挑出来的活野兔屁股上划开一道一扎长的血口子。 被摘了后胯关节的兔子虽然还活，但是移动能力接近高位截瘫，只能在地上拖着后腿爬行。 文东按住兔子的脑袋，单手架着鹰吹哨：“咻咻！” 听到喂食的哨音，铁背红大鹰立马低头呈现积极进食的准备姿态，但是文东手里没肉，它没下一步行动。 文东这时候用左手捏着一片肉放在了流血的野兔屁股，再次吹哨。 这下，铁背红大鹰反应过来了。 红红的血迹下面就是新鲜的肉，肉就是食物，食物就可以吃！ 于是下一秒，铁背红大鹰立马跳下手臂，粗壮锋利的鹰爪，直接踩到了兔子屁股的位置，低头一口吞掉文东放在那里的肉片，然后在伤口位置上撕扯进食起来。 文东见鹰认上本儿了，知道自己的补课进度加一，立马撒开了按着兔子脑袋的左手。 失去了文东的限制，吃痛的野兔开始拼命的挣扎企图逃窜。 铁背红大鹰一看，到嘴的肉要跑，哪能轻易放过，一对锋利的爪子死死地踩着野兔的脊背跟屁股，闷头就是一通继续啄食。 场面多少有点小血腥，但却是想让铁背红大鹰学会干活儿逮兔子的必经之路。 文东平日里放鹰捕猎，从来都是杀生不虐生的，但是今天没办法，这个步骤不能省，只能算被挑中的兔子‘老师’倒霉了。 﨔 第二百二十二章 王家兄弟被猪挑了 王学民压低了嗓音冲弟弟说道：“下面，有两大三小，五只野猪。 大的是一只母猪跟一只生了獠牙的公猪，小的是百十斤的黄毛子！” 王学军听完将肩头的16号改装猎枪摘了下来。 这杆改装猎枪是16号猎枪的身子，改了退役淘汰步枪的枪管儿，用的子弹是7.62mm的中威力步枪弹，一次只能打一发子弹，撅把子手动退弹装填。 当地猎人行话管这种枪叫16号挂管单打一。 别看这枪的造价低，但是跟56式半自动比没有复位退壳装置，枪管密封性好，威力比56半自动还要略大一点。 步枪弹打野猪这种牲口，瞄准要害的话一枪就能放倒。 “二哥，我来？”王学军手里掐着枪问道。 “行，你整吧！最好打那头最大的母猪，那母猪身量大，出肉多！”王学民叮嘱道。 王学军点点头，悄咪咪的凑上山梁子，将枪架好。 射击位置距离下面的野猪，最多也就四五十米的样子， 只不过，现在他们处于下风口，又有高度优势，所以没被野猪群发现。 林子里的野猪此刻正挨着哼哧哼哧的拱地找树叶底下的橡子吃。 王学军是村里的民兵队员，有开枪打靶的经历，但论打猎的手艺，只能算勉强入门儿。 这杆挂管枪是他们哥俩不久前凑钱买的，在手里第二次用，第一次进山打猎放空没有任何收获。 王学军准星套在二哥说的那头母猪身上，然后回想着打靶时候民兵连长教的开枪注意事项。 深呼吸，三点一线，有意瞄准，无意击发。 持枪的右手都在抖，一滴汗从太阳穴上方渗出来径直滑落到颧骨上。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响彻山林。 子弹从枪口旋转着射出，擦着那头母猪的脊背上方两公分位置穿过射入到了旁边的地上。 没打中！ 追儿！！ 野猪群听到枪响，带队的母猪猛地发出尖锐的示警叫声，跟在屁股后面的三头黄毛子，非常统一的撒腿就跑。 “打呲了没中！！” 高度紧张的王学军见状，慌乱的撅开枪把子想要退壳换弹再补一枪。 奈何这把手工改装的枪闭合口工艺有点糙，缺乏熟练度的情况下越急越掰不开，两次尝试已经浪费了至少一秒多钟的时间。 等手忙脚乱的将弹壳扣下来，再换上第二发子弹的时候，已经是五六秒之后的事情了。 “老三小心！”二哥王学民大声招呼一句。 王学军一抬头，那只獠牙探出的公野猪，已经嘴里吐着沫子冲到了跟前儿。 在山里野猪危险度为啥排第一呢？主要是猪群里有大公猪的存在。 这生了獠牙的公猪非常擅斗，别的动物被猎人伏击了，第一反应是逃跑。 而这公猪，好多却不跑，而是会对猎人发动攻击。 土猎狗大花看到野猪冲着主人上来了，几乎没犹豫就迎着大公猪冲了上去挡在主人前面。 汪汪！ 大公猪借着前冲的惯性，猛地一挑一抽，六七十斤重的大花，好似个破娃娃似的，直接被公猪獠牙给挑中。 落地之后大公猪猛地又扑上来补了一嘴巴子。 嗷嗷嗷！！ 大花的惨叫声响起。 公野猪一挑一拱再一抽，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的大花就被野猪给放倒了。 借着猎狗挡刀的时间差，王学民手里掐着一把扎枪，毫不犹豫就迎了上去。 噗嗤！ 扎枪戳在了公野猪的脑袋上，只扎进去了一个刀尖就被坚硬的头骨给挡住。 大公猪猛地一甩头，直接将扎枪甩开，顺带着将王学民给甩出两米多远。 摆脱了王学民，大公猪朝着王学军又冲了过来。 低头猛冲猛拱，瞬间将拿枪的王学军给抽了一嘴巴子。 这头两百多斤的公猪，獠牙还没到最锋利的阶段，但就算如此，被撅上一下子也能划开一道大口子。 王学军换好了子弹还想端枪射击呢，慌乱中根本无法保持平衡，在被抽倒的时候慌乱中开了第二枪。 不出意外的，子弹打空了。 人一连被公野猪拱了好几个跟头，顿时小腿儿、腹部就多了几道獠牙划出来的血渍呼啦的伤口。 这时候，看出亲兄弟一起出来打猎的好处了。 王学民见弟弟被野猪拱了，挣扎着爬起来，不退反进，冲着那头公野猪就又扎了上去。 噗嗤一枪，枪尖儿扎在了公野猪的右前肢，这里肉厚，大公猪明显吃痛，放弃攻击躺地下的王学军，转而攻击王学民。 王学军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机会，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肋部隐隐作痛，挣扎着坐起来都非常艰难。 “点炮仗，老三点炮仗！！” 王学民见野猪冲自己冲过来，扭头就选了一棵三四十公分直径的树跟野猪绕圈儿。 这野猪近战非常厉害，但是绕圈的灵活性却比不上猎人，连续几次攻击，都被王学民给绕树躲开了。 几秒钟之后，王学军从挎包里掏出一挂白皮的炮仗点燃，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野猪脚下丢了过来。 噼里啪啦！ 浓重的火药气息瞬间弥漫，有些发狂的野猪被鞭炮爆炸的声音给吓得恢复了冷静，不再继续攻击，而是撒腿狂奔，很快消失在了第一现场。 呼！呼！呼！呼！！ 王学民跟王学军哥俩，此刻喘着粗气，劫后余生充满后怕。 足足过了五分钟，哥俩坐在地上才把气儿喘匀乎。 “老三，感觉咋样？哪里不得劲？” 王学民扶着树干站直，朝着弟弟的位置挪了过来。 “我肋巴骨应该被撞折了！！你看看大花咋样了？”王学军面色痛苦的说道。 王学民走到大花的跟前儿，这条两岁半的土猎肚皮被挑开一道大口子，肚子里的肠子都拖出来了，此刻已经进气儿多出气儿少了。 “大花不行了，你还能动不？我扶你起来！” 王学民走到弟弟跟前儿，将他慢慢扶了起来。 王学军小腿儿位置的绑腿儿被鲜血浸染。 一道獠牙豁出来的伤口至少六七公分长，外翻着，血还在哗哗的淌，甚至都顺着绑腿下沿儿流到了鞋壳子里。 王学兵尝试起身挪动，很快就放弃了。 “腿上有一道伤，腹部还有一道，肋部也有一道！我应该没法走了，要不然，你回村里喊人吧！” 身上的外伤跟肋部骨折，让他每动一下，都好似浑身散了架似的。 从断头沟到靠山屯，至少几公里呢，这个样子，靠二哥扶着，可回不了家。 “行，我回村喊人去！扎枪给你，你老实儿的在这坐着别动！！” 王学民把手里的武器递给弟弟，然后扭头朝着回村的方向一路狂奔。 一个多小时之后，王家兄弟俩进山打野猪，被公野猪给挑死了狗，还把人伤了的消息，就在靠山屯后街上传开了。 﨔 第二百二十三章 师傅的朋友 王学民回村喊了人，然后几个本家相熟的村民进山，砍了小树缠上绑腿当担架，将伤员抬了下来，直接送了镇上医院。 当天傍晚时分，村部大喇叭就响了起来。 “所有村民请注意，所有村民请注意！ 下面公布一条村部提醒，下面公布一条村部提醒！ 山上开始响叶子，野猪等山牲口，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后山断头沟等位置贴秋膘活动。 今天下午，本村村民王学民，王学军，持改装枪械进山打猎，被野猪攻击，王学军外伤两处，肋骨骨折！ 村部希望进山村民一定要注意安全，防止受伤！ 如果有村民进山采集山货遇到野猪，第一时间爬树躲避攻击！ 特别强调，没有狩猎经验的村民，不要轻易结伴进山狩猎大型山牲口，野猪极度危险！” 王家兄弟进山打野猪受了伤的消息，随着村部大喇叭的吆喝，整个靠山屯的人都知道了。 在大喇叭响了没五分钟的功夫，大春儿就气喘吁吁的来到了文东家里。 “东哥，王家二叔跟三叔，在断头沟被野猪拱了！！！” 文东看了大春儿一眼：“刚才大喇叭吆喝，我也听到了！” “幸好咱们没瞎折腾！他们可是拿着扎枪跟挂管猎枪，还带着一条狗啊！” 大春儿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 文东撇撇嘴：“你以为呢？ 猎枪得打中才能打死野猪！扎枪，也得戳到要害才管用！ 现在还鼓秋着想买枪打大围不？” 大春儿挠挠头：“我还寻思三下五除二就把活儿给干了呢！没想到这么麻烦啊？” “确实不容易。 王学民跟王学兵哥俩，还是咱们村的民兵队员呢，他们都没把野猪打下来，更别说咱们哥俩了！ 打大围这事儿，咱得慎之又慎才行！”文东着重强调道。 “嗯呢，这也太吓人了！我听小卖部的孙银花孙身子说，人抬下山的时候，腿上的豁口那老长，肉都翻着哗哗淌血！”大春儿绘声绘色的描述道。 “那是被野猪群里那头生了獠牙的大公猪给挑的！ 大公猪上下獠牙没事儿的时候就上下摩擦，磨的锋快，攻击的时候，比腿插子也不差啥！ 这还是两百来斤的公猪，如果是那种过了三百斤的大炮卵子，獠牙能长到十几二十公分长，跟刺刀似的！ 被大炮卵子挑了，人可就不只是受伤那么简单了，小命搭上都不稀奇！” “花狗好似被野猪挑死了！” 文东叹口气：“可惜了那条花狗了！” 土猎狗也分带活儿的不带活儿的，带活儿的狗还分有没有香头。 没香头的狗，一般都是帮狗，也叫帮腔子，虚张声势用的。 套用现在的网络术语，帮狗也分普通帮狗跟硬帮腔子。 硬帮腔子，也叫重托，干的是直面猎物主攻的危险角色。 香头最好的狗一般都是头狗，香头还分抬头香还是低头香。有香头的狗，嗅觉灵敏，可以通过气味追踪猎物的位置。 那条花狗，在文东看来，牵着上山警戒或者协助主人跟猎物周旋能起点用。 没有实战经验的狗，面对野猪这种大体型攻击性强的猎物，折损率相当的高。 就好像一个没有经过格斗训练的人，上擂台实战比赛似的，受伤是常态，只有天赋最好的那一撮儿，才能活下来。 真正的打大围猎人，手里的猎犬都是从不到一岁开始就跟着有经验的猎犬进山学习，知道如何躲避猎物的攻击，协助团队或者主人猎杀猎物。 这都有个学习积累的过程，可不是随便牵一只狗就行的。 “对了，下午我去杨书记家了，民兵打靶的事儿，杨书记答应了！”文东继续说道。 “真的？给咱报名了？” “嗯呢！给报上了，但是杨大爷提醒我，必须得跟着别的成熟猎队学习才行，不允许咱们自己瞎整！ 现在王家兄弟受了伤，咱们更得小心了！ 同样的事儿如果落在咱们哥俩头上，家里人肯定死活不让咱摸枪养狗打大围了！”文东继续说道。 大春儿点点头：“我都听你的，你说咋合适，我就咋整！ 现在看，放鹰逮野鸡兔子打小围也不错了，最起码没啥危险！咱也能稳定的挣到钱！ 如果跟王学兵似的又是外伤又是骨折的，好不容易攒点钱，都搭医药费里了！” “嘿嘿，你能这么想就好，我就怕你小子看到野猪了，脑袋就起了心思不正经放鹰了！” “那不能！我都听你的，你不让干，我肯定不伸手！” “行吧，不用急，早晚的事情而已，做事儿要循序渐进，一口气吃不了胖子的！ 明天下午轮着我去送货，顺道跟我师父问问，先想办法整两只猎犬的崽子养着，别的事儿慢慢来！” “嗯！” …… 王家兄弟进山打野猪受了伤的事儿，在村子里一时间成了新闻。 当天晚上文东在家吃饭的时候，大姐跟老妈还提醒了文东几句，可不许眼高手低瞎折腾。 面对亲人的提醒，文东自然是连连答应的，时机还没成熟呢。 第二天的中午，文东规整好了送货的野味儿之后，骑着自行车去了师傅孟凡秋家里。 “师傅，师娘！在家吗？”文东把车子停在了门口，扶着大门喊人。 “在家呢，自己进屋就行！”屋里传来了老孟的招呼声。 文东打开院门，将自行车推进了院子里，然后拎着两只野鸡进了屋。 屋里炕上，烟雾缭绕。 文东掀了帘子进门才看到，炕上还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干瘦男人。 “文东快过来，这是你李叔，我的把兄弟李振山！！上回摆知他没在家，所以你没见过。 老李，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徒弟文东，这孩子人品好，仁义、踏实，放鹰也有几把刷子！” 孟凡秋给双方简单的一介绍。 “李叔您好！！”文东立马客气的打起了招呼。 李振山叼着莫合烟，上下看了文东一眼，目光落在了文东拎着的两只还活的母野鸡身上。 “呵呵，挺好！这是放鹰逮的母野鸡啊？” 﨔 第二百二十四章 噶点啥 面对李振山的询问，文东点点头：“嗯呢，这段时间，周一三五下午都来我师父这边学打铃铛，顺带手带点野味过来。 自家放鹰逮的，也不值啥钱，给我师傅师娘添个菜！” “我听你师父说，你从入秋开始，一直放鹰逮沙半鸡飞龙啥的，给食堂送货？” “嗯呢！最开始是去鬼市摆摊，认识了食堂的大师傅，往后就专门往食堂送了，挣点钱补贴家用！” “这么说的话，你放鹰也算熟手呗？ 这俩野鸡，是用鸡鹰逮的？” 文东摇摇头：“鸡鹰虽然能逮野鸡，但是体力差飞得慢，我是用大鹰逮的。 前些日子运气好，淘换了一只速度不慢的大鹰，兔子野鸡都能逮！” “哦？？鸡鹰正常情况，应该比大鹰快吧？ 每年秋收之后我也放鹰，后面养了狗帮，等开始响叶子之后就带人进山打大围，专门放鹰打小围就少了！” 听到这话，文东心头咯噔一下子。 想啥来啥，这也太凑巧了吧。 陈叔竟然就是之前师傅提到过的那个打大围的猎人把头朋友。 对方既然也是鹰友，那关系可就更容易拉近了，文东对自家的铁背红大鹰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文东强压着心底的激动，耐心解释道：“如果都是普通鹰的话，鸡鹰确实比大鹰要略快一点！ 但这个普通鹰的速度，逮野鸡至少要两到三翅子才能追得上。 我前些天淘换到了一只铁背红的极品大鹰，这鹰速度超级快，五十米内起来的野鸡，最多飞不出两百米就能掏下来！ 最近这些天，上午出门放鹰，都是野兔跟野鸡混着放的，碰到啥逮啥，收获还行！” 李振山继续问：“铁背红大鹰？真正的铁背红可不多见呢，铁背的有，论色系，差一分本事差不少呢！ 那你一上午工夫，能逮多少猎物啊？” “今天上午，逮了八只兔子，还有七只野鸡！ 去的是比较熟的山场，猎物相对少了许多，如果是猎物厚的生场子，这个成绩再翻一倍不成问题！” “多少？再翻一倍？” 听到文东这话，李振山眼睛大大的睁着，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可是懂行的鹰把式，一只大鹰能逮多少猎物，大致区间是有数的。 很明显，文东这个回答有点超出老李认知范围太多了。 文东本来聊这些的目的就想着让对方高看自己一眼，现在目的达到了。 他咧嘴笑笑：“确实能逮这么多！ 我这架铁背红大鹰，只靠抓着兔子屁股跟后腰，一把下去兔子就叫了，力大无穷！ 经过我最近几天的持续操练，抓法已经学的差不多了！” 李振山听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文东一眼，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啧啧啧，不是我故意挑你毛病唱反调，我也养鹰好多年了，你说的能到这种程度的鹰，我还真没见过呢！ 要不然，抽空约个局儿，咱去城南放鹰去？ 我再喊上几个老朋友，咱们一起耍一天亲眼见识见识？” 听到这话，文东师傅孟凡秋打圆场道：“小东岁数小，可能对鹰的情况把握不够，对这玩意儿的体力上限认知上有误区。 按照你说的再翻一倍的数量，那可是接近三十只兔子的收获！ 再好的鹰，一上午折算下来接近三十只兔子，也很难做到！ 大鹰逮野鸡的话，趟子追的远的话，比逮兔子还要费力不少呢，关键是更费时间！！” 面对师傅的圆场，文东咧嘴微微一笑：“我觉得我的判断没有太多水分！ 鹰的体力肯定是够的，就怕没有那么多猎物！ 李叔，要不然，咱明天约一场，来个友谊切磋，实战试试看？ 您经验多，最好找个猎物厚的场子给指导指导？” 听到文东这么肯定的话，孟凡秋目光宁定的看了老朋友李振山一眼。 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神里的意思很清晰。 你都这个岁数了，跟我徒弟一个晚辈儿较啥劲儿呢。 孩子岁数小，说话喜欢夸张点，你个当叔的还真较真给当面戳穿了呀。 换成别的事儿，李振山肯定不带较真儿的。 但是他也是个资深的爱鹰人士，家里一只大鹰都养了五年了。 那可是真正的五年龙，比三年转仓还要高一阶呢，就算如此，手里这只大鹰的本事也远达不到文东铁背红大鹰的水准。 听到孩子说自己的鹰好，老李就有点心头痒痒。 不求拥有，哪怕自己能亲自见一眼下地干活儿开拓下见识也行啊！ 李振山略一停顿，没有看孟凡秋的眼睛：“我知道一处自留地场子，那边去的人不多，但是猎物相当的厚！ 要不然，明天咱去试试？不求你用鹰逮三十，一上午能逮二十就算你过关！” 文东痛快的点头：“行！不过有一点儿，咱得嘎点啥的！如果我的鹰能做到，您咋说！” 听到这话，李振山更来兴致了，他笑呵呵的问道：“还得嘎点啥？你想要啥？” 在东北话里，噶点啥的意思就是赌点啥，类似于打赌赌注的意思。 这在熟人朋友当中，相当的常见，属于善意的来往范围。 一般知根知底儿熟人朋友，就算噶点啥，赌注也都不会太过分，不是那种牌桌上耍钱你死我活的类型。 文东也没客气，笑呵呵的说道：“如果我的鹰，能做到刚才说的大致情况，李叔您帮我淘换两条好些的猎犬崽子呗？ 放鹰打小围虽然收益也不错，但野鸡野兔啥的这些猎物资源总量有限。 就秋收之后到下雪之前收获能好些，天冷了，小动物进了山猫冬，收益就小很多。 等我攒够了买枪的钱，也得考虑拉个进山打大围的队伍！ 我可听我师傅说过了，城南这一片，论进山打围，李叔可是这个！” 说话间，文东冲着老李翘起了大拇指。 听到徒弟说这话，孟凡秋跟着笑了。 以他对自己这个徒弟的了解，文东肯定是故意这么说的，等的就是这个‘赌注’呢。 李振山听到大侄子这么说，也很痛快：“行！两只狗崽子而已，叔给你整！ 我家里就有一窝春天生的半大狗，你的鹰真那么霸道，我带你去家里挑两只！” “那可说好了！师傅，您当见证人啊！” 文东麻溜的端着茶壶给两位长辈添了茶水，然后重新坐回到炕沿上。 﨔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五年龙 孟凡秋笑呵呵的说道：“老李，我看这回你大概率得输！ 文东这孩子脾气秉性我了解，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 李振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输就输，长长见识也值了！ 小东是你徒弟，那就是我大侄子。 不说噶点啥，就算啥也不嘎，孩子真想拉个猎队起来，我这个当叔的也不能无动于衷不是！ 不过有一点，我得提前叮嘱你。 进山打猎这事儿可不是儿戏，里面有的是看不到的风险。 有了枪跟狗，也得找个靠谱的猎队跟着学习，上了山就等于上了战场，可得摆正心态！” 文东连连点头：“嗯呐，您说的我记住了，我已经找了我们靠山屯的书记报名了民兵。 到时候打靶摸枪先熟练熟练，然后循序渐进的来！” “这个路子对头！可不能有把枪了，就跟愣头青似的往山上钻。 每年都会折不少进山的猎人，多数都是这种一瓶子不满半瓶晃悠的选手！” “嗯呐，我记住了！” …… 三个人，针对文东想要组建猎队的事儿，又聊了不少琐碎细节。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三点钟，李振山还有事儿，约定好明天碰头的地方之后，打了个招呼起身离去。 等李振山走了，师傅孟凡秋笑呵呵的问道：“小东，现在你李叔走了，你跟我说实话，你手里的大鹰，真的有这个本事？ 想要狗崽子可以用别的方式，师傅给你拿点钱买两只都行。 如果明天下地漏了怯，往后你李叔可就不会再高看你一眼了！ 我跟他接近二十年的交情，对他脾气很了解。 他这人看着说话做事儿挺和气的，但骨子里傲的很。 如果明天被他看扁了，回头你想找个猎队上山帮忙，他肯定不带你！ 现在还有往回找补的余地，等到明天下了地，可就来不及了！” 文东笑着回答道：“师傅您不用担心！我这架鹰，绝对不会给我，给您丢人！ 这架铁背红可是鹰谱上在谱的鹰，我对它很有信心！ 就是不知道城南这片场子，大致情况如何啊？我放鹰，很少能走这么远！” 孟凡秋给徒弟说道：“从你们莲花镇穿过的牧灵河，上游就在春城的城南这边，这片场子说白了也是一大片河滩荒地！ 隔几年就会发一次水，时间长了就没人重新开荒种东西了，一直荒废着！ 那边没有太多大树，到处都是低矮的灌木跟蒿草，对放大鹰来说，绝对算好地方！” “额，既然您说这边猎物很厚，地形也合适，为啥去逮的人少呢？”文东皱眉问道。 “嗨！说起来也没啥，那边有一大片老坟疙瘩，前些年牧灵河涨水，还给冲出不少烂棺材碎骨头啥的。 本身城里这边住的人基本都有正式工作，打猎的就少。 后来传说，有人去下套逮兔子遇到鬼打墙看到了脏东西，后来去的人就更少了！ 人少的话，不建议去那边单蹦嘚瑟，但是人多一起去放鹰互相有个照应，还是可以的！” 听师傅这么一说，文东瞬间理解了。 老坟地多，多多少少容易有点说法，人少了人气儿压不住就容易出些蹊跷事儿。 但是人多的话，这就不算啥了，背上枪，再领上狗，甭管你有没有什么灵性，几枪都能给崩没了。 进山的猎人，跟村里杀猪的屠户一样，那可都是恶人，八字不硬干不了这一行。 李叔张罗的地方，他肯定有数，这些不需要文东操心。 “那行，我明天早点过来，师傅您没别的事儿，一块去溜达溜达呗？”文东邀请道。 “你们去，我有事儿！你李叔肯定带着朋友来，放完了鹰，来家里吃饭。 我跟你师娘，提前把待客（qie）的食材准备准备，我给你们当后勤部长！ 上回摆知你李叔没在，明天给他补上！” “也行！” 文东点点头，这件事儿就初步定了下来。 师徒俩嘀咕了一会儿，老爷子带着文东，又来到了摆满干活儿器具的厢房里。 来都来了，肯定还是要‘练活儿’的。 老爷子用下料的大剪子，裁下了一片响铜的铜皮来：“用这材料，打一枚二号铃铛，我看看你最近敲小锤的手法有进步没！” 文东接过师傅给的材料点点头，找到二号铃铛的模具，然后挑选趁手的小锤儿，耐心细致的敲打起来。 厢房里传来了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一老一少进入了刷熟练度的实战练习模式。 一直等到了临近天黑，文东上交了两半儿厚薄均匀的铃铛瓣儿。 老爷子按照自己的标准悬线敲击听了一下。 “不错不错，这枚铃铛，如果让我上手焊接起来，应该成了，有长进！！” 文东用袖口擦了擦鼻头的灰：“嘿嘿，师傅教的好！” …… 第二天一早，文东早早的跟大春儿一起去镇上收了货，然后架着大鹰，载着大春儿一早就把黑市的野味儿送到了常师傅的食堂。 随后，大春儿骑着自行车回去，将文东放在了城里师傅家，打了个招呼骑车回去。 一辆自行车两个人用，行程计划上多少还是有点安排不开。 不过特殊情况特殊安排，哥俩都不当回事儿。 文东跟大春儿商量好，天黑之前再骑车过来接自己。 上午七点刚过，李振山带着一老一少两个朋友，骑着两辆自行车就赶到了文东师傅家里。 要说派头子，还是李叔这个打大围的把头猎人有牌面儿。 只见李振山肩头背着双管猎枪，身边跟着一黄一黑两条猎犬，右手手臂上，架着一只褪成了成鸟羽毛的大鹰。 这只大鹰，文东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凡来。 眼沙赤红，头脸方正，前胸的黑白芦花横纹细密油亮，背部的羽片，颜色质地好似上好的煤精，黑中挂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不看别的，单单这一身春夏笼养在手里新换的大翎，就能看出李叔养功了得。 相比之下，李叔朋友另一个中年人手中的大鹰，就要逊色多了。 一只当年的儿鹰子，色系勉强够个酽豆黄，膀子略厚，胜在明杆跟爪子很大，是个身长腿长尾巴长的三长鹰。 在文东观察李叔跟朋友带来鹰的时候，老李也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文东手中的铁背红大鹰身上。 老话说，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鹰也是一样，单看一只鹰，可能优点缺点，没有对比看不出啥明显差异来。 但如果几架不同层次的鹰摆到一起，好坏差距就连不懂鹰的外行，都能看出一些端倪。 “啧啧啧，大侄子，这就是你昨天说的那架铁背红大鹰？” 李振山眼睛放光，上下打量着文东手里的鹰。 文东咧嘴笑笑点点头：“就这架鹰！李叔您看看咋样？” 﨔 第二百二十六章 考校 李振山毫不避讳的从头到尾，连续上下打量了一圈儿这才忍不住说道：“好鹰！这是鹰谱上记载的真正的红鹰。 一般这样的鹰，得是头茬、头窝、第一只出壳，还得是大山鹰从小到大不缺食儿吃，才有很小的机会能长成这种颜色。 你看跟老陈的酽豆黄比，色系至少深着两个号！ 这头脸，这膀子，这抓把，啧啧啧！ 怪不得你昨天那么有自信呢，这鹰长相确实没得挑！” 听到李叔的话，文东就知道，他是个真懂鹰的。 这里面的说道儿，外行人别说说出来了，就算是听都不一定能听懂。 “嘿嘿，也没那么夸张，就是品相长得稍微到位点罢了！运气好落我手里了！您跟您朋友这鹰，也都不错啊！” 文东该谦虚的时候也非常谦虚，顺带着把李叔跟同行朋友的鹰夸了几句。 “哦？你说说，怎么个不错法儿！！” 李振山听到这话，语气里明显多了几分考校的意味。 这考校可难不住文东，文东笑呵呵的说道：“先看您手里这架大鹰。 从眼沙跟脯花背毛上看，这不是下网的老野，肯定是一架笼养的鹰，全身上下一根杂毛都没有，养工了得！ 单单这一点，已经够厉害得了！普通做笼的大鹰，在人手里能换个八成毛，都算伺候好的了！ 您这也是一架三短鹰，前胸开阔，飞行速度肯定也不慢。 再看您朋友这架酽豆黄，豆黄鹰虽然不上品，但也能出好鹰！ 这架鹰身条、膀头、明杆爪子，配合的不错。 这长褂的鹰逮的巧，美中不足就是飞行的速度会削微的受点影响，但对逮兔子来说，这点区别影响不大！” “行，你这相鹰的眼力还不错呢！ 我再考考你，你看我这架大鹰，现在有几岁了？” 文东毫不犹豫说道：“您这是一架五年龙！” “那么肯定？不是老孟头跟你说的吧？” 文东摇摇头：“其实分鹰的岁数，前几年还算比较好分的！ 当年黄鹰一身崽毛，最好辨认。 二年破花，崽毛褪光，换上成羽。新换的成羽颜色黄灰，条纹也宽。 三年转仓，就彻底是成年苍鹰的模样了，前胸脯花横纹比破花更细一些。 第四年，最显眼的是鹰的眉毛，两条白眉轮廓分明，后背生出部分深色的墨羽，深浅有斑驳。 到了第五年，鹰的眼沙发红，后背羽毛全都换成墨羽，倒毛好的，还会挂霜！再就是，鹰的爪子，颜色也会从浅黄褪成明黄色！ 这些特征，您这架大鹰都能合得上，所以我说是五年龙！” “哈哈，说得好！看来你是真学过啊！这里面的门道，说的头头是道！” 李振山听完也不得不佩服。 就在文东跟李振山叔侄俩聊‘业务’的时候，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年轻小伙冷哼一声。 “哼，凭啥说我家的酽豆黄，速度慢啊！我觉得我家的鹰一点都不慢！” 听到这声有点不爽的话，文东这才朝着后面的人看了几眼。 “二柱子，你嘟囔啥呢，你才见几只鹰，懂个屁！” 李振山没好气的呵斥了一句。 文东咧嘴微微一笑：“长褂鹰也有飞的快的，不下地确实不能百分百肯定。 李叔还没给介绍介绍这两位朋友呢！小弟文东，是孟师傅的徒弟，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 李振山介绍道：“旁边的是刘大憨，我们猎队的二把头。 旁边的崽子是二柱，大憨的侄子！这小子跟着他叔放了几次鹰，越来越不懂规矩，现在都没大没小了！！” 文东一听，冲俩人打起了招呼：“刘叔，二柱兄弟，多多关照！！” 刘二憨没说话，冲文东憨笑几声点点头，二柱子挨了把头呵斥还有点小情绪，梗着脖儿没吱声。 见这叔侄俩都有点放不开，文东看向李振山：“还有别的朋友过来吗？如果不缺人，咱现在就出发？” “不缺人了，就咱们四个！你师父也一起去不？”李振山问道。 “我师父给咱在家里整治酒菜呢，就不去了！” “那好，咱出发！都把随身的东西检查检查，到了城外东西没带，可没法立刻回来！” 文东放鹰的东西每天都用，肯定不会忘记带，架上鹰，挎着包，还额外带了一个装猎物的备用蛇皮袋，哪怕猎物厚些，肯定也够用了。 一行四人，三架鹰，外加两只狗一条猎枪，将自行车放在了孟凡秋家的院子里，跟老孟打了个招呼，就出门直奔城南。 组团出猎的阵势，文东这辈子还是第一次。 说老实话，按照四个人的标准，鹰的数量有点溢出了。 三架大鹰，根本就用不上。 为啥这么说呢？道理很简单，大鹰这种东西，是没法协作狩猎的。 不管是在野外，还是在猎人手中，苍鹰这个品种的猛禽，都是独行侠，隐藏跟偷袭的高手，一直单打独斗。 如果在野外遇到了同类，要么躲避，要么干一架，谁弱谁滚蛋。 碰到个体差距大的雌性遇到非配偶的雄性，甚至还有猎杀同类的记录 大鹰到了人手里，这种天性也完整的保留下来。 在放大鹰的行当里，遇到猎物如果同时飞出去两架鹰，行话叫放重鹰。 那可是狩猎事故，非常容易导致猎鹰争斗造成伤亡或者翎羽折损。 基于这种客观情况，文东知道，今天出门放鹰的基调就是掐鹰较技。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李叔的五年龙，跟刘叔的酽豆黄都是文东铁背红大鹰的对手，而非队友。 当然，这个较技属于友好切磋的范畴，唯一的赌注就是文东昨天提的猎狗崽子。 一路上，四个人话都不多。 像李叔他们几个常年上山狩猎的猎人，走路跟呼吸间都有一股韵律，这是实战学会的节省体力方法。 他们仨人脚力都快，就连二柱走道儿都比文东快一些。 不过文东也不甘落后，一直保持着跟紧队伍的状态。 四人集合完毕出门的时候时间就不早了，等赶到城南的放鹰场子，时间已经接近八点钟。 李振山走在最前面，原地站住，指着远处大片的荒摊说道：“咱们已经到位置了，沿着往上游这边走，猎物会密集许多！ 今天三架鹰，可得安排明白，要不然放重了鹰，可就不美了！ 小东，你有过跟朋友一起放鹰的经历吗？知道里面的注意事项不？” 﨔 第二百二十七章 长褂酽豆黄的表现 文东点点头：“知道，避免放重鹰呗！ 李叔今天您是队长，具体咋安排，我听您的！” 李振山点点头：“既然是打赌，那就三架鹰每人轮一次！ 实战看看谁的鹰逮的巧，速度快，表现好！ 至于昨天说的一上午二十只兔子，也没必要卡的那么严格非得逮到那个数才行。 都是有经验的鹰把式，逮一只兔子看鹰几个起落拿下，拿了猫儿之后歇多久就能推论出来！ 咱们今天，友谊第一，较技第二！ 等玩到尽兴了，差不多咱就收兵回去，老孟头给咱准备了好酒好菜呢！” 文东立马表态：“我没问题！” 刘叔也点点头：“我跟柱子就是打酱油的，如果兔子少，先紧着你们爷俩来！” 李振山对几人态度很满意，点点头说道：“那就先从老刘这架鹰开始！小东第二，我这架笼鹰第三如何？” 听到这个建议，文东笑着说道：“既然是较技，就谁也别占谁的便宜，咱们抓阄决定次序呗！” 李振山一听：“也对，那就抓阄，我做三根草，最长的优先！” “没问题！” 很快，李振山当着三个人的面儿就揪了三根草，现场切断成长短不一的模样，然后打乱顺序抽签抓阄。 “文东，你先来！” 文东点点头，伸手随便抓了一根。 接下来是老刘，最后剩下一根，是李振山的。 三根草摆在一起一比较，瞬间就有了顺序。 文东这家伙，手里的草最短，刘叔的最长，老李的草排第二，不长不短。 刘叔看到这结果，笑呵呵的说道：“那俺可不跟你们客气了，第一只跳猫，我来放！二柱，把鹰给我！” 二柱子立马把鹰过手给到自己叔叔手上。 下了地的酽豆黄儿鹰子，也已经彻底进入了战斗状态，眼睛周围一圈绒毛都炸开了。 李振山第一个拿着木棍儿挪到边上说道：“其他人，都临时赶杖！老刘走中间！出发！” 很快，四个人一字排开，间隔大概两米多的距离，老刘架鹰走在最中间的位置，朝着前方荒摊推进。 这边荒摊一眼望去，都是没有开发的状态，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荒草也都保持着原生态的样子。 整体来说，荒草不算高，大部分区域都是贴地的矮草，偶尔有小丛的灌木跟蒿草。 四个人架鹰赶出去不到五十米远，第一只兔子就从文东面前不到十米的距离窜了出来。 文东见状，猛地抓紧手中的鹰脚绊儿，冲着野兔逃跑的方向大喊：“猫儿！” 铁背红大鹰第一时间发现了猎物，立马挣扎着想要出手追击，奈何脚绊子被文东抓的紧紧地，跳起打铲起飞失败，立马又熟练的折返站回到了手臂上。 再看李振山手里的五年龙大鹰，面对窜出来的兔子，蹲在主人手臂上老神犹在一动不动，好似完全没发现猎物似的。 作为第一只猎物主攻手的刘叔，手里酽豆黄大鹰看到兔子立马追了上去。 放鹰，出手。 长褂的酽豆黄，贴着荒草尖儿的高度追了上去。 只是扫了几眼，文东心底已经有了数儿。 见惯了自己铁背红大鹰追击的速度，这种长褂鹰的飞行速度在文东看来好似慢动作似的。 实际情况跟文东的预判基本一致，长褂酽豆黄追出去大概飞了不到三十米的位置，撵上逃跑的兔子，下一秒探爪抓了上去。 一把掏屁股，兔子猛地挣扎，鹰爪薅下一把兔毛来没抓实。 大鹰落地借力再次腾空而起，朝着狂奔的兔子再次追了上去。 急停转弯，再次落爪。 下爪失败，又薅下一把毛来。 直到第三次鹰追上兔子一把抓结实，顺势倒把上头，一爪箍头，一把掐腰，将第一只兔子给制服在了地上。 哇哇哇！ 野兔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代表着战斗的落幕。 “逮住了！逮住了！咋样李叔，我家这鹰，速度也不慢吧！” 二柱子见鹰逮到了跳猫，表现得相当兴奋，一边询问，一边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的看向文东。 刘振山点点头：“还行，这鹰下把时机还有点没找好，多放几次熟悉了，成功率能更高些！ 文东你怎么看？” 文东也笑着点点头：“长褂鹰，拿弯儿更灵活，不容易被兔子甩开！挺好的！ 再多逮几只兔子积攒点经验，探爪的成功率还会提升！” 李振山摸了摸自己的五年龙：“老刘你把鹰喂上吧！下面我跟小东来！” 刘二憨听到这话点点头。 意思其实很明显了，只不过没有明说而已。 这架酽豆黄的表现，肯定不如李振山手里的笼鹰，亮相一次已经看清鹰的本事了，后面第二轮第三轮啥的，就没必要再浪费出手机会了。 下一秒，刘二憨从小腿儿抽出一把腿插子，直接从肋下给兔子补了一刀，然后划开口子，从怀里取出大量的净肉塞到野兔的胸腔里。 净肉沾着兔子血，大鹰一块一块的往肚子里吞。 吃多少给多少，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吃了个大嗉囊，至少八成饱。 “叔，咋才逮了一只兔子，就给鹰喂饱了？后面不逮了？” 二柱刚开始还没注意，等发现鹰顶了满嗉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老刘看了侄子一眼：“后面不用咱们鹰出手了！你老老实实的看着学习，别那么多屁话！” 挨了训，二柱有点不服气，但也不敢犟嘴，嘴巴撅的能挂油壶，闷生闷气的应了声：“奥！” 等老刘喂饱了鹰，四人队伍继续前进。 这次，轮到了李振山的五年龙。 只见李振山端着鹰走在队伍最中间，两只猎犬一左一右，都在屁股后方半米的位置跟着，好像两个忠实的护卫。 四个人又赶着荒草地往前走了百十米。 前方出现一个三四十米方圆的浅坑。 沙坑很浅，周围生了不少荒草，裸露在外的地面上，隐约可以看到有动物经过留下的足迹脚印。 不少野草都被踩倒，变成了肉眼可以分辨的兽径。 李振山扫了一眼地形，提醒道：“慢点走，这边这个浅坑肯定藏着货！大家小心点脚下！” “好嘞李叔，您也注意！咱下去吗？” 李振山摆摆手：“不用，站边上等着就行！大黄，黑虎，搜！” 只见李叔下了口令，两只猎犬立马应了一声，很有默契的跳下了沙坑，一左一右在下面搜索起来。 两只狗子速度非常快，眨眼的功夫就嗅到了猎物的气味。 只见大黄狗猛地朝着浅坑里面一丛蒿草扑了上去。 下一秒，一只至少五六斤重的红毛老兔子从藏身的蒿草底下窜了出来。 “猫儿！！” 李振山低吼一声，右手手臂果断的上抬给鹰借力，一直蹲在手臂老老实实的五年龙展开翅膀速度极快的朝着猎物追了上去。 﨔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兔子蹬鹰vs掏裆双插旗 看这五年龙出手，表现跟不久前的酽豆黄长褂鹰就完全不一样了。 严格来说，这架五年龙的追击速度并不快，但却并不是追的直线，而是根据沙坑地形提前预判了红毛老兔子逃跑的轨迹从中抄近路堵截。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就好像一对父子在游乐场里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儿子在前面跑，拼命的划着弧线移动想要甩脱后面追击的爸爸。 但是爸爸不紧不慢的追，以最省力的方式规划追击路线，节省体力的同时，还能确保儿子跑不掉。 一个起落，前后不到三十米的功夫，鹰就飞到了兔子的身后。 这时，红毛老兔在五年龙大鹰临近下爪的时候，猛地后腿儿借力跳了起来。 兔子蹬鹰！ 再看那只五年龙，只是一个轻松的侧身，就躲过了老兔子的困兽一击。 看到这一幕，文东心底也是一哆嗦。 城南这片场子确实有说法呀，随便碰到一只老兔子，竟然就会兔子蹬鹰。 这如果是自己的铁背红大鹰被蹬结实了，不死也得受伤。 再看五年龙，躲开野兔跳起的攻击态势之后，翅膀很轻飘的鼓动原地滞空那么一两秒。 等野兔落地之后，大鹰一敛翅膀扎了下去。 这种犯稍砸桩的姿态，跟文东之前那只大青鹰还不太一样，从头到尾透着一股子老鹰经验丰富的从容。 在野兔落地堪堪稳住身体平衡的瞬间，五年龙老兔右爪探出，在野兔后腰的重心位置一拨。 野兔平衡被打破不得不翻身调整姿态。 几乎在野兔翻身的瞬间，五年龙左爪光速探出一把掏在了野兔的裆部嫩肉上。 一把掏裆抓实，右爪借势倒把，顺势箍在了野兔的脑袋上。 一爪掏裆，一爪箍头，至少五六斤重的老兔子，被五年龙的筋骨之力扭成了一个无法发力挣扎的背仰屈身姿势。 野兔两条最为有力的后腿儿，从大鹰的翅膀两侧探出，尝试蹬了几下，结果因为角度关系，连大鹰的毛都碰不到。 鹰的翅膀微微张开，膀子头儿既别住了野兔后腿的活动方向，还让其没有着力点攻击。 兔子探出来的后腿，跟鹰展开的翅膀，构成了一幅类似旗帜的画面。 标准的老鹰掏裆擒兔双插旗！ “漂亮啊！五年龙名不虚传，干活儿真漂亮！！掏裆双插旗！！” 文东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的惊呼出了声。 哇哇哇！！ 老兔被擒获挣脱无望，绝望的惨叫了起来。 “哈哈，这老兔子还他妈的会蹬鹰呢！幸好咱这架笼鹰以前吃过兔子蹬鹰的亏！ 对付这种有经验的红毛老兔子，就得用双插旗，如果是双爪虎抱头，兔子大了容易擒不住，一不留神鹰被蹬一下，也会受伤！” 李振山笑呵呵的抽了一口烟，心情非常舒畅。 “厉害！看这笼鹰干活儿，经验太老道了，明明速度不快，但效率就是高，不费劲儿就把这红毛的老兔子给逮住了！”文东瞧着大拇指感叹道。 “大黄，把兔子给我叼过来！！” 李振山站在原地没动，然后冲着自己的猎狗下达了口令。 下一秒，被点名的大黄狗，立马屁颠屁颠的凑了过去。 嘴巴子在野兔的脖颈一侧轻轻下嘴，连兔子带着猎鹰，就这么一起叼了过来。 让狗叼猎物，在文东看来一点都不难，哪怕是土猎犬，巡回叼东西这种科目很容易都能教会。 更别说，还有诸如巡回猎犬之类专门干这个的血统猎犬了。 但是，有鹰的存在，让狗子叼猎物回来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苍鹰这种猛禽桀骜不驯，哪怕在主人手里达到一定的亲和度，对其他狩猎伙伴比如猎犬，也存在极大的敌意。 在自然生态位上，猛禽地位是碾压一切地面野兽的，狗的近亲是狼，鹰抓狗子，对方没有任何反抗余地。 如果猎犬叼它抓获的野兔，鹰大概率上会受惊撒爪，甚至抽冷子给狗子一爪子都有可能。 但这只五年龙却一点都没有这种应激反应。 就这么任由黄狗叼着猎物，也顺带叼着它，狗子步伐平稳的来到了主人面前。 大黄狗走到李振山跟前儿，立马低头，将兔子放在了地上，大鹰依然保持着擒获兔子的姿势。 只不过挪动了几十米的距离，在过程中忽闪了几次翅膀保持平衡，其他的啥都没受影响。 再看那只兔子，脖颈位置沾了一点狗子的口水，连油皮都没咬破。 “好狗！” 李振山摸了摸狗子的脑袋，大黄狗的尾巴立马摇成了风扇，显然相当的愉悦。 “可以啊李叔，你这狗叼兔子，鹰还不抓它！这里面可有大学问，不是普通人能训到的！”文东非常识货的感叹道。 李振山微微一笑：“那是，周边也有放鹰打大围的，但是能让狗子跟鹰和谐相处的，就我这只五年龙能做到！ 这鹰胆子大，性子稳，从第一年入笼开始，就跟狗子同吃同睡，时间长了，才认可了彼此没了隔阂跟防备！ 好了，吃食儿吧！！” 李振山吹了一声代表进食的口哨，双插旗擒着兔子的五年龙，猛地低头，朝着这只红毛老兔的眼睛啄了下去。 兔子的眼睛可没有东西保护，一口下去眼皮就啄烂了，三下两下的功夫，一双眼睛就被五年龙给啄了出来。 先吃完了兔子眼睛，五年龙顺着兔子眼角的位置开始薅毛，很快就扯开了相对薄弱的皮毛，开始啃兔子脑袋上的肉。 这一幕，让文东又吃了一惊。 喜欢啄眼睛的鹰文东也见过，但是听主人招呼才动手，而且啄眼睛还这么厉害的鹰，文东还是第一次见。 这绝对是习惯成了自然后才有的表现，不是临场发挥那么简单。 五年龙今天一连串的表现，彻底给文东涨了见识了。 怪不的李振山听到自己说有一架极品铁背红那么激动非要较量较量呢，原来在训鹰上面，他也是个绝对的高手呀。 五年龙大鹰，吃了两颗兔子眼睛，再啃了几口肉之后，掏裆的那只爪子松开，倒把用后撂爪掐在了兔子的脖颈位置。 很快，兔子就没了气息。 﨔 第二百二十九章 黑蟒翻身 李振山弯腰蹲下，理顺了下鹰的尾巴跟翅膀大翎，然后抬手将笼袖放到鹰的前胸位置。 “行了，吃两口意思意思得了，干完了活儿再给你吃饱！” 就这么好似拉家常似的嘀咕了几句，那架五年龙就松开爪子跳到了主人的手臂上。 低头，抹嘴儿，然后用嘴钩清理沾了血的爪钩，那姿态悠闲的好似吃西餐的绅士似的。 文东看到李振山这架五年龙大鹰的表现，对猛禽驯化的理解，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哪怕是性情桀骜，传统鹰把式认为不够聪明的苍鹰，驯化得当，也能做到许多亲和性的反馈，而不是以前文东认为的，只有隼类的猛禽，才能真的养熟。 李振山弯腰拎起那只红毛老兔在手里拎了拎：“啧啧，这兔子可不轻呢，六斤半高高的！ 你们瞧，背上的毛都变红了！ 回头把皮子扒了鞣制一下，做个笼袖不错！ 就是现在这个时间节点，皮板上的绒还不够厚，如果等落雪，可就完美了！ 大侄子，下一只，可就得看你的了！” 文东咧嘴笑笑：“看完李叔你的笼鹰干活儿，我都有点没信心了！” “这有啥的，本事不是一天就能练好的！ 这只笼鹰在我手里，每年秋冬两季至少也得逮三百只的兔子打底儿。 逮的多了，自然经验就丰富了！加油！！” 文东对这个说法倒是蛮认可的，经验都是积累出来的。 好鹰，天赋是其一，经验是其二。 天赋好，加上后期的训练，这才能训出牛逼的鹰来。 “行，那我就献丑了！咱换下队形，下一把我来放！” 文东应了一声，端着自己的铁背红大鹰走到了队伍中间的位置。 四人赶杖的队列很快又移动起来。 这只红毛老兔在河滩边上的浅沙坑应该呆了好久了，一直搜索出去接近两百米，都没有其他兔子的踪影。 兔子也有地盘，这点大家倒是都能理解。 继续赶路，继续搜索，很快稀疏的荒草间，小型的低矮灌木多了起来。 这些灌木好似羊屎蛋似的东一坨，西一堆的，每一丛灌木下面都有可能钻出兔子来，众人赶杖搜索速度明显慢了一些，每一丛灌木都会敲打敲打。 “这边得小心点，兔子能藏得住！小东，你这鹰逮多少兔子了，周围这些灌木啥的，没事儿吧？” 文东摇了摇头：“没事儿，一般被我这架鹰遇上的，窜不出多远就掐在那了，基本没影响！” 话音刚落，旁边的刘叔用木杖敲打了一下很普通的一丛灌木。 嗖的一声，一只速度很快身形矫健的野兔钻了出来，朝着前方夺路狂奔。 “猫儿！” 刘叔瞬间示警。 文东第一时间也看到了兔子，但是却没有立马放鹰。 脚边几米起来的兔子，接近踢皮球。 这种情况下放鹰，基本没啥观赏性。 铁背红大鹰在前面连续两只兔子打铲没有撒之后，表现得也稍微谨慎了点。 第一时间看到兔子没有着急，明显等待着主人的动作。 等兔子窜出一秒多，距离拉开到了二十多米，文东这才胳膊一挺撒开了手里的鹰绊子。 感受到了主人抬手臂的助力动作，铁背红大鹰粗壮有力的大腿猛地在文东手臂一蹬，犹如离弦之箭似的追了出去。 只是出手瞬间，李振山就眯起了眼睛。 快！真快！ 这种速度上的差距，如果横向对比的话，长褂酽豆黄好似赶着牛车。 五年龙不紧不慢自行车。 而文东手里的铁背红，离手追击的瞬间，像是一辆公路赛。 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只有极快的速度。 狂奔中的兔子，只是在一丛灌木旁边猛地急停拐弯，想要甩开身后的铁背红大鹰。 下一秒，铁背红大鹰已经犹如一把长矛似的扎了下来。 只见铁背红右爪精准的掐在兔子腰上顺势展开翅膀翻了个身。 兔子就好像被来了个过肩摔似的贴着地面翻了个身。 下一秒落地。 趁着兔子落地未稳的瞬间，铁背红大鹰左爪猛地一把掏在了兔子脑袋上。 零点几秒后右爪也借力倒把，猛地掐住兔子脑袋。 双爪虎抱头，兔子直接被铁背红的蛮力按在了原地！ 整个过程时间非常短，但是异常的精彩。 用大家能脑补的语言来形容，就好像两个无限制格斗运动员在擂台战斗，一个人给对手猛地来了个过肩摔，然后顺势做好断头台，直接组合技ko。 哇哇哇~~~ 兔子的惨叫声瞬间响起，从鹰离手到结束战斗，最多不超过20秒。 “卧槽！这就逮住了？” 二柱揉了揉眼睛，嘴巴惊愕的可以塞得下一颗鸡蛋。 “好鹰，真好！让你捡到宝贝了！！你这铁背红大鹰，竟然会黑蟒翻身！ 这一招，我还是从我师傅那里听说过，从来没见过！” 李振山也是双眼放光，呼吸都急促起来。 笼鹰经验丰富，逮法聪明且熟练不假，但这是后天驯养的功劳，更多是李振山的训鹰水平高。 五年龙速度够用但是不如铁背红快，力量也差距明显。 掏裆双插旗，属于技巧性降服的范畴，但是这黑蟒翻身立马双爪虎抱头，除了需要一定的技巧之外，更重要的是纯粹的身体素质。 只是刚才铁背红大鹰逮一只兔子的表现，李振山就知道，文东昨天说的肯定没撒谎。 能掐着兔子后腰，黑蟒翻身的大鹰，筋骨之力得相当的到位才行。 普通鹰就算想要做这个动作，力量达不到，也没法在兔子挣扎的时候影响它的的运动姿态。 文东见鹰的表现可以，咧嘴嘿嘿一笑：“嘿嘿！运气好，纯粹是运气好！ 这鹰，是我用一架桃尖尾的大青鹰换的！ 说出来您可能都不信，这鹰刚到我手里的时候，根本就没吃过兔子！ 换给我这架鹰的那个人，叫邹二爷，跟朋友去成鹰，结果下了地，这架鹰不干活儿。 恰好我一个人去放鹰，大青鹰犯稍砸桩逮兔子被邹二爷看到了，然后就央求着跟我换了！ 等鹰回到家，我才知道它不会逮兔子，就用活兔子滚了几回，这才慢慢的认上兔子开始干活儿！ 这家伙力气大，干活儿都是蛮力，刚开始下地成鹰的时候抓着兔子屁股，掐着腰，都能武力降服！” “有不认兔子的大鹰？”二柱听完文东的话，疑惑的挠了挠头。 﨔 第二百三十章 李振山笼大鹰的学问 前面也曾经提到过，绝大多数的大鹰，在野外都是吃过兔子的。 野兔本来就在兔子的食谱上，而且这玩意儿地域分布广泛，鹰都能接触到。 但确实有没吃过兔子的鹰，只不过占比极少而已。 李振山听完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二柱解释道：“不认兔子的大鹰少，但也有！ 一般就两个极端，要不然就是窝里的渣子。 个头小，力量弱，技巧差，野外饿狠了挑战过野兔失败，甚至受伤。 吃过亏再往后，它遇到野兔就不会当做猎物了！ 另外一种，是鹰打食儿相当容易，各种飞禽它逮起来很简单从来没为了食儿发过愁！ 小东你手里这架铁背红大鹰，就属于第二种！ 这鹰好啊！好好养着，在手里操练个两三年，鹰的一身本事就能全都开发出来！” 文东听完表示认可的点点头：“这鹰必须做笼，开春放生，太可惜了！ 不知道李叔，您这大鹰，是咋笼鹰的啊，能不能跟大侄子说说？ 瞧这一身挂霜的背羽，真漂亮！” 文东问到笼鹰的问题，可问对人了。 李振山也没遮掩，很敞亮的说道：“我笼鹰，一直都是用的大笼法子！ 单独找一间半阴半阳的仓房，能见到阳光，但不能直射，最好房顶处于树荫凉里！ 面积也不用太大，大概十个平方左右就够用。 在屋里布置高中低三根杠。 高杠让鹰晚上安稳休息，中杠，让鹰白天可以跳跃活动，低杠旁边放一个喂食的台子。 每天早晚两次喂食，给大概七到八成饱！ 再在阳光照进来的位置，放置洗澡的水盆跟沙浴的沙盆，鹰爱干净，定期会自己清洁！ 这笼鹰，好多人都以为是多大的学问，其实就是几层窗户纸，点透了也没多少秘密！ 最重要的一点，是保证鹰的活动量！ 高中低杠的设置，可以尽可能的保证鹰的体力状态。 鹰的体力状态好，身体代谢机能就高，换羽的速度就快，也不容易留下老毛！ 另外一点，就是喂的食物！ 