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陈益》 第799章 阳城一月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贺承楷明白自己要是再装傻,那可就是跳梁小丑了,只会得到来自孟毅的鄙夷。 他和孟毅不熟,只知道有这么个人,早年是在道上混的,听说心狠手辣。 令人惊奇的是,对方在阳城多年竟然还过的风生水起,警方愣是没找他麻烦。 到底是背后有人,还是手段高明呢? 不论何种原因,都不是他一个干炒鸡店的老板能得罪起的,一不留神都有可能在阳城除名。 他倒没那么怕。 但家人怎么办?老婆怎么办?孩子怎么办?那么多亲戚跟着自己生活,牵一发动全身。 “孟老弟,你想怎么样?” 想到这些,贺承楷深吸一口气,开口询问。 除了孟毅,市局有个叫卓云的刑警队长也在找他麻烦,面对卓云该说什么话,面对孟毅该说什么话,他很清楚。 不外乎人话和鬼话的区别。 警察不讲情面,但孟毅这边还是可以商量的。 孟毅笑道:“我没想怎么样,贺老板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的炒鸡秘方哪来的?” 贺承楷沉默片刻,问:“他……是你什么人?” 孟毅:“朋友,我受他女儿所托,来问问你当年的情况。” 陈益并没有让他隐瞒,孟毅显然很会做事,不给陈益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虽然陈益对此无所谓。 “然后呢?”贺承楷道。 孟毅笑容不变:“然后,你会受到惩罚。” 贺承楷:“……” 孟毅:“当然,你可以继续装傻,喝了这杯酒,贺老板请回,咱们日子还长呢。” 贺承楷脸色沉了下来,有些生气:“孟老弟,你别太过分了!我知道你不好惹,但我贺承楷在阳城混了那么多年,也不是吃干饭的。” “嗯?”孟毅来了兴趣,身体前倾,“好啊,没想到贺老板年纪这么大了,依然有着年轻人的血性,那还等什么?咱们事情上见。” 贺承楷猛地站了起来:“姓孟的!我倒要看看你在阳城有没有一手遮天的本事!把我逼急了,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说完转身就要走。 孟毅淡定的很,坐在那里打了个响指,身后的美女贴心递上香烟,并为其点燃。 一步。 两步。 贺承楷已经到了门口,右手抓住把手正要开门,动作停顿。 他神色变幻了几下,最终又折返回来。 “孟老弟,一切好商量。” 美女看了他一眼,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你就这两下子啊?门都还没出呢。 在阳城,还真没几个人敢和孟哥叫板,孟哥不是最有钱的那个人,生意做得也不大,但绝对是最不好惹的。 论人脉关系和办事能力,丽致老板是出了名的。 “没什么好商量的,回答问题。”孟毅重复了第三遍。 贺承楷满脸纠结,继而看向孟毅身后的美女。 “你先出去。”孟毅摆摆手。 美女离开。 孟毅看着贺承楷,等待对方的回答。 贺承楷叹了口气,说道:“几十年前的一件小事,又提它做什么。” “小事?”孟毅嗤笑嘲讽,“下毒把二十多人送进医院,还有进重症监护室的,导致餐馆老板原地破产只能远走他乡,你告诉我这是小事?” 贺承楷低声道:“听你的意思,他现在不是混的很好吗?” 孟毅:“不要用因果关系去诡辩,贺老板,真没看出来啊,你还挺狠的。” 奸商只坑钱,而一个心狠的商人,那就有点可怕了。 贺承楷冷声道:“是他先把我逼的差点关门,我的餐馆开的好好的,他突然在附近又开了一个,这不是存心找麻烦吗?” 孟毅骂道:“放屁!餐馆公平竞争,哪家的味道好客人自然会去哪家吃,自己实力不行,怨别人? 你这是什么人格来着?陈……我朋友跟我说过,对了,自居受害的消极人格,抱怨一切,永远把自己置于受害者地位,将责任归咎他人,从不自省自查。 诶?我现在说话也很有水平了。” 自从和陈益成为朋友,他的格局慢慢变得高大上,白的发光。 贺承楷无法反驳,低着头不说话。 “谁下的毒啊?说吧。”孟毅道。 贺承楷:“我当年的经理。” 孟毅:“现在跑哪去了?” 贺承楷:“阳城总店的店长。” 孟毅点头:“很好,咱俩的事就算完了,你是自己去自首呢,还是我报警?” 贺承楷有心理准备。 他是真的不敢和孟毅硬来,结果很有可能让他无法承受,所以才会选择说实话。 说了实话,至少连锁店还在,至少老婆孩子可以继续享受优越的生活。 他研究过法律,投放危险物质罪的处罚标准是三年到死刑,看情节严重程度。 没人死亡,受害者又都康复了,加上自首情节,三四年差不多。 表现良好再花点钱活动活动,说不定一两年就能出来。 只可惜,孩子以后考公这条路是堵死了,只能用钱去补偿。 他很果断,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妥协,从这一点看,倒也算是个人物。 如果他选择和孟毅和卓云硬钢,早年的往事或许可以隐瞒,但当前在阳城的生意会面临冲击,得不偿失。 “我去自首。”贺承楷无奈。 孟毅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喝酒。” 这次贺承楷没有拒绝,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孟老弟,你应该不会找我家人麻烦吧?” 孟毅诧异:“家人?看来我在贺老板眼中的形象不太正面啊,别说我和你没仇,就算有仇,祸不及家人也是底线。 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以后你、你的餐馆、你的家人,都和我没关系。” 贺承楷放心:“那就好,还有一个问题,他现在做什么生意?” 孟毅:“矿主,几十亿身家还是有的。” 贺承楷:“……” 果然牛逼的人到哪都牛逼,失败无法将其击倒。 离开丽致,贺承楷去找了卓云,坦诚交代了几十年前自己做过的事情。 卓云知道对方自首的原因,并未多问,他和孟毅这几天经常交流,在贺承楷的问题上已经达成共识。 陈益的朋友,卓云还是很信任的,也必须信任。 陈益很快得到了消息,致电清坎萱萱告知结果。 “多年的心结没了,感谢陈哥。”萱萱在电话里诚恳道谢,“希望未来还有和陈哥见面的机会。” 陈益:“结婚的时候,我会去的。” 萱萱笑道:“差点忘了这件事,那我在清坎等着陈哥,对了,炒鸡的秘方就当送给贺承楷了,前几天我已经和我爸坦白。 哎,让他老人家骂了一顿。” 陈益:“送?” 萱萱:“我爸说,邑城炒鸡能发扬光大是他一直想看到的,至于做这件事情的人是他还是别人,其实无所谓。” 陈益感叹:“有格局。” 挂掉电话,陈益看向姜凡磊等人,双方继续聊,他正在吃饭。 此次回阳城,陈益履行自己的承诺,真的给姜凡磊介绍了一个女朋友,来自某单位领导的女儿,正科级干部,二十七岁。 二十七岁的正科,算非常快了,大多数公务员在三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晋升正科,可见女孩未来广阔的发展前景。 吃一堑长一智,陈益还专门查了查这个女孩,履历没问题。 其实女孩只是看在陈益的面子上象征性走个过场,没想到在见到姜凡磊后,印象还不错。 女孩家教很严,从小到大都在按照父母安排的路在走,大学毕业后直接选择考公,上岸后到现在一直没有谈过男朋友。 很正经,而且正经的过分,已经到了严肃高冷的程度。 这样的女孩其实很渴望生活中多一些轻松和欢乐,渴望有个人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帮助她做一些改变。 家庭环境、工作环境,都快把她“训练”成机器人了。 姜凡磊很适合。 嬉皮笑脸、吊儿郎当是缺点,但在女孩眼中却成了优点,和姜凡磊在一块,她可以打开以前从未经历过的新天地。 至少,生活不会再枯燥。 陈益看得出来,女孩还是很愿意和姜凡磊成为朋友的,至于以后会不会成为女朋友甚至结婚,那是后话,这方面,就看姜凡磊自己的本事了。 不知不觉晚饭吃到了九点多,女孩目前还和父母一起住,十点之前必须回去,严禁在外过夜。 约束的是有点紧了,但对姜凡磊来说是好事,代表女孩人际关系干净,不会去乱七八糟的地方。 对男人来说,能娶到这样的老婆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陈哥,那我先回去了。”女孩告辞。 