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左手雄兵,右手流星!》 第1章 刘钦出任济阳县长 日月更迭,阴阳交替,凡王朝鼎盛必渐衰落,晦极则又复明,此天道轮回,亘古不变。 汉高祖刘邦自斩白蛇起义,诛暴秦,灭霸王,统一四海,于公元前206年建立了大汉王朝,史称西汉。后经文景之治休养生息,才有了武帝拓土万里,天下称臣。 可到了西汉末年,皇室暗弱,外戚揽权,朝局动荡,统治天下二百年的西汉王朝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一连阴雨了十多日的舂陵在今天迎来了晴空万里,一匹快马在泥泞的官道上甩出了一路的泥点最终停在了刘氏宅院斑驳的朱漆门前。传令使周淮从马上一跃而下,手中的铜匣在阳光中泛出一片金光。 “舂陵乡刘钦接旨!” 此时的刘钦正在院中读着《春秋左氏传》,突然听到了院外一声略带沙哑的声音。 接旨?接什么旨?刘钦稍微愣了一下,随后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院门。 “刘钦何在?” 刘钦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从手中的铜匣中拿出一卷竹简,连忙跪下说:“草民刘钦接旨。” 周淮咳嗽了一声,润了润嗓子后,打开竹简,字正腔圆的说:“察舂陵孝廉刘钦,品行敦厚,通晓律令,放济阳县长,秩三百石,限年前到任理事。” 刘钦是大汉皇族,高祖八世孙,景帝嫡派,长沙定王之后。可随着一代代相传,到了他这里仅剩宅院两进,田产百亩,自己已至而立之年,却一直白身。虽凭着自己皇族的身份和不错的学问与县令交好,在三年前被推举为孝廉,可孝廉众多,等个七八年才会放实缺的也比比皆是。他本已不抱太大希望,整日在家读书教子,这今日猛然接到诏书,他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周淮看刘钦跪在地上愣神,又端着声音说:“刘大人,还不领旨谢恩?” 刘钦这才缓过神来说:“草民刘钦接旨,谢陛下隆恩。” 刘钦磕头谢恩后,接过诏书站起身来,将诏书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又摸出了一串百枚五铢钱串成的吊子递给周淮。 “兄弟辛苦了,这些钱送给兄弟去吃点酒暖暖身子。” 周淮也收起了刚刚端着的表情,笑着接过了赏钱,谢过刘钦后打马返回。 孩子们正在内院打闹,听到前院有动静,就想出去看热闹,可走到二门的时候,看到刘钦正跪在一个中年官差模样的人面前,于是也不敢打扰,纷纷扒在门框边向外看,看到官差走后,才都走到前院。 “父亲,出了什么事了?” 说话的孩子叫做刘演,是家中长子,今年十岁,性格活泼开朗,平时喜欢舞刀弄枪。跟在身后的还有次子刘仲,和刘钦收养的两个同族遗孤刘稷和刘嘉。 刘钦想庄重一些,不想在孩子们面前失了威严,可上扬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 “咱们家的好日子要来了,朝廷任命我为济阳县长,父亲做官了。” 刘仲拉着刘钦的手高兴的说:“太好了,太好了,父亲要当官了。” 刘演比刘仲大几岁,也稳重得多,虽然心里也是高兴得紧,却表现得十分成熟。他问刘钦:“父亲,济阳在什么地方?” 刘钦回答说:“济阳在北边的陈留郡,距离我们这里一千多里,走咱们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母亲,让她也高兴高兴。” 刘钦的夫人叫做樊娴都,自幼便性格温顺,知书达理,现已怀胎九月。她此时正在房中摆弄着盆栽,看到刘钦带着一群孩子兴冲冲的闯进房间,不由得嗔怪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和孩子们一样冒冒失失。” 刘钦嬉笑着走到樊娴都身后,轻轻的捏揉着她的肩膀说:“县长夫人说得对。” 县长夫人?樊娴都自是聪慧,一下子就听出了刘钦话中的意思,连忙转过身对刘钦说:“可是朝廷的任命诏书下来了?” 刘钦点了点头说:“下来了,济阳县。” 樊娴都心中如释重负,也顾不得孩子们看着,趴在刘钦肩头呜呜的哭了出来,像是要将这十多年的心酸,委屈全都释放出来。 樊家是南阳豪族,当时她顶着全家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嫁给了已是寒门的刘钦,虽然父亲并未说什么,但是兄弟姐妹和其他亲戚都有些看不起这落魄的小子。这些年她不知听了多少闲言碎语,这一刻她终于可以抬起头做人,告诉所有曾经在背后诟病过她的人,她的夫君并不是个一事无成的读书人,而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哭了一会儿后,她轻轻的推开刘钦,抹了下未干的眼泪,笑着说:“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做饭去。” 刘钦心疼的拉着樊娴都的手说:“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就别麻烦了,还是让婉儿去吧。” 樊娴都在刘钦的手上拍了拍说:“今天日子特殊,得由我来亲自做,夫君放心,我的身子我有数。” 约莫过去一个时辰,桌子上摆满了可口的饭菜,相较过年时的丰盛也所差无几。刘钦命刘稷从地窖中取出一坛陈了七八年的老酒,笑容洋溢在一家七口每个人的脸上。 酒足饭饱后,刘钦对樊娴都说:“皇命在身,限我年前到任,你的预产期也在年底,此行北上千余里,天寒地冻不比在家中安稳,路上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麻烦了。不如我先带演儿、仲儿、稷儿、嘉儿先去,你带着黄儿、元儿在家,等一切都安顿好,来年春暖花开之时,我再差人来接你们。” 樊娴都说:“夫君,你我成亲至今十余载还未曾分开过,若是留我一个人在家,出了什么事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再说如果我临产时你若不在身边,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撑的过去。你放心,我的身体我知道的,不到济阳,我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刘钦怜惜的摸了摸樊娴都的头说:“行,咱们一家一起去。” 然后刘钦又对刘演、刘稷说:“稷儿,你明日在马车轮上多绑些草,再准备一些备用。演儿,你现在去请你叔叔前来。” 第2章 赤帝转世刘秀降生 不多时刘良来到家中,刘钦将自己要前往济阳任县长之事告知刘良,并叮嘱他照看宅院、田产,每年秋收后收上佃户们的租子派人送到济阳。 两日后,两辆马车出了舂陵,第一辆坐着樊娴都、刘仲、刘黄、刘元,第二辆则装着行李和刘钦的藏书。刘钦则带着刘演、刘稷、刘嘉骑着马,一家人一路向北。 二十日后,已达北境。 雪像揉碎了的棉絮,随着呼啸的北风将刘钦的脸拍的生疼。他轻轻的勒了一下缰绳,放慢了马速,靠近马车窗户后问樊娴都:“夫人,还好吗?” 樊娴都掀开厚实的窗帘笑着说:“夫君大可放心,好着呢。” 樊娴都看着马车外刘演冻得通红的小脸说:“演儿,你也进马车来暖和暖和吧,你年龄小,不用非和他们一样。” 刘演拿袖子抹了一把快流到嘴里的鼻涕,对樊娴都傻笑着说:“没事的母亲,我不冷。” 樊娴都摇了摇头,只好作罢。 临近傍晚,一行人到了济阳城。刘钦看着府宅低矮、破旧,院墙、砖瓦也多有残缺,府舍门前也只有四名属员在迎接,心中略微升起一股悲凉之意。 刘钦下马后,一人上前行礼说:“大人一路辛劳,下官是济阳县丞郭阳,刚接到大人到了的消息,属员也没来及通知齐,还请大人恕罪。” 刘钦说:“不妨事,是我没有提前通知,但是明日一早,所有属员务必到齐。现在还劳烦各位帮忙把府舍收拾一下,打扫干净。” 郭阳说:“大人,县衙后面有一座行宫,专供圣上和京城皇室宗亲巡察和避暑所用,平日里有专人负责收拾,富丽堂皇,比这府舍好上甚多。大人即为皇室血脉,当可住之。” 刘钦想都没想就说:“不可,县长有县长的府舍,岂可住在行宫中?” 郭阳继续劝说:“济阳已经有十多年未曾来过京城皇室,一直空着岂不可惜?前任县长在任时就住在其中。” 刘钦摆了摆手说:“济阳县的一切都是朝廷的,县长只有管理的职责,若住在行宫中岂不逾矩?县丞莫要再劝。” 郭阳叹息一声,心中却对这新来的县长高看几分。转过头对着三名衙役说:“走吧,打扫卫生去。” 虽然府舍空置多年,尘土、蛛网到处都是,但是由于众人都想在新县长面前留个好印象,没有人偷奸耍滑,收拾的也是极快,不消半个时辰,已经收拾出两间屋子。 侍女婉儿从后院跑出来说:“老爷,后院的屋子全都窗户漏风,屋顶破洞!” 刘钦说:“能堵的都堵一下,今晚凑合一晚,明日再收拾。” 又过了一会儿,宛儿又来报:“老爷,夫人已经开始震痛了。” 刘钦吩咐郭阳说:“劳烦县丞去请郎中和稳婆前来。” 又吩咐宛儿说:“在夫人房中多加一个火盆,然后多烧些热水备用。” 刘钦来到樊娴都的房间后,在桌子上点上一盏烛灯。看床上的樊娴都已经出了很多虚汗,不自主的呻吟,心中甚是心疼。 天渐渐黑了,郎中和稳婆还没有请到,而樊娴都已经疼的紧紧的攥住宛儿的手,呼吸也越来越重。刘钦在一旁急得来回踱步,心中万分焦急。 “大人,郎中和稳婆到了!” 刘钦听到郭阳在屋外的喊话,连忙推门出去,将郎中和稳婆都迎进房间后,从口袋里摸出百枚串好的五铢钱递给郭阳说:“今天大伙儿辛苦了,带兄弟们去吃顿酒暖和暖和,等一切安顿好以后,我还有重谢。” 郭阳摆了摆手说:“大人这是做什么?这都是我们分内之事。” 刘钦将钱塞到郭阳手中说:“拿着,莫要推辞,我还要进去守着夫人,不然我可是要生气了!” 郭阳将钱放入口袋,谢过刘钦,带着衙役到街上吃酒不提。 晚饭后,刘钦和老郎中在外屋等待交谈,郎中将济阳县情况告诉了刘钦。这前任县长懒政无为,外加近两年多有自然灾害发生,济阳很多百姓流离失所,外出讨饭,短短几年,济阳人口已少了十之二三。 刘钦看着屋角破瓦间落在屋内的雪花叹了口气说:“但愿这场大雪能停的早一些,明年再盼个风调雨顺,让济阳百姓过上好日子。” 郎中称赞道:“大人心系百姓,乃百姓之福,济阳有望啦。” 已至深夜,寒风从屋顶上的破洞嗖嗖的灌了进来,刘钦感到房间越来越冷。 “婉儿,再去生个火盆。” 一晌后,婉儿又端了个火盆进了里屋,刘钦走到里屋感受了一下温度,比外屋要暖和一些,稍稍放下了心。 “老爷,夫人要生了,您要不要回避一下。” 刘钦握了握樊娴都的手,走到院子内,靠着柱子坐在地上。调皮的刘仲抱来墙角刚收拾出来的杂物,在上面点着了火,刘演、刘嘉也围着火堆嬉闹,刘稷年龄最大,性格也稳重,看见刘钦出了房间,也默默的站在身边。 此时的刘钦思绪万千,想想即将出生的孩子,也不知是男孩女孩。想想自己初登官场,没有执政经验,胸中韬略也不知能否致用。想想是否能和上司同僚搞好关系,该采取什么政令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想想怎么才能把几个孩子都教育成有用之才,想想夫人此时正在痛苦的呻吟,这么多年她庄重贤淑相夫教子…… 刘钦实在是太累了,想着想着他竟然靠在柱子上睡着了。梦中他看到了高祖的一缕残魂,和一身材发胖之人在云间斗法,高祖虽道行更高,但怎奈只是一缕残魂,随着那胖子一次次攻击,高祖的身影也越来越淡,不消片刻便已模糊不清,高祖拼尽最后力量将所剩不多的神识化作一个红色的光球向下方抛去。 “哇!” 房间内突然传来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刘钦猛然惊醒,却是已吓得一身冷汗,他睁开双眼就看到一道流星划破天际,正巧落在院中的篝火之上,火堆噌的一声炸开,火苗窜起了十余丈高,照的整个院子如同白昼。 第3章 刘钦治理初见成效 “老爷老爷,夫人生了!是个少爷!母子平安!” 听着婉儿极为高兴的声音传来,刘钦如释重负。他快速回到房间中,看着脸色煞白,已经虚脱的樊娴都问:“夫人,你怎么样?” 樊娴都挤出一丝微笑,对着刘钦点了点头。 刘钦看到樊娴都无碍,才转过身看着稳婆怀中的孩子。孩子生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整个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几个孩子也都围上来看着新出生的弟弟,这个摸摸小手,那个摸摸小脚都喜欢极了。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刘钦连忙带着几个孩子出去查看。只见十数名乡亲拿着水桶,水盆围在门前,远处还有几人也拿着水桶向这边赶来。 刘钦不解的问:“众乡亲这是干嘛?” 一位年龄稍大的男子说:“刚刚看到府内火光冲天,以为是走了水,特来帮忙。” 刘钦想到了刚刚的流星和直冲天际的火苗,当时着急看樊娴都和孩子没有来及细想,此时想来也暗自称奇。 “乡亲们误会了,不曾走水,是刚刚府上新添了个公子,屋子漏风,多生了几个火盆,所以显得亮堂了些,不想惊动了诸位高邻。稷儿去取些钱来发与乡亲们。” 众位乡邻纷纷恭贺。 刘钦又道:“今日本官初来济阳,承蒙各位前来恭贺,今后还劳烦大伙相助。” 刘稷取来了些散钱发给众人,众乡亲称谢告辞。 忙碌了一天,索幸一切安好,刘钦想到了刚刚那道诡异的流星落在篝火上,他连忙在燃尽的废墟中翻找,竟在火堆中找到了一块赤红色的石头! 刘钦将红色石头拿回房中,点上一根蜡烛,反复观察。这是一块比拳头稍大一点的圆形石头,刘钦是越看越惊奇,这块石头异常的圆,他从未见过如此标准的圆形。石头表面光滑无比,抚摸上去比起美玉也不遑多让。 刘钦突然想到刚刚做的那个梦,这块石头,难道说?就是高祖的神识?那这又预兆着什么? 与此同时,帝都,长安。 儒学大家刘歆正坐在院中观天象,片刻后他站起身,将四周的烛灯熄灭。 东方有天子气!三十年后将有天子在洛阳出现。为什么会是洛阳?天机中所显示的刘秀又是谁?京城皇室没有叫刘秀的,在外的诸侯王也没有叫刘秀的,所以刘秀定然还未出生。 刘歆想到这里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如果我改名成为刘秀,以我在长安的名望,那以后出生的皇子自然不会再叫刘秀,那岂不是说,三十年后我就要做皇帝了? 想到这里刘歆心情大好。 翌日,上午,吃罢早饭。 刘钦来到县衙升堂点卯,所有属员皆已到齐。 刘钦对着堂下说:“本官从今日起正式上任,还望诸位秉公执法,恪尽职守,为国效力,造福于民。本官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吏治,惩恶扬善!凡克己奉公,自律廉洁者赏;凡贪赃枉法,为非作歹者重罚!” 随后刘钦便在郭阳的指引下查看了库房和粮仓,仓库内器具老旧,很多都已不能使用,库银也所剩无几,粮仓内粮食也所剩不多。 刘钦对郭阳说:“这粮仓内的粮食此时万不可动用,这是明年青黄不接时的救命粮。我尽快禀明太守看看能不能再调拨一些。你们回去商议一下,拟一道政令报上来,重点放在鼓励耕种上面,再选几个合适的村子,开设集市,让周边村子的村民可以互通有无。我审过无误后张榜公布。” 接下来几天,刘钦整日呆在县衙中处理公文,处理陈案,接待来访。使得整个济阳县法纪森严,百姓称道。 一连十数天,刘钦都是早出晚归,还没有好好看看小儿子。如今政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他上午忙完就回到家中,抱起小儿子仔细端详。看到这孩子头发黑亮,双目有神,庭中隆起似满日,实属不寻常。再加上孩子出生那天如飞龙在天般的火焰,不知是福是贵。 刘钦回到县衙找到郭阳问道:“不知济阳可有善卜者?” 郭阳回答说:“的确有一位卜者叫做王长,只不过卜资颇高,而且他居无定所,游历于附近几个郡县间,恐一时之间难以寻到。” 刘钦说:“不急不急,此人既然敢要这么高的卜资,想必有些真本事。你让衙役们都注意着点,若是寻到王长,务必请到我家中。” 当日下午,刘钦就收到了郡府传来的公文,原来东边有天子气的星象已被朝廷知晓,朝廷要求将那天出生的孩子统统上报。公文中虽没有写明原因,但公文上的日期恰恰就是自己小儿子出生那日,为了以防万一,索性隐瞒未报。 建平二年(公元前五年)春。 天气回暖,万物复苏。新政的颁布和太守批下来的粮食接踵而至,百姓欢欣鼓舞。刘钦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推车的、挑担的络绎不绝,小商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布店、粮行、铁匠铺较之往年更胜,心中满是欢喜。 郭阳指着前面说:“去年那边都是卖儿卖女的穷苦人家,今年却变成了卖货的商贩,济阳城已经好些年没有如此生机了,大人当真是济阳的救星。” 刘钦心情大好,在府舍后院开辟出一小片地,准备种上粮食,以示表率,鼓励百姓开荒种地。 樊娴都抱着小儿子走出房间,看到刘钦正带着刘稷和仆人刘勇在翻地,走到刘钦面前说:“小儿子来看你们了。” 刘钦看了看手上的泥土,找了块抹布蹭了蹭,抱起小儿子说:“希望你和庄稼一起快快长大。” 樊娴都说:“这小儿子出生已有两个多月,天天三儿三儿的叫着,是时候起个大名了。” 刘钦说:“是啊,这些天我也时常在琢磨,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刘演、刘仲,三儿叫什么呢?不着急,再想想,再想想。” 第4章 刘秀得名刘钦升迁 小儿百岁这天,刘钦设宴请客,同僚、乡绅、长者纷纷前来恭贺。酒席吃到一半,郭阳走到刘钦耳边说:“大人,卜者王长已经请到,此时正在府门外。” 刘钦说:“将卜者请到后院,我稍后便去。” 郭阳刚回头走了两步,又被刘钦叫住:“等等,我亲自去迎,这里你先照看一下。” 刘钦走到院外,就看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全然不像一般老人,而是身上透出年轻人的朝气。 刘钦打心眼里赞道:“老先生好体魄,好精神!” 王长对刘钦抱了抱拳说:“大人面相和善,正气凛然,济阳百姓有福喽。” 刘钦说:“老先生还请移步内院,请。” 刘钦看到王长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知道此人定有大本事。 到了后院,王长问刘钦:“不知大人请我前来所为何事?” 刘钦把王长引入房间,将小儿子抱了出来。 王长盯着三儿看了半晌后,闭上眼睛,右手掐指细算。良久后睁开眼说:“我在他乡之时,听说老爷得子,当晚红光照室,火焰冲天,今日一看果然是大福大贵之象。” 刘钦听的高兴,连忙说:“还请老先生细说。” 王长笑了笑后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说:“贵不可言,贵不可言。” 刘钦将小儿子递给身边的樊娴都后追了出去说:“小儿子至今尚未取名,还请老先生赐名。” 王长并没有回头继续边走边说:“老夫没有资格为他取名,于自然之中,其名自来。” 说完,王长飘然而去。 这年光景甚好,风调雨顺,再加上刘钦颁布的鼓励种植,鼓励经商的政令,使得济阳境内一片繁荣景象。往年流亡他乡的灾民听说后也陆续返乡,刘钦又颁布了一条政令,凡是外乡流民来到济阳,都会分发荒地,帮助开垦,不久后大量流民也涌入济阳,短短半年,济阳的人口竟多了两三成。 刘钦走在乡间,满眼望去都是黄灿灿的麦子,心情格外舒畅,一股自豪感从心中生起,这做官,也没有想象中的难, “刘大人,刘大人!” 刘钦回头,一个老乡举着一串麦子跑了过来。 “刘大人,您看,这颗麦子竟然一根九穗,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麦子。” 刘钦接过麦秆数了数,果然,一颗九穗,粒粒饱满,呢喃着说:“好,好,好。一颗九穗,古来少有,这是吉兆啊。六月六,看谷秀!秀,刘秀,有了,三儿当名刘秀!” 直到秋收,并未出什么意外,今年济阳的收成比往年多了五成有余,不但税收足额完成,家家户户也都存够了余粮。刘钦禀明郡守后,于农闲之时招募民夫修堤坝、挖灌渠、招商贾、修府衙,乡民又得了工钱,各个喜笑颜开,济阳境内,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三年期满,刘钦勤政爱民,平帝降诏,升刘钦为南顿县令(从小县县长,升为大县县令),一家人迁往南顿县。 这天,刘钦处理完政事,正在家吃饭,门童来报门前来了位武师投靠。刘钦出门察看,眼前之人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虽然风尘仆仆,看起来有些虚弱,可依然挡不住那双神采奕奕的双眼。 刘钦问道:“这位壮士所来何事?” 那武师说:“小人姓云,名逸,字羽升,荥州人,此行准备前往长安投军,不想行至此地,水土不服生了脚疮。滞留月余盘缠已耗尽,大人在济阳县时小人就听过大人的英名,前日又听说大人招募武师,于是前来应聘。” 刘钦看云逸威风凛凛,相貌堂堂,想必有些本事,于是将云逸请入院内。 “我家中五个孩子,平日都喜欢舞刀弄枪,我便在院中给他们开了块练武场。可我长子刘演桀骜难驯,此前我也聘请过不少武师,可是教不多日都主动辞去,壮士若果有本事,不妨出手略施惩戒,杀杀他的傲气。” 此时兄弟五人正在练武场练功,看到刘钦领了一壮汉前来。 刘演对兄弟四人说:“看到了吗哥几个?父亲又不知从哪找来个汉子,应该是新来应聘的武师。看他走路一瘸一拐,想来也没什么大本事,一会儿来了我先揍他一顿,给他来个下马威,好让他自己识趣走人,别什么张三李四的都想来我们家混口饭吃。” 刘钦带着云逸走到练武场,对云逸介绍:“这是我长子刘演,这是次子刘仲,这是小儿子刘秀。这是刘稷,这是刘嘉,这二人都是我收养的族中孩子。” 介绍完后,刘钦又对着五名孩子说:“这是新来的师父云逸,你们五个还不拜见师父?” 兄弟四人都看着刘演,刘演不动,四人也都没动。 云逸看着刘演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也不说话,对一旁的刘稷说:“取两根齐眉棍来。” 刘稷将两根齐眉棍递给云逸,云逸将其中一根扔给刘演说:“过两招。” 刘演心中暗喜,好好好,正合我意,我还没想好找什么说辞跟你打,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刘演接过棍子也不答话,猛地上前两步用出举火朝天之式对着云逸头顶砸去。哪知云逸并不躲闪,也不格挡,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完喽,出大事了。刘演心中大叫不好,原以为此人有些本事,至少能跟自己打上几招,但看这样子明显是已经吓傻了,这一棍子要是砸下去,不死也得闹个鲜血直流。 刘演只是顽劣了些,但是本性却十分善良,就在棍子离云逸头还有一尺多的时候,他猛地向上收力。可此时他整个人跳在空中,这一棍又势大力沉,哪里还能收的住?刘演将眼睛闭上,不忍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可是想象中的重击感并未出现,刘演睁开双眼,前一瞬间还在眼前的云逸突然消失不见,随后便感觉一根棍子从侧面猛地推了他的双腿。他整个人跳在空中,双腿没根根本用不上劲,整个身体就这样被棍子推的横在了空中。随后他又感觉棍子来到了他的手边,将他的手高高挑起。就这样,刘演双手再次高高举起,又做了一个举火朝天的姿势。 第5章 荥州云逸南顿授徒 好嘛,以举火朝天开始,又以举火朝天结束,倒也算的有始有终,随后刘演的身体重重的拍在了地面。 “哈哈哈哈哈!” 另外兄弟四人看到刘演被云逸仅用一招就打的摔在了地上,而且还摔得如此狼狈,纷纷捧腹大笑。与其说是一招,倒不如说云逸在逗着刘演玩。 刘演知道眼前之人实乃有通天的本领,也顾不得丢人,双腿一跪磕了个头。 “师父在上,受刘演一拜。” 兄弟四人看到刘演跪下拜师,也纷纷行了拜师礼。 刘钦看到这云逸果有真才实学,心中大喜,命人准备一桌酒席,为云逸接风洗尘。 至此云逸正式开始在刘府授课。 翌日清早,演武场。 云逸告诉徒儿,学武艺,最重要的是基本功,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若没有过硬的身体,灵活的步伐,就算学得普天下最上乘的武学,也只能欺负欺负普通人,遇到真正的高手没有一丝胜算。 于是云逸命人打造大小不一的石锁,又在练武场一角拿木桩打了个梅花桩,兄弟四人每日练习。刘秀年龄太小,云逸怕他练石锁伤了筋骨,就给他做了一把木头大刀让他耍着玩。 一连三月,兄弟四人无论从体力或是身法都有了显着提升。云逸对众人说:“我云家擅长大刀,长枪,长戟,你们每人选一种兵器,我传授你们招式。” 兄弟四人这三个月练基本功早就练的苦涩乏味,这一听有招式可以学,各个兴奋不已。刘演、刘稷选了枪法,刘仲、刘嘉选了戟法,刘秀耍了三个月木头大刀,自然选了刀法。 云逸说:“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枪是兵种之王,与人战斗之时可刺、可挑、可砸、可扫,枪尖小而轻盈,以迅捷着称,招式灵活多变,对战之时枪尖上下横跳让对手不知下一招将会攻向何处,而自己则能掌握真正的目标。戟是枪尖之后带有两把月牙状的小刀,除了可像枪一般对敌,而且在招式用老之后收力之时亦可伤敌,但灵巧度比起枪来就稍显逊色。大刀虽然笨重,但刀刀势大力沉,除了可以杀敌,亦可毁敌兵刃。你们无论选了哪种兵器,都要坚持练下去,不可朝三暮四,羡慕别人的兵器更好。” 五个孩子纷纷点头答应。 云逸又说:“除了练好长兵器外,你们每人都要练好剑法。剑轻盈灵巧,马下战斗,尤其是近距离对敌,剑是最好的兵器。” 一年后,兄弟五人都将自己的长兵器和剑法练的炉火纯青,云逸又传授徒儿云家祖传擒拿手。 这日,休息之时,云逸对五个徒儿说:“我云家武功就算放眼天下也属上乘,只是之前不曾教与外人,我云家又不喜好勇斗狠,所以天底下之人知道我们武功的并不多。” 刘演说:“师父,你们有这么好的功夫,一直不用,岂不可惜?” 云逸回答说:“我们云家虽世代习武,可也有不可恃强凌弱的祖训。再加上几十年前我们惹到过一个极厉害的仇家,所以一直低调做人。” 刘演好奇的问:“师父家武功如此厉害,还怕什么仇家不成?” 云逸将几十年前的一件往事讲给了五位徒儿。 话说那是我父亲只有十多岁时发生的事。 那时我父亲跟着祖父和一些同乡人做买卖,将北方盛产的花生,红枣运往南方售卖,再从南方购入茶叶丝绸卖往北方。我祖父喜爱听戏,那日在客栈安顿好后,祖父就带着父亲到不远处的镇上听戏。可当他们晚上回到客栈时才发现,一起做买卖的十多个同乡都被杀了无一活口,装满货物的十辆马车也都没了踪影。祖父大声呼喊,却发现客栈已经空无一人,想必那店家不是同伙便是吓跑了。 于是祖父便带着父亲顺着马车印子去追,一连追出七八里,就看到远处十多个人赶着马车在往前走。祖父大喝一声:“杀人贼寇,把命留下!” 车队并未停止,而是从人群中杀回两骑。二人并不说话,冲着祖父杀来,祖父仅用两招,就杀了二人,和我父亲骑着马就向车队追去。祖父功夫已是当世绝顶,冲进人群见人便杀,空闲间看了父亲一眼,发现父亲虽年龄小,可也杀了一人。见到父亲不用担心,祖父便放开手脚,半盏茶功夫,已将那十多人杀了个七七八八。有两人看到祖父如此神勇,不敢再战,快马逃离。 祖父看到二人跑远,也不再追,和父亲两人赶着马车就往回走。就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身后又追上来三骑,祖父心想刚刚自己杀了他们那么多人,这三人还敢前来,自然不是泛泛之辈。于是让我父亲先走,自己留下来断后。 这一交手,祖父瞬间感到了压力,对方三人都拿着枪,功夫也远非之前那些盗匪可比。祖父只有一把剑在手,以一敌三,以短对长,一上来就落入了下风。祖父苦苦坚持了十余招后,知道对方一强两弱,于是琢磨着先杀庸手。 就在祖父躲过其中一庸手刺来的一枪后,左手猛地抓在他的枪上,然后双脚猛踩马镫借助着他收枪的力道腾空而起,一剑刺进了那人胸膛。祖父夺了那人长枪,外加少了一个敌人,祖父顿觉轻松,从下风立刻变到上风,五六招后又将另一庸手刺于马下。 剩下那位高手也只是在祖父枪下苦苦支撑,一连斗了三十回合,连一次进攻的机会都没有。祖父心想在最多有二十招,必然将此贼击杀,可就在这时,祖父听到远处一声大喊。 “弟弟莫怕,我来也!” 祖父向远处看去,又一人快马而来。此人加入战局后顿时攻守易行,若二人单打独斗,功夫较之祖父都要低上一档,可二人联手,招式立刻变得精妙起来。二人枪法一正一反,哥哥进攻时弟弟则专心防守,弟弟进攻时哥哥又护住二人,时而又二人一起进攻。祖父是越战越心惊,不多时后背就已经被汗水淌湿了。 第6章 刘钦早逝王莽弑君 祖父一边抵挡一边大喊:“有本事一个一个上,二打一算什么好汉!” 那二人中的哥哥却说:“我们兄弟打一个人是两人一起,打十个人也是两人一起。” 祖父一看对方如此说也不再犹豫,全心全意投入战斗。随着祖父专注度的提高,他忽然在对方二人的枪法中找到一丝破绽,在兄弟二人同时进攻之后,哥哥继续进攻,而弟弟转为防守,就在这攻守转换的时候,哥哥的面前有一瞬间存在一丝破绽。 但机会稍纵即逝,祖父只得继续观察又过了十多招,祖父又看出了另一处破绽。不急,再等等,暴露的破绽越多,自己的胜算越大。一百招后,祖父共在兄弟二人的双枪合璧中寻到五处破绽,于是他准备开始反击。 他在心中默默回想,每一次兄弟二人出现破绽之前自己使用的招式,然后尽量的复原当时的情景。果然当祖父使出游龙翻江后,兄弟二人的枪法再次出现了破绽。祖父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一枪扎进了哥哥的心脏。 弟弟心中大惊,枪法立刻变得杂乱无章,三招后又被祖父刺中了肩膀,枪也脱了手。弟弟掉转马头就跑,祖父也不去追,骑着马回头追赶父亲。 这一路祖父是越想越心惊,都怪自己贪财舍不得这十车货物,险些丢了性命。这伙贼人竟有如此厉害的双枪合璧,显然不是一般的山匪。他追上父亲后两人将马车扔在路边,也没敢直接回家,而是向西绕了上千里才返回家中。好在几个同乡身上也没有什么证明身份的物件,直到我祖父和父亲相继离世也没有被仇家寻上门。 祖父回家后在脑海中反复思索这双枪兄弟的一招一式,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了,这五处破绽中只有四处是真正的破绽,而另一处则是本该防守之人贪功冒进导致的,于是便在我们云家长兵器招式中又加了四路,将原本的七十二路变成了七十六路。你们不是说招式的最后四路有些怪异,平时根本没有机会用吗?那四路正是破双枪合璧的招式。 兄弟五人听完恍然大悟,终于理解了最后四招真正的用途。 刘演问云逸:“师父,我和稷哥都用枪,我们能不能学那双枪合璧的招式?” 云逸回答说:“那双枪合璧招数固然精妙,但若分开单独战斗,那也只能勉强算个二流。我云家枪法放眼天下也当属绝顶,尤其是你和刘稷,你二人的功夫已是天下一流,无需再学旁家武功。” 刘演、刘稷听到自己武功已属天下一流,都喜上眉梢。 功夫教的差不多了,云逸又开始教五个孩子兵法。虽然家中没有现成的兵书,但那一场场经典的战役云逸早已烂熟于胸。他先将基础兵法理论教与五人,在五人都将基础理论滚瓜烂熟之后,他又将一场场战役前期情况告诉徒弟,让徒弟们在沙盘上推演,推演之后云逸又把推演双方的优劣都讲给徒弟。最后他又把历史上真实的战况讲给徒弟,并加入了自己看法。 鄢陵之战、桂陵之战、马陵之战、长平之战、巨鹿之战…… 每一场经典的战役都成为了孩子们最宝贵的财富。刘演学的最快,也学得最好,在一次次的推演中总能做出最为正确的选择。刘秀虽小,但是在兵法方面也有极高的天赋。 看着徒儿们兵法也学的差不多了,云逸便向刘钦请辞,刘钦和五位徒儿苦留不住,只得由云逸离去。 平帝元始三年(公元三年),南顿县遭遇大旱,又逢蝗虫泛滥成灾,辛苦一年到头来颗粒无收。刘钦将粮仓存粮全都拿了出来,可依然难以挽回,许多乡民流离失所,逃亡外乡。刘钦看着这多年来的成果瞬间化为乌有,忧郁成疾,溘然长逝。 刘演时年十九岁,作为长子的他却不得不挑起这全家的重担。于是封官印、封府库、上报郡守后,变卖家产,带领一家返回舂陵。 公元六年,平帝薨。安汉公王莽为了能独霸朝纲,毒死平帝后,将年仅两岁的刘婴推上帝位,史称孺子,改元居摄。 同年四月,宛城。 安众侯刘崇看到王莽肆意打压皇族之人,决定起兵清君侧。他将亲信张绍叫到侯府商议细节。 刘崇说:“逆贼王莽,祸乱朝纲,打压皇室宗亲,将来必定危害江山社稷。现天下反莽之声日益高涨,却没有一人敢挑头起事,真是我刘姓耻辱!我欲率先举起反莽大旗,率领宛城皇族及门客,攻破府衙,全国必定纷纷响应!” 张绍听的脸都白了,他左右看了看后小声说:“我的侯爷,您小点声,现在王莽摄政,虽然已有不臣之心,但是毕竟还是代表皇帝。你我今日说的话若是传出去,怕是要抄家灭族。” 刘崇则是不屑的说:“干大事者何必惜身?我观你也是做大事之人,才来与你商议,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胆小。” 张绍气的牙痒痒,可又不能发作,只得耐心的说:“成大事者除了要计划周密,还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天下刘姓公侯何止大人一个,他们都在静观其变,您又何必做着出头之鸟?” 刘崇说:“那些酒囊饭袋只懂得贪图享乐,岂能和我同日而语?” 张绍说:“小人自是知道侯爷胸怀大志,可若我们率先起兵,能不能成不说,就算成了也必然成为头号打击目标。不如我们先做起事准备,囤积粮草,招幕门客,待天下有变之时趁势而起,方为万全之策。” 刘崇说:“先生还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要率先高举反莽大旗,做这天下义军的领袖。” 第7章 兄弟四人长安求学 张绍心里把刘崇已经骂了八百遍了,如此胸无城府之人,还竟想着做天下领袖,但又只能和风细雨的说:“那我们也至少要将太守请来,探探他的口风。若他支持侯爷起事还则罢了,若他不支持我们在起事之前就将他杀了,这样城内群龙无首,也会大大增加成功的概率。” 刘崇说:“不必,我与太守李冉素来交好,等我们攻下郡府他自会辅佐于我。” 张绍又问:“那城外三十里还有三万大军,听到动静不消一个时辰便会赶来,那时我们该如何应对?” 刘崇说:“城外大军统领也为我皇族之人,料想他不会助纣为虐,我们占了宛城后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他争取过来,那时大事可成。” 张绍又欲开口,却被刘崇制止。 “我意已决,多说无益。” 刘崇说完走出房间,召集同族、门客一百余人。 刘崇站在桌子上大声说:“逆贼王莽,乱我朝纲,迫害刘氏皇族,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不久之后必定篡权夺国。我等皆为皇室,体内留着高祖的血脉,不能看着高祖打下的江山落入贼人之手!今日我决定起事,诛乱贼,清君侧,扶我大汉江山于危难!还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时,各位均论功行赏!” 刘崇事先安排好的亲信纷纷响应,众人也在这气氛的烘托之下燃起满腔热血。 刘崇又说:“刘交你带领五十人占领武库,剩下的人随我一同进攻府衙!” 张绍连忙出言制止说:“侯爷,我们如今人少,不宜分散兵力,不如全力进攻府衙。” 刘崇不悦的说:“岂不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占领武库后可尽得兵器铠甲,那时胜算岂不大哉?你休要再说,乱我军心!” 张绍只能作罢,在心中暗自祈祷。 刘崇带领不足百人进攻府衙,由于已近深夜,府衙中府兵并不多,不消片刻便已攻破郡府大门,可随着城中士兵听到消息,纷纷来支援后,刘崇所带的门客就显出疲态。门客虽平日也喜练武,但毕竟未经战阵,再加上城中守军配合默契,很快就对门客取得了碾压之势。门客越战越胆寒,很快溃散而逃,刘交那边刚攻入武库,还未来及穿上铠甲,也被闻讯而来的城防兵聚歼在武库之中。 郡守李冉下令全城戒严,抓捕乱党,又下令抓捕刘崇全家,诛杀于市。 经此一事,天下刘氏公侯尽皆胆寒,少有人敢当众诋毁王莽,王莽声势日益壮大。 居摄二年(公元七年)春。 三年孝期已满。刘演生性豪爽,对乡村种地生活早已厌烦之极,于是请来叔叔刘良和母亲商议。 刘演说:“我想出去走走,长长见识,不想一辈子窝在家中。” 樊娴都说:“男儿志在四方,你有此心甚好,母亲支持你。” 刘良说:“如今王莽擅权,我观不久后定当天下大乱。你若想增长见闻,首选帝都长安,长安为天下英才聚集之地,你在那里可结交各种权贵、精英,待到天下大乱,或许可有助于你。你到了长安可先入太学,我们是皇室宗亲,想必入学不难,我明日去县衙为你办理推荐手续。” 刘演说:“如此甚好,就按您说的,去长安,入太学。我已与刘仲商量过了,他与我同去,家中还劳烦叔叔和子丰(刘稷字子丰)、孝孙(刘嘉字孝孙)两位兄长多多照看。” 刘稷说:“伯升(刘演字伯升),我在家中也无要紧事,不妨与你同去,还有个照应。” 刘嘉也说:“你们三个都去,可不能留我一个在家。” 一旁的小刘秀看着四个哥哥都要去,也闹着要去。 刘演说:“三弟,你还太小,太学不能收你。再说我们走了,家里面就剩你一个男子汉了,你得照顾好母亲和你两个姐姐。等你年龄稍大些,再来长安寻我们。” 七日后,刘演、刘仲、刘稷、刘嘉四人,带足盘缠,辞过母亲与叔叔,一路向西。 初到长安,兄弟四人像极了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刘仲看着无比奢华、繁荣的长安西市对刘演说:“大哥,这也太大了,也太好了,卖什么的都有,就算南阳郡府宛城也不及这里的十分之一。” 刘演同样也被震撼到了,喃喃的说:“相见恨晚啊,早就应该来长安,这才是大丈夫该在的地方。” 兄弟四人东逛逛,西逛逛,想找家馆子吃饭,可四处飘逸的香味让他们难以取舍。 入太学后,四人修《尚书》、《春秋》,刘演兼修兵法。四人皆努力学习,课余结交同学,学识见闻,与日俱增。 可人无百日好,刚入学不足三个月,王莽下令铸造新钱,与原先流通的五铢钱同时流通。其中错刀当五千,契刀当五百,大钱当五十。这严重不平等的兑换比例,使得兄弟四人手中的五铢钱迅速极度贬值,四位兄弟从小资生活立刻变成了节衣缩食。 同年九月,东郡太守翟义以王莽毒杀平帝,祸乱朝纲为由起兵造反,拥立严乡侯刘信为皇帝,传檄天下,周边村县皆起兵响应,部队很快发展到了十万人。 王莽听后大惊,一方面昭告天下,自己只是代孺子治理国家,等孺子及冠亲政后,自会将大权交还于他,另一方面派王邑进攻翟义。 槐里县赵明、霍鸿看王邑大军出关,趁着长安空虚,也起兵响应翟义,极短时间发展到了几万人,兵锋直指长安。 王莽被吓得寝食难安,任命甄邯为大将军,受斧钺,节制全国军队。又命将军王级、王奇把守长安外各个关塞,阻击赵明军。 三个月后,王邑击败翟义军,回师长安后又连同王级内外夹击击破赵明军。全国反莽势力再度陷入低谷,刘氏公侯谈忙色变,王莽的势力也到达了新的顶峰。 第8章 巨无霸长安摆擂台 居摄三年(公元八年)春。 这日王莽上完早朝回到府中没多久,就听门房来报夙夜郡连帅韩博求见。 王莽心头一紧,这夙夜郡远在万里之外,再说他一个连帅为何直接求见我?莫不是又有叛乱发生?赶忙让门童带韩博到会客厅。他虽然心急,但是为了摆谱,还是刻意晚到了一会儿。 韩博正在会客厅等待,看到王莽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进会客厅,连忙跪下磕头说:“下官见过安汉公。” 王莽缓步走到主位坐下后才说:“你我同朝为官,不必拜我,快快请起。不知你为何突然进京?” 韩博站起身后说:“年前有一奇人,自称巨无霸,因母亲临死前让他投军,所以投到我军中。此人身高一丈有余,腰围五尺六分,声如炸雷,力大无穷,一顿饭就能吃一升多米,我想此人必是上天送来辅佐安汉公的,于是将其用马车拉来长安,此时估计已到函谷关外。” 王莽听得有些意兴阑珊,心道这不就是个高一点,壮一点的人嘛,但是他此时急需收买人心,故不好驳韩博的面子,于是问道:“此人除了身材高壮了些,还有什么特点?” 韩博说:“此人经常在山中与虎熊嬉戏,捉豹狼为食,除了力大无穷外,功夫也很不错。而且这人精通兽语,能和老虎、灰熊交流。” 王莽听到这巨无霸竟然能和猛兽交流,顿时来了兴趣说:“好好,你心系朝廷,应当嘉奖,我明日启奏陛下,封你为关外侯,赐百金。巨无霸送到长安后你将他交给王邑将军即可。” 韩博拜谢离去。 王莽又召见王邑,将巨无霸之事说与他听后,命王邑在巨无霸送到长安之时,在长安南门广场摆一擂台,让巨无霸守擂百天,彰显我朝雄威。百日过后,送他到上林苑训练猛兽。 巨无霸到长安后,王邑看着这巨大的汉子心里暗惊,他听王莽说后已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真的见到巨无霸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真切地压迫感。 王邑问巨无霸:“听说你叫巨无霸?” 巨无霸回答说:“是的,我叫巨无霸。” 王邑问:“巨无霸,你想当将军吗?” 巨无霸问:“当将军有肉吃吗?” 王邑差一点点就笑出声来,看来这巨无霸果然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人。 “当将军当然有肉吃了,而且每天都有肉吃。” 巨无霸开心的拍着手说:“好啊,吃肉好,我最喜欢吃肉了,我要当将军。” 王邑说:“想当将军可以,但是你得先守擂百天,百天之后你若守擂成功,便封你当将军。” 巨无霸思考了一会儿后问:“什么是守擂?” 王邑解释说:“守擂就是你站在一个高台之上,会有人上来和你打架,你只需要把所有上台之人统统打下去,就算守擂成功。” 巨无霸拍了拍胸脯说:“打架好啊,我打架可厉害了!” 于是王邑便命人在长安南门广场搭造擂台,巨无霸闲来无事,也在五六个士兵的跟随下在长安城中闲逛。 长安城百姓哪里见过如此高大之人,纷纷前来围观,有胆子大的人上前和巨无霸比个子,个子高的勉强到巨无霸的腋下,个子低矮的却只能到巨无霸的腰间。 说来也巧,这日太学放假,刘演四人也在城中闲逛,走过一转角,就看到一人站在高台之上,以为又有什么新政出台,于是上前查看。走到近前一看,乖乖嘞,这哪里是什么高台,分明是个巨型大汉站在人群之中。 刘嘉活泼好事,看到有人在和巨无霸比个子,也凑上前去,好巧不巧,这巨无霸被人弄得烦了,就想推开身边之人,刘嘉刚好走到巨无霸身边,毫无准备之下被巨无霸推了一把,身子直接飞出去三米多远摔在地上,众人看见无不捧腹大笑。 刘演快步上前,扶起刘嘉后,指着巨无霸说:“你这壮汉为何打人?” 巨无霸身后跟的士兵上前说:“这可不怪我们,是你们自己惹事!” 刘嘉屁股摔得生疼,气得不轻,出言厉呵:“胡说,这么多人都来比个子,凭什么就打我?” 巨无霸被百姓烦了半天,正愁没地方撒气,于是捏着拳头大吼道:“你们想干什么?是想挨揍吗?” 刘演将刘嘉向身后一推,然后对着巨无霸说:“打便打,我还怕你不成!” 巨无霸一听有架打,开心了,冲着刘演跑了过来。在离刘演还有两米远时,巨无霸举起右手攥成拳头对着刘演面门打去。哪知刘演步伐轻盈,迅速闪至巨无霸右侧,对着巨无霸肋骨重重的就是一拳。 巨无霸疼的嗷嗷直叫,揉了好半天才又冲着刘演跑来。这次巨无霸学聪明了,右拳锤向刘演的同时,左手放在胸前护住身体。刘演这次佯装还是打巨无霸的肋骨,拳到一半时突然变招,对着巨无霸右肘的麻筋处抓去,用的正是云家擒拿手。巨无霸顿时感觉右手酸软无力,一点劲都使不出来。 巨无霸大惊,对着刘演问:“你这用的是什么妖法?” 刘演说:“我用的是正经的擒拿手!” 巨无霸说:“你会妖法,不打了!你叫什么名字?” 刘演说:“我叫刘演。” 巨无霸说:“好的刘演,你有肉吃吗?” 刘演心中纳闷,这打架和吃肉什么关系?但是自从发行了新的货币,自己的确好久没吃过肉了,于是说:“我有段时间没吃肉了,怎么了?” 巨无霸说:“过几日我摆擂台,你可不许来,等我赢了,我请你吃肉。” 刘演结结实实打了巨无霸一拳,心中的气也消了七八分,看到巨无霸如此憨傻可爱,不像有坏心眼之人,想来刚刚推刘嘉那一把也是无心之举,就说:“好的,回头等你请我吃肉。” 说完四人转身离开。 擂台很快搭建好,两侧立柱上写着一副对联,上联为:“昔时山中擒虎豹”,下联为:“今日长安战群豪”,中间横梁上写着横批:“巨人无敌。” 第9章 巨无霸百日无败绩 起初几天人们看着巨无霸人高马大,没有人敢上台打擂,偶有几个来挑战之人,都被巨无霸随手扔下了擂台。随着时间推移,众多好汉从外地赶来,但无疑都被巨无霸轻松击败,甚至一合之将都凤毛麟角。 直到第一百天,巨无霸也未尝一败。这天恰逢太学府放假,兄弟们正在宿舍中下围棋,刘嘉兴冲冲的跑进来说:“今天是巨无霸守擂的最后一天,听说很多英雄好汉都在打擂,我们不去看看吗?” 刘演正欲落子,伸到一半的手缩了回来,看着面前的刘稷说:“这么快就百日了?我们,去看看?” 由于之前五铢钱贬值,兄弟们已很少外出,刘稷也是心痒痒的紧,于是回话道:“走,去看看。” 于是兄弟四人出了太学,直奔南门广场。到了南门,围观凑热闹的人早已将擂台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兄弟四人挤了半天都没有挤进去。刘演、刘稷个子高,倒还能勉强看到点,可刘仲、刘嘉个子和普通人无二,除了前面人的脑瓜,什么都看不到。 这下可给二人急坏了,这刘演怕兄弟们伤了百姓,又不让用武功,这不用武功又挤不进去。听着前排嗷嗷的叫好声,可急煞兄弟二人。 突然间刘仲灵光一闪,对着前面开始大喊:“打擂了,打擂了,都让让,打擂打擂!” 这办法果然好,一听又有人打擂,人群让开一条通道,兄弟四人顺着通道走到了前排。 巨无霸正在台上和一瘦小汉子对打,只见瘦小汉子上蹿下跳犹如耍猴一般戏耍着巨无霸。一连百余回合,看似巨无霸上风占尽,却始终抓不到那瘦小男子的一根汗毛。台下观看之人对瘦小男子发出阵阵嘘声,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刘演一眼就看出来这瘦小男子用的乃是天下最一流的轻功。 瘦小男子本也无意打赢巨无霸,只是为了在天下豪杰面前展示自己的轻功,看到目标已达成,一跃而起轻巧的落在擂台之下后转身离去。 刘演快步上前拉住那瘦小男子说:“朋友好功夫,在下刘演,字伯升,想和兄台交个朋友,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那瘦小男子拱了拱手说:“在下铁源,字自豪。” 刘演说:“自豪兄,不知是否赏脸一会儿一起喝个酒?” 铁源看刘演气宇不凡,于是点头同意。 巨无霸看着铁源跳下擂台,正准备回去休息,却一眼看到了铁源身边的刘演。巨无霸走到擂台边上蹲了下来说:“刘演,你来啦。” 刘演笑着对巨无霸抱拳施礼,巨无霸压低声音对刘演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你千万不要上来,不然咱俩都没有肉吃了。” 刘演听后扑哧乐了出来,心里想着这大汉还挺可爱,到了现在还想着吃肉,于是对巨无霸说:“放心,我不上台。” 巨无霸听到刘演说不上台,于是也放心的回去休息。 铁源在一旁看的纳闷,问刘演说:“伯升兄与巨无霸相识?为何他不让你去打擂?” 刘演将百日前初见巨无霸之事简单的讲了讲,铁源听后立刻对刘演抱拳行礼说:“没想到伯升兄竟有如此了得的身手,之前是小弟眼拙了。” 刘演回了一礼后谦虚地说:“侥幸赢得半招,不足道哉。” 说话间又有一矮胖男子从人群中走出,待到离擂台一丈远时,助跑两步就往台子上跳,一边跑一边大喊:“巨无霸,让某家来会……”话还没说完,不知是这男子没算好擂台高度,还是说由于一边跳一边喊力道没使完全,仅仅脚尖触到了擂台边缘,随后整个身子向后仰,四仰八叉的摔倒在了擂台下面。 “哈哈哈哈哈!” 擂台下观战之人无不笑的前仰后合,擂台司仪更是把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噗的吐在了前面的桌子上。巨无霸正在凳子上休息,就看到一个肉球在擂台前一闪而过,也站起身走到擂台边上好奇的往下看。 矮胖男子臊的是满脸通红,此时要是有个地缝,他恨不得立刻钻进去,可如今众目睽睽,他又不能转身逃走,只能硬着头皮参赛。他看着和他身高差不多高的擂台心想,刚刚我助跑了都没跳上去,此时若是原地跳估计还不如刚才,虽说刚刚由于自己喊话泄了点气,但是他也不敢再尝试,万一还没跳上去再掉下来,那还不如原地摔死算了。于是他用了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爬上了擂台,又引得台下一阵哄笑。 司仪看矮胖男子爬上了擂台,走到擂台中说:“好汉通报姓名。” 矮胖男子说:“安定三水,卢芳。” 司仪对着场下大声喊道:“今日第九位攻擂者,卢芳,安定三水人!” 司仪走后,卢芳面对巨无霸摆好架势。巨无霸也不多话,对着卢芳攻来,怪不得这卢芳敢不走楼梯直接从台子下往上跳,原来别看他生的矮胖,但是却不笨拙,当巨无霸一拳打过来的时候,卢芳瞬间一矮身从巨无霸的腋下钻过,随后右手一拳重重的打在巨无霸的肚子上。 “嗷!” 巨无霸疼的揉了揉肚子对卢芳大吼到:“卢芳,你是没有吃饭吗?”随后又冲着卢芳冲来。 卢芳大惊,自己这全力一拳,换做之前不说能把人肋骨打断,也至少能把人打趴在地上,可这巨无霸仅仅是叫了一声,随后便又向自己扑来,而且从步伐来看也并未受伤。卢芳不敢大意,继续全力应对,可终究一力敌十会,虽然他凭借灵巧的身法打中巨无霸多次,但始终未对巨无霸造成什么有效伤害,而他仅被巨无霸踢中一脚,就横着飞下了擂台。 台下之人纷纷鼓掌叫好。 半晌后也再未有人敢上台攻擂,巨无霸已休息好,无聊的在擂台上来回踱步。司仪看有些冷场,便走到擂台中央说:“还有人敢攻擂吗?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打赢巨无霸就可当将军,赏银百两。” 第10章 无敌刘稷初显锋芒 这一年兄弟四人节衣缩食,好久没有喝酒吃肉了,刘稷早就馋的抓心挠肝,当不当将军他倒无所谓,可一听有赏金百两,于是跃跃欲试的对刘演说:“我去把赏金赢过来,兄弟们好好的喝顿酒。” 刘演说:“我已答应巨无霸不去攻擂,咱俩一起来的,你若去也不太好。” 刘稷说:“那我就上去玩玩,等玩够了我自己下擂便是。” 刘演说:“怎么?子丰兄手痒了?” 刘稷叹了口气说:“可不是咋的,咱太学府这些同学,功夫实在稀松平常,平时除了咱哥俩偶尔切磋一下,再也没有人和我打,真是憋死我了。” 刘演说:“不急,再等等,若是没有人胜得过他,你最后再上也不迟。” 说话间一人从人群中走出,待到走到擂台之前时纵身一跃,跳上擂台。也不等司仪说话,他自己报了姓名:“南阳人,延岑。” 延岑的功夫要比卢芳高上一些,一手外家拳打的大开大合,可巨无霸怕的是灵巧之人,对于这种同样以刚猛着称的外家拳恰好起到克制的作用,五六招之后延岑就感觉体内气血翻涌,两只手臂有些发麻,于是不敢再硬碰,在躲避的同时寻求反击的机会。可巨无霸整日在山中与老虎、灰熊打斗,除了力大无穷,灵巧度也完全不弱于延岑,七八回合后,便找到了机会,抓到了延岑的肩膀。 延岑心中一骇,右手连忙扣在巨无霸的手上使劲一掰,却没想到竟然纹丝不动,他心中暗叫不好,还没等着再有什么动作,却见巨无霸另一只手已经抓在自己的腰带之上,随后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向着台下飞了出去。 刘演眼看着延岑头朝下栽了下来,连忙上前两步一用力,延岑的身体在空中转了半圈,连退两步撞在了人群中。 延岑稳住身后对刘演道谢后,走出人群。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再也没有人敢上台攻擂。司仪再次走到擂台正中对着台下大喊:“还有人敢来挑战吗?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 无人应战。 司仪又说:“打赢巨无霸,就可以当将军,一辈子衣食无忧,还可得到赏银百两,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依然无人应战。 司仪指着那副对联的下联继续说:“当时写这副对联的时候,我就说太低调了,什么今日长安战群豪,要我说就应该改成,揍遍世间会武人!” 刘稷再也忍不住了,对刘演说:“伯升,我忍不住了,这要再不上,他们定会以为这世间没有真豪杰了。” 刘演点了点头说:“上去露两招就行了,千万别给巨无霸的肉打没了,他可等了一百多天了。” 刘稷点了点头后,原地一跃跳上擂台。要知道刘稷所站的位置,离擂台尚有将近两丈,刘稷没有助跑原地起跳,不但直接跳到擂台之上,甚至还高出擂台三尺有余。 “好俊功夫!” 台下一阵叫好之声。 司仪看刘稷跳上擂台问话说:“壮士留下姓名。” “南阳,刘稷。” 通报完姓名后,刘稷对着巨无霸勾了勾手说:“来,巨无霸,我来陪你过两招。” 巨无霸看,刘稷身高九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两米高的大汉,黝黑精壮,又是和刘演一起来的,不敢大意,摆出个防御的姿势。刘稷则是有心逗巨无霸玩,故意一拳打在巨无霸的身侧,这一下着实让巨无霸有点摸不着头脑,随后刘稷又踢一脚,踢在巨无霸的另一侧。 这下巨无霸乐了,大声笑道:“哈哈哈,原来你不会武功啊!” 这下巨无霸也不再防御,而是主动进攻。他对着刘稷胸膛一拳打去,可没想到这九尺高的刘稷竟然也如此灵巧,一闪身躲过他的拳头后,右拳重重的砸向他的胸口。可刘稷出拳时极重,待到到了巨无霸身前之时却已收了九分力道,一拳软绵绵的印在巨无霸的胸前。 “哈哈哈,看你长得高高大大,没想到力气还不如个娘们。” 巨无霸看刘稷这拳来的凶猛,没想到打在身上确如瘙痒一般,已断定刘稷不会功夫,于是也放下心来,可当他第二次向刘稷攻去的时候,刘稷不但没躲,甚至对着他的拳头硬碰硬的对了一拳。 巨无霸这才知道,面前之人也是天生神力,竟全然不在自己之下,由于没有做好准备,巨无霸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打的连退四五步,最后也没能站稳,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好!” 台下一片叫好之声,这是一百天来,第一次有人能将巨无霸打的坐在地上,反观刘稷,也仅仅退了半步。 “这次不算!刘稷你赖皮!我都没准备好!” 巨无霸气的坐在地上两只拳头锤的擂台嘎吱作响。 刘稷对巨无霸勾了勾手说:“好,这次不算,再来!” 巨无霸爬起来,又对着刘稷冲了过去。这次巨无霸可学聪明了,知道刘稷的厉害后,用尽吃奶的力气对着刘稷面门就是一拳,没想到却被刘稷轻松闪至身侧。随后他就看到刘稷重重的一拳捶向自己的胸口。 “完喽,要受伤啦。”巨无霸心中暗暗叫苦,方才自己被打的坐在地上还能说是自己大意,若这次再被打倒那可太丢人了。于是拼着受伤,这一拳也得抗下来,巨无霸将全身力气都运到胸口,然后深吸一口气就往前挺胸。可万万没想到刘稷这个老六,在最后关头再次收去所有力气,随后伸出了一只脚。 巨无霸被刘稷这一绊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随后刘稷就绕到巨无霸身前,拖着他的双手说:“你这是干嘛啊巨无霸,何必对我行此大礼啊。” 巨无霸看了看司仪,又看了看台下观众,小声对刘稷说:“刘稷,千万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我的肉就没得吃了。” 刘稷将巨无霸扶起后说:“没关系,你又没被打下擂台,不算输的。” 说完后刘稷飞身一跃,跳下擂台。这巨无霸光知道刘演厉害,不让刘演打擂,殊不知刘稷的功夫犹在刘演之上。兄弟三人看刘稷轻松赢了巨无霸,很是开心,与铁源一起走出人群,找了个馆子喝酒不提。 第11章 王莽夺国废汉立新 就在同时,舂陵老家。此时的刘秀已经十四五岁,长的和大姐刘黄已经一般高了,整日的农间劳作让他的皮肤黝黑精壮。 晚饭后樊娴都说:“秀儿,你不要整日呆在地里干活,那些农活让下人们干变好,你要多读些书,我们都是高祖血脉,不一定哪日诏命下来,就得做官去,不多读书到时候哪里能当个好官?” 刘秀说:“我晚上都有看书的,母亲不必操心,我干农活也是为了锻炼身体。” 樊娴都说:“你四个哥哥已经到长安一年有余了,如今正当乱世,我真的有些担心他们。” 刘黄说:“母亲不必担心,他们四人是去太学学习,自然不会出事。” 樊娴都说:“别人都还好,我就是担心演儿,他为人太过于耿直,不会变通,真怕他与人闹出些什么乱子。” 刘元说:“没关系的母亲,稷哥忠厚老成,嘉哥又聪明鬼点子多,有他俩在,定然不会有事。” 樊娴都点了点头说:“但愿如你们所说吧。” 刘黄对刘秀说:“小弟,你来大姐房间,大姐给你个惊喜。” 刘秀好奇的说:“什么惊喜?” 刘黄故作神秘的说:“来,你来就知道了。” 刘秀跟着刘黄进了房间,刘黄指了指桌上堆满的竹简说:“就是这些,去看看吧。” 刘秀走到桌子边上打开一看,就惊叫出声:“鬼谷兵法?” 刘黄得意的说:“喜欢不?” 刘秀回答说:“我太喜欢了大姐,你从哪里弄来的?” 刘黄说:“借来的,还要还的,你自己回去抄一份吧。” 刘秀将竹简抱回自己屋中,连夜将《鬼谷兵法》抄了一遍后又细细的品,直到第二日中午,实在顶不住了,才去睡觉。 又是一年年末,兄弟四人经过太学府将近两年的学习,都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刘演,无论兵法还是武功都是太学府的佼佼者,刘演刘伯升的名号甚至传到了朝堂之上,可就在刘演等着被朝廷委以重任之时,一件足以改变中国历史的大事在长安发生了。 初始一年(公元八年)十一月末。 安汉公王莽认为自己羽翼丰满,时机成熟,起了代汉的念头。 太保王舜在王莽的授意下,来到长乐宫太皇太后的住处。 王太后看到王舜无诏入宫,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好的念头。 “王舜,你为何无诏擅闯长乐宫?” 王舜对王太后行跪拜礼后站起身说:“侄儿想念姑母,所以前来看望。” 姑母?王太后心中不安的情绪再次提高了,自己是王舜的姑母不错,但是按照惯例他要称呼我为太皇太后,为何今日直接称我为姑母? “哀家很好,多谢你还惦记。今日哀家累了,你若无别的事,就退下吧。” 王舜听后并未离开,而是开口说:“侄儿此来,是要向姑母借一样东西。” 王太后说:“你想借什么东西?” 王舜回答说:“侄儿想借姑母手中传国玉玺一用。” 王太后立刻就明白了这是王莽要造反,大声驳斥道:“放肆,传国玉玺岂是你说借就借的?” 王舜说:“如今大汉气数已尽,安汉公王莽德高望重、仁慈宽厚、雄才大略、天下归心,姑母何不顺应天时?” 王太后指着王舜骂道:“呸,你们这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们世食汉禄,先帝又委以托孤众人,你们不但不思回报,竟然还利用职务之便夺我大汉江山,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我真是恨啊,恨早日没能看透你们的狼子野心!早知如此,就应该给你们兄弟都杀了!” 王舜说:“姑母莫要动怒,安汉公王莽这也是为天下苍生着想,试问普天之下除了他还有谁能担此大任呢?” 王太后知道此时已经无力回天,将传国玉玺重重的摔在地上说:“此玉玺为大汉国玺,你们既然要篡汉,何不另做新玺,要这不祥之物又有何用?” 王舜从地上捡起传国玉玺,看已摔坏一角,也并未与王太后再纠缠,回去向王莽复命。 王莽得到传国玉玺,十分高兴,命工匠用黄金补上了摔坏的一角。 十二月初一,王莽废汉,建立新朝,年号始建国。小刘婴被人从高高的皇位上拉下,面北称臣,被王莽立为定安公,历经二百余年的西汉王朝于这一天正式画上了句号。 第二年二月,刘演、刘仲、刘稷三人逃回家中。 樊娴都看着刘演、刘仲顺利回家非常开心,却又见少了刘嘉,于是问道:“嘉儿呢?” 刘演说:“去年年末,王莽夺我大汉江山,我于太学府中将他骂了,没想到被好事之人告发,我们兄弟四人一路东躲西藏,这听说天下大赦了,方才敢回家,嘉哥也在路上走散了。” 樊娴都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嘉儿聪明伶俐,自不会有问题。” 话说回刘嘉,在逃跑之时和兄弟三人走散,还好刘稷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将所有剩余钱财分成了四份,兄弟四人一人拿了一份。可就算如此,这一路的颠沛流离让刘嘉口袋里早已空空如也。此时他已经饿了三天,早已是双腿发软,眼前发黑,正当他要昏倒在路边的时候,看到了前面竟然有家酒馆。 刘嘉摸了摸比他肚子还要干瘪的口袋,又咽了口口水,心里暗想。老子一个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今天老子就吃个霸王餐了! 刘嘉从路边捡了些石子装进自己的钱袋子中,迈步走进了酒馆。 “小二,切二斤肉,再拿三五个饼,再来一小壶酒。” 小二上下打量了这和乞丐没有任何区别的刘嘉,疑惑的说:“客官,小店可概不赊账。” 刘嘉强装镇定,将装着石子的钱袋子往桌上一拍说:“怎么?怕老子给不起钱啊?” 小二一看刘嘉还真有钱,于是道歉说:“欸有您瞧客官,是小的打眼了,小的狗眼看人低,您稍坐,我这就给您上酒肉。” 第12章 刘嘉郭家庄吃白食 刘嘉狼吞虎咽的将肉和饼都吃完,酒也喝了大半壶,站起身拍拍屁股就走人。 小二连忙拦住刘嘉说:“客官,您忘了给钱了。” 刘嘉第一次吃霸王餐,顿时羞得脸红嘴里胡乱嘟囔着:“我今天先赊账,回头再来给钱。” 小二一听不干了对着屋内大喊:“都出来,有人吃白食!” 屋子里忽泱泱冲出来三个人将刘嘉围住,刘嘉自知理亏,也不辩解,推开几人拔腿就跑。此时的刘嘉酒足饭饱,力气早已恢复了七七八八,几个百姓又岂是他对手。 小二连忙对三人说:“你们跟上他,我去告诉庄主。” 刘嘉已跑出二三里,就在他觉得安全后,就听见身后一匹快马驶来。 