在鹰保证活动量的前提下，喂的食物可以适当的油脂多一些，能有效的增加羽毛的质量！ 我的鹰做笼期间，除了喂开春儿放小鹰逮的麻雀等小鸟占多数之外，还会用夹子、跳笼等工具，逮地里的大眼贼！ 鹰吃小鸟当主食，偶尔补充大眼贼，长出来的羽毛质量好，鹰的气力也足！ 最后一点，就是笼鹰期间也不放弃举架。 鹰长期的跟人朝夕相处，一直不容易反性，从第二年开始，基本上就不认生了！ 这样的鹰不管啥膘情，架出去就能放，越放越熟！” 文东耐心的听着李叔关于笼鹰的各种经验，连连点头没有插话。 老李说的大部分内容，文东都是知道的。 当然通过交流也有新的收获，就比如这笼鹰期间喂大眼贼，文东以前就不知道。 大眼贼是东北田地里的一种野生田鼠，眼睛很大，个头也不小，喜欢出没在田间地头，囤积诸如黄豆、玉米、花生等粮食过冬。 小时候，父亲还带着文东去秋收后的天里挖耗子洞逮大眼贼呢。 遇到那种勤劳的大眼贼，一个田鼠洞能挖出几十斤的粮食储备来。 这玩意儿烧着吃很香，没想到拿来笼鹰期间喂鹰，还有奇效，又让文东学了一招。 “受教了，回头我准备笼鹰的时候，也按照您说的来！！”文东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爷俩说话的时候，地上的铁背红大鹰，已经把掐在那里的野兔给薅秃了一块皮板，几口下去就啄出一个血窟窿。 文东从猎包里取出喂鹰准备的肉食，打开白菜叶取出肉片，然后在兔子见血的地方蘸血喂肉。 大概喂个三四片肉，就用笼袖遮起鹰的爪子，铁背红大鹰看不到猎物了，很自然的松爪子文东顺势把鹰架起来。 这只兔子比刚才的红毛老兔子，至少小半个号，拎起来大概有个四斤半左右的样子。 “二柱，给兔子下了胯收起来！” 李叔见二柱有点没眼力价，立马出声提醒了一句。 “哎，好！我来！” 二柱此刻也不质疑了，乖乖的干着打杂的活儿。 不久前还质疑文东的鹰如何呢，结果逮一只兔子就看出了差异。 此刻的二柱根本想不通，在他看起来两只鹰明明差不多，实战的时候，差距咋那么大呢！ 等二柱规整好了猎物，文东看着李振山问道：“叔，时间还早，再赶会儿呗？ 下一把，您来，还是我来？” 李振山听到这话，抬头去看文东手里的铁背红大鹰。 好家伙，这才喂几片肉的功夫，文东手里的铁背红大鹰已经彻底歇好浑身散毛了。 李振山再看一眼自己手里的五年龙，此刻毛还没松利索呢，感叹道：“卧槽，这就能继续放了？ 怪不的你说大鹰一上午二十只兔子不难呢！ 合着，限制成绩的因素，主要是找兔子的功夫！” “嘿嘿，当年鹰，体力确实比笼鹰要强一点，这个正常现象，等我这架鹰笼一季，再下地肯定也不如现在利索！”文东谦虚的回应道。 “理是这么个理儿，但差距其实不大！ 我这架笼鹰，第二年下地，速度也没降多少！实战下地操练，几天功夫就恢复差不多了！ 这样吧，下一只你继续放，刚才不到二十米的距离放鹰，战斗时间太短了，我跟老刘都还没看真切呢！ 好鹰干活儿赏心悦目，多展现展现！” “成，那我继续放！ 不知道这边野鸡多不多，如果有野鸡的话，让您跟刘叔看看铁背红逮天儿的效率！” “也有，碰到啥算啥！” …… 简单沟通完毕，四人猎队继续开始新一轮的赶杖搜索。 灌木丛、蒿草棵子、河道旁边地势略低的沙土坑等，都是他们搜索的重点区域。 众人沿着正前方继续赶杖出去了百十米，不知道咋回事儿，竟然一只兔子都没出来。 “不太对劲啊，这边地形也没啥太大变化，咋还没兔子了呢！” 李振山左手扶着木杖，有些疑惑的说道。 﨔 第二百三十一章 意外 文东也注意到了这种现象，四处扫了一圈儿：“我看地上也没啥脚印兽径啥的，是不是偶然因素！” 野兔在荒地里并不是均匀分布的，有时候十几二十米起来两只正常，几十几百米一只没有也正常，随机性占着一定的比例。 李振山：“再往前赶个百十米，如果还没有新的猎物，咱就换个方向！ 荒摊面积大的很，咱不在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行，听您的！” 众人继续搜索赶杖，不知不觉又走出了两百多米，结果还是没有赶出兔子来。 老李停下脚步，弯腰从脚边捡起一颗鹅蛋大小的鹅卵石来，毫不犹豫朝着前方丢了出去。 “草特么的，往年城南河滩这边也没这么操蛋啊，今天兔子咋这么稀！” 鹅卵石飞出几十米噗通一声砸在了草堆里。 下一秒，只听到咯咯哒一声野鸡叫声，一只成年的大公鸡受到惊吓毫无征兆的飞了起来。 “野鸡！” 二柱立马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文东见状，扫了一眼距离，毫不犹豫抬胳膊放鹰。 野鸡起飞的位置距离文东站位大概四十多米的样子。 这个距离，铁背红大鹰逮野鸡，简直手拿把掐。 下一秒，铁背红大鹰借着主人抬手臂的力道加速飞了出去，贴着草头上方不到一米的位置低空追击。 这下，速度快的特性展现的更加清晰了，眨眼的功夫，铁背红大鹰就追上了前面逃跑的公鸡。 只见铁背红大鹰，在追击到大公鸡的下方之后，猛地鼓动了几次翅膀羽翼，然后瞬间拔升高度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上升弧线。 下一秒，铁背红大鹰一个类似鹞子翻身的后仰探爪动作，一把就掏住了上方的大公鸡，然后呼扇着翅膀，飘飘悠悠落了下来。 从鹰出击，到逮着野鸡落地，总共的追击距离最多一百二十米。 就看到野鸡在眼前儿起来，然后眼前儿被轻松撵上逮住。 这种举重若轻的表现，给人感觉难度就跟夏天用松子儿逮地上刚出窝的麻雀差不多，堪称降维打击。。 李振山从头到尾看了全过程，忍不住赞叹道：“逮的好！这鹰速度真快啊！ 刚才逮兔子看的还不真切，现在逮野鸡，这速度简直无敌了！ 我训鹰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比它快的鹰！” 文东咧嘴笑笑：“嘿嘿，正常操作！ 大公鸡别听起飞声势大，其实论难度，还不如个小母鸡儿呢！ 我这架鹰，逮百米内起来的野鸡，基本没失过手！” 正当鹰又干了漂亮活儿，文东美滋滋的往前走的时候，突然间异状出现。 只听到铁背红大鹰发出一连几声尖锐凄厉的叫声，下一秒，被空抱击落的大公鸡再次轰隆隆的起飞。 与此同时，草丛里，传来了扑棱棱的煽动翅膀挣扎动静。 文东只听到鹰的叫声，立马神情一凛。 野捕的苍鹰，平日里不管是喂食还是下地干活儿，都很少叫的，只有从小养大的雏鹰才会嚎食。 这动静听起来明显不是好动静。 有危险！ 是不是碰到别的东西，给它偷袭了！ “草！”文东低声咒骂一句，迈开双腿就朝着鹰落地的位置狂奔。 随着文东越跑越近，很快发现草丛堆儿里，铁背红大鹰好似在跟什么动物搏斗似的。 战斗很激烈，不停的在草棵里翻滚，挣扎，铁背红大鹰貌似没有占据上风，不停的呼扇翅膀保持平衡。 等文东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十米之内，看清地上的情况之后，立马亡魂大冒。 特喵的，铁背红大鹰跟一只灰毛的狐狸干到一起去了。 此刻铁背红大鹰，一双有力的鹰爪，死死地掐住狐狸的嘴巴，正在被狐狸转圈甩的团团转呢。 铁背红大鹰确实力大无穷，但这个力量也只是相对于普通大鹰来说的，鹰满膘才两斤三两重。 随随便便一只狐狸，体重都得七八斤起步，稍微个头大些的都得十来斤。 这种悬殊的体重差距下，如果鹰落地被狐狸偷袭的话，近身之后缠斗绝对是不占任何优势的。 想要通过鹰狩猎狐狸这么大的猎物，至少也得用雄性的金雕才能保证安全。 看清现状的瞬间，文东就有了决断。 顾不上任何风险了，立刻朝着地上的狐狸就冲了过去。 鹰被狐狸拉着团团转，狐狸力气大，占据绝对的主动。 看到文东过来了，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逃跑。 奈何尖尖的嘴筒子被铁背红两只钢爪给死死地掐住，鹰的翅膀跟身体，挡住了狐狸的大部分视线。 这家伙也挺聪明的，拼命的用前爪尝试把鹰扒拉下来。 奈何角度不太对，前爪倒是蹭到了鹰明杆的位置，但明杆上有挂瓦比较滑没法受力，几次扒拉想要脱困都没成功。 文东快步冲到跟前儿，手里赶杖用的木棍儿，毫不犹豫就戳了上去。 对，你没看错，是戳，而不是抽，更不是抡。 鹰还在狐狸脑袋上呢，文东怕操作失误再伤着鹰。 木棍儿戳到了狐狸的腹部，这小家伙挣扎中一个趔趄。 下一秒，文东把棍儿往狐狸脖颈的位置一搭，顺势一压。 这下，狐狸没躲开，被文东得手了。 下一秒，文东加大力道，直接用木棍施加力量，将狐狸脖颈压到了地面上，整个腹部大片要害露了出来。 控制住了狐狸，文东也不客气，冲着肋骨跟小腹就是结实一脚踩上去。 一百多斤的恐怖直立猿，对十斤八斤的小兽来说，随便一脚都是致命攻击。 一脚下去，这只狐狸的肋骨就被踩塌了，瞬间萎靡不振，血沫子从口鼻钻了出来。 文东还不解气，掏出腿插子，冲着前腿儿腋窝下方就戳了进去。 这里是心脏跟肺部，一刀下去，狐狸的生机立马就消失了大半，连续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文东将腿插子随手插在地上，急忙去查看自己的宝贝猎鹰。 如果鹰被狐狸咬伤的话，那今天这次切磋出猎，可就亏本到姥姥家了。 心情非常紧张的仔细查看了一下鹰最容易受伤的爪子跟大腿儿、下腹等部位。 﨔 第二百三十二章 文东的选择 还好还好，鹰的小腿儿明杆上两片盖瓦被掀开了，流出些微的血迹，其他地方，没有明显的伤势。 这铁背红大鹰被偷袭的瞬间，反应应该非常快，第一时间就躲开了狐狸的撕咬攻击，并且顺势用爪子死死地箍住了狐狸的嘴巴。 大鹰的鹰爪，尺寸不足以完全锁死狐狸的嘴巴上下颌，但是边爪长度也有两三公分，锋利异常。 双爪虎抱头全都抓着狐狸嘴巴的上颚刺破皮板，已经可以做到短时间里不会被甩头挣脱，保证了自己的安全了。 这倒霉狐狸肯定想要用前爪扒拉，只不过鹰抓的紧，小腿儿明杆又有鳞片状的盖瓦起到了明显的保护作用，所以才在第一时间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势。 地上的狐狸经过文东一脚的重击，外加补刀放血之后，彻底没了声息。 而铁背红大鹰也累得不轻，此刻依然死死地抓着狐狸前吻的位置，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检查发现鹰没有受重伤，文东悬着的心放松下来。 下一秒，他从地上捡起腿插子，毫不犹豫就划开了狐狸的眼皮。 咻咻！ 刀尖扎破眼睛流出组织液，同时立刻吹哨引导铁背红大鹰进食。 听到主人哨音的大鹰，立马低头四处找肉，很快就发现了爪子后方狐狸的眼睛位置。 见鹰进食有点犹豫，文东用刀尖直接挑起一部分组织，继续吹哨。 这下，鹰试探性的啄食一口，尝到味道不错之后，这才慢慢松开之前的落爪姿势，低头去啄食狐狸的眼睛。 这时候，其他几个人也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 李振山看到文东的铁背红大鹰完好无损，脚下还踩着一只目测八九斤的狐狸之后，大吃一惊。 “卧槽，大鹰逮了一只狐狸？鹰没事儿吧？” 李振山关切的问道。 越是懂鹰的人，越是知道普通大鹰跟狐狸之间的巨大战力差距。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旁人谁说大鹰逮狐狸，李振山肯定都得毫不犹豫的说对方吹牛逼。 文东抬头咧嘴一笑：“运气不错，鹰爪小腿儿明杆上的盖瓦被狐狸爪子挠掀起来两片，别的没事儿！” “盖瓦掀了？那个没事儿，小伤势，回头能长出来！用点烟灰擦一下简单处理就行！你这是干嘛？喂眼睛？” 文东点点头：“这机会可不好碰，既然鹰成功了，自然要趁机让它多学点东西！” 听到这话，李振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文东今天跟着他出来，看起来好似人畜无害，说话很低调，做事儿也不算张扬。 但就冲他此刻没有大呼小叫，而是冷静的引导着铁背红大鹰去啄猎物的眼睛就可以看得出来，文东对训鹰的理解，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的年轻人。 前面也说过，好鹰既看天赋，又看后期训练。 天赋不用说了，肯定是力量、速度、敏捷、骨架结构等硬性指标。 这些东西基本出生就能确定大半，在鹰离巢独自生活开始，就基本确定了。 而后期训练，这里面学问就多了。 放鹰的法子、鹰干活儿的抓法，面对不同猎物的选择跟反应等，都是可以通过后天鹰把式的合理引导，而定向强化训练的。 就拿文东现在引导猎鹰啄食猎物的眼睛这一行为，就是在巩固引导猎鹰面对狐狸时候的抓法。 箍嘴这一招，鹰已经在实战中自己领悟学会了。 如果在这个基础上，再学会啄眼睛。 那下次偶然再遇到狐狸的话，箍嘴啄眼睛一套操作下来。 就算没法彻底让狐狸失去小命，至少也能极大的降低受伤的概率。 “虽然你这么做有自己的道理，但是我觉得，你让鹰学啄眼睛，有利有弊，最好慎重些！” 李振山犹豫再三，还是出言提醒。 文东咧嘴一笑：“您是怕它今天得到了鼓励，回头遇到狐狸，也敢硬下爪子，万一再受了伤？” “对！大鹰逮猎物，就是野兔跟野鸡这两种最有代表性跟性价比！ 你现在用狐狸眼睛喂食，它下次再遇到狐狸，可就大概率会认为狐狸也是自己的猎物了！ 村外或者山下荒摊等地形，遇到狐狸这种事情虽然概率比较小，但每年都要放鹰，总有机会能意外碰上！” 面对李振山的担忧，文东却挺有信心：“道理上，您说的对！ 但是对这架铁背红大鹰，我期待值还挺高的！ 要知道，圆膘2.3的大鹰，现在才放到2.1斤左右，还有二两的体重差，现在面对偷袭已经全身而退了！ 您过来的晚几步，没看到刚才的情况，鹰的一双爪子都死死的攥在狐狸的前吻上封住嘴，这明杆就是狐狸前爪扒拉造成的！ 这只狐狸是一只成年的母狐狸，等鹰养到圆膘，哪怕是遇上个头再大些的公狐狸，被封了嘴，大概率也拿大鹰没啥招！ 如果鹰学会了啄狐狸眼睛，下次再遇上，我对它有信心！” 听到文东的解释，李振山弯腰来到已经断气儿的狐狸跟前儿查看起来。 在狐狸的前吻嘴筒子上端位置，八个被鹰爪攥出来的血印儿清晰可见，皮子直接被鹰爪给抓透了。 李振山按照文东的假想暗自琢磨评估了两秒。 如果狐狸眼睛被啄瞎的话，好像危险性还真会大大降低。 “行，你这孩子，驯鹰胆子比我大，有追求！” 李振山连连点头，不再评价文东的选择。 文东咧嘴一笑：“嘿嘿！就是现在这个季节，狐狸皮子质量差点事儿。 如果等下了雪，就这一张完美的狐狸皮，不得值个十块二十块的！” 李振山听完伸手量了下狐狸从脑袋到尾巴的尺寸：“像这个品相的皮子，如果没枪眼儿的话，生皮晾干，大概能值15到18块！ 皮子挺贵，不过，我们玩枪的，上山很少主动打这玩意儿。 这东西邪乎，尤其是赤狐最容易出现特殊情况！ 三年前了，我们猎队进山追一群狍子，意外遇到一只通红皮毛的火狐狸，结果猎队里的三强枪一端就搂火！ 连续臭了三颗子儿都没打响，眼睁睁的看着那只火狐狸从眼皮底下跑远了！” 﨔 第二百三十三章 获胜 文东：“嘿嘿，它再厉害，不得渡鹰劫么？ 之前我跟我弟弟放鹰，用铁鹞子逮过一只黄鼠狼。 跟今天这情况有点类似，那黄大仙儿都说神道，到现在也没拿我们怎么滴！” 听到这话，李振山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倒也对！ 本来是逮野鸡的，都成功了，它偏要凑上来偷袭，自己找死怪得了谁？ 这眼睛吃差不多了，既然想培养鹰啄眼睛，就多让它吃些眼眶周边的肉！ 鹰今天出了大力气了，要不然，咱们收拾好了猎物就回去？ 刚才连着小一里地没啥猎物，我就有点犯嘀咕，合着这边有狐狸活动，那就能合上了。 这狐狸别看个头不大，逮野鸡、野兔的本事相当的大！” 文东低头看了一眼鹰的状态，然后用腿插子，将狐狸眼角一侧的位置开了一条切口，露出了更多肉来。 文东点头：“行，听您的！ 我这鹰，啥情况您也了解差不多了！再转下去，也就是多逮几只兔子而已！ 我师父张罗了酒菜，还等着咱们回去呢！” “哈哈，今天回去，可有的聊了！ 两斤一两的铁背红大鹰，能逮七八斤重的狐狸，这事儿如果换我，能跟鹰友们吹好些年！ 如果同样情况换成我这只五年龙，别说能把狐狸缠住配合人拿下了，能躲得开保住小命，我都烧高香了！ 放心，昨天咱打赌的猎犬崽子，叔说了算数，等下午吃饱喝足，我就带你回家挑去！” “真的？还算数？”文东听到这话眼睛放光。 “必须算数，你这鹰，可给我们涨了见识了！是吧老刘，你也没见过这样式儿的吧？” 李振山点头之余，目光也看向旁边一直很少说话的刘二憨。 二憨架着自己那架酽豆黄，语气有点低落的说道：“这酽豆黄，之前我还觉得挺够用的！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刚才如果是它逮野鸡被狐狸偷袭的话，我估计大概率要完犊子！” 听到自己叔叔说这话，一直愤愤不平的二柱子，也心服口服了。 他可是亲身经历者呀。 就在眼皮子底下，大鹰追出去大几十米空抱逮住一只野鸡，然后落地被狐狸偷袭，野鸡飞了，鹰把狐狸给掐住没受伤，等主人过来，还把狐狸给弄死了。 怪不的还在孟大爷家的时候，李把头就对这鹰品相评价这么高呢，这鹰确实厉害。 文东嘿嘿一笑，没有接茬，手搭在皮子旁边，用小刀协助切下更多的肉来。 既然不打算继续放鹰了，索性就喂个大饱儿。 文东把包在白菜叶里的肉也蘸上狐狸血，很快就喂给了大鹰。 “李叔，这狐狸皮子，回家再扒，没啥影响吧？”等鹰吃饱了，文东抬头询问道。 李振山摆摆手，从后腰掏出一把宽刃短锋的剥皮刀来：“趁着还没凉透，把皮子扒下来，质量最高！ 你不懂这玩意儿，交给我吧！” “那行，麻烦您了！这狐狸肉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我还没吃过呢！” 李振山接过了扒皮的活儿，手上小刀一边在四肢环切忙活，一边沿着腹部中线直接指肚比着刀尖挑破皮板儿，非常利索的将皮张完整的给扒了下来。 等皮子彻底扒下来，李振山扫了一眼胴体上受伤的痕迹说道：“遇到狐狸，或者再大的狼、獾子等猎物，近距离接触下，下脚踩是一种选择，但要防备小心它们咬你的脚！ 最好的办法，是用手里的棍儿，直接瞅准机会别到嘴巴里，这样它们就彻底没本事了！ 肚子里被踩坏了，有内出血，零碎儿肯定不能要了！我都掏出来给咱狗子吃了啊？” 文东大手一挥：“随便，您觉得咋合适，就咋来！我也不懂！ 能跟着观摩学习怎么给它扒皮，已经赚着了！” “哈哈，这些小东西，扒皮很容易！四肢环切破开粘连，肚皮上再注意不要把肠子给划露了，基本就没有大问题！大黄过来！” 说话间，李振山掏出狐狸内脏，将狗子喊了过来。 两条狗子摇着尾巴凑到跟前儿，按照主人的分配，趴在地上大快朵颐，很快将狐狸肚子里的内脏给分食殆尽。 “这是一只母狐狸，肉也能凑合着吃一吃，处理好了，多加点大料，骚味也不算重！咱回吧？” 李叔把狐狸皮一卷交给文东，然后示意二柱拎着初步处理好的狐狸肉胴体。 文东应了一声：“走，咱回去喝酒去！！” 打定了主意，众人稍微调整了下往回走的路线，大步的往回移动。 在回去的路上，意外又赶出了两只兔子来。 李叔的五年龙出手逮了一只，刘叔的酽豆黄大鹰，也出手将另一只拿下。 整体来说，今天上午出门放鹰收获也算不错。 五只兔子，一只全品狐狸，尤其是这只狐狸坐镇，比多逮十只兔子还要让人高兴。 一行四人，慢慢的走出了河滩边上的荒草地，沿着小道儿上了大路，随后不紧不慢的进城，直奔文东师傅孟凡秋家。 孟凡秋家里。 此刻老孟同志跟媳妇儿，已经外出采购待客食材回来了。 厨房这边，两个大锅里都在煮着炖菜。 一锅是五花肉血肠炖酸菜，另一锅是小鸡儿炖蘑菇。 诸如其他猪头肉、酱肘子等硬菜，已经切盘完毕放在了案子上，等会儿就能直接上桌。 大概十一点不到，文东跟其他三个人就步行回到了师父家。 文东走前面引路，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先推开大门，然后大声的喊了一嗓子。 “师傅，师娘，我们回来了！” 还在厨房忙活的孟凡秋，听到徒弟动静微微一愣，放下勺子就迎了出来。 说好了一上午逮二十只兔子呢，这才十一点左右，咋就回来了，难道说出了差错？ 孟凡秋刚出来，就看到四个人，架着三只大鹰，已经进了院子。 “文东，老李，你们咋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好了一上午吗？ 扣了来回路上的功夫，你们这下地放鹰，前后有两个多小时？收获啊咋样啊小东？” 文东咧嘴一笑：“嘿嘿，收获还可以！李叔的五年龙逮了一只至少六斤半的红毛老兔！ 刘叔的鹰也逮了两只兔子！ 我的铁背红逮了一只野兔，另外还有一只八斤多的灰毛狐狸！ 师傅中午咱多添个菜啊，狐狸肉我叔都帮忙处理出来了，咱多加佐料炖上一锅！” 听到这话，孟凡秋微微一愣：“啥…啥玩意儿？你用大鹰，逮了一只灰毛狐狸？” 﨔 第二百三十四章 暗伤 孟凡秋虽然自己没养大鹰，但对这个行当一点都不陌生。 正常情况下再厉害的大鹰，那也就是逮野鸡兔子这些野物顶天了，老孟都这个岁数了，还没听过谁家的大鹰能逮狐狸呢。 文东咧嘴微微一笑：“嘿嘿，真的逮了一只灰毛狐狸！不信您看！ 二柱，给咱逮的狐狸拎出来给我师傅看看！” “哎！孟大爷，是真的，我们都亲眼看到的！” 二柱此刻也不质疑文东了，一边从兜里往外掏猎物，一边还帮文东说话。 老孟头看了一眼二柱拎出来的胴体狐狸，又看了一眼文东手上架着的大鹰：“鹰没事儿吧？ 大鹰逮狐狸，这可是个赌命的活儿！” “没啥大问题，就是明杆上掀了两片瓦儿！我李叔用烟灰帮忙处理过了！” “我瞅瞅！” 孟凡秋听完还有点不放心，往前几步走到文东跟前儿，仔细打量起来。 “你把鹰的膀子展开，我看一眼！这事儿可不能马虎，如果有伤没看到，一旦发炎了感染了，鹰就废了！” 文东见师傅那么谨慎，也没犟嘴，立马乖乖的按照师傅的要求，伸手拉了下鹰的膀子，露出了翅膀下方背部的位置。 只见孟凡秋很仔细的端详了一圈儿，然后用嘴巴吹着短毛，一点点的观察仔细寻找。 就在文东跟老李他们以为老孟头多此一举肯定没啥发现的时候，老孟面色一凛。 “别动，我看着了！” 下一秒，老爷子轻轻扒拉了下鹰背部的盖羽，眼疾手快从毛发底下抽出一根带血的草杆儿来。 看到这草杆儿，文东一愣，立马低头仔细打量起来。 “这……”李振山挠挠头，同样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孟凡秋吹开盖羽看了一眼拽出草杆的位置，说道：“没啥事儿！一点小皮外伤！” “这草杆是咋扎上去的？”文东也感觉有点懵逼。 “遇到极端情况，舍命一搏，速度快了，扎上东西很正常！ 七六年，河东的老赵头，手里得了一架下网两斤四两的紫鹰。 那鹰逮的巧，速度快，力量还大，宝贝的不得了！ 在老赵手里，鹰至少下地逮了一百多的兔子。 突然有一天开始喘了，找了好几个同行，都没发现毛病！ 后来在市场上，跟我碰到了！我也是偶然发现的，在翅膀下面盖羽稀疏的位置，戳了一根草杆！ 草杆都戳到肺里了，抽出来，光沾血的深度至少五公分！ 里面都感染化脓了，鹰怎么可能不喘！ 听老赵说，他的鹰前两天碰到一只红毛老兔子，反复逃跑追赶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加上人帮忙才算勉强把兔子给逮住！ 你这鹰力气大，但狐狸比老兔子更难缠，所以我才会特意看看。 还好还好，这点小伤不碍事，不用管，自己也能长好，啥都不耽误！” “谢谢师傅！”文东听完，非常诚挚的点头道谢。 文东上辈子可以说跟猛禽打交道了大半辈子，也没听过这种细节。 鹰干了大活儿，还要特意检查检查细节，防止身上有不好发现的暗伤。 事实证明，老爷子的顾虑很有必要！ 从这个维度上看，三人行必有我师，古人说的确实没毛病。 孟凡秋看了文东一眼摆摆手：“好了好了，咱们爷俩，跟我瞎客气啥！ 出门忙活一上午了，快进屋喝茶歇会儿！ 老李，我徒弟这鹰咋样啊？你那两只猎犬崽子，输了还是赢了？” 李振山连连笑着点头道：“小东这鹰，没吹牛逼！大公鸡五十米起飞，最多一百二三十米鹰就给空抱下来了！ 兔子更不用说。 掐一只四斤半的猫儿，从下胳膊到干完活儿，前后没半分钟，鹰上了胳膊，眨眼的功夫就松毛了。 好鹰啊。 我训了这么多年鹰，第一次见这么厉害的！！ 回头下午吃饱喝足，我就带着大侄子回家挑狗去！相中哪只算哪只，肯定不打磕巴！” “行，有你这话就成！我把狐狸肉收拾下炖上，中午咱们多喝点，好好庆祝庆祝！” …… 很快，文东李叔他们四个人都被让进了屋里。 外屋地厨房还在烧火做着饭，几个人直接在文东张罗下脱鞋上炕。 到了师傅家里，文东就忙活起来。 泡茶，倒水，很有眼力见的伺候着。 一行人卸下浑身武装，坐在炕上喝了会儿茶水儿，慢慢歇了过来。 十二点刚过，外屋地师傅就吆喝起来，让文东捡桌子，准备开饭。 文东麻溜的掀开门帘子，跟师傅师娘搭把手，将准备的饭菜全都端上了炕桌。 看得出来，为了帮徒弟要两只狗崽子，孟凡秋这个师傅也下了血本儿了。 中午的席面儿，相当的硬。 基本跟上回摆知请客差不多，都是价值不菲的荤菜，一个凑盘的素菜都没有，唯一一个沾点素的是猪耳朵蒜泥拍黄瓜。 很快，提前准备的席面端上了桌。 孟凡秋：“今天家里没旁人，都是自家人，谁都别装假啊！狐狸肉还要在锅里烀一会儿，咱先吃着别的！ 来来来，都把酒倒上！ 二柱子，你敢喝酒不？文东，给你弟弟也倒上一杯！” 文东应了一声，拎着酒瓶子就挨个给客人倒酒。 两世为人，文东伺候这种家宴性质的局儿那还不是手拿把掐，很有条理的把酒倒好，然后挨个分了筷子匙子等餐具。 菜上桌，酒倒满，炕上的战斗就算开始了。 老朋友相处，都知道秉性，也没有啥好藏着掖着的，随着一杯酒下肚，气氛立马就热络起来。 沾了酒的刘二憨话也明显多了几分，酒桌上说起了上午去逮兔子的经历，听得老孟头不时的咧嘴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锅里炖着的狐狸肉也上了桌。 一大盆的肉，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香料姜片啥的佐料，闻起来还挺香的。 “狐狸肉上来了，按照老李说的做法处理的！光血水就换了两遍，还加了不少佐料，大家尝尝咋样！”孟凡秋张罗着说道。 众人也不客气，纷纷夹着肉啃了起来。 﨔 第二百三十五章 请教 文东用筷子夹了一块也尝了尝，原本以为肉会骚啥的，结果一口下去，口感滋味儿竟然比预期强不少。 过了千禧年之后，东北这边也有养殖狐狸的，那种吃饲料跟臭鱼烂虾长大的狐狸，肉骚得很，一点都不好吃。 这肉除了肉质稍微有点粗，有一股淡淡的特殊气味之外，整体感觉还不错。 李振山啃了一块肉，然后满意的说道：“这就收拾的不错了，母狐狸肉，再加上现场就放了血，所以气味小的多，多加点大料就把那股腥臊气给压住了。 肉也炖烂糊了！还行，挺好吃！ 这狐狸应该年头不长，估计有个两三岁撑死了！ 我记得前年，老魏用枪打了一只大公狐狸，那家伙炖出来，骚味非常重，到最后人没吃多点，便宜了家里的狗子了！” “哈哈，李叔，你们常年上山打猎，山上的山牲口，啥肉最好吃啊？” 文东顺着这个话题引申了一波。 提到正行，李振山不紧不慢的说道：“其实，大多数的山牲口肉，味道都不如家禽家畜好吃！ 如果说非要比一下的话，在大山牲口里，我个人觉得，老虎崽子的肉最好吃！ 再就是当年的黄毛子，或者二年还没下崽儿的小母野猪、小狍子，小鹿！ 其他的甭管是成年狍子，还是大鹿，或者熊瞎子，味道口感都差不少！” “老虎崽子？您也打到过吗？” 老虎崽子是山里人的叫法，学名叫猞猁。 这玩意儿在东北老林子里，属于接近顶级掠食者的地位，在它上面，除了豹子跟老虎就没别的了，比狼还要高半级。 李振山点点头：“79年冬天，我跟你刘叔，还有老魏他们，在后石砬子沟那边，打了一只老虎崽子！ 那个肉，全都是瘦肉，但却一点不柴，味道不好形容，但是非常好吃！不像其他肉的口感，辨识度相当的高。 除了它之外，剩下的就是小鹿，小野猪、狍崽子这些了！这些山牲口在没长成之前，味道也不错！ 最难吃的，一个是炮卵子，一个是大公熊！ 炮卵子过了三百斤，那肉基本没法吃，腥臊气极重，再多大料也不好压下去！ 至于熊，也就熊掌可以吃一吃，还得懂行的经过好多道工序。 普通熊肉拿来?油还行，熊油做的烙饼，就算在冰天雪地环境里，烙饼也不会冻硬。 单纯熊肉的话，味道也不好吃，纤维粗，腥臊味重！ 不过，熊跟野猪，一旦能打到，出肉的分量多！ 庄户人家过日子缺油水，这时候就顾不上口感好些还是差些了！ 再差，那也是肉，有油水，总比清水炖白菜要好吃的多！” 文东听到李振山说的头头是道，忙不迭的倒满酒然后继续问道：“熊瞎子跟炮卵子，您也打到过吗？” “打过！熊身上最值钱的就是那枚熊胆，再就是熊掌，鼻子，波棱盖、别的都不值什么钱！ 至于炮卵子的话，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这玩意儿最恶。 伤狗伤人最多的，就是炮卵子，就连熊瞎子，都不愿意招惹这种大炮卵子！ 尤其是离群的独公，猎人不招惹它，有时候它还不依不饶呢！ 去年冬天，我们猎队就碰到一头至少三百五十斤的大家伙。 我家狗帮的头狗白龙，就差点被它给挑死，肚子豁开，肠子都挑出来了。 得亏运气好，肠子没有断，我用尿给洗了下，塞回肚子里绑腿包好，扛下山缝针处理，捡了一条狗命！” 提到自己的功勋猎犬，李叔的脸上流露出了柔和的表情。 看得出来，他话里话外，对自家的狗子，相当的重视。 “那您说，如果我想拉个小型猎队出来，就目前这个情况，需要额外准备啥啊？” 文东见李叔交谈欲望很强烈，趁热打铁继续追问。 论训鹰，文东自认为自己绝对属于顶尖一流的水准。 但是论拉猎队进山打猎，他只知道点常识皮毛而已，距离真正的内行，差距很大。 这玩意儿可不是几句话能立刻弥补差距的。 李振山听到文东这个问题，咧嘴微微一笑，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猎人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的！ 想要拉猎队起来，人、枪、狗，都要有硬性要求！ 猎队把头要懂行，各种山势地形，猎物习性，分布等，要都懂！ 枪械，最起码要有把挂管枪吧？ 普通单管猎双管猎，真正的老猎人用的不多，但是霰弹，对你这种新学者比较友好！ 打点狍子小野猪啥的实用，遇到大牲口可能威力差点意思！ 再说狗，好的猎犬，就是猎人的第二条命，你婶子总说，我对自己的狗，比对她还要好！ 这话也没说错，进了山，狗就是猎人的鼻子，猎人的眼睛，猎人的耳朵！ 有几只好狗，猎人的安全性要提升好多。 这个里面的说道很多，回头如果能把狗崽子养大了，想要上山，我可以让狗帮带一段时间，帮你拖出来！ 小狗要跟老狗学活儿，才有用。 要不然就算到了几岁成年之后，见了山牲口没经验，也是一个照面就折，根本发挥不出作用来！” 提到狗这一点，文东自己有点感触。 不久前村里王学军王学民兄弟牵着狗带着枪去打野猪，结果看着很机灵的狗，被野猪给轻松挑死了。 见文东没说话，李振山继续说道：“进山打猎，不是个一口气吃个胖子的活儿！就算你有了枪，有了狗，有了帮手，自己没有经验也白扯！ 我个人建议你，想要干这一行的话，先从打溜围开始！ 不要去太深的山场，人员控制在一到两个人就行，有机灵狗的话，带上一到两条狗！” “打溜围？” 文东听到这个名词儿，感觉心里有点印象，但是又没有具体的经验跟名词相匹配。 “对，打溜围！就是人拿着枪，带着狗子在山上溜达着找踪迹，找气味，然后发现猎物开枪打猎！ 除了打溜围之外，还有打狗围，打杖围，打鹰围这几种。 我跟你刘叔他们，现在就是打狗围居多！ 养着四五条有经验的猎狗，主要靠狗子上山干活儿。 冬天响叶子之后开始进山，打的比较多的就是野猪，打狍子鹿啥的要挑时候，等开春化雪之前才有机会！ 有经验的猎犬，上山之后会搜踪迹，然后开了声就会撒欢去追。 狗比人跑的要快的多，也能撵上野猪。 狗追猪，人追狗，等狗把野猪给圈住定了窝儿，人再用侵刀或者扎枪、猎枪补刀结束战斗。这种猎法效率比较高。 打杖围，是另一种方法。 至少规整十几二十口子人，将一片山场交通要道都安排好人，一起驱赶兽群！ 然后炮手埋伏在特定的位置开枪。 这种打围方法用得少，大规模的兽群不是那么常见，也没有那么多托底的人合作！ 最后打鹰围，就是打小围了，基本不动枪，赶杖放鹰这一套，从小鸟，鹌鹑，到沙半鸡飞龙野鸡兔子等猎物。 你业务都熟悉！” 﨔 第二百三十六章 狗帮传承 听到李叔一通介绍，文东对进山打围有了清晰的认知。 里面还有这么多说道呢。 按照李叔这么一划分，自己上辈子跟着朋友进山打的几次猎，基本也就凑合着能算到打溜围的范畴里。 就在文东消化这些专业信息的时候，师傅孟凡秋端着酒杯说道：“行了文东，你如果真有心，回头让你叔带你上山先跟着学学！ 这玩意儿要循序渐进，不是一口气就能吃个胖子的活儿！” 李振山也点点头：“行，等过些天树叶子落光了我们开始上山，你想去的话，可以带着你体验体验！ 自家爷们儿，这些都好说！老叔带你，肯定不藏着掖着！” 文东听完点点头，恭敬的双手端起酒杯来：“那我先谢谢老叔了！来，李叔，我敬你一杯！” …… 接下来的一顿饭，基本都在围绕着进山打猎的各种话题展开。 文东说的少听得多，主角是李振山，以前带队进山打猎的各种经历啥的，听得文东热血沸腾，好似身临其境似的。 一顿饭，从中午十二点，一直吃到了下午两点多。 李振山跟刘二憨，俩人至少每人喝了一斤高度白酒，文东替师傅陪客人也没少喝。 好在，文东年轻，身体素质好，酒量非常不错，同样一斤高度白酒下肚，脸不红心不慌，啥事儿都不耽误。 酒足饭饱，撤了席面儿，老李他们该回去了。 喝了酒的李振山，依然头脑清醒。 “走，小东，跟我回家挑狗去！相中哪条算哪条，紧着你挑！” “哎，行！你家在哪边住？城里还是城外？”文东连连点头。 “就在城东边上，李家庄！我骑车子载着你，最多二十分钟就到家！” “那行！师傅，我的鹰，先放咱家里啊，待会儿挑完了狗，再回来取鹰！” “行，你们去吧！包里的东西，给你叔带上！”孟凡秋应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提醒道。 文东看了一眼挎包，里面装着一大块的牛腿肉，看分量，至少有个十斤八斤！ “哎，行，我知道了！”文东也没跟师傅见外，点点头应了下来。 老辈儿人做事儿就是考虑周全，虽然名义上是打赌赢的狗，但孟凡秋这个当师傅的，可没打算让徒弟白要人家的狗子。 这个年代，牛肉也算硬通货，师傅早就给准备好了。 李振山瞥了一眼老孟给徒弟提前准备好的牛肉：“杂滴，去我家挑狗，还得拿肉换啊？” 孟凡秋撇嘴道：“换个屁，你想得美！这肉是给我大侄子跟侄女吃的，没你的份儿！ 小东不懂狗，你给挑两条像样的崽子！ 你不是说建议他打溜围吗？可别弄两条香头不好的帮狗应付事儿！” 听到老朋友这么说，老李摆摆手：“甭你管了，小东，咱走！” “师傅，那我们先过去了，回头回来再说！” “路上慢点！” …… 就这么，四个人，两辆自行车，出了院子上街道，直奔城东的李家庄。 说起来确实不算太远，文东坐在后座上，感觉都没用二十分钟，就到了李振山的家。 李家庄的整体情况，跟靠山屯差不多，都是老式的土胚墙三间半房子居多，家家户户都用木桩子圈一个小院儿，偶尔有墙头的，也只有一米半多高。 相比之下，李振山家在村子里就要气派多了。 五间大瓦房，红砖红瓦，家里收拾的草刺儿没有，看起来相当的带派头子。 “可以啊李叔，你家这新盖的房子？真气派！”文东从自行车上下来，满脸羡慕的说道。 李振山摆摆手：“去年春天刚盖的！ 冬天点子好，打了两头熊瞎子，都扒出了铜胆，这些年打猎也攒了些钱，就盖了新房子！ 到我家了，就跟自己家一样！进屋！！” 李振山招呼着文东往里走，文东注意力却全都放在院子里的仓房上。 听到动静，仓房边上狗子哼唧了两声，见是主人回来，立马就没动静了。 文东想去看看，李叔给自己的狗崽子，现在多大了。 李振山看到文东的反应抿嘴笑笑：“瞅啥？找狗崽子啊？那窝狗在老房子养着呢，你别急，先进屋喝口水，我带你去挑！” “奥奥！” 文东跟着进了北屋，李振山先从暖壶里倒水泡上茉莉茶给文东，然后将出门的行头都规整下来。 “李叔，您现在家里养着几条狗啊？都在老房子那边吗？” 文东一边发问，一边将师傅嘱咐带过来的牛肉也放在了旁边。 “家里现在六条大狗，上山的主力还有四条，另外有两条老狗，一条受伤退下来的猎狗，一条看门的笨狗！ 除此之外，还有五条崽子，春天的小狗，现在半大狗了。 如果操练得当，明年秋天带着进山，身子骨也长好了，正好合用！” “奥奥！这么多狗，每天光狗食，一年下来也不少费用吧？” “那肯定啊，上山的狗可不能亏着，亏了食，跑不快，也没力气，遇到大牲口就容易折损！ 打犬围说起来是个很残酷的事情，收益虽然还不错，但一代代的猎狗损耗也很大。 就拿我这边来说吧，上山的狗，平均寿命也就四年，撑死五年都算往高了说了！ 机能下滑的狗，遇到难缠的猎物就容易受伤，折损。 要想确保狗帮时刻有战斗力，新鲜血液要一直保持着更迭才行！ 我家的狗，从十五年前开始，血系就一直没有断传承，也算咱们春城周边有点名气的狗帮了！” “厉害！！十五年，少说也迭代三四代了！”文东听完冲着李振山翘起了大拇指。 李振山听完笑着摇摇头：“三四代？五六代都往少说了！ 正常的狗子一般春秋两季发情，但是对猎犬来说，尽量让母狗春天下崽儿。 秋天如果带着崽子，上山身子重，影响狗的战斗力！ 但是，春狗不好养。 俗话说春狗秋猫，性命难逃！ 狗崽儿小时候体质差，气温高了容易生病。想要养好，要格外下心思！ 另外，优秀猎犬的后代，也不一定全都中用，想要保持战斗力，必须优中选优！ 上山打猎很残酷，不合用的狗不能心软必须要及时的淘汰，浪费点粮食倒是小事儿，关键时候掉链子猎人都会有危险！” 﨔 第二百三十七章 挑狗 “奥奥！” 文东听完，心底颇为感叹，原来，狗帮犬猎也不是那么简单啊，背后还有这么多的道道呢。 说话的功夫，李叔规整好了大鹰以及今天逮的猎物等琐碎。 “走吧，我看你也没心思喝茶，带你去老屋挑狗去！” “嘿嘿，行！”文东应了一声立马起身。 很快，李振山带着岳峰，离开新房这边，往前走拐了一个弯儿，来到了一处三间半的老房子。 还隔着老远呢，就听到院子里狗子叫了起来，一时间有种进了狗场的既视感，汪汪叫声连成一片。 “都给我闭了！” 李叔低喝一声，顿时狗子们趴在狗窝前面鸦雀无声没了动静。 李振山带着文东进了院子，然后推开东侧仓房就走了进去。 仓房一开门，一群肩高超过四十的半大狗崽子就哼哼唧唧的围了上来。 春天的狗，到现在满打满算还没有半年，狗子比文东预期的个头还要略大一些。 这五条狗崽儿，对李振山都相当的亲昵，见了主人小尾巴都摇成了风扇，哼哼唧唧的撒娇。 李振山挨个摸了摸毛孩子的脑瓜，然后冲文东说道：“这一窝崽子，是我狗帮头狗大黄的崽儿，香头都不错！你相中哪条，自己挑吧！” “我自己来？”文东听完这话就知道，老李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出门之前，师傅老孟可打过招呼了，老李当时满口答应帮忙挑狗。 现在让文东自己挑，最大的可能就是，老李这窝狗子里，有他不舍得的苗子。 五只挑两只，百分之四十的概率，挑到了算运气好，挑不到，也赖不着老李不厚道。 李振山点点头：“你自己挑吧！这窝狗底子都不错，看你个人喜好就行！” 文东点点头，也没在这种事儿上磨叽。 “那我可自己来了，万一给您的宝贝苗子挑走了，您可别心疼！” 文东笑呵呵的先给李叔打预防针。 “哈哈，随便挑，咱老李一口唾沫一个钉，肯定不反悔！” “行，那我可得仔细瞅瞅了！” 文东应了一声，然后仔细端详起来。 论相鹰，文东绝对属于顶级眼力的高手。 但是让他挑狗，他的经验并不算多。只能说懂一点点的皮毛。 但是，就算这点皮毛，也足以将明显有问题的狗子给淘汰掉了。 其实，相鹰跟挑狗，也有共通之处。 外观品相，影响着基因，透射着这条狗的骨架结构。 通过近距离的接触，还能看得出狗子的脾气秉性来。 胆小的狗，陌生人随便一抓，可能直接吓尿了。 胆大稳定的狗，陌生人上手，表现的也很自信，单从性格层面如何选，其实并不难。 除了性格之外，好的猎狗，还要看香头。 啥是香头，说人话就是嗅觉的天赋能力。 狗的嗅觉也有好坏之分，差些的狗，只能闻到猎物经过留下的地面沾染的气味。 极品猎狗，可以闻到空气中残留的气味分子，这在行内，也叫抬头香。 一只猎犬如果想要当头狗，必须得香头好才行。 最理想的情况就是，狗子香头好，性格稳定，该猛的时候猛，该怂的时候也要知道怂。 一只头狗，就是一个战斗小组的队长，它的决策直接影响后续的战斗结果。 比如说遇到一只三四百斤的大炮卵子，聪明一些的头狗可能只在外围骚扰而不会近身冒险。 而只靠蛮力的狗子，分不清战斗力差距盲目的带着狗帮往上冲，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要想挑选香头好的狗子，文东听过一种说法，要看鼻子。 鼻孔粗大，鼻头湿润，面对气味反馈比较敏感的狗子，出好头狗的概率要大得多。 文东在得到李叔的允许之后，一把就揪起了最近的一只狗崽子脖颈来。 这只狗子一被抓住，立马就嗷嗷的惨叫起来，表现得明显有些不安跟紧张。 文东将狗子放在旁边，这家伙吓得有点哆嗦，尿都出来了。 第一只，看起来活泼，但是外强中干胆子小，直接pass。 同样的法子，文东又挨个上手试了一遍剩下的几只狗。 剩下的四只崽子，胆子明显要大不少。 其中三只，放回地面之后，非但不害怕，还尝试着去舔文东的手掌心。 在这剩下的三只崽子里，文东又挨个查看了一眼狗崽子的鼻头以及腚眼儿，爪子等部位。 看鼻子，是辨别香头好坏。 看腚眼儿，是辨别狗子的消化系统好坏。 不缺食物吃的狗崽子，腚眼儿越粗壮干净，说明消化系统越好，身体素质也就越强。 至于爪子，看的是狗子的骨骼结构，如果爪型失格，会影响奔跑的姿态，直接影响最终的速度。 这三只崽子挨个看完，文东心底已经初步有了判断。 “老叔！我要这两只吧！！” 文东指着其中一只黄狗一只黑白花的狗崽子说道。 听到文东的选择，李振山顿时有点耷拉脸。 “你这家伙，原来懂狗啊！” “嗯？不懂啊，最多撑死知道点皮毛！”文东咧嘴嘿嘿一笑。 “罢罢罢，挑中了算你跟这狗崽子有缘分！” 李振山有点肉疼，但还是痛快的应了下来。 “这只黄狗，是这一窝里个头最大的一只！ 原本我是打算当下一批的头狗培养的！这狗崽子香头挺好，很大概率出抬头香！ 这只花狗的话，香头就要差一些，但是它身子骨最硬实，如果培养好了，能当硬帮腔子！ 你能说说，是咋挑出来的吗？” 好嘛，经过这么一解释，文东心底有数了。 一窝狗崽子里，文东把最好的两只给挑出来了。 文东笑着解释道：“这只黄狗，从我一进屋，一只都在安静的待着。 我抓它，它也不慌，反而扭头看向你。 这说明它知道有你在，我不会伤害它！ 另外，这家伙鼻头湿漉漉，鼻孔粗，鼻腔长度比例也要比其他崽子要略大！我就选了它！ 至于这是花狗，我抓它背皮还有尾巴，它都一声不吭，对痛感的耐受度明显比其他狗子要强不少。 再就是，你看这腚眼儿，又粗又净，说明消化系统非常发达。 头版跟肩膀的结构，也很漂亮，所以我就选了它！” 﨔 第二百三十八章 黄彪跟大花 听完文东的一系列解释，李振山冲着文东翘起了大拇指！ “原本我还有点担心，这狗崽子到了你手里糟践东西，听你这话说完，我心里有底儿了！ 你这孩子，岁数虽然不大，但对鹰跟狗的见解都非常到位！ 这俩崽子你带回去，食上一定注意让它吃饱！ 如果想要让它们当猎犬上山，营养要跟得上，最次也得一周吃一回肉，平日里可以用棒子面儿加上荤油叉狗食！” 李振山好似一个牵挂自家娃出远门的老妈子似的，跟文东详细的讲解着里面的门道。 文东听到猎犬还要喂肉，灵机一动：“喂肉有啥要求吗？用沙半鸡飞龙鸟或者野兔的肠子内脏等能行吗？” “行！这些动物内脏类的东西，对这么大的狗崽儿可是最好的食物，营养丰富，好消化！” “那好，我有数了！”文东点点头。 每天，文东跟大春儿，都要往食堂那边送野味，这些诸如肠子肚子等内脏部位，正常情况都是处理完了丢掉的。 文东完全可以跟常师傅打个招呼，让它帮忙把这部分内脏留下来带回去喂狗。 李叔说狗崽子长身体，一周吃一回肉，按照文东的计划，天天都能吃上下水。 李振山简单叮嘱完了文东，转身从墙上，摘下两根细细的麻绳来。 “黄彪，大花，过来！！” 一声令下，两条被挑选出来的狗子，立马摇着尾巴凑到了主人跟前儿。 这两只狗子，脖子上都有一个薄薄的颈箍，只不过没有拴绳子。 现在李振山用细麻绳穿过颈箍上留下的金属转环，直接将两条狗子上了牵绳儿。 不养狗的人，可能理解不了这个行为的含义。 家养的猎犬，从满月开始吃食儿主人就会给它戴上颈箍，只不过不拴绳子。 这样在狗子长大的过程中适应了颈箍的存在，对颈箍就没有任何的抵触了。 到了再大些，或者狗子送人出窝了，原主人就会用一根细绳子拴到颈箍上亲手递给它的新主人。 像现在半年不到的半大狗崽子，聪明的已经懂事儿了，知道这是原主人将它们送给了新主人。 这个交接仪式，就相当于认主了。 额外多嘴提一句，不止是这种还没成年的狗崽子可以这么操作。 哪怕是已经成年的成熟猎犬，只要原主人亲手牵着绳子递到了新主人手里，那狗子就知道自己换主人了。 诸如大些的狗市啥的，卖成年狗都是这种操作。 交接完毕，新主人哪怕跟狗子完全不熟悉，只要接过了绳子，牵着狗子就会跟着回家。 到家熟悉了新的环境之后，几天工夫不出别的幺蛾子，就算换主人正式成功了。 文东接过了李振山手里递过来的拴狗绳子，两条原本还挺活泼欢实的狗崽子，耳朵一耷拉，有些不情愿的看了主人一眼趴在了原地。 李叔看到这一幕鼻头一酸转过身去，几秒钟后扭过头来眼睛微微泛红：“嘿，这俩崽子，还不愿意走呢！ 咱们爷们儿缘分尽了，你俩跟着小东走吧，出了这个门，往后他就是你们主人了！” 哼哼唧唧 聪明的黄狗知道自己要走了，冲着李振山哼唧几声，然后扬起了头。 李振山弯腰最后摸了摸两只狗崽儿的脑袋，简单安抚之后，两只狗子重新站了起来。 李振山语气低沉的说道：“狗拴上了，我就不送你了！ 回去之后好好待它们，如果哪天不想养了，也别随意处理，给我送回来，我啥时候都给这俩崽子托底！” “哎，行！我肯定好好养！” “牵上狗子走吧！你认识回去的路不？” “认识，我自个儿回去就行！” “路上注意安全！狗崽子没出过远门，脚底板薄，如果走一段儿不走了，你就费点心给它俩背回去！ 到家别急着喂食，只给点加咸盐面的温水就行，明天一早再叉狗食喂！ 一天吃一顿，这么大的狗子已经有饥饱了，管饱就行！” “我知道了！” “牵走吧，认的我家门儿了，有空来家里玩！” “嗯嗯！” …… 就这么，文东牵着两条半大的狗崽子离开了李振山的家门儿。 在家门口的时候，两条狗崽子还有点不太情愿，这里闻闻那里嗅嗅的到处标记气味。 等文东牵着狗子出了村头，两条狗崽儿明显规矩了许多，就跟大狗似的跟在文东的身边形影不离。 一人两犬，就这么出了李家庄，朝着师傅家前进。 坐着自行车来的时候用了大概二十分钟，等文东步行往回赶，走到师傅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两条狗崽子比李叔判断的还要皮实不少，一路上跑的挺欢快，也没有累大了不走这种事情发生。 等到了师父家，文东推门进院子招呼了一声：“师傅，我回来了！” “回来了，狗子挑好了？” 孟凡秋听到徒弟动静推门迎了出来。 见面就看到两只半大的狗崽子在院子里到处嗅闻，见到生人也不怕生。 “这两只狗，你李叔给你挑的？” 孟凡秋蹲下，挨个看了几眼狗子然后问道。 文东笑着摇摇头：“我自己挑的！ 李叔说相中哪只挑哪只，我就没客气，把它这一窝里的头狗跟二狗都给挑了出来！” “不错，这两条狗都有香头，体格子也莽实！没看走眼！ 你李叔这人把狗看的挺重，也就是我这个老朋友张嘴了，他才舍得割爱给你。 平日里他家的狗，从来不卖的。 就算偶尔有淘汰下来的青年犬，拿到别的狗帮里去当个帮腔子用都绰绰有余！ 这两条狗，你安生养着吧。 回头等明年长够了身量，如果想让它们学活儿，我再跟你李叔张嘴，跟着他们猎队的狗帮拖几次。 只要上山开了口，用不了多久就学会了！！” “嗯呐！” “走累了吧？进屋歇会儿，待会儿你怎么回家？” 﨔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叮嘱 “我跟大春儿说好了，六点之前骑车过来接我！” “行，你那个小哥们也挺踏实的，想要拉起猎队来，现在开始就要陆续物色人员了！ 上山打猎不比放鹰，谁也不知道进山走远了，会遇到什么山牲口。 猎队的同伴，必须要知根知底才行，讲究个人合心马合套，共同进退！ 大春儿这孩子我端详了好久了，肯定错不了！” “嘿嘿，那是当然，我们哥俩秤不离砣，就算遇到老虎熊瞎子，大春儿都不带丢下我的！” “打溜围没有那么多的硬性门槛，你打算好买什么枪了吗？” 文东挠挠头：“听李叔的意见，想让我买国产的猎枪，您是啥意思？” “先买猎枪吧！挂管枪打7.62mm步枪弹，刚摸枪对你来说，想要打准难度太大了！ 猎枪打霰弹，子弹出去一打一大片，能准一些！ 等你摸枪熟练了，如果想淘换家伙什，我再帮你打听。 你师父常年在街面上混，还是认识几个人的！” “行，那就听您的！我手里钱已经存够了，但还要等村里民兵训练打靶呢！ 现在山上刚开始响叶子，也不急！” “你有这个心态就行！一点一点来，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 …… 爷俩在屋里又说了会儿话，大春儿准时骑着自行车来接文东了。 “东哥？”大春儿停好自行车，推开房门进了院子。 孟凡秋看一眼，然后说道：“大春儿来了！小东你等着啊，你师娘把中午没吃完的炖狐狸肉，给大春儿带回去吃！” “嗯呐，行！” 很快，文东从厨房里拎着一个包袱皮捆好的布兜从屋里出来了。 “这个是师傅给你留的，上午我们去放鹰，咱家的鹰逮了一只灰毛狐狸，中午炖了一锅！” 文东将饭盒布兜递给了大春儿。 “这狗崽子，是咱的狗？” 大春儿接过饭盒没有详细询问，注意力更多放在了拴在北屋门口一侧的两只狗崽子身上。 “对，狗是我下午从李叔家牵回来的！