父亲和陈益认识平辈论交,她也陈益平辈论交,算各论各的。 姜凡磊本想说“我送你吧”,但想到女孩是自己开车来的,便没有说出来,只保持了绅士风度送对方离开餐厅。 陈益在包厢里等,五分钟后姜凡磊回来了。 “七分。”姜凡磊给女孩打出印象分。 陈益不懂:“七分在你这里是什么概念?有继续发展的冲动吗?” 姜凡磊点头:“有,但不是特别强烈,需要彼此深入了解。” 陈益:“已经可以了,这才叫结婚对象,你最好认真点,我和她父亲是朋友,她要是跑我这来告状,我可是会跟你翻脸的。 行就行,不行尽早说清楚。” 姜凡磊打了个ok的手势,招呼服务员上酒。 相亲结束了,但他和陈益好不容易聚一次,酒肯定要喝,刚才考虑到女孩滴酒不沾,所以没要。 “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去帝城。”陈益聊起这件事。 姜凡磊奇怪:“去帝城?你不是经常去帝城吗?因为在那里工作。” 陈益:“我的意思是,去帝城定居,未来的工作安排可能离不开帝城了。” “呃……”姜凡磊多少有些伤感,“这么突然,那你以后只能逢年过节才能回来。” 陈益笑道:“也不远,你随时去帝城找我玩。” 姜凡磊:“行,以后各自成家,能聚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陈益深有同感,婚前的自由和婚后没法比,三四十岁的男人,生活中也就只有家庭和工作了,只能在忙里偷闲的时候,享受难得的惬意时光,除非他把警察的工作辞掉。 第二天,陈益和方书瑜来到阳城大学。 莫欺少年穷,当一个少年有了明确目标,并愿意为其拼命努力,结果大概率会如你所愿。 以袁策的成绩,去帝城也没问题,但他最终还是报考了阳城大学工商管理专业,可能是不愿离开熟悉的阳城,可能是为了陈益,也可能是因为那几个弟弟,或者三者都有。 陈益得知此事后,顿时明白之前袁策的话是认真的,这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孩子,已经认定必须要让自己看到他存在的意义。 也好,毕业后总归是要工作的,为陈氏集团工作还是为其他公司工作,没什么区别。 若平凡,那就老老实实当牛马,若非凡,就看他自己能到哪一步了。 在工作上,陈益不会给他任何帮助。 “陈哥,我真不需要钱了。” 校园内,袁策再次拒绝了陈益的资助,高中三年没办法,但他现在已经可以养活自己。 陈益感觉到袁策成熟了太多,不仅在长相上,性格也是如此,朝气蓬勃。 “说好的供你到大学毕业,不能食言啊。”陈益笑着开口,“钱的问题你就不要考虑了,把时间用在该用的地方上,大学和高中不同,学习可以说重要也可以说没那么重要,你要提高自己的眼界,尝试融入到社会中。” 袁策连连点头:“好的我记住了,等大四的时候,我一定拿到去陈氏集团实习的机会。” 陈益:“陈氏集团可没那么好进,我不会帮你的。” 袁策觉得自己被误会了,着急道:“陈哥当然不能帮我,我要靠自己的努力!” 陈益笑了:“行,有志气,生活费依然会有人定期打你卡上,不多,足够你温饱,如果你需要更多的钱,那就依靠奖学金吧。” 简单聊了两句,陈益两人离开阳城大学。 刚出校门,陈益突然想起一件事,询问:“对了书瑜,唐一安快出狱了吧?” 第800章 唐一安出狱 “唐一安?” 对方书瑜来说,这是一个很久远却又很熟悉的名字,自从和陈益结婚后,她已经快把这个人给忘了。 几年来,陈益倒是偶尔提起。 “我不知道,应该快了吧?你之前不是说他有过好几次减刑吗?” 陈益点头,拿出手机给朋友打去电话:“喂?老赵,帮我查一下唐一安还有多少刑期。” 对方:“不用查,我知道,还有两个月。” 陈益:“行,谢了啊。” 对方:“客气啥。” 简单两句话后电话挂断。 老赵是阳城监狱的监狱长,刚从副监狱长提上来没多久。 阳城一共十三所监狱,阳城监狱是重点监管场所之一,老赵年纪不是很大,未来还有晋升空间。 “时间过得真快啊,唐一安都要出狱了。”陈益感叹时光飞逝。 当年调查唐一平被杀案的时候,他还是市局的一个小卡拉米,而现在马上就要到一级警监了。 警部的申请已经报了上去,不出意外的话,过段时间就能通过。 一级警监的晋升,需要警部上一级批准,戴仕群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方书瑜笑道:“唐一安恐怕不会想到,你升的这么快,已经不是阳城的警察了。” 陈益反驳:“谁说不是?我到现在还挂着东洲省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的职位呢。” 方书瑜一愣:“你不说我都忘了,我爸可真行。” 这种情况其实不符合规定,早该撤掉,应该是方松平特意留了下来,反正副职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放在那里也没有影响。 纯当吉祥物。 陈益提起去帝城定居的事:“等然然两岁了,全家搬到帝城,这段时间我托人物色房子,你有什么想法吗?别墅还是大平层?” 方书瑜道:“大平层吧,别墅住不惯。” 夫妻已经商量好了,在然然幼儿园之前搬迁到帝城,中间留给孩子适应帝城生活的时间,半年到一年差不多。 帝城的教育资源和成长环境是全国最好的,没有之一。 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公平是相对的,其他城市的孩子偶尔才有去少年宫的机会,却是帝城孩子的日常,这就是现实。 然然出生后,陈益两人的重心需要放在孩子身上,一切为孩子考虑。 “行,那明天我先回帝城了,随时回来。”陈益道。 方书瑜:“好。” …… 陈益返回了帝城。 鉴于特案组在闵春梅一案中所做出的突出贡献,警部在开会讨论过后,记特案组集体一等功,所有成员警衔提升一级。 此刻,陈益的肩章来到了橄榄枝加三枚四角星花,再往前一步,将会是质的飞跃。 与此同时,k集团在各国的犯罪网络被华夏公开,华夏警方和国际刑警组织联合行动,仅用半个月的时间便将各国拐卖人口组织一网打尽,k集团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 在国际舆论的影响下,蒲甘政府军开始向克伦边防移动,双方随时都有可能开战,等待克伦边防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被消灭,要么被吞并。 是不是演戏,外人不知道,陈益也不知道,他管不了,等着看新闻就行了,和他没多大关系。 值得一提的是,腾大斌居然授予了二级战斗英雄的荣誉,这让陈益着实没有想到。 战斗英雄是军区授予,和警察部门是两个概念。 虽然意外,倒也在情理之中,之前在南国的时候,腾大斌毕竟和陈益一起经历了生死之战,和死亡的距离其实就差那么一点点角度了。 同时享受军方和警方的荣誉,腾大斌这次赢麻了,在陈益面前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别抬了,再抬上天了。” 陈益抽时间和腾大斌去看房子,特案组其他人还在工作岗位。 腾大斌呵呵一笑:“你知道什么叫战斗英雄吗?” 陈益点头:“知道,跟着我在后面捡人头,在我的掩护下捡回一条命,就是战斗英雄。” “???”腾大斌严肃道:“陈益,话不能乱说!你是在侮辱军方!要是让某些人听到了,你有大麻烦。” 陈益咧嘴:“你想多了,我对军方有崇高敬意,我只是单纯的在侮辱你。” 有方延军在,谁敢找他麻烦? 腾大斌:“……” 说着两人进了售楼处。 条件允许的话,买房子还是要买新房,陈益对二手房膈应。 这段时间他已经实地考察过了,也找人问过,已经锁定楼盘。 “三百三十平?你买这么大的干吗?”腾大斌吐槽,“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快两千万了。” 帝城房子目前均价三万,而陈益选的位置比较好,每平方已经达到了五万多。 陈益:“买大不买小,你懂个啥,售楼妹妹,买单。” 一句【买单】逗乐了售楼小姐,她早已看出陈益身价不菲,见怪不怪,有钱人总是喜欢开玩笑,因为有着十足的底气。 能进来的人,可都是验过资的。 这就好比有钱人随意穿廉价拖鞋,穷人却需要靠名牌衬托自己,因为底气不同。 “我也要结婚了,你赞助点呗。” 签合同的时候,腾大斌准备薅陈益羊毛。 陈益转头:“真的假的?” 腾大斌:“真的,初步打算年底订婚明年结婚,我的房子很旧了,我也想住大平层。” 陈益翻了翻白眼,继续签字,口中说道:“最多五百万。” 