来人正是这郭家庄大公子郭亮。 刘嘉一想,这离舂陵不知还有多远,两只脚跑到什么时候才能到,若是能将他的马抢来,那不知要省多少力气,于是也不跑了,回头看着郭亮快马而来。 吃白食的郭亮见的多了,这种人多半是没钱,而一顿饭也不值几个钱,之前遇上这种通常都是打一顿出出气得了,于是也不答话,对着刘嘉面门就是一马鞭。 刘嘉心里暗骂,你这小子也不讲武德啊,啥都不说上来就打?于是一闪身躲过马鞭之后,一手抓在马鞭之上用力一拽,这郭亮骑着马并未停,也没想到刘嘉会突然拽住马鞭,而且力量这么大,不留神下直接被刘嘉从马上拽了下来。刘嘉也是被这郭亮不讲武德搞得有些火气,夺过马鞭就开始抽打郭亮,可他抽了两鞭子后再抬头看,马已经跑远了,于是连忙丢下鞭子去追赶马。 却道身后又传来两匹快马疾驰而来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一声厉呵:“狂徒休走!” 刘嘉回头看时,正是一少年举着剑冲了过来。刘嘉连忙低头躲过这剑,从地上捡起马鞭,那少年打马返回又对着刘嘉杀来。刘嘉这次看准机会,躲过一剑的同时将马鞭缠在少年拿着剑的手上,用力一扯,又将这个少年扯下马来。这次刘嘉学聪明了,不再恋战,骑上少年的马就要跑。 “这位壮士好功夫,不知可敢与我一战否?” 说话之人正是后来追过来两骑中的另一人,刘嘉上下打量了一下,只见这人身材壮硕,身高八尺,眉宇间透露出一丝英气,于是说:“有何不敢?” 刘嘉看壮汉从马上跳了下来,也跟着跳了下来。刘嘉不知壮汉底细,但想必不是庸手,不敢大意,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双手护于胸前,摆出了个防御的架势。壮汉一看刘嘉摆出防御起手式,于是快走两步后一拳打向刘嘉胸口。就在拳离刘嘉身体还有一尺之时,刘嘉左手向外格挡,在挡开壮汉重拳的同时,右手对着壮汉的胸膛拍了过去。壮汉也不躲,右手也化拳为掌和刘嘉对拼了一掌。 “好功夫!” 二人异口同声的说。在一旁观战的两位少年心中不解,这算是什么好功夫,莫说习武之人,就是顽童打架也能用出来这招式吧?这俩人是在互相吹嘘不成?其实二人并不知道,刘嘉和壮汉虽然用的极其普通的一掌,但是这一掌之下都已经试探出了地方的内力,二人称赞的不是彼此的招式,而是彼此的内功。 接下来二人又斗在一起,起初还一招一式的在对攻,可十多招后二人同时加快了节奏,以至于后来双方的招式都快的看不清楚。又过了三十多招后,二人同时跳出战圈,然后同时哈哈大笑。 “我叫王常,字颜卿,不知好汉如何称呼?” 刘嘉回答说:“我叫刘嘉,字孝孙。” 王常又介绍说:“这二人是此地庄主家儿子,哥哥叫郭亮,弟弟叫郭志。” 兄弟二人看刘嘉功夫如此了的,也将刚刚被打之仇抛于脑后,纷纷行礼。 郭亮说:“刚刚是我冒失了,冒犯了孝孙兄,不如孝孙兄到我庄上一同饮酒,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刘嘉也连忙说:“是我有错在先,惭愧惭愧。” 四人一同回到郭家庄,郭亮命仆人做了一桌美食,四人围坐一桌,饮酒吃肉,好不快活。 饭间王常不解的问道:“孝孙兄如此身手,为何落得个吃白食的境地?” 刘嘉挠了挠头,将自己和刘演、刘仲、刘稷如何逃出长安,如何东躲西藏,自己又是如何与三人走散之事告诉王常。 王常听完迫不及待的问:“我听闻巨无霸长安摆擂台,有一个叫刘稷的好汉将其击败,可是你说的刘稷?” 刘嘉点了点头说:“正是正是。” 王常拍了拍大腿说:“哎呀,我说孝孙兄为何功夫如此厉害,原来是刘稷的兄弟啊。只是孝孙兄说要回南阳,可南阳在北边,你为何走到了郭家庄?” 刘嘉一愣问道:“不对吗?” 王常说:“不对不对,从长安到南阳可不路过此地,你多半是走错了方向。” 刘嘉恍然大悟说:“哈哈,怪不得我走了这么久都没有走到家,原来是方向搞错了。不过若是不走错,怎能结识三位好兄弟。” 郭志也打趣的说:“你这顿白食吃得好啊,不然可要一直走到海边喽。” 刘嘉又在郭家庄住了几日,便要回舂陵,郭亮、郭志苦留不住,于是赠与刘嘉快马一匹,钱财若干,刘嘉也不推辞,谢过二人,向北归家。 数日后,刘嘉回到家中,比起三个要饭逃荒回来的兄弟,刘嘉衣服光鲜亮丽,又骑着高头大马,别提有多风光。刘演不解,于是刘嘉将自己在郭家庄的经历讲于众人。 在母亲樊娴都和舅舅樊宏的撮合下,刘演迎娶了新野县令潘临的侄女,刘黄也嫁给了富户田家。 第13章 谶语言刘秀为天子 同年。 王莽在自己地位稳固后,开始推行新政,大肆分封王氏子弟的同时,将原有的刘氏王侯一律降级,同时将官员职务名字几乎换了一遍。又认为刘姓拆开是金、卯、刀三字,所以弃用刀币,重新铸新币,有“小钱值一”、“大钱五十”两种,刚刚适应刀币的百姓又不得不开始重新使用新币,一些商贾还没从上次换货币中缓过来,手里的刀币再次作废,于是破产极多,至此全国经济趋于崩溃。 王莽在将国内所有诸侯国国王都降级为“公”后,又将眼光看向了周围的藩属国。他认为天上只有一个太阳,所以地上也只能有一个王。于是派出多路使者将藩属国汉授“王玺”收回,而换以“公章”。 至此藩属国与新朝的矛盾开始滋生,其中影响最大的便是南匈奴与高句丽,原本平静多年的北方边疆战火连年。 天凤元年(公元十四年)。 刘秀已经二十岁,身高七尺二寸,生的一表人才。由于他从小就喜欢种庄稼,族中长辈盼望他多读书,所以给刘秀的字就是“文叔”。和刘秀截然不同的是刘演,虽然他已结婚多年,却经常离家游历,广交天下英豪。 这天,刘秀正在田里种地,看到刘演带着许多朋友回家,刘演在马上指着刘秀对朋友介绍道:“各位看,这就是我三弟文叔,你们看他像不像一个庄稼汉子?各位以后发迹了,可别忘了提携提携他啊。” 众人停下马看着刘秀,其中一人打趣道:“伯升说的是,你这小弟的确像是个庄稼汉。” 又有一人打趣说:“庄稼汉也没什么不好的,自己家的地自己种,也不用交租子。” 第三个人紧接着说:“你们休要看不起庄稼汉,若没有庄稼汉种地,你们吃什么去?” 说完所有人放声大笑。 刘秀被臊的满脸通红,可他转念一想,是啊,当年云逸师父就经常说“习文修武,以待天时”,如今天下大乱,说不定哪一天这天时就来了,自己整日种地能有什么出息?想通了以后,刘秀将手中的锄头往地上一撇,抬头挺胸回到家中。 回到家中的刘秀又拿起书看,可家中藏书就这些,刘秀早已看的滚瓜烂熟,他又整日在家中没有出过门,书上很多高深的东西他还不能理解,于是越看越烦闷。刘秀找到母亲樊娴都,说二姐夫邓晨学问好,要去二姐夫家住几天,请教请教学问。樊娴都看刘秀终于开窍了,于是欣然同意。 邓晨字伟卿,南阳新野人。他自从娶了刘元后,就特别喜欢刘秀这个小叔子,二人也经常谈古论今。刘秀到了二姐夫家后,邓晨和刘元都很高兴,拉着刘秀问长问短。 刘元看刘秀闷闷不乐,于是问道:“怎么?又跟谁吵架了吗?” 刘秀说:“没有,就是二姐夫学问好,来向二姐夫请教请教。” 邓晨听完说:“小少爷这是开窍了?不去摆弄你那锄头、犁耙了?” 刘秀回答说:“我想通了,大男人不能整天光研究种地,从今天起我要做一个大学问之人。” 邓晨说:“好好好,男儿当是如此。正巧明日蔡少公请客,所请之人皆为新野望族、高士,你同我前去,也当长长见识。” 邓晨和刘元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弟,于是宰羊、杀鸡款待刘秀,丰盛程度堪比过年。 第二日,邓晨带着刘秀来到蔡府,由于所请之人多为年长之人,所以邓晨很谦让的带着刘秀坐于末席。 在汉朝,占卜之术极为盛行,长安太学府中也有此课程,占卜之术学好之人或是朝中为官,或是在当地极富名望。蔡少公就极擅此道,所以在新野也颇受尊敬。 酒席之上,众人闲谈。 一人说:“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朝廷失信于民,官职的名字换了一茬,连地名也跟着换,咱们这新野县叫的好好的,可非要说冲撞了新朝,非要改名棘阳。封的那些安新公,美新公,又要改新为心,后来又改为信。唉,一天天正经事没有,就会瞎折腾。” 另一人说:“谁说不是啊,这朝廷连年用兵,强加赋税,百姓早已苦不堪言,听说皇帝又要巡视天下,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钱粮。” 又一人说:“唉,听说打仗打的马匹都没了,前几天官府征马,把我家那十几年的老马都争走了。我那老马连走路都歪歪斜斜的,还能打什么仗?我看多半是让当兵的拉去杀了吃肉了。” 第四个人说:“我还听说要迁都洛阳,这可是个大工程,还不知道要征调多少民夫呢。本来就天下动荡,连年征战,不知道休养生息不说,还净干些劳民伤财之事,人心思汉,人心思汉啊。” 蔡少公说:“迁都洛阳那是早晚的事,我夜观天象,洛阳有天子之气,而且多年后将有一个叫刘秀之人中兴大汉。” 蔡少公一旁的人问:“你说的刘秀,可是当朝国师?” 蔡少公说:“他那那是什么刘秀,他原名刘歆,也是算得此卦后将自己名字改为刘秀。你说这人多傻啊,他算得出来,别人就算不出来?他改名刘秀这不是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吗?” 那人又问:“若不是国师刘秀,你可还曾听说有哪个叫刘秀的?” 蔡少公摇了摇头说:“没听说过,算了,不谈国事,不谈国事。” 这时坐在最末席的刘秀开口说道:“那会不会是我这个刘秀呢?” 蔡少公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少年开口询问:“你也叫刘秀?” 刘秀回答说:“我正是叫做刘秀。” 众人听完哈哈大笑,纷纷打趣刘秀痴人说梦。可一旁的邓晨却心中暗喜,对这个小弟也更加看重。 刘秀回到家,对于今日酒宴上刘秀为帝的谶语深信不疑,越想越兴奋,更加坚信了自己要好好学习的信念。与邓晨长谈三日后,之前许多心中不解也豁然开朗,但随着知道的知识越多,也就越来越感觉自己知道的太少,又想到之前几个哥哥都在太学读过书,虽然才短短两年,但是前后差距可谓天壤之别,于是有了入太学的念头。 第14章 刘秀邓禹长安求学 邓晨听说刘秀想要入太学,也非常高兴,对刘秀说:“我这有个同族弟弟叫邓禹,他也准备入京求学,不妨你二人见见,一起前去路上也有个照应。” 刘秀正愁自己一路万里迢迢,孤身一人多有不便,于是欣然接受。 翌日,邓晨带着刘秀来到了邓禹家中。 邓禹字仲华,比刘秀小几个月,从小聪明,十三岁便可作赋。刘秀看邓禹长得文质彬彬、一表人才,尤其是双眼充满智慧,心中大喜。邓禹看着刘秀也绝非凡人,于是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于是约好刘秀先返回舂陵问过母亲、长兄,若是同意则路过新野时结伴前往,若不同意也来知会一声,邓禹就独自前去。 刘秀回到家对樊娴都和刘演说了自己要去太学府学习的想法,二人均表示赞成。 刘演又交待说:“到了太学,万不可提我们兄弟四人的名字,说不准会被有心之人构陷。” 刘秀说:“大哥,我知道了,家中之事我一句不提,若有人问,我也当搪塞过去。” 于是刘秀整理行装,带足盘缠,于新野住了一晚后与邓禹一路西行。 二人行至正午,看到前方有人打斗,细看之下是六个精壮汉子围攻一人,那人虽以一敌六却尤占上风,不消片刻便打倒三人。正在此时却又有四人手持棍棒前来,与之前三人一同夹攻,可那单独男子并无惧色,辗转腾挪间又打倒二人。众人一看棍棒也敌不过,便有二人从一旁的马车上抽出刀来。 刘秀看这单独男子功夫超群,有意结交,看另一方拿出刀来,怕他有失,连忙大喊:“都住手!” 那群人看了一眼刘秀,没见过,于是置之不理继续围攻,刘秀将行李扔给邓禹后,也加入了战斗。本来那群人就不占上风,刘秀入场后不消几招便将那伙人全都打退。 为首的男子指着刘秀说:“你他娘的是谁?敢来管老子闲事!” 刘秀客气的说:“我是舂陵刘秀,不想各位再打下去,特来劝架。” 为首的男子说:“舂陵刘秀?刘伯升是你何人?” 刘秀说:“那正是家兄。” 为首男子说:“既是伯升家兄弟,那就卖你这个面子。兄弟们,我们走。” 那单独男子也不纠缠,对刘秀抱拳说:“我叫朱佑,字仲先,多谢兄弟仗义出手。” 刘秀大笑几声后拉着朱佑到一旁酒馆吃酒。 刘秀问:“仲先兄何故与人动手?” 朱佑说:“我今日来此买布,本已讲好价钱,可这伙儿人来了就抬价,于是便吵了起来,一言不合就动起手了。” 刘秀说:“那定是看仲先兄独自一人便觉得好欺负,没想到仲先兄功夫竟这般了的。” 朱佑也客气的说:“兄弟莫要说笑,兄弟身手才是世所罕见。我常年游走于宛城和新野之间,早就听说过舂陵刘氏兄弟大名,只是无缘相见,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啊。” 刘秀说:“仲先兄客气了,只是我欲往长安求学,不能与兄长久叙,若兄长下次路过舂陵,可去见我大哥刘演,他平时喜交天下豪杰,仲先兄如此好功夫,我大哥一定会一见如故的。” 酒足饭饱后,三人各奔东西。邓禹对刘秀说:“我看朱佑为人敦厚纯良,坦荡率性,与他做朋友定然没错。” 刘秀也点头说:“兄弟所言极是,只怪今日我们着急赶路,只能等我们学成归来时,再与他相聚了。” 二人一路虽然坎坷,但也还是顺利到了长安,入学并不困难,只要是官宦子弟,或是有县令的推荐信均可入学。四年之后,若是有太学博士推荐,或是有朝中大官提携,就可入朝为官。 刘秀拜中大夫许子威为老师学《尚书》,兼修兵法,邓禹则拜博士翁为老师学《诗经》。 刘秀和邓禹到一间四人宿舍,宿舍中已有二人,分别是庄光和强华。四人很快就打成一片,成了莫逆之交。 这日太学府放假,四人在城中闲逛,忽然看到前方走过来一队士兵,为首之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全身亮甲,手持长戈。 刘秀心之神往,目不转睛呢喃的说:“这是何人?” 一旁的强华说:“这是执金吾,专管皇城治安。” 刘秀脱口而出:“做官当做执金吾!” 天风初年(公元十四年)。 王莽听信谗言,将入朝为质的匈奴单于之子杀害。匈奴单于大怒,重兵犯边,王莽不得已调集三十万大军抵抗匈奴,匈奴见新军势大,龟缩不出。主帅怕深入后于己不利,所以整日派小股部队袭扰匈奴。这个月杀三十,下个月杀五十,王莽每个月都能接到北疆捷报,心中欢喜,殊不知这一年下来也没杀多少匈奴人,可运粮累死的民夫却数以万计。 天凤四年(公元十七年)。 琅琊海曲县有一大族,有良田千顷,家族生意遍布各行各业,家族主事之人早年丧夫,独自操持家业,人称吕母,吕母有一独子叫做吕育。 对于吕母的贤德吕育是一点没有遗传,整日花天酒地,结交狐朋狗友。 这日也不知道是吕母第多少次对吕育说:“孩子,你不能整日游手好闲,要多读些书,不然哪天我撒手人寰,这偌大的家业非要败在你手上不可。” 吕育则是略带撒娇的说:“哎呀,母亲,你也知道,我打小就不喜欢读书,我一看书就困,实在是学不进去。” 吕母这次终于妥协了说:“那你不学习也行,但是不能整天闲逛,找个正经事情做,学点本事也行。” 没过几天,吕育就找了一份差事,兴高采烈的对吕母说:“母亲,这下你不用担心我了,我已经找了一份正经事了。” 吕母听后也十分高兴,问道:“你找了什么事情?” 吕育说:“乡游缴。” 这乡游缴是专管乡间治安,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乡村派出所片警。 第15章 吕母起义天下大乱 吕母一听是乡游缴有些不快的说:“若是乡游缴,那还不如在家闲着。县令可是出了名的酷吏,你在他手下干活,以你的性子,多半是要出问题。” 吕育一听也不高兴的说:“我在家闲着你说我,这我寻了份差事你也说我,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吕母想了想说:“行吧,那你先干着,回头若是再有其他何事的抓紧时间换了。在县令手下做事一定要收收你这少爷脾气,要做就好好做,莫要生出什么事端。” 吕育满口答应。 吕育自从当了乡游缴,果然一改往日浪荡公子作风,处理公事异常上心,吕母看到儿子的改变也甚是欣慰。 可好景不长,半年后的一天夜里,乡民擒住了官府通缉已久的江洋大盗,由吕育和两个同伴将其带回。由于已是深夜,城门紧闭,于是三人把江洋大盗带进一座破庙过夜。由于怕这江洋大盗跑了,三人把江洋大盗双手反绑在一凳子上,上三层下三层捆了个结结实实。两个同伴在房内看守,自己则坐在外面警戒,由于怕同伴睡着放跑了江洋大盗,吕育几乎每隔半个时辰都要开门看看情况,他每次开门时,两位同伴也都兢兢业业未曾睡着,吕育心中也甚是安心。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吕育却睡着了,当他一睁眼,天已大亮,他心咯噔一下推开房门一看,两个同伴呼呼大睡,凳子上哪里还有江洋大盗的影子?吕育将二人摇醒,三人一回忆,才知道是中了迷香,江洋大盗早就被同伙救走了。 其中一名同伴说:“这跑了江洋大盗回去县令定然不会饶过我们,我们还是跑吧。” 吕育说:“你俩能跑,我咋跑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家偌大家产在这,我跑了我母亲怎么办?” 另一位同伴说:“又不是你母亲弄丢了江洋大盗,凭她在县城中的声望,我想县令也不会过于为难她。” 吕育说:“没那么严重吧,大不了让母亲多使些钱财,上下打点一番,此事也就过去了。” 同伴说:“我看未必,这江洋大盗是州牧大人点名抓的,县令大人又是出了名的酷吏,我看不是打点就能糊弄过去的。” 吕育说:“你俩多心了,凭我家的声望,县令不敢怎么样的。” 两位同伴看吕育不听劝,丢下他跑了。吕育回到县衙,将昨夜之事原原本本的讲与县令。 怎料县令根本不信什么迷药,什么同伙的说法,怒斥吕育说:“定然是你昨夜饮酒误事!” 吕育辩解说:“卑职昨晚并未喝酒,不信大人可闻闻我身上是否有酒气。” 县令闻了闻,并未闻道酒气,于是又说:“那定是你收受贿赂,放跑了贼人!” 吕育继续辩解说:“大人明鉴,我家家资颇丰,我根本不缺钱。” 县令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得说:“你可知道这贼人是州牧大人点名抓的,你放跑了他,就由你来顶罪!” 于是将吕育押进大牢,秋后问斩。吕母得知此事,找了不知多少人,花了不知多少钱,却终究未能改变结局。 吕母痛不欲生,丈夫儿子都死了,纵然自己有百万家产,却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于是她变卖家资招募丁勇,打造大船,以近海海岛为基地,打击沿海官兵。由于苛捐税赋太过于繁重,很多百姓活不下去了,于是纷纷加入,队伍很快发展到数千人。 吕母觉得时机成熟了,率兵攻打县丞,抓获县令后带到吕育墓前砍头祭奠吕育亡魂。 报仇后的吕母带领义军继续回到海岛打击沿海官兵,队伍一度发展到数万人,打响了反莽农民起义的第一枪。 除了吕母这支声势最为浩大的义军外,全国各地也涌现出许多小股盗匪,盘踞山林,打劫官商。起初王莽还派兵清剿,后来随着盗匪越来越多,清剿一处后往往又滋生数处,以至于到最后越剿越多,王莽无奈,只得派出许多使者奔赴全国各地安抚,只要盗匪肯弃恶从善,则既往不咎。 可往往使者所到之处,盗匪都就地解散,可使者走了没多久,就再次聚集造反,王莽不解招来使者问话。 一些正直的使者说百姓因为税负太重,往往辛劳一年到最后还不够交税的,不交税又要被处刑,所以只得造反。王莽听后不悦,将这些使者统统贬官。 一些鸡贼的使者说是这些百姓太过于狡猾,内心存在恶念,只要等些时日,陛下龙威自会感化他们,倒时盗匪就自当消失。王莽听后欣喜,将这些使者都加以赏赐。 王莽不愿意承认是自己推行的制度不合理,只把一切都归为天灾,正逢一佞臣谏言:“陛下初登基,创立我朝,可有些百姓心中还想着汉朝,那是因为陛下的龙威还没有传于天下,我听说汇集五方神石铸造一把威斗,则可让陛下的龙威普照天下。” 于是王莽派人在全国搜集奇石,终历经四月,耗钱数百万,终于收集到五块奇特材质的石头,铸造成了一把北斗七星状,二尺五寸长的威斗。平日放于身边,出门时则由专人举着走在自己前面。 不久后,王莽任命费兴为荆州牧,临行前王莽召见费兴说:“前任荆州牧上表要求免去荆州一年赋税,不知爱卿怎么看?” 费兴说:“回陛下,荆州虽未鱼米之乡,怎奈近些年收成一直不好,外加税收过于严苛,所以很多百姓做了强盗。我此次去荆州任职,还请陛下免去荆州一年赋税,我会鼓励百姓耕种,借给百姓耕牛、种子、农具,也同时鼓励百姓捕鱼增加收入,我想通过这一年的努力,来年荆州交税应该就不是问题了。” 王莽怒斥道:“荆州是全国最富饶的地区之一,如果荆州都要免赋税,那还有哪个州不用免?这个也要免,那个也要免,朕是准还是不准?北疆战事吃紧,若是都不交税,那还打什么仗?我看荆州你也不用去了,朕再派人去。” 第16章 刘秀返乡遇阴丽华 此时的刘秀已在太学府学习了四年,各科成绩均位列前茅,太学府博士推荐刘秀入朝为官,可王莽害怕刘家势力复辟,将名册中所有刘姓之人统统勾掉。刘秀看着那些学问远不如自己的人都入朝为官,愤然退学,辞过老师后收拾行装返回了舂陵。 刚到家的刘秀心中窝火,拿起锄头走进了农田。刘演和四年前一样,整日除了练武,便是与邻近郡县少年英豪把酒畅谈。他听说刘秀已经回到了家,也抛下手中之事返回家中,可在家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刘秀,一问才得知,刘秀又扛起锄头种地去了。 刘演来到田地中找到刘秀,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说:“兄弟啊,四年没见,你可想死哥哥了!” 刘秀也紧紧的抱住刘演,想到自己在长安被人冷落,又想想大哥对自己的偏爱,声音竟委屈的哽咽了起来。 刘演拍了拍刘秀的肩膀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如今可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怎么还哭了?” 刘秀拿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笑了笑说:“没事,就是想着自己苦学四年,那些远不如我的同学一个个都入朝为官,而我就是因为姓刘,所以只能回家种地,一身本领无处施展,觉得委屈。” 刘演哈哈大笑说:“那有什么的兄弟,他王莽不用我刘家人,我刘家人也不屑为他卖命。若此时还是我大汉江山,凭借我们兄弟文韬武略,估计早已建立盖世功勋了。云逸师父说过,以待天时,何为天时?天下大乱之时就是天时。如今全国上下盗匪横行,有的已经发展到上千人了,依为兄看距离真正的乱世已经不远了,现在我们只需多读书,勤练武,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到时还愁没有你我用武之地?” 烦闷了一个月的刘秀终于在此时豁然开朗,于是又一次把锄头扔在田中,大步返回家中。 刚回家不久,邓晨和刘元也到了家中。刘秀正在院中看书,看到二人走进后院开心的喊着:“二姐!姐夫!你们来了!” 刘元摸了摸刘秀的脸说:“三弟好像比四年前又长高了。” 刘秀嘿嘿的傻笑说:“四年就长高了一寸,现在七尺三寸了,但是已经有两年没长过了,估计也就这样了,比大哥可差远了。” 刘元笑着说:“这样挺好,这样挺好,大哥长得高穿衣服都废布料。” 邓晨说:“你回来不也没什么事吗?明日跟姐夫回新野玩几天,让姐夫看看你的学问这四年有没有长进。” 刘秀回答说:“不然我也准备过两天去新野看你们,我这有一封邓禹托我捎到家里的家书,我得送到他家里去。” 邓晨说:“那甚好,甚好。” 刘演得知二妹和妹夫来了,买肉杀鸡,又拿出一坛好酒,叫上刘仲、刘稷、刘嘉几兄弟,把酒言欢直至深夜。 第二日,刘秀跟着邓晨、刘元来到新野。和邓晨一起到了邓禹家中,将家书交给了邓禹母亲,又将长安的情况告诉二老。二老听后甚是欣慰,设宴款待二人。 从邓禹家出来,邓晨说:“小弟,今天县城里有庙会,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古时候逛街可不像如今一样方便,尤其是在这种天下动荡的年代,很多小庙会都早已停办多时,这种在县城中举办的庙会也基本上一个月才有一次。刘秀在长安时也是节衣缩食,这一听有庙会逛,欣然应允。 二人逛了半天,有些累了,在路边小摊上随便要了两份小食顺便歇脚,远处走过来的一抬粉红色轿子引起了刘秀的注意。缘,妙不可言。那粉红色轿子走到二人身边时,轿帘却从里面掀开了,刘秀仅仅好奇的看了一眼,就再也无法移开眼神。 轻云闭月,流风回雪,五彩朝霞,芙蓉渌波,这世间一切最美妙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莫说这小小的新野县丞,就是在长安这四年中,刘秀也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姑娘。 邓晨看轿子已经走远,刘秀还在痴痴的看着,拿着手在刘秀面前晃了晃说:“走远了,别看了。” 刘秀缓过神来问邓晨:“姐夫,你可知这是谁家的姑娘?” 邓晨说:“她叫阴丽华,我认识她哥哥阴识。” 刘秀喃喃地说:“做官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 邓晨说:“那恐怕是难了,这阴家在新野也算得上大户人家,是春秋齐相管仲之后,阴丽华又是这方圆百里最漂亮的姑娘,去阴家提亲的人把门槛都踩低了三寸。阴丽华也眼光极高,并且阴家也放出话来,白身不嫁。” 刘秀听完失望至极,白身不嫁,太学为官这条路已然走不通了,又听说举孝廉都不准推举刘姓之人,自己这辈子都休想做官了,那岂不是一辈子也达不到阴家的要求?可他又不想放弃,于是对邓晨说:“姐夫,无论如何你都要先去帮我探探口风,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邓晨说:“好好好,姐夫去给你探探口风,我与阴识自幼便相识,这点事姐夫还是能办到的。” 刘秀听完胸口的烦闷稍微舒缓了些,可脑子里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始终挥散不去。晚上睡觉刘秀在床上辗转反侧,心想着这漂亮姑娘我见得多了,虽然比起阴丽华都逊色一些,可我对她们都一点感觉都没有。在太学之时,邓禹和华强总笑话我,说我是个木头疙瘩,我当时也纳闷,为什么看到女人一点感觉都没有?如今看来,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第二日,刘秀一早就催着邓晨去找阴识,可没过一会儿邓晨就返回家中,刘秀一问才知道阴识去了宛城,家人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于是刘秀在新野又住了三天后,悻悻的回了舂陵。 此时正值农闲,刘演、刘稷两兄弟正在教乡中年轻孩子练武,刘秀在边上正看的起劲儿,就听到右边有人叫他。 第17章 刘演自创衍天阵法 “文叔!” 刘秀扭过头看看,一个精壮的汉子,有些眼熟,这人是谁?刘秀在脑袋中快速的思索,朱佑!那个自己四年前去太学路上结识的买布的汉子。 刘秀连忙快走两步迎了上去说:“仲先!你什么时候来的?” 朱佑说:“我听朋友说你回来了,两日前专程来看你,没想到你竟然去了新野,所以这两日我一直和大哥在一起。” 刘秀问:“你和大哥已经结识了?” 朱佑说:“那日与你分别,没过多久我就来家里看大哥了,这些年没少来往,大哥这人真没的说,义薄云天,侠肝义胆,对我就像亲兄弟一样。” 刘秀说:“大哥喜欢结交豪杰,家中也常来一些宾客。我从长安回来这些日子,就发现里面不乏浑水摸鱼之辈,大哥对他们也都是逢场作戏,若你说大哥对你甚好,那就是他打心眼里认可你这个兄弟了。” 朱佑点点头小声说:“你说的是,就现在在大哥身边的那几个人里就有两个酒囊饭袋,只想着从大哥这混些不要钱的酒肉吃。大哥还是为人忠厚,要依着我的脾气,早就让他们滚蛋了。” 刘秀说:“大哥自比孟尝君,说这些鸡鸣狗盗之辈也早晚能派上用场。” 这时刘演看到了刘秀回来,对他招了招手说:“三弟,你来。” 刘秀和朱佑走到刘演身边后,刘演介绍刘秀和身边的宾客互相认识。 过后刘演对刘秀说:“自从你从长安回来,大哥还没见你练过武,不知这些年你功夫有没有长进,咱俩练两招试试?” 刘秀回答说:“我哪里是大哥的对手。” 刘演也不说话,从一旁拿了一把木制大刀扔给刘秀后,又取了一把木枪。宾客和同乡练武的孩子一看二人要切磋,也纷纷退后二十步,给两人腾出空间。 刘演对刘秀招了招手,示意刘秀先出手,刘秀也不谦让,提着木刀就向刘演攻去。兄弟二人师承一脉,对对方的招式十分了解,虽然刘演占据上风,但每到危难之时刘秀都能化险为夷,战了三十余合依然未分胜负。又斗了几招,刘秀佯装不敌,向后退走,就在刘演追击之时,刘秀挡开刘演枪身的瞬间,高高跳起,举起木刀对着刘演当头劈下。刘演迅速将木枪抽回,举过头顶。 嘭! 一声脆响之后,二人兵器同时断开。 “好!” 众人齐齐发出喝彩之声。 其中一宾客说:“都说伯升枪法天下无敌,今日一见文叔刀法竟也举世无双,当真是龙虎兄弟!” 刘秀连忙拱手说:“哪里哪里,兄台谬赞了。” 刘演说:“你们可不要小看我这兄弟,他虽然平日看起来文质彬彬,可功夫一点都不差。” 众人又寒暄了片刻后,刘演继续组织乡中少年演练阵法。刘秀看了一会儿后问刘稷:“稷哥,这阵法是什么阵,为什么看起来乱糟糟的?” 刘稷回答:“这是伯升自创的阵法,起名叫做衍天阵法,此阵十一人为一队,最前面四人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可从正面护住队伍,又可击杀近身敌人;身后三人手持长枪,这长枪可比我们用的普通长枪要长出一倍,可在盾牌缝隙中攻击对手,让对手难以近身;第三排中间两人为弓箭手,又配腰刀,可远程压制敌军,亦可近身搏杀,左右两人和第一排盾刀手一样,负责护住队伍两翼。可惜伯升不收乡亲们学费,没有约束,所以人员也不固定,今天这个来,明天那个来,大家都没有默契的配合,所以看起来乱了一些。” 刘秀在心中脑补这个衍天阵法在实战中战斗的场景,想了半天也只有重骑兵冲锋可以击溃阵型,但也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毕竟一个重骑兵的成本远比步兵要高得多,除此之外在人数不被碾压的情况下,他想不到任何一种方式可以战胜。 刘秀说:“别说这阵法要是操练熟练后还当真厉害,大哥果然是天生当将军的料,可惜了,现在朝廷不用我们刘家人。” 刘稷笑了笑说:“放心吧,我看机会快来了。” 刘秀问:“怎么说?” 刘稷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关注他俩后,趴到刘秀耳边说:“最近全国起义反莽的队伍越来越多了,南边有个绿林军之前被王莽大军击溃了,但是最近又闹得挺大,估计已经发展到两三万人了,我也好几次建议伯升也拉支队伍逐鹿中原,他却总说时机未到。” 刘秀说:“大哥要是反了,那咱兄弟们可就都有用武之地了,我也不用一天憋在家里看书种地了。” 说回新野县,刘秀前脚刚走不到两个时辰,阴识就回到家中,听说邓晨前几日来找过他,安顿好之后便来到邓晨家。 邓晨和刘元正在吃饭,听仆人来报阴识求见,连忙扔下筷子出门去迎。 “次伯(阴识字次伯),好久不见啊。” 阴识说:“我刚到家就听家人说伟卿兄前日来寻我,不知有何指教啊?” 邓晨回答说:“指教不敢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俩去珍味楼边吃边说,你在这里稍等,我去知会你嫂子一声。” 邓晨和刘元打了声招呼,就和阴识一起到了珍味楼,二人要了个雅间,点了八个菜,一壶酒。 寒暄几句后,邓晨说:“其实我前两日寻你,是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思。” 阴识说:“兄长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你但说无妨。” 邓晨说:“我有一个小兄弟看上你妹妹丽华了,托我来问问你的看法。” 阴识一听是这事,将筷子放下后说:“不知兄长这位小兄弟现居何职?” 邓晨说:“我这小兄弟文韬武略世间少有,可目前尚属白身。” 阴识说:“那恐怕不太行,也不是我势利,只是我这小妹的确风华绝代,上门提亲之人海了去了,不招布衣女婿是家里面商量好早就定下来的,万不可改。” 第18章 邓晨打探刘秀比剑 邓晨说:“兄弟别着急回绝,我说一人你听听。刘演,刘伯升听过吗?” 阴识说:“那不是你大舅哥吗?伯升大名如雷贯耳,我岂会不知?只是我听说伯升早已婚配啊。” 邓晨说:“伯升三弟,叫做刘秀,刘文叔,今年二十四岁,文韬武略不在伯升之下,长得也一表人才,性格稳重,为人忠厚。前日来我家玩,庙会上看到丽华,当即发誓这辈子非她不娶。” 阴识说:“你若说旁人那指定不行,但若是伯升家别说我还真是有点心动,听说伯升年少时长安求学,这几年又广结天下英才,又在乡间训练乡勇,我看他志向不小。” 邓晨说:“你说的不错,如今这乱世,我大舅哥保一方平安,连盗匪都不敢去舂陵,凭他的本事日后定有大作为!” 阴识说:“但此事光我自己也定不下来,我还得回去问问母亲和小妹的意思。” 邓晨端起酒碗敬了阴识一碗后说:“那哥哥就拜托兄弟了!还请务必促成这桩婚事。” 阴识回到家,将此事告诉了母亲和阴丽华。 阴母说:“刘伯升这孩子我听过,有出息将来能成大事,可这个刘秀我倒是耳生的很,这是你妹妹的终身大事,万万马虎不得,你让邓晨这两日把刘秀叫来新野,你实打实的去看看娘才放心。” 阴识问阴丽华:“小妹你看如何。” 阴丽华也常听丫鬟玉儿提起刘演,想必他弟弟也差不到哪里,于是红着脸点了点头。 翌日,阴识再次来到邓晨家中。 “我昨天问过母亲和小妹的意思了,她二人也没说反对,但是前提是让我亲自去考察考察你这内弟,你过两天让他来一趟新野吧。” 邓晨一听可高兴坏了,他对刘秀有十分的把握,于是说道:“兄弟放心,我这内弟你不用多,保管一眼就能看中。” 阴识说:“那咱先说好,你千万不能提前知会他,让他有了准备。” 邓晨说:“好好好,我不说不说。” 数日后,刘秀在家心中烦闷焦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书也看不进去,练武也练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阴丽华。心想这二姐夫也不知道上不上心,这么多天也没个回话,阴丽华如此风华绝世,提亲之人定然不少,多等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二小姐和姑爷来了。” 就在刘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之时,忽然听到丫鬟在院子中说话。 “二姐,姐夫!” 刘秀赶忙出门迎接,打过招呼之后连忙拉着邓晨说:“姐夫你可急死我了,这么多天你也没个回信。” 邓晨说:“看把你急得,我已经问过阴识了,他们家并不反对这门亲事,但是阴丽华说要让她哥哥当面看看你后再做决定。” 刘秀高兴的说:“太好了,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新野。” 刘元说:“你这孩子也太心急了,你总得让姐姐、姐夫吃顿饭,见见母亲、大哥再回新野啊。阴家既然答应先见见,那也不差这一天半天,我们明日再回新野也不迟。” 刘秀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那好吧,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翌日,邓晨和刘元还没睡醒,就被刘秀闹起来了,三人吃过早饭返回新野。 前脚刚到家,刘秀后脚就对邓晨说:“姐夫,快去请阴识兄长来吧。” 邓晨说:“你平日稳重劲儿呢?” 刘秀说:“这是人生大事,片刻也拖不得,我若不着急,万一有人抢在我前面,那我怕是要悔恨终生了。” 邓晨说:“不慌不慌,也不知阴识哪日有空,再说了咱们也不能显得太着急,那样反而丢了身份,容易让人看轻。这样,这几天你先教我练练武,小时候父亲就常叮嘱我要学好武艺,可我也就学了一招半式应付应付,如今天下大乱,没有好本事都难以自保。我在后院腾出来个练武场,你这两天就安安心心教我武功,等找个合适的时机,我再去找阴识前来。” 刘秀没有办法,只得跟着邓晨来到后院。 邓晨说:“我期望也不高,不求像伯升,刘稷二人那般天下无敌,能混个刘仲、刘嘉这样就心满意足了。” 刘秀说:“仲哥、嘉哥功夫虽说不如大哥和稷哥,但想学成他俩这样也绝非易事。我先教你剑法,等你剑法练的差不多了再教你刀法。” 邓晨虽然聪明,在做学问上天赋不错,可练起武来却笨拙的很,可刘秀却也不厌其烦,教的颇为上心。 一连七八日,邓晨虽然也没学会多少,但是身体协调性和灵巧度都有了明显的提高。这日邓晨出门,回来时带了两个朋友,一人二十出头,一人十四五岁。 “文叔,来认识认识,这是我新野朋友张明,字乾朗,这是张亮,张明的弟弟。” 刘秀和二人打过招呼后,邓晨说:“这两兄弟早就听闻伯升大哥之名,却始终无缘拜会,听说你在我这里,说什么都要来见见。” 张明说:“我仰慕伯升兄已久,今日听伟卿兄说伯升兄弟弟在此处,特来切磋武艺,还请不要推辞。” 刘秀不喜与人切磋,人前卖弄,于是推辞说:“不可不可,我虽学了些武功,但是从未与人相斗过,乾朗兄弟既是姐夫朋友,那也自然是我刘秀的朋友,刀剑无眼,不管咱两个谁失手伤了谁,那都不好。” 邓晨说:“小弟莫要推辞了,你二人就拿木棒当作剑来切磋,这样就算失手也不会伤了人。” 刘秀一看邓晨开口了,也不好继续推辞,于是取来两根木棒交与张明一根。 这一交手,刘秀就知道了张明的实力,此人剑法虽也算不错,但是与自己相比还相差甚远,但毕竟是邓晨的朋友,自己总要留些面子,于是陪着张明斗了二十多招。 张明见刘秀剑法飘逸洒脱,灵动锐利,心中暗暗称赞,这二十多招很明显刘秀没有尽全力,于是他也识趣的退后三步,就此认输。 第19章 刘秀论政一针见血 张明将木棍放回架子上对刘秀抱拳说:“文叔好武艺,在下自愧不如。” 刘秀也客气的还礼说:“乾朗剑法超群,承让承让!” 四人从练武场出来后来到客厅,四人围坐一桌,刘元则在一旁泡茶。 张明说:“文叔兄弟武艺不错,不知学问如何?” 刘秀回答说:“我才疏学浅,不足道哉。” 张明说:“听伟卿兄说你在长安求学四年,不知学的什么课程?” 刘秀说:“四书五经均有涉猎。” 张明说:“不知对如今天下大势,文叔怎么看?” 刘秀说:“如今甚好,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邓晨听完哈哈大笑说:“兄弟但说无妨,乾朗是自家兄弟。” 刘秀也笑了笑说:“如今正为乱世,兄弟谨慎了些,乾朗勿怪。依我看来,王莽虽然夺了我大汉江山,固然可恶,但是他若能遵循旧制,休养生息,倒也能将这天下坐得稳当。要知治大国如烹小鲜,何为如烹小鲜?那就是要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少折腾。除了我刘氏宗亲,和少数王公贵族外,剩下的人其实是汉,是新并无多大区别。若王莽能遵循旧制,沿用大汉官员,过他个二三十年,等一切都稳定了,刘氏宗亲也都将仇恨淡忘一些后,再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张明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刘秀继续说:“再来说他登基后的国策。首先,他是靠政变夺取的皇位,并不是靠打下的江山,全国绝大多数大氏族还是汉朝是的氏族,并没有经过洗牌,这些氏族联合起来是足以撼动皇位的。王莽两次发行新货币,相当于两次从氏族身上吸血,普通百姓本来就没多少钱,大多数都是自给自足,更换货币对他们没有太多损失,而越有钱的人损失就越大,就拿我家来说,我记得当时家里有十几万钱,可发行新币之后,原来那些钱都几乎变得没有价值,我家并不算大户尚且好几年没缓过劲儿来,更别说那些大氏族损失更大,你说这一连两次更换货币,大氏族能不恨他?” 张明点了点头说:“没错,我们这种家里有田产的还能挺过来,那些专靠做买卖的家族可就惨了。” 刘秀继续说:“第二,还是因为大氏族没有洗牌,导致全国的田产一多半都掌握在氏族豪强手中,而这些大氏族多半都有爵位,不需要向朝廷交田赋,所以全国税收困难。王莽应该在此时休养生息,不要增加百姓赋税,而是让士大夫一点一点的放弃利益,把握好尺度,既要让朝廷增加税收,又不至于让大氏族造反。况且大氏族也普遍涉猎商业领域,减轻百姓赋税,让百姓都富裕了,也舍得花钱了,大氏族也能从商业方面赚到钱,才是正道。要知道造反的肯定都是老百姓,因为他们光脚不怕穿鞋的,反正一无所有,烂命一条,活不下去自然就反了,大氏族家大业大,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反的。” 张明说:“是啊,虽然如今日子大不如前,但若此时让我造反,我还真的掂量掂量。” 刘秀继续说:“第三,何为王道,内圣外王为王道。一个人是否受人尊重不在于他如何要求别人尊重他,而是在于他的实力、品行要高于别人,别人才能尊敬他。国家也是一样,大汉朝为何能四海宾服,正是由于自身实力强硬,国家富强,将士用命。反观王莽,登基之初却靠着强行降低藩属国的身份来彰显自己的威望,比如句町、夫馀、高句丽这些国家,他们本就是慑于大汉的强盛而上表称臣,但说到底和我们还是两个国家,王莽竟然不准他们称王,把国王降为侯,你说他们能不反吗?这些小国如此,到了匈奴那边更是把原来武帝赐予匈奴的‘匈奴单于玺’骗过来换成了‘新匈奴单于章’,玺和章能一样吗?而且在匈奴前面加了自己国号新,不就真的把匈奴当作自己的臣子了吗?匈奴之前对大汉称臣是因为打不过大汉,但是心中什么时候真正的服过,武帝在时横扫匈奴几千里也未敢如此羞辱匈奴,他一个篡汉建国之人竟如此行事,匈奴能不和他开战吗?” 刘秀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如今边疆战事不断,国内又义军四起,我看他王莽的好日子不会太久了,只是不知道这万里江山最终落入谁手。” 张明听后对刘秀的见识大为佩服,于是说:“文叔实有经天纬地之才,张明受教了!” 刘秀说:“我将你当作兄弟,才出此肺腑之言,还望不要说与外人听,害了刘秀性命。” 张明说:“文叔放心,我自当守口如瓶。” 恰逢此时下人来报,饭食已备好,五人移步饭厅吃肉喝酒不再细表。 又过了些许时日,刘秀对邓晨说:“姐夫,你是不是把我的事给忘了?这已有半月有余,为何不见动静啊?” 邓晨说:“你要什么动静?人家阴识来找你切磋,你一点面子都不给将别人打败,还想有什么动静?” 刘秀大惊道:“你说那张明就是阴识?” 邓晨说:“正是。” 刘秀拍着大腿说:“哎呀,姐夫你怎么不早说啊,就这我用了二十多招已经是给了面子, 不是看在是你朋友的份上,我三招就将他击败了。只是你怎么不告诉我他就是阴识啊,要知道我就让他赢了又如何?” 邓晨说:“好啦兄弟,不逗你了,阴识对你相当满意,想必这几日就会有回话了。” 刘秀听完,高兴异常,拉着邓晨和刘元喝酒直至深夜。 话说那日阴识和弟弟阴兴离开邓府回到家中,阴识对母亲和阴丽华说:“今日我见了刘秀,一表人才,文韬武略世间少有。” 阴母说:“这是你妹妹的人生大事,你看仔细了吗?莫要毁了你妹妹一生幸福。” 阴识说:“自是当然,我先与他比剑,不敌;后又与他谈论国家大事,他的见闻、韬略也远在我之上。” 第20章 刘演除恶为兄报仇 阴母说:“初次见面怎好与人动武?” 阴识说:“武品看人品,刘秀胜过我后也很是谦逊,这门婚事我看没问题。只是当初我们说的不招布衣女婿,刘秀此时尚为白身,不知母亲作何看法?” 阴母说:“不招布衣女婿是说给那些仗着自己家大业大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纨绔说的,若刘三郎真如你所说这般好,白不白身又有何妨?” 阴识问:“那这门亲事母亲是应允了?” 阴母点点头说:“丽华,过上几天后你让玉儿送个信物给刘三郎,等那边回信之后让你哥哥去一趟舂陵,将两家婚事定下来吧。” 阴丽华低着头“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这日阴丽华贴身丫鬟玉儿来到邓府,刘元的丫鬟倩儿出门迎接。 倩儿说:“玉儿妹妹,好久不见,是什么香风把你吹来了?” 玉儿说:“可不就是香风嘛,给你家夫人报喜来了。” 刘元正在屋中刺绣,看到倩儿领着玉儿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说:“玉儿妹妹,快请坐。” 玉儿说:“夫人面前哪有丫鬟坐的份,我今天来是替我家小姐给刘三少爷送信物来的。” 刘元赶忙让倩儿叫来刘秀,玉儿看到刘秀仪表堂堂、风度翩翩也高兴的很,将一个木匣递给刘秀说:“这是我家小姐给公子的信物,还请公子收好。” 刘秀接过木匣打开一看,是一根金钗,金钗头上还有一颗乳白色的珍珠,金钗之上隐隐散发出少女的体香,惹得刘秀心中荡漾。 玉儿又说:“有来无往非君子,小姐说了,让公子也回个信物让我带回去。” 刘秀哪里有这经验,上下摸了半天,将腰间的玉佩取下,小心的包好之后,交给玉儿。 玉儿将玉佩妥善放好后说:“请公子回家等着吧,我家大少爷自当选定良辰吉日到舂陵与你家长兄商量婚期。” 刘秀欣然应允后,送玉儿出了邓府。 刘秀回到舂陵整个人精神都好了,白天跟着大哥操练乡勇,晚上研读兵法,这心情好了,连看书都有了新的领悟。可老天偏偏不随人愿,就在这两家将要定亲的关头,再次发生了意外。 刘演有位同乡叫刘玄,字圣公,同样也是长沙定王之后,和刘演属于同属舂陵侯刘买这一支。刘玄的弟弟得罪了乡游缴,被乡游缴所杀,刘玄纠集了几名门客为兄弟报仇,将乡游缴骗到家中,准备在酒宴之上动手。 刘玄平日胆小怕事、唯唯诺诺,乡游缴以为他设宴是害怕自己再寻他麻烦,毫无防备。酒宴中一名门客对乡游缴出言讥讽,乡游缴勃然大怒,将这门客捆起来打了数百鞭,可刘玄与其他门客都被吓得瑟瑟发抖,没有一人敢动手。 乡游缴打完门客,觉得不解气,这门客出言相讥,刘玄并未制止,想必是刘玄指使,于是又要抓刘玄。刘玄吓得夺门而逃,一溜烟逃到了刘演家中。 刘演、刘秀几兄弟和一些宾客正在家中吃饭,刘玄一头就扎进屋子,嘴中连喊:“伯升救我,伯升救我!” 刘演放下筷子站起来,扶着差点摔倒的刘玄问:“圣公何事惊慌?” 刘玄一边说一边哭的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刘演说:“你个大男人哭什么,也真够草包的,四个人看着那乡游缴打人,没有一个敢动手的。这仇我替你报了,我这宾客甚多,不乏江湖豪杰,杀个鸟乡游缴不算难事。” 刘玄说:“那请兄弟们帮我擒住这乡游缴,我来亲自取他性命。” 刘秀看着哥哥们都在摩拳擦掌,在旁边劝道:“杀乡游缴并不难,但是我们如此大张旗鼓的去县城中杀人,有没有想过后果?杀人简单,杀了以后呢?该作何打算?认识大哥的人这么多,难免有人告密,若是县令抓查下来怎么办?” 刘演听完也冷静了下来说:“三弟说的不错,不能如此鲁莽,不如这样,稷哥、三弟、朱佑、臧宫我们五人今夜偷偷藏在圣公家,待明日圣公去给乡游缴赔罪,再将他请到家中,许些好处给他,等他前来我们将他杀了。” 刘玄不解的问:“今日都这样了,明日他还能来吗?” 刘演说:“能来,你放心。此人贪财,你只需多许些赔偿给他,他自会来。今日他当众打人,你们都不敢阻止,想必他明日也不会有什么防备。” 商量好后,六人于午夜时分偷偷潜入刘玄家中。刘玄第二天到县城向乡游缴赔罪,由于在县城中,乡游缴不好动手,后看刘玄态度很好,又说给他宝物钱财,再加上刘玄素来胆小怕事,果然没有警惕,跟随刘玄回到家中。 乡游缴前脚刚进客厅,后脚便被几人按倒在地上。 刘演一脚踩在乡游缴的胸口,指着乡游缴骂:“你是什么混账东西,平日欺负乡邻我念你是官差不与你计较,今日竟然还欺负到我刘氏宗亲头上,连刘氏族人都敢杀,今日取你狗命,为我兄弟报仇雪恨!” 乡游缴吓得当场尿了裤子,百般求饶。 刘演见刘玄还在犹犹豫豫,于是出言提醒:“圣公,还不动手,在等什么?” 刘玄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心一横、眼一闭,一剑捅进了乡游缴的心窝。 刘玄大仇得报,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随后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大仇得报压抑多天的心情得到释放,刘玄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刘演一把捂住刘玄的嘴说:“你是怕乡邻们不知道吗?” 刘玄连忙止住哭声,问刘演说:“伯升,现下应该如何?” 刘演说:“我们几人深夜前来并无人看到,等再晚些,我们再悄悄返回家中,想必也不会有人察觉,只是你不能再在舂陵了,此事早晚事发,你还是出去躲一阵吧。” 刘玄说:“那是自然,夜深了你们走后我就跑。” 入夜后,几人将屋内的血迹擦拭干净,又将乡游缴的尸体拉到荒地中挖坑埋了,刘玄向南逃去,兄弟五人也返回家中。 第21章 九庙劳民天下皆反 一连数日,乡游缴的家人看乡游缴一直未回家,向县令报告,县令多方打听后得知那日是刘玄叫走了乡游缴,于是派人去抓刘玄。可刘玄早已跑的没影了,于是县令下令将刘玄一家统统抓到了县衙。 县令端坐台上,将惊堂木重重一拍说:“刘子张,你可知罪。” 刘子张是刘玄的父亲,刘玄、刘演几人杀了乡游缴之事全家也仅有他一人知道,他抬起头对县令说:“草民何罪之有?大人为何将草民一家都抓了来?” 县令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说:“我劝你不要明知故问,实话实说以免遭到皮肉之苦,你儿子刘玄现在何处?” 刘子张说:“我儿刘玄前几日出门至今未归,我实不知他现在何处。” 县令说:“几日前刘玄请乡游缴赵涛去你家中,赵涛被你儿叫走后至今未归,他与你家有仇,分明是你指使刘玄将他杀害,再让刘玄逃跑!” 刘子张说:“大人冤枉,我一家遵纪守法,我儿刘玄素来胆小,莫说杀人,就是杀只鸡都不敢,怎么可能杀了乡游缴。” 县令问:“谁是家中厨子?” 一矮胖之人说:“回老爷话,我是家中厨子。” 县令说:“四日前,刘玄可有在家中请什么人吃饭?” 厨子说:“我平日只在厨房做饭,并不去前厅,小人不知。” 县令又问:“那中午和晚上,刘玄房内送去几人饭食?” 厨子说:“约有六七人的饭量。” 县令嘭的一声拍了一下惊堂木说:“大胆刁民刘子张,你还说不知?这分明就是预谋好的!” 刘子张说:“我家中也常有刘玄的朋友来访,这多几个人吃饭如何能证明是我儿杀的人?” 县令说:“那你说那日是何人到你家中?” 刘子张说:“刘玄结交朋友之事向来不说与我听,我也从未过问,我并不知道啊。” 县令说:“那既然你儿跑了,就将你全家顶罪吧,什么时候抓到你儿,再将你们放了。” 刘子张说:“我们可是刘氏宗亲,你不能无故抓人!” 县令不屑的说:“哼,刘氏宗亲?你还当这是你们大汉朝呢?大汉早就亡了!” 刘子张站起来指着县令说:“大汉亡了也要讲王法!” 县令说:“王法?在这里本县就是王法!来人啊,将刘家人全部押入大牢。” 于是刘玄一家皆被押入大牢。 刘演、刘稷、刘秀三人听说刘玄一家都被关进了县衙大牢,害怕被供出来,于是一刻未停,跑到邓晨家躲避。 与此同时,王莽下令拆掉建章、承光、包阳、大台、诸元、平乐、当路、阳路八座宫殿,将砖瓦,木材重新建了九座宗庙,除黄帝太初祖庙外,其余八座皆为王氏先祖宗庙。因工程量巨大,调集全国民夫数十万,由于工期太紧,导致累死民夫万余,怨声载道,义军四起。 就在九座宗庙刚建好的时候,王莽的妻子突然病逝,王莽赐谥号孝睦皇后。 王莽共有四子,汉哀帝年间,王莽被免冠赋闲在家,恰逢次子王获杀死奴婢,王莽想为自己立一个刚正不阿的人设,于是将王获赐死。后来长子王宇劝王莽不要篡位,王莽不悦又将王宇赐死。皇后身边有个叫元碧的女史,长得颇有几分姿色,曾被王莽多次奸污,后来皇后病重,王莽命四子王临入宫照顾,王临和元碧互生情愫,夜夜承欢,二人怕王莽知道两人的事,于是计划除掉王莽。王临的妻子是当朝国师刘秀的女儿,就是那个原名刘歆,后来算到刘秀要当皇帝,才改名为刘秀的刘歆。刘秀的女儿跟着刘秀学过观星占卜之术,她告诉王临近日宫中会有白衣会,王临非常高兴,宫中白衣定是举国发丧,想必自己的密谋很快就会得逞,哪知还没来及动手,皇后就病逝了,举国发丧的确是真的,可死的并非王莽。 后来王莽在皇后遗物中找到了王临早期写的信,信上说:自己两个哥哥都是三十岁时被父皇赐死,如今自己马上就到三十了,不知道会死于何处。 王莽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话,又听宫人汇报,说王临和元碧有染,于是抓来元碧亲自审问。元碧经不住拷打,将和王临一起密谋杀害王莽之事全盘托出,于是王莽又赐死王临。 王莽一共四个儿子,被自己亲手赐死三个,仅剩的老三却是个傻子,王莽虽浑,但是还没浑到将傻子立为太子的份上,于是从原封国召自己和婢女私生的几个儿子进入长安。 就在召回几个私生子的同期,山东樊崇日益壮大。由于山东连年灾荒,遍地灾民,樊崇带领百十人杀官吏,杀豪强,抢粮食救济灾民,老百姓一看跟着樊崇有饭吃,于是纷纷加入,队伍很快发展到数万人。 青州、徐州两地刺史发兵十万围剿却被击败,樊崇为了让义军和官军区分开,让义军把眉毛都染成红色,于是这支义军也被称为赤眉军。 河北的义军铜马军也在此时壮大起来,兵力也发展到了数万人。 王莽看全国义军越来越多,实在剿不过来了,心急如焚、提心吊胆,思索许久,心生一计,命国师刘秀推算新朝国祚几年。 刘歆巴不得新朝快些亡国,不然自己哪来的机会做皇帝?于是为了麻痹王莽,告诉王莽若每六年改一次年号,新朝将有国祚三万六千年。王莽听后十分高兴,于是又在全国范围内征收一次赋税用于剿匪。 再说回刘演、刘秀这边,兄弟三人在邓晨家躲了半个多月,听说刘玄死了,尸体被人送了回来,刘玄一家被放出大牢,于是也回了舂陵。 还有十多天就该秋收了,今年舂陵风调雨顺,庄稼长的极好,樊娴都看家中农具多有老旧,怕影响了收秋,命刘稷到宛城中置办农具。刘稷来到宛城农具店,还未来及购买,便来了十多名官差。 “交税交税,三百钱。” 老板看着官差委屈的说:“官爷,我们市税、关税、租税、人头税都交了,不知还要交什么税?” 第22章 刘稷误杀绣衣使者 官差说:“朝廷新收的税,小商户三百钱,大商户五百钱,废话少说,快点交钱。” 老板说:“官爷您行行好,现在我着实拿不出三百钱,还容我缓两天。” 官差说:“我从第一家一路走过来,一家一家的收,别人都交了为什么到你这交不了?” 老板说:“官爷,我这才是第三家,前面两家一家卖肉的,一家卖茶的,他们做的都是有钱人的生意利润大,我这卖农具的做的都是农民的生意,这年头老百姓日子都不好过,我这买卖本来就利润不多,跟他俩也比不了啊。” 官差说:“那我管不着,反正一户三百钱,现在必须交。不然你明天交,他后天交我这税还收不收了?” 老板说:“那不如您先把我隔过去,让我做几单生意看看能不能将钱凑够,您拐回头来再来收我家的。” 官差说:“不行,你要么现在交,要么铺子里的农具都充公了,也算你交了税。” 老板连忙拦在官差面前说:“那可不行,我这农具加起来好几千钱,您都充公了可就要了我的命了。” 官差说:“充公要了你的命?你不交税可就要了我的命了!滚开!” 官差说完一把将店老板推倒在地,就开始招呼其他官差一起搬农具。 习武之人本就带着一丝侠气,刘稷整日和刘演在一起,耳濡目染也是义薄云天。他在旁边是越看越来气,最后看到官差竟一把将店老板推倒在地,没忍住也推了官差一把。刘稷天生神力,就连昔日巨无霸都败在他手下,这小小的官差怎能经得住他推搡,一连退了七八步,摔出了店外。 官差爬起来后指着刘稷说:“你是要造反吗?兄弟们给我把他拿下!” 十多名官差立刻拔出刀,刘稷也随手抄起一根棍子走了出去。江湖之中只知刘演枪法天下无敌,却鲜有人知刘稷武功犹在刘演之上,十多个官差竟无法近身,刘稷也不想杀人,只想着打翻几名官差好找机会逃跑,可就在他一棍打飞一名官差的腰刀之后,那腰刀好巧不巧扎进了为首官差的胸膛。 “大胆!你可知你杀的何人?那可是朝廷派下来收粮的绣衣使者,那可是皇上派下来的特使!” 刘稷一听官差说自己杀的是皇上的特使,知道事情闹大了,也不敢向北跑,而是向南门逃去。南门的官兵看到十多名官差追着刘稷,知道这人肯定是犯了什么事,想要阻拦,可这些官兵哪里是刘稷的对手,刘稷三五棍子打倒官兵,抢了一匹军马逃出城去。 刘稷怕有人看见,并不敢直接回舂陵,而是向东兜了好大一圈,将军马弃于路边,徒步返回家中。 按说舂陵距宛城并不远,当天出发,第二天就该返回,可刘稷直到第二天深夜还没有到家,刘演暗觉不妙,第三天一早正准备派人去宛城打听,就看到刘稷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家中。 刘稷将自己如何失手杀了皇帝特使之事说与四兄弟。 刘演当即表示:“不如我们也反了吧!若子丰兄杀了普通的官差尚且有回旋余地,但是他杀的可是王莽特使,此事断不会如此容易了结。不如我们就此起兵,省的日后官差来抓人。” 刘秀说:“子丰兄,不知你此行是否暴露身份?” 刘稷说:“应该没有暴露。” 刘秀说:“既然子丰兄没有暴露身份,那我认为此时起兵时机不对。第一,眼看就麦收了,我们起兵造反首先就要有钱和粮,今年收成不错,我们等秋收之后再起兵无论是钱也好,粮也好,都会更加充裕。第二,我们家不是大户人家,大哥广交天下豪杰,导致最近几年家里都没攒下什么家当,若要起兵还要争取豪强的支持,不然凭我们一家就算起兵也是小打小闹,难成大事。第三,我们东北边出了个叫田况的军官,此人深通兵法,击败了多路义军,但是我听说他的四万官兵都为私自招募,朝廷并不知情,王莽疑心极重,知道后断不会久留此人,我们要想起兵,必须等他被王莽除掉以后。此三点都为我们起兵的前提,缺一则不可。” 刘嘉说:“我知道此人,我有一朋友在他军中,据说他曾经上表朝廷,说匪患最初的时候规模都很小,但各县害怕朝廷降罪都会隐瞒人数,百人的上报十人,数百人的上报二十人,而郡府听到消息后便只派出少量部队去围剿,等剿匪部队到了当地却发现贼多势众,便会被击败,等郡府调集更多兵马来围剿之时,匪患已经势大,凭借一郡之力不可力敌,于是郡府再上报州府,等州府大军赶到之时,匪患就已经发展的更大,赤眉、绿林等义军均是如此。他建议朝廷不用拍重兵围剿,因为重兵所到之处皆会榨干当地钱粮,农民粮食都被征收了,活不下去就只有投义军,所以近几年匪寇越剿越多。应该将没有城墙的小县城,或者小封国的军队,粮草都统一迁入有城墙的大县城或是郡城中,实行坚壁清野,匪患无攻城设备,不会选择进攻城池,所到其他地方又无粮可抢,百姓投匪军也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当匪军也无粮可吃的时候,自会散去。” 刘演说:“如此说来此人当真有些本事,那起兵之事就暂且放下。” 果然,正如刘秀所说,没过多久,王莽看到了田况的奏表,觉得此人是个大才,但他私自募兵也恰恰说明此人不好约束。这种人才能越大,危害越大,若放任他继续募兵,实比匪患更加可怕,于是夺了他的兵权,派亲信之人接管了田况的大军。可亲信之人并无本事,接管部队不久便被义军击败,四万大军损失过半。 秋收结束后,整个舂陵都有了不错的收成,刘演家中粮食已堆积如山。 第23章 刘氏当兴李氏为辅 刘演对刘秀说:“小弟,今年除了舂陵,普遍收成都不好,粮价高的很,你把粮仓装不下的粮食都拉到宛城卖了吧,再将所赚银钱打造些兵器,以备起兵之时用。” 于是刘秀带着两个家仆,四五名佃户,赶着十余辆牛车来到宛城卖粮食。刚到没多大一会儿,一位公子哥模样的青年来到摊位前,抓了把米在手上看了看说:“你这米成色不错啊,今年各地收成都不好,米粒都干瘪的很,你这是哪里的米?” 刘秀说:“我们家是舂陵的,这米都是家里自己种的,今年舂陵风调雨顺,自然收成好。” 公子哥说:“敢问可是刘秀、刘文叔?” 刘秀盯着公子哥看了看,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此人,于是回答说:“不知兄台是?” 公子哥说:“我叫李轶,我兄长的名号文叔应该听过,李通、李次元。” 刘秀连忙抱拳行礼说:“次元兄大名如雷贯耳。” 李轶说:“我兄弟早就听说舂陵刘氏兄弟大名,神交已久,我大哥听说文叔来卖粮食,让我邀请文叔府上一叙,不知文叔是否赏光啊?” 刘秀回答说:“荣幸之至,乐意至极。” 随后刘秀让家仆看着摊子,和李轶一起到了李府。 李家为宛城豪族,宅院高大气派,富丽堂皇。李通站在院外迎接刘秀,看到李轶领着一人前来便看向李轶,李轶对李通点了点头,李通便知道此人正是刘秀,于是快走两步迎了上去,握住刘秀的手说:“文叔兄弟,早就听过你们兄弟大名,今日得以结识,幸甚之至啊,府中已备好酒席,兄弟快随我入内。” 刘秀进入宅院,并未感叹宅内奇石林立,草木成荫,而是对比自己高出近一头的李通十分羡慕:“次元兄当真伟岸!” 三人入席后,所聊之事无非时政、趣闻,二人的父亲朝中为官,刘秀也没有过多发表自己的见解,多是以附和为主,实在躲不过去,所说之话也无任何贬低朝廷之意。 李通的父亲叫做李守,是朝中星谶官,他推算出了“刘氏当兴,李氏为辅”的谶语,李守将此谶语告诉兄弟二人,让他俩寻找刘氏宗亲中德才兼备的才俊。这些年全国都粮食减产,唯有舂陵年年大丰收,而舂陵上空近年又时有七彩祥云出现,尤其是今年,舂陵上空的云多次出现龙的形状,于是二人认为舂陵刘氏必将出现未来的天子。纵观舂陵唯有刘演刘伯升称得上豪杰,于是兄弟二人便起了结交之意。 此时已酒足饭饱,李通知道不能再等了,如果今天不能把话挑明,那下次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李通忽然正色问刘秀:“听说你同族兄长刘玄杀了乡游缴?” 刘秀心中暗笑,心想我就知道酒无好酒、菜无好菜,兜这么大一圈,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于是轻描淡写的说:“是有这回事。” 李通说:“我听说刘玄此人胆小怕事,他如何敢杀乡游缴?舂陵刘氏一族只有你们兄弟有如此胆魄,定是你们相助吧?” 刘秀一听,心中暗道不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还以为当日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竟被人戳破,于是说:“并不是我们兄弟所为,今日我还有些事,改日再来府中一叙。” 