这两条狗崽子归咱了！” “太好了啊，狗崽儿都这么大了，看起来都有半大狗了！” “春天的崽子，半岁了！” “嘿嘿，这狗崽儿好，咱俩一家养一只啊？” 大春儿蹲下端详几眼，冲着狗崽子嘬嘬嘬的打招呼。 “先回去再说！师傅，我们先回了啊？天不早了！” 孟凡秋叮嘱道：“路上慢点走！狗太小了，别牵着了，给它俩整筐里带回去！” “嗯呐，整筐里！黄彪，大花，过来！” 文东没有给狗子改名字，直接喊的李振山给狗起的原来名字。 两条狗子屁颠屁颠的凑过来，文东咯吱窝下面一夹，直接塞到了后座用绳子刹着的柳条筐里。 半大狗子，塞里面稍微有点紧张，但是能装得下，文东将上面盖子盖好，然后跟大春儿出了门儿。 等推着自行车上了大道，文东架着大鹰坐车梁，大春儿利索的蹁腿上车。 哥俩骑着一辆自行车，很快消失在了街道拐弯处。 在路上，文东跟大春儿说了狗子饲喂的知识，又提了自己去食堂要野味下水喂狗的事情。 哥俩简单一商量，决定将这两条狗子，暂时先放在文东家里一起养着，等长够了身量之后，在考虑一家养一只的事情。 毕竟，叉狗食加入野味下水啥的，味道肯定挺大的，一只狗也是养，两只也是喂。 狗食一锅出，总好过两家人都闻臭味。 说起来，大春儿对这狗子倒是没啥太大的需求。 他之所以提议一家一只养，只不过是为了分担一部分养狗的粮食成本而已。 大春儿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一直挺有数的，每次不动声色间，已经替彼此考虑了许多。 等哥俩骑着自行车回到村里，太阳落山，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当自行车在文东家院子停好，两只狗崽子从柳条筐里露出了小脑袋。 “妈，大姐，小雨！你们快出来啊，看看我把啥带回来了！” 文东搞到了土猎犬的崽子，一路上都非常兴奋，回到家第一时间跟家人们分享其中的喜悦。 听到招呼，幺妹小雨第一个从屋里跑了出来。 “二哥，你又带回家啥了？呀，是小狗儿！！” 小孩儿天生就对这些猫猫狗狗的幼崽啥的感兴趣，看到怯生生的狗崽儿脑袋，小雨瞬间眼睛放光。 很快大姐文静跟老妈张桂兰也从屋里前后脚出来了。 文东把柳条筐的盖板拆下来，然后掐着狗崽子前腿儿腋窝的位置将两条狗都从筐里抱了下来。 文静端详了一眼跟普通土狗差不多模样的狗仔问道：“这狗崽子从哪抱回来的？都半大狗了，还能养熟吗？” 文东咧嘴一笑：“当然！这可不是普通的笨狗，这是咱们东北本土的土猎犬，聪明着呢！ 为了这两只狗崽子，我可费了老鼻子劲了！” 狗子落了地，有些怯生生的看着面前几个陌生人。 文东摸了摸两只狗子的狗头，小家伙肉眼可见的放松起来。 “这是土猎犬？我咋看着跟看门的笨狗差不多！”老妈张桂兰也忍不住询问道。 “土猎犬本来就是笨狗里挑选出来的！模样看着像，但更聪明，猎性也更足！黄彪，过来！！” 文东解释了几句，然后冲着黄狗招呼了一声。 听到新主人喊自己的名字，黄彪立马屁颠屁颠的凑了过来，哼哼唧唧的用舌头舔文东的手心。 “呀，还真挺聪明的！他叫啥？黄彪？” “对，李叔从小就给起名了，这只黄狗叫黄彪，这只花狗，叫大花！ 小雨，你摸摸它，放心，它不咬人！” “二哥，我能摸啊？大黄，你可别咬我！” 小雨听到狗能摸，有点动心，但又有点害怕。 在文东的鼓励下，小妹还是摸了摸狗头。 狗崽子对个子矮的小孩不太惧怕，小雨摸了几下之后，黄彪跟大花已经开始冲着她摇尾巴了。 “二哥，大姐，你们看，大黄冲我摇尾巴了！” 小雨一瞬间成就感爆炸，立刻兴奋起来。 文静跟文东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﨔 第二百四十章 打靶的消息 这个年月，小孩可以玩的玩具少之又少，家里养两只狗崽儿，对小雨来说，绝对算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二哥，大姐！狗崽儿吃啥啊？往后我负责喂狗狗好不好？”小雨主动将喂狗的活儿要揽下来。 文东答道：“狗狗今天已经喂过了，明天早上才正常吃饭！这么小的狗要叉狗食，等我做好了，你再端给狗子吃！” “嗯嗯，行！多多的给它准备狗食，吃的饱饱的胖胖的！” “好了，先让狗子在仓房里呆一晚上，明天白天我搞点木板回来，给它俩做个狗窝！”文东摆摆手说道。 听到这话，小雨小嘴儿一撅有点不乐意。 “啊？不让狗狗睡屋里啊？大黄可乖了，我想搂着它睡！” 听到这话大姐文静佯装生气道：“谁家狗崽子睡炕上啊？ 你自己睡觉不安生还得我搂着呢，搂什么狗，说不定身上都有跳蚤。 听你二哥的，要不然狗可不给你喂了！” 小雨见大姐明确反对，小眉头一皱：“好吧，那可得给它们铺点干草，地上凉别冻坏了！” “好了好了，我去抱稻草给它们铺上！先回屋吃饭！” “我帮你一起去抱稻草！弄好了窝再吃饭！” “走！” …… 文东跟幺妹儿出了家门，来到房后的柴火垛边上抱了些稻草回来，小雨亲眼看着二哥给狗子铺好窝将两只狗子放到仓房拴好这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北屋敞锅吃饭。 今天上午出门放鹰忙活一上午，下午又走了老远的路，文东也有些累了。 吃过了晚饭，文东用热水泡了脚，刚过八点半，就早早的熄灯休息了。 这一晚，文东睡得很香，还做了个梦。 梦里他练就了绝世枪法例无虚发，家里的狗子也长成了呼啸山林远近闻名的头狗。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文东跟大春儿，又恢复了正常的作息习惯。 早上天不亮就去镇上收野味儿，回家吃了早饭，就各自架着鹰出门放鹰。 铁鹞子跟铁背红大鹰这两架主力猎鹰，经过这段时间的高强度放猎，此刻狩猎技术已经非常出色。 大春儿跟文东哥俩，将后山林场柴积道覆盖的周边区域，也基本都摸清了地形。 这些天随着气温的降低，山上开始响叶子了。 说到响叶子，可能不是山区的人不太懂啥意思。 秋风凛冽，山上的落叶林开始落叶子了，大量的树叶枯黄脱落，将林地的地面铺上一层金黄。 树上的枯叶，林间的落叶，每当有风吹过，都会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山里人管这个就叫响叶子。 如果是从艺术层面，听起来满山落叶蛮浪漫的。 但是从放猎角度，却有些不友好。 响叶子的声音，会让林间的动物表现的更加谨慎。 尤其是猎手踩在干叶子或者细树枝上发出的声音，有猎物隔着老远就能听到，远远地躲开。 当然，响叶子这种山林现象，对进山打大围的猎人影响比较大，单纯放鹰来说影响极为有限。 不管是铁背红，还是铁鹞子，这两架鹰的素质都比普通鹰要强的。 一般猎物，发现了，鹰基本就能逮到，少有空手。 文东跟大春儿放鹰的收获，一直还算稳定。 时间不知不觉半个月又过去了。 文东跟大春儿，终于等到了入秋后的民兵打靶摸枪练习的机会。 这天傍晚，文东在家里吃晚饭呢，就听到村部大喇叭吆喝起来。 “所有靠山屯在编民兵请注意，所有靠山屯在编民兵请注意，明天上午八点，到村部小广场集合，进行入秋民兵打靶训练！ 所有在编民兵听到广播之后准时集合，无故不得缺席！ 特别强调一遍，所有在编民兵听到广播之后准时集合，无故不得缺席！ 如果有特殊情况，提前到村部说明情况请假！” 听到这大喇叭动静，文东放下筷子，噌的一下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小东，你干嘛？”老妈看到儿子反应问了一句。 文东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笑着挠挠头：“嘿嘿，有点激动了！明天村里民兵打靶！ 杨书记给我跟大春儿报上名了，明天我们哥俩也能摸枪了！” “摸枪也用不着那么激动！你也不小了，稳当些！”大姐淡淡的瞟了文东一眼说道。 关于买枪进山打猎的事儿，文东跟大姐提过，但是却没有正式的征得老爸老妈的同意。 大姐这句话听起来没啥问题，实际上是提醒文东别嘚瑟呢。 “嘿嘿！行，我稳当的！” 文东心底打算原本就是先斩后奏，在把枪买回来之前，肯定是要稍微低调点的。 …… 第二天一早，文东早早地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跟大春儿汇合之后先去镇上收野味儿，早点去早点回。 在家里吃饱了饭，刚刚七点钟不到，文东跟大春儿哥俩就去村部集合了。 对村里普通村民来说，当这个民兵，唯一的好处就是能额外多加一点微不足道的工分补贴。 至于摸枪打靶啥的，对普通村民的诱惑力一点都不大。 甚至还有不少村民，当天发的子弹，都打不完，偷偷揣回家的更是大有人在。 哥俩来到了村部小广场，结果发现来早了，广场一个人都没有呢。 大春儿冲文东使了个眼神儿：“咱进屋跟大爷唠会儿嗑儿去啊？” 文东心领神会：“走，顺便多要几发子弹！” 哥俩并排着肩膀就推门进了村部的院子。 “大爷，家里有人吗？” 屋里的杨铁军从窗户招呼一声：“小东跟大春儿来了，先进屋！” 哥俩进了屋，发现杨铁军正在村部里面那间有枪械柜儿的会议室里，清点今天打靶用的枪支弹药呢。 一水儿的56半，一眼看过去至少十多把枪。 子弹更多，用牛皮纸包着，单单摆放在地上的就有两个弹药箱，目测几百发起步。 按照严格的枪械管理制度，这些民兵打靶用的枪械应该是由镇一级的武装部统一保管跟发放。 但是靠山屯这边，村后就是后山，每年都会发生山牲口下山贴秋膘，甚至袭击伤人的事情。 所以，村部的武器保管柜里，一直有少量的枪械存放，便于发生恶性动物袭击事件及时处理。 这个年代，相关的条例还不是那么严格，普通村民家里可能都有枪械呢，倒也一直没有出过任何事情。 “呀，大爷，这么多枪跟子弹呢！”文东进屋看到地上的装备弹药，眼睛发亮的打了个招呼。 﨔 第二百四十一章 注意事项 村书记兼任民兵连长的杨铁军，仰头看了文东跟大春儿一眼。 “愣着干嘛？搭把手，把枪械跟弹药，都搬到院里桌子上去！” “奥奥！” 文东应了一声，立马跟大春儿开始忙活着帮忙干活儿。 这枪械跟子弹，看起来尺寸不算夸张，但是上手之后，能感觉到铁家伙非常的压手。 文东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亲自上手摸到真枪，还是传奇武器56半，搬运的过程中，稀罕的摸着枪身的各处细节。 大春儿也没比文东强多少，眼睛放光，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就差现场流哈喇子了。 杨铁军将这俩人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但是啥话都没说。 等屋里的枪械都搬出去了，杨书记这才叼着一根莫合烟凑了过来。 “你俩都没摸过枪吧？” 文东跟大春都摇摇头，异口同声：“没！” 杨铁军语气挺严肃的说道：“枪是个好东西，同时它也是个坏东西！ 这玩意儿，谁掌握了它，谁就有了话语权。 往小了说，可以抵御野兽袭击护农，往大了说，能维持基层稳定！ 我知道你们哥俩的心思，想摸枪，想学习射击，想着进山打猎，让自己跟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这想法没啥问题，所以我才给你们哥俩加上民兵的名额！ 但是，你们哥俩要知道，这枪除了能干好事儿，也能干坏事儿。 要对枪械有足够的敬畏！！ 只要枪在手里，任何时候心底都要绷紧一根弦儿，时时刻刻不能放松下来！ 趁着集合还差点时间，给你们哥俩开个小灶，先了解了解枪械的使用注意事项！ 下面我说的每个字儿，都要刻到脑子里！ 用枪原则第一点：任何时候，都不能将枪口冲人！ 这一发子弹出膛，打到人身上就是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 打到胳膊腿儿上，轻则粉碎性创伤，严重了甚至直接能打断！ 枪械的真实威力，不是电影里演的那么简单，身上好几个血洞，人还活蹦乱跳的！ 按照7.62mm中威力步枪弹作为标准，有效射程内一枪命中躯干，就能立刻丧失战斗力！ 第二点：在非战斗场景下，枪械要时刻处于打开保险状态，防止误触或者震动意外击发走火！ 第三点：任何时候下，手持枪械，都只能射击清晰的目标。 不管你们是打猎，还是护农防身，有动静的草丛，看不清视线的灌木，或者其他情况。 不确定目标单位具体情况，就不能扣动扳机，防止伤人！ 这一点，对你们哥俩打算上山打猎来说，尤其重要！ 村民进山采山货，很容易被误认为是野猪狍子等猎物，一枪下去，可能就是一条人命！” 别看平日里，杨铁军私下里还算和蔼，但是在讲解枪械使用注意事项的时候，语气相当严肃。 文东跟大春儿都很认真的听着，一个字儿都不漏掉。 “听懂了吗？” “听懂了！” “文东，你复述一遍！” 文东：“第一条，任何时候，枪口都不能冲人…第二条……” 文东记东西很快，一遍就清晰准确的将注意事项全都复述下来。 杨铁军听完点点头：“还行，脑瓜儿够用！下面，我教教你们，枪械的拆卸跟保养！ 这部分知识，村里其他民兵都已经学过了，你俩新加入，好好学。 要想手里的家伙可靠关键时候不掉链子，拆卸跟保养，也非常重要！ 先说拆卸，从这边卡榫开始……” 杨铁军随手从桌上取下一把56半步枪，然后非常标准规范的开始拆卸保养复装演示。 文东跟大春儿哥俩眼睛睁得大大的，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不想漏掉。 哥俩眼睁睁的看着一把步枪在杨书记的手中很快速的拆解成配件，然后又好似组装积木似的重新组装完成。 杨铁军讲的很细，如何拆解，如何保养，注意事项是啥，然后假如遇到卡壳等意外情况，如何排除故障，全都仔细的说了一遍。 等大致讲了一遍拆解保养事项之后，杨铁军将弹夹里的子弹拆下来，然后空枪递给了文东。 “文东，你先来，按照我刚才拆解复原的过程，操作一遍！” “奥奥！好！”文东应了一声，接过枪械开始忙活。 真正上手，文东才发现，在杨书记手中看似简单的拆卸动作，到了自己这里要困难的多。 不同零件之间的配合，以及拆卸的角度细节等都需要反复尝试，不是随便拆就能轻松完成的。 好在，文东这家伙手巧心细，速度上不快，但是拆解的流程全对，一点点的摸索着将枪械完全拆解。 杨铁军点点头：“还行，虽然慢点，但没啥错误！大春儿，你把文东拆开的枪械，再给我装回去！” “奥，我试试！”大春儿应了一声，开始尝试组装。 大春儿知道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所以从头到尾也非常认真。 相比文东拆卸的难度，组装起来实际上要稍微难一些。 但是，大春儿表现还不错，只是装错了一次弹簧，在纠正之后立马就改了回来，最终重新将枪械组装好。 “下面，你俩换一下，大春儿拆卸，文东组装！” 又是一轮新的训练。 不到二十分钟的功夫，哥俩将拆卸，组装，都反复操作了几遍。 原本冰冰凉压手不听摆弄的铁疙瘩，经过几次拆解组装之后，好像慢慢变得熟悉起来。 等哥俩学会了拆解组装，杨铁军点点头：“还行，你俩脑瓜子都不笨！ 剩下的开枪，瞄准射击等训练，等人到齐了去靶场，再挨个指导你们！ 文东，你跟大春儿今天除了是参与训练的民兵队员之外，还要充当打靶安全员！有没有信心完成？” 文东跟大春儿对杨书记安排的打靶安全员需要负责干嘛并不了解，但是并不影响他俩的反馈。 “有！” “行，回屋里桌上，拿两个袖箍戴上，耐心等着吧。 枪械拆解跟组装如果觉得还不熟练，趁着大家还没来，可以再练习几次！” 﨔 第二百四十二章 打靶初体验 文东点点头：“嗯呐，这铁家伙确实不太听摆弄，我们再练习练习！” 很快，大春儿进屋将袖箍取了出来，红色的袖箍，上面绣着安全员三个字儿，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儿。 剩下的时间，哥俩又轮流练习了几次拆卸组装枪械，直到陆续有村里的民兵队员过来了，这才停下来。 七点四十五分，一辆军绿色的小汽车开到了靠山屯村部。 从车上，下来四个身穿军装的兵哥。 基层民兵打靶训练，严格来说是受到镇上武装部监督领导跟指挥的基层训练，所以上面来人也很正常。 等到了集合时间，杨铁军在报数清点人员之后简单的强调了纪律跟注意事项，随后一声招呼，所有靠山屯民兵队员朝着位于村后的山根儿下靶场步行前进。 说是靶场，其实就是一大片荒地。 在一百米的位置上，放置一排圆形的靶子，靶子后方是一个光秃秃没啥遮挡的土丘。 靠山屯今天到场的民兵总数是31人，这其中包括了文东跟大春儿两个新兵蛋子。 整体说起来，基层的打靶训练，其实并不是为了培养职业射手，而是让基层民兵人员有实战接触枪械射击的机会。 其他琐碎事项暂且不提，到了场地分组之后，每个人发放五颗子弹，采用卧姿射击百米靶。 这打靶训练，也没啥硬性成绩要求，基本讲解三点一线瞄准的方法过后，就开始了一轮一轮的射击。 文东跟大春儿这俩安全员的职责也挺简单。 射击之前，负责枪械的检查，在开始射击之后，如果出现故障，负责协助排除。 等射击的过程中，严格监督枪械使用规范，不允许枪口冲人等细节。 在每轮射击完成之后，哥俩还要挨个检查枪械的子弹使用情况，防止枪械子弹没有用掉，产生额外走火风险。 整体来说，杨大爷给哥俩安排的这个活儿，对深入了解枪械的各种使用有明显的好处。 累点麻烦点，但是真能学到东西。 村里民兵人员不算多，一人五颗子弹很快就能打靶结束。 在其他人轮完了之后，可以提前带队离开。 等人走差不多了，杨铁军从兜里掏出一盒带嘴儿的人参牌香烟来，溜溜达达走到了在打靶现场外围警戒的兵哥。 “几位哥们辛苦了，抽个烟休息休息！还有俩安全员没来得及打靶，等他们打完了，咱就回去！” “老杨班长，这俩是新兵啊？以前咋没见过！” 跟杨铁军认识的兵哥接过烟来散了一圈儿，然后捂着火儿帮杨铁军点上。 “自家的侄子，刚满岁数，想着练练枪，回头跟着猎队去山上打围！这烟留着抽，我家里还有呢！” 老杨直接将烟塞到了熟人的兜里。 “自家孩子，愿意练练就练练呗，省的子弹过期了还要报废！” “哈哈。回头等这俩小崽儿打了猎物，来家里吃饭啊！” “没问题！” …… 简单寒暄过后，负责盯场警戒的几个兵哥叼着烟就转过身去。 杨铁军溜溜达达来到文东跟大春儿哥俩跟前儿，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把子弹来。 “一个人十发子弹，别说大爷不照顾你们啊！下星期还有一次训练机会，慢慢来不着急！” “谢谢大爷！”文东听到这话连连道谢。 杨铁军：“训练机会不多，主要是找射击的感觉！先把子弹压上，我跟你说要点！” 文东点点头，麻溜的压上子弹。 杨铁军：“正常射击，最常用的姿势有三个，一个是卧姿，一个是跪姿，还有一个是站姿。 从射击稳定性上来说，卧姿最高，跪姿其次，站姿最差！ 如果可以选，卧姿最好，视界不够必须站姿的，可以尝试借助周围树干，或者其他支撑辅助固定，增加持枪稳定性。 咱们用的56半，属于半自动步枪，扣动一次扳机，射出一发子弹！枪的后坐力适中，一般连续射击只追求前两发的上靶率。 单发射击，首要的是注意呼吸！ 校准过的枪械，一百米距离内，不需要调整卡尺，直接眼睛、准星、照门缺口三点一线，延长线瞄准到靶心。 有意瞄准，无意击发，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屏住呼吸，保持力道平稳，同时枪托顶紧肩头！” 杨铁军好似以前当兵时候给新兵蛋子上课似的，将枪械射击的注意事项等，仔细的说给文东跟大春儿哥俩听。 文东听完，老老实实的趴在了射击点位上。 三点一线，有意瞄准，无意击发，走你！ 砰的一声枪响，肩头感觉被撞了一下，力道还可以接受。 文东揉了揉眼睛，想要看看自己第一枪打到了哪里。 “甭揉眼睛了，子弹脱靶了，落点在靶子右下方15公分左右的位置！”杨铁军淡定的说道。 “大爷，咋回事儿啊？我明明按照您说的三点一线瞄准了！”文东问道。 “刚才扣动扳机，你手抖了！脱靶也正常，不用有心理负担！适应一下找找感觉，就行了！” 听到这话，文东深吸一口气，继续瞄准，然后第二次扣动了扳机。 第二发子弹枪响，成功上靶。 “六环！像那么回事儿了！子弹落点偏下！” “再来！” 文东再次调整状态，几枪过后，子弹上靶情况明显有了好转。 七环！ 八环！ 八环！ 五发子弹打完，文东后续三发子弹落点相当密集，虽然都没打中靶心，但子弹散布相当集中。 杨铁军发现这种情况之后微微皱眉：“你起来，我试试！这枪是不是没校准！” 杨铁军接过枪械，塞上一发子弹，然后站姿看似随意的射出了一发子弹。 子弹跟文东刚才的落点差不多，也是集中在八环偏右下一丢丢。 “这枪校准有点小问题，我说呢！”杨铁军从工具包里取出调整表尺的工具简单的调整。 下一发，还是站姿随手一枪。 十环！ “行了，枪校准了，你再试试！” 看到杨铁军看似随意的一枪十环，文东跟大春儿都被震惊到了。 “大爷，你这枪法也太准了吧？”文东忍不住感叹道。 﨔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天赋 杨铁军嘴角微微翘起骄傲的说道：“这才哪到哪！不是大爷跟你们吹牛逼，我以前当兵的时候，全团打靶我也是尖子兵！ 别墨叽了，还有五发子弹，找好感觉再试试！” 文东再把手里剩下五发子弹装好，然后上膛瞄准，又开了一枪。 九环擦着一点点线。 再一枪！ 十环！ 九环！ 九环！ 十环！ “行啊你小子，找到感觉了，成绩比咱们村里好多老兵打的都好！是个打枪的苗子！”杨铁军看完文东的成绩，忍不住感叹道。 “嘿嘿嘿，我以前弹弓打得好！”文东咧嘴笑笑。 “大春儿，你来试试看！还是我刚才说的那几个要点，换你的！” 大春儿跟文东换位置，趴在地上撅着个大腚瞄了半天。 连续三枪下去，子弹脱靶，就连视力极好的杨铁军，愣是都没看到子弹弹着点在哪。 “大春儿，瞎打啥呢，一发一发的来！”文东低声提醒了一句。 大春儿紧张的鼻尖汗都下来了：“东哥，我有点看不清靶子！！” 文东低头一看，好家伙，人家瞄准都是一只眼睛，他瞪着两颗跟牛蛋似的大眼瞄准呢。 都快成斗鸡眼了，可不就是看不清么。 “一只眼睛瞄准，照门，准星，目标，三点一线！” “奥奥，我试试！” 大春儿做了个深呼吸，按照文东提醒的又开了一枪。 这一枪，可算是上靶了，打中了靶子最外围的边框一环附近。 “上靶了！把呼吸稳住，扣动扳机的时候别太刻意！”杨铁军再次提醒道。 下一枪射出，成绩好了点。 三环！ 四环！ 二环！ 接连几枪过后，大春儿射出的子弹可谓是乱七八糟。 散步极大，左边一枪右边一枪，上面一枪下面一枪，完全看不到任何规律。 杨铁军前面几枪还提醒一下细节，等后面两枪打完，已经不知道咋说了。 天赋这种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很显然，体格子强壮的大春儿，在射击上面，并没有太大的天赋。 如果想要把枪打好，那得付出至少比文东几倍以上的努力才能勉强达到类似的水平。 “行了，今天打靶完成，你们哥俩记住刚才开枪的感觉，下周还有一次打靶的机会！”杨铁军摆摆手说道。 “哎，好嘞，感谢大爷教我们打枪！” 文东听完，拉着大春儿连连道谢！ “把子弹壳都捡起来，清点枪械跟子弹数量，装车回去了！” “奥奥！” 文东跟大春儿哥俩立马忙活起来，将所有枪械都清点一遍，然后装上了小车。 等干完了活儿，杨铁军挤上了小汽车，先往回走了，文东跟大春儿哥俩步行回去。 等小车走远了，大春儿挠挠头语气有些沮丧的说道：“东哥，我是不是打不好枪啊？ 看你跟大爷打的那么准，我怎么打都打不准！” 文东笑着摇摇头：“下周还有一次机会呢，多练习练习再说！ 你第一回打，有点太紧张了！ 百米距离，只要能上靶，上山打猎，应该就能打中猎物！ 再说了，咱们买枪，开始肯定也得买装霰弹的猎枪。 那玩意儿射程近，撑死五十米，而且打出去就是一团弹幕，只要概略瞄准，就能打中目标！” 听到文东的一通安慰，大春心底稍微好受了些。 “那，回头咱买枪就买两把，一把猎枪，一把步枪！ 距离远的猎物，你用步枪打，如果是距离近的，我就用猎枪搂！”大春儿一本正经的说道。 “一点一点来，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啊！就咱们这些日子又是收野味又是自己放鹰挣的钱，可买不起两杆枪！” “一杆枪要多少钱啊？我兜里差不多有两百多不到三百块！东哥你手里应该更多一些吧？” 文东点点头：“前段时间送礼花了一部分，我师傅摆知收徒弟，我又花了一部分，手里的钱，应该够买一把国产的双管猎枪！” 听到这话，大春儿说道：“要不然，咱先去把枪买了吧？多买些子弹，咱自己练枪法！ 大爷都够照顾咱们的了，别人打靶只有五发子弹，咱俩一人十发呢！ 枪你买，子弹我出钱！ 咱把枪法练好了，下回再遇到那群野猪，砰砰两枪下去，如果能放倒一头老母猪，那可是两百多斤呢，至少能出一百多斤肉！ 咱家里养的猪羔子，一年也长不了两百斤，运气好，一发子弹就能换回来！！” 文东从大春儿的话里，就听出了这个家伙对上次遇到野猪群错过的事儿，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文东摇摇头：“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山上响叶子呢，就算是懂行的大围猎人，也不会挑选这种时机上山打猎。 就咱们道听途说这两下子，手里有枪，就能打到野猪啊？你想啥呢！ 上次王家兄弟有狗，还有枪，结果如何？ 被猪拱了，抬着下山，养好伤，差不多就得过年了，今年冬天这个猎季直接白费！ 是，咱们手里现在有点余钱了，但是你觉得买枪把钱都花了，如果出点啥问题，咱的收入来源断了，还有保障吗？ 安稳的眯着，要买枪也得等这两轮打靶练完了再说！ 刚才我看到，大爷为了让咱们多练两枪，给那几个警戒的兵哥塞烟了！ 下周打靶，咱多买几盒烟，看看能不能多练几次！ 反正子弹这玩意儿也是公家的，打不完过期了也要销毁！” 听到大哥文东这么郑重的回答，大春儿挠挠头思考了下，不再嚷着买枪了。 “行，那俺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这还差不多！回了，吃了饭去送货去！” “嗯呐！”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文东跟大春儿，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节奏。 早上收野味，上午放鹰，中午送货，下午则练打铃铛/去水泡子钓鱼，每天都有现金入账，日子过得非常踏实。 不知不觉，一周时间过去了。 又到了打靶的日子。 﨔 第二百四十四章 买枪 这次，文东跟大春儿早早的提前做了准备。 早上按照惯例提前去杨书记家帮忙干活儿，然后拿着红袖箍当安全员，等其他人打完了靶离去后，他们哥俩留下开小灶。 只不过，这次没用杨铁军掏香烟开‘后门’，而是文东大大方方的凑了过去，四个兵哥，挨个发了一盒没拆封的人参香烟。 “几位领导，抽烟歇会儿，耽误你们点时间，我跟我弟弟想当猎人，练练枪！”文东很自然的赔着笑脸说道。 看到文东主动送烟，杨铁军嘴角翘起嘟囔道：“嘿，你这小子，岁数不大，还挺机灵！几位领导有，你大爷没有啊？” “那哪能呢！大爷您也抽烟！”文东嘿嘿一笑，给杨铁军也递上一包。 兵哥看到递上来的烟：“老班长，这……” 杨铁军摆摆手先自己点上一根：“给你你就拿着，放心大胆的抽！ 这是我侄子，孩子皮是皮了些，但知道分寸，也懂事儿，不会给大家添麻烦！ 他这烟是他哥俩放鹰卖山货挣钱买的，不抽白不抽！” 老班长都这么说了，兵哥们自然没了忌讳。 带头的那个冲着旁边队员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立马从弹药箱里抽出一整包牛皮纸包裹的子弹来。 “这子弹过期了，按照规定要销毁，麻烦小同志帮个忙！” 文东一看：“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老叔给俩人的子弹配额是一个人十发，再算上牛皮纸包裹的一包是25发。 算到一起，就是45发子弹。 就在文东接过子弹高兴的时候，旁边的杨铁军提醒道：“连续击发，影响枪管的寿命，也影响射击精度，你跟大春儿，分两杆枪轮着来！” “好嘞，打单发，五发就换人换枪让枪管冷下来！”文东应道。 “对，去吧，注意安全！” “好！” 很快，哥俩分好了子弹，一人一半，就趴在那里忙活起来。 文东这边，有了上次十发子弹的训练，很快就找到了感觉。 前面两发子弹分布略大，等第三发开始，频频打出八环九环十环的成绩。 至于大春儿，在文东教了几次之后，成绩也有一定的提升，最起码能保证每颗子弹都上靶了。 哥俩轮流开枪射击，四十多发子弹，全都消耗殆尽。 最后几发子弹的时候，文东已经基本稳定在九环十环的位置。 此刻的文东信心爆棚，哪怕此刻百米外不是靶子，而是一头野猪，他也有信心能一枪撂倒。 当然，这种暂时的手感，还远没有达到能形成肌肉记忆的程度。 说不定睡一觉起来，再打靶，前几发成绩照样会波动。 练完了枪，哥俩按照流程将弹壳全都收集清点完毕，随后将枪械跟弹药，都装车，结束了今天的打靶。 还是老规矩，杨铁军坐着小汽车走了，文东跟大春儿哥俩殿后。 “哥，今年的民兵训练结束了，咱啥时候买枪啊？”大春儿再次提到了买枪的事情。 哥俩又踏实的放鹰逮野味儿赚了一周的钱，此刻再买枪，手里至少有些余钱了。 文东看到大春儿满是期待的眼神：“走，先回家一趟，我带你买枪去！” “啊？真去买啊？去春城？还是镇上供销社？” 大春儿 见文东松口了，立马 眼睛放光激动起来。 “这玩意儿去哪买都一样，价格统一，不议价的！先去村部，让杨大爷给咱开介绍信才行！”文东很懂行的说道。 “奥奥，那咱买只啥样的啊？”大春儿继续追问道。 “一步到位，双管猎，12号！这枪我那天跟李叔请教过了，可以打霰弹，也可以打独头弹！ 最大有效射程在五十米以内！ 要买，就买好点的牌子，峨眉的最贵，就买它！ 李叔说，这枪霰弹打出去铅丸儿更集中，威力大！” “我不懂，都听你的！买枪的钱，咱俩一人一半？” “行，反正也是咱俩用，一人一半就一人一半！” 哥俩嘀咕一通商量好之后，一溜小跑就往村里赶。 等回到村部，杨铁军已经跟兵哥们把枪械重新放到枪柜锁好了。 “你俩咋又来了？还有事儿？”杨铁军疑惑的问了一嘴。 文东咧嘴一笑：“嘿嘿，大爷，还得麻烦你给我们开个介绍信！ 我跟大春儿合计好了，想去镇上买一杆双管猎枪！ 再过些日子，气温降低，村后小山周围的猎物往大山转移，放鹰收获就开始明显下降了。 我们打算跟着李家庄的李振山李炮手进山学学打猎！” “买枪？你们家里知道这事儿吗？” 杨铁军知道文东跟大春儿早晚要买枪，但是没想到哥俩这么快。 文东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家里知道！还专门找了学打猎的师傅！您放心，我们肯定稳当的，不瞎整！” “那行，介绍信我给你们开！你们哥俩也不小了，做事儿心里有点数昂！” “必须滴！回头进山拿了开门红，肯定让您吃上大侄子打的山牲口肉！” 文东信誓旦旦的保证，同时还画起了大饼。 “你小子，我不差你们那口肉，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 前些天王家兄弟出的事儿你们也听到通报情况了，我可不希望下回通报你们俩出事儿！”杨铁军叮嘱道。 “嗯呐！有人带着我们，肯定不瞎搞！” …… 十分钟之后，文东跟大春儿，拿着村部开具的介绍信出了杨铁军家。 心心念念属于自己的猎枪，哥们儿来取你了！ 﨔 第二百四十五章 样品特价 文东跟大春儿，从村部出来之后，回了一趟家。 回家是正常情况，毕竟自行车还在家里呢，去镇上买枪骑着车子去速度快。 但是到家之后，文东不光推自行车，还从早上收回来的野味里，挑选了四只活性略差的沙半鸡。 大春儿看着文东将沙半鸡从笼子里掏出来一只只的盘好塞进口袋，好奇的问道：“东哥，咱不是去买枪吗？咋还要带沙半鸡啊？干嘛用？” 文东笑着解释道：“送人用，上回咱们去供销社买织网的线，不是许诺逮了小鸡儿给那个售货员带野味儿嘛！” “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她说不定早都忘了！”大春儿挠挠头，有些不理解自己大哥的做法。 “她忘了是她忘了，咱说过是咱说过！这中间不矛盾。 之前一直没过去，专门跑一趟不值当的，现在去买枪了，就随手带过去呗！ 四只沙半鸡也不值多少钱，如果能混个脸熟甚至交个朋友，总不会亏本！买枪可是个大件，随便有点啥内部政策，小鸡儿的钱就省出来了！” “奥奥，那就带着，四只够吗？不行多带两只？” 文东摆摆手：“不需要，四只就够用！多了反而显得刻意！走吧，出发了，早点把枪买回来，省的一直挂念着！” “走，我骑车载着你！” “走！” …… 很快，哥俩拎着野味骑着自行车就出了家门，穿过后街出了村，直奔镇上供销社。 在大春儿奋力蹬车子下，不到二十分钟哥俩就来到了供销社的门口。 文东把车子一锁，拎着野味儿就大摇大摆的进了供销社的大门。 柜台后面，还是那个熟悉的售货员。 “姐，忙着呢？”文东自来熟的打了个招呼。 售货员赵晓梅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很快记起了这个嘴巴挺甜的年轻小伙子。 “是你呀！有日子没见你了，今天需要买点啥？” 赵晓梅面对嘴甜的‘熟人’，态度明显比普通顾客强了不少。 “嘿嘿，起早贪黑干活，混口饭吃！那什么，上回不是答应织网逮了鸟，给你尝鲜吗？喏，今天正好过来一起带过来了！拿回去尝个鲜儿！” 文东没有急着提买枪的事儿，先把盘好用布袋子装着的活沙半鸡放到了柜台上。 “呀？这是啥？真给我带野味儿了啊？” 赵晓梅看到带来的野味儿微微一愣，毕竟这种不是太熟关系随口敷衍的话，谁都不会太当真。 “不是啥贵重东西，沙半鸡，收拾收拾炖个土豆啥的还行！” 赵晓梅打开口袋看了一眼，发现沙半鸡还都是活的，心情更激动了。 “这沙半鸡还活呢！这玩意儿炖土豆，可香了！前年冬天下雪，我爸跟我弟弟上山逮来着，平常想吃可不容易！” “嘿嘿，爱吃回头再给你带！” “那我可不跟你客气了！你们今天过来，还要买啥啊？我帮你参谋参谋！” 眼看送礼的事儿对方欣然接受了，文东也不再扭捏，从兜里掏出了村部开的介绍信，展开放在了柜台上。 “这些日子攒够钱了，我今天过来，是想买把双管猎枪！上回你跟我说，最好的那个猎枪，多少钱来着？” “12号鹰牌的双管猎枪，全新货，380块！！是要买这个吗？”赵晓梅不用看货架单就一口报出了零售价来。 文东点点头继续问道：“对，就它！这枪是两用的吧？除了12号普通鹿弹，可以打独头弹吗？” “对，枪管两用，右侧枪管没有喉缩装置，可以打独头弹！但是左侧枪管只能发射霰弹，如果不小心装错了弹药型号，会严重损毁枪管，严重了，甚至会炸膛！” 文东听完点点头：“行，就它，拿一只下来看看！” 赵晓梅看了一眼文东带来的介绍信，核实村民身份跟猎人注册信息之后，这才点点头：“稍等啊，我给你拿！” 只见她从后面搬出一个矮梯，然后踩着梯子将挂在高处的猎枪样品取了下来。 镇一级的供销社，面对的都是周围镇上周边的顾客，像鹰牌双管猎枪这种高档货，一年也卖不了几只出去，所以库存少，样品放得位置也高。 “这是一只全新的样品，你先看看能相中不！” 赵晓梅取下猎枪，利索的用抹布顺手擦了一把，然后放到了柜台上。 本来枪上也没啥浮灰，供销社有要求，定期擦拭保持整洁，这把枪看起来跟全新的，没有任何的区别，只不过没有带新枪的包装而已。 文东拿起柜台上的猎枪，然后利索的撅开把子查看装弹口，又随手捏着卡榫发力将枪身跟枪管拆成了两段，细致的查看更多细节。 这时候，在民兵打靶训练时候学习的枪械拆解组装技能就派上了用场。 尽管结构细节有所不同，但是文东摆弄起来依然轻车熟路，很快就把枪查验了一遍，而且在赵晓梅眼里，他的拆解复原操作非常专业，丝毫没露怯。 “确实是没有用过的新枪！这枪有没有啥政策啊？”文东放下枪，面带笑意的看着赵晓梅。 赵晓梅问道：“你看好了真打算要？” 文东点点头：“钱我都带来了！真要！” 赵晓梅故意压低声音小声说：“看好了真要，那我帮你找我们经理申请申请！ 这支样品枪陈列时间已经超过一年了，按照章程，可以报批特价处理！” 文东一听这话眼前一亮：“行，姐麻烦你给申请申请呗！” “等着啊，我去问问！” 赵晓梅转身从柜台后门去了后面办公室。 大春儿跟文东对视一眼：“嘿嘿，还真有门儿啊！也不知道能优惠多少钱！” 文东：“这点说不好，省一分算一分！耐心等着吧！” 等着俩字刚说完呢，前脚进了后门的赵晓梅很快就回来了。 “我们经理批准了！这样品鹰牌猎枪，在正常标价的93折处理！” 三百八十块的九三折等于三百五十三块四，赵晓梅几句话的功夫，就给文东哥俩省下了二十六块六毛钱。 这野味儿可没白送，超值啊！ 第二百四十六章 试枪 “哎，行！多谢姐你帮忙了！”文东连连点头，嘴角都翘了起来。 “没别的问题，我可给你们开票了啊！” “好嘞！”文东应了一声，麻溜的往外掏钞票。 很快，真金白银清点好放到了柜台上，赵晓梅将发票也填好了。 “这是猎枪原装的背带，这是枪包，这是保养工具套装！样品枪没有子弹赠送，你们如果接着就要用的话，得额外花钱买点子弹！”赵晓梅将其他配件都找出来放到桌上，然后叮嘱道。 “咱不同规格的子弹，各自什么价格？我们准备多买点！” “塑料壳12号霰弹一毛钱一颗，一次性的，用完大概率变形，复装容易出问题，一般用一次就丢。 合金壳五毛，可以轻度复装，变形淘汰。 纯铜壳儿一块钱一发，这个料最厚，击发之后只要没有变形，简单抛光处理就可以复装！ 咱们供销社这边，有散装的底火，铅弹，还有发射药！如果你们长期大量用的话，熟练的学会复装子弹，可以省不少钱！” 小小的一枚子弹里，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呢。 文东仔细的听完：“有独头弹吗？价格也一样？” “一样！猎枪是滑膛没有膛线，打独子儿一般有效射程只有三十米之内精度还可以，远了之后就不准了！” 文东听完点点头：“这样，姐你给我拿三十颗的塑料霰弹，十颗塑料独头弹，铜壳霰弹十发，复装子弹用的材料工具，也给我拿一份！” “行，子弹共计14块，底火火药跟铅丸，五块钱！复装还需要用到蜡烛跟衬垫，蜡烛家里用的普通蜡烛就行，专用衬垫这个我们这边没得卖，你可以找懂行的猎人问问怎么解决！” “好嘞！回头我找个明白人学习学习！” 文东痛快的又掏出了19块钱来，清点完子弹之后，一起扫到了背包里装好。 “嘿嘿，今天可沾了姐的大光了！等我们哥俩进山打了野猪，肯定给你送肉吃！”文东再次习惯性的画起了大饼。 “这才多久，你们俩都攒够买枪的钱了！肯定能打到大猎物！不过山上猎物很危险，你们进山要注意安全啊！最好是找相熟的猎人带着一起学习学习，可别贸然就往山上蹿！”赵晓梅很认真的叮嘱道。 “嗯呐，我俩记住了！那我们先走了，回头再来找你玩！” “嗯，有事儿再过来！” …… 文东跟大春儿，拎着崭新的鹰牌双管猎枪出了供销社。 出门还没走出几步远呢，大春儿就忍不住伸手：“东哥，给我摸摸，这是咱们的枪了！” “嗯呐！咱自己的猎枪！鹰牌双管猎，正经牌子货！”文东说话的时候，将手里的枪递给了大春儿。 大春儿接过枪，左边看看，右边瞧瞧的，爱不释手，不时还端起枪，做瞄准状。 不过杨大爷前面给上的枪械课效果不错，大春儿就算枪械空膛没装子弹，也没把枪口冲着人。 文东看大春儿爱不释手的样子，笑眯眯的说：“走，找个地儿放两枪去？” “走！去哪？” “河边吧！河边小树林的沙半鸡被鹰逮苍了不好抓了，咱拿猎枪去练练手！” “走！我试试这霰弹枪比56半好打不好打！” “我骑着车吧，你坐后边！” “嗯呐！” …… 很快，哥俩骑上自行车，朝着村外的河边小树林就赶了过去。 到了小树林外面的生产路，文东跟大春将自行车锁在道边儿，然后扛着新猎枪就钻进了林子。 “东哥，这两根枪管儿，怎么装弹啊？”大春儿挠挠头，不太熟悉如何操作。 文东上辈子就玩过双管猎枪，所以对这个了解比大春强一些。 只见他随手从兜里掏出两颗塑料壳的霰弹来，然后手指卡着卡榫掰开枪腹，毫不犹豫将子弹塞进了枪膛。 “刚才那个售货员姐姐说了，这双管猎枪，右侧没有喉缩，可以打独头弹，左侧有喉缩，只能打霰弹！”文东跟大春儿仔细的说道。 “那如果都填的普通霰弹，有区别吗？”大春儿挠挠头，好奇的问道。 文东点点头解释道：“有区别！没有喉缩，霰弹击发出去，散布会更大，有效距离近一些！ 如果有喉缩，弹丸击发出去之后，会受到喉缩的影响，散布比较小，相对集中一些，有效距离自然也要远一些！ 就咱们用的普通12号霰弹，其实三五十米内打狍子大小的猎物是没问题的！只有遇到皮糙肉厚的野猪，才需要用到独头弹！” “那如果三四十米碰到沙半鸡，左侧枪管跟右侧枪管，随便喽呗！” “可以这么理解！刚开始不好区分也没啥事儿，慢慢来，适应一下慢慢就有数了！” “嗯呐！” 文东把子弹装好，然后闭合枪腹，并且把击锤掰到后面。 “你先试试！这边是保险儿，掰到一边就可以击发了！”文东叮嘱道。 “嗯呐，我试试咋样！” 大春儿接过枪，然后肢体稍微有点僵硬的把猎枪端了起来，然后走道都有点受影响了，上半身僵硬，裆夹得挺紧，那感觉不像是打猎，更像是偷地雷。 “不用那么紧张，咱子弹有几十发呢，就算打空了也没啥！想要学射击，总要迈出这一步的！” 说来也怪，文东安慰完了之后，大春儿明显的放松了许多。 哥俩沿着以前放鹰常走的小路溜达了几百米，在靠近河边的灌木丛位置，听到了沙半鸡的叫声。 “不能冲着灌木搂火，咱再近点，给小鸡儿轰起来呗？”大春儿问道。 “嗯呐，我给你轰，你做好准备！”文东四处扫了一圈儿，捡了一颗鹅卵石，抡圆了胳膊朝着灌木丛丢了过去。 哗啦啦一声，鹅卵石落地。 下一秒，受惊的沙半鸡鸡群立马轰隆隆的钻了出来，四散而逃。 大春儿早已经端枪等着了，看到小鸡儿出来，立马扣动了扳机。 吭！ 一声比56半还要沉稳许多的枪声响起。 刚刚起飞的沙半鸡，好似被施展了魔法似的，空中微微一滞，立马垂直掉了下来。 一枪只打下一只来，相对刚才的机会，成绩不算好，但好赖没打空。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守株待狍 “嘿嘿，打中了！这霰弹动静真响啊，比白皮的麻雷子还响！！” 大春儿憨憨一笑，紧张的情绪立马放松下来。 文东点点头：“不错，最起码打中了！其实刚才你用前扳机，击发右侧枪管子弹，效果会更好！ 后扳机击发的是左侧枪管子弹，这个散布小，铅丸儿太集中了！” “嘿嘿，哪还顾得上考虑这个！打中了就行！下一枪你来啊？”大春儿把枪递给文东。 文东摆摆手：“你先开几枪找找感觉吧！我把小鸡儿捡回来去！” 很快，文东一溜小跑就去了刚才小鸡儿落地的位置。 猎枪打沙半鸡，属于降维打击。 但是美中不足的是，12号霰弹打沙半鸡威力明显过剩。 一只鸡被几颗铅弹打中没有被彻底打碎，卖相基本没有了。 收拾收拾，勉强还能吃，但吃惯了全须全尾的活禽，这种品质的，在文东这里只能拿来当做猎鹰的口粮。 “喏，你的第一只枪猎战利品！就是有点打碎了，好几个窟窿！” 文东拎着沙半鸡走到大春儿跟前，将猎物展示给大春儿看。 “我擦！威力这么大？我还以为顶多有几个小眼儿呢，这胸脯子都干碎了！”大春儿挠挠头，有点超出预料。 文东解释道：“其实如果打沙半鸡这么大小的猎物，12号猎枪有点太猛了，用沙枪打都能干下来！ 不过你也甭纠结这些，大不了咱带回去收拾下，给家里的鹰吃呗！还能省下鲜活猎物的消耗！” 大春儿点点头：“嗯呐！先打着耍耍再说！ 现在如果碰到上回的那群野猪就好了，手里有枪，有子弹，砰的一枪，直接拿下！” 大春儿做出一个举枪瞄准射击的动作，满脸期待的说道。 “别嘚瑟了，再转转，应该还能有一枪的机会！现在枪膛只有一颗子弹了，记得别扣错了扳机！”文东忍不住笑着提醒道。 “放心，再有刚才类似的机会，说不定我一枪能干两只下来呢！走！” 大春儿把枪往肩头一搭，大摇大摆的往前继续搜索。 刚才的枪声，将河边小树林周围的小动物吓得够呛，哥俩转悠了半天，也没再找到合适的开枪机会。 一直走到小树林跟另一侧的边界区域，大春儿挠挠头：“特喵的，没开枪机会呀！ 要不然，咱沿着柴积道去后山周围转转？说不定能碰到野猪或者狍子啥的呢！” 文东知道，这刚买了新枪的热乎劲儿还没过去呢，现在如果就这么回家了，改天肯定还要鼓秋着出来嘚瑟。 “行，那咱上山附近转转，先说好啊，甭管有机会还是没机会，转一圈拉倒！ 现在山上响叶子呢，咱没有太多经验，可不是上山打猎的好时机！” “行，哥你再给我一颗子弹呗，万一遭遇猎物了，我砰砰两枪！” 大春儿见文东应了，立马再要一颗子弹，将枪膛击发的那颗子弹替换下来。 文东也不墨叽，从包里掏出一颗塑料子弹递给大春儿。 大春儿有点笨手笨脚的退出击发弹壳，然后换上新子弹锁好枪膛掰开击发锤儿。 “嘿嘿，扛着这铁家伙，心里有底多了！”大春儿拍了拍枪身跟文东嘀咕道。 “走，咱找个稍微清净点的生场子转悠转悠，运气好说不定能碰到啥好东西呢！”文东提议道。 “嗯呐，去哪，你说了算！” 文东在心底脑海里大致一盘算：“咱去二姑娘坟那边转转！ 那边地上有不少山葡萄跟软枣子啥的藤蔓，说不定有机会碰到正经猎物！” “走！” 哥俩说走就走，迈开大步就朝着山里前进。 一路上走的都是柴积道，倒是没有费多少功夫，只不过山上响叶子影响比哥俩预期要大许多，走到哪都是沙沙的声音，转悠一圈，愣是没发现有啥像样的猎物。 这进山打猎，实际情况比预期要困难的多，哥俩经验都不多，两个生瓜蛋子想要拿到点结果，实在难上加难。 不过，新兵上山跟钓鱼初学者一样，多少都有点新手光环儿。 哥俩在二姑娘坟那条荒沟转了一圈没有收获，准备沿着阳坡翻上山脊的时候，岳峰视力要好一些，突然发现对面山坡半腰上，有几个灰中泛黄的影子。 还不等提醒大春儿呢，大春儿这个夯货往前迈了一步，恰好踩在了地上的枯枝上。 咔嚓！！ 枯枝折断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对面山腰上的灰色影子，屁股位置立马炸开两朵白色的爱心状图案，随后蹭蹭蹭的翻过对面山梁子，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哥俩面前。 “草！狍子，跑了！！”大春儿慢半拍反应过来，懊恼的不停拍大腿！ 文东此刻非常冷静，他没有跟着懊恼悔恨，而是招呼一句：“枪给我！” 大春儿立马乖乖的把猎枪递给了文东。 文东端枪在手，麻溜的翻过山梁子，然后一溜小跑快速的下降到沟底，再奋力爬上对面的山坡。 大春儿不知道文东打什么主意，但是此刻啥都没问，而是快步跟了上去。 等到了对面山梁子偏一侧矮大半个身位的位置，文东找了棵略粗的柞木斜倚着，然后四处扫视下方的视线。 “哥，你干嘛？”大春儿小声问道。 文东冲他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静静地在原地等着。 亲眼碰到了狍子，又因为失误给吓跑了，大春儿此刻心情有点忐忑，同时还被好奇心给包裹着，心里跟猫爪似的痒痒。 文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一等就是五分钟的时间。 就在以为计划落空的时候，一头当年春天出生的半大狍子狗狗祟祟的从远处山林间又折返了回来。 文东选择的站位，猎物从对面视角看，只能看到猎人脑袋跟半截肩膀，下半截身子都被山梁子给挡着呢，所以说隐蔽性还算不错。 看到那头亚成体的狍子越走越近，文东没有急着开枪，而是四处打量。 他在找，找小狍子的父母或者族群其他成年狍子。 奈何不知道杂滴，小狍子自己回来了，其他狍子愣是没见人影。 第二百四十八章 开光，首杀拿下！ 等狍子越来越近，大概走到五十米距离左右的时候，文东端枪上脸，准星套在了狍子的躯干位置。 现在这个距离击发，也有打中的概率，但是文东不着急，猎物越近，下货的概率越大。 打中不是目的，打中了让猎物留下来，才是终极诉求。 文东心底暗自等待着。 四十五米 四十米 三十五米。 三十米。 在走到三十米左右距离的时候，这只亚成体狍子停下脚步，四处嗅嗅闻闻，好似感受到了危险的氛围。 文东见状，果断的扣动扳机。 砰！ 砰！ 一前一后速度极快的连续两枪。 枪响的瞬间，小狍子的肋部飚出血花，连象征性的挣扎都没有，瞬间萎靡倒地。 文东帅气的打开卡榫，然后两颗塑料弹壳被退壳器顶出来弹飞在地。 他没有急着查看猎物，而是从兜里掏出两颗新的子弹，再次第一时间装填好。 “打中了！打中一只狍子！”大春儿看到猎物中枪倒地，兴奋的嚷了起来。 “走，过去看看！”文东打开保险，背着换好子弹的枪就往前走。 等走到跟前儿，看到这头狍子更多细节。 小家伙目测只有个二三十斤重的样子，肋部靠近脊柱的位置中枪，肉眼可见三四个铅弹留下的枪眼儿。 中枪当场就不行了。 文东一看：“别愣着了，趁着还没凉，把血放了，给膛开了，先把下水掏出来！ 我听李叔说，这些山上的牲口，打死之后第一时间就要放血，开膛！ 如果血放不出来，肉有很大的土腥味，如果膛不晾凉的话，温度高，没多会儿肉就受影响，品质最少下降一等，时间稍长就彻底变质废了！” 大春儿听完挠挠头，从后腰掏出一把腿插子来：“放血我倒是知道咋整，这开膛咋弄啊？我也没弄过！” “放血，割脖颈旁边的颈动脉！找不准位置就把口子划大点！反正小狍子皮也不值钱，还被子弹打烂了！ 开膛你拿不准就我来，给粪包捅破了更难收拾！” “奥奥，我试试！” 大春儿立马找到脖颈颈动脉的位置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然后还很机灵的拎起狍子的后腿儿，尽可能的将体内的血液倒空出来。 这小狍子本身也没多少血，倒置一会儿血就流干了。 文东取出自己随身的腿插子，然后学着之前李振山收拾狐狸的手法，忙活起来。 狍子消化系统挺发达，肚子里吃了不少树叶草杆啥的溜圆儿。 这种情况下，想要破开肚子，只能用指头肚比着扎刀子。 