他和腾大斌的交情比较特殊,与旁人不同,已经超脱了金钱。 有什么比命还重要? 南国医院,陈益一句“跟我去杀人”,腾大斌明知九死一生依然选择跟随,这已经不是普通友情了。 腾大斌感动的热泪盈眶:“义父,你真好。” 一旁的售楼小姐凌乱了,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要发生改变,钱对某些人来说,真的只是一串数字。 两个月后。 阳城。 第一监狱。 唐一安拎着手提包踏出监狱大门,抬头望向天空,阳光温暖不刺眼,照在身上令人感到非常舒服。 舒服的不是阳光,是自由。 他不曾后悔,在冯山海死亡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周之月早已等候多时,她缓步走来给了唐一安一个浅浅的拥抱,轻声道:“一安,欢迎回家。” 唐一安露出笑容,视线看去,司马敬等人都在。 “你的老朋友也来了。”周之月开口,指向另一边。 陈益打开车门,来到了唐一安面前。 “陈警官。” 唐一安恍惚了一下,记忆回到多年前,那时自己跪在“自己”的墓碑前,而陈益已经锁定了凶手身份。 “恭喜重获自由。”陈益伸出手。 唐一安同样伸手,两人握在了一起。 当晚,周之月设宴为唐一安洗尘。 唐一安是下午出狱的,今天是他最后的刑期,严格来说应该零点恢复自由,但全国范围内都是提前半天,不可能等到半夜,很不人性化,况且狱警也有上下班时间。 陈益也在场,他没有带方书瑜,对方需要陪孩子。 “没能参加陈警官女儿的百日宴,很遗憾啊,恭喜恭喜。”唐一安可能还没适应出狱,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很板。 过段时间就好了。 周之月说道:“我帮你包了红包,不遗憾。” 唐一安笑了笑,几人把酒言谈。 得知陈益已经去了帝城警部,唐一安并不意外,在他看来,以陈益的能力不可能局限在阳城,能力越强责任越大,去帝城是早晚的事。 “你回来,公司就交给你了。”周之月道。 唐一安迟疑了一下,摇头:“我可能管不了公司了。”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多年的牢狱生活,让他对生意场有了很大的陌生感,无法做到第一时间上手。 硬上的话,很有可能导致公司亏损。 周之月明白对方的意思,安慰道:“没事,慢慢来,时间还很长,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变回曾经的唐一安。” 唐一安有着很高的经商天赋,连唐一平都比不上,这也是唐一平最终决定对唐一安动手的原因之一。 如果唐一安只是混日子的公子哥,没什么上进心、对家产无兴趣、有钱花就行,那么唐一平或许还能忍忍,把这个弟弟当成吉祥物养着。 可惜一山不容二虎,习惯高高在上的唐一平,无法接受自己突然变成外人。 “吃完饭回去好好休息,睡个好觉。” 周之月没有安排第二场,很为唐一安考虑,她知道监狱生活不好过,对方已经有好几年没睡过柔软床垫了。 唐一安摇了摇头:“先不睡了,有三件事要做。” 周之月奇怪:“什么事?我帮你做。” 唐一安:“不行,必须我做,第一件事,去医院看看伍叔,第二件事,给山海哥上柱香,第三件事,给……我哥上柱香。” 周之月愣了一下,低下头。 陈益也没说话。 这家伙确实聪明,难怪唐一平不是对手,伍叔生病住院,并没有人告知唐一安。 “你怎么知道伍叔住院了?”说话的是李胜国。 几人看了过去,暗暗骂了一声白痴。 唐一安回答:“我今天出狱,伍叔不可能不来,除非来不了。” 李胜国本想说“万一是死了呢”,没敢。 唐一安仿佛猜到李胜国在想什么,加了一句:“上个月我和伍叔通过电话,这么短的时间他应该不会出事,我也相信他不会出事。 年纪大了,住院家常便饭,什么病?” 周之月解释:“憩室炎,已经做完手术了,问题不大,你不用担心,伍叔他……不让我告诉你,过几天就能出院。” 闻言,唐一安这才放心,憩室炎的确不是什么大病,至少不会危及生命,但以后恐怕没有口福了,只能清淡饮食。 这对习惯了胡吃海喝的伍雄来说,是另一种形式的煎熬。 “你确定要去祭拜唐一平吗?”陈益问出了这个问题,周之月他们根本不敢开口。 此话一出,包厢安静下来。 唐一安洒脱一笑:“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恩怨可以了结了,从现在开始他还是我哥,毕竟从小到大……他对我一直很好。” 一念魔一念佛。 在得知身世之前,唐一平应该真的对唐一安很好,在唐一安贪玩的年纪,还曾经教育过他要好好学习,未来需要承担公司发展的责任。 唐一安说:哥,公司有你不就行了? 唐一平说:你也姓唐,这么大的公司,总不能我一个人扛吧? 那个时候,兄弟情深毫无猜忌。 之后,却一切都变了。 陈益认为,这里面有唐永寿夫妻的责任。 要么便主动告知,消除唐一平潜藏的郁结,要么便隐瞒一生,永远不要让唐一平知道,偷偷摸摸的让对方被动知晓,这才导致心态崩掉。 没有如果,悲剧已经发生了。 “我和你一起。”周之月抓住了唐一安的手,随即看向陈益,笑道:“对了陈警官,我和一安的婚礼,你可一定要来啊。” 唐一安默认。 陈益敲了敲脑袋,说道:“头大啊,近段时间结婚的朋友太多了,已知的就有三对,未知的说不定更多。” 安银木和萱萱。 腾大斌和苏盈。 唐一安和周之月。 要是姜凡磊发展顺利,说不定也得加上,还有秦飞和程汉君…… “恭喜你们了,结婚不是终点,是起点。”陈益端起酒杯,“来,共饮。” 众人碰杯,欢乐融融。 …… 第801章 客串讲师 两个月后。 刑事警察学院是华夏第一所开展公安本科教育的院校,警部直属,被誉为东方福尔摩斯的摇篮,入警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七。 和公安大学相比,刑事警察学院的专业设置更具有针对性,在刑事侦查上属于顶尖层次,目前,全国范围内有百分之八十的刑侦专家皆来自该校,其地位显而易见。 师资力量也很强大,在这里能看到很多享受特殊津贴的刑侦专家。 刑事侦查领域,刑事警察学院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于该校毕业的预备警察到了各地方,往往会受到特殊关照。 努力邀请陈益到校,学院领导是经过多次开会讨论的,好处多多,影响深远。 首先,陈益作为刑警拥有最核心的资本:破案经验。 多年来,陈益主导参与侦破过多起极具挑战性、社会影响巨大的疑难案件,这些案子本身就是绝佳的教学素材,虽说其中几个可公开案件已经进了教科书,但如果陈益本人能够亲自到场讲授,其效果远远高于普通课堂。 其次,年纪轻轻身居高位,非常具有说服力,短时间内积累了超越同龄人甚至许多资深警官的功绩,这种传奇性,对学院学生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可成标杆,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第三,陈益有着独特的侦查思维和侦查方式,学校希望他能够分享创新性思路以及如何维持高压环境下依然快速准确进行决策的能力。 最后,学校希望陈益能分享管理、领导经验。 多年来陈益一直是案件侦破的主导者,作为主导者,只会查案可不行,团队协作、资源调配、应急指挥等等,这些经验对培养未来警队骨干至关重要。 总之,只要陈益能来,对学校有百利无一害。 还有……公安大学也在邀请,听说没成功,陈益一直说自己很忙暂时没空,刑事警察学院想把陈益先拉过来,这对以后的招生有好处。 为了达到目的,校长还专门找好友耿建清走了后门,这才让陈益答应。 耿建清和陈益亦师亦友,有他出面,陈益多少得给点面子。 就是需要等。 等无所谓,几个月的时间不长。 今日,陈益已经来到了刑事警察学院,计划待两天,工作内容已经安排好了,这两天可以说没有喘息的时间。 先是专题学术讲座,然后是研讨会,最后是持续一天的导师授课。 授课在全校同步直播,每一名学生都可以看到。 直播归直播,但陈益本人所在的教室总要有学生现场听讲,教室就那么多座位,都去不现实,那么名额的问题就比较突出了。 学校秉承优胜劣汰的原则,唯成绩论,各科总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可以拿到现场听讲的资格。