刘秀说完起身便走,李通看到这里已经确定此事定和刘秀兄弟脱不开关系,也跟着起身拦在刘秀面前说:“文叔稍等。” 刘秀双眼微眯看着李通说:“难不成今日次元要抓我去报官!” 李通说:“文书误会了,我今日时无冒犯之意,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你且坐下听我细说。” 刘秀心想若是李通今日打定主意抓他,估计此时府里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跑也没用,不妨就听听看他还有何说辞,于是返身坐回去。 李通看刘秀坐下后说:“我父亲是朝中星谶官,他推算出刘氏当兴、李氏为辅的谶语,于是让我二人寻找刘氏英豪结交。如今天下刘氏豪杰首屈一指的便是令兄刘伯升,而舂陵近年又多有祥瑞迹象,所以我想听听文叔意思,可有起兵兴汉的想法?” 刘秀哪里知道李通此话是真是假,于是谨慎地说:“次元兄说笑了,我们这日子过的多好,一天天酒肉不愁的,起什么兵啊。” 李通看刘秀还是信不过他,于是抽出腰间佩剑,对着自己的左臂划了一下,将剑插回剑鞘后,伸出右手三根指头抹了一把鲜血后,举在头顶说:“我李通今日以血起誓,若文叔兄弟起兵兴汉,我李家必定誓死相随,若违此誓,神人共诛!” 刘秀盯着李通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又看了看一旁的李轶,并未从二人眼中看到丝毫异常,于是说:“如此说来你们兄弟有何打算?” 李通说:“若伯升能同意,那我们在宛城,你们在舂陵,两边同时起兵遥相呼应,召集人马后合兵一处,统归伯升调遣,若是再能联合平林兵、新市兵,何愁大事不成?” 刘秀思索再三说:“不妥,城中起事风险太高了,不如你们将族人、门客分批带到舂陵,我们一起起兵更为稳妥。” 李通想了想后说:“也好,那就让李轶和你一起回舂陵和伯升商量一下细节,我留在家中打造兵器。” 刘秀说:“可以,那你在城中一定要小心,另外你要派人通知你父亲,不然咱这边起兵,他那边不出三日就得被抓。” 李通说:“嗯,这我知道,你回去看看伯升的意思,如果他同意起事,那就找个可靠的人过来给我报个信,我找人进京通知父亲。” 刘秀和李轶一起回到舂陵,将李通、李轶两兄弟准备辅佐起事的事告诉了刘演,刘演听完使劲的拍了一下桌子说:“太好了,我天天操练乡勇,到处结交江湖豪杰,为的就是这么一天。我原先一直在犹豫也是因为怕我们一方起事势力太弱,不易成事,若是再加上李通、李轶二位兄弟,那当真是如有神助!” 第24章 刘演起兵光复汉室 李轶说:“那我们何时起事?我父亲还在朝中为官,我得提前通知他。” 刘演说:“暂定半个月后吧,这样你们也有时间通知令尊,我们又能准备的更加充分。” 李轶说:“好的,我们家丁、门客全部加起来能凑二百余人,宛城好友若知道我兄弟起事,估计也会有一些加入,这样算下来估计有近千人。” 刘演说:“如此甚好,只是万万记得,事成于密,若有丝毫差池,必将万劫不复。” 刘演准备粮草,召集各路豪杰,李通一边暗中打造兵器,采买粮食偷偷运往舂陵,一边委派堂弟进长安通知父亲,两边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起事前的最后准备。就在离预定起始日期还有三天的时候,李通的一个门客向太守甄阜举报,李通私造大量兵器,并且暗中采买粮草,意图谋反。甄阜虽平日和李通交好,但这送上门的政绩可不能不要,命都尉梁丘赐调集三千兵马火速进驻宛城,李家除李通在门客誓死保护下逃跑外,李家六十四口均死于城中。 李通的父亲李守知道李通准备起事的消息已是晚上,他准备第二天天一亮就逃跑,可惜当晚李通造反的消息就传到了长安,于是李家长安所有亲人均被杀害。 地皇三年(公元22年)十一月。 刘演听说李通出事后连忙召集众兄弟开会商讨。 刘演说:“如今李通那边事发,宛城增加了三千守军,兄弟们说说,现下我们应当如何?” 刘仲说:“原先宛城只有二三百守军,如今多了十倍,我们此时起兵不是以卵击石吗?” 刘秀说:“李通那边出事了,难保不会有人将我们供出来,就算他没有说过适合我们共同起事,但是毕竟已经多次向我们这里送粮草兵器,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稍作调查,最多一两日矛头就会指向我们。正可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我们此时起事,根据实际情况,或可迎击官军,或者暂避锋芒,但若我们不起兵,官军到达舂陵之时,兄弟们就只能引颈待戮了。” 刘稷说:“我认可文叔的想法,舂陵是我刘氏先祖封地,乡内大多数为我刘氏宗亲,我们反了他们必将受到牵连,所以他们只能一心一意跟着我们干,若我们众志成城,三千官军或可与之一战。” 刘演说:“那就即刻起兵,兄弟们还有意见没有?” 刘演都发话了,众人自不会有意见,于是刘演说:“三弟,你去通知母亲和叔父,二弟和稷哥去通知同族兄弟到广场集合,嘉哥你去向南联系新市、下江、平林等绿林豪杰,二弟你通知完长辈后去找大妹夫田牧、二妹夫邓晨,让他们火速召集亲友、门客来此与我们会合。” 众人领命后分头行动,刘演则来到广场。不多时舂陵刘氏子弟已到十之七八,刘演站在桌子上大声地说:“各位兄弟、叔伯,王莽狗贼夺我大汉江山,肆意打压我刘氏宗族,自他篡汉自立后,刘氏公侯死于他手不下数十人,并且还不允许刘姓之人做官,你们当中不乏真才实学之辈,却只能在家赋闲。王莽暴虐荒淫,不施仁政,导致九州大地饿殍遍野,大好河山满目疮痍。如今朝廷北境屡屡败于匈奴,国内东边赤眉军,北边铜马军均已做大,所部皆有数十万众,王莽无力抵抗,无暇分心。此正是上天赐给我们复兴高祖伟业的机会,刘演今日决定起兵,南边的绿林军已向舂陵赶来策应,恢复我大汉朝昔日荣光就在此时,还请各位兄弟、叔伯助我一臂之力!” 刘演的话可谓颇具智慧,他开篇就将大家的利益放在最前面,然后就历数王莽的罪行,以及王莽兵力不足无暇分心的事实,最后还搬出南边声势浩大的绿林军让大家心安,至于李通的失败,和近在咫尺的大军却是丝毫未提。 人群中小部分人纷纷响应,可大多数人却还是在观望,就在此时刘秀穿着一身早已准备好的大汉将军铠甲,手持一把大刀走到广场,一边走一边举着刀喊:“大汉万年,汉军威武!大汉万年,汉军威武!” 原来还在犹豫的人,看到刘秀后也举起手呐喊:“大汉万年,汉军威武!大汉万年,汉军威武!” 原来在大家眼里,刘秀和刘演是截然不同的两人,刘演名声在外,是远近闻名的英雄豪杰,而刘秀是个和他们一样普普通通的庄稼汉,刘演能做之事自己未必能做,但刘秀和自己并无分别,既然他都参军了,那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外加刘秀一身汉将军铠甲,着实将这些人心中尚未泯灭的皇族血脉重新点燃。 刘演看气氛被刘秀调动起来,同族之人一个个热血沸腾后,长出了一口气。 刘演继续说:“那好,从此刻起,我们这支军队就叫做汉军!我暂为汉军统帅,军职柱天都部!从今往后,我们要讨伐王莽,复兴大汉!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 “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 万众齐呼,震彻云霄! 随后刘演将刘秀、刘稷、刘赐、刘祉、臧宫等人封为将军,将刘氏子弟分到各人帐下,分发兵器后,各人带领所部兵马收集各家钱粮统交刘仲监管。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刘秀走到刘演身边小声说:“大哥,母亲走了。” 刘演一愣回头问:“走哪了?” 刘秀看刘演没有听明白,于是又说了一遍:“母亲去了。” 刘演大惊,让刘秀暂领全局,自己则飞奔回家。原来就在刚刚,刘秀将兄弟们要起兵之事告诉了樊娴都,樊娴都本就病魔缠身,卧床不起,听到刘秀说要起兵造反后,惊恐交加,急火攻心之下撒手人寰。 半个时辰后,刘演回到军中问刘秀:“此时怎么办?已临近正午,若是安葬母亲,则至少需要半天时间,那今日就难以发兵,但若此时发兵,母亲遗体又将如何?” 第25章 刘秀斩将初战告捷 刘秀说:“自古忠孝难两全,此时已是万分危机,若今日不发兵,这些乡亲估计要逃走不少,只有将他们带出舂陵先打一仗,提升士气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让他们远离家乡,这样逃走的概率会大大降低。至于母亲那边留几个门客帮忙安葬,等我们站稳脚跟之后再来祭拜吧。” 刘演点头后,安排四名门客返家安葬樊娴都,怕被人报复,刘演甚至连墓碑都没有让立。 此时来投军之人越来越多,刘演结交好友听说刘演起兵后,也多有带着门客家丁来投,小半日功夫,竟已聚得四五千人。这时有人向刘演汇报,李通门客已将刘演兄弟是共犯之事报于太守甄阜,宛城新驻扎的三千守军均已出城,正向舂陵赶来。 刘演与众将说:“舂陵无限可守,我们所屯粮草皆在此地,若被敌军趁乱烧了粮草,那可真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此时想跑也来不及了,不如我们主动迎击,若此时我们大军开拔,应该会在长聚乡不远处与敌军相遇,我们击溃敌军后可顺势占领长聚乡,将长聚城作为第一个据点,虽然长聚城墙为土墙,但总比舂陵好得多。”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后,刘演命刘仲带领所部人马五百人留守舂陵保护粮草,其余部队奔着长聚乡浩浩荡荡而去。 在距长聚城五里时,探马回报敌军就在前方三里,刘演命各部摆好阵型准备御敌。阵型刚摆好没多久,就看到前方尘土飞扬,随后三千敌军停在百米处。 敌军为首是一骑着一匹白马手持大刀的校尉,刘秀由于没有马,骑的是家中耕地的老黄牛。看着这毛色雪白如皎月,毛发浓密如雄狮的战马,心中万分羡慕。 那校尉拍马上前喊话:“尔等反贼报上名来!” 刘演骑着马往前走了几步后说:“我乃大汉宗亲刘演!贼将听着,王莽昏庸无道,怨声载道,人神共愤,如今天下揭竿而起,我劝你看清形势,早早归降,不要助纣为虐!” 校尉大笑三声后说:“刘演我听过你,如今汉朝气数已尽,陛下顺应天时建立新朝,你非但不思报国,竟然起兵谋反,谅你一群乌合之众也难以成事,不如你早日归降,我上报梁丘赐大人饶你一死!不然今日定叫你血溅当场!” 刘演听完也不答话,回头大喊:“何人前去拿下此贼?若取胜便是起兵后的首功!” 军中一昔日刘演门客着急立这头功,连忙说:“报柱天都部,小人愿去取他项上人头献于帐下!” 谁知此门客没过十招便被校尉斩落马下。 校尉哈哈大笑说:“不堪一击!” 军中又有一人大喊一声:“让我去杀了此贼!”话音刚落便飞马而出,可仅过了五六招,便被校尉砍断一只手逃回阵中。 校尉指着刘演说:“你们这群乌合之众,速速投降,不然今日本将杀的你们片甲不留!” 汉军阵营鸦雀无声,人人胆寒。 刘演心道这是汉军起兵来的第一仗,万万不能伤了士气,于是正欲拍马迎敌,却听身后刘秀说:“大哥,杀鸡焉用牛刀,此人小弟对付足以。” 刘演知刘秀功夫了得,并未阻拦,小声叮嘱了句:“三弟小心。” 校尉看着刘秀骑着大黄牛慢慢悠悠从阵中走出,笑得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新军阵营看着刘秀滑稽的模样也都捧腹大笑。 校尉指着刘秀说:“小子,你莫不是来逗我开心的?” 刘秀也不回答却说:“你这马不错,稍后归我了。” 校尉大怒,双腿一夹马肚子,迎着刘秀冲了过来,举起大刀对着刘秀劈头砍下。刘秀双手举刀格挡,校尉在刀头砍在刘秀刀杆上的一瞬间用力向左划去,刘秀见校尉刀头冲着自己右手划来,只得松开右手。等刀头一过,刘秀右手迅速抓回刀杆顺着校尉大刀下劈的余力转动刀身反砍向校尉的右臂。校尉用刀尾挡开刘秀大刀的同时,猛一用力,刀头横着劈向刘秀的腰部。 这校尉功夫果然了得,十多招后竟已压的刘秀喘不过气,刘演在阵中也看的提心吊胆。 刘秀心中暗自叫苦,自己这老黄牛实在是太笨了,他此时完全没有机动性可言,并且他还怕伤了那匹皎月狮骢马,再加上这是他第一次阵前杀敌,难免有些紧张。 可二人战到二十招时,刘秀就已经渐渐的来了感觉,大刀也是越舞越快,在正午的阳光下闪出片片银光。战至三十招,刘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此时刘秀已经完全掌控了局面,校尉此时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的机会,不出二十招,刘秀必然会获得胜利。 可没过几招后,校尉自知不敌,拍马便走,刘秀眼看自己的宝马就要离自己而去,手一撑跳到了牛背上,然后助跑一步踩着牛头跳了起来。校尉哪里知道这骑着牛的刘秀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没有丝毫防备,只感觉脖子被人从后面敲了一下,随后他竟然看到了自己没有头的身体,紧接着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刘秀将校尉的尸体从马上扔了下去,随后翻身上马。刘演看到刘秀赢了便指挥汉军冲杀,汉军见刘秀斩了敌方主将,顿时士气大振,一个个虎狼一般冲向新军。新军此时群龙无首,顿时乱作一团,已经有人开始逃跑了。 正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这战场上有一个逃兵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随后兵败如山倒,三千新军顷刻间土崩瓦解,有的眼看跑不掉,把武器一扔,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汉军此战以阵亡一人,受伤四十二人的代价,斩敌一百七十二人,俘虏一千三百五十人。俘虏的新军绝大多数也都是吃不起饭的老百姓,跟新朝也好,汉朝也罢,只要有饭吃,在哪不一样打仗?于是刘演释放了不愿参加汉军的俘虏二百余人,将剩下一千余人分编入汉军各部之中。 第26章 新市平林三军会师 长聚乡长与县尉看到汉军如此雄壮,三千大军都被灭了,自己城中这百余人不到的队伍又能掀起什么风浪?于是在汉军兵临城下后选择开门投降。汉军首战告捷,兵不血刃占领长聚城,士气高涨,开仓放粮,趁着新军未集结之时,于第二日再次兵不血刃的占领了唐子乡。此时刘秀大姐夫田牧,二姐夫邓晨都带着百余门客、亲友投入军中,刘演封二人为将军。刘演结交好友又有接到消息前来投军之人甚多,汉军队伍短短两天发展到七八千人。 当晚刘演在唐子城内宴请汉军众将,一是为了庆功,二也是为了商讨下一步计划。可饭食端上来后,众将面面相觑。 刘仲指着面前两块面饼,一碗菜叶率先开口说:“大哥,就吃这些吗?” 臧宫接着说:“是啊伯升,咱们两日之内连克两城,不说大鱼大肉,好歹来些酒喝喝嘛。” 田牧也跟着说:“是啊大哥若是军中无酒肉,我带的有,让他们上来给兄弟们吃嘛。” 刘演笑着对众将摆了摆手说:“今日这顿饭,就是告诉大家,我们起兵了就不能再和之前一样了,之前我们虽然都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但各家都有些资产,这些资产或是祖上拿命换来的,或是各位兄弟自己用本事换来的,旁人看着羡慕也好,眼馋也罢,那都与他们无关,他们也说不得什么。但是如今我们一起共谋大事,恢复大汉社稷,就和往日在家时不同了。此时军中已有很多吃不上饭来投军的灾民,以后还会更多,可能数月间就会发展到和铜马军、赤眉军一样几十万人的规模,我们之前所囤积的粮草可能到那时候仅仅能供大军吃上几天。并且如果我们整日喝酒吃肉,只给下面的士兵吃饼,会让他们怎么想?大家都是上阵杀敌,凭什么我们就要比他们吃得好?所以从今日起我定个规矩,在我们真正的站稳脚跟之前,全军自我而下,全都统一伙食,所有酒肉留着奖励有功将士,昨日刘秀将军阵斩新军校尉有功,赏酒一碗,肉一块!” 刘演说完,一名亲兵从门外端着一碗酒,一块拳头大小的肉走进来,将酒肉放在刘秀面前。 众将看着刘秀面前的酒肉直流口水,羡慕归羡慕可军令已经颁布了,大伙儿也只能干看着,毕竟刘秀昨日斩杀敌军主将,当属头功,吃肉喝酒也无可厚非。 刘秀看着哥哥们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酒肉,拔出佩剑将肉割成数块分与众人,又将酒碗递过去让大伙儿一人喝一小口。酒虽少,肉虽小,可大家脸上皆流露出满足的色彩。 这时刘演又说:“现在颁布第二条军令,日后我们无论攻下哪里、占领哪里,务必要对城中百姓、豪强秋毫无犯。只有我们成为一支仁义之师,百姓才会对我们更加爱戴,才会有更多的饥民加入我们。至于豪强,我们要采取合作的态度对待,若想成就大事,断不可缺少豪强的支持。今后军中无论官职大小,强抢民女者斩、欺压百姓者斩、抢夺财物者斩。” 邓晨说:“大哥,这豪强也分善恶,对于那些故意刁难我们,或是跟我们对着干的豪强我们也要秋毫无犯吗?” 刘演想了想说:“遇到这类豪强,不要擅作主张,统一报给我,大家商量后再定夺。” 刘演看众人都没有异议后继续说:“第三条军令,其实也不能算作军令。以后我们私下间怎么都行,但是在公众场合,要统一称职务。比如刘秀,我不会叫他小弟,而是称呼他为刘将军或是文叔将军,刘秀也不能叫我大哥,而是柱天都部。你们也一样,在公众场合互相之间都要称职务。”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觉得有些别扭。 刘秀看气氛有些凝重,于是连忙解释说:“我们和草莽山贼不同,我们既然是汉军,就要有正规军的军规,当众之时互称将军也便于提高大家在军中的威信,我认为并无不妥。” 众将听刘秀解释后,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于是也都欣然接受。 两日后,刘嘉回到城中,还在门外就开始喊:“伯升,伯升,新市军、平林军的兄弟们来了。” 刘演一听激动的就要去开门,门打开的一瞬间,就和正准备推门的刘嘉两人撞了个满怀。 刘演说:“他们到了吗?” 刘嘉说:“我们一起到的舂陵,说你们已经攻破唐子乡了,我们又从舂陵往这边赶,此时他们在路上,估计不用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刘演说:“太好了太好了,这两天我正在发愁,若是他们不愿意前来,仅凭我们汉军还是势单力薄了些。” 刘嘉接着说:“伯升,你猜猜我在平林军里看到了谁?” 刘演疑惑的问:“看到谁了?” 刘嘉说:“圣公!” 刘演问:“哪个圣公?” 刘嘉说:“刘玄,刘圣公!” 刘演惊讶的说:“他没死?” 刘嘉说:“没有,他使了些钱,买了一具和他有几分相像饥民的尸体托人送了回来。现在他正在新市军中做文书。” 刘演说:“太好了,听说他死了我还着实难过了许久,走,我们出城迎接绿林兄弟。” 由王匡、王凤、马武、朱鲔带领的新市兵万余人,陈牧、廖湛带领的平林兵四五千人同时到达唐子乡与汉军会师,三军会师后兵力已突破两万,成为继铜马军、赤眉军之后一股强大的反莽义军。 三军休整数日后,决定进兵湖阳县。三军各出千人为先锋,由刘稷统领奔赴湖阳县。 湖阳县有守军千人,城墙低矮不宜坚守,于是县尉决定出城迎敌。县尉率领五百新军出城,除三面城墙各有百人守卫外,其余二百守军做预备队随时支援。待县尉于城门外列好队形后仔细一看,义军中间高举汉旗,虽衣装和普通百姓无异,但队列整齐有序,士兵脸上的表情皆自信且严肃,再看左右两侧的新市、平林两军,队形松散,士兵也五七成群的聊着天,心中不禁感叹“刘伯升名不虚传”,心中升起一丝惧意。 第27章 勇刘稷单枪占湖阳 刘稷拍马上前,手中长枪指着新军大喊:“敌将何人敢来应战!” 新军看刘稷银枪亮甲、胯下乌骓,实在威风的很,皆无人敢应战。县尉左看看、右看看,见手下之人无人敢上前,于是拍马走上前去。 县尉大喊:“来将何人,通报姓名!” 刘稷回应说:“汉军先锋,刘稷。” 县尉说:“我乃湖阳县尉张……” 县尉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刘稷冲了过来,刘稷一杆大枪直扎向县尉胸口,县尉举起长枪格挡,但县尉的枪打在刘稷长枪的枪身后,竟纹丝不动,犹如打在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上一样,随后县尉胸口护心镜应声碎裂,刘稷的长枪就扎进了县尉的胸膛。 县尉眼睁睁地看着刘稷的枪从自己身体中抽出,然后冷冰冰的说了句:“死人何必通报姓名。”然后两眼一黑失去意识,栽下马去。 城下守军一看刘稷一枪便刺死县尉,如临鬼神,回头就向城门跑去,刘稷看守军已经溃不成军,对着身后义军大手一挥,随后义军嗷嗷叫的冲了过来。 站在城墙上观战的县长看刘稷一枪刺死县尉,又见义军已向城门杀来,连忙对着城内大喊:“快关城门,快关城门!” 可此时城外的守军正蜂拥的向门里挤,城门哪里还关的上?刘稷双脚一夹马肚子,乌骓马冲着城门飞奔而去,还没来及进城的守军一看这活阎王杀过来了,也不再往城里挤,而是顺着城墙就往远处跑,刘稷一人一骑杀入城中,将正欲关门的守军一枪一个全都杀死。 随后刘稷一声大喝:“不想死的放下武器蹲下!” 刚开始守军们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有一个怕死之人将手中腰刀扔在地上蹲下后,接二连三的有人蹲下,没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竟然城中数百守军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 县令看看城里,又看看已经杀到城门口的义军,万般无奈的走下城墙。 刘稷一战封神,单枪占湖阳的美名在义军中广为流传。 三路大军在得知刘稷已经攻下湖阳县后,也将大军驻扎在湖阳县周边,各路统帅各自带一千士兵进入城中。 三路义军首领在县衙相聚后,刘演说:“如今我们三路大军合兵一处,为了能更好的统一调度,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我建议选出一位主帅。王匡将军起兵最早,新市兵也人马最多,所以我提议王匡将军为全军主帅。” 王匡说:“刘将军客气,我听说你年少时在太学府学过兵法,我们这些人都是泥腿子,没读过多少书,你就莫要谦让了,由你来做这联军统帅最为合适,陈牧将军你看呢?” 陈牧说:“王将军你麾下将士最多,刘将军你学问最好,由你俩谁做主帅我都没有意见,你二人定好了,我听命便是。” 王匡手下将军朱鲔自是不想让刘演今后一直统领全军,于是说:“今日就是暂时选个主帅带领大家稳住阵脚,等我们做大之后,再重新选个主帅就是了。” 王匡也听明白了朱鲔话中的意思,于是也说:“正是这个意思,那就由刘将军暂为联军主帅,等我们稳定后再选出新的统帅。” 刘演谦让一番后坐于正中,朱佑持剑立于刘演身侧,汉军众将分坐于左手,新市、平林众将分坐于右手。 刘演说:“王莽暴政,诸位起兵伐之,无论是汉军还是新市军、亦或是平林军,能在起兵后迅速壮大,离不开百姓的支持。但是我听说我们入城后,有许多士兵在城中欺男霸女,抢夺百姓钱财,那这样我们和王莽又有什么区别?长此以往天下的百姓们会如何看我们?我们到底是要推翻王莽,还是为了满足一时的私欲?若是我们失了民心,那以后我们的路将会更加难走。今日我们占领了湖阳,明日还要占领新野、淯阳,后面还要占领宛城,有很多大仗、恶仗要打,我们现在行军还要带着家眷,多有不便,只有占领了城高且坚固的宛城县,才能放心将家眷安顿城中。可如今我们这种行为和山贼盗匪又有什么区别?让老百姓如何帮助我们攻占宛城?我们只有让老百姓看到我们军纪严明,才能相信跟着我们能过好日子,才会死心塌地的拥护我们,我们才能取得更大的战果。我请各位将军回去后整治军纪,明抢豪夺之事切不可再发生!” 新市、平林起兵的本意和汉军就不一样,他们都是吃不饱饭的难民,被逼无奈才起兵造反,本质上说白了和盗匪没有区别,没有汉军远大的理想抱负,他们只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能活一天赚一天。可听着刘演如此慷慨激扬,也都心生惭愧,纷纷表示回去后立刻整顿军纪。 就在这时,一汉军士兵来报:“报!柱天都部,我们的士兵和新市兵打起来了!” 刘演大惊问道:“所为何事?” 士兵报:“因抢夺府库财物打起来了。” 刘演一拍桌子说:“无法无天,都跟我来!” 刘演说完起身就往外走。刘秀一想若是刘演去了,这事情可就大了,毕竟他刚坐上统帅的位置,此时他正在起头之上,难免会做出冲动的决定,他既是主帅,决定后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于是连忙拉着刘演说:“柱天都部,这是还是让末将前去处理吧,若末将处理的不好,您在亲自处理也不迟。” 刘演想了想后说:“好,那请刘将军前去处理此事。” 刘秀叫着刘稷、臧宫三人出门直奔府库,王匡等新市将领也跟着刘秀一同出去,他们一是怕自己人吃了亏,二也想看看刘秀会怎么做。 第28章 刘演刘秀痛斥汉军 湖阳县是南阳郡最富饶的几个县之一,刘稷带领先锋军入城后,命汉军封住府库,起初还好,可时间一长终究没有忍住好奇之心,捅开府库的窗户纸往里看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金银玉石,墙上挂着满满一墙钱币,还有十数个大箱子不知装的是何物。 这汉军中除了少数富裕的刘氏宗亲和刘演结识的俊才外,大多数是已经落魄的刘氏宗亲和投军的难民,他们投军仅仅是为了吃饱喝足,而眼前的无数财宝只要拿上一些,就足够几年衣食无忧了,这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哪里还管得着什么军纪,众人一商量,便打开府库大门开始哄抢。 路过的新市军一看汉军在抢府库,也都冲上来抢,金子啊,银子啊,玉石首饰啊,纷纷往自己怀里塞,每个人都只恨父母少给自己生了两只手。开始各拿各的,倒还相安无事,可随着涌入府库的人越来越多,后面的根本挤不进来。 几名新市兵看着五六个汉军抬着个大箱子就往外走,于是好奇的打开箱子盖。我了个老天爷啊,这满满一箱都是金银珠宝,莫说一箱,就是其中一件那也是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财富,于是纷纷下手去抢。 这一下可给汉军惹急了,你说你要是去抢那府库倒还有情可原,但这箱子已经被自己抢走了,他们再来抢可就是抢自己的财物了,于是便和几个新市兵打了起来。 战端一起,就难以控制,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战斗,汉军人数虽少,但由于很多都在舂陵跟刘演、刘稷学过武,打起来竟然丝毫不吃亏,没几个回合便将一众新市兵打倒在地,可就在这时就听一声大喝:“都住手!” 所有人向府库大门看去,就见刘秀、刘稷、臧宫三人赶到,于是纷纷停手退在一边。 新市军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小声的嘟囔道:“若是马武将军的兄弟们在这里,哪由得汉军如此猖狂。” 刘秀只当没听到,对着新市军鞠了一躬后说:“都怪我刘秀治军不严,让兄弟们受苦了。” 随后刘秀转过身满脸严肃的对汉军说:“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们起兵讨伐王莽,是为了光复我大汉河山,若不是新市军兄弟们鼎立相助,我们哪能如此轻松的占领湖阳?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兄弟部队的吗?你们看看你们怀中的金银珠宝,还有一点汉军的样子吗?背着沉甸甸的包裹,莫说打仗,只怕是行军都难吧!你们不将心思放在光复大汉江山上,而是放在了和兄弟部队抢夺财物上,这不是要让亲者痛仇者快吗?你们如此行经,愧对列祖列宗!所有人把怀中财物统统放在前面地上,我就当此事从未发生,不然军法从事!” 汉军被刘秀说的面红耳赤,纷纷将怀中宝贝都放在空地之上,新市军看着汉军都交出了财宝,也纷纷将怀中金银拿出放在地上。 刘秀命人将财务收归府库之后,从府库中取出数十串百枚一串的铜币,分给在场新市军一人一串后说:“我看兄弟们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这些钱我擅作主张分给兄弟们,兄弟们可自行买些好吃的养养身子。” 汉军和新市军都散去后,刘秀命自己亲兵重新封了府库,回去向刘演复命。 王匡、王凤、朱鲔等新市众将看的大为惊叹,莫说自己新市军兄弟,就连他们自己看到这泼天的富贵都不免心动,可刘秀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那些财宝。 王匡对众将说:“三将军品德高尚,胸襟豁达,有君子之风,当为朋友。” 朱鲔却小声的说:“此人不简单,以后定要小心提防。” 刘秀将事情经过和处理结果都汇报给了刘演,刘演听了后对刘秀大为称赞,随后通知全体汉军湖阳城南门外集合。 不久后汉军已集合完毕,刘演看着这八千子弟兵心生感慨,这里有一大半都是舂陵同乡,他们抛家舍业跟着自己造反,这一路九死一生,也不知最终能不能成就大业,就算真的祖宗保佑,让自己光复了大汉江山,这八千子弟兵最后又能剩下几人,想到这里刘演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对着集合好的汉军说:“从我们舂陵起兵伊始至今已近旬日,汉军三战三捷大大的打出了我们汉军的威风,说实话最开始我心中实在没底儿,不知道我们到底能不能打仗,能不能打胜仗,我们到底能走多远。但通过这三战,兄弟们奋勇杀敌,悍不畏死,让我看到了光复祖宗基业的希望。如今新市军、平林军的兄弟们加入了我们,使得我们汉军的实力大大的增强,有了他们的加入,能让我们少走许多弯路,节省许多时间。我们要向对待自己兄弟一样对待他们,以后不要有汉军、新市军、平林军之分的想法,我们要把他们都当作汉军兄弟一般对待。但是我刚刚听说我们其中竟然有一些人,私自抢夺府库,而且还和新市军的兄弟们打了起来,我想问问大家,我们起兵是做什么的?是来当土匪抢劫的吗?我们是来光复祖宗江山的!不要被这些蝇头小利乱了心智。今后我们每攻下来一座城,府库的钱财都要用于购买粮草,打造兵器铠甲以及攻城设备。今天抢夺府库的这些人,念在初犯,每人去军法处领十军棍以示惩戒,若今后再有抢夺府库的事情发生,不论官职大小,定斩不赦!我承认,这湖阳府库的钱财很多,我们其中任何一家所拥有的财富都比不上这府库,但是我们目光要放长远,如今王莽大势已去,已是强弩之末,我相信离推翻王莽重建大汉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而你们都将是开国功臣,封侯拜将那还不是指日可待?” 军阵中不知何人带了个头,紧接着所有人都齐声高呼:“推翻王莽!光复大汉!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推翻王莽!光复大汉!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推翻王莽!光复大汉!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 第29章 十万新军围剿汉军 王匡派来探查的士兵将此间情况报告给了王匡,王匡听后对刘演大为认可说:“刘伯升宏图大志,我等不能及也。” 王凤却有些不乐意的说:“没听到吗,人家要光复汉室,想要当皇帝了,兄弟们到头来还不都为他做了嫁衣。” 朱鲔也跟着说:“可不是嘛,这刚合兵几天,我们倒成了他手下了。论兵力我们新市、平林两边加起来是他汉军两倍,论资历我们起兵的时候他还是个纨绔公子呢。” 王凤接着说:“就是,这以后抢来的银钱还都要充公,以前抢了兄弟们弄些酒肉来吃岂不快活?” 廖湛说:“哥哥们莫要如此说,一个家七八口人还得有个家主不是?咱们三家两万多人若没个话事人,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那还不乱了套了?” 马武说:“廖湛兄弟说的是,以前咱们两家在绿林山里面兜兜转转两三年,莫说攻城略地,哪次不是饿的实在不行了,出来抢点粮食就赶紧回去?” 陈牧说:“要我说刘伯升领兵打仗还是有一套的,比我们兄弟都强,如今南阳境内的十万大军已经到了宛城了,估计不多时就要和我们有一场大仗,兄弟们有什么问题等打完仗以后再说吧,此时还是齐心协力的好。” 陈牧作为平林军首领,他都这么说了,平林军众将自然也不会有异议,新市军除了王凤、朱鲔,其他人本来也就不太反对刘演暂时统领三军,看到其他人都同意了,王凤、朱鲔也就只得暂时同意。 长安,朝堂之上。 崇信公前将军王盛说:“启禀圣上,舂陵刘演造反,又联合了绿林匪寇,十日内聚众两万有余,现已攻下三城,是招安是剿灭还请圣上定夺。” 这王盛本是长安城一卖饼的小贩儿,王莽篡汉之前,刘演太学同学哀章为了讨好王莽,自己编写了一张《天行地玺金匮图》献给王莽。王莽篡位后根据此图所示任命朝中大员,可他家族中却没有王兴、王盛二人。于是王莽在全国范围内找叫王兴和王盛的人各找到十多人,王莽将相貌最符合的二人分别封为奉信公卫将军和崇信公前将军。 王莽听后大惊说:“朕曾经接到过绣衣使者的密报,说宛城境内时有祥瑞出现,空中浓云时而如万马奔腾时而如龙啸九天,所以提前给南阳太守甄阜调集了重兵,想必前些日子李守父子谋反就是和这刘演同谋。也不知道甄阜这蠢货是干什么吃的,竟然没能提前发现。这刘演是什么人?众爱卿有人知道吗?” 王邑说:“启禀陛下,臣已经查过了,刘演是前朝长沙定王之后,曾在太学府内学过《尚书》、《春秋》及兵法,各科成绩在同期太学生中均属拔尖。他有一同族兄弟叫做刘稷,当日在擂台上戏耍巨无霸如同耍猴一般。” 王莽说:“如此说来这刘演要远比铜马军、赤眉军威胁更大。这两股反贼只是在山中游荡,每攻下一城在洗劫完粮库、府库之后就再次逃窜到山中,没有严谨的建制,也没有什么军规,而这刘演竟然攻城略地,是为我朝心腹大患。王邑,你告诉甄阜、梁丘赐,让他二人务必将反贼刘演扼杀在摇篮之中,不惜一切代价!” 王邑说:“陛下莫要太过在意,刘演和其他反贼不同,他不在山中躲藏,而是攻城拔寨,那就方便我朝大军围而歼之。南阳十万大军尚在,想必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 王莽想了想后又觉得不放心,于是说:“严尤、陈茂。” 二人出列后说:“臣在!” 王莽说:“你二人之前讨伐过绿林贼寇,对贼寇战法和地形较为熟悉,朕命严尤为主将,陈茂为副将,再领十万兵马,会合甄阜、梁丘赐一同围剿汉贼。” 湖阳城内此时热闹异常,又有许多刘演昔日好友带领门客、朋友、家丁来投,再加上刘演新招募的兵勇,短短几日,汉军人数就已突破万人。 刘演召集众将开会,商讨下一步进军方案。 刘演说:“据探马报,甄阜、梁丘赐亲领十万大军挥师南下,依我看湖阳城小不宜坚守,而湖阳北边百里之内只有新野、淯阳两城有城墙,我们若能赶在敌军到来之前攻下两城,那敌军就会无险可守只能在旷野扎营,这样才会有机会取胜,不知众位将军意下如何?” 王凤说:“敌军十万,战将百员,五倍于我,而那主帅甄阜、梁丘赐又武艺高强,难办,难办啊。” 王匡说:“我们和平林兄弟倒还好,只是你们汉军带着许多家眷,我们兵力本来就不多,若分兵保护家眷那就更没有胜算了,如果大军和家眷一起守城,若被敌军合围,城墙本就低矮,外围又无援军,那岂不是被人瓮中捉鳖?” 朱鲔说:“要我说啊,咱们还是南撤进入绿林山吧,大山之中地形复杂易于躲藏,等敌军粮草耗尽时我们再出来。” 刘演看着新市众将沉默不语。刘秀看了一眼刘演的表情后,对新市众将说:“此时我们三战三捷,士气正盛,万万不可撤入大山,既然想推翻王莽,那总要打几场硬仗,不然每次大军一来我们就往山里躲,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复兴大汉?” 刘仲说:“我认为跑肯定是不能跑的,但是强攻新野、淯阳是不是有些冒险?不如我们坚守湖阳城,让刘嘉将军去联系那边的下江兵,下江兵首领王常和刘嘉将军有些交情,若是能有下江兵在外援助,我们里应外合说不定会有机会。” 第30章 王匡自荐进攻新野 刘演说:“不妥,若是把新野、淯阳让给敌军,我们再想打下来可就费劲了。莫说敌军攻我湖阳,就是敌军在两城驻扎,互为犄角之势与我军对峙,那我军可就真的寸步难行了。到时候流民、百姓也不敢加入我军,我们也无法分兵攻占别的城池,拖得久了粮草不济那才是真正的穷途末路。我们只有将三城牢牢把我在手中,逼得敌军在荒野扎营,这样才有一丝胜算。据我所知新野县城只有守军千人,我们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新野打下来,然后赶在敌军到来之前再打下淯阳,你们看如何?” 王匡说:“那就按伯升所言,由我新市军主攻新野。” 刘演说:“如此甚好,那就请王匡将军带领所部兵马攻打新野城,今晚天黑之前务必拿下!” 王匡抱拳说:“得令!” 刘演说:“第二,还是需要强调军纪。以后我们每攻下一城,所有府库、粮库都要封存,交与刘仲将军统一协调、配分。我们既然是军队,就要发军饷,招募士兵、打造武器、奖励有功将士这些都需要钱,所以抢夺府库之事切不可再发生。” 王凤、朱鲔二人跟随王匡起兵至今,就是靠的打家劫舍过日子,虽然在绿林山中躲躲藏藏日子过的苦了些,但金银财宝却没少分,这一听刘演不让抢劫了,所有的钱财都要统一分配,心中顿时不满,可王匡没有发话,他俩也只好默不作声。 刘演看无人有异议,便继续说:“那就这么定了,王匡将军你即刻发兵新野,与天黑之前打下新野便是头功一件。我听说这新野守将岑彭骁勇善战,你此去万不可掉以轻心。邓晨将军你为新野人,熟悉情况,我命你率所部兵马配合王匡将军一同攻打新野,一切行动听王匡将军指挥。” 王匡、邓晨齐声说:“得令!” 刘演接着说:“刘嘉将军,你速南下联系下江兵首领王常,说动他北上前来支援。” 刘嘉说:“得令!” 散帐之后,新市军集合人马整军备战,朱鲔却将平林军几个首领请了过来。 朱鲔说:“刘演此人认不清形势,天天就做他光复汉室的春秋大梦。我们和官军也交战过多次,人数相当时都不能胜,现在官军是我们四五倍之多,我看不跑就是等死,不如我两家兄弟将队伍拉回绿林山中继续当山大王吧。” 马武说:“朱大哥,万万不可啊,如今大敌当前,我们需要同仇敌忾,齐心协力,万万不能临阵脱逃啊。敌军虽然势大,但是我们并不是毫无胜算啊,可若我们走了,留下汉军自己那他们肯定是要全军覆没的。想我们起兵至今,多少年都出不了绿林山,一直躲在山里什么时候是个头?如今三家合一,攻城略地好不快活,我已经很多年心中不像如今开心快活了,若是我们临阵脱逃,那这大好局面不就白白葬送了吗?” 王匡说:“马武兄弟说的是,此时退兵万万不可,我们绿林兄弟可不能丢这人,以后我们还要在这一带混呢,咱们要是跑了,那可就太丢人了。” 陈牧说:“我也觉得不能临阵脱逃,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不知道你们新市军如何,但是我们平林军这几天可新加入了不少兄弟。我这两天就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们在绿林山折腾那么多年都难以壮大,而到湖阳才不几天,就收了不少人,原因就在于之前我们一直在山中流窜,接触不到那么多灾民,而且我们也一直以山匪自居不得民心,不是那些实在吃不上饭将要饿死之人是不会加入我们的。而且绿林山周边都被我们抢的差不多了,此时回去想必也不会太好过,倒不如和官军拼了,此战若能获胜,想必接下来都会一马平川。” 王凤说:“我也不建议此时回绿林山,但是刘演这人不简单,他嘴上说让邓晨来帮忙,实际上还不是来监视我们?我们一定要提防着他,要提防着他夺我们的兵权。” 王匡说:“我觉得伯升此人还是不错的,可以深交,不过多个心眼是没错,兄弟们也不用怕,队伍是我们的,他想夺我们兵权是不可能的,时间紧迫,我们就先不聊这事了,一切等打完这仗再说,现在各位将军随我前往新野,天黑之前务必拿下。” 新野守将岑彭,字君然,身高九尺,皮肤黝黑,新野官军都称他为黑塔将军。新市军刚动身不久,他就得到了消息并向甄阜求援,如今一个时辰过去了,新市军已将新野团团围住,可还没看到援军的影子,岑彭心中心急如焚。 岑彭自从刘演在舂陵起兵后,便在城中准备了许多滚木、大石块和火油,新市军开始攻城以后,岑彭便骑着马在四周城墙来回巡逻督战。新市军第一次打城市攻坚战,新市军又无良将,刚攻城不久便损失惨重,士气顿时有些低落。 王匡命朱鲔前去督战,朱鲔杀了两个后退的士兵后,新市军才堪堪稳住阵脚继续攻城。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新市军已阵亡了近千人了,守军才阵亡了百余人。城中巨石、滚木虽然已都用完,但守军却仍旧拼死抵抗,虽然其中新市军数次杀上城墙,但还是被守军打了下来。邓晨起初听刘演说这岑彭骁勇善战,还以为是怕王匡轻敌,但看城中守军人数虽少,但是却都悍不畏死,才知道岑彭的确是治军有方。 王匡此时脸都气黑了,原来想着自己一万多人打一个千人守着的小城那还不是手拿把掐?这军功就像白捡的一样。自己主动请战是想让新市军露露脸,可此时已经快一个时辰了,竟然连城墙都打不上去,这下丢人丢大了。 邓晨对王匡说:“王将军,岂不闻围城必阙?如今我兵力十倍于敌,破城那是早晚的事,想必城中守军皆已胆寒。若我们一直四面围打,那守军自然做困兽之斗,不如我们放开一条口子,给守军逃跑的机会,若守军跑了那皆大欢喜,若岑彭不让守军逃跑,想必也会影响士气。” 第31章 汉新军大战小长安 王匡此时已经杀红了眼,哪里听得进去邓晨的建议,于是说:“不必,我看守军也伤亡近半,照此下去,天黑之前必克此城。” 就这样又打了将近半个时辰,太阳已经快落山了,邓晨从东门返回对王匡说:“王将军,将主力部队全都调到东城门准备进城。” 王匡不解的问:“进城?如何进得?” 邓晨说:“我是新野城人,城中我有提前安排好的二十名门客、家丁,刚刚得报他们刚被岑彭调到东门守城,我刚刚去示意过他们了,我们大军进攻东门之时,他们会里应外合趁乱打开城门,到时我们主力鱼贯而入,岑彭定然守不住城。” 王匡听后大喜,从其他三门调集了一部分部队来到东城门外,就在主力抵达城下之时,新野东门突然打开,新市军直奔东门而入。岑彭看新市军大部队已攻入城中,知道再做什么抵抗都是徒劳的,于是带领守军打开西门突围而出。 得知新市军打下新野后,刘演率大军入城,封王匡为裨将军,封王凤、马武、朱鲔等将为校尉,杀猪宰羊犒劳新市军。 晚饭刚过,刘演就得到探马来报,新军前锋五千人距淯阳已不足五里,按照刘演推测,新军至少要到明日下午才会到达淯阳,正准备调集部队连夜攻城,可得知新军前锋离淯阳只有五里时,却也慌了阵脚。 怎么办?强攻淯阳?淯阳原先只有守军近千人,可此时又来了五千,恐怕三五日内难以攻克,但若不攻,让甄阜大军都到淯阳以后,粮草辎重必将屯于城中,到时可就真的没机会了。怎么办?怎么办? 正在刘演发愁之时,又一探马来报:“报柱天都部,敌军先锋并未入城,而是越过淯阳直奔新野而来。” 刘演激动的猛的一拍大腿说:“战机这不就来了吗?众将听令!我带汉军主力七千人正面迎击敌军,陈牧将军,你带平林军从左翼包抄,刘稷将军,你带汉军剩余三千人右翼包抄,王匡将军,还得辛苦你们新市军兄弟,你们稍作休整,等我们出城半个时辰后出城,保护全部家眷跟在我们五里外做预备队等候。若是十万大军一起来我奈何他不得,但是既然有出头鸟,那就集中优势兵力先把这出头鸟打掉,然后顺势攻下淯阳城!此战我军兵力三倍于敌,另还有近万新市兄弟在身后掠阵,各军都要以最快速度杀敌,尽早吃掉这股冒头的敌军!” 众将领命后集合部队直奔淯阳而去。 一个时辰后,天已经黑透,刘演所率汉军主力在淯阳境内小长安正面直接撞上了新军先锋,刘演不给新军列阵的机会,直接下令冲锋。汉军顷刻间列成无数个衍天阵法向新军攻去,新军哪里见过如此阵法,被打的措手不及,汉军前面有刀盾手防御,又有长枪手见缝插针的进攻,阵中时不时还有羽箭射出,短短几个呼吸间就有数十新军死于阵前。刘稷率领的汉军右翼和左翼的平林军几乎同时包了上去,顷刻间就将五千新军先锋包了饺子。 可还没过多久,刘演就感觉到左右两军的阵型越来越开,从最开始的包着新军先锋打,到现在竟然变成一字长蛇阵,和自己的中军几乎要持平了。刘演正在纳闷,忽然得报新军主力部队竟也星夜兼程,此时已到达战场之中。刘演大惊失色,急忙派人通知在身后掠阵的新市军前来支援,自己也骑着马冲到了第一线战斗。 在斩杀了四五员新军战将后,刘演看到新军阵中冲出来一个手持双锤的将领。俗话说锤棍之将不可力敌,武艺暂且不说,但用锤和棍的一般都是靠蛮力伤敌,自然力大无穷,那用锤之将杀到刘演面前抡起大锤就向刘演面门砸来,刘演也挥动铁枪格挡。 叮! 随着一声闷响,铁锤脱手而出,刘演也被这一击砸的虎口生疼,感觉血直接从虎口处流了出来。话说梁丘赐此时正在后方不远,突然看到一柄铁锤奔着自己脑袋飞来连忙挡开,铁锤落在梁丘赐身后一新军士兵身上,顿时将这士兵砸的脑浆崩出。梁丘赐心中暗骂:妈的,老子平时对你不薄啊,你却临阵反水,拿铁锤扔老子。可他定睛看去之时,却见那用锤之将已被刘演一枪穿心。要说也是这人命不好,他本就出身低微,凭着一身蛮力不知打死过多少敌将,才勉强混了个校尉,哪知今夜碰上了力气更大的刘演,自己还在纳闷铁锤为什么被打飞,却被刘演接下来的一枪直接捅穿了心窝。 梁丘赐一看麾下爱将被刘演挑落马下,心中大怒,拎着刀就向刘演杀来,要说这梁丘赐能统领南阳十万兵马,自是有些本事,与刘演大战二十余合竟不分胜负。除了自己家兄弟外,刘演从未见过如此厉害之人,于是越战越勇,正在梁丘赐渐落下风之时,南阳太守甄阜碰巧也赶了过来,看到梁丘赐吃了亏,提着两根各有二十斤重的双鞭加入了战斗。 刘演面对敌军两名主帅竟不吃亏,又斗了二十余合后找准机会一枪刺在了甄阜左臂之上,甄阜吃痛,左手的铁鞭也掉在地上。刘演顿觉轻松,在防着梁丘赐的同时秉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猛攻甄阜。此时岑彭也打到了附近,看到两名主帅正和刘演打在一起,而甄阜明显已经负伤,于是也杀到近前,三人合攻刘演。 真是功夫再高,也怕群殴,三人合攻之下,刘演渐渐只有招架之力,不远处的朱佑看到刘演处境危险,也杀了过来,于是五人战作一团,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这时王匡率领的新市军也加入了战斗,双方十余万人已紧紧的交织在了一起。 第32章 汉军大败损兵折将 正在双方交战正酣时,天上突然降下大雾,能见度已不足一丈。新军趁乱杀入汉军阵中,由于看不清战场情况,汉军衍天阵法也不攻自破,两方人马紧紧的交织在了一起,全凭个人实力在战斗。 随着时间一长,平林军首先露出疲态,被新军杀的节节后退,汉军左翼顿时暴露在外,战争就像多米诺骨牌,一点崩了就会带动全局崩盘,真可谓兵败如山倒,义军顷刻间被杀的溃不成军,刘演无奈下令全军撤退,所有义军开始玩了命的向新野跑去。 此时的刘秀也骑着皎月狮骢向新野跑,大雾之中看到一人好似小妹刘伯姬,刘秀一把将人抓到自己身前一看,正是刘伯姬。又跑了五六里,刘秀又在人群中看到了刘元。 刘秀连忙喊:“二姐,上马!” 刘元正拼命逃命,听到刘秀的声音连忙向后看,却见刘秀身前已坐着小妹伯姬,于是说:“一匹马怎么坐三个人,你俩快走吧,休要管我!” 刘秀哪里肯依,跳下马说:“二姐你和小妹骑马先走,我徒步追赶。” 刘元不听,向一旁跑去,没几步便消失在大雾之中。刘秀无奈,只得翻身上马,带着小妹一起跑。 浓雾渐渐散去,三支义军逃入新野县城,清点兵卒,平林军损失三分之一,新市军损失五分之一,汉军损失最多,将近一半。 刘演对众将说:“今日多谢新市、平林两军兄弟,不然我汉军就要全军覆没了。” 王匡说:“都是自家兄弟,伯升不用如此客气。” 王凤说:“真他妈邪了门了,哪里来的这大雾,什么都看不清,不然哪里会败的如此之惨!” 朱鲔说:“你得多谢谢这大雾,要不是这雾来的及时,官军不得给我们追的全军覆没。” 陈牧说:“好了,不说这些了,现在还是整顿兵马准备守城吧。” 于是刘演安排众将守城,又安排杀猪宰羊犒劳三军。 好在当晚新军并没有连夜攻城,让义军有了喘息之机,天亮后刘演得知,婶婶周氏、二弟刘仲、二妹刘元、大妹夫田牧、刘嘉的妻子还有诸多亲属皆死于昨夜乱战之中,捶胸顿足,泣不成声。 灵堂前,叔叔刘良带着刘演、刘秀等人祭拜亲人,刘演一边哭一边说:“宛城城高强厚,我原来想攻下宛城后,将家眷安置在宛城中,没曾想你们却于昨夜惨死小长安。各位亲人,是刘演对不住你们,你们放心,我刘演在此起誓,不杀了甄阜、梁丘赐两个狗贼,为你们报仇,我刘演誓不为人!” 这时有士兵来报:“报柱天都部,灵堂之外新市、平林众将求见。” 刘演擦干了眼泪,走出灵堂说:“一夜之间痛失诸多亲人,所以在此搭了个灵堂,没及时找大家商议,还请见谅。” 王匡说:“刘将军节哀,诸位将军节哀,昨夜一战汉军伤亡过半,家眷也损失颇多,我奉命保护家眷,却未能尽责,惭愧。” 刘演说:“王将军此事不怪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大堂说吧。” 众人移步大堂后,刘演说:“不知众位将军来找我所为何事?” 王匡说:“如今我们仅剩一万六千人,而新军昨日一战估计损失不过万,所以敌军兵力尚余九万,不知刘将军后续准备如何安排?” 刘演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当年高祖与项羽争雄之时,曾数次被项羽打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但到最后还不是在垓下一战定乾坤吗?” 王凤说:“此时如何能与当时高祖时相比?那是高祖已占有半壁江山,兵马、钱粮自关中源源不断送往前线,而我们现在困守孤城,无法补充兵员和粮草,唯有等死。依我看还是请主帅带领我们南下进入绿林山躲藏,待官府大兵退去,我们再出来争夺天下。” 王凤说完,气氛瞬间冰冷到了极点,汉军众将不想南下进入大山躲藏,又不想分兵,可心中着实没有破敌良策,所以也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朱鲔见刘演不说话,于是说:“当初我就说不该打,不能打,主帅不听,偏偏要以卵击石。咱就说你汉军再能打,汉将都威武不可挡,可你们全身是铁能打几颗钉子?那可是十万敌军,莫说是敌军,就是十万头猪扔在淯阳境内,让你们杀三天三夜也杀不完。现在好了,大家都损兵折将,所以由此看出主帅的战略思想就是错误的,要我说还是由王匡大哥来做主帅,带领我们到绿林山中打游击方为上策。” 听到这里刘演就是再傻也听出来了,这是新市军来逼宫来了。自己若不同意跟他们南下进入绿林山,他们便要撂挑子自己走人,如今汉军仅剩五千余人,面对十万新军那必将毫无胜算,但是跟他们走吧,那这辈子估计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刘演深深的明白,人可以输很多次,但是一次都不能逃避。若是这次逃避了,那下次遇到困难依然会逃避,逃跑的信念就会像心魔一样永远伴随一生。 沉思片刻后,刘演说:“我承认,此次失败是我对形势判断有误,我太轻敌了,没想到敌军主力会跟得这么紧。可除了我判断失误以外就没有别的原因了吗?其实我们正面战斗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损失,甚至战损上我们还优于敌军,但撤退的过程中被敌军骑兵掩杀才是我们损失的主要原因,要知道我们除了在座各位,几乎没有人配备马匹,若我们现在弃城逃跑,莫说跑回绿林山,就是一百里都不一定跑得掉,到时敌军起兵再追着杀,我们在野外无限可守,那才是真的绝望。” 陈牧说:“是啊,刚开始我们和敌人步兵交手的时候虽然觉得吃力可也并不是不能打,但是敌军骑兵杀到以后,我们立刻就顶不住了。” 马武说:“是啊,骑兵在平原优势太大了,刘演将军说的没错,我们现在若是南撤,定然是跑不到绿林山就会被敌人骑兵全歼的。” 第33章 峰回路转下江兵至 王凤说:“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掉,那现在怎么办?难不成要坐吃等死吗?要我说这仗就不该打,早点跑什么都有了。” 王匡说:“兄弟现在不说这个,还是看看主帅现在有没有什么破敌良策吧。” 刘演说:“昨日一战我们虽损兵将近一万,但贼军估计也得损失一万,我已安排斥候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并没有发现在他们有攻城的迹象。今日敌军粮草开始陆续从蓝乡运进淯阳,但是攻城器械却还囤积在蓝乡未动,依我看他们并没有短时间进攻新野的打算。这马上过年了,我猜他们肯定是先向王莽邀一波功,等到年后在进攻新野,所以就给了我们喘息的时机。刘嘉已经去联系下江兵了,听说下江兵首领王常也颇具侠义之风,和王匡、陈牧二位将军也相识多年,又和刘嘉将军交好,我相信他会同意出兵帮我们的。甄阜、梁丘赐定然想不到我们还有援军,到时我们根据情况变化可出奇制胜。” 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新市、平林众将也只得按刘演所说,回去各自整顿军备。 五日后,刘演正在大堂中盯着地图研究,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刘嘉的声音。 “柱天都部,我回来了!” 刘演听到刘嘉声音轻松且高兴,便知定然是有好消息,连忙出门迎接。打开房门,刘演看到刘嘉的身后还站着一高个男子,随后刘演便将二人引入大堂。 刘演说:“怎么样?下江兵的兄弟们可愿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刘嘉说:“本来下江兵已经同意相助,可走到一半听说我们兵败小长安就犹豫了,在我和次元兄弟反复劝说下,才又同意北上来帮我们,估计天黑之前就会到湖阳。” 刘演听完先是一喜随后又是一惊问道:“次元?哪个次元?李通?” 刘嘉听指着身后的高个男子说:“这位便是李通,李次元,那日他独自逃出宛城,怕将我们这边暴露没敢来,而是直接向南投了下江兵,目前在军中任副将。” 刘演听完连忙快走两步拉着李通的手说:“兄弟,你我神交已久,只恨今日才得以相见。” 李通也握着刘演手说:“伯升,惭愧啊,没想到我那门客是条养不熟的狗,我供他吃供他喝那么多年,他却向县令出卖了我,若非如此,你也不用仓促起兵,也不会有此大败。” 刘演说:“此次兵败一是我轻敌,二是贼军实在人多,怪不得你。” 李通说:“我听孝孙说我弟弟在你军中,可否叫来一见?” 刘演说:“看我把这事忘了,我这就叫他前来。” 刘演说完出门找到亲兵,让他通知刘秀,李轶前来。 李轶不知刘演为何突然叫他,只以为有什么新的军务安排,可他步入大堂后,竟然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哥哥,连忙上去一把抱住李通哭了起来。 “哥,你没死,太好了!我以为这世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李通拍了拍李轶的后背说:“多亏门客们以命相搏,我才有机会逃出宛城。” 此时刘秀也来到大堂,看见李通也颇为欢喜。 寒暄过后,刘秀问李通:“下江兵的兄弟如何说?决定帮助我们了吗?” 李通说:“还没有,现在下江兵暂时在北上的路上,还处于观望状态。” 刘演说:“我想我应该亲自去一趟湖阳,既然下江兵没有返回绿林山,而是愿意在湖阳观望,说明他们还是有想法与我们联合的,只是前日我们兵败,让他们有些犹豫而已。” 李通说:“下江兵的情况有些特殊,王常、张卬、成丹三人各领一军,虽统称下江兵,但三人之间实无从属关系,遇到事情也是三人商议决定。王常一直都很赞同与我们联合,但张卬和成丹却一直反对。伯升此次去还是要说服此二人,不然只怕难以成事。” 刘演问:“此二人性格如何?” 李通说:“我也加入下江兵不久,说不了太详细,但是张卬这人心思缜密,又有些自私我是听说了的。” 刘演说:“既然如此那就见机行事吧,刘秀将军,你将新市、平林和汉军众将请来,我把此事和大家通报一下。” 刘秀出去后,刘演叹了口气对刘嘉说:“前日一战,你夫人死在了乱军之中。” 刘嘉听后呆立当场,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刘演说:“伯升,此刻莫要开玩笑。” 刘演说:“是真的,婶子、刘仲、刘元也都一起去了。” 刘嘉听后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刘演看到刘嘉痛哭,也没忍住流出了眼泪。 片刻后刘嘉站起身擦了擦眼泪,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说:“没关系的伯升,我们干的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哪有不死人的道理?他们一同去了,想必黄泉路上不会孤单。” 刘嘉说完,没忍住又哭了,他一边哭一边摇晃着刘演的肩膀,撕心裂肺的大喊:“报仇!报仇!伯升,我们定要为他们报仇!” 刘演将刘嘉抱在怀里说:“放心,我刘演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不久后,众将聚齐。 刘演说:“下江兵一万人已经北上,不出意外的话天黑之前就会到湖阳,我身边这位就是下江兵王常将军的副将李通。” 众将一听下江兵一万人竟然已快到湖阳,皆是兴奋不已。 王匡说:“太好了,有救了,这些天我整日愁的睡不好觉,这下好了,有了下江兵兄弟们的加入,我们胜算大大提高啊。” 刘演说:“但是,下江兵兄弟听说我们前几天的大败,内心还是有些犹豫,所以我要亲自前往湖阳说服他们与我们并肩作战。” 刚刚心情大好的众将一听刘演说下江兵还在犹豫,又滋生出一些失落的情绪。 王匡说:“伯升,我随你一起去吧,我们新市兵和下江兵在分兵之前都是绿林军的,我们之间熟得很。” 刘演说:“你我不能一同离开新野,不然万一甄阜偷袭,没个主心骨可不行。我想好了,此次我和陈牧、马武二位将军同去,王匡将军你暂代主帅统领义军全部人马守卫新野。” 第34章 刘演湖阳游说下江 王匡想了想后说:“好,马武兄弟和他们也熟得很,你们放心去,新野交给我。” 安排好之后,刘演、马武、陈牧三人,从府库中取了三份厚礼,带着亲兵赶赴湖阳,又安排刘嘉、李通去将下江兵引入湖阳。 傍晚时分,下江兵抵达湖阳城下,刘演、马武、陈牧三人出城迎接,刘演看着下江兵队伍雄壮一眼望不到头,心中激动万分。 刘演将备好的礼物送与王常、张卬、成丹三人后将大军引入湖阳城,又安排准备一万人的伙食,然后又杀猪宰羊,好酒好菜招待下江兵众将。 众人欢聚一堂,互相吹捧一番,相谈甚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演寻思着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得尽快把话引入正题,趁热打铁把联合之事敲定了,免得夜长梦多。 刘演说:“下江、新市本为一家,都是出自绿林军,王匡兄弟整日念叨你们,这半个月可把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王常兄弟和刘嘉又相交多年,没少在我面前夸你义薄云天、豪气干云。今日我们能合兵一处共同御敌,我心甚慰,我敬各位兄弟一碗,以表我多年仰慕之情,也预祝我们合并后能顺利破敌!” 刘演说完端起面前的酒碗,可下江兵中只有王常端起了酒碗,成丹看了看王常,犹豫了一下后,才缓缓端起面前酒碗,可张卬却是如泰山安坐,纹丝不动。王匡拿手戳了戳张卬的胳膊肘,张卬才极不情愿的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刘演看到后心中暗自叹息,果然如李通所说,下江兵并不十分愿意,所谓合兵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看来此事急不得,说不好还会弄巧成拙。 张卬放下酒碗后说:“不知现在你们还有多少人马?” 刘演说:“如今还有一万六千人。” 张卬又问:“这一万六千人有多少是新市军,有多少是平林军,有多少是汉军?” 刘演心中一紧,若说张卬问的是全部兵马,还可能是在估算敌我双方力量,但要问具体兵力情况,那多半是想夺兵权了。 刘演也不隐瞒,如实回答说:“目前新市军尚余七千,平林军尚余四千,汉军则是有五千。” 张卬说:“那如此说来你们前日一战损失近万喽?如今再加上我们下江兵,也不过两万六千人,能打得过十万官军吗?别狼没打着,却将自己手给咬了。” 成丹也附和着说:“说的是啊,我看合兵这事还得好好商量商量。” 马武和这二人之前同为绿林军将军,相熟的很,于是出来打圆场说:“都是自己兄弟,还有什么好商量的?难不成你两个要看着兄弟们死不成?” 张卬、成丹看马武说话了,也不再说话。陈牧看气氛有些尴尬,于是说:“喝酒喝酒,这大冬天也没什么菜,兄弟们多吃些肉,多喝点酒,晚上睡觉暖和。” 张卬猛往嘴里塞了几块肉后站起身说:“我们现在要看看兄弟们怎么样了,他们刚进城,别再闹出点什么事来,王常大哥,成丹兄弟走吧,一起去巡视一圈。” 王常还想说点什么,可看张卬、成丹已经走了,也只得辞过刘演后跟了出去。 下江兵众将走后,刘嘉问刘演:“刚刚他们问我们三家具体兵力是何用意?” 刘演转过头看着马武、陈牧说:“你们看呢?” 马武说:“那还不简单,谁人多谁说的算呗。” 刘演说:“那依二位将军来看,此时我们应该怎么办?” 陈牧说:“主帅莫慌,我们虽然新败,但还有一万六千兵力,下江兵虽然有一万兵力,自古强宾不压主,何况我们兵力还比他们多。” 马武说:“张卬就这个狗脾气,我俩相识多年,我太了解他了。他平日最听王常、王匡的话,你只需做通王常的思想工作,让他坚定不移的和我们合兵,张卬也自会顺从。” 刘演听后点了点头,默默思索着该如何做王常的工作。 再说下江兵这边,众将出了大堂后,分别巡视所部兵马,之后都十分默契的来到王常的住所。 