刀子划开表皮，就得用刀尖挑着皮肤一路往下扩大开膛的位置。 尤其是到了肚子最大最圆的位置，指肚比着刀尖微微挑起，生怕位置深了再划破内脏。 在文东还算小心地下刀下，腹部皮肤完美破开，露出了里面青白色的内脏来。 第一步破腹完成，下一步，文东撸了下袖子，直接将右手伸到了腹腔当中，指尖最先感受到腹内的温热湿润触感。 先扯断食管与肠胃的连接部位，接着握住膀胱底部轻轻上提。 肠子裹着粘液从腹腔里滑出，隐约还能看到胃袋里没消化的食物。 最棘手的是处理肝脏跟肾脏，文东有点拿不准，用刀尖不时地切断黏连的筋膜，费了点功夫，总算将完整的下水掏了出来。 “呼……” 做完这一切的文东，站起身，缓缓地呼出一口浊气。 之前看别人干类似的活儿好似很简单，真正自己上手才知道，里面也有不少细节需要注意。 好在，狍子的个头小，好摆弄，简单规整算是将下水全都处理完毕。 “东哥，刚才你咋知道，吓跑的狍子，还会回来的？” 大春儿一直很认真的看着文东处理猎物，大气儿都不敢出。 此刻看到内脏都掏出来了，这才憋不住好奇心询问道。 文东咧嘴一笑：“傻狍子傻狍子，这玩意儿有点傻。 也不能完全说傻，换个词儿，好奇心重！ 刚才是因为你踩到了树枝，给它吓跑的，它其实没有看到咱们的具体情况！ 这种状态下，大概率它会折返回来查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咱提前站好伏击位置，然后守株待兔，它敢回来，咱不就下货了嘛！” “那，如果它不回来呢？” “不回来就不回来呗，咱就浪费了一点等待的时间而已，也不额外损失啥！ 进山打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搜索跟等待中度过，这山上山牲口多，也得是离开柴积道远些的山林里多！ 咱们现在所在的位置，隔着柴积道只有一条沟，能碰到狍子属于山神爷赏肉吃！” 大春儿听完解释点点头：“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接下来咱干嘛？要不要再去追一下剩下的几只？ 刚才我至少看到两到三只狍子一溜烟跑没影了，结果只打到了一只最小的！” 文东没好气的看了大春儿一眼：“你还挺贪心呢，能打到一只都算运气好了！ 按照山上猎户的习俗，下货了之后，要祭奠山神爷！ 咱把一部分内脏挂在树上，多少也是个意思！” “啊？本来肉就不多，这些下水，回去收拾出来，也都能吃呢！”大春儿这个财迷鬼听到这话，有点犹豫。 “这个不能商量，我说咋整就咋整！上山要有敬畏，必须得懂规矩！” “好吧，那少挂点呗！” “嗯！” 文东应了一声，然后选了大肠一段从两端打了个结，用匕首切下一段，恭恭敬敬的挂在了树杈上。 “过来！给山神爷磕头！” 大春儿这点倒是挺听话，跟文东一起，并排跪在地上磕头。 文东嘴里念念有词道：“我们哥俩第一次上山开枪打猎，感谢山神爷的照顾，奉上狍子下水一份，希望山神爷保佑我们哥俩，每次上山都平平安安，有所收获！” 念叨完之后，文东跟大春儿一起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 “接下来咱干嘛？” “回家！今天算是给猎枪开了光了！ 这狍子下锅之前，回去还得正经收拾呢，咱俩都没经验，光扒皮剔骨、清洗内脏这一通，都得忙活半天！ 还得去送货呢，时间不早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帮忙 听完文东的安排，大春儿点点头：“行，一切都听东哥你的！咱往回走！ 这狍子肉好往回带，我自己扛回去都行，就是这下水咋整？要不然，再给塞回肚子里去啊？滑不溜的，不好整！” 文东笑着摇摇头：“捡一根棍儿搭上，咱俩搭把手抬回去就行，这玩意儿又是血又是粘液的，粘了身上埋汰！” “这个主意好，就用这根棍子就行！” 大春儿四处扫了几眼，很快捡起一根小孩手臂粗的枯树干简单的撅断树枝，哥俩把狍子跟下水往棍子上一搭，抬着一点都不费劲。 就这么，哥俩一人搭一只手抬着猎物，沿着山脊走到柴积道上，然后沿着柴积道下山。 一路上，哥俩心情都非常舒畅。 买了新枪第一次上山，就打到了狍子。 这狍子虽然不大，但是收拾收拾，剔个十多斤的净肉肯定没问题，再加上大半套的下水收拾好了也能吃，足够家里改善生活开开荤了。 要说，运气来了还真不讲道理。 哥俩从柴积道往下走，距离出山的垭口还有不到一里地的位置，文东走着走着，听到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传来了沙半鸡的打闹声。 临近中午，这个点的沙半鸡都在阳坡一面树荫里刨土歇晌，有时候会有喜欢争斗的个体为了树荫跟底下的沙土地盘闹腾啥的。 文东在行进中停下脚步：“先等等，这边灌木底下有一群小鸡儿！” 大春儿听到提醒立马站在原地：“咋整？你来，还是我来？” 文东将肩头的枪摘下来：“还是我来吧，你在这等着！” “行！” 大春儿也不跟文东争抢，前面的表现他也有自知之明，遇到好机会给他，基本也就是能打下一只鸡来的水平，浪费机会。 文东持枪在手，将扳机扣到了击发右侧枪管的位置上。 前面也说过，右侧枪管没有喉缩，可以打独头弹，也可以打散弹，打霰弹的时候，缺乏喉缩的收束效果，铅弹的散布比右管要大的多。 文东端着枪，一步步的靠近底下闹腾的灌木丛，大概贴到了十来米的位置，有意识的踩断了一根小拇指粗的干树枝。 咔吧！ 一声脆响，灌木丛里的沙半鸡群立马受惊吓，轰隆隆的起飞逃窜。 文东瞅准了机会，朝着沙半鸡最密集的区域，直接崩了一枪。 吭！ 吭！ 连续两声枪响在林间回荡。 噼里啪啦。 四只沙半鸡被霰弹的弹丸扫中掉了下来。 “嘿嘿，打中了！” 文东命中了目标，心情颇为舒畅。 很快走到跟前儿，将沙半鸡给捡了回来。 相比于河边小树林打到的第一只沙半鸡，现在这四只明显囫囵了不少。 其中三只是被右枪管的弹丸打中的，铅丸散布大，自然单位面积里的数量就会少一些。 这三只沙半鸡基本都是中弹一到两颗，相对完整。 最后一只是补枪打下来的，这个就有点惨了，跟大春儿那只战利品基本一个德行，都快打碎了。 文东拎着小鸡儿大摇大摆的回来：“咋样？两枪，四只！三只囫囵的！” 大春儿忍不住翘起了大拇哥：“东哥厉害啊！这又添四只小鸡儿！” “给腿儿拴起来挂杆子上，一起抬回去！”文东说道。 “我带着铁丝呢，我来！” 很快忙活完，哥俩抬着猎物继续往山下走。 刚出山坳，文东就说道：“待会儿进了村儿，这几只小鸡，我想送个人！” “送谁啊？”大春儿挠挠头有些好奇。 “还能有谁，孙银花呗！” 听到孙银花这个名字，大春儿有点疑惑：“给她干嘛？也没听说你欠她家人情啊？” “送她小鸡儿，自然有我的用意！ 你想啊，咱们现在有了枪，最缺啥？” “缺啥？枪有了，子弹也有了，啥也不缺了，就缺猎物！” “对，缺猎物！现在山上开始响叶子，不少村民都进山采山货呢，遇到野兽的概率，相对要大的多！ 孙银花家开小卖店，本身就是咱们村的情报集散地！ 咱给她关系处好了，让她帮忙留心，到时候有情报就第一时间告诉咱们！ 到时候，不就能多几次打猎物的机会？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嗯，有道理！那咱狍子还给她不？要不然，给个前腿儿？” 大春听完文东的解释连连点头，认可了大哥的说法。 文东摆摆手：“不急，这狍子个头小，本身也没多点肉，咱们两家人分马马虎虎能够吃，再分就没多点了！ 几只小鸡儿枪打的都没放血收拾，咱家里也不缺，拿来送人情正合适！ 成本也就几发子弹而已，约等于没有成本！ 想要更大的好处，拿着有用的情报来找咱们换！” “行，就按你说的来！” …… 哥俩打定了主意，抬着杆子就下了山。 等进了村子，已经临近中午了，这个点儿村道上没啥人，经过孙银花家小卖部的时候，文东特意拎着五只沙半鸡停了下来，让大春儿去前面胡同阴凉里等着。 文东拎着小鸡儿背着枪来到了孙银花的门口，梆梆梆的在门口敲了两声，很快孙银花本人端着吃饭的碗从里屋出来了。 “婶子！搁家里吃饭呢？”文东主动打招呼道。 “小东你这是去哪了，还背了一把枪？这是猎枪吧？你买的啊？” 孙银花一边开门，一边打量文东背上的双管猎枪。 这年头，普通村民家里有一杆填火药的土造火铳都算稀罕了，能混的上正经鹰牌双管猎枪的少之又少，全镇也没几把。 “嘿嘿，是啊，上午我跟大春儿去镇上供销社刚买回来的，这不是去山上开光试了试，喏，打了几只沙半鸡，给婶子送过来添个菜！” 说话的同时，文东拎着小鸡儿放在了孙银花面前。 “呀，你好不容易上山打的，都给了我多不合适啊！婶子可不能要！” “嘿嘿，给您的您就踏实拿着，家里还有呢！咱有了这枪，山上的小鸡儿那不跟自家的一样。 就是不如鹰逮的活的鲜亮，刚打死不到个把小时，收拾收拾，对付着吃！” “你要这么说，婶子可不跟你客气了！还温乎呢，我这就烧水给毛薅了！ 你吃饭没？锅里刚敞锅，在婶子家对付着吃一口啊？ 你这又是送鱼又是送小鸡儿的，婶子可沾了大侄子光了！” 文东摆摆手：“不用忙活，家里留着饭呢，回去吃就行！ 我来送小鸡儿，除了给婶子添个菜之外，还有个小忙，想要婶子帮帮！” 第二百五十章 回家 孙银花心底一沉，脸上不动声色：“你说，能办的，婶子肯定给你办！” “我跟大春儿买了这双管猎枪，但是上山打猎的经验不够多，也没好些的猎狗找猎物，所以上山打猎，还是有点缺少目标。 婶子您这开着小卖部，消息灵通，回头如果听到谁说在山上见到山牲口了，给帮忙留意下，在哪里碰到的，是野猪还是狍子或者别的啥？ 如果我去打回来了，算你一股信息费！” 听到文东这么说，前一秒还有点拿不准葫芦里啥药的孙银花毫不犹豫答应下来：“这事儿好说，不用你的信息费，婶子也能帮你办！ 前些天村南王家兄弟被野猪拱的事儿，村部大喇叭还没通报呢，我早就听到消息了！ 回头我把相熟的村民都打个招呼，谁看着了告诉我，我就去你家跟你说！” “好嘞！那咱可说好了，大侄儿的事儿，您多费心！到时候打了山牲口回来，咱分肉吃！” “行！包在我身上！” “那我先回了，您忙吧！” “有空来家里玩！” “好！” …… 简单的沟通过后，文东离开了孙银花家的小卖部。 往前走了几十米，大春儿起身问道：“咋样了东哥？” 文东微笑道：“我办事儿你放心，妥了！ 找孙银花就找对了人了，上回王家兄弟被野猪拱了的事儿，村部还没公告呢，孙银花这边就知道了。 小卖部就是咱们村的情报站，这几只小鸡儿不白送！” “咱先回家吧，我肚子都有点饿了！” “走，大姐肯定给咱留着饭！” 哥俩把杆子一抬，大步往回走，几分钟的功夫，就回到了文东家。 “大姐，妈！你们出来啊，看看我跟大春儿带回啥来了！！”文东进了院门就扯着嗓子招呼起来。 这种场景很常见，隔几天文东回来就搞这么一出。 不过大姐跟老妈还有幺妹他们都挺给面子的，哪怕是逮几只兔子回来，听到招呼也快出来瞅瞅。 文静听到招呼第一个推门出来，看到弟弟背着的猎枪，以及跟大春儿用杆子抬着的狍子，立马眼前一亮。 “呀！你俩打的狍子？” 文东咧嘴嘿嘿一笑：“嗯呐！我跟大春儿买枪回来，寻思着去周围山梁子转转碰下运气，在二姑娘坟往北那条沟，碰到了几只狍子！？ 运气好，打下来一只小的！ 下午收拾收拾，晚上咱们炖狍子肉吃！” “小东，你背的这枪哪来的？” 这时候，老妈也出了屋，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文东问道。 文东也没逃避这个问题，既然回来了，肯定是要正面面对的。 “妈，这枪是我跟大春儿合股买的！鹰牌双管猎枪，正宗齐齐哈哈产的，牌子货！” “花了多少钱？买枪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跟家里商量商量！” 老妈张桂兰上下打量了一眼崭新的猎枪，倒是没有太生气，眼神里更多是审视。 “三百来块钱！我跟镇上供销社那个售货员认识，正好有一把样品打折处理，我觉得合适就买回来了！ 我跟您说，这枪老好用了，就这小狍鹿子，三十来米，一枪就放倒！” “你这孩子，胆子越来越肥了！前几天没吱声，就带回两只狗崽子来，现在这又买了猎枪。 杂滴，你们哥俩放鹰挣钱还不够？还打算进山当打围的猎人啊？ 前些天王家兄弟被野猪拱了的事儿，你忘了？” “老妈您这就不知道了，现在刚响叶子，放鹰还凑合，但是村子周边以及后山林场附近的猎物，越逮越少。 等下了雪，这些小动物就去更暖和的地方猫冬了！到时候靠放鹰，可就赚不到钱了！ 反正手里的钱攒够了，早买了早用得上！ 算着买枪价格不低，但是别忘了，这打到了野味儿，也是能卖钱的！ 就比如今天这只狍子，哪怕按照毛重六毛钱一斤，至少能值个十几二十块呢！ 这还是我们没经验打的小狍子，如果给那只大的狍子干回来，价值还要翻一番！” 听到儿子这话张桂兰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挣钱不挣钱的事儿吗？ 我说的是安全，安全你懂啥意思不？ 年年入冬，村里都有进山打猎的，哪年不得伤几个？ 咱家日子刚过的好点，万一你跟大春儿伤了咋整？” 文东咧嘴微微一笑：“嘿嘿，他们受伤是因为没有章法瞎整，都是野路子根本就不懂行。 就比如前些天的王家兄弟，买了枪就没跟猎人学过自己就去了，不受伤才怪呢！ 赔本儿的买卖我可不干！ 我师父帮忙找了个职业猎人把头，回头等他们进山了，我跟大春儿就跟着学手艺！到时候本事学会了，咱就自己干！ 常见的野猪跟狍子这些，只要做好准备，熟悉他们的习性，肯定不会受伤的！ 那个送我猎犬的猎人都说了，只要不去招惹熊瞎子，单单学会个上树，就能确保进山打猎的时候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听到文东这一连串有理有据的解释，老妈撇撇嘴：“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有数就好，说你也不听，懒得管你了！” “嘿嘿，我知道老妈是为了我们哥俩好！您放心，我们肯定不瞎整！” “瞎整我也不管你，到时候受了伤，就跟你爸一样，躺床上就老实了！” 老妈刀子嘴豆腐心，嘀咕两句转身回了屋。 等老妈走了，院子里剩下了大姐小妹还有文东哥俩四个人。 大姐文静冲着文东翘起了大拇指：“啧啧啧，行啊，买枪接着就下货了，厉害！” 文东嘚瑟的下巴微微扬起：“那是，也不看是谁弟弟！” 不等大姐说话呢，小雨凑了上来：“二哥，这是狍子吗？我听同学说，狍子肉可好吃了！” “嗯呐，狍子，还是一头没长大的小狍子，肉又嫩又细！ 等我把皮扒了收拾出来，下午就炖上，等你放学回来，就能吃得上！” “太好了，吃狍子肉咯！”小雨听到这话，高兴的抱着文东的腿欢呼雀跃起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练手 看到幺妹儿欢呼雀跃的欣喜样子，文东觉着自己上山再累些都值了。 有啥比能靠自己的努力，让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还让人高兴的呢！ “大春儿，搭把手，先把狍子放阴凉里，咱进屋吃饭去，吃饱了饭，我就想招给狍子收拾出来！你歇会儿骑着自行车去送货！”文东招呼道。 “好！” 很快，哥俩进了屋，大姐已经将锅里留的午饭给端了上来。 茄子炖土豆，还夹杂了五花肉片跟粉条儿，油汪汪的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儿。 大春儿也不跟文东客气，拿起一个二合面馒头就开造。 哥俩狼吞虎咽的填饱肚子，擦了擦嘴儿就起身出门。 大春儿把仓房里的小鸡儿等野味儿都给规整好，然后装进了筐里，用绳子刹到自行车后座上。 而文东，努力回忆了下记忆中自己以前朋友如何处理狍子的流程。 说起来，也简单，既然买了枪，往后少不了要进山打猎搞大山牲口。 那想要处理逮回来的野味儿，扒皮的架子最为实用。 于是，文东打了个招呼出门，直奔屋后的柴火垛。 柴火垛这边，有不少比碗口略细一点的枯树杆子，在东北山区不缺木头，这些杆子也都被当做柴火胡乱的堆着。 文东挑选了三根粗细合适，没有被虫子蛀的杆子，直接上肩膀扛回了院子里。 杆子扛回来了，文东又从仓房取出洋镐来，在地上刨了几个坑。 杆子往坑里一埋，然后用粗铁丝一捆，一根挂猎物的杆子就算搭建起来了。 五根杆子，两两交叉，中间一根略粗的横梁，在用土埋好底部之后，别说挂个几十斤的狍子了，就算是几百斤的大野猪，强度也绝对够用。 弄好了架子，文东用粗铁条将狍子往杆子上一挂，抽出自己的腿插子就忙活起来。 扒皮这活儿，对熟手来说，速度很快看起来好似没啥难度，但是文东此刻是个生手，手里的腿插子又是个尖刃，一点点的扒皮，进度缓慢。 慢也得干，文东知道这是个熟能生巧的事情，要想干得快，就得多练习，抓住任何一次亲自上手的机会将扒皮技能给锻炼出来才行。 本就是一张被弹孔打烂的皮子，皮子扒坏了也没啥心理波动，如果是寄希望于跟着李振山李叔打猎的时候学扒皮，人家枪法好，正经皮子还要卖钱呢，可不一定舍得让文东上手祸祸。 秋天这个节点的狍子很肥，扒皮稍微有点难度，但是文东耐着性子，一点点的扩大战果，再不小心戳了几个洞之后，总算将这张狍子皮给扒了下来。 扒完了皮，接下来就是拆骨头，这也是个技术活儿。 文东上辈子亲手分割过不止一次狍子，山羊类似的动物，所以这个活儿对文东来说难度不大。 先把四肢肌腱部位切断，然后主要的腿骨、脊骨、排骨等位置，都用刀尖剔除出来。 随着持续的忙活，大部分的骨头都被剔下来，然后变成了闪着油光的净肉。 正当文东剃着骨头的时候，两只狗子哼哼唧唧的摇着尾巴从北屋里出来，来到了文东跟前儿。 小雨对这两只狗子非常上心，中午放学回家，都要给狗子弄到屋里去稀罕一会儿，此刻这是刚把它俩从屋里放出来。 文东看了一眼四处嗅闻的黄彪跟大花，拿着匕首在狍子下腹肥肉的位置切下了两条来。 “黄彪，大花，过来，吃肉！” 两条狗子看到主人给肉吃，恨不得前腿儿扬起人立起来抢夺。 文东也不生气，一条狗子给一条肉吃，不偏不倚。 狗子用嘴巴接过肉来，原地趴下，用后槽牙大嚼特嚼，吃的贼香。 猎犬天生就更爱吃肉食，尤其是新鲜的生肉，只不过绝大多数时候，猎人家里条件达不到而已。 像现在这两条半大左右的狗子，不光能吃生肉，就连稍微细点的骨头，也能试着啃一啃了。 文东喂完了狗子，然后用匕首将踢完了骨头的狍子肉，从脊骨位置两侧，一左一右直接一喇到底。 第一次扛枪进山打回来的狍子，净肉文东跟大春儿哥俩必然是一人一半。 至于肉少的骨头，文东家里还有狗子呢，等炖了骨头啃一顿，啃干净之后把骨头喂狗子吃。 这半只狍子的肉也够家里人美美的吃一顿了，当年的小狍子，肉质要比成年狍子还要美味鲜嫩不少。 等文东把狍子摸索着收拾完毕，接下来还有另一件费劲的事儿。 收拾下水！ 食草动物的消化系统非常发达，这狍子又是其中的佼佼者。 文东将屋里的大小盆子都取出来，然后一点点的清洗收拾。 大量的内容物，半消化物，甚至于直肠里的粑粑，都要仔细的清洗处理干净。 文东一个人摆弄这些零碎，感觉有点头皮发麻，幸好刷完了碗的大姐过来搭把手。 姐弟俩，一个负责舀水冲洗，一个负责翻肠破肚，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烦的将内脏里的肠油零碎等东西都整理完毕。 这些东西也一分为二，属于文东家的这份，全都收拾好了之后，还不到三点钟呢，直接上锅添水开煮。 半下午的功夫，转瞬即逝，等小雨傍晚放学回来的时候，锅里已经飘起了狍子肉特有的香味。 “哥！狍子肉能吃了吗？”幺妹儿小雨进门第一件事儿就是问狍子肉。 “锅里煮着呢，待会儿就敞锅吃肉！”文东说道。 “我想现在就尝尝行不行，就吃一小块！”小雨眼睛眨呀眨的，看起来可可怜了。 “走，我跟你去锅里捞！”文东领着小雨就去了外屋地厨房。 “姐，肉煮熟了吧？能尝尝不？”文东笑着问道。 文静：“还没到饭点呢，锅底的火还没断，熟是肯定熟了！再闷一会儿，更烂呼！” 文东点点头，拿着勺子直接掀开了锅盖：“先捞一块尝尝火候咋样了！” 说话的同时，勺子就舀了两块麻将块大小的狍子肉。 这当年的狍崽子肉细嫩，不经炖煮，此刻已经炖烂呼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亲事 文东用筷子试探性的插了下，一插一个窟窿很容易。 “烂糊了！熄火儿吧！喏小雨，肉给你吃，注意烫嘴啊！”文东用筷子扎着肉块递给妹妹，生怕烫嘴还吹一吹提醒小幺妹。 小雨接过哥哥递过来的肉，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肉质鲜嫩肥美，一股淡淡的脂香味，几乎吃不出山牲口的土腥味儿来。 “二哥，大姐，狍子肉好吃呢，你们也吃！”小雨一口下去，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待会儿敞锅吃饭了再说！趁着天没黑，吃两块肉，先写作业去！”大姐文静摸了摸妹妹的头说道。 “奥奥，好滴！” …… 又过了半个小时，天色慢慢暗下来了，文静把靠边站饭桌一撑开，然后敞锅招呼一声，开饭！ 骨头汤、出锅的时候撒上一把葱末，然后舀到汤盆里上桌。 另一个大盆，将狍子肉跟下水也从锅里舀出来。 半只狍子的净肉，大姐直接炖上了一大半，剩下的一条后腿肉外面擦了一层粗盐收起来没有动，明天三妹就放假回来了，留给她吃。 满满的一碗狍子肉，先给屋里老爸炕上送过去，然后一家几口人，围坐在餐桌旁边，吃肉喝汤，分享着进山打猎的劳动成果。 说起来，自从文东‘觉醒’放鹰开始，家里的生活水平已经越发的好起来了，最起码荤腥每天都能见到，粗粮也换成了二合面做的细粮。 但是论吃肉，像今天这种连骨头带肉带下水煮上一锅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老爸在屋里，吃了几块狍子瘦肉，连连说这狍子肉鲜亮好吃。 幺妹儿小雨就更别说了，小馋猫从敞锅开饭，嘴里的肉就塞得圆鼓鼓的没停过。 相比之下，大姐跟老妈，吃饭就要矜持多了。 面前的瘦肉，老妈一筷子都没夹，只是捡了些切碎的下水吃。 而大姐，象征性的吃了几块瘦肉，开始跟剃干净的骨头较劲，嘴唇上倒是啃得一嘴油，但是却没有多少肉下肚。 看到这一幕，文东心头微动，夹了几块瘦肉到大姐跟老妈的碗里：“妈，大姐，吃这些瘦肉啊！咱家现在也没饥荒，锅里的肉也够吃，不用省给我们吃！” 老妈抬头看了文东一眼：“你跟小雨小静吃就行，妈上年纪了，饭量小，吃不了几块！” “吃不了几块，那也吃瘦肉！咱现在有枪了，往后家里肯定不缺这些肉食！”文东底气十足的说道。 文静看了弟弟一眼，也夹了一块狍子肉放到老妈碗里：“妈！小东说得对，肉够吃，您也吃啊！您本来身子就弱，以前嘴里省下粮食来给我们几个姐弟吃。 现在咱家日子好了，您也得顾得上自己才行！整天亏着嘴，身子骨也硬朗不起来！ 等我过两年出了门子，小东结婚肯定要孩子，您还得帮着带孩子呢！” 张桂兰听到这话点点头：“好，我吃！你们都大了，懂事儿了，知道疼妈了！” “这才对嘛！”文东咧嘴一笑。 老妈一边夹肉吃，一边说道：“有个事儿正好跟你说说！前邻你们嫂子白天来家里，找我说了！小东，你嫂子想给你说一门亲事！” “亲事？我大姐还没出门子呢，我不急！” 听到这话，文东第一反应就是摇头。 “说亲又不是非得立刻结婚，先相看相看，处着呗！你姐不出门子，你连对象都不相了？” 文东挠挠头：“额，哪家的姑娘？我认识吗？” “隔壁王家沟，王老六的大姑娘！跟你通岁，模样挺俊，细溜条大高个！”老妈好似自己见过似的，绘声绘色的说道。 文东一听王老六这个名字，瞬间脑海里就回想起了王家屯的有名破鞋王春娜来。 文东两世为人，对婚姻跟家庭的看法， 肯定要远超同龄人。 毫不客气的说，以他现在的认知跟能力，让家庭过上更好的日子是肯定的事情。所以，对相亲处对象这事儿，一点都不慌张。 而且，文东知道前邻嫂子说的那个王春娜，可不是省油的灯，上辈子那可是远近闻名的‘风云人物’，号称腰里揣着一副牌，谁要跟谁来的选手。 “王老六的闺女王春娜，我们上学的时候，就在隔壁班！”文东毫不犹豫的说道。 “你们认识啊？那就更好了，一家有女百家求，好姑娘可得靠抢，晚了就被人家抢去了！”老妈一听，眼睛更亮了。 文东摇摇头：“白给都不要，那个王春娜作风不检点，上初中的时候，就跟班里的同学钻棒子地！在我们学校，当时都出名的！” “还有那回事？你嫂子没跟我说啊？你可别给我瞎编乱造！”老妈一听，立马瞪大了眼睛。 文东撇撇嘴，端着碗喝了一口汤：“前邻嫂子跟咱家关系本来也一般，您就没想想，她凭啥那么好心，给我说媒？” “这……回头我找她去！她这是故意坏咱家呢，亏我还把她当好人！”张桂兰有些气愤的说道。 文东安抚道：“没凭没据的事儿，咋找她，人家说自己不知道往外一推，咱还能上纲上线啊？ 就当不知道拉倒，回头再提这茬，您就说我不急着说亲事儿！ 就咱家现在的挣钱速度，哪怕一年只忙活秋天这一季，收入也比普通人家强得多！您儿子也不丑，也不傻的，还能混不上个媳妇儿啊？” 听到这话，一直没吱声的大姐文静说道：“我支持我弟弟，丑点俊点都不重要，但是家风人品可不能打马虎！ 那个王春娜我也听说过，下了学都换了好几个对象了，还没定亲呢，就去人家男方家里过夜！” 这下，文东的话有了佐证，老妈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 文东继续说道：“我才刚18，说媳妇还不急呢！倒是大姐，有没有相中的对象，如果有的话，咱可以先研究研究！” 听到这话，文静剜了弟弟一眼：“好你个文东，拿我挡枪是吧？ 咱妈身体不好，老幺还小，我要结婚，必须得等你说了媳妇儿能撑起家来再考虑！” 第二百五十三章 黄彪上骚 大姐文静这个言论，其实已经在不同的场合至少说过好几次了。 家里人包括文东在内，都知道老大文静的心思，此刻之所以这么说，也不是真的拿大姐当挡箭牌，只不过是借着跟大姐插科打诨的功夫，转移话题以及老妈的注意力而已。 果不其然，文静话一说出口，老妈就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度执着了。 老妈看看闺女，再看看儿子，沉声道：“你们姐弟俩，都懂事儿了，催婚的话，往后我跟你爸就尽量少提或者不提了！ 小静你也别觉得老妈就没法照顾好这个家，这些日子，家里生活条件好了，我觉得我比以前身上力气也大了不少呢！” 文东听完立刻说道：“妈你就是之前家里日子不好，身体亏空太厉害了，往后多吃点好吃的养一养，身子肯定能硬朗起来！ 您可得好好保重身体，将来等我结婚了，还得带孙子呢！多吃两块肉，这肉香！” “好，我吃，我吃还不行！” …… 在文东这个小聪明蛋的一番勾兑下，明明是个催婚唠叨局，硬是被逆转成了母慈子孝局，饭桌上家庭氛围相当不错。 一顿狍子肉，家里几口肉都吃的满嘴流油，就这样，盆里还剩下了一点，明天一早用这个打卤子，再下一锅面条，也是美味。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文东跟大春儿，又恢复了正常的作息。 山上东北风越刮越大，很短的时间里，落叶树上的叶子基本都被吹落下来。 响叶子这段时间不方便进山打溜围，文东跟大春儿是有共识的，买回来的这杆枪，就挂在文东自己屋的墙上，暂时搁置，等待机会。 随着时间的推移，秋风萧瑟，晚上气温开始下降，甚至到了零下，一早起来，道边树枝草棵子上都能看到雪白的霜雪了。 在这段时间里，文东跟大春儿，还是保持着每天去市场收野味然后去城里送货的习惯，上午没事儿，哥俩也是一人一架鹰，在林场柴积道辐射到的周边山场里放鹰。 如果说，唯一跟以前有所不同的点，是文东平日里去放鹰，以前是自己一个人，现在把家里的这两条半大的猎犬崽子也带上了。 黄彪跟大花这两条猎犬崽子，文东通过观察，它俩的猎性，都挺不错的，上了山之后，好似回到了主场似的，表现的非常活跃。 文东平日里饲喂的时候，已经把基本的坐立卧行口令规矩都给狗子教会了，带着上山放鹰，虽然暂时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可以适应山场，并且提升狗子一定的活动量，在营养充足的前提下，这对狗子的后续成长也有一定的好处。 这天，文东早上吃过早饭之后，架着铁背红大鹰带着两条狗崽子就出了门。 村子周边的这几片菜园子跟村头场子又歇了差不多一周没过来了，文东打算今天再过来碰下运气。 铁背红大鹰速度无敌，狩猎技巧随着持续的放猎也早已经锻炼的极为圆融。 基本上，三五十米内起来的猫儿很少走丢。 现在，一人两犬一鹰的组合，到了村头这种平地山场上赶杖搜索野兔，狗子还能帮上点忙。 在逮到一只野兔之后，黄彪冲着被鹰死死掐着的野兔趴在旁边低吼起来。 文东一看，眼里满是溺爱的摸了摸狗子的脑袋：“黄彪，你吼啥！兔子都抓住了你搞狐假虎威那一套啊？” 被主人点名，黄彪趴在地上哼哼唧唧了两声，没有继续低吼。 文东熟练的掏出肉片给鹰喂食，然后笼袖挡着鹰的爪子将兔子给摘了下来。 后胯直接摘掉，文东故意逗狗子，将兔子丢在了黄彪面前。 原本以为，黄彪肯定得咬一口甚至甩几下啥的，可是实际情况有点出乎文东的预料。 黄彪见主人将野兔丢到自己跟前，没有冲上去撕咬，而是低头在兔子身边嗅闻起来。 看到这一幕，文东心头一动：“杂滴，你这是想要闻闻味，打算帮我找兔子啊？” 汪汪！黄彪还带着点奶音叫了两声，低头闻的很认真。 过了一会儿之后，黄彪竟然真的微微低头下探，在周围四处嗅闻起来。 文东一看这架势，就知道黄彪这是上骚了。 所谓的上骚，是指猎犬获取了气味来源，并且进入气味搜索模式，这种表现一般在香头好的头狗身上容易看到，普通猎犬的香头差点意思，表现不是那么优秀。 原本，想要教猎犬上骚，最常用的法子就是跟着师傅狗实战学习，带几次之后，师傅狗咋做，小狗差不多就学会了，没想到，这黄彪竟然无师自通，只是文东不经意的引导了一下，就自己学会了。 黄彪会了，那大花呢？ “大花？过来，嗅！”文东喊了一嗓子，将花狗喊到跟前儿，同样把兔子放在花狗旁边让它嗅闻气味。 大花倒是也嗅了，但是嗅半天也没有后续动作，黄彪走绕着圈搜出十来米远了，这个家伙还一脸清澈，满脑袋茫然呢。 这一刻，猎犬的天赋高低彻底具象化了。 文东也不苛求大花有多好的表现，既然它没有这个天赋，那就拉倒。 “走走走，继续赶兔子！”文东把野兔塞到背包里，然后继续搜索周围的区域。 一人两犬一鹰，又走出去没多远呢，就看到黄彪原本突然还挺活泼的搜索姿态，突然僵立在了原地，尾巴好似避雷针似的垂直竖起，然后脑袋微微前趴，做着类似准备扑击的动作。 文东一看狗子的反应就知道，黄彪大概率是发现猎物了。 “黄彪，上！”文东走到跟前儿立马下了口令。 下一秒，黄彪猛地扑了上去。 嗖的一声，一只至少四五斤的大兔子从草棵子旁边猛地窜了出来，黄彪扑空了。 “嘿，还真让你给找着兔子了！黄彪，大花，回来！” 文东下达口令将往前追的两只半大狗子喊回来，然后果断一抬胳膊，将铁背红大鹰放了出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孙银花的情报 铁背红大鹰经过文东这段时间的调教，已经不再是刚开始生鹰那种甭管啥场合，见了兔子就往上冲的莽夫姿态了。 跟李振山的五年龙一样，它现在也学会了遵从主人的意志决定是否出手。 如果主人不抬胳膊放鹰，哪怕兔子就在眼皮底下，它都不带起身追击的。 铁背红速度极快的出手，前后最多几秒钟的功夫就追上了狂奔中的野兔。 贴地追击，拿弯预判，探爪抓屁股破坏猎物重心，等野兔翻身想要重新平衡身体的时候，铁背红的另一只鹰爪毫不犹豫的一把掐在兔子的脊梁骨上。 一爪掐脊骨，另一爪顺势上脸箍在兔子脑袋上，不等兔子做出挣扎反应呢，掐脊骨的爪子松开借力倒把，立马也掐到兔子脑袋上。 非常干脆利索的双爪虎抱头，一个回合不到三十米就将兔子拿下。 汪汪！ 黄彪看到这一幕，小尾巴都快摇成风扇了，表现的非常兴奋。 “走，过去看看！不许扑咱家的鹰！” 文东招呼一声，乖乖在旁边的两只狗子，立马屁颠屁颠的跟着主人朝着猎物走了过去。 等到了跟前儿，黄彪跟大花都对这只野兔表现的挺感兴趣，但是主人不下口令，它俩都乖乖的在原地耐心等着。 “好狗，你俩待着不许动！被鹰抓着我可不管啊！” 文东就跟吓唬小孩似的嘀咕两句，然后俯下身喂肉，然后让鹰松爪。 很快，这只兔子就被文东拿下，黄彪汪汪汪的叫个不停，好似在说，这兔子我也有功劳似的。 再看那只铁背红大鹰，此刻对两只狗子，依然还有一定的敌意，在地上踩着笼袖，翅膀微微耷拉，注意力放在狗子身上，好似随时就能暴起。 文东将笼袖戴上胳膊，然后在大鹰跟前儿一抬，鹰立马跳上主人胳膊。 等上了胳膊，大鹰对狗子的防御姿态这才稍微好一点。 “别怕，咱自己家的狗子，不会攻击你的！”文东主动伸手，摸着鹰的脯花小声安抚，很快铁背红大鹰就恢复了冷静。 半上午的功夫，文东带着鹰跟狗子，将村后跟村东的大片场子都搜了一遍。 整体来说，带着狗子出来，黄彪的表现超出预期，至少帮文东发现了三只野兔的踪迹。 一上午逮了六大一小七只兔子，收获非常不错。 眼看，就要临近中午了，文东再转场去别的地方也来不及了，用袖口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转身就打算回村。 这边，架着鹰，带着半大狗子回到村头，还没走到孙银花的小卖部门口呢，孙银花就开门迎了出来。 “小东，你这是上哪来着？带着狗出门放鹰了？” 文东点点头：“是啊孙婶儿！在村外溜达溜达！” “八点多，我上你家找你，你没在家！” 听到这话，文东心头微微一紧。 “咋了婶子，有事儿？” “嗯呐，你不是让我帮你留神山上野牲口的情报嘛！今天我家你叔去镇上进货，听到熟人朋友说了个事儿！” “嗯？啥情况？” “在15号林场那边，昨天你叔他朋友媳妇儿去采木耳，遇到了两大三小一群野猪！她没惊到群，小心翼翼的退回来了！” “昨天啥时候的事儿？”文东听到这消息，立马来了精神头。 野猪是好东西啊，如果能干一头下来，至少也有几十斤的肉，可比狍子要更实惠些了。 “昨天上午，遇到的时候快十点钟了！她跟你叔说，那群猪应该在周围至少活动几天了！” “为啥这么说？”文东追问。 “阳坡半腰的地上被掀起了大片的土来！肯定是野猪翻地找东西吃造成的！” 文东听完点点头，这个在理。 “行，回头我去瞅瞅！15号林区那边是吧？” “对！15号林区，那边距离林场稍微有点远，平日里采山货去的人少！” “好嘞，谢谢婶子了，如果这趟把野猪给打下来，算您一股！” “哎呀，我就是跟你说一身，什么股不股的！”孙银花连连摆手。 “咋说咋办，这消息没告诉别人吧？” “没！我谁也没说，给你留着呢！” “妥了！我先回家吃饭！” “不行在我家了凑合吃口啊？” “不了，家里等着我呢！先回了啊婶子！” “嗯呐，你上山注意安全！” “好！” …… 简单跟孙银花寒暄几句之后，文东架着鹰就往家走。 15号林场距离文东大春儿他们放鹰的山场也不算太远，如果是步行上山的话，最多一个小时多点就能赶到目的地。 文东一边心底暗自盘算，一边架着鹰回了家。 先把逮到的兔子往笼子里一塞，然后把大鹰拴到歇脚的鹰杠上，忙完了这些琐碎，这才舀一瓢水洗把脸。 吃午饭的时候，文东没跟大姐提这个茬儿，吃过了午饭大春儿来骑车准备进城送货，文东这才将大春儿拉到仓房边上，小声嘀咕了几句。 “真的？啥时候上山打去？”大春儿听到这消息，眼睛放光，呼吸都急促起来。 文东道：“野猪这玩意儿，放食的场子不止一处，而且不同的时间，有不同的规律，这消息是昨天的了，咱们现在肯定有点不赶趟！” “那咋办啊？没人打的话，猪肯定跑不了吧？”大春儿有些急躁的问道。 文东：“别慌，你先正常去送货，下午我没事儿，一个人先上那片山场周围踩踩点儿！ 现在山上响叶子呢，人多了反而容易惊到野猪！ 我把场子踩明白了，明天一早，咱收回野味来之后，就背着枪上山打伏击去！” 听到文东的安排，大春儿挠挠头有些不解的问道：“还要踩点儿？直接带着枪去崩不就行啊？” “哪那么容易崩！我听李叔说过，野猪的鼻子跟耳朵都可灵了！ 就咱们手里这猎枪，撑死四五十米的射程，再远了可就没啥威力了！ 如果直接去崩，野猪听到动静或者闻到味儿就跑了！大概率连边都凑不到跟前儿！” “额！好吧，那你一个人注意点啊？要不然，我先不去送货了，陪你踩点回来傍晚再去也行！”大春儿有些不放心。 “你踏踏实实的，听我的指挥！踩点人多了没用，反而起反效果！” “行吧，那你自己千万小心啊！” “嗯，我有数！” 此刻，文东有点后悔提前告诉大春儿这个家伙了。 大春儿对自己是绝对的关心，但是提前告诉他，他又帮不上忙，只能平白无故的担心。 在文东再三保证下，大春儿骑着自行车驮着野味儿进城送货去了。 文东把枪一背，特意扎上绑腿，从村后小路出村，直奔后山15号山场。 第二百五十五章 踩点 一个人上山踩点，文东表现的非常冷静。 担心跟紧张的情绪肯定是有的，但是他知道这是从菜鸟猎人变成资深老炮的必经之路。 前半段从村里出来，道路还是比较清晰的，文东只需要沿着走就行。 但是沿着柴积道上了山，在最后去15号山场的时候，对山上地形位置就有点记不太清楚了。 不过好在，这不同编号的山场，在边界位置都立着指示牌子，只要稍微费点功夫，肯定能找到具体区域。 文东溜溜达达的在15号林场周边转了一圈儿，找到了代表山场编号的牌子，随后重新确定了下方向，就从柴积道钻进了山场林子当中。 15号这片林子，也是一片择伐过的林子，只不过择伐时间比较早，后面发出来的新树苗，又长了好多年了。 之前择伐漏网不够格的老树，偶尔有北风吹倒啥的，贴着地的树干容易生出诸如木耳、蘑菇、甚至灵芝等山货儿，这可都是能换钱的好东西。 文东钻进了山场林子，立马就提高了警惕。 野猪群既然在周围活动，那说不定现在也在这片山场某个位置待着。打猎踩点固然重要，但个人的安全才是底线。 文东不紧不慢的在山林中游荡移动，落脚的地方尽量的选择枯叶比较薄脚踩上去声音比较小的地方。 很快，穿过了一片稍显平坦的山坡，文东面前出现了一道下探的沟塘地形。 在这边后山上，各种奇形怪状的沟塘、石砬子、崴子等都很常见，说东北话可能大部分人分不清其中的差距。 稍微通俗点描述，沟塘，就是山上泥土基质的沟壑，可能来源于地壳运动，或者山洪的冲刷等，一般自东向西走向的居多，朝阳的一面为阳坡，背阴的一面为阴坡。 中间的最高点，为山脊，也叫山梁子。 沟塘地形的山梁子都比较缓，沟的深度一般也不会太夸张。 至于石砬子，也算是沟塘的一种，只不过泥土比较少，露出了大小不一的碎石头来说，跟跳石塘有点类似，但是跳石塘的深度更深一些。 面前这道穿过15号山场的沟塘，就挺典型的，阳坡一面植被尤其茂盛，阴坡一侧，地面上的灌木等相对就要稀疏许多。 踩点寻找野兽踪迹，视野是必备的，下到底下失去了视线，看的自然就短。 所以，站在山脊上，朝着两侧的缓坡观察，是最优解。 而且在山脊上移动还有额外的好处，这边地上落叶很少，走动起来也没啥声音。 文东耐着性子仔细的观察视线周围的区域，目光扫过，不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 一边走一边找，一直转了一大圈儿，也没看到孙银花嘴里说的那个被野猪群拱过的山坡。 难道是弄错了位置？文东心底暗自打了个嘀咕。 硬着头皮又转了半圈儿，就在文东以为搞错了无功而返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位于对面沟塘阳坡上斜躺在地上的几棵风倒树。 是不是，没在这条沟塘，在对面？ 想到有这种可能，文东一咬牙从山梁翻过阴坡又从对面爬上去，来到了另一条山梁子。 站在另一条山梁子的高处往下一扫，果不其然！ 缓坡的树底下，一大片被翻烂了的痕迹。 文东发现野猪放食区域的瞬间，立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凝神360度转了一圈儿，将视线周围全都看了一遍，也用自己的耳朵听了一遍。 山上只有秋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视线里也没有任何野猪发出的动静。 确认周围安全，文东这才扶着小树，一点点的从山梁子挪到野猪翻土的位置。 到了近处一看，地上隐约留下不少野猪踩踏的脚印儿，翻起来的土也很新鲜，应该是昨天或者今天上午刚留下的。 作为一名猎人，任何现场留下的痕迹，都需要仔细观察分析，从这些细节里，可以得到不少有用的情报。 文东虽然进山打猎的实操经验很少，但是打猎跟放鹰，底层逻辑是相似的，一通百通。 只见他蹲下身来，非常仔细的查看地上各种细节。 大号脚印有几个，还看到了小号猪崽儿留下的脚印儿，这痕迹虽然不够完整，但也从侧面验证了孙银花的情报。 除了脚印的大小可以区分猎物的大小之外，文东还着重观察了脚印儿的朝向。 通过观察，文东发现，这一群野猪，是从接近正北方山坡沟底一侧，斜着爬上来的。 文东在这片翻开的烂泥转了一圈儿之后，循着野猪过来的方向，又跟着翻过了来路的那道山梁子。 在山梁子上面，文东发现了一枚还算清晰的脚印儿，这下猎物转场放食的移动方向就算基本确定了。 经过一连串的勘察，现在文东有两个方案可以执行。 一个，是在野猪必经之道上埋伏伺机偷袭。 另一个，则是在这片被掀开放食的山坡附近，挑选一个合适的伏击位置。 经过简单判断，文东决定选择第二个方案。 无他，必经之道来路是山梁子，野猪的视野必然会比较高，埋伏容易被发现。 而在放食的山坡这边设伏，可以选择一个下风口，又有点高度优势的位置，这样从逻辑上来说，是成功率最高的。 打定了主意，文东就在放食山坡下风口这边四处观察起来。 来回换了几处位置，文东最后确定了在东南角一侧山梁子这边一棵一人抱粗山杨树旁边的位置当做明天的伏击阵地。 这处位置，距离放食区域边缘大概不到四十米，视线好，从伏击位置到放食位置中间杂树最少，而且旁边就有大树可以作为依仗。 就算失手了，群里的公猪攻击人，至少可以借助大树周旋一二容错率最高。 打定了主意，文东最后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转身就往回走。 该做的踩点工作，他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在脑海里记住从山下赶到这里的道路。 明天一早过来的时候，天可是不亮呢，如果迷路了走错了地方，可就又要浪费额外的时间。 说起来，这边也不算难找，文东沿着山梁子往东南方向走了不到一里地，就看到了柴积道的路径。 文东从后腰掏出腿插子，在柴积道路边的一棵落叶松树干上，刮下了一片三角形的树皮来，当做记号。 三角形的一个角，指的就是正确的方向。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上次那群猪 做好了记号，文东沿着柴积道溜溜达达的下了山，不到两点半，就回到了村里。 这边前脚刚回来，大春儿后脚送完货又过来了。 “东哥，你上山踩点了吗？” 文东擦擦脑袋上的汗：“刚回来，情报里说的那个位置我找到了！” “咱明天啥时候去？还额外需要我准备别的东西吗？”大春儿问道。 文东想了想，八字刚刚只有一撇呢，现在琢磨别的，都为时尚早。 “咱们收了野味回来，天不亮就摸黑上山！你打好绑腿整利索点，再带上绳子跟小手斧就行！别的不用准备！” “蛇皮袋啥的呢？万一打着野味了，往山下扛，也能用得到！” 文东摇摇头：“这么近的距离，下山单程也就一个小时，咱们如果真得手了，给肉拆成几大块，最多两趟也就扛下山了！” 大春听完挠挠头：“额，好像也对！那就不带了，那玩意儿带身上还有动静！” “对，野猪耳朵好用，鼻子也好用，咱们尽量的别犯常识性的错误！ 至于打不打得着，咱们把该做的都做好，剩下的看山神爷赏不赏脸！” “嘿嘿，前几天刚享受了咱们的狍子下水供奉，明天山神爷肯定给面子！” “你还去逮鱼吗？” 大春儿：“去呗，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最近几天温度低，鱼口不如前几天那么猛了！ 再过些日子等上了冻，这鱼可就钓不到了！” “上了冻，可就不用钓了，到时候直接砸开冰窟窿眼儿，用网子捞都行！先别操心这个，到时候我带你弄！” “嗯呐！” …… 哥俩嘀咕了一会儿，然后一起去了村外的水泡子，闲着也是闲着，钓几条算几条，反正都能送进城里换成钱。 严格来说，水泡子鲜鱼提供的收入，占了文东哥俩收入的很大比例，赶不上放鹰收益高，但也没差多少。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当天晚上文东回家就把明天一早上山的准备做好了。 腿插子，独头弹、12号霰弹，绑腿，还有上山埋伏带的水壶、干粮，全都准备完毕。 文东端着铁背红大鹰照了会儿灯花，八点半多就早早的吹灯上炕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文东听到隔壁屋挂钟的报时声音准时爬起来，洗把脸推着自行车出门，跟大春儿汇合。 去镇上收购野味细节暂且不提，转悠了一圈儿把活儿干完，骑上自行车就往回飞奔。 到了家，野味儿往笼子里一塞，哥俩背上枪，带上随身的物品就步行上山。 自行车这种工具，平地上骑还行，一旦走有坡度的山路，再加上还要载重一个人，作用就不大了。 哥俩都憋着一股劲儿呢，一路上几乎是小跑般在赶路，就想着早点赶到目的地，然后布置好埋伏的位置，等着猎物现身。 等沿着柴积道走到了记忆中的位置附近，文东开始留意道边上的树木。 很快，他就发现了昨天做记号的那棵树，以这个记号为标志校准位置，下了柴积道，沿着山梁子朝着西北方向继续移动。 十来分钟之后，哥俩赶到了文东昨天选择的那片埋伏阵地位置。 天色刚放白蒙蒙亮，野猪放食的那片山坡寂静无声，还没有猪群过来的迹象。 文东指了指不远处的那片翻起来的土坡，然后指了指脚边的位置，慢慢的俯下身去，躲在了大树树干后面。 大春儿也照着葫芦画瓢，蹲下之后压低嗓音问道：“东哥，就在这里了？” “对！趁着野猪群还没过来，咱俩得把周围的落叶子规整下，最好再规整出一个卧姿的射击平台来！ 落叶你来规整，射击平台，我弄！ 注意千万别发出大的声响，如果有任何异常，立刻保持静止不要动！” “好！” 人多好办事儿，哥俩立刻分工协作忙活起来。 大春儿用一双蒲扇似的大手，将地上的落叶都划拉干净，尽可能的将落叶都归拢到旁边不碍事的地方。 文东则掏出腿插子，用匕首的锋刃挖土，将松软的黑土挖出来，然后慢慢的堆成一个射击平台的位置。 半小时之后，哥俩藏身的位置，被挖出了一个浅坑，俩人也不嫌地上全都是土埋汰，就这么趴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 这种守株待兔的操作，起初哥俩还挺有兴致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耐心被大量消耗，越来越拿不准了。 六点钟， 七点钟。 天已经大亮了，但愣是没有发现野猪群的踪迹。 难道说，野猪群放食的位置换地方了？ “哥，会不会野猪群不来了啊？”大春儿那么大的体格子，趴在地上格外的不得劲，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 “不知道，但是打伏击就是这样，没有准确的时间，拼的就是个耐心！ 来都来了，该做的也都做了，耐心等着吧！就算不来，咱也在这等上一上午！” “行吧！特喵的以前我还以为有了枪，想要打猎很容易呢，现在看，也不行啊！这些山牲口，比我想象的要机灵多了！”大春儿小声嘟囔道。 文东嘴角微微翘起：“哪有那么好打！真那么好打，谁还在土里刨食儿啊？消停眯着，别吱声了！” “嗯！” …… 哥俩趴在树下一动不动，又等了半个多小时。 就在他俩以为今天要白忙活一通的时候，斜对面远处山梁子上，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文东隐约听到了远处的动静，立马微微侧头：“别动，野猪好像来了！” 声音越来越近，是哼哼唧唧嬉闹的动静。 文东目光死死地盯着斜对面的山梁子，昨天野猪群的脚印痕迹，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半分钟之后，果不其然，野猪群现身了。 一公一母两头大猪，还有三头半大的黄毛子小猪。 大猪里，那头公猪差不多两百三四十斤的样子，嘴里獠牙已经探出来了。 文东隔着老远一看这队形，立马就认出了这几头野猪。 特喵的，这几头猪，不就是前面在断头沟那边遭遇过的猪群么。 两大三小的一群，王家兄弟带了枪跟狗子去打，结果被猪拱了，这群野猪也不见了踪迹。 原来是流窜到15号林场这边来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阴差阳错 在看清野猪群的瞬间，大春儿就激动的拉了拉文东的衣服下摆。 文东好似雕塑似的，架着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目光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猪群。 这五头猪可是经过枪的野猪了，行话叫枪漏子，上次王家兄弟带着猎狗拿着挂管枪来打，后来就是被它给拱了。 这事儿村部大喇叭都公告过，全屯子都知道的事儿。 现在，野猪越来越近，如何开枪，需要仔细慎重的考量。 打猎的第一底线原则是安全，哪怕一无所获，也好过冒着受伤的巨大风险。 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才能考虑收益最大化的问题。 如果是那种没有经过枪的猪群，文东的首要目标肯定是肉质比较好，个头也大的母猪，其次是半大的黄毛子野猪，最后才是生了獠牙的大公猪。 大公猪的肉质最差，又骚又臭，虽然搞回去也有一定的价值，但对比其他的同类不是最优选择。 但是，现在文东的考量却优先将枪管准星套在了大公猪的身上。 没办法，上次这头大公猪就发疯伤过人，王学民哥俩的狗子都被野猪把肠子挑断了，为了确保安全，必须要先解除被大公猪攻击的隐患。 