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陈益的到来在学校引发轰动,现如今只要你想成为警察,就不可能不认识陈益,这位从阳城走出的天才刑警,已然成为所有预备警察的偶像和追赶目标。 “一千块!听讲的名额给我,干不干?” “你这人咋这样,我也想听陈局讲课。” “两千块!” “你……你赢了。” …… “喂,你要是不把名额给我,我就把那事告诉你女朋友。” “你特么……” …… 学校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理会,反正所有学生都能听课,区别就是看直播还是和陈益近距离面对面。 第二天,当陈益出现在座无虚席的教室,雷鸣般的掌声在下一秒响起,所有学生起立,对这位传奇警星表达了敬意。 陈益微笑抬手回应,走上讲台。 看着讲台下的年轻面孔,他突然感觉自己有点老了,十年后,舞台应该属于这些年轻人。 今天的课题是:从碎片到拼图,浅谈疑难案件的侦查逻辑与直觉。 课题是他亲自写的,没有敷衍。 不来也就罢了,既然来了那就要认真对待,毕竟听讲的人可都是警队的新鲜血液,不可误人子弟。 对疑难案件来说,逻辑重要,直觉也不可或缺,直觉不是瞎猜,而是根据现有线索以及过往经验,在一瞬间所迸发而出的灵感,准确率往往很高。 查案不能靠直觉?这句话陈益是不赞同的,只要能走到案件终点,任何方法都可以试一试,不计试错成本。 “各位同学,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要是有不认识我的,说实话……有点伤心。”陈益的开场白比较随意。 台下笑了起来,异口同声:“我们认识您,陈局。” 陈益点头:“那就好,今天主讲的是疑难案件,上午三个小时,下午三个小时,六个小时不足以全面展开,只希望能给大家带来一些启发和感悟。” 教室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陈益:“首先大家需要清楚,什么是疑难案件?信息碎片化、线索矛盾、嫌疑人隐藏深,有哪些挑战?上级可能会给到时间压力,社会的关注度会给到职责压力。 在座的很多同学,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一起疑难案件,但是,你必须掌握应对方法。 接下来,我们从实际案例展开。” 大屏幕亮起,所有学生转头。 为了提高效率,陈益选择理论联系实际,理论不用讲,刑事警察学院的学生,脑子中的理论已经成体系,这是他们的优点。 陈益要做的,是传授经验和个人见解,能掌握多少,就看他们自身的领悟能力。 一天的时间很快,快到匆忙,连陈益都感到意犹未尽,课程便结束了。 最后是开放提问,陈益延长了一个小时,耐心解答每个学生的问题。 “几句话送给所有同学,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就当是寄语众位未来的神探。” 教室再次安静。 陈益:“第一,一定要持续学习,包括不限于法律、心理以及科技,学习不仅是为了提高自己,还是为了了解嫌疑人。 第二,对真相,要有敬畏,对生命,要有尊重。 第三,注重锻炼逻辑思维,注重锻炼专业直觉,并珍视它们。 第四,查案的唯一基石只有一个,那就是团队协作,尽量摒弃个人英雄主义。” 所有学生听得很认真,默默记录。 课程以掌声开始以掌声结束,陈益挥手,走出教室。 专门抽出了两天时间,刑侦局那边又有的忙了。 新官上任没有三把火,只有无尽的忙碌。 第802章 两年后 今年陈益随了很多红包,但人没有去,刑侦局的工作着实太忙,这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从一线到领导岗位的改变,说实话他多少有点不适应,习惯就好了。 红包随的是百日宴,秦飞唐一安这伙人就跟商量好似的,同一年生孩子,作为领导,作为朋友,陈益理应送去祝福。 钱也不多,红包讲究礼尚往来,他需要根据实际情况来,避免给对方太大压力。 萱萱那边多给,秦飞这边自然少给。 姜凡磊也结婚了,是那个女孩,陈益这次算是成功当了一次红娘。 帝城。 郊外。 难得的休息时间,陈益总算能喘一口气,开车拎着大包小包来水库钓鱼。 该水库已经五六年没有开放过了,原则上禁钓,有人的话……随便钓,你能在这里看到很多帝城小领导的身影,在肾上腺素的加持下和巨物搏斗,酣畅淋漓。 方延军在。 顾景峰也在。 不少人都在。 这一大片水域已经戒严了,禁止靠近,对外说私人包场。 “小益啊,快四年了,差不多了吧?”方延军半躺在欧式钓椅上,对右手边的陈益说道。 左手边是顾景峰,他对钓鱼没瘾,恰好有空,单纯过来陪陪老师。 三四年的时间,顾景峰已经再上一层楼,掌握了更大的权利,这让本就相熟的陈益再次升起拘谨,不敢在对方面前大声说话。 在职多年,他渐渐了解了帝城新的格局,听说戴仕群和顾景峰关系不错,其他的,他就不怎么关心了。 “什么差不多?”陈益转头,满脸疑惑。 有什么事情没办吗?好像没有啊。 见陈益傻乎乎的,方延军恨铁不成钢,骂道:“臭小子,二胎,二胎啊!” 陈益:“……” 得,又开始催了,时光仿佛倒流。 “爷爷啊,忙啊,我忙,书瑜也忙,哪有时间?” 方延军:“这还需要多少时间?晚上回家灯一关,不就行了?” “???”陈益愕然,顿时感觉方延军有为老不尊的趋势,“爷爷,我说的没时间,指的是没时间带孩子。” 方延军:“你两个妈是干吗的?再说了,花钱找保姆不行吗? 两个月,我只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内必须怀孕。” 陈益认真道:“爷爷,这是科学,保证不了。” 方延军也感觉陈益有飘的趋势。 是飘了,敢和自己这么说话。 他微微转头看向顾景峰,后者会意,笑着开口:“陈益,老人的愿望还是要尽量满足,工作急什么,刑侦局没了你照样转,特案组也不要需要你亲自上阵,只要你想,时间还是很多的。” 陈益不敢忤逆顾景峰,敷衍着答应了。 他知道方延军在想什么。 男女平等是没错,生男生女都可以,但既然有了女儿,如果能再多个儿子,那真是锦上添花,凑一个【好】字。 在方延军心中,他喜欢然然,疼爱然然,不过真要用数据量化肯定达不到百分之五十,天平多少会朝着重外孙的方向稍稍偏移。 可以理解,陈益自己也是如此,更喜欢女儿,但不代表不喜欢儿子,都是亲生的,区别不会很大。 “再过两年别在刑侦局干了,给戴仕群当助理去。”说话的是方延军。 不是商量,通知的语气。 踩着助理的跳板,陈益可以在短时间内达到更高的高度。 陈益偷偷去看顾景峰,见对方笑而不语,于是点头:“好,我无所谓,只要发工资就行。” 下午三点半,陈益提前告辞,匆匆离去,好不容易有空了,他要去幼儿园接然然。 方延军回头看了一眼陈益离开的背影,露出笑容,对这个孙女婿他满意的很,可惜家境优越,无法一门心思扑在方家上。 若是上门女婿的话……更好。 “老师,军区那边还是想挖他,挂个职也行。”顾景峰道。 方延军摇头:“算了,别给他增加压力了,现在挺好。” 顾景峰嗯了一声,不再多说。 …… 幼儿园门口,陈益在人群前方张开双臂,抱起了兴奋跑来的小女孩。 “爸爸!” 然然很惊喜,粉雕玉琢的小脸袋挂满了笑容,以前都是妈妈来接她,爸爸几乎没来过。 “这是我爸爸!” 女孩和好朋友分享喜悦。 陈益宠溺蹭着女儿的柔软的脸,笑道:“今晚想吃什么?爸爸请客。” 然然认真思考了一会,说道:“想吃阳城的黄焖鸡。” “啊?”陈益诧异,“吃黄焖鸡为啥要吃阳城的?帝城也有啊。” 然然嘻嘻笑道:“因为可以和云扬哥一起吃啊,我喜欢和他玩。” 听到云扬的名字,陈益的脸黑了下来,嘴唇动了动,憋出一句话:“你……你以后少跟他玩。” 云扬,全名孟云扬,孟毅的儿子。 这几年全家阳城帝城两头跑,两个孩子已经认识了。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孟云扬他老子是干什么的陈益再清楚不过,儿子估计也正经不了。 “为什么?云扬哥对我很好的。”然然奇怪。 陈益无法解释。 孩子懂什么?他的思想带着偏见,只不过爱女心切,潜意识不想让然然和孟云扬打交道而已,万一被教坏了怎么办。 “孟叔对我也很好,还有袁叔,袁叔对我也很好,还有……”然然掰着手指头数,一连数了将近十个人,到最后还在回忆。 相对帝城,然然还是更愿意去阳城。 因为,阳城是老家,而且周围所有人对然然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诚,不添加任何杂质,这一点和帝城完全不同。 