张卬一进屋就一屁股坐在床上,将头顶的狼皮帽子扔在床上气呼呼的说:“你们说说,那王匡、陈牧是干什么吃的,他俩加起来一万多人,足足是那刘演的两倍之多,竟然还要听刘演的指挥,真是想不通,太窝囊了。” 成丹说:“我刚刚看刘演气场强大,颇具大将风范,而且听说此人还在太学学过几年,深通兵法,既然新市、平林的兄弟都奉刘演为主帅,想必是有一定道理。” 张卬驳斥道:“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怎么灭自己士气长他人威风?你莫不是被刘演那小子暗中收买了吧?” 成丹有些委屈的说:“我就是说他这个人看起来有些本事,我也没说要合兵不是?” 张卬说:“要合兵也行,但是他刘演不能当主帅,他才五千人马,凭什么做主帅?他就是看着我们兵强马壮,想利用我们帮他对付官军罢了。咱们绿林兄弟加起来两万多人,要做主帅也是我们做,要我说就从王常、王匡两位大哥中选出一人做主帅最为合适。” 王常说:“谁做主帅不重要,咱们先把合不合兵定下来,咱们不能来湖阳混顿肉吃就走吧?那也太不够意思了。再说不看刘演面子,也得看王匡、陈牧面子不是?我们都是绿林山混的兄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消灭啊。唇亡齿寒,若是他们败了,这方圆千里可就我们一支义军了,到时候孤掌难鸣只怕是绿林山都待不安稳了。” 张卬说:“你说合咱就合,大不了帮他们打完这仗咱还各奔东西,反正我不想跟着他干,还是咱们兄弟几个在一起舒坦。一会儿再开会你自己去吧,我和成丹在这等你。” 王常回头看看成丹问:“你不去吗?” 成丹此时有些左右为难,两边都是好兄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第35章 刘演大志王常诚服 张卬看成丹有些犹豫,于是说:“你不能去,陪我在这喝酒吧,你要去了我也去,可是我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嘴就不知道了,别到时候再说错了什么话,弄得大家下不来台。” 王常听完摇了摇头对成丹说:“那你就在这陪着他,给我看好他,别让他出去惹事。” 成丹应了一声后,王常带着李通返回了大堂。 刘演看到只有王常、李通二人返回,稍稍放了下心,张卬、成丹没来,少了俩捣乱的,只怕说动王常并不困难。于是刘演说:“早就听刘嘉说王常兄弟义薄云天,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我们新败,王常兄弟还能带着下江兵前来,可见王常兄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们兄弟于舂陵起兵,起初只敢打一些守备松懈的乡村,是得了新市、平林两军相助才敢攻打县城,而新市、平林两军多年来也只敢偷袭一些守备松懈的城池,而且每次抢完就跑,从来没有占据县城的先例,可见分则弱,合则强。前日我们虽然兵败,损失九千人,可贼军也并不好过,以五倍与我的兵力围攻我们,也被我们杀了约有一万多,由此可见贼军并不是我们想象中不可战胜。况且他们此时万万想不到下江兵兄弟还带着一万生力军前来支援,若下江兵兄弟同意合兵,可作为一支奇军神兵天降,打贼军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此战我们人数虽少,但破敌的机会可不小。” 刘演这段话说的相当有水平,先是给王常戴了个高帽,让他不好意思拒绝,随后灌输了合则强、分则弱的理念,最后又阐明了合兵败敌的可行性,可谓有理有据。 王常说:“伯升说的是,可我们绿林兄弟大多数都是为了吃饱饭才参军,公然决战数倍与我的官军之前并未有过先例,我们和新市军分兵就是因为当时被严尤大军击败,才不得已化整为零躲避在山野之中,那次我们是五万对八万尚且不敌,恐怕兄弟们心中有所顾忌。” 刘演说:“怕是吃饱饭到后来也会成为一种奢望,我听说绿林山附近这些年人口一年比一年少,百姓们不是投了绿林军就是外出逃荒了,周围县乡的存粮也一年不如一年。王常兄弟你试想,若是我们被贼军消灭了,全国南方可就只剩你一支义军了,铜马、赤眉远在千里之外,难以和你们遥相呼应,到时候你们在绿林山附近抢不到吃的,就会去到更远的地方,若是一不小心被贼军包了饺子,又该如何应对?” 王常说:“刘将军说的不错,自从今年开春后,我就发现每次能抢到的粮食一次比一次少。” 刘演说:“更何况我们起兵仅仅是为了吃饱饭吗?我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好歹也是汉皇一脉,家中有上百亩良田,我又经营了一些其他行当,莫说吃饭,就是每天吃顿肉也不是难事。我听刘嘉说王常大哥早年是郭家庄老庄主最为敬重的门客,平日锦衣玉食自不在话下。你我都不是缺吃缺喝之人,我们起兵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推翻王莽暴政,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吗?我们合并一起,才能更好的凝聚力量,才能推翻王莽,请你设想一下,真的到了那天,我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封妻荫子,万世流芳!” 王常是个聪明人,虽然性子有些高傲,但是还是被刘演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所震撼。是啊,之前自己的志向太小了,只想着能活一天是一天,可刘演却想的是如何还天下百姓太平。若是想推翻王莽政权,那由刘氏宗亲带头是最为合适了,自己就算以后发展的兵马再多,队伍再雄壮,在天下百姓眼中不过是造反的贼寇。但若是加入汉军,那就变得名正言顺,如今人心思汉,到那时自己就会成为光复汉室的大英雄,而王莽就会成为篡权夺国的乱臣贼子。 想到最后,王常甚至开始幻想自己跟随刘演打下江山后,封王拜将时的场景,于是问刘演说:“那敢问若有一天我们真成大事,伯升又会如何待我们这些绿林兄弟?” 刘演知道此事已成,哈哈大笑说:“若兄弟们愿助我光复祖宗基业,那我又怎会负了你们?我们那时可是同生共死的兄弟,自当与诸公共享荣华富贵!” 王常听后放下心说:“既然如此,张卬、成丹就交给我了,今晚我定说通二人,请主帅明日等我好消息。” 马武一听王常主帅都叫上了,知道这事已八九不离十,于是说:“欢迎下江兄弟加入,来时王匡大哥说了,等我们打赢这一仗,再与下江兄弟把酒言欢,不醉不休!” 王常回去后,张卬问道:“此去何如?” 王常说:“刘演名不虚传,此人胸怀大志,我等不及也。想我们起兵至今已有数年,可无非是打劫官府混个温饱,嘴上说是义军,其实和盗匪并无区别。而刘演却志在天下,要我说不如我们就跟着他干吧,自打我们起兵之日起,便是一只脚踏进了阎王殿,若真是哪日战死,也不过是早死几天,但若真能成就一番大事,封侯拜将那可是几代人的荣华富贵!如今起事必有一刘姓之人牵头,不然名不正言不顺,你们也不要想着争权夺利了,除了刘演,我们任何一人为主帅都摆脱不了反贼的名号,只有跟着刘演干才是以有道伐无道,才会天下归心。” 成丹说:“但是如今我们合兵总兵力也不过三万,官军可是有十万之众,怎可力敌?” 王常说:“刘演在长聚已经消灭了三千官军,前日小长安一战虽败,可也杀了万人,如今算来官军最多也就八万多人,并且我们这一万人甄阜并不知道,若做为奇军攻其不备,也并非没有胜算啊。再说胜败为兵家常事,我们不也被严尤打败过吗?不要输了一阵就折了锐气。” 第36章 合兵下江刘演定计 张卬说:“这一万人是我们多年来聚拢的兄弟,要是刘演为主帅,那不都成了别人嫁衣吗?” 王常说:“你干大买卖如何不需要本钱?你若是孤身投汉军,那事成之后最多不过做个校尉,可你带着一万人在刘演最危机的时候雪中送炭,他能忘了你的好?刘演当着马武、陈牧和我发誓,真有一天夺了天下,定于我们共享荣华富贵。虽说真的共享不现实,但是封个侯我想不是难事,你想想,你怕是做梦都不敢梦到自己会有一天被人尊称为张侯爷吧?” 张卬说:“那我如是哪一天战死了呢?” 王常说:“不要说这晦气话,你若战死就封你儿子,他若不封,那岂不是凉了兄弟们的心?到时候他不封兄弟们都不会答应。” 张卬又一次把狼皮帽子从头上摘下来扔在床上说:“他奶奶的,那就按大哥说的,老子跟他干了!” 成丹看张卬表了态,也说:“那老子也干了!” 翌日。 刘稷快马驶入湖阳,刘演等汉将等在大堂等下江兵的消息,看到刘稷进来,刘演说:“刘稷将军怎么突然来了?可是新野出了什么事?” 刘稷说:“不曾出事,今早接到探马来报,说目前贼军已将全部粮草运进了淯阳,可攻城所用云梯、撞车还都留在蓝乡,并且将黄淳河和泚水上的桥都拆了,应该是防止我们逃跑。目前蓝乡有守军五千,其余八万大军均在新野城。” 刘演一愣说:“桥都拆了你怎么过来的?” 刘稷说:“从有桥的地方过来的啊。” 刘演不解的问:“桥不是拆了吗?” 刘稷说:“伯升你平日挺聪明,为何此时犯了傻,那桥自然是修在河道窄,河床高的地方啊,冬天本来水位就低,趟着河水就过来了呗。” 刘演点了点头说:“应是如此。” 刘稷接着说:“而且淯阳城内细作送出信来,说甄阜、梁丘赐在几日前的大战中都负了伤,此时在城内养伤,准备过完年再一举全歼我军。” 刘演听完乐了说:“我道是为何贼军不趁热打铁,原来是两位主将都伤了无心进攻,想过个年啊,那我偏偏不让他过个好年!” 刘稷说:“下江兵那边怎么说?王匡将军等的着急,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刘演说:“我这不也等消息呢嘛,不过应该问题不大,昨日李通兄弟来传话,说是定了合兵,只是不知今天会不会再有什么变化。” 刘稷说:“那就好,我早上起来还没吃饭,快给我弄点吃的来。” 刘演叫来亲兵说:“快去带刘稷将军去后堂用膳。” 刘稷说:“还去什么后堂,有什么吃食给我端到这吃。” 随后亲兵端来了半盘昨日吃剩的羊肉,几个饼子,还有一碗肉汤,刘稷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干净。就在这时亲兵来报:“报柱天都部,下江军众将军到。” 刘演连忙起身迎接,众将坐好后,刘演看了下李通,由于李通是副将,不便先开口说话,于是点了点头。刘演看到李通点头,知道并无变化,也放下心来。 王常说:“昨日我们回去商量,兄弟们都觉得刘将军胸怀大志、义薄云天,决定和刘将军合兵一处,从此以后我们统归刘将军麾下,听凭刘将军调遣!” 刘演听后大喜说:“我刘演定不负各位将军!” 马武、陈牧听后也是高兴的很。 刘演说:“众将军请上前来。” 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图说:“此处是淯阳,贼军在此驻军八万,此处是蓝乡,贼军攻城器械皆囤聚在此,此地有守军五千,另外贼军已将黄淳河、泚水的桥都拆了,想要把新野变成一座孤城,准备年后发动总攻。今日是大年二十八,那我们就在大年三十给他发动个突然袭击。我带领下江兵一万人绕过泚水、黄淳河,直接绕到蓝乡后面在午夜时发动进攻,以最短的时间全歼蓝乡守军,烧毁攻城器械。一个时辰后甄阜就会得知消息,可他并不知道下江兵来到的消息,当他得知我们一万大军攻打蓝乡,就会以为我们全军出动,必然会集合全部兵力救援蓝乡,那淯阳必然空虚。此时让王匡将军只留一千人守新野,带领其余所有大军进攻淯阳。让淯阳城内我们接应之人趁黑打开南门,大军一拥而入尽快占领淯阳,随后再留一千人守住淯阳,其余大军埋伏在淯阳城外两侧。我们这边全歼蓝乡守军后全部人衔枚马裹蹄悄悄将部队运动至淯阳城北五里的山上。” 随后刘演猛敲了一下桌子说:“当甄阜得知淯阳被攻打的消息,必然会让梁丘赐带领一部兵马驰援蓝乡,自己带剩余兵马回防淯阳,而此时淯阳早已被我军占领。等甄阜来到城下,看着城墙上已改旗易帜,必然惊慌,此时让王匡将军从两侧杀出,要多点火把,造成我们人很多的假象,甄阜必然不敢迎战从而向北败走,而我们早已在他必经之路设下埋伏,到时两军前后夹击,必然大败贼军。随后我们趁势掩杀,一举击破梁丘赐军,则大事可成!” 刘演的战术安排的周密且精妙,众将听的热血沸腾。 陈牧说:“甄阜定不会想到我们还有下江兵这支奇军神兵天降,也不会想到此时我们还会主动进攻,我看此计可行。” 马武说:“他把桥都拆了想围死我们,我看他这是自掘坟墓!” 多日来压在众人头上的阴云在此时终于消散的无影无踪,众人顿觉神清气爽,信心十足。 刘演说:“要知事成于密,此计仅限于各军主要将领知晓,不在总攻开始前绝不可透露出去,以免走漏消息。陈将军你和刘稷将军先返回新野吧,马将军就先留在我这边,我还另有大用。” 众将皆应允,随后陈牧、刘稷返回新野。 第37章 马武传功临阵磨枪 刘演问马武说:“听说马将军会一套短打的招式?” 马武一愣随即说:“主帅如何得知?” 刘演说:“你且不管我是如何得知,此事说来话长,后天晚上我们就要总攻了,我们打蓝乡时一定要快速解决战斗,不然无法在预定时间赶到淯阳北埋伏,你这套短打招式最为适合,我想让你将此招式传于全军,你可愿意?” 马武说:“此招式为我家传,先祖明言不可传于外人,但此时不同他日,我是为了推翻王莽暴政,还天下太平,那就违背了祖宗之命又何妨?” 刘演说:“马将军大义!那就在军中选取一百名机灵的士兵,学会马将军的招式,然后在传给全军,不求练的多熟练,能学会一分,杀敌时就快一分。王将军、张将军、成将军还请你在军中选一百名机灵的士兵,叫来广场集合。” 三人随后找来了一百名低级军官。 马武对着队列随手指了几下说:“你你你你你,你们五个出列。” 五名军官走出队伍,马武给五人各发了一根短棒后说:“你们以棍为刀联手攻我,无需留手,打伤了我也不怪你们。若是你们赢了我,中午一人奖励一碗肉吃。” 这五人一听有肉吃,口水差点流到地上,要知道他们平日吃的几乎和普通士兵一样,能吃饱饭就算谢天谢地了,至于肉?一年也吃不上几次。没有被选到的军官也都捶胸顿足感叹自己时运不济,五个打一个,那不是白给一样吗? 五名军官互相看了看,确定了一下眼神后,慢慢走位将马武围在中心,随后同时发起进攻,只见马武闪转腾挪间顷刻放倒了五人。众军官看的瞠目结舌,他们甚至都还没看清马武的招式,这五人就倒在了地上。要知道这五个可不是普通士卒,都是真刀真枪一仗又一仗打到军官的位置上的,他们什么水平其他军官再清楚不过了。 “你们五个是不是不想吃肉故意放水?” “你们不吃肉我吃,我不服,换我来!” “怎么?看见将军吓得腿软了?” 队列中立刻传来数声嘲讽之声,马武指着几个说话的人说:“换你们五个来,老规矩,打赢了吃肉。” 五人摩拳擦掌,从之前五名军官手中接过短棒后向马武攻来。人是换了一茬,可丝毫不影响结果,又是三五个呼吸的时间,新上来的五人又被马武放翻在地。此时众人才知道,不是故意放水,而是面前之人是真的武功高强。 马武将手中短棍扔到一边说:“我这套功夫是我家祖传,你们想不想学?” 众人齐声说:“想!” 马武说:“此套功夫简单易学,共有二十四式,就是为近身搏杀量身定做的,几乎包含了所有短兵相接时的战斗情况,你们学会之后可大大提升战斗力,多杀敌、少受伤。我现在一招一招的示范给你们看,你们可要看仔细了,学会之后要教给全军将士,谁教的好,谁吃肉,谁教的不好,就吃老子一脚。” 众军官听完哈哈大笑。 一旁观看的王常对刘演说:“马武兄弟当真高义啊,这明令禁止外传的功夫却说传就传与全军,我当真佩服的很。” 刘演说:“说的是啊,我也极为欣赏,却又因为他是王匡将军的部下,不得不避嫌。” 王常说:“这倒是,过于亲近了王匡将军难免会有想法。” 刘演说:“我有个想法,前日与贼军大战,对敌步兵之时我们还稍占上风,可敌军起兵一到,立刻将我们冲的七零八落。等我们打完这一仗,实力强大了,我想组织一支骑兵军团,由你来统领,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常说:“我王常绝非溜须拍马之辈,但自从见到主帅后,我便知道你就是我今生追随之人,我愿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刘演拍了拍王常的肩膀说:“好兄弟,得你相助,天下唾手可得!” 再说甄阜、梁丘赐这边,新军大帐中正在大摆酒宴,十多个高层将领喝酒吃肉好不快活。此时一探马来报:“报将军,去湖阳搬救兵的敌将已经返回新野。” 甄阜轻蔑的一笑问:“搬来多少救兵啊?” 探马回答说:“一人!” 甄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说:“多少人?” 探马说:“回禀将军,去的时候一个人去的,回来的时候变成了两个人!” 众将听后笑得前仰后合,有几个人甚至没坐住,笑得躺在了地上。 梁丘赐说:“这伙反贼已到穷途末路,我们将桥都拆了就是要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甄阜也笑着说:“本将军再让他们蹦跶两天,等过完年一举消灭!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刘演可是陛下钦点的要犯,万万不能让他跑脱了,谁若是活捉了刘演,我请旨陛下,封他为侯!” 此时的刘演已然变成新军众将心中的爵位、豪宅和美妾。 说来也巧,刘演三人前脚从新野来到湖阳,新军士兵后脚就给桥都拆了。桥没了自然对湖阳之事一无所知,所以下江兵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来到了甄阜的眼前。 第二天下午,新野城外来了一个破衣烂衫的孩子,大叫开门。 守城士兵看着孩子大喊说:“孩子,这边正在打仗,你去别的地方讨饭吧,这里太危险了!” 孩子大喊道:“我不是讨饭,我是邓泛!” 士兵大喊说:“什么饭也不行,你快走吧!” 怎料那孩子大喊道:“不是什么饭,我叫邓泛,是邓晨的儿子!快开门!” 士兵一听,邓晨将军的儿子,不敢耽搁,连忙向当值将军汇报。此时正轮到刘秀当值,刘秀一听是邓晨的孩子,快步走上城墙,向下一看,可不是嘛,这正是自己外甥邓泛,于是赶紧打开城门将邓泛领了进来送到邓晨家中。 邓晨以为儿子前几日死在乱军之中,这突然看到儿子回来激动不已,抱起邓泛就问:“你母亲呢?” 第38章 甄阜兵败淯阳城下 邓泛说:“母亲被骑马的坏人杀了!” 邓晨本来还心存一丝侥幸,想着刘元会不会没死,而是跑到哪里躲了起来,这听邓泛一说才知刘元真的死在了乱军之中,抱起邓泛悲痛欲绝,可好在儿子回来了,这是不幸中的大幸。刘秀也想起二姐刘元打小就最疼自己,也跟着默默流泪。 刘秀走后,邓晨的亲人们就开始数落邓晨。 “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跟你大舅哥造什么反,这下老婆也没了,三个女儿也没了。” “说的是啊,又不是活不起了,就算咱什么也不干,家里面的钱一辈子也花不完。” “可不是咋的,这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我们也跟着遭殃。” 邓晨想到当日蔡少公所说“刘秀为天子”的谶语,心中无悔的说:“你们想的太简单了,那是我大舅哥,他反了我能不跟着反吗?我反了你们能不跟着反吗?造反那可是灭九族的罪,我要不是第一时间把你们带出新野,怕是我们还没有打到新野,咱们全家都被灭族了。你们以后不要再说这种影响士气的话,我若不反,咱们早就死了,你们每一条命都是捡来的。我们只有齐心协力,推翻王莽才能真正的过好日子!” 众人听后觉得邓晨的话有道理,便不再说什么。 大年三十午夜。 刘演带领下江兵从水浅之地越过黄淳河,偷偷摸到了蓝乡大营后面。蓝乡在淯阳身后,前面有八万大军挡着,外加是大年三十,士兵们都酒足饭饱睡得正香,值夜的哨兵也因为多喝了几杯,靠在了望塔上睡着了。刘演命士兵挪开栅栏带领下江兵涌入大寨后四处放火,睡得轻的新军跑出帐篷就被下江兵杀了,睡得沉得新军直到帐篷被烧塌了,火落在身上才疼醒。蓝乡大营顿时如同人间炼狱,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新军本就是仓促应战,再加上下江兵学了马武的招式后战斗力又提高了一些,不消一炷香时间,便被杀了七七八八,少数逃出之人急忙向淯阳逃窜。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蓝乡大营五千守军除了几个逃出之人,其余尽皆葬身火海。刘演也不贪恋辎重,命人全都烧了,然后只留下百十人在营寨外面装装样子,其余大军全部灭掉火把,趁着夜色偷偷奔向淯阳。 话说甄阜喝了不少酒,睡得正香,就感觉有人在拼命的摇晃他,睁开眼怒斥道:“有什么事不能早上再汇报吗?” 亲兵说:“将军,匪寇夜袭蓝乡大营了!” 甄阜的酒顿时醒了大半,蓝乡大营,全部的攻城设备都在那里,若是蓝乡丢了,那想攻打新野那可难如登天,若是重新打造又少说两三个月。 甄阜问道:“匪军多少人!” 亲兵说:“蓝乡大营报信军官就在门外。” 这军官哪里敢说自己是逃兵,于是谎称自己是来报信的,这样才可保住性命。 甄阜说:“让他进来。” 逃兵军官进来后就跪在地上说:“将军,匪寇突袭蓝乡大营,请将军速去支援!” 甄阜问:“匪军有多少人!” 军官说:“漫天遍野,不计其数,少说要有一万多人。” 甄阜问:“何人领军?” 军官说:“将旗打的是柱天都部刘演。” 甄阜听完立刻从床上站起来对亲兵说:“去通知各部全军集合!” 新军将士一个个被从睡梦之中叫醒,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被带出了城。果然如刘演所料,淯阳新军几乎全军出动,其实甄阜想的并没有错,此去能救得蓝乡大营保住攻城设备不被损毁那自是最好,就算器械被毁了,那将汉军包了饺子一网打尽也能接受。可他万万想不到,五千人驻守的蓝乡大营却连半个时辰都没顶住就全军覆没了,甚至自己大军出城之时,刘演带的下江兵都已经结束战斗往回走了。 新军出了淯阳没多久,王匡便看到淯阳南城门升起了一支红色灯笼,那正是和内应约定好的信号,王匡带领大军冲向南门,刚冲到城下就看到门被打开了,于是大军一拥而入。甄阜为了能合围义军,仅留了两千人守城,看到义军源源不断杀进城中,早已没了斗志,也不知道是谁带了个头开城门跑了,其他守军也跟着跑出了城,于是王匡几乎兵不血刃的占领了淯阳。 话说甄阜刚走了一半,又听说义军攻入了淯阳,觉得大为可笑,于是对梁丘赐说:“匪军一共还有一万五六,兵力本就不足却还两线作战,此为兵家大忌,你带领三万兵马驰援蓝乡,我带五万人回援淯阳,此战应是匪军临死之前困兽之斗,务必全歼匪军。” 于是甄阜又带着五万人返回淯阳。到了淯阳城下,一偏将对着城上大喊:“开门,甄将军带领大军回援了!” 城上一新市军伸出头说:“哪个甄将军,我们军中可没有姓甄的将军!” 话音刚落,城墙上伸出无数把弓箭,噌噌噌的就往下射箭,新军顿时倒了一片,甄阜左臂伤还未愈,右臂又中了一箭,连忙退入人群之中。 这可把甄阜气坏了,看样子此时淯阳已被匪军占领,自己又没有攻城设备,虽然淯阳城墙并不高,但没有设备可万万攻不上去。正在他思索对策之时,从城墙两侧同时杀出两支部队,虽然天黑离得远,看不清人数,但从火把上看不知有几万人。甄阜大惊,以为是赤眉军或者铜马军来了,连忙下令撤退。 这一撤不当紧,所有新军玩了命的向前跑,俗话说的好,你不用跑的比敌人快,你只需要跑的比自己人快就行,于是人群中开始有人拽前面人的衣服,想让自己跑的更快一点。这一拽可拽倒了不少人,摔倒之后又绊倒后面的人,就这样呼啦啦的倒了一大片,摔倒的再想站起来可就难了,于是许多人没被义军杀死,反而被自己人活生生的踩死了。 第39章 汉军全胜大破新军 义军这几日本就憋了一肚子气,这一看新军跑了也玩了命的追,不多时便追上了新军的队尾。 “最前面的不要恋战,直接往敌军深处插,他们士气崩了,不会还手的!一个敌人就砍一刀,砍不死不要紧再砍下一个,这一个留给后面的兄弟!” 本来义军追上一个新军后便是几个人围着砍,一听刘秀大喊,便逢人只砍一刀,这一下速度可提了上来,义军直接和新军穿插在了一起。新军一看义军已经追上来了,有的甚至和自己并排跑,急得都要哭了,于是连忙向四周跑,跑不掉的就干脆武器一扔,双手举过头顶大喊:“投降了!投降了!” 刘仲阵亡后,后勤补给的活就落在了邓晨手中,王匡对邓晨大喊:“邓晨将军,你带着你本部兵马收拢战俘,其他人跟着我继续杀!” 邓晨安排人将降卒的武器全都收缴,然后让少数汉军看着降卒全部坐在地上后,又带领其余汉军继续向前打扫战场。 甄阜此时也不管身后大军,自己玩了命的骑着马向前冲,由于他的马是好马,外加天黑视野不好,竟一头扎进了早已等候多时的下江兵阵中,被下江兵按倒在地。 刘演一看是甄阜,心中大喜,指着甄阜说:“你这狗贼,世食汉禄,不知报国,却跟着王莽篡我大汉!今日我就杀了你,上报祖宗,下慰亲人!” 甄阜吓得当场尿了裤子用破了音的声音说:“别杀我,我投降,我投降!” 刘演冷哼一声:“若是别人,我倒可饶他一命,但是你手上沾了我汉军太多的血,血债必有血偿!” 刘演正准备动手,却见又冲过来一骑! “枪下留人!” 话音刚落便已杀到眼前,刘演一枪挡住那人大刀,定睛一看却是岑彭,岑彭也不再说话,继续和刘演打在一起。两人转眼间斗了十多招,刘演怕迟则生变于是大喊:“马将军,先把甄阜杀了!” 一旁的马武一剑刺入甄阜的后心。 刘演一边打一边说:“我早就听说岑彭将军通晓事理,甄阜已死,王莽无道,将军何不归顺我汉军!” 岑彭看到甄阜死了,也不搭话,挡下刘演一枪后拍马逃走,刘演爱惜岑彭,不忍杀之,放其离开。 刘演命下江兵将甄阜的尸体立在最前,对着铺天盖地的新军溃兵大喊:“甄阜已死,速速归降!” 虽然天黑看不清,但是甄阜的盔甲独一无二,溃逃的士兵却看得真切,看到主将已死,于是纷纷放下武器投降。刘演一看大局已定,便和王匡合兵一处向北埋伏梁丘赐。 这下邓晨可威风了,漫天遍野的降军抓都抓不完,以至于到了最后,邓晨带着五百汉军抓了四万俘虏。 话说梁丘赐到了蓝乡大营,发现已然一副人间炼狱模样,遍地都是新军尸体,在大火的焚烧下发出浓烈刺鼻的味道,新军士兵看到此景,人人胆寒。 梁丘赐心想此地既然已无义军,那必然是全在淯阳,于是命令后队变前队直奔淯阳。此时的刘演已经在必经之路设好埋伏,梁丘赐大军一到,义军左右两边同时杀出,直接将新军拦腰斩断。 义军一边冲杀一边大喊:“甄阜大军已全军覆没,新军不降者死!” 新军刚刚见识了蓝乡大营的惨状,本意斗志不高,这中了埋伏,又听说甄阜大军全军覆没了,顿时士气全无,投降者、逃跑者不计其数。梁丘赐大吼着不要跑,可兵败如山倒,这时谁会听他说什么,梁丘赐看大势已去也只得跟着溃军一起跑。汉军一路追杀新军到黄淳河边,无数士兵被同伴挤到河中,被冰冷的河水冲走。梁丘赐被刘稷挑落马下,剩余新军一看主将死了,也纷纷投降。 经此一战,义军毙敌三万余,俘虏五万余,缴获战马五千匹,粮草无数,打了起兵以来第一次大胜仗。 义军回到淯阳后,刘演搭设灵堂,将甄阜、梁丘赐两颗人头摆在贡桌上,全体汉将和李通、李轶兄弟披麻戴孝跪于桌前痛哭祭拜。 午饭后,刘演召集众将说:“承蒙各位将军昨夜杀敌勇猛,我军有此大胜,报了我刘演的血海深仇,我刘演在此拜谢各位将军!” 刘演说完对着众将跪下拜了一拜,众将也跟着跪下说:“主帅万万不可行此大礼!” 刘演起身后示意众将起身,说:“今日凌晨一仗,我军大获全胜,现擢升裨将军王匡为复土将军,擢升王常、陈牧为偏将军,擢升刘秀、刘稷、刘嘉、邓晨、朱佑、臧宫、王凤、朱鲔、马武、张卬、成丹为裨将军,赏王匡、陈牧、王常将军两千钱,赏其余各位将军一千钱!今晚设宴款待各位将军,把城里的猪都杀了,让将士们过个好年!” 众将皆道:“谢主帅封赏!” 刘演说:“大家不要过早开心,其实早在数天前我就听说王莽又派严尤带领十万大军支援甄阜,为了防止军心不稳,没有提前告诉大家,此时这支兵马已经出了函谷关,按着目前的行军速度预计十天之内会到达南阳,大军休整三天,大年初四整军围打宛城,定要在严尤到达之前拿下宛城!” 此时义军初胜,士气正高,各个都叫喊着要让严尤命丧于此。 刘演说:“我从打完仗到现在一直没睡,思索良久,既然众位将军与我同心同德,共同复兴大汉,那以后就不要再以新市军、平林军、下江军自居了,我们以后统称汉军!” 绿林众将面面相觑,不得不说刘演虽然有极高的军事才能,但对于政治方面还是相当不成熟,此话一出,意图太过于明显。要知道此时和新市军、平林军合兵也不过一月,和下江军合兵刚才几天,尤其是此时汉军的总兵力要远远低于绿林军。若是他能再等等,将汉军发展壮大后再做出此决定,效果定是截然不同。 第40章 汉军整编朱鲔挑拨 王常见许久无人说话,开口说:“我赞成,我们自起兵之日至今,哪次看到官军不是避而远之?少有的几次正面交锋还都以失败告终,要说大破十万官军,这是在之前想都不敢想的。通过此次大胜,我看到了推翻王莽的希望,下江军也好,汉军也罢不过是个名头而已,既然当下人心思汉,统称汉军有助于我们迅速壮大,那就都叫汉军!” 张卬本来想反对,正在心中组织语言,可看到王常同意了,也就只得先不做声。陈牧本就不是贪名好利之人,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带着手下的兄弟们活下去,吃饱饭。王匡之前倒还好,敌强我弱,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兵败身死,可现在兵强马壮,几路大军再加上降卒八万多人,要说他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可是王匡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心知肚明,自己无论从军事指挥还是从个人勇武都不及刘演,此时严尤大军不日便到,自己可是在严尤手下吃过亏的,说是谈尤色变也不为过。要想真的争权夺利,怎么也得等这一仗打完再说,于是也点头同意。 刘演一看没人反对,于是说:“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想将汉军分为六营,前五营为步兵营,每营一万四千人,第六营为骑兵,五千人。第一营主将王匡,副将张卬、邓晨;第二营主将王凤,副将朱佑、廖湛;第三营主将陈牧,副将刘嘉、李轶,第四营主将刘稷,副将成丹、朱鲔,第五营主将马武,副将臧宫;骑兵营主将王常、副将刘秀、李通。目前第五营尚缺副将一人,日后有合适人选大家可提名,不知如此安排众位将军是否有异议?” 按照如此分法,可是将之前所有队伍全部打乱重分了,新市军为主将的营,副将则是汉军、下江军、平林军的,平林军为主将的营,副将却是汉军的。如此分法可以改变原先各军自成一派的情况,让各营内部互为牵制,大大的提高了主帅的控制力。想法虽好,可很多人并不认可,毕竟拆散原来合作多年的搭档,换进来不太了解的外人,总归让人有些不舒服。 王凤说:“第五营副将我提名陈牧兄弟帐下刘玄,这几次胜仗他都杀敌勇猛,况且平林军中只有陈牧、廖湛两位兄弟封了主副将,有点少了,再加一个刘玄也合理。” 此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刘玄在平林军中就是个文书,哪来的什么杀敌勇猛,可刘玄又偏偏符合所有人的利益,毕竟他是由新市军提名,平林军帐下,刘演的族兄。 刘演说:“那刘玄为第五营副将,请问是否有人反对?” 各方均表示同意,于是刘演命令按照此规划执行。 看似风平浪静的汉军,实则内部早已波涛汹涌。 各营领回自己的士兵安顿好一切后,王凤召集所有新市、平林将领。 王凤说:“今时不同往日了,之前我们两三万人倒还算了,如今我们一共八万人马,难不成都要听刘演那小子的话?打下天下后他当皇帝,我们跪地称臣?” 王匡说:“兄弟你这话说的不对,若不是伯升妙计,我们岂能拥兵八万?怕是此时我们都快到阎王殿了。伯升能把这些降卒好不偏私的分给我们,你有什么不知足的?况且如今你也为一营主将,掌管一万四千人,你什么时候这么富裕过?” 王凤说:“我说的怎么不对,兄弟几个一起做买卖,赚了钱大家分那是天经地义,何况我们出的本钱比刘演多多了,大战之前我们和陈牧兄弟两军加在一起是他刘演两倍不止,不能因为是他的主意好,赚的钱都是他刘演的吧?分到的降卒也是我们该得的不是?” 王匡说:“伯升不为主帅,我们终究是绿林盗匪,铜马军如何?不比我们兵多将广?赤眉军如何?兵力直逼二十万,闹腾那么多年不还是一个在河北,一个在山东?这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刘姓宗亲带头,百姓们吃不上饭了就去投军,等收成好一些就跑回家继续种地,毕竟谁也不想一辈子闹个盗匪的名头。但跟着伯升就不一样,我们竖起汉旗,就名正言顺,能得到天下百姓的支持。” 朱鲔说:“大哥,有件事我和王凤兄弟聊过几次,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今日不妨说给各位哥哥听。” 王匡说:“你说吧。” 朱鲔说:“大哥你说的是对的,我们一定要有正确的政治主张,就是光复汉室,只有这样才能名正言顺,迅速壮大且根基牢固,但是天下姓刘之人又不是他刘演一人,我们为何不另寻一刘姓子弟,将他推到主帅位置上去?刘演此人极为强势,小弟刘秀又文武双全,再加上刘稷、朱佑、臧宫等一批虎将忠心耿耿,还有南阳各大豪族支持。现在他对我们客客气气是因为还需要我们,但是等他强大了,我们就没有那么重要了,那时要是稍不顺他的意,那你就等着瞧吧。如今六个营中四个营都为我们两家之人为主将,王常大哥也和我们同属绿林好汉,若是再说动他一起,那这汉军的军权可就牢牢掌握在我们手中了。刘演现在的优势不过是仗着他是汉室宗亲,这是我们无法复制的又是,但是我们也可推一位汉室宗亲上位制衡刘演,到时候再给他搞下去,我们依然是正牌汉军。” 陈牧说:“汉室宗亲中据我所知能和刘演相当的一个没有,怕是不好选啊。” 朱鲔说:“为什么要选能力强的?再选一个刘演出来压制我们?要选就选个没啥能力的,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兄弟们摆布?” 王匡说:“你是说,刘玄?所以今天王凤才保举他做副将?” 朱鲔说:“正是刘玄,你们想想,刘玄此人懦弱无能,就算做了主帅,那也还是咱们兄弟们说的算不是?” 第41章 新市密谋刘秀说媒 陈牧说:“就算如此,刘玄此人一没功勋,二没名望恐怕难以服众吧?” 朱鲔说:“什么是功勋?打胜了仗自然就有功勋,今日凌晨大战,你我都上阵杀敌了,你说是你的功勋大还是我的功勋大?” 陈牧说:“这个还真不好说。” 朱鲔说:“所以了,大家一起打仗,那自然都有功勋,况且他现在已是五营副将,在马武兄弟帐下,马武兄弟多提携提携,那些轻松的仗都带着他,还愁没有功勋?有了功勋还愁没有名望?” 王匡此时也有些心动,新市、平林两军就数自己话语权最高,若是真的能扳倒刘演,将刘玄推上去,那这汉军岂不是要自己说的算了?于是说:“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是眼下不行,严尤大军不日就会到达南阳,到时肯定还是一场恶仗,没有刘演剧中调度肯定是不行的。这事急不来,得等到什么时候我们真正强大了、稳定了,在着手落实也不晚。” 新市军众将已达成一致,陈牧、廖湛虽无心争权,但毕竟和新市军同为绿林,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由更亲近的新市军掌权对他们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此间众人唯有马武心存异议,他虽为新市将领,但通过这一个月来和刘演的接触,已经深深被其人格魅力所吸引,但既然其他人都同意,他也不好反对,只有先应允下来,日后再说。 刘演找来李通、李轶二兄弟说:“次元,前些日子忙于军情,没得出空和你说话,你是怎么投的下江兵?” 李通说:“唉,想想就生气。那时咱们是不约定起事嘛,我就想着节衣缩食,把钱都花在刀刃上,多囤积些粮食、武器,于是就取消了门客们每周的酒肉。一门客看酒肉取消了,来找我理论,被我斥责了,没想到他竟然去报了官。这甄阜和我关系不错,这些年没少从我这捞好处,我本还想约他一同起事,没想到这狗贼竟然不念旧情,暗中调集三千兵马进城抓我,多亏了其他门客以命相搏,我才有机会抢了一匹军马逃出宛城。出城后我怕将追兵引到舂陵,所以直接往绿林山跑了。到了绿林山正好就遇上了下江兵出山劫掠,我想着反正是造反,那不如就现在下江兵栖身,王常将军后来听说我做过官,也读过书,就任命我为副将。” 刘演说:“原来如此,现在有个情况,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想找二位兄弟商量一下。我们如今必须赶在严尤大军到来之前拿下宛城,严尤此人深通兵法,绝非甄阜、梁丘赐之辈可比,若是他依靠宛城那恐怕我们就会相当被动。虽然宛城目前仅有两千守军,但城高墙厚,绝非新野,淯阳这样的县城可比,我们又没有大型攻城设备,恐怕短时间难以攻下,若是强攻那损失太大,我们也不能承受。二位兄弟是宛城人,我想问问是否有对敌良策?” 李通说:“我们虽是宛城人,可全家都被杀了,城中原来旧友估计此时对我俩也避之不及,实无内应。” 刘演说:“宛城守将严说此人如何?” 李通说:“严说是严尤的侄子,为人也颇为豪爽豁达、不拘小节,带兵从日常来看有点水平,但至于实战如何就不知道了。” 刘演思索片刻说:“这个消息太重要了,我已有破敌之策了。” 李通不解的问:“什么破敌之策?” 刘演说:“天机不可泄露!” 李通、李轶离开后,刘秀对刘演说:“大哥,我一直认为新市军王凤、朱鲔心怀不轨,他们一直在想着篡权夺位,不得不防啊。” 刘演说:“你说的这个我也知道,但是现在大敌当前,我没脑子想这些事,等打完仗再想吧。” 刘秀又说:“这六营为什么只有一营主将是我们的人,却给新市军了三个营?” 刘演说:“王常此人值得信任,可以算是我们自己人,六营虽然人少,但是都是骑兵,那时我们精锐中的精锐,战斗力要强于其他五个营、所以副将安排了你和李通,这样战斗力最强的骑兵营就牢牢的掌握在了我们手中。马武虽然是新市军的,但是我看他这人光明磊落,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至少算作中立。其余三营我分别安排了邓晨、李轶、朱佑作为副将来制衡他们。” 刘秀说:“嗯,反正你要多留意,我觉得他们早晚得反。” 刘演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刘秀说:“大哥你觉得,李通李次元此人如何?” 刘演说:“我觉得没问题啊,不然我也不能让他做骑兵营的副将。” 刘秀说:“既然如此,咱俩回家找嫂子一起商量吧。” 刘演问:“有何事不能在这说?还得找你嫂子?” 刘秀说:“长嫂为母,既是家事,那自然是要问过嫂子的想法。” 刘演和刘秀回到家中,找到刘演的夫人。 刘秀说:“小妹伯姬如今已二十四岁,一个人跟在军中实在不便,我想给她说门亲事,还得征求大哥和嫂嫂的同意。” 刘演说:“你说李通?” 刘秀说:“正是。” 大嫂潘氏说:“李通已有正妻,伯姬许给她做小吗?” 刘秀说:“李通全家都死在了甄阜手中,如今他除了李轶再无亲人,娶了伯姬那也自当算作续弦,是正房夫人。” 潘氏听后点了点头说:“那如此说来我看可以,李通这兄弟不错,为人坦荡。” 刘演说:“此事先问问李通的意思,如果李通同意,那再问问小妹,他二人若是都没问题,等大战之后就把婚事办了吧。” 潘氏说:“你把小妹就这么草率的嫁了?怎么说也得定好日子,三媒六聘不是?” 刘演说:“如今乱世,一切从简,我自己都不知道哪天就死了,不必如此摆谱。” 潘氏听完就打了刘演一下说:“呸呸呸,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第42章 严尤南下刘演诈城 二人从家出来,到骑兵营驻地找到李通,此时李通正在和王常教授士卒养马的常识。 刘演说:“李通将军,你来,和你商量个事。” 李通心想这不是刚分开吗,又来什么事?王常也好奇的凑过来说:“主帅有什么事还得背着我?” 刘演说:“这么大的人了还如此好奇,你也不是外人,你也一起来吧。” 四人走到边上后,刘演说:“次元,你家眷都被甄阜这个狗贼害了,如今你孤身一人,我想给你说门亲事,你看看是否有续弦之意?” 李通说:“若是旁人,那也就罢了,但是伯升开口,那我也只得从命了。” 刘演说:“不用勉强,如果你真没有续弦之意,那就算了。” 李通连忙说:“别别别啊,我就客气一下,我正值壮年,也不能一辈子不娶啊。” 刘演笑着轻捶了李通胸口一拳说:“你这小子,跟我还藏着掖着,我小妹伯姬,年芳二十四,一直未嫁,我有意将她许配给你,不知你可否愿意?” 李通说:“令妹好啊,在内婉约,在外要强,颇得我意。” 刘演眼睛一眯问他:“在外就算了,在内你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李通嘿嘿一笑说:“李轶跟我说的呗,他不是起兵前在你家住过一段时间?” 刘演说:“我告诉你,你还别得意的太早,此事我还没和小妹说,她不同意,咱几个大老爷们在这说的再好也白搭。” 李通说:“嗯,那是自然。” 刘演和刘秀又返回家中,将刘伯姬请出闺房后,刘演长了半天嘴也不知道如何说,于是用手戳了一下潘氏说:“你来说。” 潘氏拉着刘伯姬的手说:“你都二十四了吧,也老大不小了,别人家姑娘像你这般大的时候都生二胎了,你两个哥哥想给你说门亲事,来征求征求你的意思。” 刘伯姬小脸顿时红了,低着头说:“是哪家的公子?” 潘氏说:“李通、李次元,你应该是见过的,为人忠厚坦荡,相貌也超凡脱俗,长得也高大威风,而且学识也不错。” 刘秀说:“咱们家起兵还多亏了李通帮衬,若没有他相助,此时我们可能还窝在舂陵呢,而且为了助我们起事,他一家老小全死在宛城了,可谓是对我家有大恩之人,整个汉军将军中,目前单身的就数他最为出色了,我和大哥希望你嫁给这样的大英雄。” 李通用现在人话说是个一米九多的大帅哥,哪个少女看见了会不心动? 刘伯姬一听是李通,心里也很满意,低着头说:“那就全凭哥嫂做主了。” 刘演一听刘伯姬也有此意,于是说:“那等这场大仗打完了,找个日子就把这门婚事定下了。” 刘伯姬娇羞的点了点头。 话再说回严尤、陈茂这边,这二人自从出了函谷关,一天只行军二三十里,毕竟在他俩看来,甄阜、梁丘赐在南阳十万大军,对付两三万汉军还不是手拿把掐?自己此行去就是跟着混功勋的,所以一路游山玩水,也不着急,甚至过年那两天全军还原地休整了两天。可一封急报打乱了他二人悠闲的行程。 “报主帅!南阳传来消息,甄阜十万大军被汉军全歼于淯阳城外!目前汉军已占领淯阳县!” 严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面前的士兵说:“军国大事不可妄言!” 士兵回答说:“此事小的怎敢乱说?起初我碰到甄阜部的散兵听到此消息时也不信,于是我亲自过黄淳河查看,甄阜囤积粮草辎重的蓝乡大营已被火烧成废墟,淯阳城上插着汉旗,整个南阳境内已经找不到甄阜大军了。后来我进宛城找到严说将军,已经确定了甄阜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 严尤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问道:“宛城现在有多少守军?” 士兵说:“不足两千。” 严尤大骂道:“无能!庶子!整日夸夸其谈,胸中却无点墨,折我十万大军,甄阜误国啊!” 于是立刻传令全军全速前进。 刘演很快得知了严尤全速南下的消息,于是召集各营将领开会,取消了原定的包打宛城的计划。当晚入夜后,刘演来到骑兵营驻地,叫醒了刚入睡的王常。 刘演说:“王将军,集合全军。” 王常本来还迷迷糊糊,一听集合全军立刻精神的坐起来说:“怎么?严尤大军到了?” 刘演说:“跟我拿宛城去,不要跟将士们说去哪里,只说有任务紧急集合,让他们都穿上前日缴获来的新军军装。” 王常也不细问,随后便出去集合部队。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部队集合完毕,直奔宛城而去。 五千骑兵绕了一圈后出现在了宛城北门。 刘演对郭亮说:“郭亮,你去叫门,就说自己是纳言将军严尤部下,奉命来守宛城。” 郭亮听后对着城上大喊:“城上人听好了,我们是纳言将军严尤麾下骑兵,奉命增援宛城,快打开城门!” 城上的新军回答说:“你稍等片刻,我刚刚已经差人去叫主将了,这事太大我做不了主,还请援军稍作等待。” 没过多久严说就来到城墙之上,对着下面大喊:“城下是何人?” 郭亮心想我要说我是个什么将军,万一被识破了那可坏了大事,我说我自己是个都尉,你严说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把都尉都认个遍吧? 于是答道:“我是纳言将军严尤麾下骑兵都尉郭明,严将军得知甄阜兵败,恐宛城有失,派我们先来相助!” 严说心中一喜,他已得到消息,两日后汉军就会包打宛城,他正愁自己城内兵力不足,这下来了援军,顿时心中欢喜。虽然看着下面的骑兵都穿着新军军服,但是难保不是汉军伪装的,这要是开了城门那自己岂不是大傻子了吗? 严说对郭亮说:“郭校尉,此时匪军就在淯阳,我不得不加小心,请勿怪罪,请问严将军的府邸在何处?” 第43章 岑彭睿智刘演布阵 郭亮听完一愣,看着刘演,刘演连忙小声说:“长安西市东北角。” 郭亮听完就对着严尤大喊道:“严将军府邸在长安西市东北角。” 严说心想这定是严尤部队无疑了,我就不信这匪军还能知道我严家长安的府邸不成? 你道刘演是如何得知严尤府邸?这严尤不是旁人,正是刘演太学之时教他兵法的先生,刘演曾多次做客严府,莫说位置,就是府邸中哪里有假山,哪里有花园他都一清二楚。 严说正准备下令开城门,却被身边的岑彭拦住。 岑彭说:“刘演可是去长安上过太学的,想必知道将军家府邸不难,你问他件最近两年发生的事,看他如何作答。” 严说想了想又说:“还劳烦问一下,严府管家是何人?” 刘演小声地说:“管家姓华,是个白脸胖子。” 郭亮大喊:“管家姓华,白脸胖子!” 严说顿时惊出一声冷汗,这华管家三年前偷偷拿着府里的钱出去放印子,被家中知晓,已经处死了,如今的管家姓宋,这郭明既是骑兵都尉,当为精锐部队军官,想必和自己叔叔也是常有走动,这换了管家之事想必他不会不知。 严说大喊道:“你不是严将军的部下,你是匪寇!” 郭亮和刘演皆为一惊,郭明压下心中慌乱的情绪大喊说:“我说的有何不对?” 这句话一出可就真正的暴露了,若是正常情况,一般都会说严府管家是姓华,我之前去严府的时候如何如何,可这句有何不对一出口,顿时觉得气势弱了下来,正是心虚的表现。 这时岑彭将头伸出城墙说:“刘演小儿在军中吧?你这雕虫小技岂能蒙骗的了我二人?你再不走我可就要下令射箭了!” 岑彭话音刚落,从城墙上伸出二三十个身子,手中弓箭皆已满弦。 郭亮连忙大喊说:“不要动手!我们真的是严将军麾下!” 岑彭说:“就算你真的是严将军麾下,还劳烦在城下将就一晚,等明日天亮后,再进城不迟。” 郭亮说:“这三九寒天,你让我们在城下将就一晚?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岑彭说:“事关宛城安危,今晚无论如何不能让你们进城,若你们真是严将军派来守城的兄弟,我二人明日自当向兄弟们谢罪,多说无益,请回吧!” 刘演低声的骂了句:“他妈的,这岑彭怎么会在这里,前些日没舍得杀他,却酿成大患。兄弟们,宛城今日是打不下来了,等到明早也没意义,我们撤吧。” 严说听着城下震天动地的马蹄声远去,才确定这真的是汉军来诈城的队伍,听这声音少说得有五六千骑兵,若是放进城来,那自己无论如何是守不住的。 于是拍了拍岑彭的肩膀说:“兄弟智勇双全,当真是员虎将啊,今日多亏了你,不然定会酿成大祸。” 岑彭说:“败军之将,羞愧难当。我于新野,淯阳连败两阵,怎敢再称虎将啊。” 严说道:“兄弟于新野以一千人对万人匪军,还打出了十倍战损,虽败犹荣,淯阳之败只怪甄阜不识大才,若他重用你,岂会白白葬送十万大军?” 岑彭说:“将军莫要说了,今日刘演诈城失败,明日定会强攻,早日休息吧,估计这几日就要连番苦战了,也不知纳言将军的大军何时能到。” 翌日,淯阳汉军大堂。 刘演说:“昨日我带六营诈宛城被岑彭识破,已经失去了最后夺取宛城的机会,所以接下来必然又是一场恶仗,不知众位将领可有破敌良策?” 王匡说:“前日我们不到三万都能大胜甄阜十万大军,如今我们八万对十万还不是手到擒来?” 刘演说:“严尤不同于甄阜,他一生戎马,在北境与匈奴、高句丽作战多年,想必各位将军也都在他手下吃过亏。我在太学之时,这严尤是教我兵法的先生,着有兵法《三将篇》,在整个新朝也是数一数二的名将,我们切不可轻敌。” 众将知道严尤厉害,但是不知道严尤这么厉害,连刘演的兵法都是严尤所教,一个个面露恐惧,面面相觑。 刘秀说:“我认为此战应找机会与敌速战,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可在敌军刚到立足未稳之时给予其迎头痛击。” 王匡说:“三将军这严尤既然如此厉害,我们何不据守淯阳、新野、湖阳三县?如今我军粮草充足,足够我军吃上半年。” 刘秀问王匡说:“那请问王匡将军,半年以后又该如何?” 王匡说:“半年以后再说嘛,那时兴许就有转机了。” 刘秀说:“他来攻我们也好,我们去攻他也罢,只要是在野外作战,对我们双方都有机会,就对我们有利,我们可以寻找战机取得胜利。但是如果他坚守宛城不出,我们也只能拿大军和他对峙,这样我们就完全被钉死在了这里,哪都去不了。要知道我们占领的地盘越多,成事的机会才会越大,如果一直坚守,那王莽就会源源不断的派兵来打我们,到时候会有第三个十万,第四个十万,那时我们又将如何破局?” 王匡听后觉得有道理,便不再说话。 刘演说:“我认同刘秀将军的想法,必须在严尤大军到达宛城之前将其消灭。严尤大军此时在洛阳,到达南阳必走东北的博望县,我们摆一个营在正面战场,其余各营藏在后方山谷之中,等敌军全部进入战场后,我们寻找战机,三面夹攻,敌军必败!” 陈牧说:“博望县在宛城东北,若是把战场定在那里,那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 刘演说:“宛城只有两千守军,不足为虑,到时我们只需一支人马盯住宛城方向即可。” 王匡说:“我军目前兵力想必严尤已经知道了,我们若只派一个营的兵力摆在正面战场,那严尤岂会将全部兵力都投入进去?” 第44章 两军对垒大战在即 刘演说:“所以这就是本战取胜的根本,就是一个营要打出三个营、甚至四个营的效果,让严尤误以为我们已经投入了全部主力,只有这样严尤才会将主力也都投进来。不知我汉军各营主将谁敢来做此主攻?此战大胜、当为头功!” 众将皆是把头一低,默不作声,毕竟这主攻虽然威风、赢了也长脸,但是这可是要带着自己营的兄弟以命相搏,说不好就是全军覆没,功劳不功劳无所谓,可自己的人马打完了,以后说话都低人一等。 马武看半晌无人说话,便站起身说:“我五营做此次主攻!” 刘演高兴的说:“好,马将军神勇,那就由五营做主攻!” 马武坐下来后说:“主帅,我有一事不明,还望明示。” 刘演说:“马将军但说无妨。” 马武说:“就算我五营兄弟以命相搏,也不过才一万多人,如何能瞒得过严尤的眼睛?” 刘演说:“马将军是否能看到现在外面有多少士兵?” 马武回头看了看说:“隔着墙我如何得知?” 刘演说:“马将军说的不错,隔着墙你看不到,主战场南靠博望坡,北边是丘陵,有丘陵做阻隔,严尤又如何能看到我们确切兵力?你明日军中做饭之时多生火,要造成数万大军均在营中的假象。” 马武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末将没有疑问了。” 刘演说:“陈牧将军!” 陈牧起身说:“末将在!” 刘演说:“由你部出四千人将宛城四门围住,切记围而不打,意在不让宛城敌军从后方捣乱。每日从淯阳运送三百石军粮到前线,可另抽五百人护送,不得有失!” 陈牧说:“末将领命!” 刘演说:“刘稷将军!” 刘稷起身说:“末将在!” 刘演说:“命你部人马作为预备队,屯于宛城东北二十里处。” 刘稷说:“末将领命!” 刘演说:“其余所有兵马都在博望坡南待命,没有我的将领,谁也不能擅自出战,违令者斩!大军今日再休整一天,明日早饭后开拔,随军携带一千石军粮。” 众将皆应。 翌日。 汉军全军从淯阳出发,浩浩荡荡北上,路过宛城时,刘演命骑兵营绕宛城一圈,城上严说、岑彭看到汉军雄壮皆胆寒。 严说道:“如今匪寇终成大患啊。” 岑彭道:“匪军势众,万不可出城,如今只有坚守宛城,等待援军。” 正午时分,汉军抵达博望县,各营在预定位置安营扎寨,刘演帅帐搭在博望坡之上。王常派出多队巡逻骑兵,搜索方圆数十里范围,以防新军斥候探听虚实。 当晚,严尤大军已至博望县东北五十里外的堵阳县。 新军探马回报:“报将军,匪兵于博望县安营扎寨。” 严尤打开地图看了看博望的位置后说:“有多少匪军?” 探马说:“目前尚不知道,只是见匪军营地扎的极大,再结合做饭时升起的烟看,应该不下五万人。” 严尤笑着对身边的陈茂说:“这刘演不愧是老夫的学生,竟然还知道在宛城之外阻击我们。” 陈茂说:“我们这十万人很多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是跟随你我打过匈奴的,岂是甄阜那新招的十万娃娃军可比?刘演若还像打甄阜一样打我们,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严尤说:“去通知全军,今夜好好休息,明日直奔博望剿匪,今日军中所有将士不论官职大小,一律不得饮酒,若有违抗者定斩不赦!” 第二日一早,新军出堵阳直奔博望,队伍浩浩荡荡延绵十余里。距离汉军大营还有五里时,严尤下令全军就地扎营,随后带领一万步卒前往战场。 为了让严尤相信汉军主力皆在此,刘演和所有将领也都在阵前,两军主帅相见,都很默契的前出队列。 刘演说:“先生近来可好?” 严尤说:“不太好啊,还不是托你造反的福,本该安享天年,还要带兵平乱,能好吗?” 刘演说:“先生说笑了,先生是我大汉旧臣,世食汉禄不思忠君报国,却效忠王莽助纣为虐,若今日先生迷途知返临阵倒戈,依然是我大汉第一功臣!” 严尤说:“伯升岂不闻世间万物皆有定数,汉朝国祚二百年,由盛转衰不可逆转,如今陛下顺应天时,御宇海内,那是大汉气数已尽,你又何必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刘演说:“自从王莽篡国不是顺应天时,而是无君无复,以下犯上。称帝至今,搞的民不聊生,这天下间造反的难道都是我刘氏一脉?如今铜马、赤眉各自佣兵数十万,王莽的末日已然临近,我听说先生曾数次谏言王莽,王莽嘴上封先生为纳言将军,可先生方略又有哪一条被王莽采纳?跟着如此昏庸无道之君岂能长久?先生何不迷途知返?今日我与先生说这些,并非是害怕先生,而是在救先生,如今你我二人兵力相当,实不想先生败于我手,晚节不保,再陪着王莽遗臭万年!” 严尤哈哈大笑说:“刘演小儿,你也太狂妄了,看来老夫当日所教你也不过粗通皮毛,你若是埋伏于你身后的博望坡之中,还有一丝胜算,如今在这平原丘陵之上,你如何挡的了我十万精锐?” 刘演说:“既然先生执迷不悟,那还请先生在功夫上再指点学生一番。” 刘演青年在太学之时,功夫就已经不在严尤之下,如今刘演正值壮年,而严尤又老了许多,哪里敢应战,于是返回阵中大喊:“何人敢去应战,杀了刘演当为头功!” 却说严尤阵中将校许多都是刘演同期的太学生,刘演的威名已经暗中传遍整个新军,众将皆将目光看向远处,默不作声。 严尤这下气坏了,大骂道:“一个区区刘演将你们吓成这样,难不成还让老夫亲自上阵不成?” 正在这时,朱佑骑马走出军阵说:“杀鸡焉用宰牛刀?主帅你切回阵,这头一阵由我来打!” 第45章 刘稷大战双枪组合 刘演自是知道朱佑的功夫,于是回到阵中。 新军这边一看汉军换了人,直接出阵一将说:“将军,由我来打头阵。” 这新军将领想着,他妈的,刘伯升我打不过我还打不过你?走到近前后对着朱佑说:“来将通名,我陈彪刀下不斩无名之将。” 朱佑轻笑一声说:“我何须向死人通名?” 陈彪大怒,提刀来战。陈彪大刀舞的风生水起,可朱佑却一招一式皆为最稀松平常的招式,莫说将军,就是入伍三个月的新兵也能使得这些招式。严尤心中暗笑,草寇终究是草寇,就这点功夫也能做个将军。二人打了十多招,不管陈彪攻势如何凌厉,朱佑始终都用最简单的招数化解。 眼见陈彪刀法越来越乱,新军中又冲出一将大喊道:“陈彪兄弟莫慌,唐实来也!” 朱佑一听此人叫做唐实,扑哧一下乐了出来笑道:“躺尸好啊,如你所愿。” 成丹一看敌军又出一将,怕朱佑吃亏,提着刀出了军阵。 刘演一看成丹要出战,赶忙伸手拦住说:“成将军不急,且看朱佑戏耍二人。” 成丹勒住马停在刘演身边说:“我看朱将军枪法很是一般,主帅莫要大意伤了我军士气。” 刘演说:“朱将军与我五十招内不分胜负,五十招之外我也仅胜一筹,若要胜他非要到一百招开外不可,敌将武功实乃不堪入目,就是再来两个也胜不了朱将军。” 成丹听完方才放心观战。 只见朱佑的枪法依然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可新军二人还是丝毫占不到一点便宜,又战了二十回合,二人便已落入下风。新军又有二将同时看了一下对方后点了点头,打马奔出阵中,直奔朱佑而去。朱佑这才稍稍打起精神,枪法瞬间变的犀利无比,没用五招便将后来二将刺死,陈彪、唐实二人一看朱佑如此厉害,转头就跑,心中后悔极了,他娘的,想出来抢个头功,没想到遇上个扮猪吃老虎的。朱佑猛夹马肚追了上去,一枪刺在唐实的后心,随后一抽,唐实跌落马下真的成了躺尸。杀完唐实,陈彪已经跑远追不上了,于是朱佑将铁枪往腋下一夹,从背后取下弓箭对准陈彪射去。 新军众将连忙大喊:“陈彪当心!” 陈彪转头看去,正见一只羽箭向着自己射来,可还没来及躲避,便被一箭射穿了脖子。 朱佑正准备打马返回,就听严尤大喊:“来将可留姓名!” 朱佑大喊:“汉将,朱佑!” 新军中一将领感叹道:“真乃活阎王啊!” 于是朱佑就此得名活阎王。 成丹看到朱佑得胜返回,想着这新军将领着实不怎么样,也想在兄弟们面前出出风头,于是上前挑战。 成丹大喊道:“我乃成丹,谁敢与我来战!” 新军还沉浸在朱佑瞬斩四将的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 成丹看无人应战,又喊了一声:“我乃成丹,何人敢来与我决一死战!” 新军中冲出一将大喊道:“孙据来也!” 二人皆使大刀,武功也难分伯仲,战了三十余合未分胜负。新军中又冲出一将,二人夹击成丹,成丹顷刻间就险象环生。 刘稷看成丹要败,催马上前大喊:“成将军你已力竭,先回阵休息!” 成丹一看刘稷来了,挡下一刀后拍马便走。 孙据一看汉军换了一个黑脸壮汉,于是问:“来将何人?” 刘稷回答说:“汉将,刘稷!” 孙据的心顿时如坠冰窟,刘稷单枪占湖阳,一人一骑冲入湖阳,数百守军跪地求饶的威名早已响遍全国。 孙据对一旁的张布说:“此人厉害的紧,我俩随便应付两招再跑,也不算有罪。” 只见刘稷杀到面前后,举起铁枪砸向孙据,孙据不敢大意,两只脚紧紧夹住战马,将长枪举过头顶准备硬接这一枪,谁知刘稷铁枪距孙据长枪还有一尺时突然收回又猛的一送,直接在孙据额头上刺出一个透明窟窿。 一旁的张布根本没看清刘稷的招式,还以为刘稷的铁枪从孙据长枪上穿过直接打到了孙据头上,于是惊呼:“你是人是鬼!”随后调转马头,玩了命的抽打马屁股逃回阵中。 刘稷于阵前继续叫阵,许久未有人敢应战,严尤无奈,只得亲自出战,五六个回合后,严尤自知不敌,逃回阵中。 严尤对着刘稷喊道:“贼将莫要猖狂,我调军中高手前来!” 随后让人从大营中急调左将军叶功,平南将军叶伟。 约莫两盏茶功夫,叶功、叶伟两兄弟带着亲兵到来。 严尤对二人说:“我军已连折五员战将,此阵莫不可再输,此人为当日单枪占湖阳的刘稷,你二人需小心应对。” 二人说:“将军放心,定将贼首献于帐下!” 二人随后一起拍马走出阵中。刘稷和二人刚一交手,便兴奋了起来,挡下一枪后打马返回对刘演喊道:“主帅!看好了!” 刘演自是看的真切,这二人的枪法不是旁人,正是师父云逸口中的双枪组合! 刘演对刘稷说:“刘稷将军,这战让给我可好?” 刘稷说:“你是主帅,岂能以身犯险?你就当我是你就好,让我带你过过瘾。” 汉军众将听不懂二人在说什么,皆是满脸疑惑。叶功、叶炜两兄弟看刚打了七八招,敌将就跑了,正准备回阵,却见刘稷打马返回,冲着二人杀来,于是二人也奔着刘稷冲去。 对于双枪组合,当日云逸在给徒儿们喂招时用过无数次,刘稷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他也不急于出杀招,而是任由二人尽情发挥。这下可把两军将士看傻了,这二人枪法精妙无比,奇招频出,转眼间已斗了百余回合。刘稷自起兵以来,杀敌从来都只用一招,很多士兵私下都叫他一招将军,就连刚刚斗敌军主帅严尤也仅仅用了五六个回合便将其杀退,可这二人竟和刘稷斗了一百余招。 叶功、叶伟两兄弟此时也越战越惊奇,自二人参军以来,所向披靡,不管敌将再强,也从没在二人手中走过二十招,此二人威名早已响彻三军,可打这刘稷竟然用了百十招还未能拿下。 第46章 博望坡衍天阵对敌 殊不知刘稷对二人的招式早已烂熟于胸,再加上刘稷本身已是会当凌绝顶,又如何会败?等二人将招式基本上用了一个遍后,刘稷决定不再留手,找准破绽一枪捅入叶功心窝,随后猛地一挑,将叶功扔出三丈开外。 叶伟只觉心中一痛,大喊道:“大哥!” 随后恶狠狠的瞪着刘稷说:“老子要杀了你,为我哥哥报仇!” 二人联手都不是刘稷对手,如今仅剩一人又哪里能报的了仇?三招过后,叶伟也死在刘稷枪下。 汉军阵营顿时发出响彻天地的欢呼之声。 王凤小声对身边的王匡说:“大哥,我原以为刘演天下无敌,如今看来,军中最厉害的竟然是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刘稷啊。” 王匡点了点头小声说:“原先刘稷杀敌只用一招,我还以为是敌将太弱,原来竟是刘稷真的厉害。” 刘演趁着此时汉军士气正盛,下令进攻! 七千汉军从阵中杀出,此时汉军的阵法为衍天阵法幻化而来,第一排全都是刀盾手,第二排则是长枪手,第三到第十排均为弓箭手,弓箭手之后又是五六排备用刀盾手,所有士兵皆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 严尤看汉军进攻,也正和他心意,毕竟叶功、叶伟兄弟都战死了,全军已经没有更厉害的战将了,若还是阵前单挑,那怕是士气要直接跌落谷底,于是也指挥新军正面迎击汉军。 新军没有汉军的军阵,而是一股脑的压了上去,新军面对最前排的刀盾兵有些无从下手,整整齐齐的一排无人冒头,也没有突破口,无论是拿刀砍还是拿枪刺,都会被盾牌挡住,偶尔找机会杀了几个,又很快就从后面补位上来新的刀盾手。