短暂的思考过后，文东做了决定。 两颗子弹，基本也就这两枪的击发机会，先瞄准大公猪。 第一枪用独头弹，如果能一枪给它周翻了，第二枪就朝着老母猪或者半大的黄毛子小野猪招呼。 打定主意，文东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将手指扣到了击发独头弹的扳机上。 50米 40米 35米！ 从对面山梁子下来的野猪群，很快来到了被翻开一部分地面儿的山场，几头小猪几乎没有太多警惕心，到了位置就低头奋力的拱食起来。 相比之下，猪群里个头最大的老母猪，最为警惕。 它到了位置没有急着拱食儿吃，而是微微仰头，四处嗅闻可疑的气味，没感觉到太明显的危险，这才哼唧两声，转身低头去拱食。 至于一直被文东盯着死死瞄准的那头生了獠牙的公猪，应该是这头老母猪成年的孩子，见老母猪低头拱食，它也凑到旁边用獠牙翻起了地上的土。 这片山坡上混杂了不少橡树，野猪群以橡果为食物，偶尔从落叶跟泥土里翻到一颗橡果，就会咯嘣咯嘣的嚼碎吞下去。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伏击野猪群，文东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但是紧张归紧张，内心还是蛮冷静的。 他没急着开枪，只是为了找到最合适的机会！ 独头弹只有一发，三十多米的距离上，能不能打中要害，文东其实没有绝对的把握。 现在那头公猪是屁股朝着两人，可供设计的弹着点面积比较小，而且也不是要害。 大春儿连续拽了文东两次衣服了，文东都置若罔闻，静静地等待着最合适的时机。 突然，老母猪用瘦长的猪吻撅起了一颗黄精还是啥根茎植物的根块，然后旁边的小猪立马凑上来抢食。 猪群的相对位置发生变化，大公猪不愿意跟小猪靠得太近，然后很自然的调整了一下位置。 屁股冲人的站位变成了侧身冲人，弹着点的范围至少扩大了一倍有余。 这下，机会来了。 文东见状，果断的瞄准公野猪的前肢中段附近，直接扣动了扳机。 吭！ 一声枪响，独头弹巨大的击发动静在平静的山林中炸开。 一颗硕大的铅质弹头从枪管高速飞出，径直射向公野猪。 追儿！！ 一声凄厉的猪叫，被子弹击中的大公猪前腿儿上端溅起血花，随后扭头就朝着对面的山梁子逃窜。 草！没打中要害！ 文东心底一沉，端着枪迅速调整目标，朝着扭头逃窜的老母猪就扣动了扳机。 吭！ 又是一枪，12号霰弹的铅丸呈现扇形从枪口射出，瞬间笼罩老母猪逃窜的方向。 说起来，这头老母猪有些命大，就在开枪的瞬间，一头黄毛子半大猪崽儿恰好挡在了老母猪侧身的位置。 原本最致命的几颗铅丸没有打到老母猪的身上，反而被黄毛子给接住了。 百十斤的黄毛子皮薄，脂肪层也相对薄，被铅丸扫中，直接僵立原地，倒头儿后腿儿开始抽抽。 连续两枪打完，猪群彻底炸开了锅。 其他野猪慌乱的逃命，跟着老母猪很快原路撤退翻上了对面的山梁子。 文东麻溜的撅把子弹出两颗弹壳，然后从兜里掏出12号霰弹子弹重新装填。 这时候，熟练度不算高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从开枪，到退壳换弹，到文东把两颗子弹换好再重新寻找目标已经是五六秒钟后的事情了。 等文东换好子弹再瞄准，野猪群已经跑出了射程，只远远的留下了一抹背影。 “草！！独头弹打偏了！”文东忍不住吐槽了一声，从趴卧姿势站了起来。 “打着了，打中一只小黄毛子！” 大春儿倒是挺知足的，立马招呼起来。 文东把枪的保险打开，然后往肩头一背，掏出腿插子就直奔被撂倒的黄毛子野猪。 这头倒霉蛋肋部跟肺部位置至少被铅丸打出了三四个弹孔，当场就有点不行了。 文东掀着黄毛子野猪的后腿儿查看了一眼情况：“大春儿，放血开膛！我再去对面山梁子追一段儿看看啥情况，你注意安全！” 大春儿咧着嘴挺兴奋的点头：“放心，放血开膛的事儿我会弄！” 交代好情况，文东背着枪就下了沟底，然后再沿着对面的缓坡爬上去，朝着野猪群逃跑的方向眺望。 放眼望去，野猪群早就跑远了，那颗独头弹文东确定肯定是打着公野猪了，但是弹着点的位置是不是要害，文东心里一点都没底。 追击的时候留神观察了一眼地上，也没太明显的血迹，好像没有打到要害。 这时候，如果文东有会活儿的头狗，还能牵着狗子追一追，但是他没有。 在爬上对面山梁子没有看到野猪的踪迹之后，悻悻的折返回来。 “咋样东哥？还有机会吗？”大春儿一边给黄毛子野猪放血，一边询问道。 第二百五十八章 选择猎物的学问 文东摇摇头：“应该没打中要害，被它们跑了！” “有点可惜，但也不算空手，咱不是还打了一只黄毛子呢！ 这半大的黄毛子，肉质细嫩，比老母猪跟大公猪都要好吃呢！前几天那头狍崽子的肉就比大狍子好吃不少！”大春儿安慰道。 文东点点头：“这话倒是没错！百十斤的黄毛子，至少能出三四十斤净肉呢！ 你开膛这活儿手头有把握没？用不用我来？” “不用，这些活儿我总得要干的，现在有机会练习，早练熟了早省事儿！ 总共就这头黄毛子，我估摸着还没一百斤重呢！再怎么滴，咱也能给弄回去！” “行，你摆弄吧，我给你指挥着！” 大春儿点点头，手上的活儿却没落下。 在黄毛子野猪的颈部动脉划开一道口子，然后掀着野猪的后腿儿，将体内的血尽可能的放出来。 等伤口的血放的差不多了，大春儿拖着黄毛子换一块相对干净点的地方，然后掐着腿插子的刀尖儿开始给猎物开膛。 这次的开膛，比上次打狍子要复杂一点，出血点不止一个，所以野猪腹腔打开的时候，就血渍呼啦的不是太利索。 大春儿也不嫌猪血脏，耐着性子理顺，从喉管到内脏，然后一直到下端的大肠等，全都理清分离出来。 前后大概不到二十分钟的功夫，一副完整的灯笼挂被大春儿从黄毛子野猪的腹中掏了出来。 时间短，灯笼挂还散发着热气呢，整体比较完整，尤其是粪包跟肠子那一段儿都没有破损，所以味道勉强也能接受。 “嘿嘿，东哥，咋样？俺这手艺是不是还行？” 大春儿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然后咧嘴露出满口白牙来。 “不错！再熟练熟练，速度还能快点，但是完整度已经比较高了！你之前也没学过啊？我还寻思给你指导指导呢！” “我确实没上过手，但是回家问过我爸，以前村南头的王屠户入冬了杀猪，我爸不是没事儿就去帮忙嘛，他懂一点里面的说头！” 好嘛，大春儿背后也偷偷用功学习过了，怪不的今天表现不错呢！ 文东点点头：“行，不错！先把内脏晾一晾，温度下来了再塞回去，到时候咱就跟上回一样，抬着野猪下山！” “额，还给山神爷上供不？”大春儿继续问。 “肯定啊！把打烂的肺子切下一份来挂树上，心诚则灵，山神爷肯定不会挑咱的理！” “奥！” 大春儿听完点点头，然后冲着充血的猪肺就下了刀。 等弄完了这些，大春儿用猪皮擦了擦腿插子的锋刃，然后才张嘴问道：“东哥，刚才为啥野猪群都停下了，你不立刻开枪啊？给我急得够呛！” 文东这才想起来，刚才大春儿连着拽了自己两次衣角。 文东解释道：“打猎不是见了猎物就得开枪，咱不得挑选最合适的机会吗？ 再说了，两头大猪，三头小猪，优先打哪头，放哪头？枪里总共就两发子弹，要充分考量才行！” “当然是先打个头大的老母猪了！老母猪肉虽然不如黄毛子好吃，但也没大公猪那么骚！肉还多，换我的话，肯定打老母猪！”大春儿理所当然的说道。 文东听到这话瞬间咧嘴微微一笑：“哈哈，前些天被野猪拱了的王家兄弟，估计跟你一样的想法！” 听到这话，大春儿面色微微一愣，挠挠头道：“怎么，我这么打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打猎第一考量不是下货，而是安全！ 猪群里对人威胁最大的就是那头生了獠牙的大公猪，如果咱冲着老母猪全力开枪，大公猪冲人过来了咋整？舍命不舍财？” “额……” 听到这话，大春儿无言以对，他考虑问题没有那么深，此刻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文东继续说道：“刚才我第一枪独头弹就是冲着那头大公猪打的！ 只不过咱们猎枪枪管没有膛线，打独头弹的精准度应该稍微差点意思！我确定打中了，但是大概率没有打到要害！ 大公猪中枪瞬间就要跑，我第二枪才瞄准的那头老母猪！只不过被这头黄毛子挡了枪子儿卸力，没把老母猪留下来而已！” “卧槽！怪不的你开完了枪忍不住骂娘呢！合着，这头黄毛子是个挡枪倒霉蛋！”大春儿顿时恍然大悟。 文东点点头：“对！不过这个距离上，能不能一枪把老母猪留下来，我心底也没底！ 野猪这种山牲口，皮糙肉厚的，生存能力极强！ 剩下的跑了就跑了吧，算它们运气好！” 大春儿听完，若有所思道：“如果咱们有两杆枪就好了！同时多几次开枪的机会！至少能多留下一两头的猎物！” 文东听完摇摇头：“理论上是那么回事儿，但是实际操作很难！ 两个人开枪，要有个主次的问题，协同作战，必须得配合好。 否则我还没准备好呢，你搂火了，猪群跑了，我再开枪也就没有意义了！ 反过来道理也一样。 再加上，咱们打伏击的机会并不多，再买第二把枪回来，大概率也是长时间的空置落灰，性价比不高！ 还是那句话，咱们手里攒下的这点钱，得存着抵御各种潜在的风险，不能全都花掉！” 大春儿原本还想反驳，但是转念一琢磨，自己枪法臭的很，就算多一杆枪，好像也做不到一加一大于二。 “行吧，那就先不研究再买枪的事儿了！等咱钱攒多了再说！我就专心给你打下手！” 文东点点头：“这还差不多，等咱的猎狗能上山干活儿了，再买第二把枪也来得及！ 在这之前，先积攒经验为主，你摸摸我的手，现在心还噗通噗通的跳呢！” 大春儿真伸手去摸文东的脉搏，果然跟他说的一样，心率快得很，至少一百二起步。 “我看你这么冷静，还以为你不紧张呢！” 文东撇撇嘴：“咱俩这是第二次上山打猎，我以前也没开枪近距离打野猪群的机会，你以为我能比你强多少！ 我就不信，那么大的野猪就在眼前几十米的地方，你能不紧张！” 第二百五十九章 规矩 “嘿嘿！俺也没比你强多少，现在怀里也像揣着小兔子呢！” 大春儿跟文东哥俩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哥俩蹲在旁边歇了一会儿平复情绪，眼看差不多了，文东喊道：“内脏凉的差不多了，准备往山下抬吧。 先说好啊，今天的野猪肉，要给孙银花那边一股！按照上山打围的规矩，枪两股，炮手两股，打杂一股，消息一股！ 咱们总共6股，要给孙银花六分之一的猎物，剩下的，咱们哥俩平分！” “啊？要给那么多？”大春儿听到文东的决定，挠挠头，有点面露不舍。 让他把野味儿分给文东，哪怕全都给文东自己一斤肉都不要，大春儿也没意见。 但是给了不相关的第三个人，大春儿就明显有点舍不得。 文东看了大春儿一眼：“这是规矩！怎么说的，就得怎么办！咱们哥俩分配猎物规矩上的事儿只是个参考，具体咋分配可以不纠结细节，但是跟外面的人打交道，规矩必须要遵守！” “那六分之一，也有点太多了吧！这黄毛子野猪，最多也就能出个三四十斤肉撑死，分出六分之一来，那不得六七斤？”大春儿嘀咕道。 文东很耐心的解释道：“不光净肉要分，下水，骨头，这些也要算在里面，只能多，不能少！要想端稳当上山打围这碗饭，这些规矩就必须要遵守！ 你想想，如果咱打了野味儿，随便糊弄人，给一点点边角料或者下水糊弄人，人家给咱情报的人心底会咋想？ 人家会觉得咱们没有信誉，往后再有类似的机会，可就不告诉咱了！上山打猎的人又不是只有咱们自己，没法吃独食！ 相反，如果咱们讲规矩，该给多少给多少，把名声养起来了，等手艺再精进些，村里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找咱卖情报。 这叫啥？这叫口碑！ 到时候，咱们就不用为了打猎物而犯愁了！ 这么大的山林子，如果只靠咱们两条肉腿一点点找，一个冬天，也够呛碰到几回能开张的！” “额，好像你说的也对！现在在黑市上，就有不少不认识的摊位，会主动把野味儿卖给咱！”大春儿点点头。 “一样的道理！这事儿我说了算，你就甭操心了！除了给孙银花家的分红，还要额外给杨大爷家送一份，这也是咱答应他的，老爷们儿办事，必须得说到做到，一口唾沫一根钉儿！” “给杨大爷家确实应该给，书记挺支持咱们呢！” “这就对咯！砍一根杆子把黄毛子野猪捆上，咱准备下山了！” “好！” …… 很快，哥俩手脚麻利的将黄毛子野猪捆好，然后俩人抬着下了山。 临近村后的时候，文东特意带着大春儿没有走进村的主干道，而是绕了小半圈走的小道儿。 一路上，也没碰到相熟的村民，就这么抬着黄毛子野猪回到了文东家的院子。 “大姐！妈！我们回来了！！”文东进了院子把院门一关，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听到招呼，老妈跟文静都迎了出来。 文静仔细打量了一眼：“呀！这是打了一头野猪回来？不对，野猪不应该是黑毛吗？你们打的这头，咋还是黄毛？” 文东咧嘴一笑：“嘿嘿，就是黄毛！这是还没成年的野猪，还没一岁的黄毛子野猪！！ 两发子弹，一发独头弹打了那头嘴里长獠牙的大公猪，结果没聊到，被他跑了！ 第二发子弹，瞄着老母猪，结果打死了这头黄毛子！分量小些，连屎带尿，还不到一百斤！别看这野猪个头不大，这肉可比成年野猪要好吃不少呢！” “俺弟弟真厉害！接着收拾啊？还是咋整？我能帮你搭把手干点啥？” 文静听完解释连连点头，双眼放光的看着弟弟跟大春儿带回来的猎物。 文东：“待会儿弄水，收拾下水呗！这野猪的下水收拾好了也都能吃！记得把野猪肚子给留出来，这玩意儿是药材，药材收购点那边收呢！” “行，我来弄！” 这时候老妈也慢半拍出来了，看到野猪之后端详了几眼，转身进了屋。 十几秒之后，文东的老爸文建设，拄着拐下炕，被张桂兰扶着出了屋。 文东看到老爷子出来了，放下手头的活儿仰头喊了一声：“爸！” 文建设没有因为儿子待会野猪肉而高兴，反而板着个脸，眉头紧皱。 “谁让你带着大春儿去照量野猪的？那玩意儿是随便能去照量的山牲口吗？”文建设颇为严肃的沉声道。 文东挠挠头：“嘿嘿，这不是赶上了嘛！再说了，我们也没有受伤，我上回都跟李振山李师傅请教过了，这种不成气候的小野猪群，没啥危险！” 老妈也板着脸说道：“还说没危险！前些日子王家王学民王学军哥俩是咋出的事儿？你带着大春儿，心越来越野了！ 打个狍子啥的我跟你爸也就不说啥了，现在竟然胆大包天，敢去招惹野猪了！” 看到老爸老妈严肃的态度，文东知道，这是父母担心自己呢，也不恼火。 文东讪笑道：“老爸，老妈，我知道你们是怕我们哥俩去打猎遇到危险！其实这野猪，了解他们的习性，也没多少危险的！ 不信你问大春儿，我们提前过去踩点然后埋伏好，见到野猪来了就开枪！ 野猪听到枪响，扭头就跑，哪还顾得上攻击人！这玩意儿跟狍子，其实差不多的打法！” 大春儿立马应和道：“大爷，大娘，我东哥说的是真的！枪一想，野猪各跑各的，我东哥再想换上子弹补枪，猪都没影了！” 张桂兰听完将信将疑：“那上回王家人被野猪拱了是咋回事儿？” 文东信口胡诌道：“野猪群里，厉害得是那种成了气候的炮卵子，皮糙肉厚不怕普通猎枪，中弹了还会冲人！ 我们打的这个，只是很小的一个猪群而已，里面只有老母猪跟半大的猪崽子！ 不信你们看，带回来的这头野猪撑死还没一百斤重，这样的猪崽子有啥危险啊？” 第二百六十章 吃猪耳朵学挂钳子 事实胜于雄辩，经过文东这么一通善意的谎言，还真给老爸老妈给圆过去了。 文建设听完抬头问道：“真没危险？” 文东信誓旦旦的说：“真没危险！退一万步说，就算野猪会攻击人，我跟大春儿还会爬树呢！ 我们选的埋伏的地方，就挨着一棵大树，后路都提前想好的，肯定没危险！ 打猎又不是蛮干，要懂野猪的习性才行！ 王家兄弟一点经验都没有，也没跟其他专业猎人学过，扛着枪就去硬碰硬，能不出问题么！” “行，你们哥俩反正现在也是大人了，做事儿要动脑子！别等受了伤，我跟你妈可替不了身上的疼！” “嘿嘿，必须要动脑子啊！老爸我给你拿个椅子坐会儿啊？”文东讪笑一声，立马狗腿子似的凑到跟前儿。 “你们在这摆弄吧，我腿不得劲，回屋了！” “好，我扶您回屋！”文东立马跟上。 等安顿好老爷子，院子里的气氛明显轻松了几分。 老妈绕着黄毛子野猪转了一圈儿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屋烧水去了。 文东跟大春儿哥俩解开绳子，然后还算利索的将黄毛子野猪挂到上回收拾狍子特意埋的架子上。 等猪挂好，一直在旁边的文静问道：“烧开水秃毛？还是扒皮？” 按照靠山屯这边杀家里育肥猪的法子，一般都是烧开水褪毛，然后带着皮处理的。 但是野猪不是家猪，气味小终归还是有气味的，而且扒皮，还能练习熟练度。 文东略作犹豫说道：“先褪毛，再扒皮吧！ 这野猪皮应该也有点气味儿，咱第一次弄，也不知道黄毛子气味大小，咱分开处理，省的带皮的肉下锅土腥气太大！” 文静听完点点头：“行，那我去烧水去，你们先歇会儿，接着就好！” “嗯呐！” 文东应了一声，从仓房拿了小板凳，给大春儿休息。 这时候，文东听到狗窝那边，两条狗子哼哼唧唧的叫唤起来，绳子都绷直了，朝着地上的野猪黄毛子使劲。 文东瞬间福灵心至，起身将两只狗子解开。 黄彪跟大花两条狗子，获得自由之后绕着主人的腿一通亲热，稀罕了一圈儿，朝着地上的野猪凑了上去。 文东也不犹豫，从后腰取出腿插子，走到黄毛子野猪的跟前儿，随手就切下了一片猪耳朵来。 “黄彪，过来，这猪耳朵给你吃！大花，这块给你！！” 两条狗子，一条狗子吃一块猪耳朵。 生的猪耳朵，两只狗子一点都没有抵触，低头闻了闻，立马一口吞下，努力咀嚼起来。 “嘿嘿，你看咋样，这俩狗吃猪耳朵香着呢！”文东看到这一幕嘿嘿一笑。 大春儿好奇问道：“好好的猪耳朵，咋给咱家狗子吃了！喂点下水啥的不更合适吗？这猪耳朵好吃，咱收拾出来自己吃多好！” 文东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我听李师傅说过，要想让猎犬认猎物，就得让它吃猎物的肉！吃耳朵，回头见了猎物，就从耳朵下口！如果吃猪尾巴，就喜欢去咬尾巴！ 咱家这两条半大的狗子虽然距离上山正经干活至少还有大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但提前打好基础肯定没毛病！ 这猎狗打猪，有一种打法，叫挂钳子！两条狗一左一右，把野猪的耳朵咬死挂住，然后膀子跟野猪一并，猪就没本事了！ 不过这种法子，得至少一个狗帮，四五条狗才能行，咱们现在还不具备这个条件，先培养着！” “原来，训狗也有这么多说法呢？” “当然！咱试试这俩狗子胆子咋样啊！黄彪，大花，上！” 文东喊着狗子的名字，然后下达了个攻击的口令。 前一秒还趴在那里奋力咀嚼猪耳朵的黄彪跟大花，立马起身，朝着地上的黄毛子野猪尸体做出了进攻的姿态。 没有别的师傅狗现场演示，这两条半大狗子不知道主人想让它们俩具体干嘛，所以暂时进入了警戒状态。 文东却挺知足的，狗子冲着猎物下口，要突破一层心理防线，好多一岁的狗子了，跟着大部队进山还不敢开口呢，这事儿倒不算毛病。 “看，咋样！这俩狗子听到命令，已经有这个意识了！这要是活的野猪，一动，两条狗子就有可能冲上去咬耳朵了！”文东解释道。 “嘿嘿，这俩狗还真聪明，听到招呼就站起来了！多给它们割点猪耳朵吃！”大春儿也看出里面的道道来了，一改之前的口吻。 “耳朵吃一口就得了，再给点肚皮底下的肥肉吃就拉倒！”文东随手竖着又切下两条野猪肉来，喂给了黄彪跟大花。 “大花，黄彪，过来吃！吃了这两块肉，可就没你们的份了！这黄毛子分量少，还有用处呢！” 文东就跟哄孩子似的跟两条狗子碎碎念。 喂完了狗子，文东瞅了瞅黄毛子身上的部件。 下一秒，他下定决心，抄着刀子，将一根前腿，一根后腿，连皮带毛从关节的位置卸了下来。 “还没褪毛呢！东哥你咋给猪腿卸下来了？”大春儿好奇的问道。 文东掂了掂前腿儿跟后腿儿的分量，前腿儿略轻，连皮带肉，大概有个八九斤的样子。 后腿儿明显重一些，分量得十几斤了。 文东解释道：“这两条腿儿待会儿送人用！这一条完整的后腿儿顶六分之一的收获肯定只多不少！回头我给孙银花家送过去！ 这条前腿儿，也能剔至少五六斤的肉，送给杨大爷家！” “额，行！这样送，总好过拆零碎了割肉去送，看着更像那么回事儿！”大春儿听完东哥的分配，一点都没打磕巴，反而相当的认可。 哥俩训狗拆肉的功夫，屋里的热水烧开了。 大姐用铁桶舀水拎到了院子里，左手还拎着一个大铁盆。 “水烧开了！你们会褪毛不？呀，咋把野猪腿儿卸了？”文静好奇问道。 文东点点头：“褪毛好弄，烫一下，拔毛刮干净就行！ 大春儿你试试能不能干，褪完了毛，回头再把皮扒下来！上回的狍子是我扒的皮，这次你练练手！” 第二百六十一章 送肉 大春儿知道文东这是给他练手的机会呢，也不犹豫，连连点头应道：“我来！正好练练剥皮的手法！ 静姐你稍微等等啊，我把猪皮翻个个咱们就开始褪毛！” 文静点点头：“行，你说咋整我配合你！” 大春儿调整了野猪的方向，将完整的脊背跟侧腹都露了出来：“来，往这边浇开水！” 文静拿着舀子舀了一舀子开水，毫不犹豫就浇了上去。 野猪毛见了开水，立马就冒起了热气。 连续浇了一舀子，被浇水的位置微微变了颜色。 大春儿横着拿刀，试探性的刮了一下。 黄毛子皮肉嫩，禁不住开水烫，很快一绺子猪毛就被轻松刮了下来。 “嘿嘿，静姐，下毛还挺快，我先刮一下，你接着浇开水！” “没问题！” …… 在大姐的协助下，很快一瓢一瓢的开水浇上去，黄毛子野猪体表的猪毛都被大春儿给细致的刮了下来。 好好的黄毛子，摇身一变变成了白条猪，细嫩的猪皮好似熬制冷却的荤油似的，宛若白玉。 费功夫给野猪褪完了毛，接下来简单冷却了一小会儿，大春儿就拿着小刀忙活起了扒皮的事儿。 该说不说，用这腿插子给野猪扒皮，工具上有点吃亏。 正常来说，扒皮刀尽量锋刃稍微宽一点，刀尖也不要太尖，否则容易扎破洞，或者剥离皮肉的时候额外费劲。 但是，文东跟大春哥俩，现在撑死只能算两个打大围的新兵蛋子，手里只有这把磨的锋快的腿插子，诸如上山打围猎人必备的侵刀、剥皮刀、或者扎枪这些‘硬件儿武器’还都没准备呢。 手里工具稍微差点事儿，熟练度又低，扒皮过程可谓是状况百出，幸好这猪皮扒下来也不是去卖皮张，一张小猪猪皮被剜出十几个洞你敢信。 等磕磕绊绊的将猪皮扒完了，大春儿又在文东的指挥下，对收获进行了剔骨。 剔骨相对来说就要容易些了，骨架结构都是固定的，找准了关节韧带等位置稍微一指点，切断了粘连就能把肉跟骨头分开。 大春儿手法粗鄙，但忙活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把活儿给干完了。 “呼……这扒皮剔骨的活儿，还真是门手艺啊！”大春儿放下手里的小刀，喘了口粗气说道。 “嘿嘿，第一次上手，搞成这样就不错了，谁都得有第一回，多练习几次就行了！这剩下的猪肉跟骨头，咱两家一人一半分了！ 姐，馋红烧肉了，晚上咱做红烧肉吃呗？”文东一边安抚大春儿，一边跟大姐文静撒娇。 文静点点头：“行，晚上做红烧肉！大春儿把你家这份肉送回去，晚上来家里吃饭啊！” 大春儿也不客气：“行！静姐做饭好吃，红烧肉肯定差不了！把五花肉这块多切些下来吧，这里做红烧肉格外香！” “嗯呢，你看着整！正事儿忙完了，我得出门一趟，待会晚上记得过来吃饭！”文东转身从仓房里找出两个蛇皮袋子来。 一个袋子塞了黄毛子前腿，一个袋子塞了一根后腿，文东把袋子口一扎，然后稍微一用力，就将猪腿甩到了肩头，背着就出了家门。 出门第一户，先去的孙银花家，文东溜溜达达就去了小卖部。 小卖部里，这个点儿不少后街的村民在孙银花小卖店里看小牌呢，文东走到门口没有直接进来，而是敲了敲门。 “婶子，你在忙不，出来一趟，有点小事儿！”文东喊了一声。 孙银花一听是文东找她，心底微微一动，忙不迭的推门走了出来。 “大侄子，啥事儿啊？” 文东也没吱声，直接将装了一根完整野猪后腿的蛇皮袋子，递到了孙银花跟前儿。 “早上去你说的地方打埋伏了！运气凑合，打回来一头不到一百斤的黄毛子野猪！ 我跟大春儿去的，枪两股，队长两股，消息一股，打杂一股，这头黄毛子，分你六分之一！ 屋里还不少人呢，婶子你千万别跟我撕吧！血放的挺感激，没扒皮褪毛也没剔骨头，回头还得劳烦你自己收拾收拾！” 听到文东一本正经的话，孙银花微微一愣：“呀！就给你传个信儿而已，给这么多啊？” 文东谦虚的说道：“不多，今天大野猪没留下来，如果打下来的是老母猪或者大公猪，至少还得翻一番！经验跟技术还有待提高！” “行，那婶子就不跟你客气了！不进屋耍会儿？” 文东摇摇头：“还有一份要送出去呢，你们玩，我先走了！” “行，再有信儿，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嗯呐！” …… 目送着文东离去，孙银花用手掂了掂蛇皮袋子里猪腿的分量。 一整根后腿可不轻，拎起来相当的压手。 “啧啧啧，文家这个二小子还真厉害，昨天听到消息，今天就把野猪给打回来了！这一条猪腿，至少能出十好几斤的净肉，这次可赚大了！”孙银花心底暗自感叹道。 …… 送完了第一份野猪腿，文东转身溜溜达达又去了村书记杨铁军家。 经过这么一耽误，已经快临近中午饭口了。 文东来到杨铁军家的时候，杨书记正在家里吃饭呢。 “大爷在家吗？” “在家，屋里进，狗拴着呢！” 文东拎着猪腿就进了院子，杨书记媳妇儿开门迎了出来。 “是小东啊，吃饭了没？快进屋，刚敞锅！” “嘿嘿，家里也做了，我过来一趟，给您跟俺大爷，送点东西就走！” 文东憨笑一声，将蛇皮袋子递到宋美芝的手里。 宋美芝不知道文东葫芦里卖的啥药，打开袋子口低头看了一眼。 “这是啥腿？你从哪整得？当家的，你过来看看，小东给送了个啥腿？” 杨铁军放下手里的筷子走到了北屋门口。 “嚷嚷啥呢，老娘们就是嗓门大！先进屋说！” 几个人都进了屋，当屋地饭桌上一个油炸花生米，一个土豆炖肉片，杨大爷面前还有一杯白酒，不得不说，村书记家里生活条件确实要强不少。 杨铁军低头扫了一眼，然后笑呵呵的看着文东：“这黄毛子野猪，是你用猎枪打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发山财 “嘿嘿，是！黄毛子有个百十斤不到，给拆了一条前腿儿加个菜！”文东应道。 “可以啊！你这才多久，就下货了！枪没白买！！怎么个情况，说给我听听，大爷给你参谋参谋！” 文东也不藏着掖着，据实说道：“昨天，我听到一个消息，然后去…然后今天早上……” 如何去踩点，如何去打埋伏，如何开枪，最后如何得手，挑拣着重要的信息都跟杨铁军说了一遍。 杨书记的枪法，文东不久前可是亲眼见过的，如果自己这套流程有啥毛病，对方听了指点指点，绝对算是文东他们长经验的好机会。 杨铁军听完之后点点头：“不错不错，你能有这个大局观，说明脑子够用！上山打猎，就得先考虑安全，再琢磨别的！ 不过，你确定，中了独头弹的那头公猪没有重伤甚至丢命？ 12号的独头弹威力可不小，几十米的范围里，只要命中躯干部位，基本野猪不死也要重伤！” “啊？”听到这话，文东脑袋有点懵。 “啊什么啊！我可没跟你开玩笑！12号独头弹，别说野猪了，就算是老林子里的大个子（犴达罕），一枪崩上，也得没！” 文东挠挠头：“我确定打中了，但是应该打偏了！子弹打在了前腿儿上端附近的位置，野猪中弹之后扭头就跑，现场没有留下太多鲜血，我追到对面山梁子上去，也没发现留下明显的痕迹！” “如果是打偏了的话，那就不好说了，擦一层油皮对野猪来说没啥影响！有点可惜了！ 12号的独头弹，弹头分量重，击发出去之后，弹道很容易下坠，超过三十米就要抬枪口留提前量了！ 自己买了猎枪，可以找个地儿练习练习！找找感觉！” 文东点点头：“嗯呢！我跟大春儿，光试了试霰弹，独头弹没舍得用！回头试试看！” “你俩比前些天的王家兄弟强！不过黑毛（野猪跟黑熊瞎子统称黑毛）在山上最恶，能不招惹尽量少招惹！ 就算机会好，也得先把后路留出来再考虑动手的事儿，你们没人带着，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进山打围，挣得是血财，多小心都不为过！” “嗯呢，我记住了！” …… 就在文东在村书记家里取经请教的时候，另一边，黄三宝跟黄二宝哥俩，各自扁着一架鹞子，从山梁子上往山下走。 这哥俩，自从几次挨了文东跟大春儿的收拾之后，彻底消停了。 放鹞子逮小鸡儿，每天虽然收入不算多高，但只要送到大春儿家里去就能换成现钱。 这段时间，黄家哥俩一起放鹞子，将前段时间罚款的钱赚回来不说，又积攒了不少积蓄。 哥俩并肩从山梁子上往下走，走着走着，黄三宝停了下来。 “咋了老三？” 黄三宝微微侧头听了几秒：“二哥，你听，林子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的叫声！” 黄二宝摆摆手：“大白天的，别特喵自己吓唬自己！” “真的，不逗你，你听听！” 黄二宝把手掌做喇叭状放在了耳朵上，皱眉听了起来。 “嘿，好像还真有动静！好像是有东西，哼哼唧唧的叫唤呢！” “去看看啊？”黄三宝见二哥也听到了，立马来了兴致。 “走，瞅一眼！不过不知道是啥，小心点啊？万一碰到野猪，咱可没家伙照量它！” “嗯呢，是野猪咱就爬树上去！它拿咱们没办法！” 黄三宝壮着胆子，循着声音就悄悄地摸了过去。 从山梁子下到阴坡，然后再穿过沟底爬上阳坡来到另一条山梁子的位置。 从上往下一看，黄三宝只觉得瞬间脑袋放空，毫不犹豫了拉着二哥扭头就跑。 野猪！而且是一头獠牙外翻的公猪！ 虽然这种体型的野猪还算不上大炮卵子，但已经非常有威慑力了，那锋快的獠牙至少探出七八公分，被拱一下可受不了。 哥俩呼哧带喘的跑出了至少五十米这才停下来。 黄二宝喘着粗气道：“呼呼，特喵的一头公野猪，没事儿瞎哼唧啥啊！吓死我了！” 三宝也连连拍胸脯，不停扭头往回看，生怕野猪追上来。 “谁知道呢！那野猪个头还不小呢，少说得有两百来斤！这么大的野猪，应该离群了吧？” 二宝摆摆手：“离群应该够不上格！只有自己有地盘，有猪群的大炮卵子，才会单独活动！刚从那头公野猪，应该也就两百多斤的样子！我听咱二爷爷说过这事儿！” 听到这话，黄三宝微微一愣：“二哥，你的意思是，两百来斤的公野猪，应该跟其他猪混在一个群里？那它为啥自己单独活动？” 黄三宝这么一提醒，黄二宝也反应过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难道，这猪受伤了？或者被套子套住了？”黄二宝猜测道。 黄三宝从身上取出防身的匕首拿在手里：“走，咱再回去看一眼，刚才太紧张，没看真切！” “走！” 哥俩保持警惕原路返回，很快就又看到了那头大公猪。 这次哥俩仔细观察了几眼，立马面露喜色。 “哈哈，这猪好像受了重伤，你看前肩一侧那有个血窟窿！！”黄三宝说道。 二宝：“别急，拿石头试探试探！这玩意儿可挺厉害，别被他伤了！” 很快，黄二宝捡了一块三角形的青石头，朝着山梁子下方的野猪丢了过去。 石头不偏不倚砸在野猪身上，但是这头失血过多受了重伤的公野猪，只是晃晃悠悠的尝试起身动了动，很快就摔到了地上。 很明显，公野猪已经强弩之末了。 “好像没啥危险！二哥，咱们今天发山财了呀！”黄三宝欣喜异常。 “嗯呢！别慌，受了伤咱也别靠太近，我砍根杆子把匕首捆上当枪头，咱戳死它！” “嗯！” 很快哥俩就忙活起来，黄二宝用小手斧砍了一根水曲柳的木棍，然后将匕首捆在了前端当枪头儿。 做好了武器，黄二宝端着‘木枪’，朝着野猪就扎了下去。 重伤的野猪本身就失去运动能力了，接连被扎了两刀，愣是没法动弹。 这下，黄三宝哥俩胆子大了起来。 绕到野猪背后的位置去补刀子。 连续几次补刀过后，公野猪最后的血液流了出来，很快就进气儿多出气儿少了。 “二哥，接下来咋整？”黄三宝此刻整个人都在发抖，这不是害怕，而是极度的兴奋。 “你在这看着哪都别走，我回家喊人去！” 第二百六十三章 黄明仁的阳谋 下午两点半。 就在文东这边给孙银花家以及村书记家送完了野猪腿还没多会儿呢。 黄家爷们四个，合力用一根棍子抬着一头至少两百多斤的大公野猪回到了靠山屯。 村头小卖部 孙银花收了文东送来的分红野猪肉乐的合不拢嘴，正安排自家老公烧水在后屋收拾猪肉准备晚上做猪肉解馋呢。 就听到屋里打牌的众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快看，黄明仁带着他仨儿子，抬了一头大野猪进村了！” 一时间，众人也没心态继续玩牌了，纷纷起身出屋，迎了出去。 孙银花慢半拍起身，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很快也跟了上去。 “黄老歪，你们爷们儿这是上山打猎去了？”有个相熟的出声询问道。 黄明仁此刻红光满面，冲着众人摆摆手：“嗯呢！ 二宝三宝他们，进山放鹰发现了一群野猪，然后放了几个野猪套子。 没想到运气好，还真套到了一头大公猪！ 老少爷们儿待会儿没事儿的去我家啊，老辈儿传下来的规矩，山财不可独享，见者有份！！” “三宝他爹，这大公猪，是用野猪套子套的？”孙银花听完黄明仁的解释，有些好奇的质疑了一句。 “那是！要不然谁能整死这大家伙！两百多斤沉呢！就是可惜是头公猪，肉质稍微差点！”黄明仁回答的滴水不漏。 另一个村民道：“公猪肉再差那也是肉啊！需要帮忙吱声，讨点油星改善改善伙食！” “老四甭客气，手头忙完就过来，我打算拿出三分之一的肉来分给相亲们，山神爷给的山财，先到先得啊！”黄明仁罕见的敞亮了一回。 听到这话，打牌的这一波人可就再也没心思继续打牌了。 几分一毛一局的牌局，有时候玩一下午输赢都没有五毛钱，这如果去黄家搭把手，随便给割上一刀肉，晚上至少能改善下伙食。 “牌局明天再玩，我不打了，先给黄家帮忙去！” “我也去！” “走了，老少爷们搭把手！” 乡民们很默契，谁都没提分肉的事儿，但听到有好处，全都闷头往上冲。 看到这些人的反应，黄三宝跟黄二宝哥俩对视一眼，回想起了不久前老爹上山的一番话。 一个半小时之前。 黄明仁听到儿子的消息，立马就带着大儿子一起跟着出村进了山。 对普通村民来说，家里养的肥猪属于堪比牛羊的大牲口，普通人家春天逮一头猪羔子，用泔水猪草细心养大，等到了入冬下雪之后抽空宰杀。 这个年代的土猪，一年也就能长个一百多斤的样子，能长到两百斤的大猪基本只有留着产仔的老母猪。 就这点猪肉，宰了之后一般都是卖掉一部分，剩下的留着筹备过年，还要一直吃到化冻。 家里的荤腥油水，基本上都指着这头猪呢，如果赶上谁家的猪得了寄生虫，成了迷信猪（米猪肉，猪肉绦虫病），猪只能埋掉，家里日子更加艰难。 扯了这么多，其实主要意思就一点，一头猪，对普通村民来说，属于非常大的一笔财富，直接影响着家里的生活水平。 黄三宝跟黄二宝哥俩进山捡了一头野猪，这事儿在黄明仁看来，绝对属于祖坟上冒青烟，山神爷显灵了。 公猪肉骚，但是也有油水，油脂比半大的猪还要丰厚的多呢。 按照黄家兄弟以前的尿性，这种意外之财宁愿在山上呆着，等到天黑再下山回村，也不愿意大张旗鼓的吆喝，引了众多村民跟着分山财。 但是黄明仁，此次却有不一样的想法。 黄家三兄弟都大了，前面黄家人在村里的口碑很差，搞得三个儿子都讨不上媳妇儿。 现在意外得了这头公野猪，论金钱价值，可能值不了太多钱，毕竟公猪肉骚，卖不上价。 但是论隐性价值，操作的好了，却能一定程度上挽回黄家的名声。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另外，这头公野猪身上的伤势，一看就是猎枪独头弹打出来的枪伤。 子弹穿过左前肢上端，贴着肺叶跟脖颈下方的位置射出。 这样的伤势没有立刻将野猪放倒，但也造成了严重的外伤。 在第一时间，这头野猪借着肾上腺素的支撑狂奔几道山梁子好似没有大碍，等潜力耗尽的时候，趴下可就再也起不来了。 这种别人打了一枪跑掉的猎物，有两种说法。 第一种如果是正经的大围猎人，跑了就跑了，谁碰到算谁的。 哪怕后面捡到猪的消息被正主知道了，懂事儿的给正主分一条猪腿，也就交代过去了。 第二种，如果是不懂进山打猎规矩的山民，可就没有那么讲究了。 我打的猪，我还没找到，被你捷足先登了，如果消息露出来，那可是要起争执的。 一头猪对普通人家来说是一笔大的财富，如果闹大了，搞不好就要动手，甚至见血。 黄明仁不知道这头猪是谁打的，但是经过前面几次在文东跟大春儿面前吃亏，也意识到了，自家这三个儿子，都是纸老虎。 真闹起来，面对一个手里有猎枪的潜在对手，还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毕竟，前些日子黄家爷们四个被文东大春儿堵到门上揍的事儿，在村里已经传遍了，纸老虎一旦被戳破，也就没人怕了。 来回思量了一通，黄明仁最终跟三个儿子商量了下，决定不搞偷偷摸摸提心吊胆那一出事儿了，而是玩一把光明正大的阳谋。 大白天的，把野猪抬回去，然后拿出一部分肉来，分给村里人。 这样，就履行了山财不可独享的‘行规’，哪怕打猪的人真找上门来了，也有说辞应对。 打定了主意之后，黄明仁爷们四个在山上就忙活了起来。 有枪伤的部位，直接用刀子给修饰处理一下。 该剔除的剔除，该拆解的拆解，烂肉剜掉之后，再把野猪开膛破腹。 一通折腾之后，枪伤肯定看不出来了，这才大张旗鼓的抬着回村儿。 第二百六十四章 山财不可独享 下午三点多，黄家院子里。 看热闹的村民们，七手八脚的帮忙搭起了处理野猪的架子，还有人从王屠户家里借来了挂肉的钩子，随后这头连屎带尿两百三十多斤的大公猪，就被挂了上去。 都惦记着分肉呢，帮忙的人该烧水的烧水，该递刀子的递刀子，看热闹的开着玩笑，负责主刀的人则开始对野猪进行后续处理。 从猪被挂到架子上开算，前后个把小时的功夫，一头大野猪就被扒皮拆骨剔肉，处理了个明明白白。 黄家内外，看热闹等着分肉的村民至少有四五十人，院里站不开，甚至小孩都爬到了墙头上看热闹。 等肉处理差不多了，黄明仁一声招呼。 黄大宝手里握着借来的剔肉尖刀，将公野猪前腿儿一侧大概整头猪三分之一的位置，直接切了下来。 黄明仁伸着手往下压了压，大声说道：“老少爷们都安静下，我说一句！！” 很快，院子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黄大宝手里的尖刀，以及挂在架子上的猪肉。 黄明仁道：“我们黄家得了山财，感谢老少爷们儿们搭把手帮忙，我决定，拿出三分之一的猪肉来，分给大家！ 麻烦老少爷们们排下队，以家庭为单位，咱们清点下人数，算分多少肉！一家出一个代表！ 肉不多，算我们黄家人一点心意，以前有做的对不住的地方，我黄明仁代表黄家借着这次机会给大家赔不是了！” 说完这话，黄明仁冲着众人拱拱手，姿态做的挺像那么回事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人起哄挑理了，村民们自发的开始排队起来。 看着人多，其实好多都是拖家带口看热闹的。 现在一家出一个代表，围观的人群大致统计下来，大概有三十几户的样子。 毕竟，黄家人口碑不好，好多人家跟他们家是不来往有过节的，这些人就算你白送肉，人家也不会来赚这个便宜。 黄三宝挨个清点好了人数，然后说道：“爸，总共33家！” 黄明仁点点头：“大宝，前肘这一大块肉，分成33份，你能分匀乎不？” 黄大宝挠挠头，让他分肉可有点难为人了。 “我来分！”人群里站出一个人来，黄明仁定睛一看是村南头的王屠户。 “老王也来了，论玩刀把，还得是你！那就麻烦你了，给乡亲们分一分！”黄明仁冲着王屠户打了个招呼。 王屠户也不墨叽，接过剔骨刀来，然后上手把肉掂了掂。 “老黄你今天可是大出血了啊，这块前肘连着部分血脖儿肉，大概有个小四十斤肉呢！”王屠户说道。 黄明仁摆摆手：“甭管杂滴了，说分就分！麻烦你给乡亲们分匀乎点！” “行！”王屠户应了一声，立马忙活起来。 相对于黄大宝这个生瓜蛋子，王屠户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专业人士。 只见他手里拿着剔骨刀，非常利索的一次次下刀，然后将猪肉切成一斤二三两一份的肉条。 竖着切肉，猪皮、油脂、瘦肉，一块肉上都有，谁也挑不出太多好坏的差距来。 黄三宝也没闲着，王屠户切好一条肉，他就用泡了水的稻草杆儿把肉串好，到时候直接拎着回家，啥都不耽误。 很快肉切分好了，村民们排队领肉。 领到份的就出门，周围都有其他村民互相监督，偶尔有鱼目混珠的，也在众人的吐槽中羞红了脸打着哈哈离去。 不到半小时的功夫，三分之一头的猪肉就分完了。 每户人家得到的肉不多，也就一斤二三两的样子，但是这可是白给的肉，分到手的都喜气洋洋，家里至少又能多添不少荤腥。 “这公猪肉骚，做的时候加点大料拿拿味儿能好吃些！好了乡亲们，肉分完了！人都散了吧！！”黄明仁招呼了一声。 这下，没热闹看了，众人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等走差不多了，黄明仁在腰板儿位置上，一刀就剌下至少三斤肉来。 “老王，这肉你带回去，算俺家一点心意，感谢你借了刀子跟挂钩，还帮忙分肉！东西不多，沾沾喜气！” 王屠户看到黄明仁给自己肉微微一愣，还是接了过来。 “那我可不跟你客气了！本来是怕你们拆肉崴了刀子，没想能得着你家这山财！” “三宝，给你王叔把刀子还有挂钩都收拾出来送回去！” “不用不用，这肉都处理好了，工具我自己带回去就行！回头再用，去我家里拿！” …… 等王屠户拎着肉出了黄家门，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有点恍惚。 以前抠门算计口碑挺臭的黄明仁家，这是改了性了？竟然变得厚道了起来！ 王屠户摇摇头，没有继续往下深思。 管他呢，反正今天这三斤还不错的五花肉是赚到手了。 …… 送走了所有看热闹的人群，黄家院子里冷清下来。 分掉了至少四十多斤肉，家里还剩下差不多百十斤。 这还没算上野猪的下水肠子肚子等零碎儿。 黄三宝看着桌案子上放着的肉，忍不住感叹道：“爸！咱这一头野猪分完了还能剩下这么多的肉！ 要不然，咱也凑钱买一把猎枪吧？ 这要是一冬天打个两三头野猪，不得天天吃炖肉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明仁听完三儿子的话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皱着眉头思考起来。 家里二儿子跟三儿子进山放鹞子，每天都有活钱收入，虽然不算多，但日积月累也不是一笔小数字，家里还了罚款之后，也有了大概百十块不到的积蓄。 现在又得了这一头公野猪，剩下至少一百多斤猪肉。 如果把猪肉稍微便宜些比如五毛钱一斤卖掉，还能卖五十多块钱。 这样，再想办法借点，好像真能买得起一把差不多的猎枪了。 捡到别人打伤濒死的野猪是靠运气，下回再碰到说不定是猴年马月。 但如果自己有了猎枪，就像秋天家里有了鹞子一样，这就拥有了可以让钱生钱的生产资料。 哪怕技术差些，运气也一般，在山上溜达一冬天，还能碰不到两回野猪？ 只要能打回两三只野猪，买枪的投入就差不多能回本儿。 黄家好赖也是爷们四个，三个儿子虽然打架干活儿差点事儿，但是进山打猎，肯定人心够齐，不会因为收获分赃的事儿内讧。 要想家里日子过好，这个买卖，好像可以做！！ 第二百六十五章 没法找后账 想清楚了其中的道理，黄明仁嘬了下牙花子：“三宝说买枪的事儿，我觉得可以研究研究！ 你们秋天进山放鹰，进山勤快了，总能碰到山牲口，如果咱家有一杆像样点的猎枪，就有机会再搞到山牲口！” 听到父亲这话，三宝眼睛一亮：“要弄，就一步到位，弄改装的挂管枪！ 普通猎枪射程近不说，威力还小！ 如果搞一把能打步枪子弹的挂管枪，百十米外就能照量狍子野猪等山牲口！ 就算打不到，人也没啥大危险！” 事实上，黄三宝最近这段时间，给大春儿家里送野味儿换钱的时候，从老杨头嘴里听说了大春儿跟文东哥俩合伙买了一杆价值不菲的鹰牌双管猎枪的事情。 黄家人虽然认怂和解了，但黄三宝心底肯定还是有芥蒂的。 他也不懂真正玩枪的细节，只是道听途说用16号猎枪改装的挂管枪有诸多优点，就暗暗记在了心底。 “挂管枪？咱也不懂这里面的门路，哪里能整到？” 黄二宝听到三弟这么说，有些疑惑的问道。 黄明仁深吸一口气：“王家兄弟手里有一杆改装的挂管枪枪，前些日子他们打野猪被猪挑了，人还受了伤，我估摸着枪有可能能卖！ 回头等傍黑的时候，我拎着点野猪肉去一趟问问，三宝说挂管枪好用，咱就想办法试试看！” 黄三宝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对，王学民哥俩那把好像就是找人改的挂管枪！” 黄明仁心底有了数，冲着儿子摆摆手：“忙活了半下午，你们先歇着吧，晚上家里炖肉吃！ 就算买枪，这野猪肉，咱也得留下点过日子，可不能全卖了！” …… 另一边，文东从杨书记家里出来之后，溜溜达达就回到了自己家里。 黄家人分山财的事儿，文东没听说，完美的错过了。 等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大姐文静去屋后拿柴火准备做饭，才从后街嫂子嘴里听说了这件事儿。 等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文东家锅里炖了一锅香喷喷的红烧肉，连带着大春儿都吃的满嘴流油。 饭桌上，文静想起了黄家人分山财的事儿，很随意的聊天中提起：“傍晚的时候，我听后街嫂子说，下午黄家爷们儿四个，从山上抬下一头两百多斤的公野猪来！ 黄明仁改了性了，在街上嚷着分山财见者有份，足足分出去四十多斤野猪肉！” 听到这话，低头吃饭的文东跟大春儿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 “啥？黄家人抬回一头大公野猪来？”大春儿情绪有点激动的问道。 “嗯呢！那野猪獠牙都有那老长！后街嫂子去亲眼看到的！你俩咋还这个表情？” 文静不知道里面的曲折，看到文东跟大春儿反应有点莫名其妙。 文东不动声色道：“他们没说这猪咋来的啊？是捡回来的？还是自己逮的？” “逮的！黄明仁说用套子套的！”文静回答道。 “奥奥，那他们家运气还挺好！两百多斤的大公猪，能出不少肉呢！” 文东点点头，然后没了声响。 大春儿听到这话呼吸有点急促，但是看到文东一言不发，也强压着心底的情绪闷头吃饭。 原本在大哥家吃肉还挺美滋滋的，这下碗里的红烧肉都有点不香了。 吃过了晚饭，大春儿跟文东家人打了个招呼起身回家，文东知道这小子憋着一肚子话呢，以送送他顺便消化消化食儿的名义，跟着出了院子门。 出了院门儿，大春儿就憋不住了。 “东哥，这事儿也太巧了吧，咱们前脚刚打了一只大公猪带伤逃跑了，他们后脚就也碰到一头？还抬下山来了？ 黄明仁还说是用套子套的，特喵的他家又没有猎人传承，套子能下明白么？ 我觉得，那野猪肯定是咱们用枪打伤的那一头！” 文东点点头：“从大姐说的信息里看，确实有些蹊跷！但是这事儿，就算是咱打伤的，也没招了！” 大春儿理所当然的说道：“咋没招？如果是咱打伤的，那这肉最起码也得有咱们一份！ 他们黄家那几头烂蒜敢不给，咱再去揍他们去！”文东摇摇头：“事儿不能这么干！ 别说咱们没有任何证据，就算手里有证据，现在生米成了熟饭，也不好找后账了！ 之前咱们揍黄家人，那是因为咱们占着理呢！ 现在黄明仁学聪明了，把野猪肉分给了村民们，咱们如果再去找他闹，外人眼里可就觉得是咱们故意找茬了！ 本身又没有任何证据的事儿！” 听完文东有理有据的分析，大春儿有点沮丧的叹口气：“草了，一头大野猪，就这么没了！那可是一百多斤肉呢！” 文东心态倒是不错，继续安慰道：“这事儿，说到底是因为咱们进山打猎少，没有经验，所以才失去了获得野猪的机会！ 涨了经验，也不算一无所获。 下回再有类似的情况，肯定跟着野猪逃跑的方向多追几道山梁子。 再者说，咱们不还打了一头黄毛子回来呢！ 个头虽然小些，但是肉好吃啊，晚上红烧肉，一点土腥味都没有！” “换别人得了那公野猪，我还不那么生气，偏偏让黄家人捡了便宜！咱啥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啊！”大春儿撇嘴愤愤不平说道。 “书上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事儿心态放平就行！ 打猎你也跟我一起去过两回了，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黄家爷们四个都不安分，咱们秋天放鹰的时候，他们家人就很早关注，后面自己尝试了！ 这次，白捡了一头公野猪，十有八九会动心思！ 咱好歹还有李叔教的上山打猎常识，他们爷们几个纯粹是生瓜蛋子。 如果啥都不懂盲目的买枪去凑热闹，早晚落个王家兄弟的下场！” 听到大哥这么说，大春儿心态明显好了不少。 “嘿嘿，你要这么说，我觉得还真挺有可能！到时候让大炮卵子拱死那几个逼养的！” “行了，你把心态放平，哪说哪了，回头碰到三宝他们，别找后账啊！ 他们给咱送野味，每天咱还能赚提成呢，面上怎么也得说得过去！” “昂，我知道了！” “回吧，回去早点歇着，明天一早还得去收野味呢！” “那我先回家了！” …… 简单安抚过后，大春儿打了个招呼离开了文东家。 等大春儿走远了，文东这才微微叹了口气。 第二百六十六章 16号挂管枪 明明是自己打的野猪，结果被别人捡了便宜，说一点不生气那是骗人的。 但是文东两世为人，知道事情的好坏，自己能压住火儿，大春儿这个直性子却眼里不揉沙子，如果不这么安抚他的话，少不得再整出啥幺蛾子来。 事情不可为，强行为之就变了味儿了。 毕竟，他们哥俩骨子里都是本分人，因为野猪的事儿再去起争执，就落了下乘了。 好不容易有了现在在村里的名声，可不能轻易的再去把名声毁了。 另一边，黄家。 黄明仁傍晚吃过了晚饭之后，趁着天还没黑呢，拎着大概不到三斤的野猪肉，就去了王学民家。 王学民跟王学军兄弟俩结婚已经分了家，但是家里四间房，哥俩一人两间挨着住，只是多开了个门儿而已，还住在一个院子里。 “学民兄弟在家吗？”黄明仁站在门口吆喝了一声。 原本王家兄弟院子里有一只大黄狗来着，这条狗上次被野猪给踢蹬了，现在没有看门狗，但是黄明仁不知道，所以在门口颇为警惕。 “在家呢，院门没关，进来就行！” 王学民听到有人招呼，一边起身，一边喊了一嗓子。 听到有人应声，黄明仁拎着肉就进了院子。 “什么风，把黄大哥吹我家了来了！” 王学民上下打量了一眼黄明仁，笑呵呵的招呼道。 “嗨，这话说的！没事儿就不能来坐坐了！你大侄子用套子套了头野猪，带了点野猪肉来，别嫌少！”黄明仁把拎着的肉递过去，语气轻松的说道。 “野猪肉啊，这可是好东西，黄大哥破费了！” 王学民知道黄明仁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但是两家人没啥过节，人家都拎着东西到了门里儿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将他让进了屋里。 黄明仁摆摆手：“你可别寒碜我了，前些日子二宝三宝进城卖野味儿被逮罚了钱，家里老底儿掏光了没凑够，还借了村部的钱才把孩子领回来！ 你们兄弟前些天出了事儿，我拿不出钱来，也没过来看一眼！ 正好运气好，进山套了头野猪，这不送点肉过来看一眼！ 学军伤势恢复的咋样了？” 听到这话，王学民点点头：“学军肋骨骨折，身上还有点别的伤！还在屋里安心躺着呢！估计得养几个月！” “点子有点低，但是人没大碍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王学民：“确实，以前总听别人说上山打猎多容易，自己试过了才知道，不是那回事儿！ 就这一场猎，我家的大黄狗也被野猪挑死了，学军也受了伤！下回可得慎重喽！” 黄明仁一听对方话头合适，立马果断接了过来。 “那什么，老哥我问点不该问的，等学军养好了身子，你们还打算进山打猎吗？” “嗯？黄大哥您这话里有话啊？” 王学民一听就知道，黄明仁这次过来肯定不是来看人那么简单。 黄明仁挠挠头：“嘿嘿，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 这次逮了这头野猪，家里三个孩子，张罗着想要进山打围！ 但是我手里没有趁手的家伙儿，你跟学军，不是刚置办了一杆16号挂管枪嘛！ 如果说你们后面不打算再用了的话，能不能匀给我使使！钱的事儿好说！” 听到这话，王学民反应过来黄明仁为啥过来了，合着，看人是假，看枪才是真。 这用16号猎枪改的挂管枪，当初王学民买的时候可是费了不少劲才搞回来。 可能好多人不知道挂管枪是个啥意思，这里单独提一嘴。 16号猎枪，这个肯定大多数人都知道是啥玩意儿，就是打16号霰弹的猎枪，一般都是国产的单管居多。 相比鹰牌双管猎这种名牌，这些单管枪造价低，买新的连一半钱都用不了，从特殊路子淘换旧的就更便宜了。 这种猎枪的原装枪管，也都是没有膛线的滑膛枪，16号霰弹威力比12号要小一些。 号数越大，枪管的直径越细。 12号的枪管，内径是18.5mm。16号的枪管，只有16.8mm内径。 猎枪的特性是近距离威力大，使用霰弹更容易击中猎物目标，但是距离稍远之后，子弹散布变大就失去了威力。 对枪法好的猎人来说，普通的猎枪射程跟威力都有所欠缺，使用霰弹狩猎近距离射击还容易破坏皮子影响价值。 这时候，有经验丰富的老辈儿猎人，就研究起了枪械改装的事情。 只需要把16号单管猎枪的枪管儿，换成从特殊渠道流出来的7.62mm的步枪枪管儿，再找懂机械加工的手艺人稍微改造下枪膛细节，就可以将16号猎枪，改装成单发撅把子的改装步枪。 行话，这叫16号挂管撅把子单打一。 改装之后的16号挂管猎枪，使用制式7.62mm中威力步枪弹，威力有效的射程从猎枪的三五十米，提升到两三百米以上。极大的提升了狩猎时候的战略优势。 这种改装猎枪的威力大，精度尚可，因为撅把子单发手动退壳纯密封击发方式，威力比同样用7.62中威力弹的56半自动步枪都要略大一些。 哪怕是黑熊瞎子或者三四百斤的大炮卵子，只要被子弹击中要害，都能做到一击必杀。 王学民跟弟弟起意要搞枪，又是找外面的猎人打听，又是托人搞淘汰下来的枪管儿跟猎枪枪机头等部件，费了不少劲才算是攒出了这把16号挂管枪来。 只不过俩人射击水平有限，第一回真正冲着野猪开枪就失误了，然后因为经验不够丰富造成了受伤的惨状。 “黄大哥，想要买我们哥俩手里这把改装的挂管枪啊？”王学民目光平静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开门见山问道。 “嘿嘿，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割爱！”黄明仁点点头。 王学民道：“为了改这把枪，我跟学军可是又搭人情又投钱买材料，成本有点高，怕黄大哥听完了价格会骂我！ 要不然，你去供销社看看呗，那边有正厂出的猎枪，找村部开个介绍信就能买！” “价格太高，我确实不一定能负担得起，来都来了，如果你愿意卖，总要给我说个价格听听吧！”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两百块 听到黄明仁的话，王学民知道，这家伙应该是打定了主意要买枪了，绝对不是探口风问价那么简单。 “你要这么说，那我说一个数，能行枪你拿走，如果不行，咱也别在这种事儿上去扯皮拉磨儿！新改的枪，带着31发子弹，总共你给两百块钱一口价！”王学民直接给出了噎脖子的价格来。 “两百……” 听到这价，黄明仁有点难受。 两百块钱在他的心理价位预期上限左右，再贵了他直接不考虑，但是想讲价便宜点，人家又说了一口价不磨叽。 “对，就两百！这把枪的枪管儿，可没怎么出力，那可是正经特殊门路搞出来的！用好了，准的很！还有这子弹，三十多发子弹也都是原装货，也值不少钱呢！” 听到这话，黄明仁一咬牙：“行，这枪我要了！钱我没带，枪你给我留着，我去筹钱，最晚后天过来取（qiu）！” “行，你随时过来都行！” “你这个价我有点难受，不行，我得回家筹钱去了，回头凑够了钱尽快过来！说好了啊，枪卖我了不行变卦的！” “说好了！” 问到了价格，黄明仁立马就站起身来，打了个招呼往回走。 王学民应了一声，起身将他送到了门口。 等黄明仁走远了，王学民转身去敲了敲弟弟王学军的房门，随后推门走了进去。 “学军，这杆改装的挂管枪，刚才黄明仁来家里问，我给他报了个200块的高价，他应了！” 躺在炕上的王学军，听到这话微微一愣：“真的？两百块他都要？咱们改这杆枪，满打满算才花了一百出头！” “给他搭了31发子弹！他同意了，估计手里差点钱不够，回去筹钱了，最晚后天之前过来取枪！ 对了，来家里，还拎了几斤野猪肉过来，回头我切一半给你送过来，让你媳妇儿给你做了吃，油水多点，恢复得快！” “改枪卖，里面利润还不低呢！”王学军若有所思的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搞到像样的枪管儿！如果不是咱姨夫在那个单位，这个价也买不到！” 王学军：“那倒也是！这枪你卖吧，等我养好了伤，咱们如果还想着打猎，回头再弄一把！” “妥了！” …… 另一边，黄明仁在问到了枪的价格之后，回家路上就盘算起来。 家里现金结余还有个一百出头儿，留下点钱应急，能拿出一百块来，家里的野猪肉至少还有一百二十斤，留下个十斤过日子，还能卖110斤，五毛一斤就是五十五块。 剩下四十五块，可以找三宝的爷爷借，老爷子手里还有点积蓄，这种买枪置办东西的正事儿，老爷子想来不含糊，等挣了钱再还上就行。 打定了主意，黄明仁回到家里就忙活起来。 野猪肉交给二宝跟三宝，推着小推车去镇上黑市卖，五毛钱一斤的话，很容易就能卖掉，毕竟跟普通肥猪肉比，一斤便宜三四毛钱，还不要票呢，图便宜实惠的人多。 一时间，黄家人又动员起来，全力以赴筹钱，去买王家兄弟手里的改装挂管枪。 第二天中午钱就凑够了。 吃过了晌午饭，黄明仁揣着整理好的钱就去了王学民家。 不到半小时的功夫，黄明仁背着一杆外表看成色差不多八成新的改装挂管枪从王家出来了。 等黄明仁到了家，三个儿子全都一股脑的围了上来。 “喏，这是王家人的枪，买回来了！兜里还有31发子弹！” 黄明仁把枪往桌子上一放，子弹在袋子里摩擦发出刷刷的声响。 “这就是那把挂管枪？怎么看着有点旧啊！”黄三宝凑上来拿着枪端详了一眼，微微皱眉。 黄明仁撇撇嘴：“你懂什么！这种改装枪不看枪托这些部位，这枪托是猎枪的枪托，真正最核心的部件儿是枪管儿！ 瞅瞅这枪管，这烤蓝！这膛线！这枪应该没出多少力！” 黄明仁这话说的也对，也不对！ 枪管确实影响子弹射击后的精度，但是这只枪管儿却并不是他说的没出力的状态。 特殊渠道流出来的枪管儿，都是按照一定规程，符合报废标准的枪管儿，比如说，已经达到了击发寿命的枪管儿，按照正常的规程走了报废手续，然后某些特殊的部门跟职位，才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东西。 至于为啥他们觉得枪管儿的卖相还不错呢，说起来有一种取巧的法子。 精通改枪的师傅，会用一种手工制作的四棱工具，手工再对枪管儿的内膛线，进行一定程度的理顺处理。 经过处理之后，膛线缠纹缝隙里的杂质被清除，部分磨浅的纹路，也能得到小幅度的修复，显得卖相会好一些。 如果你要问，这种理顺膛线的手艺对枪支精度有没有提升，稍微有点用，但是聊胜于无，等再打个百八十发子弹之后，枪管儿的精度还是会慢慢的回归磨损后的状态。 这里面的细节，黄家爷们四个可是一点都不懂的。 黄三宝撅开枪膛，看了一眼处理很干净的内部构件，又贴着眼睛瞅了一眼膛线管儿内部缠线，然后冲着老爹点点头。 “这枪管儿看着还真挺新呢！咱去河边放几枪试试？”黄三宝怂恿道。 黄二宝也应了一声：“走，新枪买回来，肯定得放几枪试试咋样！手里家伙如果不了解性能，上了山可太危险了！” 俩儿子都这么说了，黄明仁略一迟疑点点头：“走，试试枪去！如果有毛病，也好早点去找王家人！时间拖久了，可就没法再去找人家了！” 达成了共识，爷们儿四个带着枪跟子弹，就浩浩荡荡的出了家门儿，直奔村外民兵打靶的河滩荒地。 等到了目的地，黄三宝迫不及待就将枪膛打开，然后小心翼翼的手动塞上一颗子弹。 瞄准，射击，随着扳机扣动，只听到砰的一声枪响，四五十米外的一棵山杨树树干上，被子弹打出一个弹孔。 黄三宝将枪递给老爸，然后一溜小跑就到对面靶子的位置查看细节。 “嘿！还行，打中了！这枪还挺准呢！” 第二百六十八章 抬头香 黄三宝看完回来，然后剩下的爷仨，一人又开了一枪。 整体来说，这杆枪的精度还可以。 改装挂管枪的这个师傅有点道行，除了衔接跟密封做的不错之外，还在枪托底下额外加了一块铅块配重，这让站立持枪的时候，重心比较合适，击发的精度不错。 7.62mm步枪子弹在供销社不好买，黄家爷们四人一人试了一枪意思意思之后，就没有再浪费子弹。 回家的路上，黄家人已经开始计划了，等明天一早就带着枪上山转一圈儿去，看看能不能打点狍子野猪啥的回来。 …… 时间一晃，三天工夫就过去了。 黄家兄弟买了枪进山，一连溜达了两天，别说狍子野猪了，就连平日能见到的兔子野鸡啥的，也没碰到一只。 他们也不想想，山上正是响叶子的季节，不懂里面关系的普通人走在落叶上脚步声非常明显，但凡稍微机敏点的山牲口，听到动静早就跑远了，怎么可能傻乎乎的等着他们开枪打。 文东跟大春儿，又恢复了每天正常收野味送货放鹰的日子。 打回来的这头黄毛子野猪，文东跟大春儿哥俩分完了之后，谁都没卖。 切了几斤五花送给师傅，剩下的把猪肉切成片，在锅里?油之后埋到荤油坛子里，这样可以保存很长时间。 每天炒菜做饭的时候，蒯一勺，油水大，味道香，每个人十多斤的野猪肉，哪怕稍微放纵点吃，至少可以吃一两个月的时间，家里短时间里都不用割肉了。 第四天的下午，文东按照惯例，去师傅孟凡秋家练习打鹰铃铛。 爷俩正在屋里敲敲打打练习熟练度呢，李振山骑着自行车来了。 “哟！小东也在呢？跟你师傅练手艺啊？诺，昨天进山打的狍子，给你带条腿来加个菜！”李振山进门，从挎包里掏出一整根狍子腿来，递给了文东师娘。 “老李来了啊！快屋里坐，上炕！”孟凡秋见朋友来了，立马招呼着进屋上炕。 “李叔！你们猎队进山打猎了？”文东看到狍子腿微微一愣，然后随口问了一句。 “嗯呢！去后山试了试水，今天还凑合，山上的山牲口比较厚！”李振山点点头据实说道。 “那……啥时候带着我跟我弟弟，一起长点见识啊？”文东脸皮也厚，直接张嘴问。 李振山笑呵呵的看了文东一眼：“这次过来，就是说这件事儿，没想到你在呢，正好了！明天一早，你跟你兄弟去我家门口集合！我带你们进山转转！” “明天？几点啊？”文东听完心头微微一动。 “去后山，也不远走，六点钟集合就行！太早了也没啥必要。 昨天我们进山，发现了狍子跟野猪的踪迹，咱大概排查四五个山梁子的范围。 早去早回，不在山上过夜，一切顺利的话，大概下午两三点就往回走了！！” 六点钟的话，文东就能来得及，毕竟还要收购野味儿呢，最近随着气温慢慢降低，野味儿的数量也开始逐渐减少了，他可舍不得浪费时间。 “行，六点之前，我跟大春儿肯定到！需要我准备啥？进山的东西我不太懂里面的说道！” 李振山回答道：“侵刀、手斧、枪、子弹、干粮、水壶！绑腿、处理外伤的纱布跟药、再就是绳子！一个合格的进山猎人，这些东西基本都要准备！ 当然，你跟着我进山，带上水壶跟干粮，再准备绑腿就行，侵刀跟枪如果有的话，也带上，没有也没事儿！” 听到这些东西，文东挠挠头：“侵刀我没有，有一把腿插子，猎枪前些日子买了一把鹰牌儿的双管猎枪！绑腿家里有，水壶也有！” 听到这话，李振山点点头：“有的带上就行，别的没有也没事儿，其他人带着呢，到时候匀一下就好！ 怎么样，买了猎枪，没去山上转转，新手点子高，说不定山神爷赏个山财呢！” 文东据实回答道：“跟我弟弟去过两次，打了一头狍子崽子，还有一头黄毛子野猪！山上响叶子，没有像样的狗，找不到猎物的踪迹！” “嘿，可以啊！没打过猎，能打到狍子跟野猪，已经很不错了！” 文东挠挠头：“运气好罢了！那野猪还是村里人告诉的信息，提前去埋伏打下来的！ 一头大公猪独头弹没打到要害，黄毛子是霰弹打的，撑死百十斤！！” “这就不错了，慢慢来，你有进山放鹰打小围的底子，学几次就能掌握要点！等猎狗再大些，最晚明年冬天，就能正儿八经的进山打围了！” “嘿嘿，那只黄彪已经开始认猎物了，我把黄毛子野猪带回去，它都有反应了，切了猪耳朵给它吃，吃的可香了！花狗就差点事儿，嗅闻的天赋不高。” “才半岁，就认骚了？”听到这话，李振山面色微动。 “嗯！认骚了，香头还不错呢！我把猪毛裹在一个布包里藏起来，它都能找到！”文东继续说道。 “不错不错，整好了，说不定还是一头抬头香的骚狗！好好培养，这样的狗可不好淘换，训的好，至少能上山干四五年的活儿呢！” “抬头香？有什么说法吗？” 文东猎狗玩的少，对里面的专业术语并不算了解，他只知道猎狗可以分冷骚跟热骚，至于抬头香是啥意思，他并不了解。 李振山意味深长的解释道：“咱们当地猎人俗语，管猎狗嗅觉好坏，叫做香头，也就是骚！ 所有上山的猎狗，不管天赋好坏，都能嗅闻到猎物的气味，但是嗅闻气味的能力天壤之别。 香头好的狗，可以闻到几天之前猎物留下的气味，而香头差的狗，可能隔了一天，气味就分辨不出来了。 另外，香头好的狗，通过气味追踪猎物的距离长短，也有区别，好狗趟子远，我家的大黄，认上骚至少能追三里地！ 如果香头差的狗，追踪猎物的距离短，可能追个几百米就丢骚了！ 我说的抬头香，是一种极品头狗的特殊能力。 绝大多数猎狗，都是通过嗅闻猎物留在地上或者树枝杂草等目标上遗留的气味来分辨猎物气味轨迹的。 这种叫低头香，狗子低头嗅闻气味，追逐目标。 而抬头香，分辨发现气味的能力更强，甚至可以通过嗅闻空气中遗留的气息来追踪猎物！ 这种狗子，通过地面气味定了骚之后，追击猎物过程中甚至不需要低头，能以比较高的速度追击猎物！ 抬头香的猎狗，非常难得，我家的大黄勉强算只抬头香，其他方圆几十里的大小猎队，再也没人有抬头香的猎狗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格局 “呀！您要这么说，我那只黄彪，天赋有可能不比您家头狗差呢！”文东听完解释，连连点头。 他知道被李振山看重的狗崽子肯定不是孬货，但也没奢望真是那种顶级稀罕货，没想到把具体情况这么一说，李叔给的评价这么高呢。 “明天没事儿的话，把那两条半大狗子也一起带着吧！只要伙食跟得上，提前进山溜溜腿儿，对狗子的成长也有好处！” “行，那我把狗子也牵上！”文东痛快答应下来。 …… 一起交流了一会儿之后，老李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文东这个点儿回去也没事儿，所以打算在师父家多待会儿，天黑之前再往家走。 等孟凡秋送走了老李，意味深长的说道：“明天第一次跟着猎队上山，可得多留点心学东西！ 前几天老李在市场碰到我，我张口催了他一次，他才答应带着你上山打围的！ 一般情况下，他们这种比较固定的猎队，轻易是不愿意带外人的，尤其是像你这种生瓜蛋子！ 你好好表现，如果跟着进山表现好，师傅回头再送你点好东西！” 文东听完连连点头，这师傅没白拜啊，不光打铃铛做转环的手艺毫不保留的教给自己，还几次三番的搭着人情帮他学打猎铺路。 “你就不好奇，我送你啥？”孟凡秋见徒弟挺淡定，按耐不住问了一句。 文东咧嘴笑笑：“师傅但凡张嘴，肯定是做好打算了！送的肯定是我缺的东西呗，具体是啥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师傅考虑肯定比我全面！” “你小子啊，岁数不大，说话老气横秋的！”孟凡秋摸了一把徒弟的脑袋。 “嘿嘿！” …… 当天晚上，文东骑着自行车回到靠山屯之后，没有急着回家，先去了大春儿家一趟。 跟着李家猎队进山学习这种事儿可是千载难逢，必须得带着大春儿一起。 等到了大春儿家门口，文东喊了一嗓子推门进院子，发现杨叔正在院子里架鹰听广播呢。 文东送的那只鸡鹰，被他摆弄的油光水滑的，看起来状态非常好，有人接近，眼皮耷拉着头都不抬，完全是熟透了的熟鹰状态。 “叔！大春儿呢？” 老杨看了文东一眼，笑呵呵的问道：“去外面柴火垛捡柴火去了，刚出去，有事儿啊小东？” “没啥大事儿，我师傅帮忙找了个专业进山打大围的猎队儿，明天一早跟着进山帮忙学手艺，我打算带着大春儿一起去，既能有个照应，又能跟专业把头学些东西！” “跟着猎队进山？近山还是远山？”听到这话，杨叔脸色凝重下来。 “放心，就在后山这边不远，当天去，当天就能回来！”文东见状解释道。 “那还行！如果是远山的话，可得慎重，老林子里怪事儿多，你们又没经验，可不能乱跑！ 你们哥俩买枪我不反对，但是这玩意儿要循序渐进，对山林要有足够的敬畏，可不能得手一两次，就以为进山打猎非常简单，否则出了事儿可没有后悔药吃！” “嗯呐，我记住了！”文东点点头。 这边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大春儿背着一捆柴火回来了。 “东哥？有事儿？”看到文东，大春儿眼前一亮，没事儿文东很少来家里找他的，相处长了，谁做事儿啥习惯，哥俩对彼此都无比了解。 “嗯呐，明天一早去收了货之后，咱们就去李叔家集合，跟着他们的猎队进山打围！你提前有点心理准备，顺带着把进山的水壶、干粮、绑腿这些东西准备好！” “行，东西都现成的，我回头就弄好！那咱给常叔那边送货的事儿咋安排？进山当天能回来吗？” “能回来，一切正常的话，下午应该就回来了！去的地方不远，就在林场辐射范围以内！ 送货的事儿，咱回来再去呗！野味儿最近天天送，食堂那边仓库应该有部分储备，耽误一顿问题不大！” “好嘞！明天咱去，也带着枪吗？有没有机会开枪啊？”大春儿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又询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文东提前打预防针回答道：“枪带着，狗也带着！不过跟着去学东西，我没打算要收获的分成！人家愿意带着咱，都是看我师傅的面子，咱可别计较那点东西！” “啊？干干活儿不拿分成啊？”大春儿听到这话，兴奋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 文东撇撇嘴，看了大春儿一眼：“咋滴？心里不平衡？你要觉得吃亏的话，那我自己去！” “好歹咱们也能帮上忙，按照规矩给分红不是正常的吗？再说咱还有一把猎枪呢！”大春儿有些小心眼的说道。 听到大春儿的言论，文东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家伙在跟文东来往的时候，从来不算计利益如何，但是面对外面人打交道的机会，却又非常抠门儿，明明是跟着学技术的场合，他还计较给不给东西这种事儿。 准确来说，李振山也没说一句猎人学徒不给分红的规矩，这是文东自己的打算，提前跟大春儿说清楚，省的这个家伙再有小心思。 文东继续说道：“如果按照进山打大围的规矩，猎枪占一股，赶杖占一股，头狗两股，带队把头两股，帮狗三只占一股！ 咱们如果带着枪去的话，咱们俩人不算狗子，就能占三股！ 人家猎队本身就三四个人呢，活儿根本就没多少！咱们要分红，估摸着总股数得12股左右，也就是咱们哥俩要分走四分之一！ 这收益，比人家猎队正规的队员都要高了！你觉得合适吗？ 就算李叔不言语，按照规矩给咱们分红，我也不会接，其他队员肯定会有意见的。 咱做事儿不能让帮咱的李叔受影响！” 文东这么掐着指头一解释，大春儿挠挠头不吱声了。 他跟着文东两次进山打猎，都打到了猎物，这让他根本就意识不到进山狩猎发现猎物的难度，还以为不需要学习技术，就能随便碰到猎物呢。 “那…不要就不要吧，就当帮忙一天，咱就算自己放鹰逮鱼，一天下来也挣不少钱呢！！”大春儿哼哧瘪肚的几秒钟，蹦出几个字儿来。 第二百七十章 准备 从他的反应，文东知道这家伙还是觉得该分他一份儿。 文东语气一沉：“刚才给你解释过了，你要还是这个心态的话，那明天你就别去了！ 就算去了，你的心思也都放在算计猎物收益上，哪还有心思跟着老猎手学习里面的门道！ 这种跟着猎队学习的机会不多，可是我师父搭上人情张嘴才要来的，人家猎队也不缺人，不缺枪，也不缺你帮忙干嘛！ 你如果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跟心态，明天收完了货，你就自己进山放鹰！ 回头如果我想弄猎队进山打大围，你能干就干，不能干，我再找别人！” 听到大哥语气不对，大春儿彻底怂了。 “别啊！我去，啥都不要还不行！” “去就把心态给我摆正了！” “嘿嘿，摆正了，肯定摆正了！我去，东哥你别生我气啊！”大春儿搓着手贱兮兮的说道。 “那你做好准备，我先回了，家里该吃饭了！” “在我家吃呗，晚饭一会儿就好！” “不了，我进村还没回家呢，家里人担心我。记得时间，我回了！” “奥，那我送你！” …… 就这么，文东离开了大春儿家，一路溜达着回了自己家。 大春儿会有这种反应，文东虽然语气有点不善，但心底却没啥波动。 大春儿这家伙脾气秉性跟态度都没问题，只不过苦日子过惯了，格局有点小而已，认知差些，意识不到哪头轻哪头重。 文东这个当哥的，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拉着这个兄弟一起进步，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 回到家里，晚饭大姐都已经做好了，明天进山的事儿文东一字不提，一切如常的跟家人一起吃饭，然后架鹰呆会儿，到点就上炕休息。 在睡觉之前，文东将自己的猎枪拆开简单保养清理了一遍，然后又将明天进山需要准备的东西都提前备好，放到背包里。 看到这一幕，大姐文静小声问道：“明天还得进山啊？没事儿摆弄枪干嘛？” 文东抬头看了一眼父母睡觉那屋，发现还没吹灯呢，压低小声说道：“明天我跟着李振山的猎队进山打围当学徒！就在后山不远的位置，当天去，下午就能回来！” “跟着猎队学手艺？”大姐文静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没啥心理波动，弟弟文东做事儿并不莽撞，她是非常了解的。 文东点点头：“对，学手艺！我师傅搭着人情张嘴，李叔才答应的！ 我去告诉大春儿这件事儿带着他一起，说明天不想要分红，他还磨磨唧唧不舍得呢，让我给熊了！” “人家猎队又不缺队员，你们去学徒属于给人家添麻烦，不额外收钱都不错了，打下猎物还想要分红？” 文静听完有些难以置信，在人情世故跟格局这方面，大姐认知可比大春儿高不少。 “这不说嘛！我不想我师父欠他们人情太大！” 文静继续叮嘱道：“回头挑别的机会，再想招找补！老派人做事儿，都讲究个人情味儿！这里面的尺度不好把握，大春儿不懂，你得把好关，别给你师父把情谊消耗光了！” “嗯呐，我记住了！” “收拾好就早点睡吧！明天早上，我给你烙油饼蒸咸菜，分量多带些，给猎队其他人也准备着！” “好！” …… 短暂的交流过后，文东细致的将猎枪擦拭保养了一遍，然后把东西规整好就上炕熄灯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文东准时起床，洗了把脸之后就去跟大春儿集合，先去镇上黑市收货。 在镇上黑市溜达了一圈儿，扫了当天的野味儿，随后早早的跟大春儿骑车往回赶。 等回到家，也才五点十分而已，哥俩惦记着去李家报到的事儿，来回时间都比较赶。 回到家，大姐已经把进山准备好的干粮给弄好了。 用抹了大量荤油跟豆油烙的油饼，黄汪汪香喷喷的非常软乎。 雪白的包袱皮一裹，厚厚的一沓油饼足够五六个成年人吃的分量了。 除了油饼，还有一饭盒的咸菜，芥菜疙瘩切成丝，然后混上少量?干的猪肉片、大量荤油跟辣椒咸盐炒制，味道相当好。 这样的伙食标准，别说进山打猎了，就算普通人家在家里过日子，不是过年过节也很吃上。 “油饼跟咸菜，上山记得跟大家分着吃！你们俩经验少，小心些，遇到危险情况机灵点，先顾自己安全，再去考虑别人！”大姐跟老妈子似的，一边帮忙规整饭食，一边叮嘱道。 “放心好了大姐，我俩有数！东西都带好了，我跟大春儿走了！”文东冲着大姐点点头，然后背上猎枪，再牵上两条狗子，让大春儿推着自行车，哥俩全副武装就出了门儿。 狗子还小，一路上纯跑着文东怕给狗子累坏了，直接坐在后座上，一左一右胳膊各自夹着一只狗，大春儿负责骑车，按照文东的指挥前往李家庄李振山家集合。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五点二十左右，经过差不多二十分钟的赶路，在五点四十的时候，文东哥俩骑着自行车带着进山的家当赶到了李振山家大门口。 李家大门门口大张，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 文东跟大春儿下车，然后大大方方的推门进了院子。 刷！ 一瞬间，三双眼睛听到动静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这三个人，都是标准的进山猎人打扮。 深蓝色的劳动布褂子，里面套着贴身的棉布小袄，领口跟袖口都用布条扎紧。 下身穿着深灰色的粗布薄棉裤，裤脚用绑腿扎的严严实实，每个人一双长筒的胶鞋，鞋帮的位置微微反光，一看就是用桐油抹过可以防水，普通露水啥的根本沁不透。 三个人里，文东只认识一个，上回跟李叔一起放鹰得刘二憨。 刘二憨腰间扎着一条牛皮的宽武装腰带，腰带侧面抬手就能碰到的位置，别着几发猎枪子弹，在他肩头，背着一把老式的单管猎枪，枪把的核桃木因为长时间的使用微微泛红，看起来挺漂亮。 “刘叔！我跟大春儿没来晚吧？”文东主动打了个招呼。 第二百七十一章 强调几点 刘二憨咧嘴冲着文东微微一笑：“不晚，我们也是刚来！把头儿在屋里清点进山用的东西，弄好了咱接着就出发！你俩吃早饭了吗？” 文东答道：“吃过了，还背了咱们今天中午的午饭！你们咋不进屋待着啊？” 刘二憨笑着摇摇头：“规整好了行头，就不进屋了！在院子里等会儿就行！” 文东点点头：“那…我跟大春儿也在院子里等着吧！您看我们哥俩，还有哪里收拾不合适的吗？我们也不太懂，还得您多指导！” 刘二憨扫了一眼文东跟大春儿的装扮：“鞋子差点意思，这个季节最好穿高帮的胶鞋！衣服差不多！绑腿打的也像那么回事儿！跟着帮忙学东西够用了！” “二柱子呢？没跟着一起？”文东又问了一句。 “他岁数还小呢！进山打围可不是过家家，小孩儿没资格跟我们猎队一起去！”刘二憨一点都没觉得不合适的说道。 听到这话，文东心底一沉，二柱子比文东最多小个一两岁的年纪，结果根本没资格跟着猎队上山。 文东师傅多大的面子，从这一件小事儿上就可以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这边俩人正小声说着话呢，北屋房门打开了，李振山全副武装，背着一杆改装的16号挂管枪从屋里走了出来。 “文东跟你弟弟来了啊？多会儿到的？” 文东咧嘴一笑：“叔，我们刚到！” 李振山跟刘二憨差不多的眼神，从头到脚审视了文东哥俩一遍点点头：“行，收拾的很利索，不用再临时调整了！黄彪，大花！！” 听到原主人的招呼声，黄彪跟大花微微一愣抬头打量了一眼，冲着李振山摇了摇尾巴，但是没有往日在家里的时候那么亲热了 。 看到自家出去的狗子，现在养了一段时间变成这样的反应，李振山心底情绪有点复杂。 首先是有点失落，毕竟养了半年已经是半大狗子了。其次，也有点欣喜。 文东把狗子牵回去，伺候的挺不错，膘挺肥，个头也长大了不少，而且认了新主人之后，对待老主人的态度也比较合理，如果一条猎狗换了新家养不熟恋旧主人反而是毛病。 “这俩狗子养的不孬！你们等一会儿啊，我把进山的大狗牵出来！”李振山淡定的招呼了一句，随后转身去了仓房，直接打开房门，将里面的四条猎狗放了出来。 这四条主力猎狗，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规矩相当严格，出了仓房看到院子里有生人，也不大声吼叫，只有头狗大黄低头嗅闻了几下，然后冲着它认识的两条半大崽子摇了摇尾巴。 “大黄，今天黄彪跟大花跟着咱们进山，你们可不许欺负他俩！”李叔就跟叮嘱小孩儿似的叮嘱自己的狗子。 大黄听完汪汪汪的叫了几声，好似再说知道了。 “老刘，把狗子拴上！进山的东西，最后清点规整一次！今天文东跟大春儿跟着猎队进山，我特别强调几点！ 第一点，服从命令听指挥，不管发生任何问题，都要服从把头的指挥！ 进山打围是个经验性很强的高风险运动，既然跟着我进山了，我就要给你们安全负责！ 遇到任何问题，都不要自作主张，让你咋办就咋办，让你跑，就别停，让你爬树，就别跑！ 第二点，没有指令的情况下，一定要保持绝对的安静，山上山牲口耳清目明，如果随便嘟囔，隔着老远可能它们就躲远了！ 纪律问题很重要，在家里咱们是叔侄儿、爷俩，进了山，那就是把头跟队员！不能因为生活里亲近，就不把进山的纪律当回事儿！ 第三点：任何情况下，第一考量都是保证安全，而不是追逐猎物扩大战果。 你们对沟塘、山崴子地形不熟悉，如果遇到遭遇战或者追逐战，看不准的地形地貌，不要贸然的踩踏涉足！ 跟在其他人后面，别人走哪，你们就走哪！别想着超近道儿，很容易出现问题受伤！ 最后一点，开枪一定要慎重！要跟随主攻手的行动打配合，不能说见了山牲口猎物，就盲目的开枪！ 看不清情况的灌木丛不能开枪，有猎犬在近距离对峙的情况，不能开枪，有人员在近处的时候，不能开枪！ 在缺乏熟练度的情况下，宁可少开枪放跑猎物，也不能盲目开枪让其他人员陷入危险！ 都听清楚了吗？” 李振山名义上，是说给猎队所有人听的，实际上，就是单独给文东以及大春儿听得。 文东立马应道：“听清楚了，记住了！！” 说话的同时，文东拉了拉大春儿。 大春儿慢半拍：“记住了！” 李振山对哥俩反应还算满意点点头：“好了，大家出发！小东，你跟大春儿，把背篓背上，挎包进山钻林子影响行动，这背篓稍微省力些。” “好！” 很快，哥俩就一人背上了一个细柳条编的背篓，把挎包里的物品往背篓里一装，肩头跟腋下位置确实活动性增加了不少，双臂的灵活性相较于背着单肩挎包的时候，明显强了不少。 就这么，六个人的猎队浩浩荡荡的从李家庄出了村子，随后在把头李振山的带队下，直奔最近的后山。 李振山猎队四个人，脚力都非常不错，文东跟大春儿哥俩基本上也每天进山放鹰啥的，自认为身体素质挺不错了。 但是跟他们这四个人相比，跟在队伍后面，不时还要紧追几步才能赶趟。 赶路时间，基本没人说话，大家都集中注意力，保持着行进中的身体姿态处于相对省力的状态。 等进了林子，李振山停下回头看了文东哥俩，然后掏出烟来给几个人散了一圈儿。 “你们哥俩抽烟不？歇一袋烟的功夫，继续往前走！”李振山问道。 文东摇摇头：“叔，我俩不抽烟！” “一路上赶过来，感觉咋样？还能撑住不？” 文东：“能！比我跟大春儿进山放鹰赶路稍微略快一点，还能跟得上！” “第一次跟队进山，能跟得上就算体格子不差的了！前两年小辉跟军亮哥俩，也是到这边附近，已经开始喘粗气了！你跟大春儿表现比他们俩强！” 第二百七十二章 呼吸跟移动的节奏 “嘿嘿，进山多，有点底子！”文东嘿嘿一笑。 “刚才赶路中，我偷偷观察了你们俩几次，大问题没有，就是呼吸跟移动的节奏，有点把握不好，趁着抽烟休息的功夫，跟你说说！” “呼吸跟移动节奏？”文东听到这个说法微微一愣，这点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对！如果走道中，呼吸跟肢体移动节奏相呼应，一天下来，人能轻松不少！ 你过来， 我给你示范示范！” 文东立马乖乖的站到李振山的跟前：“人在负重移动中，呼吸会下意识的放浅，因为呼吸期间肺部扩张，每次的肋骨扩张上提，都会额外消耗一定的能量！ 这种浅呼吸，会增加呼吸的频率！实际上一天走下来，反而会更累！ 这时候，要有意识的放缓呼吸节奏，加深呼吸的完整度，在非追逐奔跑状态，我一般的习惯是走六步，完成一次呼吸！ 你们刚开始适应，可以控制在四步左右，宁愿稍微累点，也坚持住，等适应了就变成本能了！ 来，你俩按照我说的试试看！” 文东听完这个步伐跟呼吸配合的理论，立马跟大春儿尝试起来。 迈腿儿，倒步，然后配合呼吸。 前面几次稍微有点别扭，但是逐渐找到新的节奏之后，明显好了不少。 “行，你俩学的挺快！像那么回事儿了！说完了呼吸，再说迈步的步态！ 人的身体，脊椎就像是一条弹簧，可以压缩反弹，来缓冲很大的压力。 想要走道儿更省劲儿，要学会用胯带动双腿迈步，而不是低层次的抬腿发力！要这样，这样才能借上躯干跟脊柱的缓冲做到更轻松！” 只见李振山，把上衣下摆一掀开，露出了扎着腰的胯骨轴子，然后动作稍微有点夸张的给文东哥俩演示了一波。 文东跟着学了一遍，慢慢的体悟那种胯骨发力的感觉。 还真别说，当有意识的调用这个部位配合之后，明显感觉着走道儿轻松了不少。 “对！就是这样，平地的时候，腰杆子挺直，如果到了爬坡就要微微前倾，下沟的时候，要微微地后仰！ 要点是时刻稳住身体的重心在脊椎大龙的中轴线上，就算遇到绊腿的荆棘藤蔓，也不容易摔倒！” “嗯嗯，记住了！！脚底下面确实轻巧了不少呢！”文东感受过了之后连连点头回应。 再看大春儿，这个家伙虽然没应声，但是对掌控身体这方面，他比文东还要有天赋，只是跟着学了一遍，已经有模有样了。 李振山看着哥俩的表现满意的点点头：“行，不错！你们哥俩脑瓜子都不笨，学起来挺快！下面学会了，就要有意识的时刻保持应用，等习惯成了自然，在山上赶路就轻快了！” “谢谢李叔！”文东听完连连道谢。 很快，一袋烟也抽完了，李振山一摆手：“继续赶路！下面速度稍微快点！” 说完这话，众人移动速度明显提升了不少，就连刘二憨刘叔牵着狗子走起来都非常快。 文东跟大春儿对视一眼，哥俩咬牙跟上。 一连在山上柴积道走了个把小时，起初文东还能记住地形，到了后面，周围已经没有熟悉的路径了。 这片位置，应该没来过。 李振山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处距离柴积道不远的山梁子，然后指了指对面被野猪群拱起来的一片颜色明显不同的腐殖质黑土。 “看到对面那片黑土了吗？最多一两天内，野猪群就在周围活动过，这是它们放食的山场！ 咱们人多，打埋伏肯定不合适了，它们也不一定会过来！ 所以，咱们用打狗围的经典战术！ 大黄，嗅！！” 一声令下，头狗大黄立马低头四处嗅闻起来，嗅闻了几秒钟之后，脑袋朝着对面山坡半腰上的放食场子轻声汪了一声，作势要往前冲。 “老刘，放狗！” 刘二憨立马解开了大黄的狗链子，然后狗子一溜小跑的下了沟塘，直奔对面放食场子。 低头不停的嗅闻了十几秒的时间，然后大黄抬头仔细的感受了下空气中的气味，毫不犹豫选择了东南方向，大声的叫了两声。 “认上骚了，猪群朝着东南方走了！大黄，追！”李振山解释了一句，然后给头狗下达了命令。 听到主人命令之后，大黄的追击速度立马飙升。 只见它汪汪汪的大叫几声，冲着东南方就狂奔了过去。 再看其他几只狗子，也都叫着应和，很快跟了上去。 李振山一点都不着急解释道：“刚才，大黄这叫声就是认上骚了！汪汪叫就是带队追击，其他狗子附和，一群狗就追出去了！” 文东眼看着狗子穿过下方山塘子越跑越远，很快就要离开视线了，好奇的问道：“不怕狗子丢了吗？咱去追？” “生狗帮不敢这样放狗，但是有经验的狗帮，在熟悉的场子不用怕！ 人两条腿儿，肯定是跑不过四条腿儿的！ 狗子速度比野猪快，只要认上骚锁死了去追，野猪还在固定区域的话，肯定能追上！ 到时候狗子会跟猎物周旋，等把猎物定住窝了，咱再去终结战斗就来得及！” “定住窝又是咋回事儿啊？”大春儿听到这番解释，挠了挠头好奇的问道。 “定住窝了，就是猎物因为体力耗尽，或者求生欲消磨大半不再逃跑了，就会在一处位置暂时跟狗帮对峙！猎人就管这叫定住窝了！ 定住窝了有两种情况，一种叫花窝，一种叫死窝！ 花窝，是暂时的落脚休息，可能几分钟十几分钟之后，缓过劲儿来了还会继续逃窜追逐！ 定死窝的话，就是猎物彻底不行了，或者被狗帮给合力拖住按住了，这样的就是死窝，距离结束战斗只剩下时间问题！” “咱们走吧！这群猪应该有个七八头的规模，不知道有没有生了獠儿的公猪，人跟的紧些，狗帮的安全性就大些！” “好！” 听到这话，文东跟大春立刻点头，所有人朝着狗子追击的方向，一路狂奔追了出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狗帮猎猪群 再看冲出去的狗帮那边，头狗大黄锁定了野猪群的气味信息之后，撒开了四条腿儿在林子里一通狂奔。 在头狗的感官当中，野猪群留下的新鲜气息极为鲜明，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头狗大黄带着三条帮狗一连翻过两条山梁子，很快就发现了野猪群的位置。 狗子距离野猪群至少还有几百米远呢，卧在那里还没起床的野猪群头猪就发现了猎犬的接近。 追儿！ 老母猪一声示警，立马翻身从窝里爬了起来，浑身肉浪翻滚的朝着远处狂奔。 听到老母猪的示警声，猪群里的其他小猪跟青年猪，立马条件反射般的启动跟上，七八头野猪组成的猪群，好似逃荒的难民似的，在山塘阴坡山腰的位置闷头狂奔。 大黄在猪群启动的瞬间，就听到了它们的叫声，仰头汪汪叫了几声，四蹄儿追击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李振山说的挺对，猎犬在山里的奔跑速度是要明显比野猪快的，只要方向没错，骚路没断，狗帮追上猎物只是时间问题。 大黄步伐灵活的在林子里左突右冲，跟前方猪群的距离越来越近。 很快，它就看到了那头差不多三百斤的老母猪，以及旁边跟着的大小青年猪。 看到了正主，大黄毫不犹豫就加速冲了上去，逃跑的野猪发现了猎狗接近，一瞬间就慌乱起来，其中个头比较小的黄毛子小猪甚至放弃跟着猪群大部队，吃力的朝着山脊位置狂奔逃窜。 在这里，需要特别说一条不起眼的细节。 在以沟塘山林为代表的地形里，爬坡是速度最慢的一种逃跑方式。 沟塘分阴坡阳坡，不管哪一面儿，因为坡度的存在，想要爬上去，耗费的时间都要比平着在山腰奔跑，或者下到沟底狂奔更长。 有时候，追得上追不上，就差那么几秒钟的时间。 这不，大黄原本锁定的是猪群里的老母猪，但是看到两头黄毛子选择脱离猪群爬坡逃窜，立马放弃原目标朝着黄毛子野猪冲了过来。 这两头黄毛子野猪撑死有个八九十斤的样子，看着体格子也不比猎狗小，但是没有实战逃窜经验，完全就是生瓜蛋子。 大黄速度极快的几个纵跃追了上去，毫不客气一口就咬在了其中一头黄毛子野猪的屁股上。 一口咬结实，立马疯狂的甩头破坏对方的平衡，几次甩头过后，黄毛子野猪瞬间摔倒在地。 眼看暂时留下一头猎物，大黄果断松口，然后换口去咬黄毛子野猪的脖颈。 野猪这种动物，脑袋大，脖子约等于没有，锁喉这种招数不太好用。 但是大黄经验丰富，一口就精准的镶在了黄毛子野猪的脖颈颈动脉位置上。 随着狗吻的收紧，野猪动脉回流明显受阻，越挣扎越缺氧很快挣扎的力道就缓和下来。 下一秒 ，其他几头帮狗也赶到了，立马围着被头狗大黄降服的猎物一通撕咬。 大黄保持着降服的姿势一动不动，足足持续了十秒钟之后，这才松口，地上的黄毛子野猪已经被狗帮撕咬的鲜血淋漓，眼看是活不成了。 再看头狗大黄，留下一头黄毛子野猪之后，立马松口四处嗅闻。 林地中间的空气中，多了许多条纵横交错的气味信息，有的是小猪留下的，有的是老母猪留下的，还有不到两百斤青年猪留下的。 在普通的猎犬鼻子中，这些热骚气息不太好分辨彼此，但是在大黄这里却特点鲜明。 下一秒，大黄选定了老母猪逃窜的方向，仰头汪汪汪的大叫了几声，再次狂奔追了出去。 随着头狗大黄的狂奔追击，其他三只帮狗也放弃了撕咬进气儿多出气儿少的黄毛子野猪。跟着头狗再次追击了出去。 经过这么一耽误，几十秒钟过去了，狗帮又是一通狂追！ 再次翻了一道山梁子之后，大黄又追上了那头老母猪。 老母猪肥膘非常厚，跑起来都浑身油膘颤抖，体重大，负担就重，逃跑起来的速度跟耐力就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此刻老母猪虽然还远没有到达力竭的程度，但已经初露疲态。 大黄快速扫过前方逃窜的猪群，没有其他明显捡漏的机会，于是毫不犹豫就冲着老母猪冲了上去。 狂奔追击，近身。 等冲到跟前儿之后，大黄毫不犹豫冲着老母猪的屁股就咬了一口。 追儿！ 老母猪臀部吃痛，凄厉的惨叫一声，其他猪群的野猪非但不停下，逃跑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老母猪奔跑中急停，奋力的甩头用猪鼻子抽大黄。 大黄对野猪攻击的方式非常了解，不等猪鼻子抽过来呢，提前就松口后退了几步，虎视眈眈的盯着老母猪。 汪汪汪！ 大黄一点恐惧的神态都没有，耳朵翘起，目光死死地盯着猎物，随时寻找机会发动下一轮攻击。 老母猪眼看大黄停止撕咬，扭头就继续狂奔，这下，得着机会的大黄再次追上了下口。 还是跟第一次差不多的操作，你跑我就咬，你扭头我就躲，老母猪威力极大的甩头抽击对大黄来说，拉开安全距离根本就没有任何风险。 连续几次骚扰佯攻之后，身后的三只帮狗也到位了。 四条狗子，分开站位，冲着老母猪一通狂吠！ 再看那头老母猪，屁股上被咬出了创口，已经有红色血液流出来，但是相比巨大的体型，这点伤口连轻伤都算不上。 狗帮的围困，让老母猪意识到了致命的危险，立马选择了一处相对薄弱的方向撒腿狂奔。 大黄再次扑上去撕咬，但是奈何体重差距太过悬殊，被老母猪拖着走了三四米也没法控制住，只能不甘的撒口。 这下，逃窜的老母猪啥也顾不上了，闷头就是一通的狂奔。 狗帮四条狗紧紧地跟着老母猪移动，稍微有点机会，大黄就冲上去撕咬，其他几条狗子帮腔吠叫架势的多，却没有真正跟着上去下口的。 在这种胶着的状态下，四条狗，一头老母猪，追追停停，打打闹闹，又翻过了一道山梁子。 第二百七十四章 狗崽儿开口 这片阴坡的植被少许多，很典型的亮堂场子，地上的杂草灌木啥的，比前面明显要少。 亮场子，对狗子来说是一处有利的地形，野猪体格子大，皮糙肉厚不怕挂脚，不怕荆棘丛，但是狗子们不行。 现在地形亮堂了，大黄的攻击明显凌厉了许多。 四条狗子撵着老母猪在阴坡林子里一通狂奔，老母猪的猪尾巴被咬了一口，连后门都镶上了四个犬齿牙印儿。 别的位置还好说，皮糙肉厚的扛得住，后门要害位置被咬了一口，这里又嫩，神经又丰富，一口下去，疼的老母猪嗷嗷直叫唤。 逃窜中的老母猪，当下立马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黄提前松口倒是没有受伤，看到老母猪屁股着地，前腿儿拄在地上忿儿忿儿的喘着粗气。 经过高强度的追逐运动战，老母猪体力消耗巨大，现在因为后门儿被咬，第一次定住窝了！ 老母猪不跑了，四条狗子又围在旁边疯狂的吠叫起来。 大黄也累得够呛，但是它作为头狗，上山打猎的经验足够丰富，知道这么大的猎物不是轻易能结束战斗的，主人手里有枪，只需要缠住这头野猪，待会儿主人过来一枪就足以打死野猪结束战斗。 于是，大黄也屁股着地往那里一蹲，恢复起体力来。 另一边，在身后追赶狗帮的李振山文东等人，经过一连串的狂奔之后，赶到了第一次大黄跟黄毛子野猪战斗的地方。 老李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地上鲜血淋漓，已经只剩下一口气儿的黄毛子野猪。 “看！狗帮留下来的一头黄毛子野猪！” 众人立马快步冲了过去，更多细节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文东手里的黄彪跟大花两条半大的狗崽子，看清黄毛子野猪之后，立马奶声奶气的叫了几声。 吃过猪耳朵的黄彪，壮着胆子就扑了上去，一口咬在黄毛子野猪的耳朵上，拼命的撕扯摇头。 这一幕，给众人看愣了。 “嘿！小东你看你这只黄彪，现在都敢下口了！你在家里教过它？”李振山非常意外的询问道。 文东咧嘴笑笑：“算是吧！上次用猎枪打了一只黄毛子，比这只略大一丢丢！回家我就把猪耳朵给它跟大花吃了！这崽子有点虎劲儿，竟然敢下口了！大花，上！” 大花在旁边有些犹豫，听到主人的鼓励之后，慢半拍也冲了上去，冲着另一只猪耳朵下了口，哥俩咬着猪耳朵一通乱扯，一边扯，还一边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李振山满脸笑意连连点头：“行，不错！这俩狗子开口这么早，胆子比我狗帮现在这四条狗还要大不少呢！这就无师自通给黄毛子野猪挂上钳子了！” “要不要，让它俩松口？咱不还得撵狗子跟前面的猎物吗？”文东问道。 李振山不急不缓道：“这样撕咬的机会难得，给它们一分钟的练手机会吧！狗帮的头狗经验丰富，只要不是遇到大炮卵子，一般出不了问题！” “行，那就让着俩崽子玩会儿！” 初步达成了共识，一群人就好整以暇的观看起了小奶狗大战黄毛子野猪的戏码。 半大的狗子，牙齿还没有长成，咬着猪耳朵撕扯了半天，也只是咬破点表面的油皮而已，不过两条狗子的凶性很足，咬实了之后一直没松口。 大概一分钟左右，时间差不多了，李振山伸手从后腰掏出一把至少三四十公分长的侵刀来。 只见他拿着侵刀，慢慢的走到狗子跟前儿。 “黄彪，大花，别咬我昂！”李振山低声安抚了一句，随手揪起猪耳朵，手起刀落就切下大概三分之的分量来。 这下，黄彪嘴里的肉就离开了黄毛子野猪。 李振山一撒手，狗子咬着猪耳朵摔了个趔趄，发现扯下来之后，立马趴在地上，有点费劲的用后方的咀嚼齿咀嚼起来。 同样的操作，李振山又把大花咬着的猪耳朵切下一片来。 两条狗子趴在那里津津有味的吃着猪耳朵，旁边围观的众人，狗子根本就一点都不紧张。 李振山解放了黄毛子野猪的耳朵，随后侵刀往脖颈子上戳了一刀，拎着野猪的后腿儿就开始放血。 现在黄毛子野猪还没死透呢，前腿儿蹬了几下，部分猪血从颈动脉位置流出来，很快就伸了腿儿。 等放完了血，李振山掐着刀尖儿，速度飞快的在猪的腹部划了一刀，最多十来秒的功夫就将猪腹给破开了。 接下来伸手入腹，刀尖儿在几处关键部位切开粘连，随后一挂完整的猪下水就掏了出来。 “下水跟黄毛子，老三老四你俩分开背着！其他人，跟我一起继续追！”李振山抓了把土擦了擦沾血的手，很随意的说道。 这一手，给文东跟大春儿震慑的不轻。 他们哥俩都干过开膛破肚摘下水的活儿，一套流程下来少说也得十来分钟能利索就不错了。 可是到了李振山手里，前后时间加起来，连一分钟都没有用掉，一整副猪下水就完整的掏出来了。 术业有专攻，不服不行！ “叔，把黄毛子给我跟大春儿背着啊？”文东主动要求道。 “不用，你俩腿脚还没练出来，背上东西就走不动了！前面肯定还有大猪呢！咱们继续往前追，我听到狗子在远处叫了！” “奥奥，那咱继续追！我也听到动静了！” …… 另一边，大黄跟三条帮狗，围着老母猪至少已经几分钟了，老母猪气儿慢慢喘匀了，体力恢复不少。 它抽了个空儿，非常突兀的起身，朝着外面又蹿了出去。 大黄早已经蓄势待发了，发现老母猪要跑，立马追上去，又补了一口。 这一口，不偏不倚又落在了老母猪的后门儿上。 疼的老母猪追儿的一声惨叫响彻山林。 老母猪吃痛，再次扭头甩头用长长的猪吻抽大黄。 大黄一击得手立马躲开，再次拉开距离。 老母猪继续逃，屁股后面狗子继续咬，新一轮的运动拉锯战，又开始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狗帮打猪的实战技巧 如果没有猎人在后面持续逼近的话，这种高强度的山林拉锯战，可能要持续大几个小时甚至一天都有可能不会结束。 猎犬的优势是速度快，能轻度破防持续造成伤害。 而老母猪的优势是皮糙肉厚，体格子相当莽实，面对狗群的驱赶跟围攻，只要控制好节奏，就能保持住身体的状态，不至于脱力彻底被累垮。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头狗大黄带着三条帮狗小弟，驱赶着老母猪走走停停又翻过了两道山梁子。 狗群的吠叫，一直给猎人们引领着方向，虽然追不上，但也不会彻底拉开距离失去踪迹。 头狗大黄，在感觉到老母猪体力消耗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变换着腔调嗷嗷嗷的叫了几声，跟随着的狗帮小弟们，立刻改变了战术。 