帝城这边,多少带点主观目的。 袁叔是袁策,对方已经在两百人应聘者中脱颖而出,加入了陈氏集团,未来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他自己的能耐了。 总之,然然在阳城可以享受众星捧月,基本横着走。 “等你放假了,我带你回阳城。” 对于女儿不过分的要求,陈益都是全力满足。 他此刻也在想,让然然在帝城求学到底是优点多还是缺点多,为了更好的教育资源,为了看到更广阔的世界,其实孩子被动舍弃了很多东西。 至少,欢乐的心情是在阳城比不了的。 然然开心了:“好!谢谢爸爸!” …… 两年后,云州发生了一起性质恶劣的连环凶杀案件,云州警方上报警部,特案组在何时新的带领下第一时间赶赴云州调查。 当月,案件告破,全体参案人员记集体一等功,此案昭示特案组在陈益离开后,已然能独当一面。 腾大斌突然回来了,再次加入特案组,和朋友继续奋战刑侦一线。 同年,特案组编制扩大到七人,吸收了新成员。 同年,经帝城研究决定,鉴于陈益在刑事侦查等领域所做出的突出贡献,特提拔陈益为戴仕群的助理,任期三年。 帝城最高亲自为其批语:惊世之才,罪恶克星,当你走进陈益的世界,将会看到震撼人心的国家刑侦档案。 第803章 番外:陈然的五一假期(1) 若干年后。 帝城。 警部。 “托勒中将,蒲甘的规模犯罪问题一直没有彻底解决,近半年来我们华夏各地接到了不下十次报警,涉及到的受害者已经达到了几十人,不要跟我聊那些虚的,露头就秒的原则,请托勒中将马上成立专案组解决。” 陈益坐在办公室拿着座机电话,通话蒲甘警察总局。 托勒无奈:“陈部,地势险要,还有残留的地方武装,加上无辜的平民,我们确实不好动手,需要点时间。” 陈益:“托勒中将错了,不是无辜的平民,我已经得到情报,这些平民同样在参与违法犯罪活动,托勒中将需要果断。 如果蒲甘方面继续和稀泥,那我们只能和南国合作了。” 托勒语气变了:“陈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益轻笑:“蒲甘和南国的边境冲突从未消停过,而犯罪分子活跃的地点就在边境附近,你们警察要是不管的话,南国可以出兵。 我想,卡斯应该很乐意炮火覆盖。” 托勒吓了一跳:“陈部你……行,一个月的时间,保证给你答复。” 南国已经结束了内战完成统一,笑到最后的是革命军。 目前,卡斯高居南国国防军总司令,对付小规模的犯罪分子,无异于大炮打蚊子,陈益只是吓唬吓唬而已,不至于真的给卡斯打电话。 陈益:“好,下次,我不会再和托勒中将商量了。” 这些年,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向来简单粗暴。 电话挂断。 陈益右手移动拿起中间的红色座机,电话秒通可以直接说话:“给我接阳城市局秦飞。” “喂?陈部,我是秦飞。” 陈益:“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秦飞:“已经摸到黑客痕迹,专案组预计在半个月之内,可以展开抓捕行动。” 东洲出现了黑客团伙,其规模正逐渐向全国蔓延,所涉及的犯罪行为包括不限于开发勒索病毒、篡改数据、外挂程序抢号等,对群众的财产安全造成了极大损失,也扰乱了医院等地的挂号系统。 此案由警部挂牌督办,阳城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市局副局长秦飞亲自负责。 秦飞何时新等人到了一定年纪后,便离开了特案组,有人选择回阳城,有人选择留在警部,多年的功勋累积,让他们在离开特案组的那一刻厚积薄发,全部得到了越级升迁。 陈益:“行,出了结果马上通知我。” 秦飞:“好的陈部。” …… 适逢五一长假,陈然带着同宿舍的三位朋友来到阳城旅游,此刻正在澜凡酒店。 三个女孩早就听说阳城澜凡酒店已经达到了五星级以上的标准,心有向往,今天总算是沾陈然的光住上了。 陈然最终还是选择了帝城大学,拒绝了爷爷奶奶要把他送到国外读书的想法,父亲母亲那边倒是没发表意见,一切听陈然自己的想法,给予了充分的自由选择权。 宿舍的人知道陈然有钱,但却不清楚对方到底多有钱,而且对方父母是做什么的,现如今还是个谜。 四人在房间里玩了玩,下楼准备出去。 刚要离开大厅,有声音在后面响起:“然然!过来过来。” 陈然下意识回头,看清是谁后露出笑容,连忙小跑返回,亲切道:“姜叔。” 姜凡磊打量陈然,一米七五的身高,颜值遗传了陈益和方书瑜的部分优点,但总体上还是比方书瑜差点。 “半年不见,你怎么又高了?” 陈然嘻嘻笑道:“我正在长身体啊,吃得好,谢谢姜叔的总统套房,我就不给您钱了,回头让我爸请你吃饭。” 姜凡磊吐槽:“他?这家伙,我哪有资格让他请我吃饭。 对了,你爸给我打电话了,在阳城玩可以,不能住其他酒店,更不能离开阳城,如果想离开阳城,需要告诉他一声。” 陈然奇怪:“他怎么不直接跟我说?” 姜凡磊乐了:“怕了你呗,上次你把他给怼了,他难过了好几天呢。” “啊?”陈然收敛笑容,有些自责,“太脆弱了吧?我就是随口一说,我爸平时太唠叨,老管我。” 姜凡磊道:“他是担心你,女孩子出门在外安全第一,你看你弟弟,你爸什么时候唠叨过你弟弟?原则之内,爱干啥干啥,都懒得管。” 陈然想了想,点头:“姜叔说的有道理,是我不对。” 姜凡磊嗯了一声:“行,你们去玩吧,有需要直接跟经理说。” 陈然:“好,谢谢姜叔。” 阳城能玩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十几年了,陈然每个地方都去过,这次过来主要是陪同宿舍的朋友,而且她也很愿意来阳城。 她喜欢阳城。 几人逛了一天,晚上选择在澜凡酒店的湖畔吃饭。 澜凡酒店有着高级感,同时很接地气,在这里你能吃到米其林美食,也能感受到平凡的烟火气。 湖畔开了一家大排档,海鲜烧烤应有尽有,价格相对亲民。 吹着湖风喝着小酒吃着美食,非常惬意,人生的乐趣其实很简单。 “你认识酒店的老板啊?”有女孩憋了一天,在吃饭的时候忍不住询问。 澜凡酒店的老板,肯定是位很不简单的人物,一般人哪有资格相熟。 其他两个女孩也看了过来,对这个问题颇为好奇。 陈然点了点头:“认识,他和我爸是发小。” “哦……”三人了然,原来如此。 邻桌,几个外地青年已经盯着她们看了半天,能住在澜凡酒店自然不差钱,有钱就有底气,所以目光很大胆。 陈然背对着,没发现。 老四发现了。 老四是几人中年龄最小的,同时也是颜值最高的,比陈然还要高,平时大家都调侃说对方有系花之姿,甚至还有校花的潜质。 当然只是玩笑话,帝城大学美女特别多。 不可否认,老四的确很漂亮。 双方对视,一名青年挑眉,露出笑容的同时吹了声口哨。 老四是个乖乖女,比较内向,赶紧收回视线,默默吃饭。 为什么在迫害女孩的案例中,乖巧内向老实的性格占大部分?原因就在这里。 嫌疑人在选择侵害对象的时候,一般会选择内向老实的,因为这些女孩反抗的可能性相对较低,而那些穿着短裤露脐露腿的女孩性格开朗,胆子也比较大,面对不法歹徒很有可能奋力还击。 陈然察觉异常,猛地回头,随后立即站起身。 “陈然!别……” 已经晚了,陈然的脾气这能忍? “谁吹口哨?!”陈然盯着几人质问。 青年举手,笑呵呵道:“我,怎么了?” 陈然视线放在此人身上,指责:“你这是公开场合性骚扰,犯法的知道吗?!” 治安管理处罚规定,若吹口哨行为带有公然侮辱或性骚扰性质,公安机关可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处以拘留或者罚款。 陈然成长在警察世家,自我保护意识和法律意识很强,而且绝不会忍气吞声。 “吹个口哨就性骚扰?”青年乐了,“太夸张了吧,吹口哨是我的自由,听着啊,我再吹几个。” 说完,口哨声继续响起。 其他客人旁观,小年轻的冲突,不知会不会闹大。 陈然脸色沉了下来。 “算了算了,陈然……没事,我们吃自己的,不用管他们。”旁边的女孩轻轻拉动陈然衣服。 陈然不为所动,怒火越发旺盛。 “美女,你可以报警,我绝对配合。”青年笑着说道,“在场这么多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冲你们吹的口哨?那边还有好几桌女孩呢,长的也很漂亮。” 陈然转头,老四身后确实有其他女孩在吃饭,报警没有意义只能调解,虽说秦叔是市局的副局长,但也不能强行把人送进拘留所。 