而新军这边就惨了,远处的新兵被汉军的弓箭手射,好不容易杀到近前又被长矛手捅。 两军刚交手不久,新军就阵亡了三百余人,而汉军仅阵亡了四五十人。 新军传令兵回报说:“报将军,汉军阵型盾牌手在前,长枪手在后,我军损失惨重。” 严尤不愧是百战之将,一听情势不对,立刻对旗手说:“让长枪兵都顶在第一排!” 旗手立刻打出旗语,新兵的长枪手立刻都顶在了第一排,这下安全了,虽然新军的长枪手刺不穿汉军的盾牌手,但汉军的长枪手由于站在盾牌手的后面,也戳不到新军的长枪手,双方军阵就这样罕见的贴脸站着却甚少伤亡。 此时刘演和其余各营将领都退到了身后的博望坡上,刘秀看着战场中的情况对刘演说:“大哥,看来以后我们要新打造一些更长的长枪,专供长矛手使用。” 刘演点了点头对传令兵说:“传下去,让我军左右分散一些,让长矛手穿插在刀盾手中,和刀盾手并排站,长矛手仅负责进攻,让刀盾手尽量护着长矛手安全。” 传令兵听完骑马跑到军阵后传达刘演的将令。 变阵之后的汉军立刻又夺回优势,瞬间戳死戳伤了百十个新军,而自己一方却只死伤了不到十人。 严尤看着刚稳住的战线又向自己这边退来,也立刻传令:“未参战士兵从军阵两边攻击汉军侧翼,再让陈茂调两万步兵、五千骑兵过来。” 于是新军阵前四千未参战的士兵立刻从左右攻击汉军两翼,可刘演早就料到两翼会被攻打,汉军阵型两翼也有刀盾手,四千新参战的新军依然未能取得优势。 不久后新军五千骑兵先行抵达战场,严尤下令:“所有骑兵使用弓箭攻打汉军右翼,只可从侧翼拉散汉军阵型,不可陷阵冲锋!” 刘演在新军骑兵到达战场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于是早早安排马武组织兵力防御,于是两边互射一阵后,新军马弓手找不到机会,在射死二百多汉军,自己损失了五六十骑后,只得撤回后方。 严尤看着自己的阵线一步步的被汉军逼退,心一横说:“让一千骑兵换长枪,从左翼直接冲入匪军阵中,将阵型冲散!” 游击将军康让说:“将军,轻骑兵冲阵太吃亏了!” 严尤说:“我还不知道吃亏吗?可军中并无重骑兵,不将匪军阵型冲散,我们更加吃亏!” 于是一千新军骑兵将弓箭背在身后,换上长枪直接从左翼冲入汉军军阵。骑兵的冲击力对步兵堪称碾压,汉军左翼直接被新军撕了个口子,严尤随后命令再压上一万步兵。 可随着深入军阵,马速一点点的慢了下来,到后来直接冲不动了,一千新军骑兵没过多久便被汉军淹没。虽然一千新军骑兵全部战死,可汉军也被新军骑兵杀了一千多人,军阵也随之被冲乱,再加上新补进来的一万新军步卒,战场瞬间变的混乱起来。 此时战场中新军兵力一万八千,汉军兵力五千五百。汉军人数虽少,可士气却高过新军,场面上打的难解难分。 刘演对传令兵说:“传令马武将军,再压上三千人!” 随后汉军营中又杀出三千汉军。 严尤看着刚刚已经往前推进一些的战线又被推了回来,知道汉军定是又增援了,心想,此时自己已经投入了两万兵力,却还是被打的节节败退,那战场中汉军应该不会少于三万。于是下令剩下一万也加入战场,并且又命陈茂调集两万大军到达前线。 这一仗直接从中午打到了傍晚,正当严尤准备再将新到达前线的两万大军压进战场之时,一浑身是血的探马跑了回来。 “报,报,报将军!” 严尤看着探马说:“慢慢说!” 探马说:“将军,博望破之后还藏有六万匪军!” 严尤大惊说:“你确定!” 探马说:“我看的真切,就在博望坡之后,这一路有很多匪军骑兵巡逻,我们派出去侦察的斥候基本都死了,我是趁着天色发黑,走走爬爬才逃回来的。” 严尤喃喃道:“如此说来,这战场中最多不过一万多匪军,竟能和老夫三万大军打的有来有回,刘演啊,刘演,老夫倒是小瞧你了。” 第47章 严尤避战刘秀离间 随后严尤对旗手说:“让战场中士兵有序后撤!” 严尤又安排身后的两万步卒上前接应,刘演看战场中的新军慢慢后撤,而后面又有两万新军掠阵,知道自己埋伏大军的事被严尤知道了,也让传令兵通知马武鸣金收兵。 博望坡,汉军帅帐。 马武说:“报主帅,战场已打扫完毕,此战毙敌一万,我军阵亡四千,重伤八百,轻伤两千。” 刘演说:“此战虽走漏风声,被贼军知晓我军埋伏,可马武将军所率五营却以少胜多,打出了汉军的威风!擢升五营主将裨将军马武为偏将军,赏钱千枚,擢升五营副将裨将军臧宫为偏将军,赏钱五百枚,擢升五营副将刘玄为裨将军,赏钱五百枚,若其他将士有战功卓着者,由马武将军上报,另行封赏。五营所有阵亡将士,凡是知道家乡在哪里,家中有亲人的,都发放抚恤钱千枚。所有轻伤将士发放赏钱二十枚,重伤将士发放赏钱百枚。告诉那些受伤的将士,赏钱少是因为我们现在还很弱小,府库余钱不多,等我们发展强大之后,是不会亏待所有奋勇杀敌的将士的!” 马武、臧宫、刘玄谢过刘演后,马武说:“主帅这个决定好,我大大赞成!之前兄弟们战死了就战死了,受伤了就受伤了,如今阵亡将士有抚恤,受伤将士有赏钱,那兄弟们就没了后顾之忧,还不玩了命的杀敌!不但能提高我军士气,还能让更多的百姓知道我们是仁义之师,以后还愁我们发展不大?” 其余众将听完也纷纷点头。 王常站起来说:“此次未能一举歼灭贼军,是我失职,没有防住探子,还请主帅责罚!” 刘演哪里舍得责罚王常,于是说:“也不一定是探子打探到了我军虚实,毕竟严尤也算当世名将。就算真的是探子,那也不怪你,两军交战,被探知军情那是常事,但要吃一堑长一智,避免在一个坑里跌倒两回。” 王常应了声后坐了下去。随后刘演宴请众将,马武、臧宫、刘玄三人赏肉一块,酒一碗,自己和其他众将依然是粗茶淡饭。 接下来十余日,严尤紧闭寨门不出,虽然夜间互有多次袭营,但都因对方守备森严,均未有成果。 汉军帅帐。 刘演说:“严尤这老匹夫倒是聪明的紧啊,他高挂免战牌,我们就得在这里一直陪着他,众位将领可有良策?” 王匡说:“他免战我们也免战,就这么跟他耗着,怕什么!” 刘演说:“严尤耗得起,我们耗不起,目前全国除了赤眉占据青州、徐州、豫州、兖州一小部分地区,铜马军占据冀州半部,其他还都在王莽治下,他随便从哪里调集一些粮食就够严尤大军吃了,而我们仅仅控制了小半个南阳郡,每年所收税粮莫说八万人,就是一万人都不够吃,耗下去只能坐吃山空。” 马武说:“那怎么办,我们也不想耗,可白天无论怎么骂,严尤那老匹夫都闭门不战,晚上劫营也未占到便宜。” 刘秀说:“我这两天也一直在琢磨,正好趁此机会说出来,大家讨论一下。我认为目前我们可分为三步走,第一,坚持在此和严尤大军对峙的大原则不变,不能让他进入宛城,不然那时更没有机会。第二,可派人到长安散播谣言,就说严尤在博望败给刘演后,被刘演打怕了,龟缩在营寨中不敢应战,王莽此人好大喜功,听到后一定会责令严尤出战,到时我们在寻找破敌良机。第三,分一只兵马南下夺取襄阳、樊城周边县城,此时大军都在我们正面,荆襄并无重兵把守,郡城打不下来,难道还打不下来县城?这样可一定程度缓解我们粮草问题,也可迫使王莽更为坚决的责令严尤出战。” 王凤说:“我军本就比严尤军人少,若再分兵攻打荆襄那岂不是更少了?” 刘秀说:“通过之前大战,我想各位将军已经看到了,贼军战斗力不说比我们低,至少不比我们高,我们分一营南下,还有四营和骑兵营,总兵力还是有五六万人,而严尤大军也被我们消灭了一万人,现在最多还有九万。再加上南下部队又可招兵买马扩充实力,若接到严尤将要出兵的消息,再调集南下部队回援,全速前进最多三五日便可返回,到时我们只需坚守三五日,便可全面反攻,一举吃下敌军主力。” 刘演说:“刘秀将军此计甚妙,不知何人愿意领兵南下?” 刘秀连忙给坐在身边的刘稷使眼色,刘稷也瞬间秒懂刘秀的意思,站起身说:“末将愿往!” 刘演说:“好,那就由刘稷将军带领四营南下攻打荆襄!” 王凤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想明白了,这南下才是最安全的,大军不出事则可将自己的部队发展强大,若大军出事则可转身返回绿林山中,可谓百利而无一害,可等他反应过来后,刘稷已率先说出口,并且刘演也当即同意,于是后悔的直掐自己大腿。 第二日,刘演在军中南阳豪族里找了十多个机灵的子弟,派往长安散播流言。第三日,刘稷带领所部兵马南下进攻襄乡县。 长安,朝堂之上。 大司徒王寻说:“启禀圣上,南阳太守甄阜、都尉梁丘赐被反贼刘演击败,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甄阜、梁丘赐以身殉国。” 王莽生气的说:“几日前不是刚收到奏报,甄阜在小长安击败刘演,斩敌万余人吗?这怎么刚过了没两天就全军覆没了?” 王寻说:“刘演在小长安失败后,收服了绿林盗匪下江兵万余,于大年三十午夜发动突然袭击,甄阜、梁丘赐未有警觉,所以全军覆没。” 王莽大骂道:“蠢材!蠢材!朕让他守南阳,是让他为国分忧的,不是让他去过年的!十万大军,就是站着不动让刘演杀,一天也杀不完!严尤呢!不是早就出函谷了吗?为什么还没到南阳!” 第48章 王莽催战严尤调兵 王寻说:“严尤自从出了函谷关,一天只行军二十里,直至接到甄阜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后,才开始急行军。到达南阳后和刘演大战半日,损兵一万,杀敌四千,之后连续多日闭门不出。” 王莽说:“这个严尤一天天自诩当世名将,依我看也是个蠢货,杀敌四千,自己却损兵一万!” 文齐说:“启禀圣上,严尤将军兵败自是罪责难逃,但是依臣看来,严尤将军的确为我朝柱石,一生戎马打了无数胜仗,此次交战多半是新到南阳,没有摸清楚反贼刘演的底细,相信接下来他定能够稳住局面,不辱皇命。” 王邑说:“禀陛下,严尤高挂免战牌闭门不出,刘演分兵一万五千,由刘稷率领南下,目前已占据襄乡县。如今长安城内都在传,严尤被刘演打怕了,龟缩寨中,不敢出战。” 王莽说:“混账,严尤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刘演打怕了?命令他立刻出战,消灭刘演!” 文齐说:“陛下,臣认为严尤将军的战法并无问题,若贼军弱小,可令严尤将军速战速决,而如今刘演击败甄阜后,部队已经发展到了八万人,和严尤将军的兵力不相上下,若贸然进攻固然有可能取胜,当然也有可能失败,若是严尤将军再败于敌手,那我朝危矣。如今严尤将军屯兵南阳,刘演也只能和严尤将军对峙,所派南下部队,也不过是小股力量,打几个小县城固然可以,但是打大县城或者是郡城则远远不够。夷陵和西陵均有万余守军,可令两郡太守北上布防,这样刘演就被牢牢的钉死在这几县之中,他会比我们更加着急。而据臣所知,刘演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绿林将领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时间一长,其军自乱。” 王莽说:“放肆,你说的话,朕不爱听。我朝战将千员,带甲百万,岂可和这小小的舂陵贼寇持久僵持?到时候天下人看我们连一个小小的刘演都拿不下,还不都造反了?你莫要再说,王邑,你传令严尤,令他即刻出战,剿灭刘演。” 又过了五日,刘稷自南下起,已攻下襄乡、章陵、蔡阳三县,招募兵勇千人。 严尤接到王莽诏命后,回信说: 臣于博望县与贼军对峙,刘演深通兵法,贼军亦非孱弱之兵,此时贸然进攻,胜负难料。贼军起兵至今,全凭一股猛劲,若臣据守,可消磨其士气。臣得知贼军中绿林军和汉军并不一心,如今汉军人少却大权在握,绿林军势众却帐下听宣,此乃倒反天罡,必不持久。若如今我攻敌,那贼军必定众志成城,若我不攻,而待贼攻我,我可占尽优势,伺机破敌,若贼军不攻我,则贼军自溃。望陛下思索其中道理,给臣留足时间,臣定不负陛下隆恩。 王莽看过严尤奏折后,气得直接将奏折扔在地上说:“望朕思索其中道理?这不是摆明说朕不懂事吗?就他严尤懂兵法?去告诉他,要么他即刻率军进攻,要么让他自裁,朕再派人去接管大军就是。” 严尤接到王莽旨意后,无奈于晚上将大军撤回博望县东北的堵阳县,准备计划进攻。 刘演第二天得知消息后,也召回了正在攻打朝阳县的刘稷。 两军上下皆充满了浓郁的火药味,大战一触即发。 堵阳县,新军大堂。 严尤说:“陈茂将军,你带两万步卒出平氏围打淯阳,张正将军,你带一万步卒出堵阳正面进攻匪军大营,若匪军主力不出,你则佯攻,若匪军主力回援淯阳,你则强攻,我带剩余六万兵马出舞阴于棘阳伏击刘演回援部队。各军今晚天黑后出发到达指定地点,明天天亮同时发起进攻。” 翌日,清早。 刘演刚吃罢早饭,就有士兵来报。 士兵说:“报柱天都部,严尤军已经开始攻打五营大营!” 刘演问:“来了多少人?” 士兵说:“约有万人。” 刘演笑着说:“严尤终究还是顶不住压力,开始进攻了,传令除五营外,其他各营正副将来帅帐集合。” 不久后各将到齐,众人站在博望坡最高点看着远处新军军阵。 刘演问:“各位将军怎么看?” 王匡说:“看阵型也就一万人?严尤派这点人来是要闹哪出?” 王常说:“肯定是王莽催的急了呗,可他又不想决战,只能先闹出点动静好交差。” 刘演说:“我在这已经盯着他们看了一炷香的时间了,他们一直没有进攻,不知是在等什么。严尤为当世名将,虽有闹点动静的可能,但是也不排除他有什么后招,我总觉得事情不会太简单。” 众将都在七嘴八舌的猜测着严尤的真实意图,刘演被他们闹的有些头疼,于是向一旁走开了几步。 其实刘演心里也没底,这种大规模的战役,他平生也是第一次指挥,尤其是对手还是百战之将严尤。这些天他反复回忆着云逸师父当时教他兵法时的情景,在心中已模拟了无数次决战时的情景,突然,他一拍大腿回头对亲兵说:“刘稷呢,刘稷现在在哪?去给他传令,让他不要来博望了,就在淯阳、新野、湖阳三县之间扎营。” 王匡不解的问:“如今大战在即,不调刘稷将军回来吗?若这边打起来,一百多里一天之内可赶不回来啊。” 刘演说:“我总有一种预感,面前的部队是佯攻牵制,真正的杀招一定在我们后方。” 刘演话刚说完,新军就派出了五百人开始攻打汉军大营正门。 刘演对传令兵说:“告诉马武将军,不要轻敌,不可出战,只可在营内坚守。” 王凤说:“我们不是一直在等严尤出来吗?现在出来了为何主帅又畏首畏尾?这一万人岂不是送到嘴边的肉吗?我们左右包围吃了他多好?” 刘演说:“不急,再等等,若是我们现在全军压上,再想抽出来可就难了。” 第49章 淯阳城破汉军来援 王凤小声嘀咕着:“等了快二十天,一直寻找战机,这好不容易敌军出来了,又怕这个怕那个,也不知道是咋想的。” 刘演也不看王凤,只当是没有听到。 王匡对王凤说:“兄弟,大战在即,不说这话,一切都听主帅的,有什么事打完再说。”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新军还是不温不火的在和汉军小规模缠斗,忽然众人听到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众人回头看去,一传令兵正从刘演帅营门口奔着众将而来。 “报柱天都部!不知哪里来的新军正在围攻淯阳县,带有很多攻城设备!” 汉军将士顿时乱作一团,淯阳不但有许多家眷,汉军大多数粮草也都囤积在淯阳,若淯阳丢了,那此战必败无疑。 刘演问:“敌军多少人!” 传令兵报:“漫山遍野,少说两三万,已将淯阳团团围住。” 刘演道:“王凤将军!” 王凤上前一步说:“末将在!” 刘演说:“刚刚王凤将军不是发牢骚说不让你去打仗吗?现在机会来了,我命你带所部兵马立刻驰援淯阳,全速前进,淯阳安危就交于你手了!” 王凤说:“末将听令,要说攻城略地末将不擅长,但是野外打遭遇战末将还是在行的!” 王凤走后,刘演对传令兵说:“去通知刘稷将军,调集一半人马和朱鲔将军驰援淯阳,另一半由成丹将军带领原地待命。” 王匡说:“主帅,让刘稷将军率一半兵马会不会不够?那可是两三万敌军,王凤现在出发,到了淯阳最快也要快晚上了,若淯阳丢了那我们就全完了。” 刘演思索片刻后说:“你说得对,刘秀将军,你带领两千骑兵驰援淯阳,根据情况自行把握进攻时机。” 刘秀领命后带领骑兵火速驰援淯阳。 此时的严尤已趁着昨夜天黑偷偷将六万大军全部埋伏在了棘阳附近的山岭之中。 半个时辰后,探马回报严尤说:“将军,前方谷口出现匪军骑兵,约有两千人。” 严尤想了想说:“放他们过去。” 副将询问:“将军,骑兵可是匪军精锐,如今我们吃掉他们易如反掌,确定放过去吗?” 严尤笑着对副将说:“老夫的胃口可没这么小啊,刘演深通兵法,得知我军两万大军围打淯阳,而淯阳又是他粮草辎重所在,不可不救,老夫不相信他只派两千骑兵去救,后面必有大鱼。” 此时的刘演看着面前新军还是慢慢悠悠的在攻马武军寨,而严尤九万大军目前才出现了三四万,另有五六万不知去向,于是对传令兵说:“去告诉马武将军,让他主动出击,放开手脚给我狠狠的揍面前的贼军,把严尤的真实意图给我打出来!” 传令兵走后,刘演对王常说:“王常将军,你带剩余三千骑兵运动到敌阵后面拉着贼军阵型,在外围打,切不可陷入阵中,若遇贼军增援部队赶到,要第一时间撤出战场。” 王常说:“末将领命!” 又半个时辰后,阵前新军已阵亡了两三千人,眼看着士气濒临崩溃,却依然没有援军赶到,刘演终于确定,这一万人不过是严尤的障眼法。 刘演将怀中的地图铺在地上说:“如此看来严尤的主力位置此时只有一个地方。” 随后刘演拔出佩剑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说:“棘阳东边的山谷!这是在围点打援!” 王匡听后大惊说:“王凤回援淯阳必定经过此地,如此说来,王凤危矣!” 刘演说:“王匡将军,我命你带领本部兵马立刻驰援淯阳,途中遇到严尤主力则配合王凤将军御敌,如未见主力则返回山谷,等待下一步军令。” 王匡说:“若严尤五六万大军在山谷中,凭我两营兵马怎能力敌?” 刘演说:“如今不知严尤主力方向,我不能贸然调集全军行动,若王凤将军真的遭到伏击,想必不久后消息就会传到我这,到时我在派全军支援你!” 王匡领命归去。 此时的淯阳已危在旦夕,汉军淯阳仅有一千守军,守将已经在刚刚杀退新军进攻的战斗中阵亡,刘秀的小妹刘伯姬看到城中群龙无首,于是手持汉军大旗站在城墙之上指挥汉军守城。由于汉军占领淯阳后轻徭薄税的政策深得民心,城中许多百姓也自发的走上城墙帮助汉军守城。 可终究双方实力太过于悬殊,新军主攻的东门还是被攻破了。就在刘伯姬号召所有将士与淯阳共存亡的时候,士兵来报:“刘稷将军带领大军赶到,目前马上杀到西门城下。 刘伯姬听后骑着快马来到西门,打开城门放刘稷大军入城,随即汉、新两军在淯阳城中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不久后,刘秀带领两千骑兵赶到淯阳北门,正巧看到北门被攻破,他此时并不知道刘稷大军也已经入城,来不及多想,带领两千骑兵冲散城外新军后,跟着新军杀入城中。刘秀安排五百骑兵向府库、粮库方向杀,又将剩余骑兵以百人为一组,在城中各自为战。 刘稷进城后看到四处都是新军,也不顾刘演将领,急调成丹带领另外八千人马支援淯阳。双方大战至下午,由于淯阳是汉军根本所在,所有汉军将士奋不畏死,再加之主场作战,熟悉地形,新军渐渐不敌,陈茂看大势已去,带领残部逃出淯阳。 此战汉军阵亡四千人,毙敌六千人,俘虏万人。 刘稷此时已得知双方主力绞杀在棘阳山谷,于是安排成丹带两千人守城外加看管俘虏,自己和朱鲔带领剩余万人支援主战场。 再说回严尤、王凤这边。 严尤得报仅有一万多汉军进入山谷后,对身边副将说:“刘演小儿果然不简单,我原以为他会倾巢而出,没想到只派了一万多人救淯阳。” 副将说:“那我们打还是不打?” 严尤叹了口气说:“打,虽然肉少了点,但是若是陈茂那边能拿下淯阳,也不费老夫做的这一桌好酒好菜!” 第50章 胜的惨烈败的悲壮 于是当王凤大军完全进入山谷后,严尤命令四面埋伏的新军一拥而下。王凤看着这四面八方冲下来的新军,吓得差点尿裤子,朱佑看王凤已经吓傻了,于是开始指挥汉军一边结阵御敌,一边向中间收拢。 就在汉军士气濒临崩溃之时,忽然听见北边山谷口喊杀声震天动地,朱佑大喊:“坚持住,援军到了!所有人向北边杀,接应援军!” 于是汉军又重燃斗志,拼了命的向北边冲杀。 北边的王匡看到正如刘演所料,新军主力皆在此埋伏,而山谷中被围之人正是自己的弟弟王凤,救弟心切的他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汉军看着主将都带头冲锋了,也一个个气势高昂,没过多久两军就会合在了一起。 此时的刘演也接到了严尤主力在棘阳山谷的消息,调回王常的骑兵营和陈牧的三营一起驰援主战场。 王匡、朱佑二将指挥着汉军结阵死守,严尤也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下令猛攻,战局一时间僵持不下。可这一切随着刘演、刘稷两支部队先后加入战场后,发生了改变。 大战持续到了深夜,最终新军士气崩盘。 严尤仰天长啸:“想我严尤戎马一生无败绩,没想老了老了晚节不保,若非王莽小儿鼠目寸光,我岂会有此大败!” 随后严尤在部下的拼杀之下,仅带着数百人逃出战场。 真可谓胜的惨烈,败的悲壮,棘阳山谷一战,六万新军,阵亡五万,被俘一万,汉军前后出动五万五千人,阵亡三万人。严尤十万大军虽全军覆没,而刘演此时的兵力也不足六万。 刘演下令全军趁势西进,攻打棘阳,棘阳县令罗齐看汉军前来,知道定是严尤大军败了,于是开城投降。 棘阳县衙大堂。 刘演说:“今日我军虽胜,但却是惨胜,好在击溃严尤大军,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大战发生,我军可趁此机会多招收兵勇,尽早恢复元气。” 王凤说:“此战我军一共抓了两万多俘虏,不知如何分配?” 刘演说:“此战我们缴获战马五千,可分五千俘虏与王常将军的骑兵营,剩下一万五千俘虏每营各得三千。” 王凤说:“主帅如此分配怕是难以服众吧?” 刘演说:“那依王凤将军之言,应如何分配?” 王凤说:“此战损失最大的就是我们二营和王匡将军的一营,我们都快打的全军覆没了,士兵死了十之七八,校尉一级的军官也阵亡了一半,若是只分到三千降卒,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元气。” 刘演心想王凤果然是有反意,不然同为汉军,何必纠结谁的兵多,谁的兵少?但此时刚打了一场胜仗,接下来还要打宛城,若是驳了他那多半会激发矛盾,于是说:“王凤将军说的在理,那就骑兵营补五千不变,一营二营各补四千,剩下七千三营平分。” 王凤还是不服,却看到王匡对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于是也不再作声。 刘演说:“既然没有异议,就按着这样执行。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下,下一步该如何。” 王匡说:“南边守备薄弱,我建议向南边扩展势力。” 刘演看了刘秀一眼,刘秀随后说:“我们起兵并不是为了占山为王,南边虽然守备薄弱,但是多为山地,土地贫瘠没有太多的实用性,而且我们是为了推翻王莽暴政,往南边打不是越打越远了吗?我建议首先攻打宛城,如今我们缴获了严尤大批攻城器械,已经具备了攻打宛城的条件,只有打下城高墙厚的宛城,才能说是真正的拥有了稳固的后方,届时我们的家眷,粮草才会有稳定的保障。在攻克宛城之后,下一个目标是洛阳。洛阳为中原之地,沃野千里,可谓兵家必争之地,拿下洛阳就具备了攻打长安的条件。” 刘演点了点头说:“我同意刘秀将军的意见,攻打宛城!不知各位将军还有何异议?” 此时绿林众将心中已经开始策划如何夺权了,反正目前没有硬仗打,至于向南打,还是向北打在他们看来并无多大区别,于是都不再反对。 刘演看没有人有异议,于是说:“那就这么定,从明日开始,我们攻打宛城,一营、五营攻打宛城西门,二营、四营攻打宛城东门,三营打南门。” 一连两日,宛城固若金汤。 刘演看攻了两日都毫无进展,于是来到城下大喊:“我是汉军主帅刘演,请岑彭将军前来答话!” 片刻后,岑彭来到城楼探出头对刘演说:“刘伯升,都传你深通兵法,依我看不过如此,我宛城不比那些小城。如今我收拢甄阜、严尤两军士卒,城内兵精粮足,想要攻下宛城,你岂不是痴人说梦!” 刘演说:“岑彭将军,我欣赏你的胆识和才智,不忍杀你,淯阳之战才放你离去。你不是不通事理之人,如今王莽暴虐无道,已时日无多,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良将则主而事,你若加入我汉军,必有一番大作为!如今我誓克宛城,你不要助纣为虐做困兽之斗,望君三思!” 岑彭大笑后说:“想我本是小小县令,如今严说将军视我为兄弟,任命我为副将,我岂可负他?多说无益,如今我俩就以这宛城为棋,厮杀一番岂不快哉!” 刘演听后不再搭话,拍马离去,下令继续攻城,又一连三日,毫无寸进,汉军死伤颇多,无奈之下刘演命令围而不攻。经过连日大战,汉军已显疲态,于是刘演下令全军原地休整。汉军先后击败甄阜、严尤两路大军,使得汉军名声大噪,周围豪强、百姓纷纷加入,部队很快发展到十五万人。 数日后,刘演正在帅帐中盯着地图看,亲兵来报刘稷、刘秀、刘嘉三人求见。 刘演说:“这是自家兄弟,以后不用请示,帅帐他们可自由出入。” 三人走进帅帐坐下后,刘秀说:“大哥,你最近有没有看出来什么苗头?” 第51章 绿林众将密谋夺权 刘演问:“什么苗头?” 刘秀说:“我近日听说王凤、朱鲔、陈牧、廖湛、成丹、张卬几人经常私下汇聚在王匡营中,肯定是在密谋什么。” 刘演说:“三弟是不是太紧张了?这几日部队休整,无甚要事,他们都是绿林出身,聚在一起很正常嘛,咱哥几个还不是也时常聚在一起?” 刘秀说:“都是绿林军,那为什么不叫上王常、马武、李通呢?就连刘玄今天下午都去了,刘玄和他们的关系难道比王常、马武还好?而且王常、马武两位将军为人相对正直,我想肯定是他们怕王常、马武反对他们的谋划或者怕泄露风声故意把他俩孤立出去了。而且咱们聚在一起都光明正大的,但是我总觉得他们偷偷摸摸的,刚刚朱鲔看见我的时候还躲躲藏藏,我也只好装作没看到他。” 刘稷说:“说起来这个朱鲔我就生气,在军中整日给我唱反调,老子真想一枪给他捅死。还有那王凤、张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天天就想着夺权夺权,这十几万大军给他带,他带的明白吗?” 刘演说:“子丰兄不要这么说,我们一起共图大业,自当是求同存异,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和你思想统一,只要大方向没错,有些小冲突是正常的,这种对团结不利的话以后还是尽量不说。” 刘秀说:“你说他们这次又在研究闹什么幺蛾子呢?依我看还是夺权,此时我们兵强马壮,短时间内又没有大敌,分兵多半是不会,要是之前怕死说要分兵我还可以理解,现在眼看好起来了,肯定是不会分兵的,再说分兵哪有夺权来的实在。一定是了,之前有甄阜、严尤大军在,他们怕夺了兵权却赢不了大战,如今形式稳定了,正是夺权的好时机。” 刘演说:“之前三两万人他们夺权就算了,如今十五万人,他们谁有本事带?谁能指挥这种大兵团作战?” 刘秀说:“大哥你说的不错,但是就是怕他们没有这个自知之明啊。或者他们压根就没想那么远,就盯着眼前的利益了。” 刘演说:“咱们多留意留意也好,但是无论如何还是以大局为重,小事上以后我们能让就让。” 刘演是个杰出的军事家,刘稷是员天下无敌的虎将,刘嘉虽然聪明,可对于政治也是一窍不通,刘秀虽然具备政治家潜质,但是此时还是太过于年轻,没有多少阅历,四人虽然感觉到了不寻常,却也并没有采取什么有效的行动。 与此同时,王匡大营中也是热闹异常。 王匡说:“那就这么定了,明日拥立刘玄为帝。” 王凤说:“若此事办成,那大权就会落在我们手里,到时候再找个机会夺了他刘演的兵权,那时我们才算大功告成!” 陈牧说:“那夺了兵权以后谁来做主帅?” 王凤说:“肯定是我大哥了,咱们几个论带兵还是大哥最厉害。” 王匡说:“说实话,我带三两万人打仗还行,要是带十几万人我心里还真没底儿。之前我们在绿林山就被严尤打败过,和刘演这次的调兵来看,我真不如他。” 王凤说:“圣公,你先出去吧,记得此事烂在心里,万不可对任何人说起。” 刘玄听后点了点头,唯唯诺诺的退出了大仗。 王凤看刘玄走后,继续说:“大哥此事就这么定了,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你就不要再优柔寡断了,至于带兵打仗可以慢慢学、慢慢练,不然就算我们立了刘玄为帝,但是兵权在刘演手上始终是个大患。” 王匡点了点头说:“也好,那就由我统帅全军。” 朱鲔说:“这就对了,此事关系兄弟们身家性命,断不可犹豫不决。那我们明日就和刘演摊牌,料想他也不会有什么准备,明日兄弟们切不可畏首畏尾,既然干了,就得干成。” 王匡说:“行,就明天!” 刘玄回到自己的军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心想这些人今天是抽了什么风,要立我为帝,我刘玄能当皇帝?就我?我这样?能当皇帝?传闻中舂陵有天子气,我还一直以为是刘伯升,没想到竟然是我啊。嘿嘿嘿,人心思汉,人心思汉,我道思的是谁?哎呀,原来思的是我刘玄啊。欸嘿嘿,真是今夜做梦也会笑哦。 翌日,清早。 王匡、王凤、朱鲔、陈牧、廖湛、张卬、成丹、刘玄来到刘演帅帐。 刘演一惊,心想竟然来的如此之快,如今帅帐中一个自己人都没有,于是赶紧让亲兵去通知刘稷、刘秀、刘嘉、邓晨、朱佑、臧宫、王常、李通、李轶前来。 众将到齐后,刘演说:“不知诸位将军前来是为了何事?” 王匡说:“主帅带领我军连战连捷,先诛甄阜、后败严尤,就是韩信、孙武在世也不过如此。如今我军兵强马壮,从真正意义上有了对抗王莽的资本,如今全国虽然有多支成气候的义军,但是都是各自为战,难以形成统一战线。我认为此时应当拥立一位汉室后裔为帝,然后传檄全国,联合各路义军,一起杀入关中,灭亡新莽。” 刘演起初听王匡吹嘘自己还不知其所为何意,可话音一转竟然说要立皇帝,这可把刘演惊在当场,他昨夜也思索了良久,所想之事无非是夺权、分兵这些,甚至他还往好了想,以为王匡、王凤所密谋的是劝说自己绕过宛城攻打别的地区。这些方案他都想好了应对之策,可偏偏就没有想到他们手笔竟然如此之大,竟要拥立皇帝。 刘稷、刘秀、刘嘉三兄弟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立皇帝,立谁?那自然不可能是刘演,多半是最近几日和他们走的很近的刘玄。这个方案不说则已,一说就是最后的摊牌,想必今日不管结果如何,必然是要有个了断了。 刘嘉反应最快率先开口:“王匡将军说的是,我也认为……” 第52章 政变成功立帝刘玄 刘嘉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凤打断了:“刘嘉!你莫要打断王匡将军说话!” 刘嘉生气的说:“是我打断王匡将军说话,还是你打断我说话!” 王凤说:“我们主将在和主帅讨论大事,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副将插嘴!” 朱鲔说:“两位将军不要吵了,今日我们议的乃是头等大事,拥立汉室后裔已迫在眉睫,我提议拥立刘玄为皇帝!” 此事刘演几兄弟已心中有数,可王常、马武、邓晨、李通、李轶等人却毫不知情,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刘稷站起身说:“若要立刘氏宗亲也自当是立刘伯升,刘伯升文韬武略如今天下刘氏宗亲谁人能比?” 陈牧说:“若论资历,刘氏宗亲中刘玄参军最早,刘玄在我平林军中为将之时,伯升尚在家中种地。” 随后王匡、王凤、成丹、廖湛、张卬等人也纷纷表态愿立刘玄为帝,汉将则都要求立刘演为帝,双方人马唇枪舌战各不相让。 刘演看场面极度混乱,眼看要打起来了,于是大喊:“肃静!” 众人看刘演说话了,才都不作声,坐了下去。 刘演说:“无论是立我为帝也好,立圣公为帝也罢,众位将军都是在拥立我大汉后裔,在此我刘演对大家表示感谢。但是我认为此时若称帝为时尚早,北边的铜马军、东边的赤眉军目前都比我们强大得多,此时我们都只有一个敌人就是王莽。但若我们率先称帝,那难保他们不会效仿我们,到时候若是都称帝了,那我们之间就从盟友关系变成了竞争关系,那时你不服我,我不服你,若打了起来不管结果如何,都和我们推翻王莽的初衷背道而驰。再说了纵观历史,陈胜也好,项羽也好,乱世之中首先称尊的都没有好下场。如今我们连宛城都没有拿下,所占城池不过七座城墙低矮的县城,所占土地不足南阳郡的五分之一,连弹丸之地都算不得,此时称帝为时尚早。不如我们先称王,等推翻王莽之后收编铜马、赤眉,到时候再称帝也不迟。” 王匡说:“主帅此言差矣,若此时我们不称帝,那请问若是铜马、赤眉率先拥立刘氏宗亲为帝,我们又是否该顺从呢?” 刘演说:“若他们所立之人贤能,我们依附他们也并非不可。” 王匡说:“那岂不是要把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送人?” 王常说:“王匡将军所说之话不无道理,但是若拥立刘氏后裔,首选伯升,毕竟这是以后我们要效忠的君王,看的是能力和德行,而不是资历。王匡将军,据我所知你军中有个李老汉,已经六十多岁了,也是最开始就参军的,若是论资历,他比朱鲔将军还早,那为什么是朱鲔将军做副将而不是李老汉做副将?” 马武说:“我也建议立伯升,伯升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前日两场大战想必已经名扬四海,立他为帝不但天下信服有利于我们发展,也会让更加震慑王莽争权!” 张卬一看风头急转直下,连王常和马武都站在了刘演那边,拔出腰间佩剑说:“今日就立刘玄为帝,不可更改!” 刘稷拔出佩剑走到张卬面前指着他说:“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张卬做决定了?” 王凤、朱鲔等人也纷纷拔出佩剑指着刘稷,舂陵众将此时也纷纷拔出佩剑站起身来。 刘稷怒道:“怎么?你们想造反吗!卫兵!” 帐外呼啦啦进来二十多个刘演的亲兵。 刘稷说:“把这些反贼给我拿下!” 一直坐着没说话的王匡说:“怎么?刘稷你是要用强吗?” 刘稷也不理王匡,对士兵说:“还等什么,将反贼拿下!” 可这亲兵是刘演的亲兵,并不是刘稷的亲兵,他们看着颓坐在正中一动不动的刘演,也不知道该不该抓人。 刘秀看刘演没有说话,知道他肯定是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僵,那如今只得让事情暂缓,今日他们以有备对无备,自己这边慌乱之间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对策,但只要这事今日办不成,那还是有很大转机,于是连忙说:“众位兄长,先都放下武器,消消火,听我一言……” 没等刘秀说完,王匡就打断了刘秀的话:“主帅,看你的意思,莫不是你也想面南称尊?” 刘演说:“刘演一生所求不过是光复高祖基业,至于称帝我倒是从未想过。” 王匡说:“既然主帅志在光复大汉,立刘玄为帝也于此并不冲突,那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我们兄弟之间也不要因为这事再争下去伤了和气了。” 于是立刘玄为帝的事情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散帐之后,绿林众将退出了大帐,刘秀看了看帐中人多眼杂,于是说:“今日之事无甚好说,我走了。” 刘秀起身之后,给刘嘉了个眼神,刘嘉也跟了出去。 刘秀见刘嘉出来后说:“嘉哥,你悄悄的把大哥、稷哥、二姐夫、朱佑、臧宫叫到我帐中。” 众人到来后,刘秀命亲兵将外围守的严严实实。 刘稷说:“他妈的,气死我了,伯升你刚刚也不说句话,但凡你给我一个眼神,我就给他们全砍了!” 刘嘉说:“是啊伯升,这种时候你还谦让什么?难不成真让刘玄那窝囊废当了皇帝?” 臧宫说:“不如趁着兵权现在还在伯升手里,我们晚上直接带兵给他们杀了然后立伯升为帝。” 刘秀说:“我同意,刚刚在帅帐中就该一不做二不休给他们杀了,都怪我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有想清楚。如今想来,宁可火拼一场损兵折将,也不能让他们真的立了刘玄为帝,反正我们已经势如水火了,要是不想俯首称臣,这一仗早晚都跑不了,就算没有了他们,我们一样是一支强大的军队。” 朱佑说:“不错,我也同意,伯升现在兄弟们就等你一句话了。” 第53章 刘玄称帝年号更始 刘演轻轻的摇着头说:“不可,虽然如今他们要夺权立刘玄为帝,但是说到底他们还是我们的恩人,若没有他们相助,我们估计已死在甄阜大军铁蹄之下了。若我们为了夺取皇位,和他们火并,那会让我们落上不仁不义的罪名,并且对推翻王莽政权不利。不管怎么说,他们目前还是在坚持推翻王莽,光复汉室的大前提,至于我个人,我并未太放在心上。” 刘稷说:“刘玄那小子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他要是当了皇帝,那我们汉军才是真的完了。” 刘秀说:“别犹豫了大哥,下令吧,此时不动手,若等刘玄真的当了皇帝,那我们再动手可就是犯上作乱了。” 刘演说什么也不肯,众兄弟只得作罢。 刘秀说:“既然大哥不准备动手,那我劝大哥以后还是低调做个顺民吧,不要再和他们起任何冲突,也不要再出什么风头,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地皇四年(公元23年),二月二十三日。 淯水之畔,旌旗招展,十五万汉军整整齐齐的列在高台两侧。刘玄穿着东拼西凑黄布做成的龙袍,在朱鲔的搀扶下,战战兢兢的走上高台,面南而坐,由于紧张,只坐了小半个屁股在木雕的龙椅上。刘玄本就胆小,抬头一看下面站着黑压压漫天遍野的汉军,差点滑落在地上。 刘玄坐好之后,众将跪拜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台下十五万汉军齐声高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五万人齐声呐喊,声势何其雄壮,刘玄哪里见过如此场面,吓得紧闭双眼不敢去看。 最前面的王匡看刘玄已经吓呆了,连忙小声提醒:“陛下,让众将士平身。” 刘玄想站起身,可是腿软的怎么也站不起来,试了两次都又跌坐回龙椅上,于是只能躬着腰,用半蹲半站的姿势说:“众,众将士平,平,平身。” 除了拥立刘玄的几人外,其他汉军将领看到刘玄如此窝囊,无不暗自摇头叹息。 众将起身后,刘玄才缓缓的坐下。朱鲔看刘玄半天不说话,小声提醒:“陛下,该你说话了。” 刘玄昨晚背了一晚上词,可如今一紧张,将备好的词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朱鲔着急的说:“陛下,说话啊!” 刘玄说:“我忘,朕忘了该说什么了。” 朱鲔只好站在刘玄身边,拿出准备好的圣旨大声道:“新皇登基,大汉复立,改元更始,分封众将。封王匡为定国上公,百官之首;封王凤为成国上公,协助王匡处理政事;封朱鲔为大司马,汉军主帅;封陈牧为大司空;封刘演为大司徒;封成丹为骠骑大将军;封张卬为车骑大将军;封王常为廷尉;封李通为前将军;封李轶为后将军;封马武为左将军,封刘稷为伏波将军;封朱佑为虎贲中郎将;封臧宫为武威中郎将;封邓晨为折冲中郎将;封刘秀为执戟中郎将。” 就此,以王匡为首的绿林众将完成了一次彻彻底底的政变,刘演兵权被夺,仅剩大司徒这一虚职,偏向刘演的王常、马武也均失去了原来的兵权,刘稷只封了杂号将军,朱佑、邓晨、刘秀则官职最低,仅仅封了中郎将。 众将跪地谢恩,唯有刘稷不跪。 朱鲔说:“刘稷,你为何不领旨谢恩?” 刘稷说:“这什么鸟伏波将军我不稀罕,以后我就给刘演做侍卫。” 朱鲔拔出腰间佩剑指着刘稷说:“怎么?刘稷你想抗旨造反?” 刘稷上前几步揪着朱鲔的脖领说:“再聒噪,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朱鲔吓得腿都软了,连忙看向刘玄说:“陛下,快下令治刘稷的罪。” 刘玄从小就害怕刘稷,哪里敢治他的罪,于是说:“那就收回刘稷的任命,让他给大司徒做护卫吧。” 刘稷松手后,朱鲔整理了一下被刘稷扯乱的衣服,调整了一下呼吸后说:“如今我朝要改变以往行军策略,不再分六营,而是统一分为中路、东路、西路三路大军,本帅亲领中路军,东路军主帅为王凤,西路军主帅为陈牧,原六营营长随后到我这里交接。” 下午,刘演搬出了帅帐,默默的搬进了一个小房间,然后躺在床上。这三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感到失落,想想自己这些年东奔西走结交天下豪杰,不就是为了起兵这天吗?到后来起兵了,自己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不仅要思考如何打仗,还要思考怎么防着新市军。刘演安慰自己,也许,自己是真的累了,如今也好,什么都不用管了,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此时的刘玄在淯阳县衙临时改的皇宫中大吃大喝,朱鲔在淯阳未婚女子中给他找了三个漂亮女子做妃子,又找了五六个年轻水灵的女孩儿做宫女。刘玄此时心里那叫一个美啊,这几个月自己光行军打仗了,吃不好穿不好,而且自己还是个文书,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也轮不到自己。尤其是和刘演合兵之后,又不让抢东西,又不让喝酒,又得和普通士兵吃一样的饭,可把他馋坏了。此时刘玄左拥右抱,怀里还躺了个美人儿,看着桌上的肥鸡、肥鸭、猪肘、羊排,别提有多高兴了,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斟酒,给朕斟酒!” 当晚,朱佑、臧宫抱了一大坛子酒和一些凉菜来到刘演房间。 朱佑一看到刘演还躺在床上,将酒往桌上一放说:“伯升,别睡了,起来喝酒!” 刘演从床上坐起来说:“我没睡。” 朱佑看了看刘演眼角残留的泪痕说:“伯升,不必在意,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休息,你这几个月太累了。” 臧宫说:“别看他们现在跳得欢,等到再有硬仗的时候,还得乖乖的把兵权还给你。” 刘演叹了口气,随后笑着说:“来,不说这个了,喝酒喝酒!我已经两个月没喝酒了。” 第54章 一墙之隔天壤之别 朱佑说:“对嘛,大男人,拿得起放得下。” 三人还没喝几杯,房间门又被推开了,刘稷、刘嘉一人抱着一坛酒走在前面,刘秀、邓晨两手提着食盒跟在后面,四人进了房间看见朱佑和臧宫先是一愣,然后六人都会心一笑。 刘稷说:“我们哥四个还怕伯升一个人寂寞,来找他喝酒,没想到二位兄弟先到一步啊。” 刘演看了看这小桌明显坐不下七个人,于是说:“咱们坐地上喝吧,这桌子太小了。” 于是刘演让亲兵抱了些茅草,几人坐在茅草之上围成一个圈喝了起来。 刘演说:“子丰,你今天太冲动了,刘玄刚当皇帝,给你封了将军你却不接受,那不是太不给他面子了吗?” 刘稷说:“他刘玄是什么鸟皇帝?他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咱几个还不知道吗?别说跟你比,他甚至还不如伯姬小妹,我那日救援淯阳时,守将已经战死了,是伯姬举着汉旗在指挥汉军战斗。” 刘演说:“话是这么说,但毕竟他现在是大汉皇帝,面子总是要给的。” 刘稷说:“什么面子不面子,除了现在在座的这几个兄弟,我谁的面子都不给。他们一个个封公的封公,拜将的拜将,给你封了个大司徒,大司徒是干啥的?管钱粮的?那是你该当的官吗?还有那什么张卬,成丹支流都封了前后将军,却给我封个杂号将军,刘秀、邓晨、臧宫、朱佑却只封了中郎将,我能给他面子吗?” 刘演说:“我现在看的很开,只要能光复汉室,个人荣辱也不必太过于在意。” 刘秀说:“这些人我看正经本事没有多少,耍阴谋诡计倒是挺在行,这次我们吃了个大亏,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损招呢,咱可得防住了。” 刘演说:“是啊,一天天不但要想着怎么推翻王莽,还要想着怎么防他们在背后下手,真的是好累啊。” 刘嘉说:“别想了伯升,今晚咱兄弟们就喝酒吃肉,其他烦心事一律不提。” 刘演说:“把王常、李通兄弟也叫来一起喝吧。” 刘秀说:“先不着急吧,毕竟经此一事,我们已经完全失势,今日能主动来的是真兄弟,不主动来的也不要去相请了,谁知道他们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舂陵众将喝闷酒的同时,王匡的府邸却是热闹非凡。 王匡说:“兄弟们,今日真是皆大欢喜啊,咱们不但立了汉帝,还夺了兵权,现在兄弟们手握十五万大军,真是大获全胜啊。” 王凤说:“咱们北上帮他刘演打官军,到头来还是咱们受益了,想想就舒坦。” 朱鲔说:“可不是咋的,当初起兵是因为实在是吃不起饭了,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这么大的事,这刘演真是兄弟们命中的贵人啊。” 陈牧端着酒杯说:“今天真是畅快啊,兄弟们,来干杯!” 王匡说:“虽然今天取得了大胜,但是兄弟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防止敌人反扑。” 王凤说:“大哥说的敌人是谁?” 王匡说:“所有反对我们的人,都是我的敌人,包括内部的,也包括外部的。我们现在离真正的胜利还远着呢,朱鲔,你准备一下,三天后我们正式攻打宛城。” 汉军休整三日后,开始进攻宛城。 宛城作为南阳郡的郡城,城高墙厚,严说、岑彭又提前准备了无数滚木、大石块、羽箭,汉军连攻五日,死伤惨重。 朱鲔下令全军准备大量石块,泥土,趁着阴天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将护城河填平。第二天汉军所有云梯皆直接抵在城墙上,可城中守军早已准备好了滚烫的金汤,一时间汉军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就这样又攻了十天,汉军始终未能攻上宛城城墙,于是朱鲔只得下令暂停攻城。 李轶献计说:“大司马,我帐下有一校尉,擅长盗墓,可令他带人挖掘地道通向城中,我们可趁黑从地道中钻出,一举破城。” 朱鲔听后非常高兴,赏李轶五千钱,封校尉为掘土将军。 可岑彭并不傻,看到汉军一筐一筐的从一个帐篷往外运土,就猜到了定是在挖地道,于是号召全城百姓观察地道出口。掘土将军挖了三天,终于挖到了城中,可刚露头就被百姓发现,一板凳砸在脑壳上,砸晕了过去。 岑彭一审问,掘土将军就全招了。岑彭知道汉军内部出了政变,刘演倒台,目前汉军统帅是朱鲔,晚上睡觉都笑醒了。 朱鲔听说掘土将军被俘,亲自去查看地道,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可给朱鲔气够呛。 朱鲔对李轶说:“你也是真够笨的,这地道挖的这么窄,一次只能进出一个人,那怎么用来攻城?莫说被发现了,就是我们没被发现,这一个一个从地道出来,都不够敌军杀的快,把地道扩宽些,怎么都得并排能走三四个人。” 于是李轶率领士兵扩宽地道,五六天后,地道终于宽敞了,可并排走五个人,可就在地道挖好的当天晚上,岑彭带领三百守军从地道摸出来,在汉军大营杀了三个来回,不但李轶屁股上挨了一刀,还被岑彭杀了五百多汉军,攻城器械也被岑彭烧了大半。等第二天夜里朱鲔组织进攻时才发现,地道出口已被岑彭拿大石头堵上了。 这下给朱鲔可气坏了,正面打打不过,挖个地道不但一个敌军没杀,自己还死了五百多士兵,就连所剩不多的攻城器械也损失大半,一时间朱鲔也没了主意。 话说就在刘玄登基称帝的那天,千里之外的长安也收到了严尤战败的消息。 朝堂之上,王莽拍着龙椅骂道:“这个老严尤,平日里就会跟朕唱反调,这次让他领兵剿匪,匪没剿到,还损我十万大军,这汉贼果然成寡人心头大患了,众位爱卿可有破敌良策?” 大司空王邑说:“陛下,目前关内仅有大军不到二十万了,已经无法再组织足够兵力去围剿汉贼,若汉贼进犯关中,只有函谷关、武关两条路,可分派大军把守,防止汉贼进入关中。而王匡将军目前带领三十万大军在洛阳附近阻拦赤眉军、铜马军,可命他调集全国部队南下剿匪。” 第55章 百万大军南下灭汉 (此处王匡是王莽私生子,并非汉军王匡,为方便读者,后文会分别以新王匡、汉王匡来区分。) 王莽听后大喜说:“此计甚妙,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朕命你二人节钺全国兵马,赴洛阳会合王匡(新)南下剿匪。” 王邑、王寻说:“微臣领命!” 王莽说:“不知二位爱卿还有何要求吗?朕当尽力满足。” 王寻说:“汉贼两次败我大军,可见其帐中必有能将,臣想多带一些精通兵法的谋士一同前往洛阳。” 王莽说:“准!” 王邑说:“巨无霸在上林苑训练了一支猛兽部队,臣想带着巨无霸和他的猛兽部队一起剿匪。” 王莽说:“准!” 十日后,王邑、王寻带领一万精锐和巨无霸的猛兽部队前往洛阳,会合王匡(新)后,又调集周边州郡兵马,招募兵勇,得大军四十七万。留下五万大军镇守洛阳,剩余四十二万大军号称百万,挥师南下。 汉朝堂上。 刘玄和众将听说王邑率百万大军南下,一个个吓的魂飞魄散。 刘玄问朱鲔:“大司马,如今王莽百万大军来伐我,可有破敌良策?” 朱鲔说:“若来个一二十万,那臣自当破之,可如今是百万大军,臣实无破解之法。” 刘玄又问:“定国上公,你可有破敌之策?” 王匡(汉)摇了摇头说:“臣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 刘玄再问:“成国上公,你可有破敌之策?” 王凤说:“如今之计,惟有南下躲藏进绿林山,在绿林山中,若敌军追进山中,我们可凭借地形优势与其周旋,若敌军撤退,我们在重出山林。” 刘玄一听可不干了,心想我虽然是个傀儡皇帝,但每天美酒美女相伴,若是逃回山中,那哪里会有现在舒坦?于是说:“朕,朕觉得不可,如今我们和往日不同,不可再躲进山中。” 随后刘玄又征求的问王匡(汉)说:“定国上公,你看呢?” 王匡(汉)说:“臣也以为南下不妥。” 刘玄听后长出了一口气,忍了几忍,终于没忍住对刘演说:“大司徒可有破敌良策?” 刘演说:“宛城未克,我也无计可施。” 刘玄说:“那还是请各位将军回去想想破敌之策,我们明日早朝再议。” 散朝后,王匡(汉)对绿林众将说:“指挥大兵团作战,我们不如刘演啊,如今形势危急,不如我们把兵权交还给刘演,等打完了这场仗,再收回。” 朱鲔说:“万万不可,前日我们趁其不备才夺了他的兵权,此时若将兵权还给他,那我们可就完了。” 王匡(汉)说:“不会的,刘演此人极重名誉,我想他不会对我们动手的,不然当初我们夺权之时就走不出他的帅帐。而且如今大敌当前,我认为他没有时间,也不敢对我们下手。” 王凤说:“今日刘玄不也问他了吗?他自己也说没什么好办法。” 王匡(汉)说:“人不在其位,则不谋其政,他得了兵权,自然会思考。咱兄弟们关上门自己说,我们打家劫舍,杀富济贫啥的是把好手,但是真的带兵打仗我们的确不如刘演,若他都打不赢,我们就更白扯了。如今横竖是个死,不如赌他刘演不敢下手。” 绿林众将也没有良策,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同意了王匡(汉)的想法。 第二日,朝会。 刘玄问:“不知众位将军昨日议的如何?朕昨天可是饭都没有吃好。” 朱鲔说:“臣认为汉军之中当属大司徒最善用兵,臣愿将帅印暂时交予大司徒,由他带领汉军抵抗来犯之敌。” 刘玄看了看王匡(汉),见王匡(汉)对他点了点头,于是说:“那就如大司马所说,让大司徒暂时掌管全军。” 刘演从朱鲔手中接过帅印,心中感慨万千说:“多谢陛下信任,多谢各位将军厚爱,我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容我退朝之后思索退敌之策,然后再禀明陛下。” 散朝之后,刘稷、刘秀二人前后脚的来到了刘演帐中。 刘秀说:“动手吧,大哥!如今兵权终于回到我们手中,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刘稷也跟着说:“是啊,伯升,你可不要再妇人之仁了,你下命令吧,我今晚就带兵给他们全杀了。” 刘演摇了摇头说:“不可,如今大敌当前,正是用人的时候,再说如果此时杀了他们,军心必将涣散,万万不可。” 刘秀着急的说:“大哥……” 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演打断了:“三弟,莫再说了,多说无益。“ 刘秀太了解刘演了,知道无论如何也劝不动刘演,只好作罢。 刘演盯着地图看了会对二人招了招手说:“你俩来。” 刘稷、刘秀凑过去后,刘演指着地图说:“你俩说,我们是将王莽大军阻拦在南阳平原外,还是放进来和他们打运动战,找机会削弱他们力量,再进行决战?” 刘秀问:“怎么运动?你能运动,我能运动,稷哥也能运动,但是城池能运动吗?” 刘演说:“文叔岂不闻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 刘秀说:“辎重呢?家眷呢?我们也要带着运动吗?” 刘演说:“我就没想明白这个问题,所以问问你俩的意见。” 刘秀指着地图的一点说:“昆阳,这是南阳平原的咽喉,我们必须赶在王邑大军到达之前占领这里,守住这里敌军就打不进南阳平原。” 刘演说:“所以,襄阳樊城也要打,对不对?” 刘秀说:“是的,守住襄阳、樊城,那样整个南阳平原就在我们手中,那样供给大军的粮食就不缺了。如果王邑围攻昆阳,昆阳两侧都是山,地形狭小,大军不易展开,如果王邑绕过昆阳进攻我们腹地,那我们就可袭击他的粮道。” 刘演说:“三弟计策与我不谋而合,但是宛城还是必须拿下的,那我们明天就兵分三路,一路北上打昆阳,一路南下打襄樊,中路大军继续攻打宛城。” 第56章 重掌兵权刘演调兵 刘秀说:“宛城打了那么久都没有打下来,怕一时之间拿不下。” 刘演说:“严尤、甄阜两路大军的粮仓都不在宛城,敌军战败后宛城又收拢了不少败军,并且我军已包打宛城三月有余,想必城内粮食已经不多。之前我军一直秉承围城必阙的想法,把北门空了出来,导致宛城的探马可自由出入打探消息。从明天开始,将宛城围个水泄不通,让他们无法得知王邑大兵来犯的消息,然后明天北上大军要在岑彭眼前过,这样他就会觉得宛城已是一座孤城,没准就会弃城突围。” 刘秀说:“那不是把我们的命交给敌人手中吗?若是岑彭不弃城,我们又将如何?” 刘演说:“战争对于双方是平等的,都有赢的机会,而且此时也并无良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刘秀说:“那也只得如此了。” 刘演问刘稷:“子丰兄,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刘稷说:“冲锋陷阵我当仁不让,可制定大战略方案我不如你俩。” 刘演说:“既然如此,那就先这么安排。” 随后刘演邀请众将在皇宫集合。 王匡(汉)、王凤、朱鲔等绿林将领看到刘演还不到两个时辰,就邀请大家开会,想必是已有破敌良策,于是对刘演的指挥才能更加佩服。 刘演说:“如今之势,我决定大军分为三路,成国上公王凤将军听令!” 王凤说:“在!” 刘演说:“我给你三万兵马,明日一早北上打昆阳,拿下昆阳后回手打稚县、鲁阳、叶县、堵阳四县,随后再将主力全部放在昆阳。如今王邑大军估计半个月后就会打到南阳,所以你只有十天时间攻城,是分兵攻取也好,是集中兵力攻取也好,你随机应变,但是十日之内必须将五县打下,这是此战制胜的关键点!” 王凤说:“保证完成任务!” 刘演又道:“大司空陈牧将军!” 陈牧说:“在!” 刘演说:“我也给你三万兵马,明日你一路西进,打下西边析县后,一路向南打丹水、南乡、武当直至将南阳境内全变成我大汉疆土。我虽不给你规定具体时间,但是你一定要以最快速度攻城,可多派使者传檄各县,保证现在的县令归顺之后还继续做县令,并且再许以高官厚禄,承诺我们发展壮大以后优先考虑这些县令升迁问题,同时可威胁他们,若不投降,城破之日就是县令县尉身首异处之时。切记上兵伐谋,能使得他们主动投降最好,若是冥顽不灵的再攻其城。然后从我们占领的村县中尽可能的多招募兵勇,招募的兵勇要立刻投入训练,你的首要任务是做我们大军的后援补给,给前线源源不断的补充兵员!” 陈牧说:“领命!” 刘演继续说:“我和定国上公王匡(汉)将军亲率中路大军围攻宛城,从明日起,将宛城四面围住,切不可让他们知道王邑大军南下的消息。王匡(汉)将军,你今晚从军中寻觅家眷随军的敢死之士两百人,许诺给其妻儿丰厚待遇,我另有他用。” 王匡(汉)说:“明白!” 散帐后,各将军回去整顿兵马。 刘秀、邓晨来向刘演辞行。 刘演说:“二位弟弟明日就要随军北上了,王凤虽为主将,可他并非将才,你二人还需多多帮衬。” 邓晨说:“放心吧大哥,还有王常、马武、臧宫兄弟同去,不会有问题的。” 刘秀说:“王凤此人心胸狭隘,又阴险毒辣,我们二人还需小心做人,毕竟北路军他是主将,有临阵生杀大权,不可被他抓了把柄。” 邓晨说:“李轶不是也和我们同去吗?” 刘秀说:“我看李轶是个见利忘义,趋炎附势之徒,大哥,你以后也不要把他当作心腹。” 刘演说:“他与李通兄弟二人性格却截然不同。” 刘秀说:“嗯,大哥说的不错,李通为人坦荡,有君子之风,可以深交,但是李轶一定要防着他。” 邓晨说:“大哥,自从我们起兵至今,从未分开过,如今我们北上,你一定要小心提防,免得那些人再起什么坏心思。” 刘演说:“放心吧,还有刘稷、朱佑二人陪我,不会有问题的。” 刘秀说:“大哥,你就是心太善,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好心,要知道慈不掌兵,人啊,有时候该狠还是要狠一些。此战若败,那万事皆休,但如果我们打胜了,那王莽政权就真的完了,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果断一些,切不可再优柔寡断了,不然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那时怕是他们再不会有所顾虑,到时候可不是夺你兵权那么简单了,可能就要了兄弟们的命了。” 刘演说:“嗯,我知道,我有空的时候多想一想。” 刘秀、邓晨看刘演也并没有太听进去,也只好作罢。刘演命亲兵上来些好酒好菜,又叫来刘稷、朱佑、臧宫几人,兄弟们把酒言欢。 第二日,严说、岑彭在宛城之上看到汉军将宛城团团围住,又看到一路大军北上,一路大军西进,心急如焚。 岑彭说:“看来汉军已经放弃死攻宛城了,南阳境内除宛城外,其他城池都难以久守,这下我们真成了一座孤城了。” 严说道:“如今已坚守三月有余,城中粮草已经不多了,滚木,巨石也都用完了,弓箭也没剩多少,也不知朝廷下一波剿匪大军何时能到。” 岑彭说:“如今汉贼势大,看这漫山遍野的贼军,少说也有将近二十万了,若是想击溃他们,怎么着也得有三四十万大军,恐怕朝廷已经拿不出这么多兵力来救援我们了。” 严说道:“依兄弟所看,我们难不成只有投降这一条路吗?” 岑彭说:“城中粮食应该还能坚持两月,若减少每日口粮,则可坚持三四个月,不到最后一步不要投降,只要坚持就可能会迎来转机。” 第57章 刘演火烧宛城粮仓 可当晚刘演就给严说、岑彭二人送上了一份大礼。话说当日朱鲔挖的地道已被岑彭堵死,刘演命汉军在原洞口两侧挖出两个口子,命两百敢死之士趁着夜色摸进城中。粮仓的位置刘演已从抓到的探马口中得知,汉军死士出了地道就往粮仓跑,虽然新军及时发现,组织了围堵,但是还是有五六个汉军死士跑到了粮库放了几把火。 此时已是四月下旬,天干物燥,风一吹,粮库顷刻间就着起了大火,严说连忙命人灭火,可火已成势,一桶一桶的水无异于杯水车薪。 严说、岑彭看着蹿上天际的火苗,心中如同死灰。 严说问岑彭:“如今怎么办?没了粮食再难久守,可汉贼太狡诈了,开城投降我又心有不甘。” 岑彭说:“如今之计只有向城中富户买粮了,据我暗中调查,城中富户家的粮食应该够我们吃上月余。” 严说道:“也只好如此了。” 岑彭说:“这汉军中莫非又有能人?白天刚调大军北上、西进,使我们放松警惕,夜里就来烧我们的粮草。” 严说道:“难说,之前那什么朱鲔,三个月都没耍出来什么新花样,这突然变招,保不准真是又来了能人。” 翌日一早。 岑彭刚睡醒,亲兵就来汇报,说南门一汉军将领请他前去说话。岑彭到了南门,看到城下一身银甲的刘演,心中大骇。 刘演对着岑彭喊道:“岑彭将军,三月不见,别来无恙啊!” 岑彭说:“刘演,你不是已经被夺了兵权吗?” 刘演笑着说:“如今我已恢复主帅之职,你宛城粮草又被我烧了,我念你是一代良将,所以才来劝你。如今我大汉取缔王莽,已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若你可归顺我大汉,我可向皇上推举你为将军,切莫追随王莽这逆贼一条路走到黑。” 岑彭说:“刘演!汉军之中你功劳最大,可惜绿林将领却嫉贤妒能,夺你兵权,立那什么鸟刘玄为帝。今日你虽重获指挥权,但他们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防你!就算我朝真命数已尽,但你刘演会有什么下场你心知肚明。试想一下,若大汉真的光复,这些人又岂能容你?到时候莫说封王封侯,只怕是这四海之大,却无你刘演埋骨之地!” 岑彭所说之话,可谓字字扎心。 刘演暗自叹了口气说:“岑彭!你莫要在此挑拨离间!我刘演立志光复大汉,个人荣辱并不放在心上。我还是劝你尽早开城投降,那样也不辱你良将之名,若城破之日,那可真是丢人又丢城!” 岑彭冷笑几声说:“刘演!我劝你速速退去,整军攻城,不然的话我可就弓箭伺候了!” 岑彭说完招了招手,城楼之上立刻出现十多位手持弓箭的守军,刘演无奈只得退去。 一连好几天刘演只是围而不打,王匡(汉)问道:“大司徒,如今王邑大军马上就到,为何不尽快攻城?” 刘演说:“如今城中已经已无多少粮食,若是我们强攻,反而会让城中军民同仇敌忾。若我们缓几天,他们反而会从内部生出矛盾。” 王匡(汉)说:“那如果他们不产生矛盾,那我们就这么干等着吗?” 刘演说:“不急,先等五天,让他们矛盾酝酿酝酿。” 此时的宛城。 严说让校尉到城中各富户中买粮,而富户已经知道官府粮仓被烧,纷纷坐地起价。 严说对岑彭说:“这些大户为富不仁,坐地起价,粮价又涨了一倍。” 岑彭说:“物以稀为贵,如今已围城三月有余,本就是青黄不接之时,百姓家中早就没有存粮了,再加上我们粮库被烧,卖的贵些也属正常。” 