只见一直不动声色跟在野猪身旁的黑狗，抽冷子冲上去一口咬在了老母猪的臀部。 老母猪吃痛回头用嘴巴子抽击，黑狗矫健的躲避。 在猎物转身回头的挡口，另一条花狗从侧面，一口又咬在了老母猪的前肩位置。 等母猪回头的时候，花狗又灵活的躲开了。 四条狗的狗帮，开始了轮流攻击，声东击西的策略被演绎的淋漓尽致。 都知道老母猪力气大，嘴巴子抽一下不死也要残，但偏偏都能很轻松的预判躲开攻击。 车轮战连续进行了十几轮，原本体力消耗就非常大的老母猪，又开始忿儿忿儿的大喘气了。 一旦突破了那个体能储备跟恢复的临界点，猎物的状态就开始直转而下，头狗大黄试探性的又咬了一口老母猪的后门儿，老母猪故技重施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死活不走了。 按照前面几轮的经历，狗帮跟野猪陷入对峙当中，慢慢恢复体力重新开始追逃。 但是这次，大黄却没有那么做。 只见它连续叫了几声，迎着老母猪正前方就冲了上去。 老母猪低头俯身准备攻击，结果大黄在距离不到一米的位置停下。 下一秒，体格子非常粗壮的黑狗，从侧面抽冷子，直接冲了上来，一口咬住了老母猪的左侧耳朵。 追儿！ 老母猪吃痛，瞬间凄厉惨叫着甩头。 这时候，另一侧的花狗，也毫不犹豫冲了上去，落口的位置是对称的另一侧耳朵。 两只硬帮腔子一边咬住一只耳朵，瞬间就把‘钳子’挂上了。 体力消耗大半的老母猪，两边耳朵被狗子咬住，再想着挣扎起身，头狗大黄毫不犹豫就冲了上来。 正面硬碰硬，一口咬在了老母猪的猪拱嘴上，前腿儿匍匐后屁股撅起，将全部重量都压在了老母猪的猪头上。 两只帮狗挂钳子，一只头狗咬猪嘴儿，最后一只个头稍小的灰狗，咬着老母猪的尾巴就往后拖。 四只东北土猎犬，单只体重至少七十斤往上，四只狗子直接将老母猪给掐在了原地。 任凭老母猪如何挣扎，猪拱嘴儿被压住，抬头都有些费劲，不甘心的小幅度转圈儿想要脱离控制，结果两侧挂钳子的狗子，肩膀跟老母猪肩膀一并排，连转圈儿的机会都没了。 四条狗子一起发力，喉咙里都是愤怒的低吼，老母猪连续尝试许多次，依然无法摆脱控制，体力消耗之后，后腿儿一软，匍匐趴在了地上。 这下，老母猪彻底被狗帮配合技巧性的降服了，喉咙里不停的发出追追儿的惨叫，但是败局已定，再也没了逃跑脱困的机会。 二十分钟之后，李振山带着文东大春儿等人，翻过几道山梁子追到了决战现场。 刚一露面，四条狗子就低吼着招呼起来。 李振山一看地上的庞然大物，瞬间就将肩头的挂管儿枪给摘了下来。 “狗帮撵上老母猪了！怪不的跑这么远呢！都机灵点，上人！” 一声令下，李振山一马当先，迈开大长腿就下了沟塘。 因为猎人的到来，被狗子掐在原地动弹不得的老母猪挣扎着又折腾了几次，结果被狗子死死地咬着动不了。 李振山端着枪，靠到了大概七八米的位置上。 “大黄，撒口！” 头狗大黄非常聪明，听到主人招呼，立马摇着尾巴撒口，头也不回的躲开了老母猪正前方的视线区域。 “黑龙，花妞，撒口，退！” 两条挂钳子的狗也立马松口，扭头就脱离战斗。 三条猎犬退出战斗，地上的老母猪立马就要挣扎着站起身来。 只见李振山毫不客气的端起挂管枪，连瞄准都没瞄准，直接利索的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老母猪头顶天灵盖正中间的位置，被步枪子弹打出了一个酒盅大小的窟窿。 步枪子弹近距离射击的威力极大，进口不大，但是从下方射出的位置，却足有拳头大小，一瞬间鲜血气息弥漫。 再看挨了一枪的老母猪，犹如被点了穴似的，直挺挺的趴了下去，瞬间断气儿。 李振山开完了枪，侧身让开位置：“小灰，你也过来，别咬尾巴了！” 最后一条狗子摇着尾巴凑过来，很亲热的舔着主人的手。 文东跟大春儿看到刚才这一幕，心底的震惊无以复加。 这也太帅了，四条狗子把老母猪降服，然后直接端枪走到跟前儿枪毙。 “叔，要放血开膛吗？”文东凑上来主动问道。 “对！放血开膛，然后喂狗！今天打下这头老母猪，狗帮体力消耗很大，直接喂饱，想招儿把猪肉弄下山，咱就回了！” “让我弟弟大春儿试试呗？”文东争取道。 李振山微微一犹豫，点点头：“行，大春儿你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教教你俩，怎么收拾猎物！带刀了吗？” 大春儿挠挠头：“带了一把腿插子！” 李振山看了一眼腿插子摇摇头，一摸后腰将自己的侵刀递给了大春儿。 “腿插子放血还凑合，开膛不好用，用这个，刀快，小心手！” “嗯呐，我试试！”大春儿接过侵刀，然后冲着老母猪的脖颈下方颈动脉位置比量了过去。 李振山一看大春儿选的位置就知道，他肯定是有点底子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挂钳子 “给猎物放血，一般都是选择颈动脉比较好，但是有一点要注意，看猎物的重心高低！在下刀之前，要确定位置，还要考虑放完血开膛的位置，最好地面要平坦利索！ 现在老母猪是趴倒在地的，屁股高，头部脖子低，这样就可以直接下刀！ 如果是头部高，下半身低的话，下刀放血，血流不出来！捅了刀子再想拽着后腿儿掀个调整方位，身上容易埋汰！ 这头老母猪的颈动脉位置，在这个地方，来，从这里下刀，侵刀抓稳！” 大春儿认真的听着，然后按照李振山指的位置下刀。 这种工具钢打造的侵刀，磨的锋快，切开老母猪皮肉的效率，比之前的腿插子可要强太多了。 刷的一刀，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野猪还灼热的猪血立马从动脉涌了出来。 等血流的差不多了，李振山点点头：“行，下刀手停稳！干的不错！ 文东，你给大春儿搭把手，把老母猪朝着干净地儿那边掀翻过来！放完了血，接下来是开膛破肚！这里面也有学问，跟着好好学！” 文东应了一声，弯腰下去搭把手，哥俩一起抓着猪蹄子发力，很轻松将野猪给掀翻过来。 “给猎物开膛破肚，是上山打猎必须要做的一道工序！在弄死猎物之前，大多数时候都经历长时间的拉锯追逐战，猎物的体温相当高，内脏跟血液中，更是会积累大量的代谢物质！ 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开膛，代谢物质会污染肉质，严重了直接臭膛，猎物就不值钱了！ 给野猪开膛也比较容易，从这边开始下刀子，然后贴着油皮往下腹划开！ 大春儿，你第一次弄，注意用指肚比着刀尖点，过程中注意不要挑破内脏跟肠子！” 大春儿点头应了一声，然后掐着刀尖儿，直接下刀，沿着下腹一溜，很利索的将腹部皮肤切开。 李振山看了大春儿的表现非常满意，感叹道：“啧啧，行啊，刀把挺利索，之前练过？” 大春儿据实回答道：“上回跟东哥一起，试过一回！不过那野猪个头小，是头黄毛子！” “把肚子破开，我再教你，怎么方便的完整摘下灯笼挂来！” 只见李振山一撸袖子，然后从腹腔上部伸手，直接探了进去。 “这边是气管跟食道，直接从这里切断，然后下面是肺子，往下这里有黏连，直接切断，然后再往下，这边是肝胆，切好了之后，滴溜一下，下面就是肚子跟大肠小肠一套下水！” 说话的同时，李振山亲自示范，然后抽出沾血的手来，让大春儿操作。 大春儿学东西也不慢，立马有样学样的进行实操。 在切开几处关键位置之后，很轻松的将一整套下水内脏给掏了出来。 “行，不错！再多练习几次，很快就能熟练掌握了！刀子给我，你们在旁边歇会儿吧，得喂狗子了！” 李振山对大春儿实操的表现非常认可，接过刀子之后，蹲在野猪跟前儿忙活起来。 猪心，猪肝，猪肺，这几处相对鲜美的内脏，直接用侵刀切下来，然后喊道：“大黄，过来吃肉！” 头狗大黄很镇定的摇着尾巴来到主人跟前儿，直接一口叼过整颗猪心，趴在旁边大口大口的咀嚼吞咽起来。 李振山又把猪肝切下一半来。 “黑龙，这块是你的！” 黑狗叼过猪肝，也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剩下的半截猪肝儿，李振山又切下来喂给了花妞。 等肝儿吃完了，接下来是猪肺，给了老幺小灰。 四条狗子，挨个蹲着等主人喂食的时候，表现得相当淡定，好似它们知道谁排前面，谁排后面似的。 文东好奇的问道：“叔，这狗帮的狗子，知道喂食的顺序吗？” 李振山点点头：“知道，狗跟狼是一样的秉性，头狗在狗帮里地位最高，拿下猎物之后，它第一个吃，剩下的按照地位儿顺延！ 黑龙跟花妮儿是帮腔子，要等头狗发动总攻了，它俩才会正式加入战斗，之前都是在旁边吠叫助阵！ 在一个狗帮里，头狗是最重要的，好的头狗不仅香头好，还要聪明，懂得审时度势！ 可以这么说，头狗好，能判断明白局势，狗帮的其他帮狗，损耗会小的多！ 这也是猎人们常说的，好的头狗难求！” “那，最早的头狗，经验是跟着谁学的呢？”文东听到这番解释，好奇的问了一句。 “问得好！有老狗的，新狗大部分都是跟着师傅狗学出来的！如果没有活好的老狗，新狗都是猎人自己亲自上阵，拖出来的！ 比如先用套索，逮一头野猪，然后模拟发现猎物，跟猎物对峙，骚扰，消耗体力的过程，等猎物体力没了，再亲自近身搏斗！ 另外，给狗子吃对应部位的肉，也有一定辅助作用！ 你给手里这两只崽子吃耳朵，它俩就更容易学会挂钳子！如果喂的是猪拱嘴儿，可能第一反应，就是去咬拱嘴儿了！ 我家这四条狗，大黄就是咬拱嘴儿的狗，黑龙跟花妮儿就是挂钳子的狗！ 小灰才一岁多点，个头儿小，所以跟着敲边鼓，我打算培养它咬后门儿！” “挂钳子有什么说法吗？咬耳朵，就是挂钳子？”大春儿听到这个名词有点茫然，也壮着胆子问道。 李振山摇摇头：“挂钳子是挂钳子，挂钳子不代表一定要咬耳朵！在老派猎人传下来的说法里，挂钳子，是狗帮打猪，控制猎物的一个专有名词儿。 硬帮腔子，想要把野猪控制住，可以下嘴的地方并不多。 首先一点，后半腰儿不能下嘴，容易挨踢，野猪回头还能用猪嘴獠牙拱着！ 可以下嘴的地方就缩小了一半儿，猪拱嘴儿，猪耳朵，再就是前肢两侧关节旁边的软肉！ 挂钳子，是说两条硬帮狗，第一时间下死口，用自己体重挂在野猪前侧肩头两边限制对方的行动！ 普通两百斤以内的野猪，其实三条有经验的猎狗就差不多，像这种老母猪，最少得四条，否则容易失误！ 好的硬帮狗，基本都会挂钳子，下了死口之后，猪怎么跑，狗就跟着怎么转，用肩头顶着肩头。 再配合一个咬拱嘴儿的，基本上野猪就没有反抗余地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第一堂课 听完李振山的话，文东跟大春儿对犬围的了解更加深刻了。 就跟训鹰放猎打小围一样，犬围看起来好似很简单，其实里面也有诸多的学问。 好的猎人把头，对自己的狗帮不同狗子，有非常深刻的了解。 如何训练，如何摆弄，里面都有说道的。 见文东跟大春儿哥俩听完连连点头不继续追问了，李振山拿着锋快的侵刀，蹲在野猪肚子旁边，直接扒开猪皮，从肚皮下方，竖着开始切肉条。 “来，大黄！过来吃肉，待会儿咱就下山，吃的饱饱的！” 李振山一招呼，吃完了猪心的头狗大黄立马从趴卧休息状态重新站起来，然后摇着尾巴凑到李振山的跟前儿，一口接过闪着油花的肉条来，趴在地上继续咀嚼吞咽。 大黄接完了肉条，接下来其他几条狗子也挨个过来接肉。 明明是闪着油花的好肉，在李振山的手里拿来喂狗，一点都不在乎似的，狗子只要吃，他就不停的用小刀切下来喂。 几条大狗吃的差不多了，李振山看了一眼文东旁边跟着的黄彪跟大花。 “黄彪，大花！你俩也过来吃肉！ 文东，你是它俩的主人，这肉你来喂，吃饱为止，能吃多少给多少！！” 说完这话，李振山将侵刀递给了文东。 文东接过刀子，学着李振山的样子切下肉条来，唤过来两条半大的狗子。 看到两条半大小狗凑近猎物，大黄跟黑龙几条大狗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音。 小狗崽动作一滞，不敢再上前了。 “大黄，黑龙，你俩瞎叫唤啥！这是咱自己的狗崽儿！不许凶它俩！” 李振山吆喝一声，两条狗子立马不叫唤了。 黄彪跟大花怯生生的凑到跟前儿，接过文东递上来的肉条，大口大口的咀嚼着，几条肉条下肚，小肚子就撑得溜圆儿了。 “叔，吃太饱了没啥事儿吧？” 文东看到这一幕有点小紧张，平常家里喂狗，棒子面啥的吃的多，但现在可是纯的肥油跟猪瘦肉啊。 李振山摆摆手：“这么大的狗，已经知道饥饱了，下山的时候溜溜腿儿，回家就能消化三分之一。 得着机会了多填几顿，身体没亏空，长出来的身子骨才更加硬实！ 这俩狗你喂的不错，骨架跟头脸，都撑出型儿来了！” “嘿嘿，那我就放心了！这俩狗，在家吃苞米面叉小鸡儿兔子内脏啥的，我跟大春儿，天天从食堂那边往回带下水喂狗！” “我说呢，这俩狗子看到肉，吃起来也不是太激动。 你不知道，当初狗帮这几只崽子第一次上山的时候，见到肉，眼睛都是红的，撑得都走不动道儿！” 文东打了个哈哈：“嘿嘿，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文东看到李振山的喂狗操作心底有所感触，旁边过惯了苦日子的大春儿有点着急了。 碍于面子，他不好直接张嘴询问，只是脸色带着几分疑惑跟不解，欲言又止的样子将自己的心思写在脸上，就差张嘴质疑了。 李振山微微抬头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了大春儿的表情，一边切肉一边笑呵呵的看了大春儿一眼。 “杂滴大春儿，看着我拿这野猪肚皮底下的肥肉囔囔踹喂狗，心疼了啊？” 大春儿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叔，前面不是给了下水奖励了吗？ 咱这狗子干完了活儿，吃肉吃到饱啊？四条大狗呢，那得吃多少肉啊！” 李振山摸了摸大黄的脑袋：“我先问你个问题，你觉得，这野猪是咱打下来的，还是狗子们打下来的？” 大春儿若有所思老老实实说道：“狗子打下来的！咱充其量打个配合跟辅助加快速度结束战斗！” 李振山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继续切下一条肉条来喂给最小的小灰继续说道：“人打猎，靠的是陷阱，枪械，扎枪、侵刀！ 只有所有手段都失效的时候，才会近身搏斗杀死猎物！ 但是猎犬呢？猎犬想要打下一只猎物来，只有靠自己跟同伴的体能配合，獠牙！ 说严重些，每一次战斗，都是在以命相搏！ 老辈儿人说，卖命者，得血酬！ 在我们猎人这个行当里，打狗围的首要一条，就得爱惜狗！ 就跟你们放鹰打小围，要爱惜猎鹰一样！ 猎鹰狩猎好歹还行有余力，就算失败也没有太大风险！ 但是猎犬不行！ 它们挑战的是远超自己体型的大牲口，成年野猪随便一次嘴巴子抽击，都能让一头成年犬骨断筋折！ 狗子们用命换来的猎物，就算是主人，也不能克扣他们的口粮！ 前面教你们如何处理猎物以及进山打犬围的一些常识，其实都不重要。 就算你们暂时学不好，后面慢慢适应，多来几次，早晚也能熟练应用！ 但是，对待自家猎犬这一条，是猎人的底线！ 这些毛孩子虽然嘴上不会说话，但是心底啥都懂！ 这些狩猎伙伴，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叛你，在必要的时候，它们甚至可以毫无怨言的舍了命，去换主人的一线生机！ 你跟文东哥俩，将来肯定也是要有自己的狗帮猎队儿的！ 记住叔这句话，存心有天知，任何时候，不能欺负哑巴牲口！ 这是今天，叔给你们上的第一课！” 听完李振山这掷地有声的一番话，大春儿脸盘子羞愧的通红。 “叔，我错了！”大春儿耷拉着脑袋立刻认错。 “叔没怪你，不知者不为过！ 打了山牲口，狗子吃剩下的，才是咱们猎人的！ 除了这一点之外，还要留下给山神爷的贡品！ 接下来这流程，可以简化，但是不能省略！你们哥俩看好了！” 下一秒，就看到李振山，从掏出的野猪下水当中，选定了小肠的一段儿攥紧了直接用刀切下，然后将切口两头的位置利索的打一个死结。 手里拎着大概三分之一左右的猪下水，朝着最近的树杈子挂了上去。 “谢谢山神爷赏给我们兄弟山财福禄，希望山神爷保佑我们每次进山平平安安，都有所收获！” 念叨完，李振山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其他猎队队员，跟着也一起磕头，表现的相当虔诚。 第二百七十八章 敬山神的缘由 文东知道这个敬山神的流程，嘴里念叨的词儿也大差不差，看到众人磕头，他俩也立马跟上磕头。 等众人起身了，李振山拍了拍自己膝盖上的土沫子，看了大春儿跟文东一眼。 “你们哥俩，是不是有些好奇，为啥打了山牲口，还要供山神呢？这好好的下水，回家投洗出来，味道差些好歹也都是肉！” 大春儿没有避讳，点点头：“确实有些好奇！” “这个敬山神的说法， 从我爷爷那辈儿猎人就是如此，我小时候也问过我爸。 你想那个年代物资比现在更加匮乏，打到一头牲口，恨不得猪毛都要攒起来物尽其用！ 拿出一部分收获来敬山神，一个是求个好的意头儿，人的心里踏实了，做事儿就更容易拿到结果！ 举头三尺有神明，对山林要有所敬畏，每次进山都伴随着潜在的风险，只有心底踏实打猎才能更顺利！ 另一点，是我爸跟我说的，这留下下水祭奠山神，还有一层意思，是为了保证猎人的安全！ 以前的深山老林里资源更丰富，多豺狼虎豹。 猎人费劲打到了大牲口，短时间里可能无法立刻带回家，有的时候需要过夜，有的时候，需要回去摇人想招儿将猎物扛回去！ 见了血腥味儿，那些掠食者们就会跟着猎人们行动，遇到合适的机会了，甚至会偷袭伤人，抢夺猎物！ 如果留下一部分内脏，就相当于给了潜在掠食者一个分享食物的机会，它们吃了这部分肉，就不容易再去跟踪伤人了！ 任何一条规矩，都不是凭空产生的，这都是老一辈人，用无数血泪得到的经验！” 听到这个解释，文东连连点头，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意思呢。 “好了！都别愣着了！也都休息差不多了吧？ 我把这野猪肉卸一下，咱们合力把肉扛下山去，回家歇着了！” “好，叔你说咋整就咋整！”大春儿此刻对李振山也变得无比恭敬起来。 “这拆分大体型猎物，也有窍门儿！你们俩看着点，我给你们演示演示！” 只见李振山朝着锋快的侵刀，分别在老母猪的脖颈、四肢关节部位，刷刷刷的切开，连皮带肉一起，很轻松的卸成了好多块儿。 野猪的身体比例，跟家猪还不太一样，嘴巴子长，一个脑袋差不多接近三分之一的总体长。 卸下来脑袋之后，前肘，后肘，腰板儿躯干等部位，简单切割，连手斧都没用上，就处理好了。 这时候，才看出猎队儿帮忙打杂的人起啥作用。 每个人都取一份儿猪肉放到背筐里，然后同伴扶着起身，三百多斤的老母猪，在六个人的拆分下，连下水带肉膘，全都规整了个清清楚楚。 李振山将猎枪背到肩头扫了一眼周围地形：“今天这趟算是没有白跑！一大一小两头猪，够咱们队员吃些日子了！ 走，都跟紧了，看着脚下！” 文东跟大春儿，哥俩也一人背着一份猪肉，跟在其他猎队儿人的身边，一步一步的爬上了山梁子，沿着山梁子下山，回家！ 上午跟着猎狗追踪猪群的时候，文东跟大春儿虽然也累，但感觉还能跟得上，真背着几十斤的肉块下山的时候，慢慢的就感觉到了疲惫。 山林子好多地方都比较闹腾，响叶子期间，脚边看不真切，有时候一脚踩空闪一下子都会打个趔趄。 幸运的是，队伍人员比较多，同伴关键时候拉一把就能让自己少摔个跟头。 在李振山的带领下，猎队六个人，六条狗子，浩浩荡荡的沿着山梁子朝着柴积道移动。 连续翻过了三道山梁子，众人停下暂时歇歇脚儿。 李振山仰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忙活了一上午，到了晌午了。 咱们距离下山到家至少还得一个半小时，反正也不急着回去，休息会儿，吃点干粮歇歇吧！ 小东，你跟大春儿带饭了吗？” 文东急忙点头：“带了，我姐知道我跟大春儿今天跟着猎队上山，给大家烙的油饼，还有荤油咸菜！” 说话的同时，就将随身带的中午饭取了出来。 包袱皮裹着的厚厚一沓色泽泛黄香喷喷的油饼，相当诱人。 “嚯，带了这么多！真给大家把午饭都备着了！” 李振山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意外，这细粮干粮已经算奢侈了，油饼更是奢侈中的奢侈。 “应该得，大家都尝尝，还有荤油咸菜呢！” 李振山：“老四，捡点柴火生个火！咱们今天吃文东带的油饼！” 很快，猎队的人就四处捡起了干柴，然后选一处阳坡平坦些的位置，将火堆升了起来。 火堆一升，用鲜树枝把油饼一串，简单的在火边上一烤，很快油脂的香味儿就飘了出来。 猎队把头发话了，其他三个人也不跟文东客气，大家大大方方的分食着油饼，然后还有饭盒里装的咸菜。 包袱卷里带了一摞油饼，六个大肚汉愣是没怎么剩下，一顿饭吃了个干干净净，就连荤油咸菜，也只剩下一点底儿。 “你们哥俩跟着猎队上山，够奢侈的！我们哥几个，平常进山窝头饼子居多，最好也就二合面的馒头！”李振山笑呵呵的说道。 文东咧嘴一笑：“那不一样，我跟大春儿，这是跟着您学本事呢！别的我们哥俩也帮不上什么忙。 再说了，自从放鹰送野味，家里日子比以前好些了！ 以前就算有心，也拿不出这些吃食不是！” 李振山：“你小子，怪不的老孟头稀罕你！说话做事儿都有章法，待人接物也稳重。好好学，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独当一面！” “嘿嘿，那还得李叔多多教育才行！” …… 吃饱喝足，猎队众人也差不多休息好了，众人起身，继续下山赶路。 过了山口的位置，下面就是生产路了，道路明显好走了许多，文东跟大春儿，也算轻松了一点。 最起码，不用担心脚下踩空摔倒了。 猎队人员下了山，看天上太阳，大致也才一点多不到两点的样子。 今天上山基本没有走多少弯路，狗帮认上了野猪群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追踪缠斗以及后续的出猎物上了。 出发前，李振山说大概下午两点多就能下山回来，现在看，合格猎人把头的判断还是非常准确的。 文东跟大春儿的第一次学徒之旅，算是完成了大半。 第二百七十九章 剔骨，分肉 下午两点半，猎队进山人员下山，回到了猎队把头李振山的家。 进了院子，一行人绷紧的神经明显放松了不少。 先不急着进屋，麻溜的把身上的武装先解除下来。 绑腿，束腰，身上的筐、武器等物件儿，在院子里就提前规整好。 等个人的行头规整差不多了，李振山从仓房门后取出一根用艾草扎成的类似鸡毛掸子似的一个不常见的物件儿。 “伸胳膊！”李振山冲着文东招呼一声。 文东立马伸开手臂，一脸疑惑的看着李振山不知道对方这是干嘛。 李振山拿着艾草在文东上下身上来回的扫了几下，然后转头又去扫其他人。 “进山容易沾染邪祟煞气等不好的东西，用这艾草扎的草把扫一下再进屋，对自己好！”李振山好似知道文东好奇似的，特意讲了一句。 “奥奥！懂了，回头我也扎一个！”文东连连点头。 等几个人全都扫了一遍，李振山自己也照量了几下，这才推门进了北屋正房。 “先进屋喝口水，抽袋烟！简单休息一小会儿，咱们就按照规矩分肉！”李振山继续说道。 听到这话，大春儿主动摇头表态道：“叔，我跟东哥我们俩，就不参与咱们猎队的分红了！这事儿我们哥俩来之前就商量过了！” “这话说的，既然带你们，分红就得有你们一份儿，要不然，这合帮打围，岂不是变成儿戏了！” 李振山听到这话，面色微微一变，脸色有点不好看。 文东咧嘴一笑：“叔，这事儿确实是我跟大春儿商量过的！ 我知道您带着我们俩学徒进山，不图啥，纯粹是朋友帮忙，再就是咱们爷们儿投缘！ 今天跟着进山，我们已经学到不少东西了，这些可比那一份分红更加珍贵！ 我觉得吧，咱们爷们儿之间相处，来往，还是实实在在踏踏实实的，别整那些虚头巴脑客套！ 如果今天您给我们分了肉，回头明天我们哥俩再带上礼物来谢师，礼节跟规矩上倒是挑不出毛病了，但是爷们儿之间的人情味儿，可就淡了！ 下回，我们再想跟着上山学本事，都不好意思来了！” 听到文东这么说，李振山微微一愣，瞬间咧嘴笑了起来。 “擦！你小子这话明明是歪理，偏偏我听着还挑不出你啥毛病来！行吧，既然你们哥俩这么说了，那这肉就不分你俩了！下回进山如果你们有空，再带着你们！” “行，只要有时间，肯定随叫随到！” “喝口水歇会儿吧，既然你们要学手艺，那就多干点活，实操一下！ 待会儿我教你们怎么给猎物拆骨分肉！” “嗯呐！行！” …… 短暂的沟通过后，猎队众人在屋里都倒上热乎的水喝了起来。 一人一杯热乎水下肚，被山风吹的有些凉意的身子，明显热乎了许多。 几个人休息的差不多了，李振山第一个起身：“走，教你们拆肉去！” 文东跟大春儿立马起身跟上，来到了院子南墙根儿的挂杆子边上。 只见李振山，将背篓里的肉块，都取出来，用屠户杀猪用的钩子挂好，然后转身从仓房里取出一把尖锐锋利的分割刀来。 这刀子是常见杀猪匠用的款式，跟山上用的侵刀造型有明显的差异。 李振山拿着一根磨刀棍儿左右几次挡刀，然后左手抓着第一块肉，右手持刀，朝着关节的位置就划了下去。 “这一块肉，是老母猪的前肘关节，从这里下刀，里面是关节位置，两侧是前腿骨！从这里切开韧带，然后刀尖一直划到底，肉就跟骨头分开了！” 李振山一边实战现场演示，一边非常利索的操控刀子切割处理肉块。 刷刷刷几下的功夫，骨头就被轻松剔下来。 “看明白了吗？”李振山又挡了几下刀。 “嗯，看懂了！这个位置是野猪的前腿儿关节，从关节这个位置下刀切开……”文东重复了一遍。 “对咯！来，刀给你试试看！这小刀儿可锋快啊，切得时候稳当点，注意手！” 文东接过小刀，然后在杆子上扫了一圈儿，找到了另一条前腿的位置。 照着葫芦画个瓢，这玩意儿都是对称的，左边怎么下刀，右边自然也是如此。 只见文东麻溜的下刀，然后很精准的下划分开筋肉跟骨头，速度比李振山略慢，但是下刀的位置跟力道，都不错。 李振山看着文东的表现微微点头：“不错，你小子玩刀子有点天赋！这边是后腿，你再试试看，我考考你，会不会举一反三！” “行，我试试！” 文东也不墨叽，大致比量了下位置，然后拿着刀子就戳了下去。 一番操作过后，一根完整的后腿骨也剔了下来。 “行，第一次上手，这个表现肯定及格了！ 下回再整的时候，注意一点，避免直接戳骨头位置，否则容易伤刀尖跟锋刃！ 这切割刀锋利度更高，但是强度低许多，下刀的首选位置是骨头关节的缝隙软骨，尽量避免硬碰硬！”李振山提了一点细节上的小瑕疵。 “嗯嗯！”文东虚心受教，将这个细节记在了心底。 接下来的几个部位，文东持刀一一的实战剔骨分割，只留下难度比较高的脊柱跟肋排位置。 李振山一点没有接手的意思，指着肋排的位置说道：“这里底下是肋排，从这个位置下刀，贴着软骨纵向滑动！到了根儿的位置，小心点分割脊骨跟肉！你来吧！” “嗯呐！”文东应了一声，按照之前剔黄毛子野猪的经验，结合李振山的现场指挥，大胆的下刀。 又是一通忙活，虽然剔的肉不如李振山干净，但是整体表现已经及格了。 大块带着黑毛的野猪肉，在文东的实战操作下，全都剔除了骨头，变成了一块块散发着油脂的新鲜肉块。 “歇会儿吧！接着分肉了！”李振山从仓房里取出一把秤来，开始忙活。 “按照猎队上山打围的规矩，把头占两股，头狗占一股，枪占一股，帮狗三只占一股，赶杖打杂帮手占一股！消息来源，也占一股！” 李振山当着众人的面儿，收起不久前的笑容，很严肃的当众计算占股跟分成。 经过一通称量跟计算过后，他手里操刀，精准的将野猪肉划分成大小不等的肉块。 按股分肉里面也有学问，不同的位置，肉质有所区别，有的地方略瘦，有的地方肥膘要厚一些。 李振山将每个人的分股构成，都尽量的做到均衡，肥瘦搭配，不偏不倚。 第二百八十章 好事儿 等分完了之后，所有人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收获，一时间脸上泛出笑意。 有了这些肉，家里的日子就能宽绰些了，如果过日子稍微紧紧手，还能拿出一部分来，想办法换成钱。 毕竟，老母猪跟黄毛子的肉，都是味道比较小的肉，价值比家养肥猪略低，但也差距不大。 李振山分完了肉，收起刀子来到了文东跟前儿。 “肉分完了，这里老叔再教你一件事儿！” “叔，您说，我听着呢！” “想要进山打猎，组建自己的猎队，作为把头，除了业务能力要合格之外，做人做事儿，也要讲究绝对的公平！ 就比如刚才分肉，每个人，按照出力的多少分属于自己的那份分红，这个无可厚非！但是有一点，不能让猎队自己人吃亏！ 一头老母猪，前腿儿肉，后腿儿肉，腰板肉，不同的肉肉质有区别！下水也有好赖之分！ 把头分肉，要考量到这里面的差异细节，宁愿自己稍微吃点亏，也不能让队员们利益受损！ 要想关系长久稳定，一定要做到一碗水端平！进了山，兄弟们都能交付后背，才能在残酷的环境里活下来！ 如果平日里，贪小便宜、利用把头身份压榨欺负人，等到了需要分担风险压力的时候，可就没人愿意帮你了！ 发展队员，一定要知道骨子里的秉性，人合心，马合套，上山打围才能众志成城万众一心！ 你这个弟弟，我一路上也一直在观察，心性很淳朴，是个可以托付后背的好兄弟！” 听到李振山夸大春儿，文东咧嘴笑道：“那是当然！别看大春儿反应有点慢，但是该上手的时候绝对不含糊。 秋天那会儿跟村里人干仗，我们哥俩空手，收拾黄家爷们儿四个！大春儿一个人就揍的他们哥仨满地上爬！” 李振山很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从属于自己的那份野猪肉里切下了两块位置非常好的五花肉来。 “这肉，你俩回家的时候带上！这不是咱们猎队进山打猎的分红，而是我这个当叔的，送你们哥俩的！回家添个菜！” 大春儿还想摇头拒绝，文东看了他一眼，然后果断的接了过来：“嗯呐，这个可以要！谢谢李叔！ 还有个事儿，我这俩狗崽子，今天反应跟表现您也看到了，接下来有啥可以提前操练摆弄的吗？” 李振山低头扫了几眼黄彪跟大花说道：“这俩狗子，身子骨比我预期的要硬实一些！今天跟着上山一路走下来，都没有赖地上趴窝，还挺活跃的！ 接下来这段时间，好吃好喝是最重要的，在吃饱喝足的前提下，尽量保持每天一定的运动！ 你们哥俩如果上山放鹰的话，也可以带着它们！提前适应山林场地，等着明年秋天猎季开始之后，就能很快融入狗帮学活儿了！ 如果想要锻炼它搜索气味的能力，可以做点你藏它找的游戏！ 另外，把日常的口令要多巩固完善一下，好的猎狗，一定是上山之后能令行禁止的！ 有我给你把着关，不求你能给它们操练多利索，只要不养成大毛病，剩下的都好摆弄！跟着猎队托几次，就知道自己该干嘛了！” “成！那我在您说的这几方面，多上上心！”文东连连答应。 李振山：“还有别的事儿没？没有的话，咱们猎队今天活动解散！小东你们哥俩晚上有没有事儿，没事儿多耍会儿，晚上叔家管饭！” 文东摇摇头：“家里知道我们进山跟着猎队帮忙学手艺呢，今天得早点回家，要不然我爸妈该担心了！回头有机会的再来，反正知道家门！” “也行！” …… 短暂寒暄几句之后，猎队解散，众人拿着各自那份分红就出了家门儿。 文东跟大春儿也推着自行车出了家门。 等到了村道上，大春儿问道：“东哥，咱是回家？还是去孟大爷家？” 听到大春儿这么问，文东咧嘴微微一笑：“哟，你小子今天咋突然开窍了！” 大春儿挠挠头：“这次跟着猎队学手艺，不是大爷给联系的嘛！咱都解散了，不得去汇报汇报！” 文东：“汇报倒是不至于，我把手里这块肉，给我师傅送去！咱家里还有不少储备呢！” “行，我这块也给孟大爷！今天跟着李叔上山一天，正经学了不少东西呢！上山打猎，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学问！” “走，你骑着吧，我在后座搂着两条狗子！” “嗯！” …… 哥俩短暂助跑之后上了车，然后直奔孟凡秋家。 老孟同志，自从一早开始，就有点心不在焉的。 徒弟跟着进山打野猪，老孟知道里面可能的风险，所以一直有点隐隐的担忧。 掐算着时间，孩子应该也下山回来了，老孟隔上个把小时，就去胡同口看一眼。 这边又要出门看，文东跟大春儿骑着自行车来了。 “师傅，我们回来了！” 文东利索的跳下车，然后大大方方的推开了院门儿。 “咋样？今天上山收获如何？”孟凡秋从屋里出来，上下打量两个孩子的身上，生怕再挂点彩受了伤啥的。 “嘿嘿，一头老母猪，一头黄毛子野猪！我李叔的狗帮很厉害，人基本没太费劲！喏，这是临走李叔给的肉，我跟大春儿家里还有，您留着跟我师娘炒菜吃！” 文东献宝似的将两块成色非常不错的五花肉拎到师傅跟前儿，这两块肉加到一起也带有个七八斤，老李对待这俩孩子，绝对算厚道了。 “行，没受伤，还有收获，这就不错！晚上急着回去不，不急家里吃了饭再走，让你师娘给你们炖肉吃！”孟凡秋接过肉，连连点头。 “早点回去吧，家里知道跟着上山呢，回去晚了也担心！我跟大春儿就是过来报个信儿，待会儿就走，还得来回一趟给食堂送野味呢！” “也行，明天正好大集，你过了晌午过来一趟！有好事儿！” “好事儿？什么好事儿？”听到师傅嘴里提到好事儿，文东立马兴奋起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 打刀！ “上山打围跟放鹰、做铃铛一样，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我前几天就找认识的铁匠，帮忙淘换了一块好钢，正好明天是镇上大集，我带你去做一套上山打大围用的工具装备去！” “打刀？” 听到师傅的解释，文东跟大春儿对视一眼，哥俩脸上都有惊喜的表情。 之前文东跟大春儿哥俩带着猎枪进山，打到猎物之后放血开膛啥的也都借助随身携带防身的腿插子做到了。 但是今天用了李振山随手的家伙什之后，哥俩都意识到了专业工具跟非专业工具的巨大差距。 别的不说，单单李振山手里那把锋快的侵刀，都让文东跟大春儿眼馋不已。 孟凡秋掐着指头回答道：“侵刀、扎枪、剥皮刀、剔骨刀！如果想要进山打大围的话，这些东西都躲不开！ 而且这些刀具，还不能随便弄点材料凑合，必须要用信得过的铁匠，专门用工具钢去打造才行！” “行，吃了晌午饭，我跟大春儿早早的就过来！直接去集上？还是先来家里？” “直接来家里！中午差不多散集市了，做那些上山用的刀具也最好别大庭广众下摆弄，我把那个铁匠老刘喊到家里来，你还得帮忙打下手，烧火拉风箱啥的！” “好！” 锻造交流之后，文东痛快答应下来。 师傅考虑事情比较周全，连土地进山打围用的刀具都提前考虑到了，老辈人街面上活动认识的熟人朋友多，文东不用费啥心思，师傅都帮忙给联系完了，撑死花点钱而已。 跟老孟同志聊了一会儿之后，文东听到屋里的挂钟正好敲响了四点钟的提醒。 于是，他跟师傅打了个招呼，推着车子转身出门往家赶。 哥俩在路上，心情那是相当的激动。 就跟男孩子都喜欢枪一样，刀也是每个男人的挚爱，东北孩子，哪怕没有猎人传承，从小舞刀弄棒也是传统，想到明天就能打一套刀具出来，文东心底别提多激动了。 大春儿扶着车把奋力的蹬着自行车，在一处下坡的位置停止踩脚蹬子，扶稳车把快速下坡。 借着坡度的影响，一溜出去老远。 “东哥，明天你想好了打几把刀了吗？”大春儿按捺不住问道。 文东跟大春儿呆久了，这家伙一张嘴文东就知道他心底啥想法。 “咋滴？你也想打把刀呗？”文东笑呵呵的问道。 大春儿：“正好找到懂行的铁匠，材料够的话，就帮我也打一把呗！ 今天李叔用的那个侵刀就挺对我的胃口，往后上山，后腰别一把，遇到野猪了还能镶嵌上刀把当长矛用，放血开膛啥的，也比小腿插子好用！” 这里需要特别提一嘴，可能绝大多数的人，都对侵刀是个什么刀具没有清晰的概念。 这是个啥样的刀具呢？说起来，充满了劳动人民的顶级智慧。 它是一把单锋的工具刀，一侧锋刃比较薄，但是刀背较厚，刀身长度超过四十公分，靠近刀背的一侧，留下放血的宽大血槽。 这些特征，都不是太突出，劈砍，切削，都能泛用。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侵刀的手把位置。 普通刀具的手把，不管是铁把还是木头把，都是实心儿的。 这种侵刀的刀把，却是类似铁锹把儿的空心环套形儿。 手持使用的时候，这个环套形的刀把，可以用手攥着，相对比较好用力不容易脱手。 当需要跟猎物近距离搏斗的时候，可以提前砍一根新鲜的木棍当做枪杆，把木棍儿的前端稍微修饰，把刀把往枪杆上一墩，短持武器立马变成了类似长矛扎枪的长武器。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手持墩了把儿的侵刀，就相当于额外获得了几米不等的额外攻击距离，近身面对山牲口的时候，就能增加许多安全性。 等战斗结束了，把木把往下一脱，山林间行动也不碍事，方便携带。 如果非要在林区这边找一把代表性的刀具的话，侵刀这种多面手的设计，融合了底层猎人的实战智慧，实用性跟合理性相当之高。 文东进山打围肯定要带着大春儿，侵刀这种实用的进山工具，肯定要人手一把的。 见大春儿可怜巴巴的眼神，文东咧嘴一笑。 “放心好了，咱能想到的，我师父肯定也能考虑到！明天把工具一起打了！” “嘿嘿，谢谢东哥！”大春儿一听帮他打刀，立马憨厚的笑了起来。 “师傅说的对，进山打围，怎么也得有趁手的武器！除了侵刀，我还想让铁匠，帮忙打一把可以折叠枪杆的扎枪！ 到时候给你用，遇到棘手的情况，比现找合适的杆子墩扎枪要来得及！” “折叠枪杆的扎枪？那是个什么东西？”大春儿挠了挠头，扎枪他知道是啥玩意儿，但是折叠枪杆的结构他脑补不出来。 文东笑着摇摇头：“这个你甭管了，回头晚上回家我画下草图，让铁匠帮忙打几个金属连接件儿就行，至于枪杆儿，咱们回来挑选合适的材料，慢慢组装都来！” “行，到时候给我拿着，有危险我冲前面，肯定不让山牲口伤到你！” 听到大春儿质朴但是关切的话，文东心头一暖。 自己这个傻兄弟，可能在别的方面上有点小心眼，或者小聪明，小算计啥的，但是在正事儿上，绝对立场坚定，态度统一，永远可以放心的将后背交给他。 “不用急，该做的工具，咱早晚都能攒够！人家有的，咱们早晚也都能有！” “嗯！” …… 哥俩骑着车子溜溜达达的回到了靠山屯儿。 大春儿熟练的来到文东家的仓房，将早上收购的野味儿清点了一遍，然后装到送货的笼子里。 “你在家歇着吧，我去送货去！我体力好，不累！” “行，那你去吧！家里的鹰还没喂呢，我把鹰伺候一下！” …… 等大春儿推着自行车载着野味儿走了，大姐文静前后脚的功夫，从外面挎着一个拿草做饭用的筐进了院子。 “小东，啥时候回来的？今天跟着猎队儿上山咋样？” 第二百八十二章 炮弹钢 文东咧嘴一笑：“嘿嘿！你老弟出马，那还不是一个顶俩！ 李叔的狗帮，一上午的功夫，逮了一大一小两只野猪！ 小猪黄毛子，八九十斤的毛重，那头大猪分量就大了，目测至少小三百斤！ 大姐你是没见，四条猎犬，两只咬耳朵挂钳子在野猪的左右两侧夹着不让动，一只头狗咬猪拱嘴儿压着不让猪抬头，还有一只狗咬着猪的尾巴！ 等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老母猪被撵的没了力气，被狗子掐着按在原地！ 李叔手里拿着枪，就用了一颗子弹，就把老母猪的脑壳给打了个稀巴烂！” 提到了进山上山打围的事情，文东越说越兴奋，这些亲眼见到的场景，跟从老辈儿人嘴中道听途说的零星故事比，可要生动跟深刻多了。 现在事后跟大姐亲口提起来，文东都感觉非常的过瘾。 “呀。狗帮的猎狗，还那么厉害呢？跟咱家养的这两条狗子，是一个品种不？” 文静听到这些犬猎的细节，也是相当的感兴趣，目光不时地扫过自家的狗子，眼神里满是期待。 “是一个品种，我听李叔说，咱家这条黄彪，可能是珍贵的抬头香猎犬，将来那是要当头狗的！ 今天两条半大狗崽子跟着进山，体力一点没掉链子，临下山之前，还混了个肚儿圆，吃了一顿管饱儿的野猪肉！黄彪，大花，过来！” 说话的功夫，文东冲着两条在院子里撒欢的狗子叫了一声，两条狗立马屁颠屁颠的凑了过来，亲热的舔文东的手心。 此刻，两条狗子的肚子，已经明显小了一号，不过依然可以看到隐约的轮廓。 文东亲昵的用手探到下腹朝着一个方向揉了两把。 只见黄彪舒服的哼唧了两声，然后噗噗的放了个大臭屁。 “咦！黄彪放屁了，好臭啊！！”大姐文静眉头微皱，立马捂住了鼻子。 文东也被这大臭屁给熏的够呛，平日里吃苞米面混着下水的狗食，放屁还没这么臭，现在吃了一肚子野猪肉跟肥油，放屁简直是恶臭！ “去去去，边拉待着去，熏死我了！” 文东拍了狗子屁股一把，黄彪好像也意识到自己放屁惹的主人不高兴了，尾巴摇成了电风扇，哼哼唧唧绕着文东转。 这下，味道更加全方位立体化了。 被大臭屁熏了的文东，麻溜的站起了身子，拉着大姐就往北屋跑。 “这黄彪吃了肚儿圆，放屁真臭！”文静进屋，忍不住吐槽道。 “嘿嘿！谁说不是呢，能吃能拉，身子骨长得硬！这两条狗子，李叔都给了极高的评价，说在咱家喂得好呢，这可都是大姐的功劳！” “李叔的狗帮，有四条狗？咱家这才两条呢，想着跟人家狗帮那样干活儿，数儿也不够啊？”文静继续好奇的问道。 文东点点头：“确实数儿不够，不过问题不大！我听李叔说过这茬儿。 在狗帮里，只有头狗是最难得的，必须要香头好，还要聪明，懂得掌控追击的节奏跟时机！ 至于其他三条狗，只需要体格子够硬实，胆子大，敢下口就行！硬件跟性格合适，跟着猎队的狗帮拖几次，就能学会活儿了！ 这种帮狗，可以买成年狗回来培养，费用跟成本会稍微小些！” 文静听完点点头：“奥奥，那还行，现在多加两条狗倒也养得起，就是吃的多咱妈有些心疼粮食！ 我平日里差狗食都躲着老妈，她看到了总喜欢唠叨吃得多！” “先这么养着吧！狗子体力够用，往后我进山放鹰，也带着它溜腿儿！ 回头帮狗的事儿，等明年入秋再说，大不了去一趟林城，去狗市买大狗！” “嗯呐！对了，今天你们去打围帮忙，没分猎物回来啊？”文静听完，转头又问起了另一个话题。 “李叔要按照规矩分，我跟大春儿主动放弃了！本身跟着学手艺就已经赚到了，再要猎物分红不合适！ 就这，李叔在分完了猎物之后，还是给噶了一大块五花肉！我跟大春儿加起来，差不多小十斤的分量！ 咱家还有肉，也不缺，我们下午去我师父家，都给师傅师娘留下了！ 对了，我明天中午还要去师父家，我师父帮忙联系了个铁匠，要给我做一套进山打围用的刀具！” “做刀？ 你等着啊！”文静听到弟弟明天要找铁匠做刀，转身推开北屋房门，到茅楼旁边的仓房翻找起来。 一会儿的功夫，文静从仓房角落里，找出一两枚至少几十公分长的硕大弹壳来。 “这炮弹壳，是好些年前，镇上民兵连演习时候我捡回来的，后街上大爷说，这玩意钢火好，拿来打刀比啥材料都要好，我惦记着哪天能做两把耐用的菜刀，就放到仓房里了。” 看到这硕大的弹壳，文东眼睛立刻放光。 相较于普通的钢轨钢、农机钢、或者弹簧钢这些相对常见的打刀材料，这炮弹钢在当时确实是极好的东西。 炮弹钢因为是军用级的材料，生产过程中经过严格的轧制跟热处理，成分均匀，杂质极少，晶粒细密，硬度跟韧性的匹配度，远超普通钢材。 用炮弹刚打制出来的刀具，性能稳定，不容易出现磷硫等有害微量元素超标的偏性，经过有经验的铁匠之手加工出来的刀具，兼具锋利跟韧性，性能相当哇塞。 “呀，两枚炮弹壳儿？”文东立马宝贝似的接过了大姐手里的炮弹壳儿来。 因为时间比较长了，炮弹壳上落了不少灰尘，但是一点锈蚀痕迹都没有，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手感相当扎实。 “这弹壳钢能用吗？” “能用，而且是稀罕玩意儿呢！明天我把这两枚弹壳都带着，我师父说他找铁匠朋友帮忙弄了打刀的材料，也不知道他们弄得啥，如果不如这炮弹钢，就用这个打刀！” “能用得上，那就都带着！幸好去年年前大扫除没给它卖了！”文静见弟弟能用得上，也高兴的嘴角翘了起来。 “这弹壳钢分量不轻，做一套刀具估计都差不多够用了！如果淬火把刀磨出来，那得锋快了！ 今天李叔用的侵刀，就非常锋利，那么大的野猪腿，刷刷刷几下就切下来了！” “你师父搭了人情，你也记得别空手去，人家如果不要钱，也得送点野味儿当礼品，不能失了礼数！” “嗯呐！”文东连连点头应和。 一时间，文东因为这两枚炮弹钢的弹壳，对明天的打制刀具憧憬起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 铁匠王大爷 第二天一早，文东早早的起床跟大春儿去黑市收野味儿，随着气温逐渐降低，响叶子也慢慢到了尾声。 山上的温度降了，在山边周围这些沟塘林子活动的小鸡儿野兔等常规猎物，也开始逐渐的朝着更深的老林子转移。 野味儿基数降低了，这就导致黑市上的野味儿数量有了一定的下滑。 不过，距离真正的大降温还有一段时间，下滑归下滑，总体上数量应该还能暂时稳得住。 文东跟大春儿收完了野味儿，各自就架着鹰出门上山放鹰。 跟师傅约好的时间是中午以后，上午哥俩都没事儿，所以还得放鹰尽可能的多逮点小鸡儿野兔之类的猎物换钱。 有了昨天李振山的提醒，今天文东架着铁背红大鹰出门，把黄彪跟大花两条狗子也都带上了。 两只还没成年的半大狗崽子，正是粘人且性格活泼看啥都感兴趣的阶段。 跟着文东从村后上了山，一路上非常欢实。 文东见识过了李振山的狗帮风采之后，对自己这两条猎犬的要求标准，也发生了一点变化。 之前是，狗子只要香头好，能跟得上人的行进就行，现在文东对两条狗子多了一点口令上的限制。 坐卧立行口令早就给狗子教过了，但是以前带着出来很少现场操作给狗崽子下强度。 现在，文东有意识的在行进中加入这些口令的锻炼，效果还挺明显的。 两条狗崽子都挺聪明，几次口令完成给予奖励之后就对口令变得更加敏感了，让趴下就趴下，哪怕铁背红大鹰就在几米外掐住了一只野兔，狗子依然趴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上午的功夫，文东用铁背红大鹰逮了六只野兔，外加三只野鸡，还有两只飞龙鸟。 之前比较容易逮，分布也挺广泛的沙半鸡，应该随着鸡群开始往深山阳坡暖和的位置迁移了，今天愣是一只也没见。 临近中午的时候，文东架着鹰，领着狗子回了家。 在家里吃了午饭，大春儿准时来文东家里集合。 “东哥，咱走吧？你不是说你师父给约好了铁匠吗？这个点应该下了大集了！”大春儿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文东点点头，转身从仓房里拎出那两颗分量不轻的炮弹壳来。 “你看这是啥？” “炮弹壳，哪来的啊？这玩意儿我听村里老辈儿人说，拿来打制刀具，可霸道了！” “大姐以前在演习打靶的时候捡的，收在家里好多年了！昨天我说咱要打刀，大姐给从底下扒拉出来了！有两枚弹壳，按照分量，打两把侵刀，再做几个小尺寸的刀具，应该没问题！到时候咱们一人一把！” “嗯呐，行！”大春儿连连点头，他也混上这炮弹钢做的刀具了。 “走，出门了！先去把野味送下，咱们接着去我师父家！” “好嘞，我来骑自行车，我骑车速度快！” “嗯呐！” …… 哥俩都对拥有自己的专用猎刀非常憧憬，载着野味儿出了门儿，大春儿一路上闷头蹬着自行车，那速度比平日里明显快了不少。 中午十二点半，文东跟大春儿骑着自行车进城，送完了野味儿之后，拎着单独留出来的两只飞龙鸟，两只肥硕的野兔，直奔师傅孟凡秋家。 孟凡秋家北屋正房炕上。 老爷子跟另外一个红脸膛的同龄人坐在炕桌上。 炕桌上还没撤席，红烧肉、猪耳朵、酸菜粉条炖五花、还加一个油炸花生米。 四个菜虽然数量不多，但是质量相当的高。 坐在孟凡秋对面的那个红脸男人，隔着衣服都能看得出肩膀很宽，头顶头发有些稀疏，说话声音洪亮，底气十足。 “老孟啊，我不能再喝了，下午还得干活呢！”红脸男人把面前的酒杯用掌心遮住，不让孟凡秋继续倒酒。 孟凡秋见对方不喝了，将手里的酒瓶子放了下来打趣道：“就给我徒弟打几把上山用的刀而已，那玩意儿你哪年不得做个几十把！杂滴，怕喝了酒手抖啊？” “大集上打刀，跟来你家给你徒弟干活儿，能一个标准吗？ 咱老李虽然算不上实诚人，但对待朋友，还没偷过懒耍过滑呢！ 酒改天再喝来得及，不能因为这口酒耽误了正事儿，要不然都对不起嫂子给张罗的这桌硬菜！” “你要这么说，下午干完了活儿，晚上咱再整一顿儿！喝多了也不怕，就在家里睡！” “下回有机会的吧！嫂子，给拿干粮，吃了饭，待会儿孩子该来了！” 孟凡秋媳妇儿听到这话，赶忙从锅里取出还热乎的大白馒头来，招待朋友不能马虎，上午提前就和面发着了，蒸出来的馒头又白净又松软。 这边炕桌上俩人还没吃午饭呢，文东跟大春儿骑着自行车就来了。 文东到了师父家，跟自己家一样，推门进院子，停好自行车就大摇大摆的进了屋。 “师傅，师娘，我跟大春儿来了！” 孟凡秋招呼道：“里屋炕上呢，你俩吃饭了没？我跟你王大爷刚喝完酒，你们没吃饭一起吃点，你师娘炖的肉！” “嘿嘿，吃过了！王大爷！！”文东进了门儿，第一件事就是态度恭敬的喊人。 别的事儿上可能有区别，但是东北孩子，走到哪见了陌生的长辈儿，那也是大大方方的。 王铁锤上下打量了文东跟大春儿一眼：“行啊老孟，你这徒弟长得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多大了？说媳妇儿了吗？” 文东笑着摇摇头：“还没呢！王大爷有合适的？给说个也行啊！前些天刚过了生日，周岁十八！” “行，我帮你留意着，有合适的回头给你介绍！旁边这个是你朋友？怎么称呼啊？” 王铁锤留意到了大春儿，相比之下，大春儿就稍微有点局促了。 “王大爷您好，我叫大春儿，是文东弟弟！” 王铁锤听到大春儿夯声夯气的动静就微微一动，扫了一眼大春儿宽阔厚实的肩膀：“你这孩子，岁数不大，体格子倒是不错！现在做啥工作啊？要不要考虑，跟我学打铁？” 第二百八十四章 改良版的侵刀样式 大春儿挠挠头：“我跟我哥，给城里送野味儿呢！闲着的时候也放鹰打鱼啥的！跟您学打铁没时间！” “那还挺遗憾的！你这身架子，绝对有把子力气，如果学打铁，怎么也算门手艺！你考虑考虑啊，如果改了心意，到时候跟你孟大爷说！” “好！” …… 哥俩在屋里耐心的等了一会儿，王铁锤就吃饱饭穿鞋下了炕。 等下了地，文东对王铁锤的身材有了直观的感触。 身高最多一米六五，但是上半身的比例出奇的长，肩膀宽阔，肌肉发达，普通人是扁的，他则是个实心儿圆柱体身材。 相比之下，底盘儿腿脚显得稍微有点短，好似比例有些不协调。 “炭火炉子闷着碳呢，你俩谁拉风箱？” 