见陈然不说话,青年更加肆无忌惮:“美女,要不过来喝一杯?刚才是误会了,我跟你道歉。” 陈然淡淡看了他一眼,回身坐下。 青年笑的很开心,给自己倒酒。 大家继续吃饭,只当是插曲。 “没事吧?”宿舍朋友关心陈然心情。 陈然没说话,低着头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了了,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这种情况,给谁打电话她清楚的很。 “喂?然妹子,想你哥了?” 陈然缓声道:“云扬哥,有点事。” 听出对方情绪不对,孟云扬收敛笑容:“怎么了,说。” 陈然:“我在澜凡酒店,有流氓。” 孟云扬声音冷了下来:“等着,我马上到。” 第804章 番外:陈然的五一假期(2) 事实证明,陈益对孟云扬的“偏见”没有任何问题。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这小子完全继承了孟毅的性格和处事方式。 在挂掉陈然电话后,孟云扬带着两个兄弟就出发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澜凡酒店,生怕让招惹陈然的兔崽子给跑了。 陈然,他是当亲妹妹的。 两个原因。 第一,陈然和他从小玩到大,一直黏在他屁股后面跑,感情深厚,就算没有陈益的关系他也非常喜欢这个妹妹。 第二,陈然的父亲陈益曾经救过他的命。 当年跨江大桥事件,若不是陈益舍命击毙歹徒,冒死开走了装有炸弹的汽车,他早就投胎了。 心中,孟云扬一直把陈益当义父看待,义父的女儿可不就是亲妹妹吗? 亲妹妹遇到流氓,还是在阳城,这特么的能忍? 澜凡酒店。 孟云扬自车上走下,带人来到湖畔大排档。 二十多岁的孟云扬尚带着少年气,眉骨生出利刃般的棱角,长的和孟毅有点像,但比成熟的孟毅多了不羁和轻狂。 陈然第一时间看到了孟云扬,随即指向身后的几名青年。 孟云扬冲兄弟扬了扬头,男子上前喊道:“清场了!除了那几个小子,其他所有消费都算我们的,打包回酒店吃!”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客人面面相觑。 这啥意思? 一时间,没人动。 青年就近选择一桌:“没听到吗?打包回去吃,单我们买了。” 大家都是出来休闲的,不想惹事,部分客人眼看情况不对,果断起身开溜,有的选择打包,有的直接不吃了,反正不花钱。 也有客人不满。 “差这一顿饭钱吗?什么意思啊一来就赶人,我还非吃……” “嘘!别说话,孟毅的儿子,快走快走。” 同桌有人认出了孟云扬,拉着朋友就跑。 见来人似乎不简单,剩余还在迟疑的客人不再逗留,几分钟后,大排档空的只剩下两桌。 陈然的三个同学不敢说话,她们知道人是陈然叫来的。 事情要闹大了。 那几名青年也意识到了不对,但涉及面子问题,该装还是要装一装,尤其是吹口哨的青年,还在淡定喝酒。 孟云扬越过陈然径直来到这桌,笑道:“是哪位朋友挑事啊?自己站出来,别怂,怂的可是孙子。” 吹口哨的青年抬头:“吹个口哨而已,我又不是冲她……” 话没说完,孟云扬拿起酒杯泼在对方脸上,酒水迸溅,洒满全身。 几个人立即站了起来。 法治社会,倒也不至于马上动手,青年擦了擦脸,沉声道:“想明白了,你这是寻衅滋事,要坐牢的!” 孟云扬笑道:“我要是坐牢,你会更惨的。” 说着,他抬手抓住青年的头,猛地按在桌子上,对方脸上顿时沾满了饭菜。 “你特么的……干他!愣着干什么!” 青年愤怒挣扎,他的朋友见状果断动手,但没用十秒钟就被孟云扬的两个兄弟放倒了。 孟云扬抓住青年的头发拽到湖边,将他的脑袋直接按进了水里:“喜欢吹口哨是吧?喜欢性骚扰是吧?来来来,你在水里使劲吹。 给我吹!” 几个女孩看着这一幕,陈然平静的很,但三名女孩就有点怕了,这下子肯定得报警。 孟云扬和陈然都太年轻了,年轻必然气盛,对后果的把控也没那么精准,感性大于理性。 孟云扬就不用说了,平时孟毅教导他遵纪守法,他也很听话,但涉及到陈然,还管那么多? “咳咳!” “哥……哥!等等……咳咳!” 青年一次次抬头,一次次又被按进水里,想反抗却力气不够,只能不停的感受窒息感。 “服了吗?”孟云扬问。 青年:“服了服了……哥,停手停手!” 孟云扬:“对谁吹的口哨?” 青年:“是那几个女孩,是那几个女孩……” 孟云扬:“算性骚扰吗?” 青年:“算算……” 孟云扬:“给我道歉!” 他拎着落汤鸡来到陈然面前,青年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敢耽搁,连忙对几个女孩表达了歉意。 然而,在孟云扬松手的那一刻,青年立即跑远,拿出手机报警。 “你们等着!刚才的行为够刑事了!” 都是年轻人谁还没点火气?打不过,自然还有其他方式硬钢。 陈然皱眉,她不怕对方报警,报警要么都进去要么都出来,她怕陈益知道。 “吆喝?看来还不服啊。” 孟云扬正要上前,陈然拉住了他:“云扬哥,差不多了,礼尚往来,我们也不用太过分。” 只是吹个口哨外加言语调戏,简单教训一下即可,再多,不好收场。 派出所正在赶来的路上。 同时赶来的,还有袁策。 袁策是姜凡磊通知的。 大排档发生冲突,酒店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已经报告给了姜凡磊。 姜凡磊在远处看到孟云扬后,暂时没插手,先让陈然解气再说。 陈益远在帝城,在阳城能管得了陈然的,也就袁策了。 一辆豪华轿车停靠,袁策从车上走了下来,接到姜凡磊电话的时候他正在陪其他公司的领导喝酒,事关陈然,他必须中途离开。 此时警察正在了解情况。 “孟云扬!你给我过来!”袁策怒道。 孟云扬回头,看到袁策后脸色微变,赶紧屁颠屁颠的来到对方面前:“袁叔。” 袁策骂道:“臭小子你想干什么?” 孟云扬赶紧解释:“有流氓骚扰然然啊,我这是为妹妹出头!不信你问警察!” 袁策在阳城是名人,今天出警的组长显然认识,笑着走来:“袁总,孟云扬是你后辈啊?把人按到水里,下手狠了点,我正准备给孟毅打电话。” 孟毅的名气也不小,事情不好处理,只能先调解看看。 至于那个叫陈然的女孩,他并不认识。 袁策客气道:“添麻烦了,抱歉。” 说完,他看向陈然。 陈然露出可爱的笑容,上前一把抱住了袁策的胳膊:“袁叔!好久不见!” 袁策瞪了她一眼:“今天这事要是让你爸知道了……” 闻言,陈然摇晃袁策手臂,噘嘴撒娇:“袁叔……可别跟我爸说。” 袁策一脸无奈的想要甩开:“别薅我别薅我!” 第805章 番外:陈然的五一假期(3) 陈益和方书瑜是有原则的父母,并没有把陈然教育出公主病,但是,女孩多少都会有一点小任性,尤其是家境优渥的女孩。 能让陈然毫无顾忌去表达率真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一共有六个,都是长辈。 爷爷奶奶:陈志耀和沈瑛 外公外婆:方松平夫妻。 太姥爷:方延军。 最后一位,就是袁策了,至于姜凡磊孟毅他们,虽同样是关系亲近的长辈,但相处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点点收敛。 袁策不同。 有的时候,陈然甚至只愿意和袁策分享青春期女孩的小秘密,却不愿意和陈益说。 这件事,曾经让陈益郁闷了好久。 在陈然眼中,袁策并不是陈益忠心耿耿的跟班,而是发自内心尊敬的叔叔。 此时,袁策实在是甩不开陈然,只能任凭她抱着:“行行行,我不和你爸说行了吧。” 陈然这才放心:“谢谢袁叔!” 随后,袁策视线转移看向不远处,那里站着几名青年,其中一位,满头的湖水还未晾干。 他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平静的眼神中,暗藏着汹涌。 袁策是个生意人,但又不仅仅是生意人,自从他在陈氏集团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后,原本稳步发展的陈氏集团开始展露早已消失多年的锋芒,越发强势。 扩张的速度,明显开始加快了。 外人对袁策的评价只有一个字:狠,但你又偏偏抓不到把柄,人家喜欢玩阳谋,每次生意场的交锋都搞的竞争对手极为难受,最终不得不屈服。 这样一个角色,面对宠爱的侄女遭人骚扰,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至少也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错误。 “算了袁叔。”袁策正要说话,陈然连忙打断,“我们扯平了,不和他一般见识。” 她了解袁策的性格,这点小事没必要。 青年被袁策盯的有些发毛,也看出了对方不简单,不过他还是没有服软。 能在澜凡酒店住,谁手里没点小钱? 我涉嫌性骚扰,你们还涉嫌打人了呢,性质上要更严重,较起真来,应该你们跟我道歉! 不和解。 他打定主意。 警察继续交涉,见现场讨论不出结果,便准备将人带到所里,慢慢聊。 “咋了这是,没谈拢?要闹到派出所?多大点事。”姜凡磊来了,“在我的地盘出乱子,我是不是也得去啊?” 派出所组长主动伸手,笑道:“姜总。” 姜凡磊点点头,握手算打招呼。 组长说道:“和酒店没关系,姜总就不用过去了。” 姜凡磊:“恐怕不行啊,得去。” 组长奇怪:“啊?” 眼见姜凡磊朝陈然走去,后者还俏皮眨了眨眼,喊了一声“姜叔”,他这才意识到女孩来历的不简单。 怎么这么多叔? 你爸哪位啊? 青年有点懵,显然没想到澜凡酒店的老板竟然和陈然认识,这次好像惹错人了,有点麻烦。 “双方都有错,和解算了,你觉得呢?”姜凡磊看向青年。 青年纠结了半天,说道:“行,和解就和解,只要他跟我道歉,这事算过去,我不要赔偿。” “你特么的耍流氓还有理了?狗东西。”孟云扬生气了,上前两步。 青年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 “干什么?!” 警察冷声开口,这小子胆子可真不小。 组长也微微皱眉,孟毅到底是怎么教育的? “孟云扬!” 听到袁策的声音,孟云扬指了指青年,原地站立。 姜凡磊不再说话。 让孟云扬道歉?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也不可能让孟云扬道歉。 事不大,但对方如果想把事情闹大,无所谓。 “双方都到所里。”组长开口。 女孩这边牵扯的有点广,他觉得还是交给所长处理为好。 众人上了车。 派出所。 所长田伟听完前因后果,同样决定以调解为主,双方都有过错,孟云扬那边稍微严重。 性骚扰很难界定,是否造成了受害者心理不适?说不清楚。 其实很简单,只要孟云扬道歉就行了,姜凡磊、袁策、孟毅在阳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田伟只想赶紧解决。 “你爸马上来了,道个歉而已,丢面子怎么了?”田伟劝说孟云扬。 孟云扬咧嘴:“呵……呵呵。” 田伟无奈:“好吧,等你爸来了,有你好看的。” 另一边,姜凡磊碰了碰袁策:“喂,小策子,摇人啊,这点屁事浪费什么时间?” 袁策为难:“姜哥,陈哥不让我联系他的同事,待会让孟哥处理吧,他跟警方比较熟。” 姜凡磊:“靠,你可真听话。” 孟毅很快到了,气势汹汹,脸上带着怒色。 看到孟毅,孟云扬这才如同老鼠见了猫,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站起身:“爸。” “孟老板,赶紧劝劝你儿子吧,服个软。”田伟说道。 青年准备看戏,老子来了,你总该低头道歉了吧? 孟毅大步来到孟云扬面前,一巴掌拍在对方脑袋上:“兔崽子别叫我爸!怎么做事的?有流氓骚扰然然,你就把人按水里?” 孟云扬委屈:“爸……” 话没说完,孟毅恨铁不成钢:“不应该按水里,特么的应该直接把腿打断! 你车里没有高尔夫球杆吗?我不是刚给你买了一套?花了老子二十万!不会用?” 孟云扬看着自己父亲:“……” 其他人:“……” 青年:“????” 卧槽!这一家子什么人啊! “孟哥还是老样子。”袁策摸了摸额头。 姜凡磊斜了袁策一眼:“你比他强不到哪去,早年吃苦太多养成的性格,陈益也没能帮你改变。” 田伟差点没反应过来:“孟老板你……” “老田啊,来来来。”教训完儿子,孟毅冲田伟招手,“有人找你。” 田伟疑惑,接过孟毅递来的手机:“喂?” 两秒钟后他脸色变了,连忙离开房间,压低声音。 “秦局。” “对对,双方都有错,公开场合性骚扰,性质比较严重,受害者还是大学生,会对女孩的心理造成不好的影响。” “我明白,您放心您放心,主要是孟云扬胆子太大了,年少轻狂不计后果,警察来了他还想……什么?我没听清。” “陈……您说陈然他爸是谁?!” 田伟手哆嗦了一下,目光中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愕。 当年陈益在警队叱咤风云的时候,他还在警校没毕业呢。 警察也有偶像,陈益名副其实偶像级人物,当年他和所有同学如高山般仰望,目标能够到对方的手指头就已经很满足了。 和自己通话的秦飞正是陈益一手带出来的,现如今统管全市的刑事侦查。 挂掉电话后田伟返回房间,悄悄看了陈然一眼,随后单独把青年给叫走了。 两人聊了十多分钟,田伟主要表达两点。 第一,双方都有错,这一点变不了,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警察并没有偏袒,如果要处罚孟云扬,那么同时也要处罚你,顶多孟云扬的处罚力度大点。 进了拘留所会留下档案,这可是污点。 第二,你骚扰的女孩背景不简单,市局亲自打电话过问,闹大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最后总结:你好面子要道歉,孟云扬好面子拒绝道歉,就看谁能退一步了。 实话实说,谁没能耐谁退步,我站在个人角度劝你,还是和解为好。 青年也不是傻子,在孟毅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怕了,现在所长都来劝,于是果断签字开溜,连调解室都没有再进去。 反正是他自己先惹事,也没什么好委屈的。 第806章 番外:陈然的五一假期(4) 结果和孟云扬陈然想的差不多,他们知道自己的长辈都是些什么人,这是底气所在,要不然孟云扬也不可能那么狂。 仗势欺人不至于,但该用的时候,两人也不会吝啬自己的资本。 长辈努力所打下的江山,晚辈本就可以坐享其成。 所长亲自把众人送了出来,期间不停的打量陈然,心想这也算离偶像近一点了。 “既然都聚一起了,要不去我那喝一杯?”孟毅说道。 姜凡磊倒是无所谓,看向袁策。 袁策婉拒:“算了孟哥,公司那边还有事,今天本来和客户谈生意,中途溜了,我需要去弥补。” 闻言,陈然有些自责:“对不起袁叔。” 袁策摸了摸陈然的脑袋,笑道:“没事,影响不大,他们现在是求着跟我合作。” 孟毅:“自从你当了总经理,陈益完全可以在家躺着数钱了,话说你也没必要这么拼,陈家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 袁策微笑:“这是我的价值所在,我乐在其中。” 时隔多年,初心不改,陈益的恩情,他此生不会忘记。 能让所有人觉得自己对陈益有用,这就是他个人最大的骄傲了,如果能到不可或缺的程度,死而无憾。 孟毅知晓袁策的过往经历,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见袁策不去,姜凡磊也是开口:“各回各家吧,有空再聚。” 孟毅:“行。” …… 澜凡酒店。 三个女孩围着陈然刨根问底,想知道对方父亲到底是谁,为什么在阳城的朋友一个比一个厉害,甚至还有一个像是混“黑道”的,那架势,看着都怕。 “就是做生意的啦,朋友多。”陈然不想让彼此之间的关系变得太复杂。 公检法,很容易收到人情请托,她不会给陈益找麻烦。 三个女孩也不强求,追问刚才帮他们出头的青年以及对方父亲,还有袁策的身份。 “孟叔啊,孟叔……”陈然想了想,不知从何说起。 阳城一抹精致的灰? 曾经砍翻一条街的古惑仔,后来上岸洗白,和自己父亲成为了好朋友? “就是……开夜总会,开酒吧,开网吧,开台球厅,开……”陈然数了数,全都是娱乐场所。 有女孩惊异:“在阳城开这么多娱乐场所,那背后肯定得有人。” 陈然笑了:“你这么明白?” 女孩:“我听我爸和朋友聊天时候说的啊,娱乐场所最容易出乱子,所以一直是警察的重点关注对象,隔三差五的就得去查一查。 像兰州拉面,过桥米线,沙县小吃……他们就不会查,挺有道理的。” 说到这里,她压低声音:“电视剧演的,毒品交易不都在夜总会这种地方吗?” 陈然道:“孟叔有底线,否则早就进去了。” 几人又问袁策,陈然简单解释了一番,女孩们顿时肃然起敬。 “为了非亲非故的孩子去偷东西,这是天使啊。” “袁叔叔年轻时候肯定很帅,我要是再大十岁,绝对嫁给他。” “陈然的爸爸才是天使,无私把他供到了大学毕业,人家懂得感恩。” 