严说道:“但是如今府库中所有存银只够买五天的军粮了,他们不仁,也休怪我们不义,派兵强征吧。” 岑彭说:“不妥吧,要是强抢豪绅家中存粮,肯定会惹来众怒的。这些富户谁家没有二三百口子,这些人要是团结起来在城中那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到时候莫说城外的汉军,就是这些豪强都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严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依我看投降算了。” 岑彭说:“主将莫急,如今只有做这些豪强的工作,看看能不能借一些粮,或者低价买一些,然后走一步看一步了。” 严说道:“那就依兄弟所说吧。” 再说王凤北上大军,离开宛城境内后当天下午,就到了西鄂县,王匡下令大军围打西鄂。 刘秀看王凤要打西鄂,而这西鄂并不在刘演指定必须拿下的城池中,于是出言提醒:“主将,我们还是听主帅的意见,先打昆阳吧。” 王凤说:“我们不一路打上去,那不是要把后背暴露给敌人吗?这一路打上去,到时候我们守不住昆阳,还有缓冲。若是直接去打昆阳,若是我们败了,这些城中的敌军还不两面夹击我们?到时候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如何是好?” 刘秀说:“主将为何未战先言败?” 王凤说:“岂不闻未雨绸缪?” 刘秀说:“即便如此,三万大军打这一座小城也是浪费,不如我们留一万部队攻城,其他两万大军先把昆阳打下来。” 王凤说:“我三万大军不消半日便可破城,王邑还离得远,不用着急。” 刘秀说:“打下昆阳,怎么都可,昆阳是整个战局的关键点,若是被王邑先赶到昆阳,那一切都完了。” 王凤怒道:“你有完没完?你是主将我是主将?怎么打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刘秀听完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大军攻城后一个时辰,西鄂守将看到汉军势大,于是放弃抵抗,开城投降。王凤十分开心,命留守五千兵马,其余大军明日继续北上。 刘秀又出言提醒:“主将,五千兵马是不是太多了?这城中新军只剩了五六百,我们留下五百士兵守城即可,这样既不会浪费太多兵力,也可以控制原先守军不会再次反水。” 第58章 刘秀入城劝降昆阳 王凤说:“就留三千,这样如果我们守不住昆阳,还能一座城一座城的退守,这样才会有战略缓冲。” 刘秀听后又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西鄂拿的轻松,大大的增加了王凤的信心,于是第二天王凤下令大军继续北上攻打稚县,不消半日,稚县也攻克,于是王凤又命令大军休整半日,第二天进攻鲁阳。 就这样北路军在王凤的带领下六天攻下四城,刘秀又几次劝王凤先打昆阳,可无奈王凤并不接受。由于王凤每攻下一城,都留下五千兵马守城,等到了昆阳城下,北路军仅剩了一万部队。 王凤看着昆阳城墙高大巍峨,惊讶的问刘秀:“这昆阳城墙为何如此之高?” 刘秀说:“昆阳是南阳平原北边咽喉所在,谁控制了昆阳,就相当于控制了南阳平原,此地自古为兵家必争,所以城墙要比别的县城要高大坚固。” 王凤顿时有些后悔,他以为昆阳和其他县城一样,所以没有放在眼里,如今看到昆阳城顿时傻脸了,可为了面子,他绝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硬着头皮下令攻城。可昆阳城中滚石、羽箭储备颇多,一连三日,汉军损兵折将,未能寸进。 这下给王凤急坏了,离刘演规定的时间仅剩一天,眼看王邑大军越来越近,王凤心急如焚,悔不当初。 刘秀虽然很想看王凤笑话,但是此事关乎整个汉军生死存亡,由不得他有一丝任性。 刘秀找到王凤说:“主将,昆阳县令王霸是我昔日太学府同学,和我还有些交情,看如今情况,一两天之内攻下昆阳恐怕是做不到了,如今只有我进城劝降一试了。” 王凤一听刘秀要入城劝降,喜出望外,欣然应允。 刘秀让王凤把大军后撤二里,并且要求今日不再攻城,然后孤身走到城下对城墙大喊:“告诉你们县令王霸,就说昔日长安友人请他前来一叙!” 片刻后,王霸来到城门之上。 刘秀说:“元伯兄,一年不见,刘秀甚是想念!” 王霸说:“文叔兄,没想到你我再次相逢却是在这战场之上。” 刘秀说:“元伯兄,将老同学拒之城外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吧。” 王霸说:“文叔兄,如今你我各为其主,如今战场之上我如何能让你进城?等这场仗打完,不管你我谁胜谁负,倒是再把酒言欢也不迟。” 刘秀说:“元伯兄,如今我汉军已退后二里,此时城下只有我一人,难道说元伯兄害怕我孤身一人能闹出什么动静?我保证,今日我汉军绝不会再进攻昆阳城!” 王霸想了想后,让守军打开城门。 刘秀进城后,王霸带领刘秀进入县衙,让厨子炒了几个菜后,叫上县尉任光,三人围坐一桌。 王霸说:“文叔,这是昆阳县尉任光,也是南阳人,对你们兄弟也是仰慕已久。” 任光说:“文叔,你和伯升的大名我真是仰慕已久啊,可如今你们起兵造反,我和王县令作为朝廷官员,却不得不和你们兵戎相见。” 刘秀说:“承蒙二位兄弟看得起,刘秀在此先行谢过。可说到我们兵戎相见,刘秀有一些话要对二位兄弟说。王莽自从篡汉以来,所行之事二位看得清楚,咱就不比高祖、文帝、景帝、武帝、宣帝,就是纵观历史,也难找出能和他比肩的帝王,比起夏桀、商纣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二位兄弟是否认可?” 王霸、任光二人低头不语。 刘秀说:“王莽两次铸新币,改朝换代,发行新币无可厚非,可你看看他新币的汇率,错刀当五千,契刀当五百,大钱当五十。错刀所用之铜不过五铢的十倍,却可当五铢五千倍的价格,短短一两年间,将这全天下的财富几乎全部吸到他一人手中。可他吸了天下百姓的血,无论是用在更新军队装备上也好,用在修路造桥也罢,那我都算他还有些良知,可他搭造一柄什么威斗,就耗钱百万。帝王的微信是靠什么物件体现的吗?他如果一心为民,百姓自然对他歌功颂德。后来又拆了宫殿造什么九庙,就为了供奉他王家先祖,调集百万民夫,累死、饿死之人使有二三,在他的眼中,百姓的命甚至不如刍狗,请问这就是你们要效忠的皇帝吗?回答我!” 二人依旧低头不语。 刘秀说:“好,你们不说话,我来说。想我大汉朝自建国以来,轻徭薄税,天下太平之时三十税一,就连武帝征伐匈奴时也才十税一。而王莽却是三税一,这还不算完,王莽随便找个什么由头,就要重新征一次税,老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了一年,不说灾荒之年,就说光景好的时候,全家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若是碰上个什么旱灾水灾,那就只有背井离乡去逃荒。你们回想一下,我大汉在的时候,国家是何等的安定,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这才过去十年,这天下就被祸害成什么样了?如今我们大汉已经复国,我看二位兄弟也不是势利之徒,何不阵前倒戈,效忠我大汉,为拯救这天下苍生尽一份力!” 王霸、任光二人早就对王莽所作所为心存不满,这听刘秀一说,二人对视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决定弃暗投明,效忠大汉。 王凤进入昆阳十分高兴,封赏王霸、任光二人,二人表面谢过,心中却同时决定追随刘秀。 王凤稍作休整后,又派三千汉军进攻昆阳关,可刚一个时辰不到,领军校尉满脸是血的跑了回来。 校尉说:“报主将,大,大军,敌军大军到了!” 王凤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到哪里了?多少人?” 校尉说:“我们离昆阳关还有五六里的时候,就迎面撞上了敌军大军,漫山遍野不知多少人,敌军中还有大象、老虎、灰熊、豹子!我们三千兄弟被敌军骑兵冲杀,几乎全军覆没!” 王凤生气的问:“既然全军覆没了,你为何好好的回来了?” 第59章 大军围城刘秀求援 校尉拉开衣服指着自己肚子上还往外淌血的伤口说:“回主将,不是卑职贪生怕死,而是敌军实在势大,我们没有一点取胜的可能,卑职想着要将信息给主将传回来,若非如此,我哥哥,弟弟全都战死了,我又岂能独活?” 王凤说:“即使如此,你退下休息吧。” 随后王凤便带领众将登上北面城墙,不多时便看到漫天遍野的新军杀了过来,队伍遮天蔽日,何止百万。 王凤感觉自己的腿有些软,连忙扶了一下城墙,缓了缓神才说:“如今大敌当前,各位将军有何良策?” 李轶说:“如今昆阳城内我们的部队只有七八千,而敌军却有百万之众,这不是螳臂挡车,以卵击石吗?依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和主力会合吧。” 此话一出正合王凤之意,王凤连忙接着说:“李轶将军说得对啊,敌军百万,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将昆阳城淹了,我们再做什么都是无畏抵抗,趁着敌军没有合围,我们迅速南撤。” 王凤说完就要往城墙下走,王常却一把将他拦住说:“万万不可,敌军百万?我就不信他有百万。我们前不久刚消灭了他们二十万大军,他哪里还能凑百万大军?原来洛阳守军不过三十万,王邑如何能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招募七十万大军?而且他们还要分兵镇守洛阳,依我看,最多四五十万。如今我汉军也有十五万兵马,西路军有在招兵买马,估计此时已有将近二十万,却有一战之力。如今我们的任务是守住昆阳,为主力攻克宛城赢得时间,若弃城逃跑,那敌军一路南下,那我们才是灭顶之灾。” 刘秀说:“我已经检查过昆阳城防,府库粮草充足,足够我们吃上一年有余,武库中羽箭堆积如山,巨石、滚木也足够用上两三个月,我们如今应该坚守昆阳,以待援军。” 成丹说:“援军?说得轻巧,哪里来的援军?况且宛城兵精粮足,我大军打了三个月都未见成效,而昆阳比宛城小那么多,你们说是昆阳先破,还是宛城先破?” 刘秀说:“如今可派人冲出包围去我们来时攻下的城池收拢那两万部队,然后再去宛城求援,到时里应外合,寻找战机,一举破敌。” 王凤说:“如今昆阳已被敌军围住,如何冲得出去?” 刘秀指着城下说:“虽然现在四面都是敌军,但是并非围的水泄不通,我们可派个精英小队趁着这机会冲出去!” 王凤说:“好,不知何人敢冲出敌阵求援!” 汉军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应答。 刘秀左右看了看说:“我去!” 要说刘秀不怕死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如今情况,必须有人去求援,眼看没有人说话,可时间不等人,刘秀只得主动请缨。 刘秀话音刚落,身后不远处一年轻人大喊:“我愿追随刘将军同往!” 刘秀回头一看,却是脸生得很。刘秀走上前去拍了拍他肩膀说:“好样的,这位小将军如何称呼,现官居何职?” 那年轻人说:“我叫关亭,是原昆阳士卒。” 大家一听是个普通士兵,都发出了嘲笑之声,关亭脸一下红了。 刘秀说:“众将军莫要嘲笑他,英雄不问出处!这九死一生之局,关亭能毛遂自荐,足见他忠肝义胆!” 王霸说:“说得好,文叔,我也随你去!” 任光说:“还有我!” 臧宫、马武也同时说:“我也随你前去!” 又有宋佻、付俊、邓晨、杜茂、冯孝、丁琳、吕晏先后表示愿意同去。 王常说:“三将军,干脆我也和你一同前去吧。” 刘秀把王常向一边拉了两步说:“王大哥,这昆阳城还要仰仗你,我们十三人足够了,只要能冲出去一个人,那就是完成任务。切记,昆阳城一定要守住,刘秀拜托大哥了!” 王常说:“放心吧,昆阳有我,人在城在。你们快去收拾一下,今晚就冲出城去吧。” 刘秀说:“我们这就走,趁着敌军刚到,阵脚不稳,此时杀出去才机会最大。” 刘秀说完,带领其余十二人,辞过王凤,由南门而出。 此时的新军刚到南门,还没扎稳阵脚,便看到刘秀一行夺门而出,负责攻打南门的新军将领叫胡奎,看到刘秀等人后,立刻出动一小队骑兵前去围堵,随后派传令兵向王邑报告。 王邑听后问传令兵:“城中冲出几人?” 传令兵答:“共十三骑。” 王邑说:“这定是要出去求援报信的汉军,给我告诉胡将军,务必生擒,本帅要亲自审问!” 严尤说:“主帅,汉军骁勇,此时冲出来的肯定是精锐,生擒恐怕不易,若万一被他们逃脱,搬来救兵,恐怕对我军不利啊。” 王邑说:“看起来严老将军被汉军打怕了啊,如今我们四十二万大军鲸吞南阳,还怕他请来援军不成?” 严尤说:“虽然不怕,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邑说:“我不活捉我怎么能知道昆阳城中情况,传令兵,去告诉胡奎将军,务必生擒!” 刘秀十三骑趁着大军没反应过来,将追来的骑兵小队杀退,已经冲过了第一道防线。前方不远处一矮坡之上,全身暗灰色铠甲的胡奎正在注视着他们。 “报将军,主帅要求我部生擒敌军!” 胡奎看了看传令兵说:“你确定主帅说的是生擒?” 传令兵说:“是的将军,主帅要求生擒敌军。” 胡奎心想,这不是胡闹吗,这几人看身手,绝非是一般士卒,这要全部生擒谈何容易。 胡奎对传令兵说:“传令除第一道防线外,其他部队向这边收拢!” 此时刘秀几人已杀到坡下,看到了不远处一身黑灰色盔甲的胡奎,刘秀说:“这应该是敌军将领,估计这阵不好对付,何人敢去斩了此将!” 邓晨说:“我去!” 邓晨说完,拍马就向胡奎杀去。 第60章 刘秀脱险新军攻城 邓晨的功夫刘秀是再清楚不过了,对付普通士兵还行,但是这胡奎一看就不好对付,连忙说:“宋佻,邓晨将军功夫不佳,你速去助他!” 宋佻听后,拍马追赶邓晨,其余十人则跟随刘秀向左翼杀去。胡奎功夫不错,邓晨、宋佻二人斗了十几招,便落荒而逃。 胡奎一看二人跑了,大喝一声:“逆贼,哪里跑!” 邓晨眼看胡奎已追到近前,连忙冲着前面不远的马武喊道:“马武将军!救我!” 马武一枪挑落一个新军骑兵后,迎着邓晨、宋佻二将冲去,胡奎心想刚刚二将功夫实在平常的很,这新来的汉将想必也没什么太大本事。可马武又哪是邓晨、宋佻可比,胡奎大意之下,被马武一枪戳在左臂之上。马武看上了敌方主将,也不恋战,拍马追赶刘秀等人。 胡奎气的在后面大喊:“围住,给我围住他们!” 十二人将刘秀围在中间,奋力向外冲杀。刚冲出包围圈,前面却迎面冲过来数百骑兵,众将连忙勒住马,可刘秀却头也不回的冲了过去。 邓晨连忙喊:“文叔!回来!” 众人也以为刘秀走神了,出言喊道:“刘将军!” 可刘秀却不理会,提着刀继续冲。敌将看刘秀冲了过来,大声喊道:“来将何人!” 刘秀回答说:“大汉,刘秀!” 敌将说:“你就是刘秀?我听说过你,我还以为刘家兄弟都是三头六臂,如今看来不过如此!我乃争南将军司马辉!” 刘秀此时已冲到司马辉近前,举起大刀就砍。司马辉功夫着实厉害,一把大刀势大力沉,刘秀一看不能速胜,连忙冲着身后大喊:“你们在等什么!一起来!” 汉军众将这才缓过神来,一起向司马辉杀去,新军骑兵队伍看汉将们冲了过来,也一拥而上。司马辉原本对战刘秀就处在下风,马武、臧宫一到,顷刻间便手忙脚乱,险些被马武一枪封喉。 司马辉吓的连忙退到骑兵阵后,刘秀看到司马辉败走,也不去追,带领汉将继续突围。又经过一炷香的厮杀,众人终于冲出重重包围。 刘秀回头看了看,很好,十三人都在,出言问道:“兄弟们可有受伤?” 邓晨说:“我左臂被划了一刀,无甚大碍!” 丁琳说:“我右臂中了一箭。” 刘秀看二人伤的不重,其他人也不说话,便知没有人受重伤,心中甚慰。 刘秀对关亭说:“小兄弟,你功夫不错,骑术也不错,以后做我亲兵吧!” 关亭高兴的说:“好!刘将军看得起我,是给我面子。” 马武说:“三将军,我们现在应该去哪里?” 刘秀说:“我们先去定陵,然后去郾城,一路收拢沿途守军。关亭,等到了定陵,我给你写一封信,你拿着去宛城找到刘演将军,将此间发生之事告诉他,请他发兵来援。” 马武说:“关亭一个人去不妥吧,我随他一同去。” 刘秀说:“关亭一人足矣,以后还有硬仗要打,离不开你。” 随后刘秀带领众将一路奔赴定陵。 王邑围城一圈后,对王寻说:“我看这昆阳西边山脚依山傍水,风水最好,我们将大营扎在那边可好?” 王寻说:“你什么时候还学会了看风水?” 王邑说:“陛下深谙此道,你我作为臣子,多少也要会一些不是?” 王寻说:“那就依你所说,将大营扎在城西山脚。” 王邑带领中军刚到城西,便有探马来报:“报主帅,敌军十三人均冲出我军包围圈。” 王邑吃惊的问道:“一人没留住?” 探马说:“没有,都跑出去了。” 王邑怒道:“南边胡奎,司马辉都是干什么吃的,告诉这两个酒囊饭袋,自己提着脑袋滚过来见我!” 严尤在一旁问:“汉军十三骑中可有刘稷、朱佑?” 探马说:“不知,仅有一人通报姓名,说是刘秀。” 王邑问严尤:“这刘演、刘秀我倒是听过,这刘稷、朱佑又是何人?” 严尤说:“刘稷就是当年长安城打败巨无霸的汉子,朱佑此人也功夫一流,依我看来普天之下能胜过他的不会超过两手之数。” 王邑笑着说:“老将军真是被刘演贼寇打怕了啊,一群草莽而已,哪会有你说的这般厉害?就算是有,我四十二万大军踩也将他踩成肉泥了。” 严尤听完,摇了摇头,也不再说话。 王邑说:“算了,告诉胡奎、司马辉,他俩的头本帅就不要了,罚他俩三月俸禄,准其戴罪立功。再传令全军,明日一早,开始攻城!” 翌日,一早。 王邑大军开始攻城,起初只用云梯、撞车,可到了下午,西门之外驶来六架底座装有轮子的木制高塔。塔高甚至超过了昆阳城墙,木塔顶部除几条一尺宽的缝隙外,其他全有木板遮挡。新军弓箭手站在高塔之上,射箭时从对城门守军起到了极好的压制作用。 王凤看的是心急如焚,对身边众将说:“大家可有什么办法对付这箭塔?” 王常说:“可在箭头之上裹上油布,点着了射在箭塔顶部的木板之上。” 王凤说:“裹上油布那重了不止一倍,又如何可射的如此之远?” 王常对一旁士兵说:“找一小块布,蘸上火油给我,再取一柄硬弓来!” 东西都拿来后,王常将箭头上裹着的布点着,拉满硬弓。随着王常松开右手,火箭夹杂着一丝啸鸣音飞射而出,随后落在了一座箭塔的旁边。 王常一看有戏,又命士兵拿来一支裹着油布的箭。前一箭王常有些不适应羽箭的重量,这一次他做了调整之后,火箭稳稳的钉在箭塔顶部的木板之上。此时的南阳已经半月没有下雨,干燥的木板没多久就燃起了熊熊烈火。 汉军众将看到箭塔着火后,纷纷叫好。王常命士兵多制作火油羽箭,对着箭塔一箭箭射去,不消一盏茶功夫,六座箭塔全都被烧着了。没了箭塔,汉军顿觉轻松。 第61章 王邑示威王凤乞降 新军一连攻打昆阳三天,损失惨重。 严尤对王邑说:“主帅,昆阳作为南阳郡北大门,城池要比其他县城坚固的多,我们不必在此浪费时间,依我看来城内汉军并不多,我们可留三五万人围住昆阳,大军直接南下与宛城汉军主力决战。” 王邑说:“老将军此言差矣,我四十二万大军若是连个小小的昆阳都拿不下来,那不成了笑话了吗?” 严尤说:“只要我们全歼了汉军主力,谁敢笑话我们?” 王邑说:“只有做到所攻必克,才能彰显我朝天威,令敌军胆寒。若是我们每到一城打不下来就绕开,那岂不是长敌军士气,灭我们威风?” 严尤说:“主帅没有来过南阳,对南阳不了解,昆阳以南直至宛城,再也没有一座城池可阻挡我大军。此时汉军主力尚未打下宛城,完全暴漏在一马平川之上,无限可守,若我军此时南下,必然全歼汉军主力。此时宛城已坚守孤城四个月,在那之前甄阜和老夫的大军都没有在宛城休整,估计此时城中粮食已经不多了,宛城破城可能就在顷刻之间,若汉军占领了宛城,我们再想全歼他们可就要大废时日了。” 王邑说:“老将军不要再说了,若你真的深通兵法,我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严尤气的开口反驳说:“我之败还不是……” 严尤说了一半,却不再说话,摇了摇头,退出了大帐。是啊,若是让严尤当日消灭刘演虽说不是易事,可若是将刘演主力拖死在博望,想必也不会太难。 新军又攻打昆阳五日。 王凤见汉军伤员越来越多,心中愈发胆寒。王邑看一连七八日都攻不下昆阳,命巨无霸带领猛兽军团到西门威慑汉军。 巨无霸骑在大象之上,身后带着数十只猛虎、灰熊,上百只豹子、灰狼不计其数,浩浩荡荡的来到昆阳西门,巨无霸对着猛兽叽里咕噜说了一段兽语后,数百只猛兽齐齐发出震天的嘶吼。 城上汉军哪里见过这般场景,一个个吓的双腿发抖,更有甚者连武器都拿不稳了,掉在地上。王凤听到城外野兽嘶吼,连忙上城墙看去,这不看不当紧,一看直接吓得魂儿都没了。 王凤回头对汉军众将说:“这仗还怎么打?人就是再厉害,也打不过猛虎、灰熊啊!要不,我们投降吧。” 王常生气的说:“你身为朝中重臣,北路军总指挥,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王凤说:“不投降怎么办?莫说百万大军,就是这些豺狼虎豹就能把我们这几千人撕碎了!” 王常说:“你怕什么,猛兽再厉害也上不了城墙,这几日新军攻城至少死了几千人了,我们除了有些士兵受了伤,基本上还没减员多少,城中粮草,羽箭充足,按着如此下去,我们至少还能坚持三个月。” 王凤说:“已经快十天了,还没有看到援军,怕是刘秀他们已经死在阵中了,现在我们是一座孤城,坚持再久有什么用!” 王常说:“不会的,刘秀、臧宫、马武皆万人敌,就算有伤亡,也必定不会都死在阵中。就算他们没冲出去,主帅也必然会派探马时刻关注昆阳情况。” 王凤说:“宛城城墙比昆阳坚固的多,肯定是昆阳先破城,我们在这坚守一天,就会多死好多人,这些伤亡都是没有意义的,为什么不投降?” 王常说:“我们北路军是整场战役最重要的一环,我们多拖一天,我们战胜敌军的希望就更多一分,就算我们最后都战死在城墙之上,也不能投降。” 王凤说:“我这也是为城中八千汉军着想,他们每个人都是父母所生,不应该无辜的死在这里。” 王常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这里每一个人都是父母所生,谁也不是蛋孵出来的。为了全盘的胜利,总要有人牺牲。” 王凤说:“你是主将还是我是主将?” 王常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王凤回房间写下了一封摇尾乞怜的降书卷在羽箭之上,由西门射了下去。 王邑看到王凤写的乞降书后,将降书递给王寻说:“大家都传着看看,巨无霸果然威猛,带着猛兽军团转悠一圈,汉军立刻就投降了。” 严尤说:“如此甚好,我们已经在昆阳城下耽搁了太长时间了,可派人接手昆阳城防,大军即刻南下与汉军主力决战!” 王邑说:“急什么,如今敌军已经乞降了,想必已经士气全无,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应该一举拿下昆阳。” 严尤说:“这敌人都投降了,为何还要攻城?” 王邑说:“他说投降就投降吗?汉贼毁了我们二十万大军,老将军不想着报仇,我来帮你报仇,昆阳绝对不允许投降,我不但要攻城,还要屠城,不然这血海深仇怎么能报?” 严尤说:“要说毁我二十万大军,刘演才是主犯,要报仇也应该生擒刘演千刀万剐,此时昆阳投降,就应该迅速纳降,然后大军挥师南下,生擒刘演。” 王邑说:“刘演跑不了的,等我攻下昆阳,再去消灭汉军主力,老将军多说无益。” 陈茂说:“主帅,那可以先假意接受投降,等我们进了城,是杀是剐还不是主帅一句话的事?” 王邑说:“那你这不是让我朝失信于天下吗?” 陈茂说:“兵不厌诈啊主帅!” 严尤说:“如今城中汉军乞降不成,必定死战,我军短时间内绝无占领昆阳的可能。” 王邑说:“不要再说了,我是主帅,我说的算!” 王邑随后下令巨无霸带领猛兽军团撤退,大军继续攻城。王凤一看新军又开始攻城了,知道自己乞降失败,心中懊悔不已,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多此一举,如今脸也丢光了,还不如一开始就死战到底,于是安排众将继续守城。 话说刘秀十三人那日冲出层层围堵到了定陵,负责留守定陵的是郭志,郭志将刘秀十三人迎入城中说:“三将军,你怎么来了?” 第62章 刘演劝降严说岑彭 刘秀此时饥渴交加,对郭志说:“先去拿些吃食和水来。” 郭志赶忙命令亲兵准备酒席。 刘秀说:“时间紧迫,不用如此麻烦,拿些现成的来。” 郭志命亲兵拿上来一些饼子、米酒、咸肉,十三人各自抓了些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众人吃完后,刘秀说:“臧宫将军,你速去郾城调兵,马武将军,你去西鄂、鲁阳,邓晨将军,你去堵阳、舞阴,你三人切记,要调集沿途全部兵马,五日内返回定陵,不得有误。” 三人离去后,刘秀问郭志要来纸笔,给刘演写了一封信,又将自己佩剑作为信物交给关亭后说:“关亭,你带着这封信和我的佩剑到宛城汉军大营,务必亲手交给刘演将军。” 关亭领命走后,郭志问:“王邑大军到了吗?” 刘秀点点头说:“目前正在攻打昆阳。” 郭志说:“我听三将军说要把沿途所有部队全部集合过来,那那些城池不就是空城了吗?” 刘秀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昆阳不丢,整个南阳皆在我们手中,但若是昆阳丢了,沿途这些小城有再多兵也无用。” 关亭一路南下,换了两匹马,于深夜时分到达宛城大营。 关亭对守营门的汉军说:“我是刘秀将军亲兵,有重要军情求见刘演将军!” 守营汉军说:“你稍等,我去禀报主帅。” 刘演此时已经睡下,听到刘秀亲兵到了,知道北路军一定是出了大事,连忙让人将关亭带进大帐。 关亭走进来后,刘演完全不认识他,于是问道:“你是刘秀亲兵?我为何没见过你?” 关亭将刘秀的佩剑和书信交给刘演的亲兵呈了上去后说:“我原是昆阳守军,汉军占领昆阳后,我就入了汉军。王邑大军围城后,我跟随刘秀将军突围求援,刘秀将军就收了我当亲兵。刘秀将军说马武、臧宫、邓晨等将军还要收拢北路军人马回去厮杀,我除了功夫好点,也不懂带兵打仗,所以让我回来向将军求援。” 刘演仔细看了看亲兵递过来的佩剑,又看了看书信,确定了关亭的身份。 刘演问道:“如今北路军情况如何。” 关亭说:“还请将军给我一碗水。” 刘演命亲兵端来一碗水,关亭一饮而尽后说:“王邑大军围城之时,昆阳守军不足万人,但粮食、羽箭、巨石、滚木倒充足,若城不破的情况下,粮食至少可以吃半年,巨石、滚木这些还能用月余。” 刘演听完一惊说:“为什么不过万?王凤不是带了三万大军北上吗?” 关亭说:“我听刘秀将军说,王凤并没有按着将军的意思先攻去昆阳,而是一路逢城必打,然后都留下守军,到了昆阳的时候就剩一万部队了。打昆阳的时候又死了两千,现在这不到一万人,还是收编了昆阳守军以后的人数。” 刘演捶了一下面前的桌子说:“这个王凤,要坏我大事!敌军有多少人,真有百万吗?” 关亭说:“那哪看的全,漫山遍野全是人,我们冲杀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冲出包围圈。” 刘演说:“好,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 亲兵将关亭带下去后,刘演时而盯着地图,时而躺在床上,沉思良久,直至天空已经微微泛白,才睡了过去。 翌日。 刘演觐见更始帝刘玄说:“皇上,如今王邑百万大军围攻昆阳,昆阳危在旦夕,若昆阳城破,整个南阳平原将会一马平川,百万敌军不消两三日就能到达宛城,臣建议立刻分兵驰援昆阳。” 刘玄说:“伯升啊,正因如此才要尽快拿下宛城,不然朕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 刘演说:“如今我九万大军围攻宛城,根本施展不开,臣认为四万大军打宛城足够了,可分五万大军北上驰援昆阳。” 刘玄说:“不可不可,四万大军如何能保护朕的安全,伯升你还是加紧攻城吧,你要是十几天前就开始攻城,宛城早就打下来了。” 刘演无奈,安排一万人留守大寨,余下八万分为四组,日夜不停猛攻宛城,又令人去召西路军陈牧率主力返回宛城。 此时的宛城大军已经断粮两日,岑彭无奈只得纵兵强抢豪强的粮仓,可宛城守军中许多将士都是宛城豪族之人,对于严说、岑彭二人恨之入骨,凑在一起密谋反水。城中的百姓更惨,本来还能从富户手中高价买一些粮,虽然难以温饱,但大军围城百姓无事可做,躺在床上没什么消耗,也不至于饿死。可如今富户的粮都被守军抢了,短短几日,饿死百姓数百人,偷偷交换家人尸体互食之事屡见不鲜。 刘演大军分四组昼夜不停猛攻宛城,虽然汉军损失惨重,但时间不等人,此时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城外汉军每天只作战三个时辰,可城内守军每日却只能轮换着休息三个时辰,再加上已许久未发军饷,如今连饭都吃不饱了,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十日后,刘演看到宛城守军还在奋力抵抗,知道不能再等了,亲自写下一封书信射入城中。 汉大司徒刘演,呈严说、岑彭将军亲启: 我听说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如今王莽暴政,天下人心思汉,二位将军深明大义,想必不会不知其中道理。如今天下揭竿而起,北有铜马、东有赤眉,各自拥兵数十万,前日我汉军消灭新莽二十万大军,王莽没有能力,也不可能再向南阳派兵。我军已扫平南阳各县,不日将会北上会合铜马、赤眉攻取洛阳,如今宛城已是一座孤城,二位将军若是再固守,除了徒增两军伤亡,百姓遭难外,不会再有任何意义。 二位将军以万人守宛城半年,足见二位将军为当世良将,我爱惜二位将军将才,不忍二位罹难阵前,所以劝二位将军以宛城守军、百姓为重,开城起义,与我共襄大事! 第63章 岑彭降汉更始建都 由于宛城被围的水泄不通,王邑大军已到南阳之事城内并不知道,严说、岑彭二人看到刘演射进来的书信后,觉得宛城被攻破已是早早晚晚之事,于是打开城门,投降汉军。 刘演率领大军进入宛城,汉军将领对严说、岑彭二人恨之入骨,纷纷要求处死二人。 刘演说:“万万不可,之前他二人是新朝守军,我们各为其主,他们杀再多我们的将士也是天经地义,而如今他二人已经归顺我朝,那就是我们的战友,以后万万不要有这种想法。” 大军进驻宛城后,刘演迎刘玄入宛城,陈牧带领四万大军也返回了宛城。一切安顿好后,刘演找到刘玄说:“陛下,如今大局已定,还请陛下准许我带兵北上,驰援昆阳。” 刘玄说:“如今朕刚进宛城,什么都还没有整明白。我大汉复国以来,还没有建立都城,宛城是座大城,适合建都,伯升还是让大军着手建都之事吧。” 刘演说:“如今北边战事迫在眉睫,昆阳失守就在顷刻之间,如不去支援昆阳,等王邑大军南下后,我们打下的所有疆土都会丢失,到时就只剩下宛城一座孤城了。” 刘玄说:“伯升,宛城比昆阳更加易守难攻,大军支援昆阳不如坚守宛城,现在还是分一些士兵去山上多准备巨石、圆木,多造一些羽箭,再分一些士兵修建皇宫为好。” 刘演说:“陛下,宛城是好守,但若是外围城池都丢完了,那我们就没了补给。还有几个月就秋收了,我们大军的粮食也最多坚持到秋收,到时我们若是被王邑大军围在宛城之中,都不用他们攻城,我们自己就先饿死了。” 刘玄说:“大司徒多说无益,朕命令你不许出兵北上,先加固宛城城防,同时修建皇宫。” 刘演气极了,他真想一拳打死刘玄,可如今刘玄是皇上,他刘演仅仅是臣子,莫说打死,就是碰刘玄一根指头,那都是欺君犯上。无奈之下,刘演只得命刘稷带领自己的五百亲兵,北上驰援刘秀。 话说当日刘秀安排众将收拢北路军后的第五天,邓晨、臧宫、马武先后带领兵马到达定陵,合并后兵力到达两万。刘秀认为大军行军太过缓慢,于是亲帅三千骑兵先行,令邓晨带领一万七千步卒随后奔赴昆阳。 刘秀抵达昆阳境内已是晚上,刘秀命全军就地休息。 翌日,天还没亮,刘秀就将众将叫醒说:“我昨夜想了很久,敌军知道我们冲出去了,所以南边防守肯定相对严密,我们可以从昆阳东边发动突袭。” 臧宫说:“三将军说的不错,咱们就打东边。” 刘秀说:“切记,我们是轻骑兵,一定要发挥出骑兵的速度优势,只打大优势的战斗,稍微僵持一点都不打,一定不能恋战,我们只有三千人,一不留神就可能被敌军骑兵包了饺子。” 众将说:“放心吧三将军!” 随后刘秀带领三千骑兵绕到了昆阳东边,对最外围的营寨发动了突然袭击。东边的新军果然没有防备,被刘秀冲了个七零八落,等新军好不容易将人马集结齐了,刘秀偏偏不跟他们正面打,带着部队一溜烟的跑了。 新军将领方立志一边调集骑兵追击,一边派亲兵向王邑汇报。 亲兵到了王邑大营后,单膝跪地说:“报大帅,敌人援军已到达昆阳东边,我军遭到偷袭,损兵五百。此时敌军已经逃走,方立志将军带着骑兵追出去了,其余大军未敢擅动,还请大帅作指示。” 王邑说:“哦?敌军援军到了吗?共多少人?” 亲兵说:“大约三两千人,都是骑兵。” 王邑听完哈哈大笑,对身边的王寻说:“草寇就是草寇啊,五六天了,才调集了两三千骑兵。” 王寻也哈哈大笑说:“不足为虑,不足为虑啊。” 王邑对方立志亲兵说:“回去告诉你们方将军,让你们这个营放开手脚给我打,把这股骑兵给我吃了,本帅重重有赏。” 与此同时,方立志带着一千骑兵已经追出去七八里了,刘秀知道身后仅有这一支千人骑兵在追,也不跑了,下令全军列队。不多时,方立志带领的骑兵也追到近前,两军相聚一射之地,列好队形。 方立志虽然不算高大,但是生的一身精肉,力大无穷。他拍马走出阵,指着汉军骂道:“尔等草寇,就会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有本事不要跑,与我厮杀一番!” 刘秀笑着说:“这不是在等着你来厮杀吗?我若不等你,你能追上我们?” 刚刚乱战之中,方立志没有细想,如今看来汉军骑兵足有三千,而自己就带了一千骑兵追了过来,此时相距大营已经有一些距离了,若打起来自己肯定吃亏,只有自己先阵斩对面几员大将,等敌军士气低落,再发动攻击。 于是方立志对着刘秀说:“我乃朝廷顶卫将军方立志,尔等草寇谁敢与我一战?” 刘秀说:“顶卫将军,好大的名头,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大将,原来是个杂号将军!” 若论功夫,方立志并不弱,可他为人耿直,不懂变通,所以在军中多年,也只混了个杂号将军。平日里他就对此多有不满,如今刘秀一说,正中他的软肋,于是气急败坏的说:“伶牙俐齿有什么用?有本事就来和我一决雌雄!” 马武对刘秀说:“三将军,此战由我来打!” 刘秀说:“马将军莫慌,你且看他用的什么兵器?” 马武说:“用的大刀啊,怎么了?” 刘秀说:“那你再看我用的什么兵器?” 马武说:“也是大刀啊,怎么了?” 马武说完又看了看方立志的大刀,刀柄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亮眼的银光,一看就是精钢打造,一条青龙从刀柄盘绕至刀头,青龙的眼睛上还嵌着一颗红颜色的宝石。 第64章 刘秀轻骑袭扰王邑 马武看完笑着说:“三将军是想换兵器了吧?那我就不跟你抢了,此人兵器不凡,想必功夫也不会差到哪里,三将军定要小心!” 刘秀点了点头,拍了拍马,向方立志走去。要说汉军是真的穷啊,作为汉军主帅亲弟弟的刘秀,一身装备还要靠抢,起兵之初抢了胯下的皎月狮骢,如今又看上了方立志手中的青龙偃月刀。 刘秀对方立志说:“哪个顶什么将军,我看你手中大刀不错,若你将刀送与我,今日我就不杀你,你看如何?” 方立志此前不知阵斩过多少敌将,从未有过败绩,哪里受得了如此屈辱,气的双眼瞪的溜圆,拍马向刘秀冲来。 这一个恼羞成怒,一个着急夺刀,二人一照面便都是杀招。方立志刀法属实上乘,力气也大,或砸,或劈,打的刘秀双手微麻。可刘秀的力气也不小,云逸师父教他的刀法又在方立志之上,二人战了约么二十个回合,刘秀找准机会一刀砍在了方立志的脑袋之上。 若是冬天,带着钢盔,也许还能有命活,此时正是五月末,南阳天气已经酷暑难耐,方立志不但没有带钢盔,甚至连上衣都没穿。这一刀下去,直接将方立志半个脑袋削了下来。 刘秀大喊一声:“马武将军!速速掩杀!” 喊完之后,刘秀跳下马,捡起了地上的青龙偃月刀看了看,回头跨上马冲进新军骑兵阵中。 一方人多势众,又气势高昂,另一方本就人少,主将还被敌将阵斩,群龙无首,士气低落,结局自不必多说。汉军骑兵追着新军骑兵一路杀,直到新军骑兵跑进寨中,刘秀才指挥汉军骑兵撤退。 王邑听说不但追出去的骑兵死了大半,就连方立志也被汉军大将阵斩,一边骂,一边让传令兵命令胡奎和司马辉出兵从后面包抄汉军。 严尤问传讯兵:“是何人斩杀方立志将军?” 传讯兵说:“未通报姓名,是个用大刀的黑脸将军。” 严尤对王邑说:“看来汉军中又有虎将啊,方立志我是熟悉的,刀法精妙的很,在我朝所有将军中不说一定能排进前十,那排进前二十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此前我只知道汉军中刘演、刘稷、朱佑三人是万人敌,可这三人都是用枪的,如今又出来个用刀的黑脸将军,却不知是谁,但是能斩杀方立志,功夫怕是也不在这三人之下,至少不弱太多啊。” 王邑从南下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汉军的力量,虽说胡奎、司马辉也算虎将,但王邑还是认为之前他们放跑了求援的刘秀十三人是因为大意。而方立志的功夫他是清楚的,的确像严尤所说,就算放在全军也是排得上号的将军,却被汉军将领阵前单挑斩杀。 王邑说:“没想到汉军之中真有虎将,你们说如此厉害的人为什么不来我朝为官,而是选择造反呢?” 严尤心想:为官,这些人都是姓刘的,皇上也不用他们啊。 只是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中想想,并不敢真的说出口。 胡奎、司马辉排骑兵包抄的时候,刘秀早就带着汉军骑兵跑的无影无踪了,二将在周围十里搜索了两圈,找不到汉军的踪迹,只能回去向王邑复命。 此时的刘秀已经带着骑兵跑到了昆阳的东南。 马武说:“仗就得这么打才过瘾,我从起兵到现在,还没打过这么顺畅的仗,此战歼敌千人,我们除了二三十个兄弟收了轻伤,一个阵亡的都没有,过瘾啊,过瘾!” 刘秀说:“虽然这仗赢了,但是面对百万敌军,还是杯水车薪。最近几日我们会高强度的和敌军作战,各位将军一定要注意安抚士卒的士气。” 汉军稍作休整后,又运动到了昆阳南边,可昆阳南边的司马辉已经严阵以待,刘秀带领汉军骑兵在司马辉阵中专找薄弱处冲杀,在司马辉大军合围之前,又冲了出来。 司马辉看着地上数百具尸体,除十多具穿着汉军的军服,其他都是自己帐下的士兵,气得牙痒痒。 正午时分,刘秀趁着吃饭时和众将商量:“这么打下去不行,我们一次杀个几百一千的,什么时候能给这百万大军杀完?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尽管说出来,我们讨论讨论。” 马武说:“据我观察,敌军一个营的兵力差不多一万,我们三千骑兵虽然穿插杀敌游刃有余,但是要是想全歼敌军一个营却难如登天。我们得想办法拿到敌军的布防图,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臧宫说:“布防图肯定在王邑的大帐中,是说拿就拿的?若是能拿到布防图,那杀了王邑也不是什么难事。” 刘秀听完一拍大腿说:“好主意,擒贼先擒王,我们就杀了王邑!” 臧宫吃惊的看着刘秀说:“三将军莫要说笑,我就是随口一说,我们就三千骑兵,就算过两日后面的步卒赶到,也不过两万人马,闯进王邑中军大帐岂不是自掘坟墓?” 刘秀说:“王邑中军大帐周围肯定大兵集结,但若是我们把他大兵调开,那是不是就能寻找到机会了?” 臧宫说:“凭什么三千骑兵,调动敌军几十万大军,岂不是痴人说梦?” 刘秀说:“我们三千兵马是不能,但是若是我汉军十几万主力呢?” 臧宫说:“怎么?宛城拿下了吗?大军到了?” 刘秀说:“没有,但是我们可以借大军的势啊。” 臧宫说:“如何借?” 刘秀说:“天机不可泄露。” 下午,汉军休整完毕,又在刘秀的率领下打了两拨游击后,刘秀带领骑兵远遁二十里休息。 刘秀拿了一块白布,在布上写道: 成国上公王凤启: 我大军已于今日攻破宛城,明日我将亲帅二十万大军北上驰援昆阳,还请成国上公再坚守几日。闻敌军主力在城西,我大军将从东边发起进攻,到时你我两面夹击,定可破敌! 刘演拜上。 第65章 刘秀妙计调虎离山 刘秀写好信后,交给马武说:“今夜子时,你和王霸、任光三人,带着这封信到昆阳南边,如遇敌军截杀,可佯装不敌,将信丢于地上。王邑看到信,定然会将主力往东边掉,到时我们再找机会打他中军大寨。” 马武看了看信后,对刘秀的计谋赞不绝口,当晚三人趁着夜色冲进新军阵地。 三人已经深入敌阵四五里,还没有新军发现三人。 王霸说:“马武将军,这帮新军怎么还没有发现我们,不能再深入了,不然我们可出不来了。” 马武说:“你说得对,我们得靠近敌军营寨一些。” 于是三人原路返回了两里,又靠近了新军一个营寨后再往里冲。这下三人终于被新军发现了,先是几个骑兵斥候跟了过来,随后新军营地冲出源源不断的骑兵。马武一看时机差不多了,从怀中将信扔到地上,带着王霸、任光二人冲出重围。 和刘秀预想的一样,第二日王邑大军果然由西开始往东调动,刘秀带着三千骑兵神出鬼没般在调动的新军周围发动数次突袭,虽然每次只杀几百人就跑,但是战报频频的送到王邑大营,也让王邑感到异常的烦躁。 昆阳城内的王常看到新军大规模调动,知道援军已经来了,遂通报全军,汉军主力已经北上,此时已经和新军交战了。城内守军听到消息后,士气大振。 三日后。 邓晨带领一万七千步卒与刘秀会合。刘秀信心大增,立刻率领两万汉军攻打城西王邑中军大营。 王邑此时正在大寨中和王寻对弈,就听士兵来报:“报,主帅,中军大营外两里出现两万汉军!” 王邑说:“看仔细了?只有两万?” 士兵说:“看清楚了,只有两万左右。” 王邑问王寻说:“这刘演在干什么?派两万人马就敢打我们中军大寨?” 王寻说:“刘演不是有二十万大军吗,这两万人估计是诱饵,将我们大军再引回西边,他们好对东边下手。” 王邑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传令兵!去通知各营,各自守好自己的防区,没有我的将令,谁也不准擅自行动。” 随后王邑留五万人马做预备,亲率剩下五万大军出营,准备全歼刘秀两万汉军。 王邑将队列摆好后,派出万达前去叫阵。 刘秀问众将:“谁愿率先出战?” 宋佻说:“我来!” 二人大战二十回合,宋佻不敌,虚晃一枪后狼狈跑回阵中,新军将士一看宋佻跑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反观汉军阵营则一个个默不作声。 “我去杀了他!” 王霸一声大喊后,握着大锤冲向万达,十合过后,万达被王霸一锤砸在胸口,随即跌落马下。这下轮到汉军欢呼了,而新军则是一个个垂头丧气。 王邑看到己方的将军死于阵前,生气的说:“刘博文,你去战他!” 刘博文是个黝黑的大汉,身高八尺八寸,体重三百多斤,手持一把开山大斧,胯下战马在他巍峨的身材下,衬得都有些弱小。他虽然姓刘,也是汉室宗亲,但却是王莽的忠实拥护者,所以王莽封他为镇北将军。 王霸看刘博文虎背熊腰,不敢大意,可一交手,王霸发现自己绝非刘博文对手,刘博文的每一斧都震的王霸双臂发疼,十多回合下来,王霸双手的虎口已经开始淌血。 马武看王霸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于是拍马上前大喊道:“王霸将军,你连战两场,有些劳累,这场换我来战!” 王霸心中大喜,自己打不过刘博文那是肯定的事情,若主动逃跑那也太丢人了,这马武来替他,还说自己连战两场有些乏力,真是贴心啊,连台阶都给我找好了,于是虚晃一锤,退出战场。 马武又和刘博文战了三十余合,也逐渐力竭,而刘博文则没有丝毫疲软的预兆。刘秀怕马武有失,命其退回阵中。新军一看刘博文连败汉军两将,一个个欢呼雀跃。 王邑对身边的严尤说:“老将军一天天夸赞汉军将领多厉害多厉害,都把他们吹上天了,依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马武返回阵中说:“他娘的,这黑斯力气真大!” 刘秀说:“让我去会会他!” 臧宫说:“不可,你比马武将军功夫强不了多少,若你去战这黑大个,依我看百招之内难分胜负,百招之外互有机会,而你是现在主将,你杀了他,也最多是提升士气,但你一旦有失,我们大军就完了,说不好还会影响全局。” 马武也说:“是啊,三将军,你不能去,你和这黑大个功夫在伯仲间,你去风险太大了。” 刘秀说:“那如何是好?这要是没人出战,那士气可就没了。” “文叔莫慌,我来斩杀他!” 这个声音刘秀再熟悉不过了,这声音他从小听到大,是断然不会听错的。刘秀连忙回头看,却见刘稷和关亭已经到了身后。 刘秀看到刘稷,知道今天这仗胜算又多了一分,于是说:“稷哥,你怎么来了?宛城怎么样了?” 刘稷说:“宛城已经拿下了,可刘玄不让伯升派兵北上,所以伯升就让我带着他的五百亲兵前来支援。” 刘秀听到汉军拿下宛城,心中一喜,随后听说刘玄不让刘演派兵北上,心里骂了刘玄几句,随后对刘稷说:“没关系稷哥,你一人就胜过千军万马!” 刘稷说:“先给我拿些干粮和水,要是有酒更好,我和关亭兄弟马不停蹄跑了一天,此时又渴又饿。” 刘秀命人拿来酒肉和饼子,刘稷抓起酒先喝了一口,随后一手拿着肉,一手拿着饼胡乱吃了起来。时间紧迫,刘稷也就吃了个三五分饱,又喝了两口酒,提着枪一拍马,向着刘博文走去。 严尤看到刘稷从阵中走出来,心中大骇,这刘稷的本事他可是再了解不过了,当日他阵中双枪组合,要比这刘博文更胜一筹,却都死在刘稷的枪下,于是连忙对王邑说:“此人就是刘稷,刘博文不是他对手,你速让他回来。” 第66章 无敌刘稷天神下凡 王邑不屑地说:“老将军真是人老了,胆子也变小了,刘博文可是我朝中最厉害的将军了,和巨无霸空手打都难分胜负,若是拿着兵器,刘博文曾十招打败巨无霸。” 严尤说:“这刘稷打巨无霸像耍猴一般,主帅不可大意,白白损失一员上将啊。” 王邑挥了挥手说:“老将军莫要再说,且看刘博文打破这刘稷不败的传说。” 严尤听后不再说话,只是不住的摇头叹息。 且说刘稷上场后,刘博文心说,我已连败汉军两将,此人还敢出战,想必有些本事,于是问道:“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刘稷回答说:“大汉,刘稷!” 刘博文心中一惊,说:“刘稷?我听说过你,都传闻你神勇无敌,只是不知是否言过其实啊。” 刘稷面无表情的说:“将死之人无需知道答案。” 刘博文冷哼一声说:“刘稷!你还别太狂了!今日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刘稷听后也不再答话,拍马上前。霎时间一杆钢枪,一柄大斧在空中飞舞起来,二人皆是力大无穷,招法精妙。可刘稷还是更胜一筹,十招一过,刘博文就落于下风,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高手,一瞬间就汗流浃背了。刘博文连忙趁着出招的空隙看向王邑,想示意王邑鸣金收兵,可王邑这三脚猫的功夫,哪里看得明白这两大高手之间的对决。 又过了五招,刘稷一枪刺在了刘博文的右手小臂之上,刘博文感到右臂一凉,随即大斧差点脱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刘稷一枪刺穿了胸口。刘博文低头看着没入自己身体两尺有余的钢枪,眼神逐渐涣散,跌落马下。 汉军阵营顿时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王邑心中那叫一个后悔啊,后悔自己没有听严尤的劝,白白折损了自己阵中武功最高的将军。 “主帅莫慌,交给我吧。” 说话之人是王邑的贴身护卫潘勇。潘勇年轻时是山中猎户,凭借一把钢叉,死在他手中的豺狼虎豹不计其数。王邑年少之时路过一山脚,突然一只猛虎从山间蹿出,随从哪里见过这场面,纷纷丢下王邑逃命。就在猛虎离王邑不足一丈之时,潘勇突然出现在猛虎的身侧,一拳打在老虎的腮帮之上。七八百斤的老虎竟被他一拳捶出去五六米远。紧接着潘勇就从背后拔出钢叉,几个呼吸间就击杀了猛虎。 潘勇陪着王邑等了半天,也不见随从返回,只好将王邑带回家中。潘勇将虎皮剥下,生了个火堆和王邑烤虎肉吃。 潘勇问王邑说:“你要去哪里?那些逃走的人是谁?” 王邑说:“我要去长安,那些逃走的是我家家仆。” 此时的潘勇还不知道王邑的身份其实是当朝权倾朝野的大司马王莽的弟弟,那些家谱把王邑一个人丢下逃跑,已经是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早就不知道跑到何处了,哪里还会来找他?于是苦等了三天后,潘勇只好亲自护送王邑回到长安。 功劳再大,不如救驾,王莽听说潘勇救了王邑后,立刻封他做了将军,随后二十年,潘勇跟随大军东征西讨,百战百胜,被喻为百胜将。后来因为年龄大了,于是辞去官职在家颐养天年,因和王邑关系甚密,就给王邑做起了贴身护卫,除了王邑上朝和就寝外,二人基本形影不离。 王邑看了看潘勇说:“老哥,你年龄大了,就不要出战了,我看这刘稷有你当年风采,如今你年逾花甲,力不从心,定然不是他的对手。” 潘勇说:“我征战一生,从未遇见过像样的对手,如今碰见如此虎将,若不战上一场,实在心痒难耐,就算死在阵前,我亦无悔。” 王邑无奈,若说他是主帅,能号令三军,却唯独指挥不了潘勇。表面上潘勇是他的贴身护卫,但实际上二人则是刎颈之交的挚友,私下来二人经常吵的脸红脖子粗,转头又一个桌上吃饭,一张床睡觉。 潘勇对刘稷说:“你就是刘稷?” 刘稷回答说:“正是!” 潘勇说:“不错,年少有为,有老夫当年风采。” 刘稷问:“不知老将军名讳?” 潘勇说:“你可曾听过百胜将?” 刘稷说:“百胜将潘勇?” 潘勇说:“不错!正是老夫!” 刘稷说:“老将军大名,如雷贯耳。我念你是当世名将,今日不杀你,你且回去吧。” 潘勇说:“少年!你也太狂妄了,老夫纵横四海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怀中吃奶呢。” 刘稷说:“老将军虽威名远播海内,但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我看你年长,又是当世名将,敬你三分,要知你一生无败绩实属不易,不要到老晚节不保。杀场之上刀枪无眼,我劝老将军还是退回阵中,这样不但能保得性命,还能保住名声。不然到了安享天年的岁数,却落个身死异乡,实在令人惋惜。” 潘勇回头大喊一声:“擂战鼓!” 新军士兵开始擂起震天响的军鼓,汉军远道而来,没有战鼓,于是纷纷呐喊“无敌刘稷!无敌刘稷!无敌刘稷!”以壮军威。 二人顷刻间战在一起,一杆钢枪,一柄钢叉在空中不断翻飞,时而似蛟龙翻江,时而似双龙取水,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清脆的声响。可潘勇毕竟是老了,体力渐渐跟不上了,五十合后,已尽显疲态。 王邑看不出来门道,可严尤却看得真切,连忙提醒:“潘勇已经力竭,快鸣金收兵!” 王邑这下听劝了,连忙让士兵停止擂鼓,开始鸣金。可一切都晚了,只见刘稷一枪戳在潘勇的左肩,潘勇的整条左臂直接离开了身体,飞了出去,钢叉也掉落在了地上。 第67章 王邑拒战刘秀诱敌 王邑看到潘勇受伤,连忙让身边将领上去救人,六名将领直接冲出队列,直奔刘稷而去,两人护着潘勇往回跑,另外四人加攻刘稷。可这四人又哪里是刘稷的对手,不出几个呼吸间,四人携手共赴黄泉。 刘稷犹如杀神一般冲着新军大喊:“还有谁敢上前送死!” 新军将士被刘稷这冲天豪气吓得皆后退两步,刘秀一看时机到了,命令汉军全体冲锋。刘稷一人率先杀入阵中,所到之处,鬼哭神嚎。王邑一看汉军勇猛,已经将新军阵脚全部冲烂,连忙下令全军撤回大寨。 刘秀看新军大队人马撤入大寨,知道此时时机未到,贸然冲进寨中很有可能全军覆没,于是见好就收,命汉军撤退。 各营清点人数,刚刚一战,新军阵亡一千余人,轻伤重伤一千余人,汉军伤亡不过百人。 刘秀休整好兵马,简单吃了些干粮,便到王邑中军大寨外继续叫阵,王邑上午刚败了一阵,此时紧闭寨门,拒不应战。 刘秀思索片刻,告诉马武:“马将军,你在军中找二十个骂人厉害的给我带过来,谁要把我骂生气了,打赢此仗,赏五百钱。” 汉军里流民、灾民占大多数,其中不乏泼皮无赖,马武很快带了三五十人来到刘秀面前。 刘秀说:“来,兄弟们,你们一人骂我三句,骂的越难听越好,谁要是给我骂生气了,今晚奖励一块肉吃,打完仗还有赏钱五百。” 一个汉军说:“您是将军,我们怎么敢骂您啊。” 另一个汉军附和说:“就是就是,那不是以下犯上嘛,要是真给将军骂生气了,那还不打我军棍啊,不干不干。” 刘秀说:“兄弟们放心,兄弟们骂的越难听,我刘秀越高兴,我在这当着全军将军发誓,绝不会因为你们骂我骂的难听,为难各位的。” 一个胆子大的汉军听完率先上前一步,指着刘秀就开骂。骂完之后,刘秀笑着点了点头说:“不错,你合格了,站这边。” 其他汉军一看果真骂了刘秀不生气,于是争先恐后的开始骂刘秀。一盏茶的功夫后,刘秀选了二十多个骂人比较难听的汉军留下,其他汉军则让他们各自回去。 刘秀对马武说:“马将军,你带这二十多个兄弟,再带上五百士卒到王邑大营面前叫骂,不要让他们分开骂,让这二十多个兄弟想好词,然后五百人齐声骂,骂的越难听越好。把王邑骂出来后你们记得往后退,我们就在你们身后接应。” 马武领命带着汉军在王邑大营前叫骂,这二十多人不愧是刘秀亲自认定的骂人高手,什么缩头乌龟啊,什么胆小如鼠啊,骂着骂着就把王邑的爸爸、爷爷、太爷爷,甚至不知道多少代往上的老祖宗都拉出来一顿问候。 王邑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委屈,立刻下令大军出营。 严尤说:“主帅,不妨再等等,如今我在明,敌军在暗,刘演主力尚未出现,我们暂时还看不透敌军的意图。但是这汉军骂得越凶,就说明他们越着急求战,虽然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但是他们越是想做的事,我们就偏不顺着他们,那准没错。” 王邑一拍桌子指着严尤说:“这外面骂的是我,不是老将军,老将军自然不急,若是他们骂老将军的祖宗,怕是老将军早就杀出大寨了!” 严尤说:“为将者自是要顾大局,识大体,他们若是骂老夫,老夫自不去理会。” 王邑没好气的说:“老将军的意思是我不顾大局,不识大体了?老将军想被骂,数月前或许有机会,可如今老将军想挨骂,估计汉贼也不会骂你了。” 这一句话给严尤噎得够呛,半天一句话说不出来。 王邑传令说:“全军跟我出大寨,将巨无霸的猛兽军团调过来,我要生吞活剥了这群杂碎!” 马武一看新军源源不断的从大寨中涌出,连忙带领五百汉军向后跑,王邑亲率大军向前,直到和刘秀主力相聚百米后才停下。 臧宫看这新军源源不断,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对刘秀说:“三将军,怕是这中军大寨中兵马全都出来了,看样子至少不下十万,我们此战有把握吗?” 刘秀说:“我军骁勇远胜新军,只要别处不来支援,此战还是有些胜算的。派些斥候到我们后方,盯着后方新军的动态。” 刘秀话音刚落,新军队伍突然从中向两边分开,然后只见巨无霸骑在大象之上,身后跟着无数猛兽从阵中缓缓走来。随着巨无霸每次叽里咕噜的大吼一句,身后的猛兽也都齐齐的发出一阵嘶吼。 汉军一个个看傻了,都张着嘴呆立着目视前方,两条腿止不住的打哆嗦。 马武尤是勇猛过人,此刻也吓得魂飞魄散,他看了一眼身边同样呆若木鸡的刘秀说:“三将军,要不,我们跑吧,这还打个屁啊!” 刘秀听马武说话也才缓过神来,左右看了看说:“全军稳住阵脚,慢慢后退。” 刘稷连忙说:“文叔,莫慌,让我去会会巨无霸。” 刘稷真乃天神下凡,汉军无论将领还是军士都被吓得不自觉往后退的时候,刘稷一人一马迎了上去。 就当巨无霸走到离刘稷五十步的时候,刘稷突然开口大喝:“巨无霸,你是来找揍的吗?” 自从刘演、刘稷四人逃离长安至今已有将近十年,刘稷又穿着一身盔甲,巨无霸没认出来。他还心想这人是谁啊,别人看到我都吓得魂飞魄散,就你小子是个显眼包,不但不跑,还敢往前走,看我一会儿不给你踩扁了。可刘稷一声大喊,巨无霸突然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仔细看看,一个黑脸大个子,黑大个,刘稷! 巨无霸立刻用惊恐的声音问:“你,你,你是,刘稷?” 刘稷说:“不错,我正是刘稷!在长安之时我们是朋友,我还让着你些,如今两军对战,各为其主,我可不会再有留手,你若不跑,今日就死在这里吧!” 第68章 大魔导师流星火雨 自从巨无霸摆擂百天后,就当上了将军,军中将军都嫌他傻,不和他来往,只有刘演兄弟对他真心,所以几人总有往来。由于平日没有人是刘稷的对手,所以每次几人相聚后,刘稷都会抓着巨无霸蹂躏一番。每次被刘稷欺负了,巨无霸都会回去思索对策,可下一次见面还是被刘稷轻松打败。久而久之,巨无霸已经从心里服了刘稷,每次刘稷再想和他切磋,他都头也不回的跑开,说是谈稷色变也并不为过。 巨无霸一看真是刘稷,昔日被刘稷支配的阴影顿时笼罩在他的头顶,巨无霸二话不说,骑着大象回头就跑,身边的老虎、灰熊等野兽看见巨无霸跑了,也跟着回头跑。前一秒还得意洋洋的新军将士,后一秒看着猛兽军团竟然向自己冲来一个个如坠冰窟。 王邑大喊:“巨无霸!你要做什么?你是想造反吗!” 巨无霸哪里还管得了什么造反不造反,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跑,跑的越远越好。就这样,整个猛兽军团犹如一辆辆巨型战车,撞入了王邑的十万大军。 刘秀看到新军完全乱了阵脚,正准备下令汉军冲锋,忽然看到头顶飞过一个巨大的火球,结结实实的砸在王邑的大军之中。他连忙抬头看,就看见天上又飞来一个火球,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火球砸落在周围。 每一次火球落地,都会掀起数十米高的火焰,一瞬间地动山摇。紧接着又一颗火球砸进了王邑大军中,瞬间又是数千人化为灰烬。 刘秀看着这无数个几丈大小的火球掉落在身边不远处,对着汉军大喊:“所有人趴在地上,不要乱跑!” 汉军听后一个个趴在地上,双手抱头。说来也巧,天上掉落了百余颗流星,将昆阳西南砸了个遍,却唯独没有一颗掉在汉军阵中。 流星雨过后,好一会儿,刘秀才缓过神来,看了看汉军队伍,知道并没有流星砸在汉军队伍里,再看王邑的大营,此时已如人间炼狱。 刘秀骑上马大喊道:“王莽无道,上天降下惩罚,此时敌军已乱,大家跟我一起上!” 刘秀说完,一马当先冲入新军阵中,刘稷也同时和刘秀并排冲了进去。后面的汉军这才缓过神来,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杀入新军阵地。 可怜的新军,先是被巨无霸的猛兽军团冲撞、踩踏,死了数百人,又被流星雨砸死了三四万,还没缓过神来就看到汉军嗷嗷叫的冲了上来。 新军的士兵绝大多数也都是临时招募的吃不起饭的百姓,看到如此地狱般的场景,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军纪,纷纷玩了命的逃跑。巨无霸所骑的大象也在陨石砸出的大坑里摔倒了,还没等巨无霸爬起来,后面无数猛兽就将他踩成了肉泥。 王霸在新军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冲上去一锤砸死,却不知此人正是新军副帅王寻。 王邑看到王寻被杀了,绝望的大喊:“救驾!救驾!何人前来救驾!” 可身边的新军此时哪里有空管他的死活,就在王霸冲到王邑面前时,突然从旁边冲出一人,一脚踢在了王霸的马肚子上。王霸的马肚子肉眼可见的凹了进去,人和马一起飞了出去。 王霸从地上爬起来抬头一看,来人正是百胜将潘勇,潘勇的整条左臂已经没了,伤口还在往外淌着血。王霸挥动大锤砸向潘勇,潘勇右手拿着宝剑和王霸打在一起。 潘勇在勉强挡下王霸一锤后,对着王邑喊道:“主帅,你先跑,这里我顶着!” 王邑这时也顾不得兄弟情深了,抢了匹马夺路而逃。可怜潘勇这个百胜将,在杀了十多名汉军后,终于力竭,被王霸一锤砸死在当场。 与此同时,一颗陨石落在了昆阳东边山上的河堤之上,数十米的河堤顷刻间被砸的灰飞烟灭,滚滚洪水瞬间决堤而出,裹挟着无数巨石,树木倾泻而下。新军北边、东边的主力大营顿时被洪水冲毁。二十万大军在大自然力量的面前显得是如此的渺小,无数生命随大水逝去,魂归泽国。 昆阳之战,消灭了新莽政权四十三万大军,使得新朝在灭亡之前都没能再组织起一支像样的部队,也彻底击溃了新莽政权的意志,从根本上动摇了新莽政权的统治,为新莽政权正式敲响了丧钟。 刘秀命众将分开打扫战场,招降敌兵十万余,缴获辎重、粮草、金银珠宝不计其数。 刘秀命大军驻扎在昆阳南门,带着刘稷、邓晨、马武、臧宫等武将进了昆阳。当晚,汉军杀猪宰羊,庆祝胜利。 翌日,刘秀对王凤说:“我们刚刚消灭了王莽百万大军,短时间内注定不会再有大军能威胁到我们,此时应当率军北上,攻取颍川郡,随后剑指洛阳。” 王凤此时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回去夺了刘演的兵权,于是对刘秀说:“我军初胜,不宜大动干戈,此时应该立刻班师回朝,休整一段时间,再图北进之事。” 刘秀说:“从投降的新军将领口中得知,此时洛阳仅有五万守军,正是薄弱之时,况且北边铜马,东边赤眉各有几十万大军,他们估计不久后就会知道王莽主力被消灭的消息,若是被他们抢先占了洛阳,那我们就被动了。” 王凤想了想,刘秀说的有一些道理,况且自己回宛城收拾刘演,刘秀和这一帮追随他的武将若是在,估计要平添不少麻烦,于是说:“那好,我给你两万兵马,你北上攻取颍川,我带大军回宛城。” 刘秀说:“两万是不是少了些?” 王凤说:“你莫要讨价还价,两万就两万。” 刘秀说:“那两万就两万,但末将有两个要求,还望主将应允。” 王凤说:“你说说看。” 刘秀说:“第一,除了我破敌时所带将领,我还想让王常将军与我同行。” 王凤一想,这王常也和他们不是一心,于是点了点头说:“还有一个呢?” 第69章 汉军庆功刘歆造反 刘秀说:“这两万兵马我想要我破敌时的两万。” 王凤一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也点头同意。 于是北路军休整两天后,刘秀带领两万兵马攻打颍川,王凤带领十万大军返回宛城。 