大春儿抢先道：“粗活我来干吧，让我哥跟您研究要什么样式跟尺寸的事儿！” “也行，先把炭火烧旺，前些天老孟找我，我就留意了一块好材料！打出来的刀肯定差不了！” 说话的功夫，王铁锤王大爷从他的铁匠料箱子里取出一块比大拇指还要粗的弹簧钢来。 这弹簧也不知道是啥器械上用的，粗度有些夸张，美中不足的是上端有个不规则的断茬，应该是坏掉之后淘汰下来的。 弹簧钢也是做刀具不错的材料，普通人打刀的话，已经算是用料不错了。 但是，跟文东带来的炮弹钢相比，这玩意儿肯定差点意思。 文东急忙说道：“大爷，我从家里拿了打刀的材料过来，您瞅瞅，能不能用得上，哪个材质好些，咱就用哪个！” 听到这话王铁锤微微一愣：“你带了材料？啥材料我看看！” 文东立马把背篓里的材料给取了出来，两颗炮弹弹壳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嚯！你这从哪搞来的炮弹壳，好东西啊！！”王铁锤也是个识货的，看到这两枚疑似榴弹炮上的炮弹壳，双眼立马放光。 “在家里旮旯放了好些年了，以前打靶演习的时候我姐捡回来的！昨天说起来，这才翻箱倒柜找出来！” “这个好，军用炮弹钢的材质性能稳定，比弹簧钢还要强不少！用这个！”王铁锤一点都没避讳，直接放弃了自己提前准备的弹簧钢。 “这是我想打的刀具样式，还有几个结构件的模样跟大致尺寸，您给帮忙参谋一下呗！”文东见对方确定了炮弹钢的材料，立马趁热打铁，将昨天晚上画的设计图给取了出来。 作业本反面画的图样，看起来松松垮垮，但是上面画的样式跟大致尺寸却非常精细，王铁锤作为专业铁匠，一看就能看懂。 老王头拿过样式图纸研究了一会儿，抬头问道：“这侵刀的样式，你是从哪学来的？跟咱们这边常用的侵刀样式，有点出入！ 前面的锋刃，有点像直刀的风格，这样刀锋前端比较尖，锋利度贯穿性会更好，但是切割性就多少有点受影响了！ 还有一点，你这侵刀的整体厚度，是不统一的，按照你标注的，前端会略薄一些，到了中段加厚，到了后端加锯齿！ 这样设计出来的侵刀，手感可能跟传统样式比有一定的出入！” 文东点点头：“对的！侵刀主要的用途是工具刀，或者应急的时候作为防身刀具用！ 传统的侵刀样式我感觉持握的手感有点偏靠前！这样好处是持握的时候更好发力劈砍。 按照我改后的样子，重心会靠近中段！脊背加厚，刀锋的强度也会有一定的提升！这样在墩上杆子的时候，持感相对要好些也更牢固！” 听完文东的解释，王铁锤点点头：“你说的没毛病，那就按照你这个新的样式做？” “一把传统样式的，一把我这种改进样式的！另外，还要打一把扎枪以及部分结构连接件儿，我想着做一把可以折起来携带的扎枪，在林子里活动也方便些！” “行，没问题！材料足够用，先把炮弹钢放炭火里烧着，烧软了咱们就下料开干，过程里，若你觉得哪里需要调整，咱们再慢慢改，一下午的功夫呢！” “嗯嗯！” 短暂的交流之后，王铁锤把炭火扒拉开，将两枚炮弹钢材料都塞到了炉火中埋了起来。 事关自己的刀具，大春儿拉风箱相当卖力。 一小会儿的功夫，炭火就被吹的通红，火苗子也从最开始的红色慢慢朝着紫色过渡。 文东从屋里拿了小板凳出来，蹲坐在打铁的工具旁边。 王铁锤将铁砧、铁锤、裁铁用的凿子等工具全都规整到位，只等材料被烧软，就开始行动。 在接近紫色火焰的高温炉火中，足足烧了半个多小时，王铁锤用铁夹子将材料夹出来看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先用铁锤将材料砸扁，然后抡起大锤就是一通叮叮当当的折叠招呼。 炮弹钢的材料晶体非常致密，敲打过程中的氧化层也比普通材料要少得多。 敲敲打打，反复折叠焚烧几次之后，一枚炮弹钢材料，就被初步加工成了一块略厚的钢锭。 通红的钢锭再经过煅烧之后，王铁匠适当的敲打延展变薄，然后用凿子配合铁锤，裁剪下其中一部分。 裁切下来的材料，王铁匠让文东用铁钳子夹着，他开始卖力的敲打。 这炮弹钢钢火跟韧性都很好，敲打一会儿温度凉下来了，就要再次加热。 在两个人的配合之下，刀胚一点点的成型，变成了文东想要定制的模样。 大锤粗胚，然后用中号锤细致的调整细节，一通叮叮当当之后，第一把刀胚的模样基本完成了九成以上。 王铁匠用一截高粱杆儿，大致比划了下刀胚的长度比例跟厚度细节，短暂微调之后，定下了型儿。 接下来一步，就是淬火了。 先把刀胚烧的通红，直接戳到清水中淬火。 歘的一声，白色水汽蒸腾，刀胚迅速降温的同时，金属材质的韧性跟刚性，也因为淬火有了明显的变化。 王铁匠掐着时间将刀胚取出来，放在了案子上。 “文东，你看看，刀胚打成这样行不行？” “没问题，就是我图纸里的模样！大爷，您这手艺太牛逼了！”文东对王铁匠做出来的刀具，表现的相当满意。 “行，既然没问题，那就先放一边，到时候统一开刃！下一把，继续！” 很快，院子里又传来了叮叮当当的金属敲打声。 第二百八十五章 吹毛断发的猎刀 第一把改良版侵刀耗费的时间相对要多一点点，从第二把开始，王铁匠的速度明显提升。 流通版的侵刀样式刀胚一把，双锋带血槽的扎枪矛头一把，圆刃短锋趁手的剥皮刀一把，尖锋的剔骨刀一把。 老话说熟能生巧，在炭火温度上来之后，烧的通红的炮弹钢材料，在王铁锤的捶打下，变成一件件儿的刀胚材料。 做完了刀具，最后剩下了扎枪的连接处金属构件。 这玩意儿老王以前没有做过，所以几次跟文东沟通相关的细节。 下料，初步造型，打孔，套筒，大锤敲完了换小锤，下料多了的地方上凿子规整，一通忙活下来，将整套的连接件儿都给做了出来。 “你做这几个连接件，是想弄可以拆卸的扎枪？看这个结构件，是三接头？”一旁观战的孟凡秋好奇的问了一句。 文东点点头：“这扎枪是给大春儿用的！侵刀墩杆子有时候来不及，扎枪进山的时候拆卸下来好携带，组装也容易！” 王铁匠道：“文东这个样式看起来挺不错的，设计的挺科学，就是不知道组装起来之后，实际上手咋样！ 这种拆卸样式的扎枪，最怕的是结构不牢固，真用起来万一错了牙，可就耽误大事儿了！ 做好了你先找合适的杆子装配起来试试看，如果哪里需要调整，回头等大集再去找我给你改！” 文东连连点头：“行！” 说话间的功夫，最后一个后堵头的金属件也加工完成了。 王铁匠转身从工具箱下面的抽屉打开，取出了粗中细三块长条状的磨刀石。 “这炮弹钢做的刀具，哪里都好，就是磨刀的时候下铁慢些，重新打一盆清水过来！今天咱一鼓作气，我把刀具锋刃也给你开了！” “好嘞，王大爷您受累了！”文东应了一声，转身就去打水过来。 只见王铁匠先用清水彻底浇透第一块最粗的磨石，用自己的磨刀凳子卡好磨石，手里按着刀胚就开始哼哧哼哧的磨了起来。 好料耐磨性也强，但是扛不住老铁匠的浑厚力道跟专业工具。 一边打磨，一边撩水，慢慢的刀胚的锋刃有了轮廓，透过打磨后的锋刃可以看得出，这炮弹钢的材质，相当致密规整。 粗磨下铁出形状，中磨出锋，等最后一遍细磨的时候，已经寒光闪闪的刀具，锋刃位置变得更加锋利。 等第一把侵刀历经三遍仔细的手磨之后，王铁匠从头上揪下几根头发来，放到锋刃上一吹。 刷！ 头发丝跟锋刃一接触，瞬间变成了两截。 吹毛断发！ “这两把侵刀跟扎枪矛头，我都给你磨出来，剥皮刀跟剔骨刀，我给你用粗磨石跟中磨石磨两遍，等你把刀把用木头镶好了，自己再磨一遍就可以用了！”王铁匠仔细的叮嘱道。 文东点点头：“这个好弄，我自己会整！” “这套刀具，你在意着用，三十年二十年的不用换！炮弹钢这种材料，韧性好不说，刚性也不差，同样锋利的刀，干一样的活，也能多用些日子！” “嘿嘿！还剩下点材料，大爷您用得上，就拿走吧！”文东见王铁匠几次都提到炮弹钢这种材料，知道对方这是对剩下的部分材料有想法呢，索性做个顺水人情。 “这玩意可稀罕，剩下的材料，你不要了 ？至少再打一把侵刀差不多！”王铁匠听到文东这话，明显有些意外。 “送您了！我跟大春儿有这套刀具短时间里就够用了，这玩意儿也就像您这样的老师傅才能发挥出作用来，放我这，回头说不好卖破烂不小心就卖了！” “行，那老头子可不跟你客气了！原本以为准备的弹簧钢就不错了，没想到你还能拿炮弹钢过来！” “嘿嘿，运气好赶上了！” …… 一边闲聊一边干活儿，王铁锤将文东做的这一套工具，都挨个仔细的打磨处理完毕。 不知不觉间，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王铁锤基本从头到尾都没有休息，将打制好的工具刀，全都规整的利利索索。 “行了，把碳浇灭吧！今天活儿干完了，趁着天还没黑透，搭把手把工具都装车上，我得回了！”王铁匠说道。 孟凡秋：“都这个点了，还不晚上吃了饭再回去？喝点酒也不怕，让我徒弟送你回去！” 王铁匠摆摆手：“改天吧，家里孩儿他娘等着呢！等哪天有时间再来找你讨酒喝！” 文东见师傅没有掏兜给钱的意思，兜里提前准备好的钱也有点拿不出来了。 他们这个岁数的老辈儿人，做事儿都有自己的规则，贸然掏钱，说不定把人给得罪了。 “对了大爷，我跟大春儿来的时候，还给您带了兔子跟飞龙鸟呢！让您忙活一下午，这点野味儿您带回去添个菜！”文东转身去把筐里装的两只野兔还有一对飞龙鸟取了出来。 “行，这个我带回去！整点萝卜炖一炖好吃！搭把手，把铁砧抬上车！” “哎，好！” …… 很快，打铁用的各种工具都装到了车上，王铁匠牵着毛驴的缰绳往外一拉，驴子就乖乖的拉着车斗出了孟家大门。 孟凡秋带着徒弟一直将王铁匠送到家门口，这才转身回来。 “天儿快黑透了，在家里吃饱了再回去？”孟凡秋问道。 文东摇摇头：“不了师傅，我姐跟我妈也等着我们回家吃饭呢！改天我再过来！” “做扎枪的枪杆子，找到合适的木头了吗？那玩意儿要用硬木头，否则时间稍微一长，连接的位置就松脱了！”孟凡秋提醒道。 “嗯呐，我寻了一根铁桦树芯材，还没来得及规整出来！等回去了，抽空规整规整应该能行！” “铁桦树行，记得要干透的，打磨好了上油！” “嗯呐，那我们先走了师傅！改天再过来！” “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 辞别了师傅，文东跟大春儿上了自行车，很快出了胡同上大道，兴奋的朝着靠山屯移动。 第二百八十六章 铁桦木扎枪 在师傅家的时候，大春儿还没表现的太激动，哥俩到了外面，大春儿明显很兴奋。 “东哥，王大爷给打的侵刀，做的也太漂亮了！两把刀，你要哪把啊？” 文东答：“我用改良的那把！传统的给你！扒皮跟剔骨刀，放在家里用，进山基本不用带！” “成！晚上吃了饭，咱就把你找的铁桦树芯材给处理出来吧？我想看看这些结构件打磨安装好之后啥样子，肯定老牛逼了！” 提到打磨俩字儿，文东一拍脑袋：“要想精细打磨，还得买点粗细砂纸！咱手里没有，那玩意儿要用工业卷才能买！” “那就明天早上去黑市，找天哥倒腾点呗，钱我出！” “行！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最好是，找大集上车擀面杖的人帮忙，车的漂亮点儿！车到粗细合适，把结构件装好，再打磨养护一遍，就行了！” “镇上大集要后天才行，还得等两天呢！” “好饭不怕晚！你踏踏实实的！” “嗯呐！” …… 哥俩路上研究着后面如何做拆卸式的扎枪，飞快的朝着靠山屯的方向移动。 少年时候的不可得之物，可能需要一生来治愈。 上辈子，文东可没混上猎枪，更没有混上成套的进山打围刀具。 现在的他，看似是寻常的置办家当，换个角度又何尝不是宴请上辈子童年中的自己呢。 哥俩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家里。 果不其然，家里四口人都等着文东回来吃饭呢。 “妈，大姐！我回来了！”文东招呼一声，将自行车推进了院子里。 “咋这么晚回来，刚才还跟咱妈说呢，再等你十分钟，十分钟不回来，我们就敞锅吃饭！”文静推开北屋房门，站在门槛上柔声问着。 “嘿嘿，原来以为打造好了刀具也就行了，结果王大爷亲自给用磨刀石把刀具都开了锋！一直忙活完才回来！瞧，这侵刀做的咋样？” 文东从筐里，将磨得非常锋利的侵刀拿在手里，展示给大姐看。 文静伸手接过侵刀掂了掂分量，又正手反手试了试手感，非常满意。 “这刀做得好，手感不错呢！看刃口也锋利！” “你可得小心点，这锋刃吹毛断发，王大爷亲自演示的！” “行，挺好，进山有趁手的工具，安全性也能有点保证！先进屋吃饭吧！咱爸都饿了！” “奥！大春儿你也进屋，吃完了饭，我们还得给小刀镶把儿呢！” “嗯呐！” …… 很快，文东跟大春儿，洗了把手进屋，一桌子人热热闹闹的坐在靠边站饭桌上，一大盆热气腾腾的土豆肉片炖干豆角端了上来。 前几天打回来的那头黄毛子野猪，让文东家的肉食储备有了明显的增长，这就直接导致，家里的日常饭菜伙食标准直线上升。 以前饭菜顶多蒯大油的时候混上几块肉片，现在一盆菜里，至少有二三两的猪肉，油水大，饭菜那叫一个香。 哥俩掐着二合面的馒头，吃着炖菜，饭桌上聊着下午亲眼见铁匠打刀的场面，偶尔幺妹儿小雨好奇的询问几句，晚饭氛围相当不错。 吃饱了晚饭，文东跟大春儿就忙活起来。 给刀具镶木把，这活儿说难一点也不难，就是没有电动工具的情况下，耗费时间比较长。 文东取了两块松木，大概比量着用锯下好了材料，然后将刀胚屁股上留着的细长刀把放到炉子里点火烧红。 对准了角度，烧红的刀把往木头柄上一怼，顿时冒出滚滚浓烟。 重复几次之后，刀把贯穿，从尾端用锤子敲弯固定死，再反复打磨修整下刀把细节，就可以了。 就这么点活儿，哥俩点着油灯忙活了两个小时才算利索。 大致的形状已经手动修饰差不多了，接下来要等买了粗细砂纸之后，详细打磨才算成品。 哥俩忙活完了活儿，大春儿拎着自己那把成品的侵刀，打了个招呼美滋滋的回家了，留下了文东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满天星辰。 面前炮弹钢做的刀具，都在他跟前儿，每一把文东都有点爱不释手。 手感厚重且锋利的侵刀抓在手里，文东好似小孩儿似的挥舞几下，那种心想事成的感觉，别提多美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文东跟大春儿找天哥买了工业券，然后去供销社买了精细打磨用的砂纸，又去镇上大集，找用老式手动木工车床削擀面杖的卖家，做了两根铁桦树芯材的扎枪枪杆儿。 当金属构件把枪杆儿两头都给安装固定完毕，再用砂纸打磨掉一遍擦上油。 做出来的扎枪，别提多帅了。 九十公分一截，两截枪杆儿搭配上枪头的尺寸，足有两米二。 铁桦木芯材的分量挺重，丢到水里都能沉底的那种，搭配上锋快的扎枪矛头跟铁制的构件儿，端在手里感觉上山打猎都有点屈才了，这玩意儿如果早做出几百年来，那得是上战场的武器！ 就在文东跟大春儿哥俩又耗费心力置办了进山用的武器工具的时候，另一边，黄家人也没闲着。 黄明仁去王家买回了那杆16号挂管改装猎枪，这段时间，黄二宝跟黄三宝哥俩，进山放鹰的同时，还有意识的朝着更深的林子探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们哥俩给找到了一群野猪。 这天，黄三宝跟二哥俩人，正有说有笑的沿着山梁子往西北方向移动呢，隔着老远，黄二宝就停下了脚步。 “老三，你听！”黄二宝拉着三弟停下，哥俩侧着耳朵倾听着山林子里的动静。 黄三宝起初没有听到异常，感觉只有山风吹动落叶的刷刷响声。 “没动静啊？二哥你是不是听错了？” 黄二宝摇摇头：“不对，肯定没听错！我刚才听到了追儿的一声！” 哥俩正捏着嗓子交流呢，就听到西北方向，又传来了一声猪叫声。 这次的猪叫声明显清晰了不少，声音距离俩人站的位置挺远的。处于上风口视野之外的另一道沟塘那边。 “还真是野猪！咱摸上去干一家伙？”黄三宝立刻将肩头背着的猎枪摘了下来。 从买了猎枪到现在，也过了好些天了，武器有了，后山近处的区域，却没碰到过像样的猎物，这让黄家人一直有点不爽。 现在只是第一次来这片稍微陌生点的山场，就发现了野猪的踪迹，换谁也难以抵挡偷偷凑上去搂一枪的诱惑。 第二百八十七章 大炮卵子 黄二宝点点头，目光落在三弟手里的挂管枪上：“你来？还是我来？” 黄三宝论枪法其实不比二哥差，但是实战论心理素质的话，明显差点意思。 他犹豫了两秒，还是将枪递给了二哥：“还是你来吧！把鹰跟装猎物的挎包也给我！听说这野猪群，鼻子跟耳朵可灵了，咱们准备充分了再过去！” 黄二宝立马将手里的鹰用一个鹰褂子包好，然后连带着身上的零碎儿都递给了三弟。 打开枪膛看了一眼子弹，随后复位，检查无误之后，哥俩一个眼神，朝着野猪群所在的方向赶去。 尽管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但是黄家兄弟放鹰积攒了点贴近猎物的经验，踩着小碎步走的很慢，每一次脚尖落地都要缓缓进行，生怕一不小心把野猪群给惊到了。 就这么，哥俩磨磨蹭蹭的至少花了小二十分钟，这才从山梁子下了阴坡，又穿过沟塘塘底爬上另一面的阳坡，狗狗祟祟的寻找野猪的位置。 这处山场子，可没有经过择伐跟全伐，所以场子很闹腾，站在山梁子上往下看，基本超出四五十米，外面就被杂树给挡住了。 黄三宝跟黄二宝哥俩，一连在山梁子上小心地聆听了至少五分钟，就在以为野猪群走远的时候，又听到了新的猪叫声。 “那边！好像是沟塘底下附近！”黄三宝压低着嗓子，用手指着方向。 黄二宝循着方向看了一眼，朝着弟弟说道：“你在这待着，我往前摸一段看看！如果有意外情况，你就立刻往树上爬！” 黄三宝点点头，他手里只有一把腿插子，就算在二哥旁边，出现突发情况也基本帮不上忙。 很快，黄二宝脚步很轻的摸着下了山梁子，然后一点点朝着方向靠近。 大概走出了十来米，他总算看到了发出猪叫声的正主儿。 好家伙，在对面阳坡半坡的位置上，一头老母猪带着至少四五头青年猪跟猪崽子在地上拱食树叶下面的橡子。 在老母猪旁边不远的位置，还有一头体型比老母猪还要大半个号，嘴里獠牙生出老长来的大公猪。 大公猪此刻并没有跟猪群其他成员一样低头拱食，而是把更多注意力，都放在了老母猪身上。 按照节气来说，现在刚刚响叶子，还没到野猪大规模发情配种的时间点。 野猪大规模发情的主要时间在十月下旬到十一月底儿左右，现在还差着十来天呢。 不过，凡事不绝对，哪怕黄二宝经验不多，也看得出来，这头大公猪这是想要怼一家伙了。 老母猪好像还没发情，所以面对大公猪的骚扰，表现得有些不配合。 每次大公猪低头往母猪身上拱，老母猪就会躲两步，偶尔整急眼了，还会扭头尝试咬对方。 刚才时不时的叫声，就是这种情况下叫出来的。 黄二宝屏住呼吸躲在一棵碗口粗的柞树后面静静地观察着猪群的情况，在看清所有数量之后，慢慢将枪端了起来。 对面阳坡上，大公猪又一次找老母猪‘争取’，很自然的调转了站位方向。 于是，黄二宝就看到了大公猪腚门儿下方，那雄伟的本钱。 “卧槽！大炮卵子！！”黄二宝心底惊呼一声。 亲眼见到了实物，内心无比的震惊，对村民们说的大炮卵子这个称呼，有了清晰的认知。 那家伙，鼓鼓囊囊的一大包，每颗卵球目测都得有鹅蛋大小。 阳坡那边的猪群，因为这头大炮卵子的出现，明显警惕性小了不少。 哪怕是东北虎，也不愿意招惹群里有大炮卵子的猪群。大公猪会护群，这在山林食物链中，挺有代表性。 黄二宝秉着呼吸观察了一会儿，将枪架在树干上，开始挑选目标。 打那头大炮卵子？还是老母猪？ 公猪肉肉质差不值钱，老母猪跟青年猪小猪的肉质则明显要好得多。 但是，枪里只有一发子弹，总要有所取舍。 如果是文东此刻面对这个机会，第一枪肯定是干炮卵子，因为炮卵子会威胁到猎人的安全。 但是黄二宝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常识。 犹豫再三，还是将准星瞄准了那头被大公猪不停骚扰不太配合的老母猪。 屏息、瞄准，有意瞄准无意击发！ 黄二宝压制住自己的紧张情绪，瞄准老母猪的前肢胸肺部位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闷闷的枪响在山林间炸开，子弹出膛，穿过大约五六十米的距离，径直射向阳坡的老母猪。 说来也是运气有点差，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公猪做出了一个抬起前腿儿想要霸王硬上弓的姿势。 老母猪不在状态，第一反应就是躲。 一侧身，子弹擦着脊背位置穿过，留下了一道不致命的血口子。 追儿！！挨了一枪的老母猪惨叫一声，啥都不顾，撒腿就跑。 听到老母猪示警，旁边不远处的其他野猪全都炸了窝，四面八方一路逃了出去。 “草！打偏了！”黄二宝低声咒骂一句，立马尝试着撅把子退壳换子弹。 这种改装的16号挂管枪没有专门的退壳装置，退壳需要手动捏着弹壳屁股抠出来，对熟练度不高的人来说，换弹速度有点慢。 这边黄二宝尝试两次，才捏住弹壳的屁股，麻溜的抠出来打算换子弹。 下一秒，就下意识的抬头扫了一眼前方，看到那头至少奔400斤的大炮卵子，嘴里吐着沫子，眼睛通红的，冲着他的位置冲了过来。 “我草草草！！”黄二宝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子弹瞬间脱手而出掉落在了地上。 等他从兜里掏子弹再想装弹复位的时候，那头炮卵子已经距离自己不到十米远了。 十米远，听起来好像也不近，但是对冲锋跑起来的炮卵子来说，就是一个呼吸的功夫。 黄二宝一看，在野猪冲到跟前之前肯定没法开枪了，毫不犹豫把枪往背上一甩，双手奋力的抱着树干，蹭蹭蹭的爬上树上去。 这边前脚刚爬到树上一米左右的位置，就感觉脚里的鞋子猛地被一拽，大公猪咬住鞋子发力，直接将黄二宝的黄胶鞋给脱了下来。 第二百八十八章 咬掉了鞋 黄二宝死死地抱着树干，受到下拽力道影响，右侧肩膀一沉，没有背稳当的挂管枪顺着手臂滑落跌到了树下。 大炮卵子被枪身砸了一下，甩起粗壮有力的前吻一挑，将枪甩飞好几米跌落在地上。 趁着这点功夫，黄二宝爬到了上方大概三米左右的树杈上。 一只脚鞋子没了，脚底板山风凉飕飕的。下面那头大炮卵子绕着树干转了好几圈儿，嘴里哼哧哼哧的吐着白沫子。 眼看人上了树，自己够不着，极度生气的大炮卵子，将气头儿都撒在了这棵柞树上。 只见雪白锋利的獠牙，不要钱似的不停在树皮上来回的豁动，树皮很快就被剥出了一个缺口。 这头炮卵子似乎是感受到了树皮太硬不好弄，又改成了用强壮的猪吻侧面跟脊背软茧位置撞树。 嘭嘭嘭的闷响不停的在林间回荡，每撞一次树，树枝就颤抖一次。 黄二宝死死地抱着树杈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抓不稳掉下去。 这个过程，持续了最少十分钟，眼看无法威胁到树上的人，大炮卵子这才放弃了攻击转身离去。 一直到大公猪走远了，黄二宝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三宝？三宝？你在哪？”黄二宝有些肝颤儿的冲着老三喊道。 “二哥，我在树上！你怎么样了？那头大野猪走了吗？”黄三宝隔着至少三十多米，躲在另一棵树上也没下来呢。 “应该是走了，咱的枪我爬树的时候，掉到地上了！现在我不敢下去捡！” “再等会儿，等猪走远了再下来！” “好！” 哥俩一人抱着一棵树干，战战兢兢的熬着时间。 十分钟之后，周围一片安静，那头大炮卵子没有回来，哥俩这才试探性的下了树。 黄二宝从树干上滑下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找自己的枪。 挂管枪除了枪口沾了点土之外，一切正常没有损坏。 等他哆哆嗦嗦把新子弹换上，然后进入随时可以激发状态，胆子这才稍微大点。 “我把子弹换好了，你下来吧！帮我找找鞋，我鞋子被大公猪咬掉了一支！” 很快，黄三宝也从树上下来了，哥俩在树底下转了几圈儿，找到了那只被野猪咬烂的黄胶鞋。 鞋子从脚掌中间附近的位置，基本被咬成了两截，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布料还粘连着没有断成两半。 这种战损，再想上脚穿肯定不可能了。 黄三宝有些可惜的打量了一眼找到的鞋子：“哥，鞋子白费了，回家缝都没用了！咬的细碎！” 说话的同时，黄三宝这才下意识的低头扫了一眼二哥的脚丫子。 不看不知道，一眼看过去，黄二宝的右脚，已经血肉模糊了。 “哥，你的脚被野猪咬伤了！” 经过黄三宝的提醒，黄二宝这才低头看了一眼。 脚丫子没感觉到疼呢，只是觉得凉飕飕的。 仔细检查了下，黄二宝的右脚脚掌前端背面位置，被野猪锋利的牙齿划出了一道大概五公分的血印子。 伤口不算深，但是创面不规则，看起来有点吓人。 “草他血妈！！”黄二宝倒吸一口凉气。 “感觉咋样？疼不疼？我带你下山上药去！”黄三宝蹲下仔细的看了一眼，用手试探性的按了按。 “嘶！别按，刚才还没试着疼呢，让你这么一按，开始疼了！” “脚掌还敢走路不？鞋子咬烂了没法穿了！我给你找块树皮，用绑腿暂时固定下踩着下山吧？”黄三宝问道。 “好像可以走路！”黄二宝试了试，悬着的心总算稍微放松一点。 受伤确实受伤了，但是伤口不重，只是比擦伤略深一点的轻伤，如果鞋子没坏的话，他甚至可以正常步行下山回家。 黄三宝也不含糊，用随身的腿插子剥了一截树皮大致裁切了下，然后解开绑腿给二哥把脚丫子包好，哥俩没打着野猪，反而挂了彩。 这下，肯定不能继续放鹰，或者追跑掉的野猪群了，黄三宝扶着二哥，哥俩一瘸一拐的下了山。 下午三点多，哥俩磨磨蹭蹭总算下山回到了靠山屯。 隔着至少百十米呢，正在屋里跟其他村民打牌玩乐的孙银花，一眼就看到了背着枪跟猎包，一瘸一拐往村里走的黄家兄弟。 孙银花自从吃上了文东送的猪腿，打听狩猎消息的积极性极为旺盛，看到黄家兄弟这个点儿回村，腿脚还疑似受了伤，立马起身出门迎了上去。 “二宝，三宝！你们哥俩这是去哪了？怎么整的这么狼狈？” 黄三宝一看是孙银花信口胡诌道：“婶子，我们进山放鹰，意外碰到了一群野猪，用枪崩了一枪没打准，脚滑了摔了一下扭着脚了！” “扭着脚了？我看看！”孙银花也不客气，蹲下就用手摸黄二宝脚丫子外面的绑腿。 一摸，是粗硬的树皮，鞋子都没了，而且绑腿上还沁出了血迹。 “跟你婶子还说瞎话，到底咋回事儿？鞋子呢？脚上还有血，能是扭伤了么？再骗我，我告诉书记去！” 一听要告诉书记，黄家哥俩都有点打怵，毕竟，他俩可没有猎人的资质，真要较真的话，他俩根本就没有持枪进山打猎的资格。 黄二宝有点心虚的说道：“实话跟您说吧，我打野猪没打到要害，被一头炮卵子给撵了！上树的时候被咬掉了鞋子，脚掌划了道口子！” “在哪遇到的野猪群？群里还有炮卵子？”孙银花点点头，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嘴。 哥俩此刻都怕孙银花去告诉书记呢，一时甚至没有转过弯来，随口说了真话。 “就在17号林区往北那条沟附近！我们去放鹰，意外遇到的！” “没骗人？” “真没骗你！” 孙银花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快去找王大脑袋看看吧，被野猪咬到了，要消毒，可别因为省钱不处理，严重了会伤口会发炎溃烂的！” “嗯呐婶子，那我们先走了！您别告诉书记啊！” “放心，婶子吓唬你俩呢，没事儿了来家里玩！” “好！” …… 目送黄家哥俩离去，孙银花转身回到屋里打了个招呼。 “你们先在这耍着啊，我出去一趟，突然忘了点事儿！” “多会儿回来啊？” “不出村，最多十来分钟就回来，有买东西的，让人别走！” …… 简单叮嘱好了之后，孙银花迈开步子，径直朝着文东家走去。 第二百八十九章 报信儿 另一边，文东下午正在家里架着铁背红大鹰，跟老爹一起听广播呢。 突然间，院子大门被推开了，孙银花火急火燎的进了院子。 “小东在家吗？” 听到动静，文东立马从炕沿上下来，推开北屋门走了出来。 “婶子，在家呢！有事儿啊？” “嗯呐，有事儿，还是正事儿！”孙银花拉着文东的手，煞有介事的说道。 “您别着急，慢慢说，啥情况？”文东看了孙银花一眼，柔声问道。 “刚才我在店里跟村民们打小牌消遣，看到黄家老二老三哥俩一瘸一拐的背着枪从外面进了村！ 我长了个心眼，凑上去问了一嘴，黄三宝跟我扯谎被我识破了，他哥黄二宝脚丫子被野猪咬了，鞋子都咬烂了，绑腿都沁出了明显的血迹！ 我追问了一通，他们哥俩被我唬住了，说是在17号林场北面那条沟，遇到了一群野猪，里面还有一头分量不小的大炮卵子！ 这消息是今天刚发生的事情，我知道你跟大春儿正四处收集这些山牲口的消息呢，立马就过来了！” 文东听完孙银花的话微微皱眉点点头：“17号林场北面那条沟对吧？” “对！黄三宝是这么说的，具体有没有扯谎，我不确定，大概率应该没乱说！我问他俩的时候是随口问的，他们哥俩回答的时候没防备，表情也挺自然！”孙银花语气坚定地说道。 “行，婶子我知道了！谢谢您来报信儿，如果如果真有收获，还是老规矩！”文东痛快的点点头，表示应下对方的人情。 孙银花有些假的摆摆手：“什么新规矩老规矩的，一点举手之劳而已，上回你给我家送的猪腿还没吃完呢！” “嘿嘿，一码归一码，怎么说咱就怎么办！也别在院子里杵着了，进屋喝完水吧！” 文东侧身，就把孙银花往院子里让。 正事儿说完了，孙银花根本就没有继续逗留的想法，摆了摆手：“我小卖店那边还没人看呢，就不进屋了！那大炮卵子不太好对付，你们去的话，一定小心！” “嗯呐！也行，我们肯定注意安全！” 寒暄了两句，文东目送着孙银花离开，随后下意识的进屋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三点四十五分。 距离天黑，大概还有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17号林区这个位置文东之前放鹰经过过界碑附近，所以知道大概位置。 如果此刻出发的话，天黑之前应该能回得来。 在猎犬没有长成，山上也没有下雪之前，新手猎人想要通过四处溜达寻找到可以猎杀的山牲口，难度还是非常大的。 所以，此刻这条野猪群的信息还是比较珍贵的。 想要抓住机会，再搞些肉食回来，得到消息之后就不能偷懒。 最起码，要尽快的去现场附近核实一下情报的真实性。如果确有其事，提前踩好了点儿，明天再早些上山，说不定还有开两枪的机会。 打定了主意，文东推门进了屋。 “大姐，妈！刚才孙银花来给我说了一条关于山牲口的情报，我得上山去踩踩点，就在17号林区往后一条沟附近， 天黑之前应该能回来！”文东主动跟大姐以及老妈说道。 老妈一听这话眉头微皱：“现在都三点多了，明天再去不行？进山可不是小事儿，万一天黑透了，你在山上迷了路咋整？” “嘿嘿，不用担心，17号林区就在柴积道的边上，我迷路不了！”文东咧嘴嘿嘿一笑，给老妈宽心。 大姐文静叮嘱道：“要不然，你去喊上大春儿一起啊？你们哥俩一起进山，也能有个照应！” 文东摇摇头：“这消息是从黄三宝嘴里传出来的，八字还不知道有没有一撇，就不去喊大春儿了，我把咱家的两条狗崽子带上，再背上猎枪，肯定没问题！” “这样啊，那你去吧！一定安全第一，可别冒险！” “放心，天黑前后我就能回来，大致踩了点确认情报信息的真伪就撤，肯定不在山上多逗留！” “嗯呐，去吧！家里有我呢！”大姐没有看老妈，直接应了一声。 文静都应了，老妈看了儿子一眼，也没再唱反调，就默认了这次出门上山。 “早点回来，我们等着你回家吃晚饭！” “好！” …… 跟家人交代了情况之后，文东立刻忙活起来。 打上绑腿，然后背上猎枪，再带上一大把子弹，挎着猎包，腰里别着侵刀就出了家门。 时间确实有点紧张，文东带着黄彪跟大花两条狗崽子，从出了家门开始，就一溜小跑出了村，直奔山上17号林区。 这片山场界牌就在柴积道边上，所以找起来并不困难，文东沿着柴积道一路狂奔，在个人能承受的极限速度之前，来到了17号的林区界碑。 “呼呼！应该就是这边附近了！17号林场北面那条沟，从脚下算的话，应该在西北方向那边！” 文东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抬头看了一眼界牌的信息跟方向，然后心底暗自盘算黄三宝说的遇到猪群的位置。 确定了方向，文东带着两条半大的猎犬就进了林子。 “黄彪，搜！看看能不能找到野猪的气味！”文东冲着狗子低声下着口令。 进入了山林的黄彪跟大花两条狗子，表现得非常兴奋，本身这个阶段就是活跃度非常高的阶段，两条狗子得到主人命令之后，立马四处嗅闻搜索起来。 周围没有野猪活动的痕迹，狗子搜索了半天也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文东带着两条狗子，直接穿越了最近的这片林子，染过山梁子之后，来到了北侧第二道沟塘。 这片区域范围不小，不管阴坡还是阳坡，到处都是柞树林。 厚实的落叶好似给山林铺上了一层树叶做的地毯，脚丫子踩上去之后咯吱咯吱作响。 文东这次过来首要的目标是确认情报的真实性，能不能找到猎物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看到新鲜的痕迹就行。 第二百九十章 探查，脑补 一人两狗在林子里转悠了一圈儿，文东透过树梢朝着天上扫了一眼，大致判断此刻的时间。 通过太阳的位置预估，还能在山上呆最多个把小时。 下山也得用个把小时，时间很紧张。 大海捞针似的漫无目的搜索，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换个思路。 “黄彪，大花，过来！”文东招呼一声，带着两条狗子就闷头爬上了山梁子。 沿着山梁子移动，可以搜索山阴山阳两侧的地图范围，如果有野猪群活动的话，地上的树叶应该能留下部分细微的痕迹。 文东带着两条猎犬，沿着山梁子就是一通搜索。 还真别说，位置换到山梁子之后，搜索的效率明显提升。 半个多小时之后，文东隔着老远就看到了一棵粗柞树下方的落叶有明显的踩踏翻动痕迹，随后摘下猎枪拎在手里，大步赶了过去。 等走到这片位置附近，文东一眼就看到了那只被大炮卵子咬烂的黄胶鞋。 文东走到跟前儿，弯腰将黄胶鞋拿在手里仔细的观察了一眼。 鞋子前掌三分之一的位置，被外力直接咬烂，断裂位置有明显切齿切割的痕迹，鞋帮上还有刚刚干涸的血迹，从时间上看，这些痕迹跟掉落物都非常‘新鲜’！ 发现了这只烂鞋之后，黄彪四处嗅闻了一通，也变得凝重起来。 汪汪汪！ 黄彪嗅闻了几秒，冲着树下的位置奶声奶气的吠叫。 这里有新鲜的野猪气味，黄彪吃过野猪肉，所以闻到类似的味道会有反应。 文东走到树下位置低头观察了下残留的细节，在一处落叶旁边，看到了一个硕大的野猪蹄印儿。 文东蹲下仔细的测量了野猪蹄印的大概尺寸，心中对猎物有了初步的判断。 这是一头至少三四百斤重的大炮卵子，蹄印儿比普通野猪要大一到两个号。 再在树底下周围搜索了一圈儿，很快文东又捡到了一颗遗落在地上没有被激活的7.62mm中威力制式步枪弹。 野猪绕着树干转了至少几十圈儿，地上留下一只带血的 鞋子，还有没击发遗落的子弹。 文东闭上眼睛思考了片刻，脑子中还原出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黄家兄弟，一枪没有打中猎物要害，然后大公猪冲了上来，开枪的人慌不择路爬上了树，结果被野猪咬到了鞋子，慌乱中，子弹掉落在了地上。 野猪绕着树干转了好多圈，没有想到办法，所以转身离去了。 这些通过痕迹遗留推断出来的信息，跟孙银花告诉的情报，大方向上能合得上。 嘿，从黄三宝嘴里问出来的信息，竟然是真的！ 文东瞬间心情美丽起来。 片刻功夫，文东继续观察周围留下的痕迹，通过地上残缺的脚印方向，慢慢的看清了大公猪赶过来的位置。 一点点的寻找，观察，大概十五分钟之后，文东循着痕迹来到了对面阳坡，野猪群放食拱食橡子的区域。 地上落叶跟下方的黑土都被翻开了一片区域，痕迹非常新鲜，大概率就是今天中午前后留下的痕迹。 正当文东继续寻找别的有用细节的时候，黄彪低头冲着一处位置汪汪的叫了几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有发现？” 文东立马凑到狗子跟前儿蹲下看了一眼。 下一秒，地上迸发的野猪血出现在文东的面前。 野猪血已经发黑，但却没有彻底凝结，也是不久前刚刚流出来的痕迹。 文东四处观察了一圈血迹飞溅的范围，最后目光落在地上一个小土洞上。 伸手往洞里扣了扣，一颗略微变形的步枪子弹弹头被扣了出来。 文东通过土洞的角度大致感受了下子弹轨迹的方向，扭头看了一眼对面阴坡树下的位置。 脑海中的画面瞬间推演完成，野猪群在这边拱食，然后对面山坡的黄家兄弟，架枪崩了一枪，结果打中了野猪，但却没有造成致命伤势，随后大公猪发疯似的冲着人追了过去。 “擦！也不知道谁开的枪，有点傻逼呀！”文东脑补出实际情况来之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树干底下第二战场，根本就没有留下野猪的血迹，这说明受伤的不是那头蹄印儿巨大的大公猪。 用改装的16号挂管枪打猪群，竟然首要目标不是打大公猪，纯纯的外行行为。 这种谜之操作如果让李振山看到了，那得被骂一辈子蠢货。 收集完了大致情报，文东仰头又看了一眼远处已经西斜的太阳。 距离天黑最多还有个把小时，不能再在山上待着，该下山了，否则等太阳落山，就得摸黑回家了。 “黄彪，大花，走了，回家了！”文东招呼一声，转身就沿着来时候的路线下山往家走。 两条狗崽子，见主人扭头走了，当下也不再四处嗅闻搜索，屁颠屁颠的跟在文东的后面，一起下了山。 下午这趟踩点，算是没有白跑一趟。 黄家兄弟偷袭野猪群大致发生的事情，文东心底已经有数了，野猪群只有一头猪受了不致命的枪伤，如果猪群没有立刻朝着深山逃窜的话，那明天再过来一趟，应该还有机会。 文东一边赶路，一边哼着小曲暗自琢磨里面的细节，在下山之前，明天的计划已经初步拟定出来。 被偷袭过了一次，这片放食区域，野猪群够呛明天继续过来放食的，但是也要先过来蹲守一下，毕竟打埋伏的成功率，比正儿八经的打溜围运动战，要高得多。 如果野猪群不出现的话，就得让狗子循着气味的方向尝试着追踪一下了。 有黄彪这条抬头香的狗子在，追踪猎物的操作可以试一下，就算不能成功，也可以给狗子增加一点实战的经验。 怎么说，都不亏！ “明天再过来，到时候就看你的了！”文东自言自语嘀咕一句，然后伸手摸了摸黄彪的脑袋。 黄彪在家里还挺安静的，性子比较稳重。 但是一旦进了山林，猎犬血脉深处的悸动好似就被立刻激活了。 也不知道，菜鸟猎季的这次追猎机会，能不能得到满意的收获！ 半大的狗子跟在文东身边，摇着尾巴下了山，一人两狗的身影，被快要落山的夕阳拉的老长。 明天可以预见，又是一场新的挑战！ 第二百九十一章 再来17号林区 天黑之前，文东带着两条狗子准时准点的回到了靠山屯。 隔着自家大门还有一百多米远呢，文东就看到老妈跟平日一反常态的在树底下坐着。 看到这一幕，文东心头一暖。 儿行千里母担忧，自己半下午才离家出门，老妈虽然同意了，但是心底肯定记挂着。 天都快黑了，这是在外面等着自己呢！ “妈！”文东隔着老远喊了一嗓子。 老妈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儿子准时安全回来了，原本担忧的表情立刻一扫而空。 “回来的还挺准时！你姐做好晚饭了，灶台有烟，我寻思出来透透气儿！”老妈看着文东面容慈祥的说道。 文东点点头没有戳穿老妈蹩脚的借口：“嗯呐，咱回屋吃饭吧！” “好！” 等娘俩前后脚进了屋，文静好奇的问道：“咋样？进山找着孙银花跟你说的那个位置了吗？” 文东点点头：“找着了！时间有点紧张，我没循着踪迹追出太远，但是实战现场发现了！明天一早过去，看看那群野猪还会不会出现！” “找着了就算没白跑！敞锅吃饭吧！” “好！” 很快，大姐揭开了锅盖，大量白色蒸汽从锅里冒出来，一家五口人热热闹闹的吃饭。 吃过了晚饭，文东溜溜达达就去了大春儿家。 大春儿家也吃过晚饭了，此刻只有大春儿他爸那屋亮着灯，大春儿自己屋已经熄灯了。 “大春儿，睡了没？”文东在屋后喊了一声。 “东哥？没睡呢，咋了？”听到招呼的大春儿立马一骨碌从炕上爬了起来。 文东据实说道：“明天早上去我家的时间早半小时，收完了野味，我有别的安排！” “行！干嘛去啊？我把院门打开，你来家里说呗？” “不用了，不是啥急事儿，一句话就能说清楚！你踏实歇着吧！” “那行，明天早上早半小时对吧？” “嗯呐，我先走了，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 “好！” …… 哥俩甚至都没见面，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就把时间约好了。 文东溜溜达达回到了自己家，院门一关，回屋又摆弄起来他那套进山的家伙什。 从为数不多的上山打猎经验来分析，今天这一群野猪，数量应该不算太多，可能比上次那群猪还要略少一些。 有风险的地方，是群里有一头大炮卵子，这种情况下，持枪狩猎，会比较危险。 文东用指肚摸了摸侵刀锋利的刃口，心底略微盘算了下明天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有了针对性的策略之后，这才将刀具收起来。 八点多，文东上炕躺下，不到十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四点钟刚到，文东这边起来还没等洗脸呢，大春儿就来了。 “东哥，你昨天说让我早点过来，收完了野味咱们干嘛去啊？我这一晚上都没休息好，闭上眼就是你带我去山上打野猪！你不知道，昨晚上做梦，梦里有头大炮卵子，獠牙老长了！” 大春儿这家伙，人前是个闷葫芦，单独跟文东待着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闷。 “让你猜着了，咱今天就是去打大野猪！ 昨天孙银花给我说了个消息，黄家兄弟进山放鹰遇到了一群野猪，然后用挂管枪没打下来，黄二宝还被野猪咬烂了鞋子，咬伤了脚！ 我听到消息之后，下午三点多去踩点了，找到了位置！ 咱今天先去黑市收野味，从镇上回来，就上山！” “咬伤了脚？严重不严重，没听到大喇叭上通报啊？” 大春儿听到完整的来龙去脉消息之后，表现的相当兴奋，又可以跟着文东进山打野猪了。 上回那头黄毛子野猪肉，家里还没吃完呢，已经?油之后埋到荤油坛子里了，家里炒菜的油水，短时间里有了明显的提升。 “不严重，应该是划伤！裹着绑腿跟树皮自己走着回来的！” “奥奥！咱这相当于去捡漏呗？” “算是吧，野猪群肯定还在附近活动，咱们今天上山碰下运气！” “行，你说咋整就咋整！” …… 哥俩简单的交流过后，收拾好东西就出门直奔镇上黑市。 等到了黑市之后，卖野味儿的熟人摊位上，沙半鸡飞龙鸟跟野鸡野兔这四种相对常见的猎物数量整体又少了一点。 气温低了猎物活动区域朝着更暖和的深山阳坡活动，坐地户在原领地没挪窝的猎物越逮越少，两个因素叠加，市场上野味供给数量下滑属于正常现象。 哥俩转了一大圈儿，将合适的野味儿全都规整明白，然后骑着自行车就回了家。 到家把收上来的野味儿往笼子里一放，供上水，暂时就不用操心了。 规整好了琐碎细节，文东跟大春儿全副武装就步行出了村子。 相比前面带着猎枪进山打猎，这次文东跟大春儿的行头跟武器又有了肉眼可见的提升。 大春儿后腰挂着锋利的侵刀，手中提着可拆卸的双接头扎枪。 文东小腿儿上绑了一把腿插子，后腰一把改良版的侵刀，肩头再背上双管猎，身边两条已经快接近成年狗子体型的猎犬，走起道儿来已经有了成熟猎人的派头子。 哥俩几乎天天上山放鹰，对17号林区的大致位置并不陌生，出了村走一段生产路从山隘进山，闷头就在柴积道上一通快步前进。 大概早上六点二十左右，哥俩来到了17号山场的界牌位置。 “哥，到17号山场了，再往哪走？”大春儿问道。 文东抬头看了一眼牌子确认位置，又四处查看了一眼周边的情况，是昨天过来踩点的那个牌子，没啥问题。 “距离这牌子不算远，一直往正北走，翻过一道山梁子，再沿着第二道山梁往西北方向一直走就到了！你跟紧我一点！把狗子牵好了别让它俩乱跑！” “放心！” 交谈几句之后，文东脚下踩着已经微微挂了白霜的树叶迈进柴积道旁边的林子，随后沿着自己昨天的脚印儿继续前进。 又走了大概15分钟，哥俩赶到了昨天黄二宝开枪的位置。 第二百九十二章 猪呢？ 地上的痕迹都在，一眼就能看出有野猪踩踏转圈儿留下的印记。 文东指了指对面阳坡半腰位置：“那边，是野猪群放食活动翻起来的新土！咱们脚下这边，是黄二宝开枪然后上树的位置！” “嗯！这得五六十米远吧？咱们的猎枪能够得上吗？”大春儿朝着文东指的位置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问题文东也考虑到了，双管猎枪不管是打独头弹还是正常的12号霰弹，效果比较好的距离一般在三十米以内。 六十米的距离，虽然也还有一部分威力，但是子弹散布太大，下货概率要大打折扣，作为蹲点打埋伏来说，肯定不能上来就让自己陷入这种不利的境地。 “咱不在这里埋伏！跟我来，咱往下风口这边再挪一挪！” 文东摇摇头，带着大春儿朝着下风口的位置，又走了接近五六十米的长度。 换了站位之后，人跟猎场的直线距离，从六十多米，缩短到了四十米出头的样子。 这个距离已经进入猎枪的有效射程了。 文东道：“就在这边埋伏！野猪群是从对面阳坡上面下来的，咱这里下风口，跟上回打伏击的套路基本一致！” “行，老规矩，你修射击平台，我给你归拢后面趴伏的位置树叶杂物跟土！”大春儿抽出侵刀熟练的说道。 对于已经有过一次干活儿经验的大春儿来说，这次完全不用文东来进行任何指导。 先用侵刀的刀背儿把这片区域的落叶都划拉到一边，然后用刀锋在黑土地上往下挖土。 随着气温下降，黑土表面也有冻硬的迹象，不过下面还没有冻透，用侵刀挖掘还算顺利。 只用了大概二十分钟不到的功夫，一个可以供俩人趴卧射击的埋伏浅坑就准备好了。 坑挖好了，文东打开枪膛扫了一眼里面的子弹确认无误，随后哥俩搂着猎狗，往浅坑里一趴，耐心的等待起来。 这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 七点左右趴下，一直等到十点多，太阳都快到头顶了，依然没有野猪群的迹象。 上次伏击成功， 给了文东跟大春儿一定的耐性，但是三个多小时都没有见到野猪群正主儿，文东对打埋伏成功的预期，正在肉眼可见的下降。 “哥，这都十点多了！”大春儿压低嗓音小声说道。 文东微微点头示意听到了，脑子里高速运转，思考更多的可能性。 “再等一个小时，如果野猪群还不过来，咱们就上第二套方案！” “好！” 这一等，又是一个小时。 哥俩明明都耐心耗尽挺焦虑了，但是生怕影响信心，俩人愣是撅着腚一动不动硬挺着。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文东猛地从趴伏的地方坐了起来。 “草！不它么等了！咱让黄彪循着气味跟踪，打溜围去！” 大春儿点点头：“行！估计野猪群今天不回来了！昨天刚被猎人用枪打了，可能惊了群，换地方放食了！” “嗯呐！不过有一点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打埋伏，咱能自己选择地形，打溜围，可就碰到哪算哪了！ 运气不好，跟野猪群来个脸对脸也是有可能的，你得时刻把弦儿绷紧了！”文东特意叮嘱道。 大春儿抓着铁桦树芯儿做的扎枪枪杆儿：“放心，就算脸对脸我也不跑！咱们有枪有武器，还能怕了那山牲口！敢嘚瑟，我直接拿扎枪给它来个血窟窿！” 说到这话的时候，也不知道大春儿从哪里来的勇气，语气非常坚定，好似有股蜜汁自信似的。 “有危险了，能躲先躲，实在躲不了，再考虑涉险肉搏的事儿！野猪不会爬树，只要爬上树，就安全了！” “嗯呐我知道了！”大春儿应了一声，还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扎枪握把。 “走！出发！” 文东招呼一声，带着黄彪就下了沟塘，直奔对面阳坡野猪活动的位置。 “黄彪，嗅！找野猪的气味儿！” 文东给狗子下了口令，黄彪立马脑袋一低，四处嗅闻起来。 很快，黄彪就抬起头，冲着主人汪汪的叫了两声，那意思也很明确，味道我嗅到了！ “追！记得发现猎物不许大声叫！”文东摸了摸狗子的脑袋，小声叮嘱道。 “汪！~”黄彪叫声立马压低了嗓子，只有平常四分之一的音量。 “好狗！追，帮我去找到那群猪的位置！”文东鼓励了一声，狗子立刻追了起来。 黄彪在最前面，正常步态仰头往前追，文东牵着狗子跟在后面，大花跟大春儿跟在后面不到三米的位置。 黄彪一狗当先，带着人在林子里就是一通穿梭。 这一搜索，就是接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文东跟在黄彪的身后，至少翻过了三道山梁子，愣是没看到野猪的踪影。 别说野猪影子了，哪怕是野猪放食留下的新鲜翻土痕迹都没有找到。 落雪之前的单狗追踪打溜围，对文东大春儿哥俩这种经验不够丰富的新兵来说，难度属实有点大。 “哥，不对劲儿啊！黄彪带着咱们一通追，怎么连点像样的痕迹都没发现！难道说，野猪是一刻不停，时刻都在狂奔赶路吗？”大春儿气息微喘的问道。 不问还反应不过来，文东听完大春儿的话，心头咯噔一下子。 他们从被偷袭枪击的位置开始锁定气味追踪，野猪受惊逃跑，可不就是一刻不停，时刻狂奔赶路吗。 文东点点头：“对！野猪被枪击然后才逃跑的！猪群不一定合在一处，有可能是四散而逃，跑出一定距离了，才会重新汇合成群！ 也有可能，有落单找不到群的单独个体！ 黄彪认气味认的很准，肯定有一头猪在前面，但是还要追多久，我也说不准！” 大春儿听到文东这话若有所思，一秒钟之后一咬牙：“那就继续追！野猪受惊逃命奔跑，再跑也有跑不动的时候！我就不信了，黄彪只要不丢骚，咱还能一直撵不到猎物！” 文东仰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现在大概下午一点半，下山至少要一个多小时，咱们再追四个小时，如果实在找不到，那就放弃下山！” “行！跟它叫上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