听着朋友的夸赞,陈然心里很开心,父亲和几位叔叔一直是她崇拜的对象,若能穿越时空去看一看年轻时期的他们,那该有多好。 话分两头。 陈然在阳城享受悠闲的假期时光,虽有插曲但无伤大雅,而陈安这边可就惨了,玩个游戏和别人吵了起来,甚至直接约架到了东黎。 一个电话打给钟黎云,钟黎云叫了一大群人帮忙找回场子,把对方吓的几乎尿了裤子,差点给陈安磕头。 找回场子后,该轮到陈安了。 “玩个游戏跑到东黎来,你要是被卖到国外怎么办?!” 多年来钟黎云一直在做慈善,而陈氏集团也在做慈善,当年陈益和钟黎云虽说一黑一白,倒也算惺惺相惜,保持联系久了,关系越来越好。 一来二去,孩子们也都熟悉。 面对钟黎云的责骂,陈安不服:“谁让他骂我来着?骂的可难听了!我必须给他点教训!钟叔!你哪头的?” 钟黎云一脚踢了过去:“长能耐了你!敢跟老子这么说话!就今天这事,我就算把你吊起来打,陈益来了也不能怪我!” “你……你个卖娃娃的有什么了不起的!”陈安瞪眼,转头告状,大喊道:“婶子!温柔贤惠美丽动人的婶子!钟黎云他打我!!” 裘捷抱着衣服从阳台走来,无奈调解:“行了黎云,你还真要把他吊起来不成,一个孩子你跟他置气干什么。” 安然。 弟弟取名陈安,寓意姐弟能安然一生。 陈安比陈然小四岁,男孩比女孩又成熟的晚,目前处于青春期叛逆阶段,除了陈益,他谁都不怕。 钟黎云反驳:“我是担心他的安全,竟然从帝城跑到东黎和人约架,他才几岁啊?长本事了,我看方书瑜她们平时真是把你给惯坏了!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爸打电话,让你在东黎待上几个月,好好收拾收拾你!” 说完,他拿出手机去往书房,没开玩笑。 “切。”陈安依然不服,“打就打,我怕你啊?” 说完,他换上笑脸,谄媚的来到裘捷面前:“貌美如花的婶子,钟叔最近脾气不太好,是肝气郁结,心火亢盛,可能来自长期压力、焦虑或者情绪压抑,甚至可能是肾阴虚啊,得去医院好好看看。” 裘捷白了他一眼,坐下叠衣服:“你胡说八道什么?” 陈安也坐了下来:“我没胡说啊,焦虑会导致肝气运行不畅,肾阴虚引发烦躁,心火亢盛会让情绪波动巨大。” 裘捷诧异:“这是中医吧?谁教你的?” 她不认为这小子平时会看中医书籍。 陈安笑道:“唐叔教我的啊,阳城那个。” 裘捷哦了一声:“唐一安?见过一次,他还会中医呢。” 陈安耸肩:“谁知道呢,反正感觉水平挺高的,他还开了一家中医馆呢,没事的时候还去坐诊,或许是爱好。 婶子,我帮你叠衣服。” 叛逆是叛逆了点,但很聪明,知道见人下菜。 第807章 番外:年节 陈益从来没有断过回阳城过年,传统节日对成年人来说,是亲情的团聚。 夫妻拎着大包小包推开房门,陈然和陈安早已提前回来了,此刻正在客厅看电视。 每逢过年,陈家上门拜访的总是络绎不绝,陈益想清静,于是选择在年节时期闭门谢客,所有人都知道,不会去找骂。 “回来了,先休息会吧。”陈志耀和沈瑛正在厨房亲自忙碌,两人探头说了一声,算打招呼。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志耀夫妇已经不再使用“小益”这个称呼。 孩子年龄大了,地位也不一样了,父子和母子之间的关系会渐渐发生微妙的改变。 改变的不是亲情,是处事方式。 当父母开始看你脸色的时候,证明你已经代替父亲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妈,海鲜就不吃了,最近这段时间胃不好。”陈益去厨房说了一声。 沈瑛:“你不吃孩子得吃啊。” 陈益想想也对,没有再说什么。 “爸。” “爸。” 来到客厅,姐弟俩看了过来。 这个时间点按理说应该都在玩手机,但陈益对沉迷手机的行为略微有点敏感,两人索性不去触霉头。 陈益坐下,习惯性伸手去茶几下方拿烟灰缸,没拿到,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戒烟了。 虽说不是很成功,但在努力中。 “安安,东黎的生活怎么样。”陈益询问陈安。 半年前钟黎云给自己打电话,说陈安跟人约架约到了东黎,青春期的孩子总归是比较难管,他和方书瑜还是以柔和为主,不去强压。 青春期如果处理不好,会和父母产生一定程度的隔阂。 “挺好的。”陈安回应了三个字。 点到为止,陈益不去问陈安在东黎每天做什么,也不问钟黎云每天做什么,孩子如果想说的话,会自己说出来。 还有澜凡酒店的事,陈益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但半年来并没有和陈然提过。 非原则性问题,对孩子不必干涉太多。 不论是陈然摇人的行为,还是孟云扬打人的行为,都是孩子的问题,只要不严重,他们自己解决即可。 手机铃声响起,陈益看了一眼,起身离开客厅。 对于父亲的忙碌,姐弟俩早就习惯了,和方书瑜笑嘻嘻聊了起来。 “坐在这个位子上,你要有自己的决定,不要什么事都给我打电话。” 书房,陈益对手机那边的人展开教育。 “身为特案组组长,查清案件是基本要求,但对案件之外的细节也要有准确的判断力。” “你把事情办完了,报告递上来,处理的好,嘉奖,处理的不好,处罚,处理的糟糕,你自己辞职,就这么简单。” “明白我的意思吗?” 对方:“是,陈部,抱歉。” 陈益直接挂掉了电话。 特案组依然还在,组长换了更年轻的人,是陈益亲自挑选、培养的,各方面能力可以说都达到了顶尖。 查案没问题,就是胆子有点小,缺乏魄力。 你都当特案组组长了,拥有左右案件最终走向的权利,案子没完就给警部打电话,那要你干什么? 陈益需要把这个人的短板补齐。 年夜饭,六人围桌,其乐融融。 春节当天,陈益去拜访阳城的老朋友,最后一站来到周业斌家里。 周业斌退休了。 家里太闷,两人出来散步。 “烟戒了?”周业斌掏烟的动作停顿,犹豫了一下,还是抽出两根试着递了过去。 陈益看了一眼,还是接了。 见状,周业斌无奈:“不好戒啊,咱们当刑警的,没烟瘾的没见过几个。” 这里指的是男性。 陈益点头表示同意,不准确统计,男刑警内的抽烟群体占据百分之九十三。 你不会,同事也得把你带会。 通宵查案的时候,长时间蹲点的时候,烟是很好的慰藉品,没办法。 走到护城河边,周业斌活动身体,说道:“听说秦飞挺能干的,你算是他的贵人了。” 聊着聊着,远处走来一位中年男子,目标很明确,就是陈益和周业斌。 两人察觉到了,转头看去。 陈益觉得眼熟,很快对号入座,诧异道:“罗保?” 这家伙,可真的是……好久不见啊。 “陈警官。”罗保露出笑容,分别和陈益周业斌握手,“有二十年了吧?好久不见。” 陈益微微点头:“一直在国内?” 左丘安晴的案子他印象很深,当时他没有任何证据逮捕罗保……当然,内心深处他也有放对方一马的念头。 罗保回答:“不,一直在国外,罗婷的奶奶去世了,这是她最后的亲人,我需要回来一趟。” 陈益哦了一声,没想到时隔二十年,罗保初心不改。 “结婚了吗?”他问。 罗保笑着点头:“结婚了,孩子都上高中了。” 他心里有罗婷,但不代表不会结婚,两码事。 爱人死了,仇也报了,自己需要往前看。 周业斌没有打扰两人对话,他也想起了罗保这个人,不谈运气的话,当年真的算完美作案了,脑子相当聪明,居然能在陈益手中跑掉。 得亏不是个坏人,否则对警方来说是大麻烦。 “专门来找我的?”陈益道。 罗保:“好不容易回国一趟,来和陈警官打个招呼,当年的事很感谢。” 陈益:“别谢我,你看我像徇私枉法的人吗?” 罗保笑了笑,简单聊了两句便告辞离开。 未来,应该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当年,你真没有刻意放过他?”周业斌问。 记忆中,罗保是唯一一个和陈益面对面,最终坐飞机走掉的嫌疑人。 陈益没回答,望着前方缓速流淌的河流。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话也渐渐少了,年轻时的健谈不复存在。 周业斌转头看着陈益的侧脸,见对方不语,便没有问第二遍。 恍惚间,时光倒流,陈益的脸庞越发年轻,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对方在阳城市局刑侦支队的日子。 一个又一个案件,在陈益的手中被侦破。 那时的陈益,有着绝世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