王凤到达宛城后,得知昆阳大捷,宛城上下欢呼雀跃。 刘玄邀请王匡(汉)、王凤、朱鲔等重臣入宫商议封赏之事。经过几人讨论,封刘演为汉信侯,刘嘉为光德侯,李通为辅汉侯,王常为知命侯,张卬、成丹、李轶、马武、廖湛等人均封杂号将军。 刘玄说:“为何没封刘稷、刘秀?朕听说刘稷在昆阳神勇无敌,刘秀带领两万部队消灭王邑百万大军,此二人立的可是擎天之功,不封会不会不太好?” 王匡(汉)说:“陛下上次封刘稷伏波将军,就被刘稷拒绝了,此次若是再封岂不是自讨没趣?” 刘玄说:“虽然朕也不喜此人,但他毕竟立了大功,若不封赏,怕是难以服众啊。” 王凤说:“既然如此,可封刘稷为抗威将军,这样既不失人心,又可羞辱于他。” 刘玄一听高兴的说:“好好好,就按成国上公之意,封刘稷为抗威将军。那刘秀呢?这次若没有刘秀,怕是不会有此大胜啊。” 王凤说:“刘秀不着急,我派他去攻打颍川了,此时若是封赏,反而让他容易骄傲,不如等他打下颍川后一并封赏。” 刘玄说:“好,应是如此。” 刘演听说昆阳大捷后,热泪盈眶,随性赋诗一首: 岁前舂陵起兵兮,联合绿林义军。 连破甄阜严尤兮,扫平南阳诸县。 宛城昆阳报捷兮,歼灭新莽主力。 自此天下无敌兮,汉室由此中兴。 当晚,王匡(汉)府邸之中大败庆功宴席。 酒宴过半,王匡(汉)对李轶说:“李轶兄弟,你第一次参加我们绿林高级将领的聚会,有何感想?” 李轶说:“承蒙定国上公看得起,邀我入席,下官诚惶诚恐。” 王匡(汉)说:“王凤、朱鲔多次向我推荐你,今日我邀你来参加我们老兄弟们之间的聚会,可见我们对你的信任。我们诚心的接纳你,还望你不要辜负我们的信任,我们和刘演之间,孰强孰弱,还希望你看得清楚。” 李轶说:“刘演不过是成国上公帐下一武夫,成国上公用他,他才是主帅,成国上公不用他,他就只能赋闲在家。” 王匡(汉)听完哈哈大笑说:“很好,兄弟,以后跟着我们好好干,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 李轶说:“各位哥哥放心,小弟以后定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昆阳大战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国各地,荆州、豫州豪杰纷纷响应,杀县令、杀郡守,自称将军,用更始年号,以待汉皇诏命。 王莽得知王邑四十三万大军全军覆没,瘫坐在龙椅之上,片刻后,王莽说:“众位爱卿,不必惊慌,《易经》上说,伏戊于莽,升其高陵,三岁不兴。升指的就是刘演刘伯升,高陵说的就是高陵侯的儿子翟义,而莽指的是就是朕。其实这些事古人早就算明白了,只是不到时间,大家都不知其中意思。如今看来,说的就是刘演、翟义二人在暗中招募士兵,最多闹腾不过三年。” 朝臣看到王莽此时还在满口胡言,皆心中发笑,可谁也不敢笑出声来,嘴上都说着:“陛下圣明,一语道破天机,臣等若拨云见日。” 卫将军王涉有一个门客叫做西门君惠,是个擅长星谶的道士,他对王涉说:“我曾经夜观天象,显示刘氏当兴,如今朝廷大军毁于昆阳,看来谶语所示不假。如今天下刘氏中人就属国师刘秀地位最高,将军可投资与他,若他真的当了皇帝,将军定是首功。” 王涉也觉得新莽政权折腾不了几年了,于是应允。 第二日,王涉来到国师刘秀府中。 刘秀问王涉:“王将军何事前来?” 王涉并未说话,而是看了看身旁的丫鬟。刘秀看明白了王涉的意思,遂屏退左右。 王涉对刘秀说:“我家中有一门客,擅长星谶之术,他推算出刘氏当兴的谶语。如今天下刘姓之人最有可能复兴汉室的就是国师和南阳称帝的刘玄,所以我愿助国师一臂之力。” 刘秀的星谶之术当世数一数二,远在西门君惠之上,他早就算出了刘氏当兴的谶语,并且还算出了刘秀当为皇帝,不然他也不会将自己的名字从刘歆改成刘秀。可王涉是王莽的本家,刘秀哪里敢接他的话,于是说:“你说的这话老夫听不懂,老夫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王涉真诚的说:“我欲与国师谋定天下大事,国师为何不肯信我?我王涉对天发誓,若我另怀二心,人神共诛!” 刘秀摆了摆手说:“将军莫要再试探我了,你是陛下本家,由你来试探我那不是太好笑了吗?” 王涉说:“正因为我是陛下本家,所以我绝不可能是来试探你的,若想试探,换个别人岂不更好?而且我怀疑陛下根本不是我本家之人!” 此话一出,刘秀便已信了三分,毕竟说王莽不是王家之人,和谋反无异,于是刘秀说:“陛下如何不是将军本家?” 王涉说:“王莽的父亲汉新都侯自幼体弱多病,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趣,而如今看来,王莽嘴大若老虎,下巴短的像兔子,两眼突出如秃鹫,此番长相和其父一点都不像。所以我推断王莽定是其母与人通奸所生。如今关外洛阳加上各地的兵马也不过十余万,关内也仅剩十万兵马,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天下义军的,王莽的败局已定。若国师能够诛杀王莽,恢复汉朝,那必将天下归心。” 刘秀听的心中激动不已,于是问:“如何能成事?” 王涉说:“我与中军司马董忠相交甚厚,我曾经试探过他,他也有这方面的意思,而我统领皇宫禁卫,这样长安城附近百里内除了执金吾手中的五千兵马,其他全都掌握在我们手中,大事如何不成?” 第70章 刘歆伏诛刘秀北进 刘秀大喜说:“甚好,甚好,只是一切都要准备妥当,不可操之过急,待太白星出现,方可行动。” 王涉回去后,就邀中军司马董忠到家中饮酒,酒桌之上,王涉将此事说与董忠,董忠欣然应允。可董忠从王涉府邸出来后,才想起来此事还需军中副将孙彶同谋,不然到时孙彶若不同意,那就糟了。于是第二天王涉将孙彶邀入家中商议,许诺事成之后,封其高官厚禄,孙彶欣然同意。 可孙彶此人城府不深,回到家中惴惴不安,茶饭不香。妻子看他如此反常,开口询问,怎料孙彶将所谋之事全盘托出。 妻子听完大惊失色说:“你糊涂啊,谋反之事你竟然敢同谋,现在你立刻去面见陛下,就说自己怕不答应被他们所害,消息无法传出,才假意答应他们,兴许我们全家还能有条生路。” 孙彶说:“我和董忠相交甚厚,平日军中他对我也多有照顾,若将他告发,他一家老小不都完了吗?” 妻子说:“你担心别人一家老小,为何不担心担心我们一家老小?如今我们吃喝不愁,为何要如此冒险?” 孙彶说:“你莫说了,此事就这样定了。” 妻子一看劝不动孙彶,就将此事告诉了她的舅舅陈邯,陈邯当即来到孙彶家中告诉孙彶:“你与我速去面圣,告发董忠,如若不然,我便自行面圣去告发你!” 孙彶无奈,只得和陈邯一起面圣告发董忠、王涉、刘秀。 王莽认为此事传扬出去,有损自己的龙威,于是密捕三人,暗杀于狱中。 国师刘歆,实乃儒学大家,是西汉古文经学的开创者,原本应在史书中留下千古美名,却因贪图皇位,改名刘秀,后兵变不成,反被诛杀,落得个身败名裂,贻笑千年。 王莽被外忧内患搞的心力交瘁,看着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又思念起了王邑,下旨召王邑回朝。 崔发说:“启禀陛下,王邑此人心思极重,陛下诏他入朝,他定会认为是陛下要降罪于他,陛下可在圣旨中多加安抚,方可打消他的疑虑。” 于是王莽在圣旨中承诺不计较他兵败之事,王邑看到圣旨后,才从洛阳返回长安。 王邑回京后,依然担任大司马,由于大司徒王寻于昆阳战死,于是王莽封告发董忠的陈邯为大司徒,崔发升为大司空,苗欣做国师,王林升为卫将军。 再说更始帝刘玄的嘉奖诏传入刘秀军中,众将看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的收到了嘉奖,唯有昆阳大捷以两万破敌百万的刘秀却无任何封赏,皆为刘秀鸣不平,刘秀却丝毫不在乎。王霸看到汉庭如此昏庸,心灰意冷,辞过刘秀返回家中。任光也无意再为汉庭效命,辞过刘秀奔河北投靠族兄任华。 刘稷生气的说:“起兵谋天下的是刘演、刘秀兄弟,他刘玄是个什么鸟东西,如何轮得到他做皇帝?如今王匡(汉),王凤这些流寇盗匪封了公,却只给刘演封了侯。刘秀带领两万兵马大破敌军百万,此战绩亘古未有,却什么封赏也没有。还给老子封个什么抗威将军,这不是来恶心我的吗?管他什么鸟将军,老子和上次一样,不接受!” 刘秀安抚刘稷多时,刘稷才勉强咽下这口气。 颍川郡共有十七县,昆阳大战之前,汉军就已攻下南方四县。刘秀北上第一站是颖阳,颖阳县尉祭遵,仰慕刘演、刘秀兄弟已久,刘秀大军到达颖阳城下时,祭遵杀掉县令,打开城门迎刘秀入城。刘秀封祭遵为颖阳县令,命其掌管颖阳。 刘秀第二站是父城,父城守将据城死守,汉军连攻数日,未有寸进。 冯孝是当日刘秀率领十三骑突围的其中之一,他对刘秀说:“刘将军,这父城的守将冯异是我同族兄弟,如今大军连攻数日不能破城,我明日愿进城劝他归顺将军。” 刘秀思索片刻后说:“不妥,我看此城县令、守将意志坚决,不易说动,况且城中并无多少守军,最多再有五日,定将破城,你不必犯险入城。” 说来也巧,刘秀这边话音刚落,门外亲兵就进来禀报:“将军,我军抓到一出城求援之人,此人力大无穷,若非兄弟们多,险些让他跑脱。此人如此厉害,想必不是一般士卒,将军要不要亲自审一审?” 刘秀点头说:“将人带过来。” 不一会儿,五六个汉军扭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壮汉进了刘秀大帐。 “见了将军还不下跪!” 几个汉军又是扭胳膊,又是踢腿,可壮汉却纹丝不动。 冯孝举着油灯走近一看,连忙叫出声:“公孙兄弟!” 此壮汉正是冯孝的族弟冯异,他看到冯孝后叫了声哥哥,便再不说话。刘秀看到此人就是父城守将冯异,亲自为其松绑。 刘秀说:“我早就听冯孝说过将军,对将军仰慕已久,如今王莽昏庸无道,我汉军起兵伐之,将军深明大义,还请将军不要再为虎作伥,归顺我大汉,与我共图大业!” 冯异说:“如今我为将军阶下之囚,将军还能以诚相待,我心也并非磐石,岂能不知恩图报?可如今我老母仍在父城,若将军信得过我,放我回城,我定劝县令苗萌一同归顺将军。我为颍川西守将,除父城外还下辖四县,到时一并归于将军。” 刘秀说:“将军忠义之名秀早有所闻,岂会信不过?稍后我略备薄酒,为将军接风,酒饭过后,你便回父城。” 酒饭过后,冯异出汉营,返回父城。 县令苗萌看到一个时辰都没过,冯异便回来了,于是相问:“将军这么快就回来了?” 冯异便将自己出城后如何被汉军骑兵发现,如何被捉,刘秀又如何作为毫无隐瞒的告诉了苗萌,之后又说:“如今陛下昏庸无道,你我兄弟早就厌烦,我看三两年之内,王莽就会灭亡。纵观天下义军,无非鸡鸣狗盗之辈,唯有刘演、刘秀两兄弟率领的汉军所到之处,秋毫无犯,将来成大事者必是他兄弟二人。如今他兵临城下,我们实无阻挡之力,况且他也诚心招抚,我们不如就投了刘秀,和他一起共图大业!” 第71章 李轶劝帝设鸿门宴 苗萌说:“你我兄弟,刎颈之交,既然你决定投靠刘秀,那我随你便是!” 第二日,冯异游走四县,四县皆决定投汉。于是刘秀便又得五县,刘秀命各县县令继任县令,冯异仍镇守五县。 此时的宛城汉宫,李轶独自请见更始帝刘玄。 此时的刘玄正在和美人嬉闹,听闻李轶求见,心中不悦,整理好龙袍后,召李轶进殿。 刘玄问李轶:“爱卿见朕所为何事?” 李轶回答说:“有件事臣思索许久,不知该不该说,若是说吧,唯恐陛下怪罪我挑拨陛下君臣关系,若是不说,只怕对陛下不利。” 刘玄一听,诶呦,什么事还能对我不利?于是发问:“是什么事啊。” 李轶说:“臣要说也可以,还请陛下恕臣无罪。” 刘玄说:“你说吧,朕恕你无罪。” 李轶说:“请问陛下,如今天下您最大的威胁是谁?” 刘玄不假思索的说:“当然是王莽了。” 李轶说:“王莽的主力军已经被我们消灭了,若论兵力,他们现在还不一定比我们多,覆灭是早早晚晚的事。” 刘玄又问:“那爱卿的意思是北边的铜马,东边的赤眉了?” 李轶说:“铜马、赤眉虽然兵力与我们相当,但是他们却是一群流寇,无论从制度的合理方面,还是民心、口碑方面都无法和我们相比,看似强大,其实只是冢中枯骨,无足为虑。” 刘玄说:“爱卿这话可给朕说迷糊了,不是王莽,也不是铜马、赤眉,哪还会是谁呢?” 李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臣接下来的话有犯天威,臣不敢说!” 这李轶说了半天也没说重点,让刘玄有些不高兴,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你快说,朕不怪你。” 李轶站起身后,问刘玄:“敢问陛下,您当皇帝是凭借的什么?” 刘玄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啊,我凭什么当皇帝?是因为王匡(汉)和刘演二人争权,自己渔翁得利?可又不能这么回答。 正在刘玄思考该如何作答,李轶又说:“陛下能当皇帝,无非是因为陛下汉氏后裔的身份。如今王匡(汉)、王凤、朱鲔等人由于他们不姓刘,所以势力就算再大,也绝不会威胁到陛下的皇位。而我朝中有一人,屡创盖世奇功,并且在军中享有极高的声望,臣说句大不敬的话,他甚至比陛下更有资格坐在龙椅之上。” 刘玄心里咯噔一下,是啊,刘演的确比我更适合做皇帝,自己无论从威望,还是能力都比刘演差着十万八千里,自己能做皇帝还是因为王匡(汉)夺权胜利的结果。 李轶看到刘玄脸色变化后接着说:“是想有一天,如果刘演压制了绿林将军,在解决掉王匡(汉),王凤后,陛下将何以自居?” 这句话可给刘玄吓得不轻,连忙询问:“依爱卿之见,朕当如何?” 李轶伸出右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刘玄想了想说:“不行啊,汉军之中,除了刘演,没有人能指挥大兵团作战啊,以后还有很多仗要打,没有刘演怕是不得行啊。” 李轶说:“之前是敌强我弱,需要刘演统兵作战,而如今我军已经三十万,早已攻守易形了,没有刘演我们一样可以统一全国。” 刘玄思索了片刻说:“那这样天下人会不会耻笑朕卸磨杀驴?” 李轶说:“若陛下不杀他,就要随时防着被他所杀。陛下难道忘了吗,当时我们讨论是陛下和刘演谁做皇帝的时候,他的那些手下可是极力反对陛下的。有朝若刘演重新得势,就算刘演没有不臣之心,也必定会被他手下的将领推着上位的。” 刘玄此时终于下定决心,问李轶:“那爱卿认为,应如何除掉刘演?” 李轶说:“臣已经和定国上公他们商量好了,刘演有一柄七星宝剑,到时陛下可以观剑之名诱他带剑上殿,到时再以行刺之名将其诛杀。” 刘玄说:“那王匡(汉)、王凤也都带剑上殿,怎好就杀刘演一人?” 李轶说:“定国上公,成国上公是陛下钦赐的剑履上殿,赞拜不名,不算违制。” 刘玄说:“好,那就按爱卿的意思办。朕找个机会告诉他,之后就知会你们。” 李轶说:“那还请陛下尽快落实。” 当天下午,刘玄故意营造了一次和刘演的偶遇,并让刘演明日朝会带着七星宝剑。 翌日,朝会。 商讨完政事后,刘演将腰间七星宝剑取下准备交给刘玄观摩。 朱鲔大声喝道:“刘演!谁允许你带剑上殿的,你是想谋反吗!” 刘玄却在此时犯了犹豫,他虽然嫉妒刘演的才华,也害怕刘演真的会有一天将他取而代之,可他和刘演毕竟从小一起玩到大,刘演也曾多次帮他,还帮他报了杀弟之仇,真到了下手杀刘演的时候,他还是于心不忍。 此时秀衣御史申徒建看刘玄犹豫不决,上前说:“启禀陛下,臣新的一块美玉,质地细腻,洁白无瑕,臣愿将此玉献与陛下。” 刘玄接过玉把玩片刻,又从刘演手中接过七星剑说:“大司马不必惊慌,大司徒携剑上殿是朕的意思,朕只是想看看这传说中的宝剑。” 刘演说:“臣的这把剑是家传的,传闻是先秦伍子胥的佩剑。” 刘玄摸着剑鞘说:“真是好看啊。” 说完刘玄又将剑身抽出,剑身之上镶嵌着七颗不同颜色的宝珠,熠熠生辉。 刘玄又说:“好剑,真是好剑啊。” 刘玄说完将剑和玉还给二人。 散朝之后,刘演回到府中,舅舅樊宏问:“伯升,今日朝堂之上,你将七星剑拿给刘玄之时,听说朱鲔诬陷你行刺,又有申徒建献玉珏,不知可有此事?” 刘演说:“确有此事。” 樊宏说:“伯升可知其中含义?” 刘演说:“这能有何意?无非是朱鲔不知陛下昨日说借剑一观之事罢了。” 第72章 刘玄杀稷刘演固争 樊宏说:“其中之事,大有蹊跷!何为玉珏,珏,决也!伯升岂不闻当日鸿门宴上,范增曾三次举玉珏示意霸王杀掉高祖之事?我看今日之事与鸿门宴无二,定是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要除掉你啊。” 刘演不在乎的说:“刘玄没读过几年书,岂会知道其中涵义?” 樊宏说:“绿林将领嫉妒你的才能不是一天两天了,有机会他们一定会除掉你的,不得不防啊。” 刘嘉也说:“是啊伯升,趁着现在兵权还在我们手中,将他们一网打尽吧,莫再迟疑了,今日朝堂之上当真吓出我一身冷汗,若是再犹豫,很快我们就会死在他们手中。” 刘演说:“如今虽然消灭了王莽主力,可大局未定,王莽依然占据全国绝大多数地盘,又有铜马、赤眉虎视眈眈,此时断不可自相残杀。” 樊宏气得拿拐杖猛戳刘演的肚子说:“庶子!迂腐!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了吗?要知道攘外必先安内,你后方不稳,前方再怎么打都是白搭。如今王莽覆灭是早晚之事,其他义军也都是乌合之众,天下早晚是我们大汉的,你只有扫平了后顾之忧,才能一往无前。” 刘嘉也劝说:“是啊,伯升,你以为你是谁啊?大汉非你不可吗?曾经我们弱小的时候,可能还真的靠你带兵,可如今我们强大了,你真以为没有你大汉得不了天下吗?你当真觉得你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不可替代吗?你好好想一想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用到你了,给你兵权,用不到你,一脚给你踢开。再说了,就算一直用你,你前方面对敌人大军的明枪,背后还得防着这些杂碎的暗箭,你不累吗?” 刘演被二人骂的面红耳赤,可一个是自己的舅舅,一个是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族兄,他又不能还嘴,只是低头不语。 刘嘉说:“别犹豫了,伯升,今晚就动手吧!” 刘演说:“就算他们有意害我,量他刘玄也没这胆量。” 樊宏、刘嘉一看说不动刘演,皆拂袖而去。 王匡(汉)召集绿林众将来到府中。 王匡(汉)说:“刘玄这小子真是个榆木疙瘩,气死我了,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到跟前了他却怂了!” 王凤说:“我在刘秀那边留的耳目传回消息,刘稷不但不接受抗威将军的封号,还出言不逊,辱骂刘玄,这可是犯了谋反之罪。我们就拿刘稷开刀,若刘演不保刘稷,那以后谁还愿意为他出生入死?若是刘演保了刘稷,那就可以按谋反之罪一并处之!” 朱鲔说:“王凤哥哥这主意好的很,此为阳谋,就算他刘演再足智多谋,也无破解之法!” 王匡(汉)说:“现在刘稷正在刘秀军中,若无端诏他回朝,怕刘演有所戒备,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朱鲔说:“那就对刘演说想让刘稷带兵攻打南郡,刘演此人热衷于打仗,定然不设防备。” 王匡(汉)说:“好主意,那就这么定。成丹、张卬,你二人在刘稷回朝的必经之路设下埋伏,刘稷骁勇无敌,切记多带兵马,以防有失。” 王凤说:“刘秀可是在颍川有两万兵马,我们不可不防啊。” 朱鲔说:“如今我大军将近三十万,还怕他刘秀两万兵马?他若不说什么还则罢了,他若显出一丝反意,就大军北上连他一并杀了。” 王匡(汉)说:“好,就按这么办!” 刘演接到刘玄调刘稷回宛城带兵南下的诏命,果不防备,给刘稷写去书信。 刘稷接到刘演书信后,即刻启程赶往宛城。就在离宛城还有五里之时,刘稷踩中陷阱,连人带马跌入坑中,坑中有许多尖刺,瞬间刺入刘稷身躯。还不等刘稷反应,坑边出现七八个手持铁钩的汉军,将刘稷直接拖了上来。 刘稷一看面前的是汉军,连忙大喊:“我是汉将刘稷!” 这时张卬从士兵身后走出说:“刘稷?抓的就是你刘稷!” 刘稷说:“张卬,你这是何意?我奉主帅刘演之命,领兵攻取南郡!” 张卬冷笑着说:“带兵攻取南郡?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若不这么说?怎能如此轻易的抓住你?” 刘稷此时幡然醒悟,对着张卬骂道:“狗贼!你是想找死吗?” 张卬哈哈大笑说:“你还当你刘稷真的天下无敌?我是找死,可你现在如何杀我?” 刘稷听完猛地向前三步,身上所有的铁钩在刮掉无数血肉之后齐齐飞出,刘稷一拳捶在张卬的眼眶上,随着刘稷拳头离开,张卬的眼球也紧跟着飞了出来,张卬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成丹吓得连忙退后几步,指挥亲兵一拥而上,抱胳膊的抱胳膊,搬腿的搬腿。可怜刘稷,天下无敌,可被百余士兵近身后,纵使他有神鬼之功,却也无法施展,最终被五花大绑,押入宛城。 朝堂之上,刘稷如同血人一样,被人拖入大殿。 王凤大喊道:“反贼刘稷,见到陛下还不下跪!” 刘稷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说:“我刘稷只跪天地父母,他刘玄是个什么狗东西,老子凭什么跪他?” 朱鲔说:“陛下,刘稷这是要谋反,请陛下下令处死刘稷!” 绿林众将随后齐声说:“刘稷谋反,请陛下处死刘稷!” 刘玄本还在犹豫,可刘稷竟然当着群臣的面辱骂自己,自己若是再犹豫,那就太失面子了,于是下令:“拖出去,斩了!” 刘演连忙起身说:“陛下,万万不可!虽然刘稷对陛下口出不敬,但他是我朝有功之臣,从起兵至今,屡立奇功,若没有刘稷,我汉军不会有今日之天下。况且以后还有无数大仗要打,少不了如此虎将啊!” 朱鲔说:“陛下,刘稷再勇,可不听陛下调度,终究是个祸患!” 刘玄此时已经是铁了心的杀刘稷,于是说:“伯升休要再劝,把刘稷拖出殿外,斩了!斩了!” 第73章 刘演刘稷命陨宛城 刘演说:“我不同意!刘稷多次出生入死,奋勇杀敌,还不是为了大汉能以复国?还不是为了陛下的皇位坐的安稳?如今刘稷口出狂言,可他毕竟是我大汉虎将,可换做其他惩罚,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如今我大汉还要北伐洛阳,南定荆州,大战在即却斩杀第一虎将,有伤军心啊陛下!” 刘玄被刘演说的惭愧不已,低头不语。 李轶一看画风有变,连忙说:“陛下,刘演曾私下多次诋毁陛下,说起兵的是他刘演,三次消灭王莽大军挽狂澜于既倒的也是他刘演,当皇帝的也应该是他刘演,还说陛下不过是贪图享乐的酒色之徒。此次刘稷造反,刘演定是主谋!” 刘演万万没有想到,最初和自己谋划起兵的李轶竟然也站在王匡(汉)那边,指着李轶骂道:“你这趋炎附势的奸佞小人!莫要在此挑拨离间!” 刘玄一听刘演竟然还在私下如此诋毁自己,也顾不得同族情谊,大喊一声:“将刘演给我一同绑了!” 刘玄话音刚落,身后出现数十名御林军,将刘演绑了起来。 刘演连忙大喊:“陛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臣手握兵权,若臣想反早就反了,陛下莫要听信小人谗言!” 刘玄虽然懦弱无能,可他也并不是傻子,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这事不做倒还好,如果做了,那就只能做到底,于是眼一闭,心一横道:“都拉出去,砍了!” 刘演、刘稷二人被数十名御林军推出大殿,杀于殿外。 还没等报信的士兵回来,天空突然响起一道惊雷,刘玄吓得差点从龙椅上跌落,随后天下下起倾盆大雨。 上天,也为二人哭泣。 刘演、刘稷二人,胸怀天下,可惜壮志难酬,魂归天际,化作两颗巨星,遥看人间。 海瑞曾评价张居正“工于谋国,拙于谋身”,此八字也同样适合用在刘演身上。 “朱将军,你马快,等等我!” 宛城北边,两人两骑在大雨中向北疾驰,正是朱佑和刘杆。刘杆是刘秀舂陵老家家仆刘忠的长子,二人本想为刘演报仇,可樊宏却让他们即刻北上通知刘秀。朱佑听到刘杆说话,并未答话,马速却稍稍放慢了些。 第二日深夜,刘秀已经睡下,听闻亲兵汇报朱佑,刘杆求见,心中大惊。这二人深夜前来,莫不是宛城出了什么大事,忙让亲兵带二人进来。 二人进了房间,刘秀看二人哭丧着脸,心头突然针刺般疼痛。只见刘杆扑通一声跪在刘秀面前,抱着刘秀的腿大哭道:“三爷,大爷和刘稷哥哥都被刘玄杀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砸在刘秀的头顶,刘秀只觉两眼发黑,后退两步坐倒在床上。片刻后,刘秀才缓过神来,看着朱佑说:“这是真的吗?” 朱佑说:“那狗皇帝骗伯升说让刘稷南下攻南郡,然后将刘稷抓了说他谋反,伯升因保刘稷,也被一起杀了。” 刘秀气的一拍床板大喊:“亲兵,亲兵!” 亲兵走进房间后刘秀说:“全军立刻集合!” 朱佑连忙拉住准备出门的亲兵说:“文叔,你要做什么?” 刘秀说:“当然是回去报仇了!” 朱佑说:“我出宛城之前,樊老爷子专门叮嘱我,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他都支持你,但是要让你想一天后,再做决定。” 刘秀听后说:“行吧,你二人先去吃饭吧,容我想一想。” 翌日中午,刘秀将众将召集到一起。 众将已经知道宛城刘演、刘稷遭难,昨夜没有一人敢来劝刘秀,看如今刘秀召集大家,也纷纷来安慰。 刘秀说:“其实心里已经有一定的准备了,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推举刘玄做皇帝之时,我们就劝过大哥杀了那些背后作梗之人,可大哥不从。后来我们北上打昆阳之前,我们也曾劝大哥动手,可他都不听。我大哥这人,光明磊落,一心都在带兵打仗之上,对于政治斗争一窍不通。要知道政治斗争向来都是你死我活,远比沙场上更加残酷,战场上打了败仗被俘还不一定会死,可政治斗争失败的一方自古都没有好下场。” 臧宫说:“文叔,你说句话,兄弟们都商量好了,你一句话,我们都跟你杀回宛城报仇。” 刘秀说:“我昨天到现在一直没睡,就在考虑这个事,如今我们手上加上冯异兄弟的兵马,满打满算不到三万,而宛城的兵力估计不少于二十五万,我们就是全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以三万对二十五万,而且还是攻城战,我不认为我们有一丝丝胜算。” 邓晨说:“那我们就反了,等他们来打我们。别看他们现在兵多,可能打仗的将军却只有岑彭一人,我们这里朱佑、臧宫、冯异、祭遵都是上将之才,并不惧他们。况且你和伯升的声望要远高于他们,我们可以传檄天下,相信会有很多豪杰前来投靠的。” 刘秀说:“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毕竟现在他们太强大了,不见得会有人敢来投靠我们,并且我们坚守等他们来打,胜算也不会太高,我不能拿兄弟们的命去赌。我想好了,我明日亲赴宛城谢罪。” 众将听后齐呼不可。 冯异说:“刘将军,我这刚投奔你,你就要去送死?与其这样,还不如我们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好了。” 朱佑说:“文叔,你现在可是他们的心腹大患,他们现在忌惮你手中的兵马,才没有对你动手,你这回去了不是自己送死吗?” 刘秀对众将说:“来,兄弟们,先坐下,不要急听我说。如今我们无论是打回宛城,还是据守颍川,胜算都不会太高,在坐的都是我刘秀最好的兄弟,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有什么闪失。况且如果我们公然和他们为敌,那就是造反,就会丧失军心、民心。他们杀大哥之前,只调了刘稷回去,并没有调我,说明他们还是有些看不起我,那好那我就如他们所愿,回去请罪。” 第74章 刘秀隐忍回朝谢罪 邓晨说:“我还是觉得你回去太危险了。” 冯异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刘秀说:“死何其简单,我带着兄弟们冲杀一阵,杀一个不赔,杀两个赚一个,你们觉得难吗?或者说我怕死,现在逃了,以我的本事,混个温饱总不是难事。所以好好的活下来,韬光养晦,等待时机才是最难的。大家既然选择跟着我,我就得为大家的未来着想,等他们松懈下来,我们在寻求机会,东山再起。” 冯异说:“刘将军能屈能伸,冯异佩服,我愿跟随刘将军一同回宛城。” 刘秀说:“你不能去,我和朱佑、臧宫二位将军和关亭、刘杆五人回去。我们这两万多部队就交给你了,你和我二姐夫配合,你主军,他主政,若能继续开疆扩土那更好,若是不能可守住现有五县,这是兄弟们全部的家业了,还请冯将军和二姐夫守好,刘秀拜托二位了!” 冯异、邓晨齐声应允。 刘秀带着朱佑、臧宫、关亭、刘杆四人,告别邓晨、冯异和诸位将军后,返回宛城。 雨虽然停了,但道路依旧泥泞。 刘秀问朱佑:“如今大哥府中如何?” 朱佑说:“樊老爷子进宫请命为二人收尸,可王匡(汉)、王凤不允,说二人是谋反大罪,要将二人尸首弃尸荒野,随后我就找你来了,剩下的就不太清楚了。” 刘秀叹了口气说:“谋反,谋反,还有比这个罪名更大的吗?这可是灭九族的罪名,呵呵,大哥起兵造反,没被王莽灭了九族,反而死在汉庭手中,当真是讽刺啊。” 朱佑说:“你既然选择回去,那一切都得小心,别再让他们抓到什么把柄了。” 刘秀说:“嗯,那是自然,等我们到了宛城,你和臧宫将军就不要跟着我了,嘉哥目前领一支兵马在外,你二人投奔他去吧。” 朱佑说:“那不行,我二人一直追随伯升,如今伯升被害,那自是应该追随你,况且如今形势如此危机,我二人在你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刘秀说:“如果他们要杀我,你俩跟着也没有用,而且你二人跟着我也有结党的嫌疑,嘉哥也是自家兄弟,你们跟着他也一样的。” 父城中,冯异对苗萌说:“兄弟,我这么想怎么不对,虽然刘将军说的话句句在理,我也觉得他应该回宛城谢罪,但是此行凶险异常,我很是担心。” 苗萌说:“是啊,我也一直在想,如今刘将军是死是活全凭他人心情,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我觉得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若坐观其变,万一出了什么不测,再想办法就来不及了。” 冯异说:“莫非兄弟有办法?我与刘将军刚相识几天,他就能把两三万大军放心交给我,如此重情义之人,我们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护他周全。” 苗萌说:“你把邓晨、杜茂、傅俊、马成、祭遵叫来,再把辞官回乡的王霸也请来,我有想法要与他们商议。” 冯异说:“好好好,好兄弟,我就知道你办法多。” 众人来到后,苗萌说:“宛城突发惊变,刘演、刘稷二位将军以谋反的罪名,被更始帝在宛城杀了。” 众人听后脸色大变,皆面面相觑。 苗萌说:“在座各位都是刘秀将军最器重之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反正我和冯异兄弟都决定,此生誓死效忠刘秀将军。” 众人也纷纷表示要誓死效忠刘秀。 苗萌说:“好,那我现在有些掏心窝子的话要说与各位。刘秀将军已于昨日返回宛城谢罪,此行生死未卜,临走前他把颍川汉军的指挥权交给了冯异将军,将政务权交给了邓晨将军。我请各位将军来的时候,已经让冯异将军派人接替你们的职务,这并不是夺将军们的兵权,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大家。” 祭遵说:“苗大哥你就说吧,兄弟们没有意见。” 苗萌看大伙儿都点头同意,就继续说:“各位兄弟,你们都不是汉军老人,脸比较生,我想让你们到宛城刘秀将军府邸附近搞个联络点,平时收集一些情报,帮刘秀将军出谋划策,如果真有什么意外,你们出其不意将刘秀将军抢出城应该也不是难事。祭遵将军,你今天下午就去宛城,在刘秀将军府邸旁盘一家酒馆或者茶楼,这样也方便打探消息。冯异将军,你再从原来我们五个县的守军中调一些精明能干的军官,随几位将军一起去。此次你们去,一切以祭遵将军为主,若祭遵将军不在,则听王霸将军的,一切行动必须服从指挥,不可擅自行动,凡是要沉着冷静考虑。至于费用不用操心,就从我们五县府库中出,不要怕花钱,该打点打点,该送礼送礼,一定要建立一张健全的情报网。” 散会后,冯异又调冯孝、吕晏、姚期、丁琳、段建、叔寿、左隆等人,分批次进入宛城。 此时的汉庭之中,由于刘演被诛,大司徒之位空缺,刘玄提议让原舂陵一同起兵的刘氏宗亲刘赐接任。刘赐此人平时做事低调,不争不抢,也无明显站队,于是王匡(汉)同意刘赐出任大司徒。 王匡(汉)府邸中。 王匡(汉)说:“现在刘演被杀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颍川了,你们猜猜刘秀会有什么反应?” 朱鲔说:“怎么?大哥是怕他造反吗?” 王凤说:“你还别小看他,我觉得这小子是有些胆识的,说实话,那日在昆阳,我都吓坏了,可他小子竟然敢只带两万兵马冲王邑的百万大军。” 张卬被刘稷打瞎了一只眼,此时脑袋包的像个大馒头一样,瞪着另一只眼恶狠狠地说:“我还巴不得他反,他现在也就两万兵马,对于我们如今的兵力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杀了刘秀以后,再找个理由削了刘嘉的兵权,才能免除后患。可我现在就是担心刘秀不反,他要不反,我们还真没有理由动他。” 第75章 刘秀还朝忍辱谢罪 王凤说:“是啊,若是不将刘秀除掉,我总感觉这是像是留个尾巴,没做完一样。” 李轶说:“那还不简单,他不反我们就逼他反!” 王凤眉毛一挑说:“哦?愿闻其详。” 李轶说:“只需让陛下降旨,诛杀刘演、刘稷家眷,刘秀必反!” 此话一出,惊出众人一身冷汗。朱鲔心道,妈的,这小子比我还阴毒,我原来以为我自己都够毒辣了,没想到和他一比,我还是太嫩了,看来以后得防着点这小子了。 王匡(汉)说:“万万不可。刘演的人品,能力我们兄弟们还是佩服的,我们杀他也只是因为政治斗争,说实话,以谋反的罪名杀他都已经十分牵强了,若是再杀其家眷,那我们兄弟以后还如何面对天下豪杰?” 朱鲔说:“是的,按此形式,我们夺得天下指日可待,前日杀刘演,已经闹得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若是再杀他家眷,那我们就会失去人心,对大局不利。” 李轶说:“那各位哥哥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刘赐说:“刘秀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其实没有什么心眼的。曾经在我们老家,伯升为了筹备起兵,结交天下英杰不说是散尽家资也差不多少,可刘秀这孩子一天天只是读书、种地,别的啥都不关心。所以我觉得他并没有什么野心,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反而我们要是赶尽杀绝,则会失去人心,我们既然志在天下,就不要被这小事影响。” 刘玄接着说:“是啊,刘秀这孩子打小就是个农民,我们平日总笑话他,说他没出息,他也不生气,朕也觉得他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威胁的。朕此次杀了伯升他俩,已经十分内疚了,切不可再起杀戮了。” 王匡(汉)说:“好,那我们就这么定了,先把刘秀召回来,看看他怎么做,我们再做打算。若是他真的没有反意,那就算了,只是兵就不能让他带了,到时候给他安排个闲职就是了。” 王匡(汉)话音刚落,近侍来报,刘秀已经到了宫门之外。 王匡(汉)说:“呵,他来的倒挺快,去宣他进来。” 刘秀进入大殿,用余光环视一圈,除了刘赐,皆为自己仇人。刘秀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可看到他们之后,还是恨的手忍不住的发抖,此时刘秀恨不得将这些人扒皮抽筋,就算如此,也难消他心头之恨。可他并不能表现出来,此时十几双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只要自己表现出一丝一毫,都会引来杀身之祸,那时自己家的血海深仇就再也没有机会报了。 刘秀快速走了两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说:“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罪臣刘秀,前来领死。” 刘玄说:“刘秀,你何罪之有啊?” 刘秀说:“刘演造反,臣是他弟弟,自是有罪。” 王凤说:“如此说来,刘演谋反是和你同谋喽?” 刘秀说:“臣当时带兵攻打颍川,实不知情,望陛下明察。” 朱鲔说:“我看你进殿之时双手颤抖,是看到我们来气,还是想着如何报仇啊?” 刘秀回答说:“臣是害怕陛下怪罪臣,才忍不住的颤抖。” 在舂陵之时,刘演、刘玄两家离的并不算远,二人交情也甚好,不然刘玄当时杀乡游缴也不会来请刘演出手。至于杀刘演,其实也并非他所愿,若不是刘演太过于优秀,威胁到了自己的皇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杀刘演的。此时刘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刘秀,仿佛又回到起兵前,在舂陵的日子,不禁心生怜爱。 刘玄说:“既然如此,那朕就免了你的罪,你以后要好好为朝廷效力。” 刘秀长舒一口气,刘玄这关算是过去了,连忙说道:“臣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鲔却在一旁喝道:“刘秀!陛下虽然免你谋反之罪,可你身为带兵主将,未有诏命,擅自回京,也是谋反!” 刘秀说:“回大司马话,刘秀现在是罪人,哪还有资格继续统领兵马,臣这次回京一是请罪,二是交出兵权。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望陛下、大司马和众位兄长明察!” 刘秀的话说的滴水不漏,朱鲔也挑不出来刺,于是也不再说话。 刘赐本就有意帮刘秀,又看他话也说的没毛病,于是说:“陛下,定国上公,成国上公,大司马,众位同僚,刘演谋反刘秀看来并不知情,若刘秀是同谋,他岂敢回来谢罪?再加上他也主动交出兵权,更加说明了他对陛下的忠心,由此可看出,他和逆贼刘演并不是一路人,还请陛下赦免他。” 刘玄本就不想对刘秀下手,也就坡下驴的说:“好了,朕赦免刘秀了,诸位大臣也不要再难为刘秀了。刘秀,朕准许你为刘演、刘稷收尸,你退下吧。” 刘秀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连忙又给刘玄磕了个头说:“臣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玄说:“你去给伯升办理后事吧,然后再来见朕。” 刘秀再次谢恩后,退出大殿。 刘秀来到刘演府邸门前,只觉萧条无比,朱红色的大门紧闭,连个把门的都没有。刘秀叩了三下门后,过了片刻,刘忠从里面把门打开。 刘忠一看是刘秀,跪地磕头说:“三爷,您终于回来了。” 刘秀连忙把刘忠扶起来说:“忠叔,快快请起,我是您带大的,如此大礼,秀万万受不起。不知现在家中如何了?” 刘忠说:“伯升的门客基本都散了,如今只剩了四五个人还在家中,臧公子和朱公子前半日来了,现在在内堂和樊老爷说话呢。” 刘秀进入内堂,对着樊宏纳头便拜。 “舅舅,刘秀回来迟了,让您受惊了。” 樊宏扶起刘秀说:“秀儿,快快请起,如今情况如何?” 刘秀说:“眼下看来是并无大事了,只是如今我们都要低调做人了,告诉家中亲眷,以后莫要与人发生争执,如遇冲突,切记要隐忍。目前虽然陛下赦免了我们一家死罪,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巴不得我们犯错。” 第76章 韬光养晦以待时机 樊宏、朱佑、臧宫三人听到此处,长出一口气。 刘秀说:“陛下已恩准我为大哥和稷哥料理后事,但是我想了想,还是不要在宛城办了,人多眼杂,万一再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地方,被人抓了把柄可不好。如今我不能出宛城,这事还得劳烦舅舅将二位哥哥的尸首带回舂陵安葬,即便是舂陵,也不好阵势闹得太大,就薄葬在父亲母亲旁边吧。” 樊宏叹了口气说:“终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我常常做梦,梦到这一刻,只是没料到两个孩子没死在沙场之上,竟然死在这群奸佞手中。” 刘秀说:“舅舅,以后这些话只能在心中想,万万不能说出去,隔墙有耳,难免带来杀身之祸。” 樊宏问刘秀:“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刘秀回答说:“血海深仇,刘秀铭记于心。” 樊宏点了点头说:“好孩子,既然如此,舅舅也不多说什么了。” 刘秀又对朱佑、臧宫说:“二位哥哥,你两个也不能在我这里了,以免遭人猜忌,你二人可进宫面圣,申请去刘嘉那里效命。此时耽搁不得,去的慢了就会被人做文章的。” 朱佑说:“好,那我俩现在就去。” 朱佑说完,二人转身离去。 刘秀将舅舅樊宏、嫂嫂潘氏、侄子和刘演、刘稷的灵柩送走后,回宫向更始帝刘玄复命。 刘玄问刘秀:“伯升和子丰的后事准备如何操办?” 刘秀回答说:“此二人皆是朝廷的罪人,臣以为不适合葬在都城周边,让家人把二人的灵柩送回舂陵老家安葬了。” 刘玄满意的点了点头说:“挺好的,将二人在舂陵安葬,也算落叶归根了。文叔,其实朕杀伯升和子丰也是迫不得已,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我实在是不忍杀之,可是你也知道,朕有时候不得不听他们的话,还望你不要记恨朕。” 刘秀不知刘玄是在试探自己,还是想培养自己成为他的亲信,于是只得回答:“刘演此人,心高气傲,一直觉得自己才应该做皇帝,早就有不臣之心了。臣多次劝他要识时务,可他偏不听,死了也好,不然臣总担惊受怕什么时候被他拖累。” 刘玄说:“文叔,你能这样想,朕很欣慰。伯升的老宅子你就不要住了,朕给你置办了一套新宅子,里面家具、仆人一应俱全,你可由黄门官领着去新宅子住下,找个合适的机会,朕再给你找个差事干干。” 刘秀跪地谢恩。 从皇宫中出来,刘秀由黄门官领着到了新宅子。朱红色的大门,黑色的门头上用金黄色的大字写着“刘府”二字。 刘秀高兴的对黄门官说:“呦,陛下赐给臣的新宅子可真气派!” 黄门官说:“陛下对将军可是器重的很啊,这宅子原先是宛城郡守的宅子,朝中好多人曾求陛下将这宅子赐给他们,陛下都没有同意。” 刘秀一边推开门,一边说:“很好很好,还麻烦您回去禀告陛下,臣满意的很,多谢陛下恩典。” 刘秀进了门,摸摸假山,看看池子里的鱼,表现的极为开心。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对刘秀说:“老爷,我是陛下给您安排的管家,我叫宋涛。” 刘秀看着宋涛高兴的说:“诶,我在哪见过你啊,你是,你是陛下在舂陵时家中的长工吧?” 宋涛说:“老爷好记性,在舂陵时我经常和老爷见面,只是那时老爷还不认识我。” 刘秀拍了拍宋涛的肩膀说:“故人好,故人好,这也省的熟络了。” 宋涛将刘秀带到后院说:“这些也都是陛下赐给老爷的小斯和丫鬟,陛下吩咐过了,以后咱们府中的用度直接由宫中拨款,老爷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说就是。” 刘秀说:“甚好甚好,如今我赋闲在家,正发愁怎么养这一大家子呢,陛下对我真是恩重如山啊。” 翌日。 刘秀正在书房看书,一小斯来报说:“老爷,门外有个叫祭遵的人,说是老爷旧友。” 刘秀说:“不错不错,请他进来。” 刘秀出房门迎接,看到来人正是祭遵。刘秀说:“兄弟来了,家人都安葬好了?” 祭遵先是一愣,家人?安葬好了?刘将军说的是什么话?可祭遵是个聪明人,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于是回答说:“是啊,都安葬了,所有亲人都死了,如今就剩我一个了,我一想这世上也没什么亲近的人了,就剩你一个了,就只有来投奔你了。” 刘秀说:“那太好了,如今我也一个人在家,闲的无聊,有你做伴,甚好甚好。” 随后刘秀将祭遵迎入客厅,又安排宋涛准备吃食。 不一会儿,小斯端上来四个素菜。 刘秀将宋涛叫进客厅,生气的指着桌上的四个菜说:“你怎么办事的?我有朋友来,只做四个素菜吗?为什么没有酒肉?不是一切用度都由宫中拨款吗?” 宋涛说:“小人想着老爷正在大丧期间,所以只让厨房准备了素菜。” 刘秀说:“什么大丧,刘演那是朝廷罪人,他的死是罪有应得。我请命陛下将他尸首拉回舂陵安葬已经是他最大的福气了,难不成我还要为他守孝不成?快去让厨房多做几道肉菜来,再上一坛好酒!” 宋涛连声称是。 刘秀又对关亭和刘杆说:“你俩也别傻站着了,过来一起吃。” 关亭说:“我是将军亲兵,坐下吃不合身份。” 刘杆也说:“我是仆人,哪有和主人在一张桌上吃饭的道理。” 刘秀说:“关亭,以你的身手,给我当亲兵屈才了,我看你也用刀,不妨给我做徒弟如何?” 关亭一听,跪地就拜。 刘秀说:“好了,如今你我师徒,就不要有那么多规矩了,坐下来吃。” 关亭听完开心的坐于祭遵对面。 刘秀又对着刘杆说:“你是忠叔儿子,按理说应该给我做个管家,可现在咱这有现成的管家了。你比我小两岁,咱俩也算一起光屁股玩大的,你也别把我当少爷,就当是个儿时玩伴吧。以后咱俩也没那么多规矩,让你坐你就坐,爷们点,别像个老娘们扭扭捏捏。” 第77章 金鳞岂是池中之物 刘杆听完,点了点头,别别扭扭的坐在刘秀对面。 四人坐定后,刘秀用手沾了一下茶碗里的茶水,在桌子上写道“隔墙有耳”,三人看完后,刘秀随即用袖子将字抹去。 祭遵靠近了刘秀后小声说:“你宅子斜对门是家新开的酒楼,还没有开业,我们已经重金将他盘下来了,你找机会去坐坐。” 刘秀听完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接下来四人便不再说正事,都在说些闲话,时而发出爽朗的笑声。 五日后,汉庭皇宫。 刘玄说:“朕派在刘秀宅子里的耳目昨日来报,说刘秀这几日乖的很,整日里不是读书练武,就是和一个来投他的朋友喝酒吃肉,完全看不出一点伤心难过的意思,我看这刘秀的确是没有复仇的意思了。” 李轶说:“依臣之见怕是没那么简单啊,只怕他这是韬光养晦之计。” 王凤说:“什么计都没用,难不成他现在一个人还能掀起什么浪不成?” 李轶说:“浪的确是翻不起来了,但我觉得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起兵之前我在刘秀家住过一段时间,刘演、刘秀二人关系非常好,如今我们杀了刘演,他刘秀竟然该吃吃该喝喝,全然没有一点伤心的意思,你们不觉得不符合常理吗?” 朱鲔说:“李轶兄弟说的是啊,那可是亲哥哥啊,就算他没有反意,那至少也应该感到悲伤才是啊,他表现的也太轻松了吧,感觉这一切都是做给我们看的。” 刘赐说:“兄弟们说这话可就有毛病了,那刘演是什么人?那是朝中罪人。刘秀是什么人?那是我朝官员。刘秀吃肉喝酒不合理,难道给刘演披麻戴孝就合理?刘秀自由饱读诗书,断然是做不出来如此无礼之事的。岂不闻仗义每逢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人书读多了,自然就会权衡利弊了。我认为刘秀虽然是有在做给我们看的嫌疑,但至于还有反意那不现实,多半是他想为自己谋个好前程罢了。” 刘玄说:“是了是了,我也这么认为,刘秀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为人忠厚老实,也没什么野心。他不是有句什么名言吗?做官要做,要做什么来着?” 王匡(汉)说:“做官要做执金吾。” 刘玄说:“对吧,执金吾,那是什么官?九卿罢了。刘秀就是做梦也只敢做个九卿的梦,在座各位官职最低的也等同于九卿了吧?刘秀做梦也不过是想和你们平起平坐罢了,他能有什么野心?” 王匡(汉)说:“我看也是,他前日还托人给我递话,说让我给他找一些有关于礼乐方面的书籍,还说学成之后想向陛下讨个太常做做。太常那可是专门掌管宗庙礼仪的,虽属九卿,但是和兵权那是一点也扯不上边,我看他也没什么野心。” 刘玄说:“既然如此,朕就拟一道圣旨给他,先不安排他职务,准许他朝中听政,我们先观察他一段时间,再安排具体职务,众位爱卿意下如何?” 王匡(汉)说:“行,就按陛下说的,先让他参加朝会,确定没有问题后,再给他安排个闲职。” 刘秀接到准许他随朝听政的诏命后,心中欢喜不已,多日来的忍辱负重终于有了成效,虽然离真正的脱险还远,可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步,相信第二步也不会太远。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祭遵回来后,听到这个消息也非常开心的说:“太好了刘将军,总算是有点往好处发展了。不过你还是要小心,虽然准你入朝听政了,但同时你也离他们更近了。这些仆人毕竟还是不够机灵,可朝中那些人一个个都是搞阴谋诡计的人精,你在他们眼皮下面一定要更加小心。” 刘秀说:“放心吧兄弟,我心里有数的,不管如何危险,总算有了些眉目,比一直窝在家里强多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咱喝点酒,我去吧关亭和刘杆叫来。” 祭遵说:“咱的酒楼已经开张了,不如今日就到酒楼喝酒如何?” 刘秀说:“过两天我再去吧,如今这个关头更不能掉以轻心了,就让住房备些酒菜,咱们在家里喝吧。” 四人一直喝到深夜,刘杆平时喝酒的机会不多,酒量不怎么好,早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关亭酒量倒是好得很,喝的尽兴,也不顾的师徒名分,搂着刘秀的脖子一碗接着一碗。 宋涛从门外走上前说:“老爷,已经很晚了,您要不要早点休息?” 刘秀不高兴的说:“怎么?伺候我嫌烦了?” 宋涛说:“那哪能啊,老爷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厨子还在候着呢,您要是不喝了,我就让他先睡了,明早他还得早起给大家做饭呢。” 刘秀说:“热菜就不要炒了,让他调个猪头肉,切盘猪耳朵,再随便弄两个下酒的小菜,然后就让他去睡吧。你也别在这伺候了,你也早些休息,我这里也没有用到你的地方了。” 宋涛早就困得不行了,听完刘秀的话如临大赦,哪里还管得着什么监视不监视,去厨房交代了厨子后,便回房睡去了。 刘秀看眼线走了,举起酒碗对二人说:“这酒喝了一晚上了,直到现在才喝出点意思啊,你们说是也不是?” 祭遵说:“可不是嘛,刚刚我都喝懵了,可现在却感觉越来越清醒了。” 刘秀看了看关亭,又看了看门口。关亭也是机敏的很,立刻站起身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回头对刘秀点了点头。 刘秀这才问祭遵:“酒馆是什么情况?” 祭遵说:“你那日从父城回来后,第二天苗萌就召集我、王霸、杜茂、傅俊、马成到了父城,将你这边的事情都说了。苗萌怕你这边出了什么事,就让我们几个到宛城盘一家酒楼。说来也巧,就在你这个院子斜对面,新开了一家酒楼,刚装修好,还没来及开业,于是我就去找老板商量。起初他还不愿意,可最后我实在给的太多了,于是他便将酒楼盘给了我。冯异将军怕人手不够,又从他手下调了七名机灵且眼生的军官前来帮忙,想着若你这边有什么问题,我们十多个人护着你杀出城应该也不是难事。现在店里除了厨子是聘来的,其他掌柜啊,伙计都是我们自己人。王霸他们见过,所以我让他平日待在后院,不让他露面。” 第78章 刘秀入朝参听朝议 刘秀说:“兄弟们都来了?苗萌真是费心了。” 祭遵说:“苗萌还让人送来了许多金银珠宝,供你打点用,你可随时到酒楼中取。” 刘秀说:“打点如今用不上啊,我现在越是活跃,越容易引起他们猜忌,我就什么也不打点,天天混日子,反而能让他们放心。” 祭遵说:“你说的不错,反正钱就放在酒楼后堂,你随用随取就是。” 刘秀说:“咱们这酒楼叫什么名字?” 祭遵说:“哥几个想了想,起了个名字叫光武酒楼,光复大汉,武统九州!” 刘秀说:“光武,好名字!寓意好!” 二人又聊了许久,直到公鸡打鸣,三人就在刘秀床上同榻而眠。 三日后,到了朝会的日子,刘秀战战兢兢的站在群臣的最后面。此时已是七月,南阳酷暑,王匡(汉)、王凤、朱鲔、陈牧等绿林将军皆光着膀子站在最前,其余朝臣虽没有光膀,却也穿着清爽的便服,唯有刘秀穿着汉朝官员的紫色长衫,汗水已经将他的后背浸湿。 除王匡(汉)、王凤、朱鲔、陈牧四人,其余朝臣跪下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起身后,四人分坐于两侧。刘玄对此颇为不爽,可他心中明白,自己表面上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实际上却没有高高在上的权力,自己不过是王匡集团的傀儡。他很想改变这一切,可惜实力却不允许,可他并没有闲着,而是暗中培植自己的力量。 刘玄此时称帝已有半年,已不像当初那般生涩,端坐在龙椅之上已经有了些帝王模样。刘秀站在朝堂之上,心中感慨万千。原本庞大的汉军阵容如今已经不在,大哥、二哥、稷哥均都去了,嘉哥、刘祉又领兵在外,曾经舂陵起兵众将如今只剩刘赐和自己还站在殿中。 此时正值酷暑,大军无法作战,朝臣也不懂治国之道,所以也没什么正经的议题,无非是通报一下各地招兵情况,粮草情况,和一些还能勉强值得一提的大事,刘秀站在最后只听不说,心中暗暗思索这些消息是否有可以为自己所用的价值。 刘秀正在心中想着,突然听见刘玄叫他:“刘秀。” 刘秀这才缓过神从最后面走出说:“臣在。” 刘玄说:“文叔,最近在家过的如何啊?” 刘秀说:“承蒙陛下隆恩,臣如今每日好酒好肉,快活不已。” 刘玄说:“你是有大学问之人,和我们这些大老粗不一样,朕让你参加朝会,可不能光是听啊,你得为朕出谋划策啊。” 刘秀回答说:“臣之前一直带兵打仗,对朝中之事所知不多,如今第一天听政,有很多事还没弄明白。臣以后会多用心在政事之上,还请陛下放心。” 刘玄说:“宫中的藏书都由大司徒刘赐保管,朕听说你最近在看礼乐方面的书,若有什么不懂的,需要翻阅典籍,可以找刘赐。” 刘赐说:“臣下朝后就回去整理一下礼乐相关的书籍,刘秀你可明日到我府中取书。” 刘秀说:“臣,谢陛下,谢大司徒。” 下朝后,刘秀正欲返回家中,可天马上就阴了,随后下起瓢泼大雨。这雨下的突然,别的朝臣的马车都候在宫门口,刘秀没有马车,只好快步往家赶。刚转过个弯,刘秀就感觉雨忽然间就停了,抬头一看,发现是一把伞,于是连忙回头,发现是祭遵,身后还跟着傅俊和杜茂。 刘秀一把抱住二人说:“兄弟啊,多日不见,想死我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杜茂说:“今日你第一次上朝,祭遵兄弟怕你有事,所以就在宫外一直等着。” 这时又来了二人,正是马成、丁琳。 祭遵指着马成介绍说:“这是马成,是冯异将军的部下。” 刘秀对马成行一礼说:“马成兄弟,在下刘秀。” 马成连忙回礼道:“主公莫要折煞在下,来时冯大哥说了,以后你就是大伙儿的主公。” 刘秀感动的说:“如今我已失势,何德何能再让兄弟跟跟着我啊。” 丁琳将手中的蓑衣递给刘秀后说:“龙亦有盘踞浅滩之时,兄弟们跟着你,也是都觉得你定有一飞冲天之日。” 祭遵说:“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回酒楼吧。” 几人拥着刘秀进入光武酒楼,穿过一楼,来到后院的一间僻静的房间内。 刘秀说:“咱们这酒楼怎么后院还有雅间?” 王霸说:“这是兄弟们喝酒的地方,不对外营业。” 刘秀说:“那敢情好,这里僻静,说话也不怕隔墙有耳。” 不多时姚期带着兄弟们来见过刘秀,并给刘秀一一介绍。 刘秀说:“兄弟们,初次见面,今天好好喝一顿,不醉不归。” 姚期说:“那不成的,前面还需要他们照看,要是都坐下来喝酒,咱这酒楼就该黄铺子了。” 刘秀一拍脑门说:“呵,我把这事给忘了,众位兄弟都是大才之人,为了我刘秀在这小酒楼中端茶倒水,看人脸色,刘秀惭愧至极啊。” 众人皆道:“为了主公,这些辛苦不算什么。” 刘秀敬了众人一杯酒后说:“那兄弟们你们先忙,改日我晚上再来与大家开怀畅饮。” 众人辞过刘秀,回到前厅。 不多时,一桌上好的酒肉端了上来,刘秀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细细品味后说:“这是什么菜?如此好吃?” 王霸说:“这是鲁菜,厨子原来是苗萌家里的厨子,专门派过来的,这可是宛城独一份,想着你没吃过,专门让这厨子做了几道鲁菜让你尝尝。” 第79章 刘赐招揽刘秀应从 刘秀说:“怪不得我刚刚看店里人满为患,原来是有真手艺啊。” 王霸说:“生意好是好,可就是还没赚钱。” 刘秀问:“怎么会不赚钱?” 王霸说:“这你不懂了吧,咱们这酒楼新开张,得做做宣传,最近一个月都只收半价,也就刚刚能回个本。” 刘秀笑着说:“咱先说好,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这桌酒菜我可是连半价都掏不起啊。” 王霸说:“文叔你就放心吃,咱这么大个酒楼,还能被你一个人吃垮了不成?” 姚期说:“闲话一会儿再聊,咱先说正事。文叔,我妻弟和宫中的黄公公是同乡,从小一起玩到大,我通过我妻弟的关系,以让王公公照看咱们酒楼的名义使了些银子,跟他搭上了关系。后来我从他口中套话,得知李轶前些日为了逼你造反,建议杀掉伯升的家眷,你日后一定要小心提防此人。” 刘秀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说:“我就一直觉得这个李轶是个趋炎附势之辈,当初我起兵就是和李通、李轶兄弟合谋的,没想到他竟然看见我们失势,转头就投了王匡(汉)他们。今日早朝前,他看到我还笑着给我打招呼,没想到却是如此阴毒!” 姚期说:“今日允许你上朝,总的来说是个好事,但是得找个机会,谋个外放,最好能做主一方,这样兄弟们跟着你也能有个发展。” 刘秀说:“这是当然,但是我认为此时还不成熟,他们信不过我,不会外放的。兄弟们也不要急于一时,如今酷暑,大军不便作战,等入了秋,天气凉快了,大军肯定会有所动作的,到时肯定是有机会的。” 王霸说:“兄弟们也不要急,现在我们除了等着文叔翻身也没有别的办法。现在天下格局基本已经稳定,王莽灭亡是早早晚晚之事,赤眉、铜马都是一帮乌合之众,现在虽然实力不弱,但是终难成大事,汉庭又被王匡集团把持,兄弟们要想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非走文叔这一条路不可。既然认定了方向,就不要在意一时半刻,这件事也不能只靠文叔一人,兄弟们也当齐心协力。” 姚期说:“那是自然,二十多年都等了,自然不差这几个月。” 王霸说:“行了,文叔这些天肯定憋得够呛,兄弟们也忙活着酒楼开张,今天难得清闲,这些糟心事以后再想,今日不醉不归。” 兄弟几人喝酒一直到下午。刘秀回到家中,宋涛迎上来说:“老爷上朝为何此时才回来?” 刘秀说:“这不是下雨了吗,就在路边找了个馆子吃饭顺便躲躲雨。” 宋涛说:“老爷吃饱了吗,中午给您备的饭,还在蒸锅里热着,您要不要再吃些?” 刘秀一想,虽然此时自己吃的挺饱了,但若是自己一个人在馆子里随便吃些,定然是不会太饱的,于是说:“什么菜?若是菜好,就拿一两道上来。” 松涛说:“都是老爷平时爱吃的。” 刘秀说:“行,那就端上两道来,饭就不用了。” 随后宋涛安排小斯端了两盘热菜来,刘秀强撑着肚子又将两盘菜吃了个七七八八。 翌日,刘秀去往刘赐的府邸,刘赐将刘秀带入内室。 刘赐说:“三弟啊,近日如何?” 虽说刘赐在舂陵之时和刘演关系不错,但是若是论血缘关系,刘赐和刘玄却是更近一些。于是刘秀也就胡乱应付说:“挺好的,吃喝不愁。” 刘赐说:“伯升遇害之时我也很心痛,你知道那时我只是光禄勋,也说不上话,就是说上了也没用,你莫要恨哥哥啊。” 刘秀说:“我大哥造反,那是罪有应得,我怎么会恨您呢?” 刘赐说:“这里隐蔽,没有人偷听,你也不用再装样子。说句掏心窝的话,我也很是反感王匡那一伙儿人,这朝局若一直由他们把持,那早晚又是下一个王莽。哥哥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哥哥和你的想法一样。如今陛下弱懦,想扳倒他们只能我们这些舂陵老兄弟齐心协力。如今只剩你、我、刘祉、刘嘉四人,我们得齐心协力为陛下分忧啊。虽然是陛下下令杀的伯升,但你也知道,陛下如今不过是他们的棋子而已,有些事也是迫不得已。” 刘秀听到这里算是听明白了,刘赐和自己既是一路人,但又不完全一路。自己想的是如何杀掉王匡他们,之后自然刘玄也跑不了,而刘赐则是想帮助刘玄除掉王匡等人。既然如此,那不如假意归顺,等除掉王匡集团之后,再除掉刘玄。 刘秀说:“我都懂,陛下也有陛下的苦衷。” 刘赐说:“你这几日表现的很好,很大程度的麻痹了他们,我也在尽量的为你说话,可是你知道,我现在虽为三公,但也并没有什么实权。陛下其实一直想真正的掌控军权和政权,时不时的就会突然封一些忠于他的人高官,可我觉得陛下这些行为有些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做的不够周密,反而会引起王匡他们的不满。若是让他们感受到威胁,弄不好来个鱼死网破,那咱们大汉可就真的完了。哥哥今日想跟你说,你是咱们刘家现在最有学问,脑子最好的人,应该多留意这方面的事情,有什么好主意及时跟我说。” 刘秀说:“那是自然,只是我现在连个职务都没有,天天在家闲出屁来了。” 刘赐笑了笑说:“三弟你莫急,你的身份比较特殊,和陛下封的那些人还不一样,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继续蛰伏,尽量打消他们对你的怀疑。等麦收后,肯定是要用兵的,到时我再和陛下商量商量,看给你委派个什么实差。” 刘秀说:“哥哥说得对,刘秀受教了。” 刘赐说:“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现在陛下准你随朝听政,切记,听政,不是议政。你要做到只听,不说,不问到你头上,你就一言不发。有什么想说的,私下可单独说与我,表面上你还是要做一个乖孩子,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第80章 冯异练兵刘秀得封 刘秀说:“嗯,我知道了。” 随后刘赐将准备好的书籍交给刘秀,刘秀辞过刘赐,回到家中。 刘秀在家沉思许久,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娶妻。此时若是娶妻,那自然是能极大消除王匡集团对自己的怀疑,于是刘秀开始酝酿,要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个想法告诉刘玄。 正在此时,祭遵进来说:“文叔你发什么呆呢?” 刘秀回答说:“没什么,最近不是在看礼乐方面的书嘛,于是联想到朝中情况。” 祭遵问道:“朝中什么情况?” 刘秀走到门口,四下看了看,发现并无眼线偷听,于是说:“还不是那帮绿林将领,王匡(汉)、王凤、朱鲔三人连上朝都是光着膀子。那张卬更好笑,被稷哥打瞎了一只眼,斜着缠了几圈白布,然后整日又将衣服斜系在身上,和他头上的白布正好一顺儿。唉,大哥当家的时候,一个个衣着整洁,如今可全变了样了,这哪里还有一点朝堂的意思。” 祭遵说:“你要告诉别人,汉朝的重臣们天天光着膀子上朝,怕是别人都会笑话你是个傻子。” 刘秀笑着说:“谁说不是呢,也幸亏老百姓没机会看到这一幕,不然准笑掉大牙。” 祭遵说:“先不笑他们,我和王霸有些事要和你商量,晚上到光武酒楼一聚?” 刘秀说:“我想着如今势头往好的方向发展了,门尽量就不出了,省的节外生枝,有什么事就由你传达吧。” 祭遵说:“我和王霸商量着,想让姚期回一趟颍川,将这里的事情都跟冯异说一下,想问问你有什么要交待的没有。” 刘秀说:“也没什么要特别交待的,我现在就是继续蛰伏,让冯异好好操练兵马,那两三万人,可是我们兄弟的全部家底了,让他一定给我守住了。” 祭遵说:“怎么?朝廷不准备派人接手?” 刘秀说:“王凤到是提议派人接手,可他们议了半天,都没有合适的人选。那帮山贼盗匪有几个会真正带兵的?带个几百人抢个富户还行,带几万部队的人选又有几个?想了半天也就朱鲔最合适,可朱鲔说自己是大司马,嫌两万人太少,有失他的身份,于是这事就先搁置了。依我看秋收之前应该是不会动咱们那两三万人了。” 祭遵说:“那感情好。” 刘秀说:“你稍等,关亭家也是颍川的,此次可让他随姚期同去,回家看看。” 随后刘秀将关亭喊来。 刘秀问关亭说:“在这里还住得惯吗?” 关亭说:“师父这地方太好了,我家贫,哪里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你瞅瞅,我这肚子都吃圆了。” 关亭说完撩开衣服,原来结结实实的腹肌,现在已经包裹上一层薄薄的肥肉了。 刘秀笑着说:“姚期将军要回颍川一趟,我想着当日昆阳答应你打完大仗给你谋个军职,没想到风云突变,如今我也是白身,自然无法安排你。所以我准备给你备一份大礼,你带回家中,住一段日子,什么时候想回来再回来。” 关亭说:“那可不行,我走了师父身边连个贴身的人都没有,那多不方便。” 刘秀说:“不想家?” 关亭说:“想归想,但是我出门前,我娘告诉我,一定要混出个模样再回去。” 刘秀说:“那好,你把你家详细位置告诉祭遵,让姚期直接把银钱送到你家中,如今一时半会儿模样是混不出来了,但是捎点钱回家,也算是尽了孝心。” 关亭高兴的说:“那先谢谢师父了。” 刘秀说:“你既然不愿意回去,那就在这跟师父练武吧,你拜我为师后我还没教过你什么,从明天起,每日我教你半个时辰功夫。” 关亭说:“那太好了,师父功夫天下一流,我不求学个一流,能到个二流我就心满意足了。” 数日后,祭遵来到刘秀房中说:“姚期已经回来了,冯异将军如今招兵买马,队伍已经扩充到三万人了,而且每日都严格操练,姚期说比起我们来宛城之前,战斗力有了显着提高。” 刘秀说:“冯异是有大将之风的,看来让他带着咱们兵马没错啊。” 又过数日,汉庭朝会。 刘玄说:“如今我们在宛城正式建都已有两月,可朕怎么就琢磨着这一切都还没什么变化啊。咱们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义军了,是真真正正的大汉王朝,应该是有个什么制度、规范才像样子啊。” 王匡(汉)等人低头看了看自己光着膀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们也知道这样不雅,可毕竟没有制度约束,就先图个身上痛快。 王匡(汉)说:“陛下,你说的这些咱也知道,可要说起制度,咱也不懂啊。要我说,制度不用着急,等咱们打下长安,抓几个明白人一问便知。” 刘玄说:“定国上公此言不妥啊,咱们现在若是弄不明白,等打进长安再去搞这一套,那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刘赐说:“陛下也莫怪定国上公,自从王莽篡汉至今已十四五年,这些年王莽将制度、官职改的乱七八糟,可谓是礼崩乐坏,臣也想着要弄套制度出来,可臣翻遍宫中典籍,却也没有明确记载。不过臣推荐一人,他或许可知道个大概。” 刘玄问:“爱卿说的是谁?” 刘赐说:“刘秀,咱们这些人里就他去过长安,还在太学读过四年书,想必是有所涉猎。” 刘玄说:“刘秀!” 刘秀从最后面走出来说:“臣在。” 刘玄说:“咱们大汉朝的礼法、制度,你可清楚啊。” 刘秀回答说:“臣虽不甚清楚,可却也了解个大概。” 刘玄高兴的说:“那你说说,都有哪些制度啊?” 刘秀说:“陛下这猛的问臣,臣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说起,请陛下给臣五天时间,臣回去好好思索、汇总一下,再交由陛下和各位大臣定夺。” 刘玄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突然说:“刘秀听封!” 第81章 官拜太常破虏将军 刘秀一愣,随即跪在地上。 刘玄说:“刘秀,朕封你为破虏大将军,武信侯,兼领太常,位列九卿!” 刘玄话音刚落,刘秀就看到王凤、朱鲔等人的目光立刻变得尖锐起来,紧紧的盯着自己。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刘秀原本就想先弄个太常掩人耳目,可刘玄这冷不丁的将自己封为破虏大将军,这不是将自己架在火上烤吗? 于是刘秀只得以退为进说:“启禀陛下,臣一心不能二用,臣想只接受太常一职,至于破虏大将军,还请陛下收回。容臣将制度整理好,落实下去,一切都捋顺了,陛下到时根据我汉军情况再定。” 刘秀说完,王凤、朱鲔等人的脸色才缓和一些。 刘玄也看到了几人眼神,知道自己有些急功近利了,于是说:“一个将军封号而已,目前也不是用兵的时机,你就先空领个封号,暂不给你派兵。你先将制度都弄好了,等我们和王莽决战之时,朕再派你军前效力。” 刘秀回答说:“臣谢陛下隆恩。只是臣还有一事劳烦陛下做主。” 刘玄问道:“太常有何事但说无妨。” 刘秀说:“臣在起兵之前订过一门婚事,只是后来因为起兵耽搁了,如今臣听说到女方家提亲的人络绎不绝,臣怕迟则生变,想请陛下赐婚。” 刘玄问:“可是新野那个姓阴的姑娘?” 刘秀说:“正是此女。” 刘玄说:“朕早就听过太常的名言,做官要做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如今你已二十八了,早就该成家了,朕准了,挑选个良辰吉日,朕亲自派人到新野提亲。” 刘秀说:“臣谢过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朝后,王凤对王匡(汉)说:“大哥,我看刘玄这小子最近有些活跃啊,今日竟然冷不丁的封刘秀做将军,我觉得可不能给刘秀兵权啊,这小子危险的很。” 王匡(汉)说:“不见得吧,我看刘秀这些天表现的很好嘛,整日喝酒吃肉快活得很,一点也没有悲伤的意思,如今又请刘玄赐婚,看来已经没有复仇的意思,要掉进温柔乡了。” 王凤说:“虽是这么说,但是我觉得还是不能给他兵权,毕竟我们杀了他大哥,不得不防啊。” 王匡(汉)点了点头说:“这个自然。” 刘秀回到家中,将朝中发生之事告诉祭遵、关亭,二人听后,皆是异常高兴。接下来几天,刘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将脑海中所有大汉的制度汇聚成册,一些知识的空白区,他也通过反复思索想出了较为合理的方案。 再次朝会,刘秀将整理好的制度交给刘玄,刘玄看着制度上官职、品阶、俸禄、官服、官印、礼仪等等一应俱全,很是高兴,下令按照此制度执行。 宛城虽然经历长达半年的战火,可汉朝在此建都后,短短两个月就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没过几天,官服、官印就都定做好了,刘秀命人将官服、官印都拉进宫中。刘玄将官服、官印分给重臣,让他们各自到偏殿更换朝服。片刻后,众臣穿着朝服回到正殿。 刘玄看到后高兴的说:“这下看着舒服多了,你看这官服设计的多好,三公是一个样,九卿又是一个样,文官、武官的也不同,好好好,这下朕看上去一目了然。” 张卬一边把玩这自己的大将军印一边说:“这大将军印不错,我喜欢。这官服好看归好看,就是现在还穿不得。” 刘玄说:“怎么就穿不得了,朕看着挺好啊。” 张卬嘿嘿一笑说:“太他娘的热了,这要穿到散朝,还不一身臭汗啊?” 张卬这句话逗的朝臣哈哈大笑。 刘玄说:“咱们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之前是义军,怎么来都行,现在是大汉朝,总是要有规矩的,你想一想,像之前一样,上朝都光着膀子,那还不让天下人笑死了?朕不也每天穿着龙袍吗?” 张卬说:“要不咱等到天凉快的时候再穿?” 王匡(汉)瞪了张卬一眼说:“我都穿得,你有何穿不得?” 张卬嘿嘿一笑说:“那就只好坚持坚持了。” 刘玄表面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是啊,刘玄说自己整日穿龙袍,张卬却还在想办法反对,而王匡(汉)一句话,张卬就立刻不做声了。他虽然是个傀儡皇帝,可是谁又想做一辈子的傀儡呢? 又过了七八天,可能是刘玄授意,也可能是下人们疲了,刘秀觉得这几天下人们对自己的监视好像有些放松。 刘秀来到后院准备教关亭练武,却听关亭说:“师父,我今日上街上听说了个事,真是生气。” 刘秀问:“是何事?” 关亭说:“城东边有个张老汉夫妇,二人一直未育,到了四十多岁的时候,终于生了个闺女。如今闺女刚满十六岁,王凤看她长得水灵,当街抢去强行纳了妾。张老汉夫妇二人不从,去王凤府上要人,却被家丁活活的将张老汉打死了。那小姑娘听说自己父亲被打死后,也投了井。张老汉的老婆去衙门里告状,府尹一听是王凤抢的,又哪里敢管。如今张老汉的老婆整日就在自家门前哭,近几日又哭瞎了双眼。” 刘秀骂道:“畜生!禽兽不如!丧尽天良!看着人家闺女好看,就好好与人商量,多给些银钱嘛。还以为自己是绿林盗匪呢?都是朝中重臣了,还差这三瓜俩枣的,真是丢人。殊不知得天下靠的是民心,如此无道,必遭报应。” 关亭说:“是啊,这大汉才复国两个月,就已经初见端倪,这还了得?依我看大汉在这些人掌控下长不了。” 刘秀说:“算了,不想这个了,现在我也惹不起他们,随他们去吧,来咱俩练两招,让我看看昨天教你的你领悟了几分。” 关亭底子不错,人也机灵,在刘秀用了三分功力下,已能够勉强撑过十招。刘秀很是高兴,又对关亭指点起来。 第82章 天造地设终成眷属 这日,阴家门前突然敲锣打鼓,热闹非凡,小斯开门一看,门口站了二三十个人,敲锣的、打鼓的、吹唢呐的十数人,又有八人抬着四个大箱子。箱子上,乐器上,都缠着红绳。 这下可给小斯整蒙了,来阴家说媒的不少,可如此这般大张旗鼓的倒还是头一遭。 小斯上前询问到:“贵客是哪家的?我要如何通报?” 骑在马上的李公公说:“我奉陛下的旨意前来赐婚,你快去将你家主子叫出来。” 小斯一听陛下赐婚,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片刻后,阴识、阴兴兄弟二人走了出来。 李公公说:“来人可是阴家人?” 阴识说:“在下阴识,目前是阴家主事之人。” 李公公说:“我乃宫中黄门李得才,阴识听旨。” 阴识、阴兴二人连忙跪在地上。 李公公说:“陛下赐婚,朕闻新野阴家阴丽华,娴淑大方、敦厚温良、相貌出众、品行端优。今我朝破虏大将军、太常、武信侯刘秀,已至婚配之年,当择以贤女相配。值阴丽华待字闺中,与刘秀实为天造地设。朕特将阴丽华许配给刘秀为妻,择一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阴识初听小斯说外面来了宫中之人赐婚,还满是担心,阴丽华已与刘秀有婚约,若是陛下将阴丽华赐予他人,那该如何向刘秀交代。这一听竟然是赐给了刘秀为妻,心中长出一口气,赶忙磕头谢恩。 七月二十六日,是个黄道吉日,刘秀在府中大摆酒宴,更始帝刘玄亲自前来恭贺,朝中重臣也一应俱到,热闹了整整一天。 当晚,刘秀送完宾客,进入洞房。 他走到蒙着盖头端坐于床边的阴丽华面前,心中百感交集。这怕是他这两个月来唯一的好事了,心想上天总算对自己不薄,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次朝思暮想,终于将这心头的人儿迎娶回来。 刘秀轻轻的掀开了阴丽华的红盖头,阴丽华瞄了一眼刘秀后,立刻红着脸低下了头。 刘秀问道:“夫人,你这是第一次见我,觉得如何?” 阴丽华害羞的点了点头。 刘秀说:“是我刘秀对不起你,当初你我定亲之后,本就应该尽快娶你入门,可那是风云突变,我跟着大哥一起起兵光复大汉。这让你一等就是一年,害得你整日为我提心吊胆,独守闺房。今日我刘秀对天起誓,我会穷极一生来爱护你,守护你,让你做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阴丽华说:“自当日你我交换信物,我便在家中苦苦等待。后来听哥哥说你们起兵造反,我便整日烧香祷告,只盼得你不要出什么大事。后来又听说伯升兄长被杀了,我都觉得一切都要完了。如今真是老天开眼,让我能做刘家的媳妇,也不枉我这一年相思之苦。” 刘秀说:“来丽华,抬起头,让夫君好好看看你。” 说完刘秀将双手轻轻放于阴丽华脸颊之上,小心翼翼的托起。四目相对之时,均感到一阵暖意传遍全身。 阴丽华无数次幻想着刘秀的模样,害怕哥哥骗她,害怕刘秀长得不尽人意。可如今仔细一瞧,刘秀浓眉大眼,高鼻梁,宽额头,一张大嘴边上,留着精致的胡须,是个标标准准的美男子。 刘秀再看阴丽华,已经没有当日新野惊鸿一瞥时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端庄、成熟,但那风华绝代的容颜却一成不变。 两人对视了片刻后,阴丽华娇羞的转过身说:“夫君,你身上好大酒气,我给你沏壶茶,你喝来解解酒。” 刘秀傻傻的看着阴丽华的背影,喃喃的说:“好啊,真好。” 阴丽华摸了摸水壶,觉得水已经不够热了,于是拿起水壶走到门口说:“月儿,去换一壶热水。” 月儿接过水壶走后,刘秀问:“我怎么记得你得丫鬟叫玉儿呢?” 阴丽华说:“哪能让人家一直跟着我,今年年初就嫁人了。” 月儿将热水壶送进屋子后,阴丽华给刘秀沏了一杯毛尖,二人又聊了许久,方才睡下。 八月初一,又到了早朝的日子。 刘玄看到刘秀出现在朝堂之上便说:“武信侯,你这新婚燕尔,不用着急上朝,多在家陪陪娘子。” 刘秀说:“启禀陛下,臣前前后后已经在家休息了七八天了,这再不来上朝,只怕是身体吃不消啊。” 刘秀话音刚落,朝中重臣哈哈大笑。不得不说刘秀这一步走的相当漂亮,通过迎娶阴丽华,很大程度的打消了王匡集团对他的怀疑,也一定程度的缓和了双方的关系。 刘玄说:“朕听闻你大舅哥阴,阴什么来着?” 刘秀说:“阴识。” 刘玄说:“对对对,阴识。朕听说他也是入过太学之人?并且也会些功夫?” 刘秀说:“是的,阴识年少时入过太学,功夫也不错,臣二十招方才胜他。” 刘玄说:“那你帮朕向他传旨,朕封他为裨将军,如今天气转凉,快到用兵的日子了,让他先住在你家中,随时准备为国效力。” 刘秀说:“臣替阴识谢过陛下隆恩。” 八月初五,汉庭朝会。 大司马朱鲔说:“各位臣公,如今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热了,是到了彻底推翻王莽暴政的时候了。现我汉军已有三十余万,军粮也相当充足,可谓兵强马壮。经我们商量,陛下同意,决定向王莽发起最后的总攻!现在请定国上公王匡,具体部署大军。” 王匡(汉)说:“本次作战,我军分为两路,北路军五万人,由我亲自率领,攻打洛阳后入函谷关直取长安。我听说洛阳那个守将也叫王匡,老子要亲自会会这个敢冒用老子名讳的逆贼。西路军十五万,由大司马朱鲔率领,进武关,直取长安。北路军由我担任主帅、由成丹、廖湛、马武、刘信为副将,徐茂、姚成、惠远、钱程为偏将。西路军由朱鲔担任主帅,由申徒建、李松、宋佻为副将、岑彭、朱佑、臧宫、冯起、韩臣、周华、邓林、吴伟为偏将。望各位将军身先士卒,奋勇杀敌,攻破长安,论功行赏!” 第83章 汉军伐新决战开始 刘秀回到家中,祭遵看他闷闷不乐,于是发问:“怎么了文叔,可是朝中又出了什么事?” 刘秀说:“今日朝中说过几天就出兵分两路攻打长安,那些我都不知道哪里来的什么将军都能随军出征,可惜偏偏落下了我。看来他们打心眼里对我还是放不下心啊。” 祭遵想了想说:“也未尝不是好事,这次虽然没带你,可毕竟他们也都出去了,这样你也就更安全了一些。” 刘秀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韬光养晦,韬光养晦,如此大争之时,我却只能窝在家中,这种感觉可真的不好啊。” 三日后,宛城西边,二十万汉军整装待发。更始帝已经没有初登基之时那般青涩与惶恐,他立于高台之上,检阅着威武雄壮的队伍。 刘玄对着台下的汉军大声喊道:“汉军威武!” 二十万汉军齐声回应:“陛下万年!” 刘玄再次大喊:“汉军威武!” 二十万汉军又齐声回应:“陛下万年!” 刘玄又一次大喊:“汉军威武!” 二十万大军再次齐喝:“陛下万年!” 三声过后,刘玄大喊道;“你们都是我大汉最好的男儿,为了恢复高祖伟业,为了还天下太平,去奋勇杀敌吧,去创下那名垂千古的丰功伟绩去吧!” 二十万大军,一路向西,一路向北,队伍延绵十数里。 当天扎营后,西路军主帅朱鲔召集众将于帅帐开会。 朱鲔说:“邓林、周华!” 二人道:“末将在。” 朱鲔说:“我任命你二人为西路军先锋,邓林为正先锋、周华为副先锋,你二人领五千兵马,遇山开路,遇水造桥。” 二人道:“末将领命!” 朱鲔说:“朱佑!” 朱佑道:“在。” 朱鲔说:“朱佑,本帅命你率五千兵马保卫粮草辎重,跟于本帅兵马后方,粮草事关我军生死存亡,切不得有失!” 朱佑道:“得令。” 朱鲔又道:“岑彭、臧宫!” 二人道:“在。” 朱鲔道:“本帅命你二人率五千兵马垫后,岑彭为主,臧宫为辅。” 二人道:“得令。” 散帐后,副将申徒建对朱鲔说:“主帅,这岑彭、臧宫、朱佑皆是万人敌,主帅不将他们封为先锋,也至少留在中军听调。这给他们都派到后方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朱鲔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如今关中已无多少部队,最多不过二十万,而且我军如今士气正盛,莽军必然胆寒。此次我们出征,可谓是白送的功勋,这三人皆是昔日刘演的部下,跟我们不是一条心的,我岂能给他们立功的机会?若真是他们立了大功,你说是赏他们还是不赏?” 申徒建说:“邓林、周华二将功夫平平,他们做先锋若遇上强敌恐怕……” 朱鲔说:“走一步看一步,若真是有不可力敌的敌将,再将他们调来一人即可。总之能不让他们立功就不让他们立,能让他们立小功就不让他们立大功。” 邓林、周华,二人第二日一早率五千汉军向西急行。沿途郡县本来还对新朝抱有一丝希望,可真正的看到汉军以后,皆是没有做多少抵抗便开城投降。 三日后,亲兵来报:“邓将军,前方邓晔、于匡听说我大军西征,杀掉县令,自封辅汉左大将军和辅汉右大将军,举兵三万响应我军,现在使者已到我军前。” 邓林说:“好,速让使者来见我。” 亲兵随后拍马向前,将使者带到邓林身边。 使者说:“报将军,我乃辅汉左大将军邓晔的特使,邓晔将军已经攻取前方四县,只等将军一到便可合兵一处。” 邓林说:“很好,还麻烦你前面带路。” 使者走后,邓林问周华说:“周老弟,这一路感觉怎么样?” 周华说:“这感觉也太好了,依我看咱们取缔王莽那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 邓林说:“周老弟你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如今王莽所辖疆域不过是洛阳和关中之地,和我朝疆域已不分上下,实力对比更是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此次我们出兵必然消灭王莽政权。承蒙主帅器重,封你我二人为先锋,这是送功劳与你我二人啊。” 周华说:“哥哥说的不错,所以还得跟对人,你看那朱佑、岑彭如何,能耐再大,没跟对人,只能在后面运粮草。” 周华说完,二人皆是会心一笑。 一个时辰后,两军会合。邓晔、于匡已为汉军备好晚饭。相互介绍后,邓林、周华上前对二人抱拳行礼,二人也抱拳回礼。 邓晔说:“哥哥们可算是来了,兄弟在这里等了盼了好久啊。” 邓林说:“二位哥哥大义,起兵相助,我汉军得你们这三万人马,真是如虎添翼啊!” 邓晔说:“我已在大帐中备好酒菜,请各位将军随我入帐。” 邓林说:“你我同姓,这一笔写不出两个邓字,五百年前咱都是一家,看着兄弟别提有多亲切了。” 邓晔说:“可不是咋的,我一听亲兵回报,说汉军先锋也姓邓,别提有多高兴了。” 二人客套一番后,邓林命大军扎营,和周华带着五六个校尉随邓晔进入大帐。 邓林、邓晔分坐主席,周华、于匡二人次之,两军剩余十数名校尉则分坐左右。 邓林看着席面上的好酒好菜说:“二位兄长真是太热情了,只是如今正在行军,依我看咱们多吃菜,少喝酒如何?” 邓晔说:“哥哥治军有方,实为大才。那今日我们就少喝些酒,谁也别劝谁,觉得自己到量了就不喝了。” 邓林说:“如此最好,来,众位兄弟,咱们先喝一碗,庆祝两军顺利会师。” 众人将酒碗放下后,邓林说:“此去武关还有多远?前方情况如何?还请邓晔兄告知。” 邓晔说:“此处距武关不足百里,前方四个县现在都是我们的地盘,武关之前再无重兵。只是这武关依山而建,十分雄伟,且出了关门附近七八丈宽,其余地方都建在半山之上,云梯不易架设,可谓易守难攻。守关大将名叫宋纲,刀法娴熟、力大如牛,有万夫不挡之勇。” 第84章 攻武关宋纲斩汉将 邓林说:“如此说来还当真不好打啊。” 邓晔说:“可不是嘛,但是打进武关,前面就再无险阻,剑锋可直指长安。” 邓林说:“那好,我军明日启程,两日后便可到达,到时咱们在根据实际情况想办法。” 两日后,大军抵达武关外五里,邓林命全军安营扎寨。 翌日,清早。 邓林又命将大营前移三里,此时站在汉军大营里已经能看到武关的城墙。邓林、周华二人留下五百士卒守营,带领四千五百士卒到达关前。 周华说:“哥哥,别说这武关还当真不好打,咱们要想破关,攻城云梯只能架在关口这七八丈宽的地方,而敌军可凭借高度优势,在这将近三十丈宽的城墙上射箭。而我军手中只有五千兵马,邓晔那三万人马都是最近招募的,肯定没有经过什么训练,想必是一群乌合之众,难堪大用。” 邓林说:“怪不得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是咱兄弟俩带着五千士卒守关,莫说三万,就是十万大军怕是也极难攻克。” 二人正说着,关门突然打开,从关内冲出五百士卒,列好队后,从人群后面杀出一将,一身银盔银甲,一把大刀闪着森寒的白光。 邓林看此将身高足有八尺,膀大腰圆,面色黑黄,当真威风的很,于是对周华说:“此人估计就是那个什么宋纲,看着不太好对付。” 周华还没说话,只听来将大喝一声:“我乃武关守关大将宋纲,尔等反贼谁给你们的勇气,竟然敢来攻打武关?看样子你二人是先锋官?谁先来送死?” 周华握了握手中长枪对邓林说:“哥哥,我先去会会他。” 邓林说:“邓晔说此人有万夫不挡之勇,你一定要小心,如觉不敌,不要恋战。” 周华听完夹马上前,这一交手,周华的心直接凉了半截,宋纲每一刀都砍的自己双臂发麻,此时自己就是连转身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于是只得苦苦支撑。邓林看周华战的辛苦,正欲上前帮忙,可还没赶到近前,周华就被宋纲劈为两段。 邓林看周华战死,勃然大怒,挥动方天画戟和宋纲战作一团,十余合后,邓林自知不敌,虚晃一招,拍马逃窜。宋纲一看邓林跑了,指挥身后五百新军掩杀,汉军这边两员主将一死一跑,汉军士气大损,被杀的节节败退。恰逢邓晔、于匡二将又带着五千人马来援,汉军这才稳住阵脚,双方厮杀一阵,各自回营。 邓林命汉军后退三里,安营扎寨。 这是汉新决战的第一战,以汉军兵败,折损上将周华落下帷幕。 邓林说:“今日多亏二位兄弟解救,只可惜折了周华兄弟。” 邓晔说:“这宋纲着实厉害,我和于匡兄弟二人合力才能勉强与之一战。那么现下又该如何?” 邓林说:“如今之计也只好等主力大军到了以后再做打算了。” 三日后,朱鲔带领大军赶到。邓林将前日情况汇报给了朱鲔,又将邓晔、于匡二人介绍给了朱鲔,朱鲔命二人仍统领本部人马。 朱鲔带着众将来到关前,看到武关情况,也犯了难。于是上前喊话:“我乃大汉大司马,西路军主帅朱鲔,还请守将前来答话。” 半晌后,守将没等来,却等来了百余名弓箭手的齐射,朱鲔打马就跑,左臂上却中了一箭,好在距离较远,已为强弩之末,并无大碍。 武关之上,副将朱萌对宋纲说:“哥哥,依我看这汉军不过是一帮草莽山贼,乌合之众,前日你斩了汉军先锋,看的兄弟手痒的很,不如让我也去过过瘾,杀他几员大将回来。” 宋纲说:“此时不比前日,前日只是汉军先锋,如今主帅到了,身边定有强将,不可贸然出关。而且咱们的任务是守住武关,敌军十倍于我,咱们每跟他们耗一天,他们就要比我们多吃十倍粮食,咱们不亏的,就在这跟他们耗,耗到冬季,他们就得退兵。” 如此又耗了三天。 朱鲔在帅帐中来回踱步,就是想不到办法。 申徒建说:“主帅,今早上我亲兵来报,此处往北十余里有一条小路,我已安排前去查看,若是可行,我大军可从小路绕过武关,直取关中。” 邓晔说:“副帅,那条小路我知道,全是山路,崎岖难行,只能人走,辎重实难通过。而小路的尽头则是陆浑关,也不见得比武关好打。” 冯起说:“主帅,如今强攻是肯定不行的,只有将敌军引出关杀。我听说当日在昆阳,刘秀就是找了一些骂人难听的士卒去王邑营前叫骂,才将王邑引出大营,我们如今不妨效仿刘秀。” 朱鲔一拍大腿说:“好主意,冯起,你去找些会骂人的士卒,再找些嗓门大的士卒,就到敌军弓箭射程之外去骂,就骂王莽和宋纲。” 一连骂了两日,宋纲终于无法忍受,带兵出关。 朱鲔一听宋纲出来了,连忙带领众将前去挑战,结果又被宋纲斩了吴伟、冯起两员上将。朱鲔指挥大军压上,可宋纲并不恋战,指挥部队退入关中。汉军刚进入弓箭手射程之内,天上就落下无数羽箭,顷刻间射死数十汉军,后面的汉军看着如雨点般落下的羽箭,谁也不敢上前一步。朱鲔看到宋纲出关的人马都回了关中,只得下令撤兵。 宋纲回到关墙后对朱萌说:“早知道就该让你去,真是一群无能之辈,我还当这主帅身边定有强将,如今看来,皆是鼠辈。” 这下攻守异形了,轮到宋纲整日派人去汉军大寨门口叫骂,汉军龟缩寨中不敢出战。 就这样又骂了两日,朱鲔终于忍不住了说:“去给我调岑彭、臧宫前来。” 第二日,宋纲又来挑战,朱鲔带着众将出寨迎敌。臧宫正欲上前,却被岑彭拦下。 第85章 斩宋纲汉军破武关 岑彭说:“我自从投了汉军,寸功未立,兄弟不如将这功劳让与我如何?” 臧宫听完只得对岑彭点了点头。 岑彭拍马上前,宋纲喊道:“竟还有不怕死的?来将何人?” 岑彭答道:“汉归德侯,岑彭!” 宋纲说:“哦?你就是岑彭?我听说过你?你是我朝中第一个降汉的将军,今日我便取你首级,献与陛下!” 岑彭怒道:“狂徒,匹夫!拿命来!” 两人两刀,当即战成一团,招式已经快的肉眼难以看清,只能看到阵阵残影。 三十合后,岑彭大喝一声:“且慢!” 于是二人各自后退丈余。 宋纲问道:“你有何话说?” 岑彭说:“你功夫不错,我不忍杀你。王莽暴虐无道,尽失民心,覆灭就在今年。你听我一句劝,莫要再效忠如此无道之人,归顺我朝,方不辱你这一身本领。” 宋纲笑道:“你不忍杀我?再战二十回合,我定斩你首级!” 岑彭怒道:“你当我杀不了你吗?” 于是二人又战三十合。 岑彭虚晃一招,假意不敌,拍马逃窜,宋纲则也夹马前追。怎料岑彭突然猛然一勒缰绳,胯下战马猛然两只前蹄跃起,整个马犹如人一般立在当场。岑彭左手紧紧拽着缰绳,右手大刀猛然向后挥砍。宋纲见岑彭逃走,心中暗喜,大意之下竟来不及格挡,被岑彭一刀斩于马下。 汉军队伍一阵响彻天地的叫好之声。 申徒建看着岑彭的英姿喃喃道:“岑彭将军真乃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也。” 岑彭大喊一声:“所有汉军跟我冲杀!” 岑彭喊完一马当先冲入新军阵中,随后汉军骑兵也蜂拥而至。新军看自己主将被岑彭阵斩,早已慌了神,看汉军气势如虹的压了过来,掉头就跑。 武关之上的守军看到新军疯了一样向这边逃来,身后还跟着数不清多少的汉军骑兵,于是问朱萌:“朱副将,是否关闭关门?” 朱萌说:“不可,宋将军还在外面,无论如何要等宋将军进关后再关门。” 等新军跑近了,朱萌看了两圈,都没看到宋纲的影子,转念一想,定是宋纲死了,不然的话宋纲为当世名将,就算逃跑也定然不会如此这般溃败,于是下令关门。这新军溃兵已经到了关下,蜂拥的往关内逃,这门哪里还关的住?就这样,无数汉军骑兵跟着新军的溃军杀入关中。 朱萌心中大叫不好,连忙下关指挥新兵抵挡,可失去了地理优势的新军再也无法对汉军起到压制。鏖战半日,朱萌看大势已去,便不再做无谓抵抗下令投降汉军。 朱鲔下令韩臣带三千汉军攻打新丰县,自己则带大军继续向长安挺进。 新丰县守将窦融,是汉文帝之妻,汉武帝奶奶窦太后一族,跟随王邑剿灭过翟义的叛乱,后又跟随王邑参加过昆阳之战。戎马十年,身经百战。听说武关被攻破后,也不顾地方将军不得私自募兵的法令,散尽府库之财,招募兵勇两万。 韩臣刚到新丰县境内,就遭到了窦融的伏击,三千汉军几乎全军覆没,窦融逃回大军中向朱鲔汇报。朱鲔本想着这破了武关,沿途郡县势必望风归降,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小的新丰县竟然还有人敢反抗天威,于是命申徒建带领大军继续前进,自己亲率两万汉军攻打新丰。 可窦融也是一代名将,虽然兵士均为新招募的,可通过他得当的指挥,却丝毫不显颓势。两军在新丰交战五天,朱鲔见短时间内攻克无望,便留下韩臣和一万大军在新丰西五十里扎营,自己带领剩余汉军追赶大部队。 与此同时,天水人隗崔,听说汉军已经攻入关中,知道王莽必将败亡,决定联合侄子隗义、杨广、周宗起事。 侄儿隗嚣知道后,对隗崔说:“叔父,我们现在日子还过得去,何必铤而走险去造反呢?造反一旦失败,那就是灭九族的罪,宗族之人何其无辜,你要带着他们送死?” 隗崔不听,坚决起事。隗崔平日豪爽,身边有许多朋友,很快集聚数千人,攻破平襄县。 隗崔对隗嚣说:“嚣儿,叔父无子,起兵皆是为了你,可你为人谨慎,叔父知道你定不会同意,所以只有先将生米煮成熟饭。如今我们杀了县令,占了县城,灭族之势已成,断然没有回头的机会。你曾经在朝中做官,学问好,见识广,叔父想推选你为主帅,统领大军。” 隗嚣自知开弓没有回头箭,叔父隗崔虽然颇具侠义之风,但作为一方领袖却远不如自己,如今之计只有自己同意作为主帅,才是万全之策。 隗嚣说:“叔父,我年轻,又没有参加起兵,人微言轻,恐难以服众。如果长辈们都同意听我的话,我才能做这个主帅。” 于是隗崔召集众人,告知准备推举隗嚣为主帅,众人也知隗嚣本领,无人反对。 隗嚣随后便被推举为上将军。 隗嚣亲自请大贤方望出山为军师,封隗崔为白虎将军,封隗义为左将军,封杨广为右将军,封王尊为明威将军,封周宗为云旗将军。 随后隗嚣发布檄文,辅汉剿莽,一边攻城掠地,一边招兵买马,部队很快发展到数万人,尽得陇西、雍州之地。 此时长安城的王莽已经知道了汉军攻破武关,并且占据湖县的消息,湖县为关中和洛阳的必经之路。湖县一丢,那关中就被牢牢的困死了,王莽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急如焚。 王邑说:“陛下莫慌,如今关内还有十万精兵,军中还有上将九员,可调他们前去消灭汉军。” 王莽听后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宣九人入朝,拜为九虎将,每人赏四千钱,令他们带领十万精兵前去迎战汉军。 要知道当日汉军刚起兵之时,刘演对于战死的普通士卒都发放抚恤千钱,而如今亡国在即,王莽却吝啬的只给九虎将每人赏四千钱(购买力约等于如今两万块钱)。 第86章 破长安王莽退渐台 九虎走后,王邑说:“陛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九人皆是当世良将,每人赏四千钱是不是太少了?要知当年汉武帝北击匈奴,前前后后共赏了卫青、霍去病二人和手下将军黄金二十万斤,这才打出了‘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名言。如今国库中还有黄金八十万斤,不妨多赏赐他们一些,再拿出重金招兵买马。” 王莽说:“朕听闻文死谏,武死战。作为武将,难道不应该以战死杀场为荣吗?若是全靠金银赏赐,那哪能体现他们的忠心?你去让这九人将家眷送到宫中,朕要好好的替他们照看,以解他们后顾之忧。” 王邑说:“万万不可陛下,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今大敌当前,以大将亲眷做人质,会寒了大将的心啊。” 王莽说:“就按我说的,去办吧。” 王邑无奈离开,命九虎将把妻儿送进皇宫。 王邑走后,崔发进言说:“陛下,《周礼》、《春秋》上都说,国家遭遇大难,当用大哭来抑制。《易经》也说,先嚎啕而后笑。臣建议当下之计应当以大哭感动上天,祈求神灵庇佑。” 王莽听闻十分高兴,于是率领群臣到长安南郊。 王莽抬头对着天大喊;“老天爷啊,你既然受命朕做这个皇帝,为何不降下神威除灭反贼,如果当真是朕有什么过错,请天降神雷将朕劈了!” 王莽喊完,看到并无神雷降下,于是又喊:“老天爷啊,既然你不劈朕,说明你觉得朕没有过错,那就请神灵降下天罚,消灭这些叛贼吧!” 王莽说完,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百官看的好笑,可无论如何也要装些样子,于是也跪地大哭。周围许多围观的百姓听不清王莽喊的什么,但看到百官都跪地痛哭,也有许多人跟着哭了出来。 王莽看到许多百姓也跟着哭,大为高兴,让士兵找了五六十个哭的声音最大的百姓,封为郎官。 话说九虎将领着十万大军东出长安,正如王邑所说,每人只赏了四千钱,又被扣了家眷,九人均士气低落,无心作战,刚到达战场,就被邓晔、于匡二人杀穿了。九虎头尾不得相顾,四散而逃。 九虎中的史熊、王况为了保全家眷,逃回宫中,以死谢罪。另有四虎不知去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余下郭钦、陈翚、成重三虎,收拢残军,退回东关固守。 朱鲔大军攻打东关,一连五六日,毫无进展。 邓晔派帐下校尉王宪,率领三千汉军沿着渭水西进,准备令他渡过渭水后折返回来从后面攻打东关。可这王宪偏偏是个路痴,渭水七拐八拐,他渡过渭水后竟然迷失了方向,一路奔着长安去了。 这一迷路不打紧,三秦之地豪强一看汉军都杀到眼前了,纷纷投靠,几天之间这三千人马竟发展到了数十万。 手里有了兵马,腰杆子就硬了,于是王宪做出了个惊人的决定,放弃打东关,而是直取长安。 王莽原本听说三虎固守东关,汉军数天未有寸进,还以为终于老天开眼,可转眼间数十万汉军犹如神兵天降出现在长安城外,王莽被吓得再次嚎啕大哭。 王邑说:“陛下,如今之计,可效仿秦二世。当日陈胜也是攻破函谷,进逼关中,秦二世派章邯率领骊山囚徒军大败陈胜,并一举杀出关东灭亡陈胜。如今长安附近有囚徒一万多人,这一万人虽未经训练,但各个都是杀过人的,应该是一股不错的力量,陛下可派上将史谌率领囚徒大军迎战汉军。” 王莽听后大喜,认为自己的才能远超秦二世,秦二世都能成功,那自己必然也可以,于是将一万多囚徒聚于长安东郊,杀猪宰羊,饱餐一顿后,王莽亲自来到军前,与囚徒军盟誓:“如有背叛朝廷者,神鬼共诛之!” 可这一万多人都是亡命之徒,哪里会被鬼神吓到,表面上一个个豪气干云,可大军刚过渭水桥,不知谁大喊了一声“跑!”,一万多囚徒立刻四散而逃,一个都没有剩下。 一秒钟,仅仅过了一秒钟,史谌从统帅一万多人的上将军,变成了光杆司令。前一秒他还在幻想自己能够成为章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可后一秒他就变成了蟑螂。毫无疑问史谌成为了中国历史上战败最快的将军,后世两千年无人可出其右。 王宪率领汉军攻入长安城,此时的王莽身穿青赤色龙袍,颓坐在宣室门口,手里拿着三皇五帝之一虞帝的匕首,大声喊道:“朕受命于天,汉军能奈朕何?” 可身边的宫女,太监都在慌乱抢夺宫中财物,并未有人再理会与他。 一夜巷战,王邑率领城中守军拼死抵抗,可终究寡不敌众,防线被一点点的逼退。 王邑一看马上就退到皇城了,于是入宫准备带着王莽撤离。可他还没找到王莽,就看见自己的儿子王睦正在脱去自己的官服准备逃跑。 王邑怒骂道:“你老子是大司马,理应为陛下战死,你这个无君无父的混账,难道要自己偷生吗?” 王睦无奈,只得跟随王邑寻找王莽。二人在宣室寻得王莽后,又带着跑进皇宫的百官退守渐台。渐台四面环水,水中并无船只,仅有一条木桥可通过,王邑命残军拆掉木桥,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王宪杀入宫中后,抓了个逃跑的宫女问:“王莽在何处?” 宫女回话:“陛下已逃入渐台。” 于是王宪命一万人守住皇宫,亲带大军追至渐台。可到了渐台王宪却傻了脸,仅有的一座木桥已经被拆掉,并且没有一条船,于是只得命弓箭手对着渐台射箭,可渐台之中新兵也向外射箭。 新军虽少,可都是皇城御林军,全都身穿铠甲,汉军虽众,可都是临时招募的兵勇,穿的皆为布衣,一阵对射,汉军损失惨重。王宪无奈,只得命汉军先退到弓箭射程之外。 第87章 新朝灭王莽遭分尸 苦思一阵后,王宪有了主意,命汉军拆了许多门板,每个门板上站两个汉军,前面一人举着另一块门板做盾牌,后面的汉军拼命的用手划。就这样四面八方的汉军一起攻上了渐台,王邑父子率领残军死死守住渐台大门,最终力竭而亡。 杜吴原来是长安的一个商人,汉军攻入长安之后也带着伙计,小斯投了汉军,他第一个冲入渐台,找到怀抱着耗资数百万打造的威斗的王莽一剑刺死,然后砍下了王莽的头颅。其他汉军一看王莽头被抢走了,纷纷砍胳膊的砍胳膊,砍腿的砍腿,更有甚者抢了王莽的一块肉跑去领赏。 王莽于三十八岁被封为大司马,开始为篡位积攒力量。于五十一岁开始摄政,走上权力巅峰。于五十四岁篡汉建国。于六十八岁死于渐台。 随着王莽的死去,历经十四载的新朝正式退出历史舞台。 王宪下令,所有汉军不得抢夺国库,不得侮辱后宫,命大军屯驻在长安城外,打开国库,封赏有功将士。 直到这里王宪的表现可谓满分,可他接下来的操作却亲手葬送了他本该圆满的人生。 王宪带着亲兵进入皇宫,穿着王莽的龙袍,坐着王莽的龙椅,并让亲兵将王莽所有的妃嫔全部送来侍寝,就连王莽新立的皇后史氏也未能幸免。 据守东关的三虎听闻长安城破,王莽被诛,知道大势已去,遂出关投降。 镇守新丰的窦融见新朝灭亡,也放弃抵抗,出城投降。朱鲔见窦融气宇轩昂,又想到他深通兵法,就拜为将军。窦融一家世代在河西为将,他看到汉军大军过处,寸草不生,欺男霸女之事屡有发生,认为天下最终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便辞去将军一职,自愿降到河西做个都尉,保护家园,以待明主。 朱鲔进驻长安后,得知王宪穿龙袍,睡龙榻,坐龙辗,奸后宫,于是将其斩首。又将王莽的头颅,传国玉玺,分别装在两个玉盒之中,派朱佑、臧宫送往宛城。 再说回北路军。 大军北上,经过颍川,王匡(汉)对冯异说:“冯将军,有劳你近日守卫颍川,如今我大军北上攻打洛阳,你这三万兵马我要一同带走,你看你是想随军效力啊,还是继续镇守颍川啊?” 冯异心中暗笑,还是盯上了他为刘秀守护的这些家底,可冯异早有对策,说:“定国上公,如今刘望在汝南,有称尊之意,在下这三万兵马您若是带走了,宛城可就危险了。到时候如果刘望也称帝了,起兵攻打宛城,两路大军远在千里之外,无法及时救援,就算我们攻下了长安,可丢了宛城那就满盘皆输了。” 王匡(汉)一想,冯异说的有些道理,于是抽调了冯异一万士卒,继续北上。 王匡(汉)带领大军抵达洛阳后,王匡(新)、哀章下令出城迎敌,可一上来就被马武连斩三员上将,随后王匡(汉)指挥大军冲杀,新军大败,龟缩城中。 汉军攻打多日,损失惨重,于是王匡(汉)下令围而不攻,以待时机。 新朝败亡的消息很快传到洛阳,汉军士气大振,而新军士气低落,不消半日便被汉军破城。 王匡(汉)对着跪在面前的王匡(新)说:“你他娘的是什么鸟东西,竟然盗用老子名讳,如今你作为老子阶下囚,还有何话说?” 王匡(新)说:“将军饶命,小人的名字是父母所起,怪不得小人啊,小人这就改名,从此再也不敢犯将军的虎威,还请将军饶我一命。” 王匡(汉)说:“你若一开始就投降,老子还能饶你一死,可你却冥顽不灵,白白折损我好多将士,却是饶你不得!” 随后王匡(汉)下令,将王匡(新)斩首。 朱佑,臧宫带着王莽的首级回到宛城,城中官民听说新朝亡了,王莽被诛,皆敲锣打鼓,庆祝胜利。刘玄命人将王莽的头颅悬于宛城之上,可百姓恨极了王莽,有胆大者偷偷将绳索砍断,王莽的头颅掉在地上,无数百姓将王莽的头当做球踢,直到血肉横飞,仅剩白骨方才停下。 皇宫中的刘玄此时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心想此时他是这天底下唯一的皇帝,是真真正正天下的主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自己这份功绩足够流传千古了吧,比之高祖好像也不遑多让。 刘玄下令减免宛城一年赋税,全城大贺五日。 刘玄回到后宫,对即将临盆的韩皇后说:“你说这王莽,他若不夺我汉家江山,那也会是霍光这样的名臣为后世所敬仰啊。” 韩皇后说:“得了吧你,他若不篡汉,就凭你这德性,现在还在家种地呢,能轮得到你做皇帝?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 刘玄听后,也不生气,哈哈大笑。 第二天,刘玄派人邀刘秀入宫。刘秀心想,昨天刚说大贺五日,这今日就传我入宫,保不准是出了什么事。 到了宫中,黄门官没有带刘秀入正殿,而是直接到了刘玄的寝宫。此时大司徒刘赐,左丞相曹竟,右丞相赵萌已经到了,三人和刘玄正坐于桌前,桌上摆满了酒肉。 刘秀对刘玄行礼说:“臣刘秀参见陛下。” 刘玄对刘秀招了招手说:“文叔,这里不是在朝上,无需那些繁文缛节,你快坐,我们四个等你都等饿了。” 刘秀坐下后对刘玄说:“不知今日陛下唤臣来所为何事?” 刘玄说:“昨夜朕新得了个小皇子,你们四人都是我最信得过之人,所以叫你们来聚一聚。” 刘秀说:“哎呀,陛下这事要提前知会我啊,你说我两手空空啥礼物也没准备,成何体统啊。” 刘玄说:“你还准备什么啊,你府里那些不都是朕赐给你的,你还想将朕赐给你的宝贝重新送还给朕不成?” 刘秀听完尴尬的嘿嘿直笑。 第88章 刘望称帝更始讨伐 刘玄说:“今日找你们来,一是咱们君臣之间好好喝顿酒,聊聊天,二来呢也有事想和你们商量商量。” 刘赐说:“在座四人都是陛下您的亲信,有什么话您就直说,我们四人定当尽力去办。” 刘玄说:“那朕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朝中大权本就被王匡、王凤、朱鲔、陈牧等人把持,如今王匡和朱鲔又灭亡了王莽,声望也达到了顶峰。如此以来他们就又有权,又有名,以后可就真的是他们说的算了。我一直想培养你们建功立业,可并没有机会,如今趁着他两路大军还没有回来,有一大功就在眼前,我想让你们前去建功立业。” 刘赐说:“陛下说的可是刘望?” 刘玄点了点头说:“你说这个刘望,真的是猪狗一样的东西。朕才是真命天子,同为刘氏宗亲,来投靠朕,封王封侯还不是朕一句话的事情吗?可他偏偏也要面南称尊!如今还封了严尤做大司马,陈茂为丞相,三公九卿也都封了个遍,弄得还真象那么回事。朕准备让刘信领兵讨伐他,刘信是你亲侄子,也是朕从小看着长大的,和文叔也熟,咱都信得过。” 刘赐说:“刘信这小崽子哪里会领兵打仗?严尤、陈茂又非泛泛之辈。刘信虽然平日看着聪明,但作为主帅出征,兵种配比,兵力调度,粮草辎重运输,临战随机应变一样都不能少,我觉得他不行,还不如让刘秀领兵作战。刘秀当时在昆阳以两万人马击溃王莽百万大军,天下闻名,由他统兵打一个小小的刘望定是手到擒来。” 刘秀正在心中窃喜,却听刘玄说:“刘秀去固然好,我又何尝不知?只是王凤、陈牧目前还在宛城,他俩定然不会让刘秀带兵平叛的。说不定到时候他们又会主动要求带兵出征,这不是又给他们功勋了吗?” 刘赐说:“那也应该让刘秀做个副将,不然单让我那侄子去,必然误国。” 刘玄说:“那好,就让刘秀去跟着做个副将,朕会告诉刘信,让他凡事都听刘秀的建议就好。” 商议完毕后,君臣五人喝酒聊天,直至下午。 第二日,刘玄宣王凤、陈牧进宫,将要派刘信为主将、刘秀为副将征讨刘望的事告诉二人,王凤说要让廖湛同为副将一同前去,刘玄同意后,王凤这才同意让刘秀作为副将出征。 五日后,刘信带领刘秀、廖湛,大军三万,战将数十员,又调集颍川冯异两万,一路南下,浩浩荡荡开往汝南。 汝南位于荆州零陵郡境内,由于北方的汉更始政权已占据荆北三郡,且声势浩大,零陵郡的刘望并没有招到多少兵马。严尤听说更始帝派五万大军来犯,而自己仅有一万多兵马,野战毫无胜算,于是建议刘望将所辖县城中的粮草,银钱全部集中到国都承阳,以求坚壁清野。 因刘玄和刘望都称帝,且国号均为汉,为方便读者区分,以下分别以刘信军、刘望军做区分。 刘信军来到承阳城外,准备绕城一圈巡视,可绕了还没有半圈却被一条十丈宽的小河拦住了去路。原来这承阳城正建在蒸水之上,蒸水自西北到正南穿城而过,将承阳隔作两半,承阳东西两门为陆门,南北两门为水门。 刘信对刘秀说:“三叔,出征前陛下和叔叔交代我,凡事要多向你请教,依你看我军要如何攻城?” 刘秀说:“我军远道而来,应先安营扎寨休整两日,现在可派出斥候,沿着蒸水上下游探查一圈,看看哪里有桥,然后再做谋划。” 于是刘信军在承阳西北五里外沿河安营扎寨。 晚上,探马回报:“蒸水上下游的桥均被拆除。” 刘秀对刘信说:“明日派一队军士砍树造桥,桥要造的大一些,结实一些,方便我军迅速在蒸水两岸间移动。桥就建在咱们大营边上,然后再多准备一些木材以作备用,万一桥被敌军偷袭拆毁,可迅速搭建浮桥,不至于让我们首尾不相顾。” 于是第二日刘信派了二百军士入林间砍树,一天时间,一座两丈宽的木桥搭建而成。 晚上刘秀对刘信说:“主将,你明日可令廖湛将军领两万人马过河,在河东边与我大寨隔河相望,每日早晨让廖湛将军攻打东门,正午后退回寨中休息。我大寨每日正午后攻城,黑天则回。” 刘信不解道:“三叔为何如此安排?” 刘秀说:“上午太阳在东,我军攻打东门背光,而守军则面光,刺眼的阳光会让他们睁不开眼,影响视线。下午则太阳在西,而我军则攻其西门,也是此理。” 刘信点了点头说:“三叔果然深通兵法,侄儿受教了。” 刘秀说:“告诉廖湛将军,切勿上来就猛攻,先试探三天,摸摸底儿。” 于是翌日,刘信命廖湛带领两万兵马过河囤于蒸水东侧。 攻打一日后,两军各有损伤。 刘望见汉军无功而返,对严尤说:“大司马果然深通兵法,有你在,朕心甚慰。” 严尤说:“陛下,这只是刘信军的试探罢了,真正的大仗还在后面呢。不过刘信这小子是谁?他竟然懂得利用太阳光与我军作战,看来也是通晓兵法之人。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南阳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刘望说:“朕听说这刘信手下还有两员副将,均是南阳名将。一个叫廖湛,原先是绿林平林军副将,另一个就是昆阳打败王邑的刘秀。” 严尤说:“如果陛下听说的是真的,那此战法必然是那刘秀所教,廖湛无名鼠辈,当日老夫灭他绿林主力犹如杀鸡般容易。刘秀啊刘秀,当日博望一战,王莽不听老夫建议,连下两道圣旨催老夫出兵,这才被你兄长刘伯升打败。昆阳一战王邑不听我言方才被你击败。此次陛下器重于我,信任于我,全军又都听我号令,就让老夫将你杀于承阳城下,好洗刷老夫的耻辱!” 第89章 刘秀严尤承阳斗法 严尤说完,猛的捶在面前桌子之上,整个桌子被他捶的吱呀作响。 刘信军攻的是轻描淡写,刘望军守的是不急不徐,一连三日,均无多少伤亡。 晚上,刘信来到刘秀帐中说:“三叔,这三天看来,城中羽箭充足,严尤看我们攻势不紧,也没用滚木、巨石。若我军开始强攻,必然损失惨重,如此情况,又当何解?” 刘秀说:“去找附近农民,多买一些麦秆,如今秋收不久,农民家里肯定多的是麦秆。” 刘信不解的问:“麦秆买来何用?” 刘秀说:“麦秆焚烧会产生大量浓烟,我们可在上风口点着大量麦秆,将城楼上的守军熏懵后,再行进攻。” 刘信问:“那我们自己岂不是也会被浓烟熏到?” 刘秀说:“烟是往上飘的,我军只有打上城墙才会被烟熏到,而刚开始一段时间,除了会感到刺鼻的味道,并不会有别的影响,而敌军长时间在浓烟下就会感到头疼,恶心,降低战斗力,并且再配合阳光,会让敌军睁不开眼。” 刘信说:“三叔有当年韩信之姿。” 刘信命士兵从农民手中买到大量麦秆,用马车装了几百车,运到寨中如同小山一样高。恰逢这日刮西风,刘信命士兵在西边城墙外点燃数十堆麦秆,顷刻间滚滚浓烟飘上承阳城墙。又是刺眼的阳光,又是熏眼的浓烟,守城士兵完全看不到城下情况。严尤命弓箭手向下射箭,射了一阵后,见没有刘信军攻来,便命令停止。 此时的刘信正在百丈开外看着承阳城上射出的箭雨傻笑,等箭雨过后,刘信命士兵上去收拾羽箭,得箭五六千支。 约莫的差不多了,刘信命令开始攻城,果然直至刘信军杀上城墙,刘望军才反应过来。而此时的刘望军已经被浓烟熏的眼花缭乱,天旋地转,被刘信军杀了个人仰马翻。直至后来,严尤又调来一千士卒,才勉强将汉军杀退。 一连三天,刘信军虽然未能攻破承阳城,却杀的刘望军损失惨重。严尤躺在床上苦思半夜终于想到破解之法。 严尤立刻起来,叫醒了一队亲兵,命令他们制作巨型水炮。 按照严尤的设想,第一门水炮在凌晨之时被造了出来,水炮长三丈,由两根大小不一木筒组成,前小而短,后长而粗,后半部分密封,而前面部分放水。前半部分木筒有三个凹槽,三根绳子在凹槽中卡死后,由六名壮汉用力向后拉,等拉到极限后,另一人拔开挡在两个筒子之间的挡板。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被压缩的空气得到了释放,推动前面筒子的水瞬间喷出,一条水龙直接飞出去三四十丈远。 严尤看后大喜,赶忙命人大量仿制,终于在汉军攻城前造出十多门水炮。 刘信刚下令点燃数十堆麦秆,就看到城墙上飞出十多条水柱,顷刻间呲灭三个火堆,不久后又是十多条水柱飞出。就这样不到一炷香时间,城下的火堆都被呲灭了。 刚刚还洋洋得意的刘信此时傻了脸,于是又命人在十丈后再点上数十个火堆。这下超出了水炮的射程,可离远之后,烟到了城墙后却高出了城墙两丈。严尤站在城墙上哈哈大笑,刘信则是气的捶胸顿足,无奈只得先退兵。 刘秀说:“主将,陆门打不通,我们可尝试走水门。昨夜趁黑,我已经看过北门情况,北门是由两指粗的铁棍焊接而成,靠近水面的地方生锈严重,我们乘船直达水门之下,让军士用铁锯锯开铁门,然后由水门杀入。” 刘信说:“三叔此计不妥吧,铁锯锯开铁门恐怕不是一时半刻能办到的,严尤只需从城楼上扔下巨石,砸烂船底,或者倒些火油下来将船点着,不就可以破解了吗?这办法我都想得到,严尤百战之将,岂会看不出其中门道?” 刘秀说:“主将说的不错,你能看出,严尤自然也能看出。” 刘信听完眼睛一亮,问道:“怎么?三叔还有后招?” 刘秀说:“天机不可泄露,时机未到不能告诉主帅。现请主帅批我五十万钱,再把冯异、朱佑二位将军借我用用,另调三千步卒给我。” 刘信说:“三千步卒没问题,只是这五十万钱三叔莫不是看着我的钱袋子开的口?这可是我们全军仅剩的钱了。” 刘秀说:“借用借用,打完仗还你。而且从明天起,把东西两个营寨各自移在两边的高坡之上。” 于是刘信将冯异、朱佑二将,外加三千士卒,五十万钱交与刘秀。 刘秀回到自己帐中,对二人说:“冯异兄弟,蒸水上游十里是红土山,我前日已经上山看过,此山山顶有一个大湖泊,湖泊四面皆是高山,只有蒸水流出之地有一个宽丈余的山涧,你带一千士卒,用装粮食的袋子装满土,再配合山间大石块,将出水口子堵上。” 冯异说:“你这是要水淹承阳?” 刘秀说:“不错,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减少我军的伤亡。” 冯异说:“那城中百姓岂不跟着遭殃了?” 刘秀拍了拍冯异肩膀说:“兄弟,为将者,有时候不能太过于仁慈,拿城中百姓的命,换我军将士的命,我觉得值。” 冯异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刘秀说:“朱佑大哥,你带两千士卒将方圆百里渔民家的船都借来,根据船只大小,可以给渔民一些押金,但是要跟渔民说好,如果打完仗,船只没有损坏,他们要把押金退给我们。总之这五十万钱全交给你,你至少要搞来五百条可以乘坐至少十个士兵的渔船。” 朱佑说:“文叔你放心吧,做买卖的事我最擅长了,你忘记我老本行是卖布的了?” 刘秀说:“快别提你卖布了,你忘记咱俩第一次认识你就因为买布和人打起来了?这次咱说好,可不兴和老百姓打起来啊。” 朱佑听完哈哈大笑。 第90章 水淹承阳刘望灭亡 第二日,严尤正在东门督战,忽然听得士兵来报,北门蒸水驶来一艘船,严尤来到北门,就看到一艘船已经开到城门下边。 严尤还没有想明白这艘船的来意,就听到城墙下面的士兵大喊:“他们在锯门!” 严尤一听,锯门?那还了得?于是下令搬几块巨石扔下去。随着砰砰砰几声巨响,船底随即开始进水,刘信军几个士兵慌忙跳下船,潜水游开了。 严尤站在城墙上哈哈大笑说:“回去告诉刘秀,他还有什么招,统统使出来,老夫照单全收!” 又过一日,严尤发现蒸水的水位比前一天低了两尺。又过了一天,又低了两尺。 这时严尤感觉到不太对劲了,心想莫不是刘秀这小子在上游堵住了河道,要来淹我承阳?直到第三天,蒸水已经彻底枯竭,严尤也将城内粮食、辎重全都搬到高处,做好防范准备。 正午时分,士兵来报:“报大司马,北门外来了许多汉军,有些拿着门板,有些扛着铁锨。” 严尤赶到北门时,就看见许多汉军正在干涸的河床上刨土。严尤看完哈哈大笑说:“我原以为刘秀这小子是要水淹我承阳,原来是为了刨坑从铁门下面钻狗洞啊,我还真是高看他了。” 北门守将华旭问严尤:“大司马,这汉军举着门板已经跑到了门洞下面,现在箭射不到,石头砸不到又当如何?” 严尤说:“你小子真笨,派一队长枪手也到门洞下面拿长枪把他们门板都戳烂就行了。” 华旭一拍脑门说:“果然还是大司马有经验,我这就去安排。” 果然,在华旭派了一队长枪兵到门洞下面后,没多久就隔着铁栅栏门将刘信军的门板捅了个细碎。刘信军一看门板都坏了,只得夺命而逃,严尤又派人在城墙上射箭,三四十个刘信军顷刻间被射死了一半。 当晚,刘望宴请严尤,对严尤说:“大司马果然是当世良将,这刘信大军五倍与我,围城十日却无丝毫办法。” 严尤说:“陛下过誉了,不过有老臣在,他们休想进我承阳!” 可话终究不能说的太慢,当晚就下起了雨,大雨瓢泼直接下到了天微微泛白。 刘秀知道时机到了,命七千精锐坐在朱佑借来的渔船之上,随着冯异扒开堵在山涧的沙袋,滚滚洪水顺势而下。洪水冲起刘信军五百多艘渔船,直冲向承阳城墙。 洪水撞到城墙上后,越过城墙顶端直接灌进城中,五百多艘渔船载着刘信军精锐也随之越过城墙进入城内。大水很快的淹没了承阳,无数刘望军被大水吞没,只有少数人逃到了地势最高的皇宫大殿之中,却被随后杀来的刘信军剿灭。 严尤看着面前的刘信军已死伤殆尽,仰天长啸,拔剑自刎。陈茂也死在了乱军之中,此时的刘望躲进皇宫的衣柜中,不久后被刘信军找到,被大军带回宛城之后,斩首示众。 可怜严尤,本为百年一遇的将才,可惜他遇到的是刘秀。我国历史上最伟大的人曾经说刘秀是中国历史上最会用人,最会打仗的皇帝,评价之高,犹在唐太宗李世民之上。 刘信大军回到宛城时,王匡、朱鲔两路大军也同时回到宛城,更始帝刘玄大封群臣,封侯者数百人。 朝堂之上,刘玄对群臣说:“今天主要是有个议题,想跟大家议一下。朕早些年听过一个谶语,说洛阳有天子气,而洛阳北靠太行山、王屋山,南依嵩山,西枕崤山,又有黄河、涧河、伊河、洛河、颍河滋润,实为建都的好地方。如今咱们已经消灭了王莽,实力大大的提升了,文臣武将也都多了许多,这大殿已经要站不下了,而且连个大家日常公干的场地都没有,大家平时都只能在各自家中办公,有什么事互相交流沟通也不方便。再加上如今多了这么多官员,他们也总得置办个宅子,各位臣公的宅子也普遍都很小。因此朕提议迁都洛阳,不知各位臣公有什么看法?” 刘玄说完,群臣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南阳豪族自然是不希望迁都,毕竟南阳是他们的主场,帝都建在南阳对他们利好甚多,而同意迁都的声音则是更多。 这时王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百官摆了摆手,百官顷刻间就都停下了讨论。 王匡于是坐回座位上说:“洛阳我是去过的,我想这朝堂之上我最有发言权。洛阳的城郭比宛城大上三四倍不止,人口也比宛城多得多,繁华度也高过宛城甚多。并且周朝的都城就建在洛阳,皇宫气派巍峨,只是有些老旧,都不用大兴土木,只需稍加修缮,就可以直接使用。所以我认为迁都洛阳是没有问题的。” 百官心里都知道,虽说刘玄是皇帝,可真正的话事人却是王匡,所以王匡既然表了态,那就没有人再反对了。 刘玄说:“太常听令!” 刘秀从人群中走出来说:“臣在!” 刘玄说:“朕命你前往洛阳,征发民夫,改造洛阳城郭、宫殿,这三两日就动身,不知你有何要求?” 刘秀说:“王莽曾经多次征发徭役,搞得民怨四起,我们要吸取经验,避免步王莽后尘。此时正值农闲,臣认为不用征调其他地区民夫,只在洛阳周边招募,并且征来的民夫除管饭外,还要给合理的工钱,这样非但不会造成民怨,还会被百姓称颂陛下的功德。” 此时的国库收缴了王莽所囤积的巨额财富,有了钱底气就硬的多,于是刘玄说:“那是自然,朕可不能像王莽一样,太常,你越算一下需要多少钱,直接从国库里拨便是。” 刘秀说:“臣没有去过洛阳,此时难以估算,且陛下容臣到洛阳实地考察一番,根据实际情况再上奏陛下。” 刘玄说:“准。” 刘秀谢恩后退回人群。 王凤一看刘玄派刘秀单独外出,连忙对陈牧使眼色,陈牧于是站起身说:“陛下,臣愿意带领三千兵马协助太常北上洛阳。” 第91章 北上洛阳修建皇宫 刘玄说:“这修建宫殿本是你大司空分内之事,准了。” 刘秀听后心中暗自发笑,大司空管修建宫殿那是周朝的老黄历了,自从汉朝建立,修建宫殿就成了匠做大臣的活了,而大司空的职责则是监察百官。可刘玄既然如此说了,金口玉言,刘秀只能将错就错。 刘秀回到家中,抱起阴丽华放声痛哭,阴丽华正想着刘秀定是又受了什么委屈,正准备询问,却见刘秀哭着哭着竟然笑了出来。 阴丽华问刘秀说:“夫君这是怎么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刘秀说:“朝廷准备迁都洛阳,派我为主持改造城郭、皇宫。这么久了,终于给我一个能自己做主说的算的差事了。” 阴丽华说:“那太好了夫君,说明他们已经彻底的信任你了。” 刘秀说:“哪有如此容易啊,如今只是赢得了陛下的完全信任,至于王匡他们,还差得远。今日前脚陛下刚命我去洛阳,陈牧后脚就说要带三千兵马协助我,这哪里是协助,分明是监视。” 阴丽华说:“朝中之事我虽然不懂,但是我认为能让你主事一方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凡事总要一步一步来,你说对不?” 刘秀说:“是的,不管怎么说此次的确是有一些实权在手了。” 阴丽华说:“夫君我去亲自做几个菜,晚上咱们好好吃一顿,庆祝庆祝。” 刘秀说:“嗯,我去将此事告诉祭遵,还有些事情要交代他。” 刘秀来到祭遵房间,祭遵看到刘秀后连忙起身相迎说:“你怎么亲自来了,有事让刘杆叫我一声就行。” 刘秀说:“此事不一样,需亲自告诉你。” 于是刘秀将今日朝堂之事告诉了祭遵。 祭遵说:“太好了,你这些日子的韬光养晦总算是有了效果。” 刘秀说:“其实自从打刘望回朝后,我就觉得整体气氛缓和了一些,一是灭掉了王莽,他们觉得大势已定,更不将我放在眼里了,二是消灭刘望之时,我都是私下教刘信如何作战,明面上基本上都一言不发,所以他们认为我的威胁越来越小了。” 祭遵说:“这就对了,他们越是看不起你,你的机会就越大。” 刘秀说:“此次虽然是让我主事一方,可还并不算真正意义的外放,什么时候我能有兵权,真正的成为一方封疆大吏,那才算是有出头之日。现在你去通知王霸,让他把酒楼兑出去,让兄弟们今晚都回父城。” 祭遵说:“你独自去吗?不带兄弟们吗?” 刘秀说:“带是自然要带,只是我若出宛城就带着十几个弟兄,那不免遭人怀疑,毕竟我整日除了上朝,就是在家,突然冒出来这些个兄弟,也不合常理。他们都知道父城几县是我打下来的,我到了父城在召集兄弟们一起,就不会有人会说什么了。” 祭遵说:“好的,我这就去。” 刘秀说:“去完记得速回,你嫂子已经去准备饭菜了,咱兄弟今日要快快活活的喝一顿酒。” 由于刘玄已经完全信任了刘秀,管家宋涛和一些安排监视的随从也都落得清闲。刘秀、阴丽华、祭遵、阴识、关亭五人喝酒聊天直至深夜。 刘秀对阴丽华说:“夫人,此次去洛阳,不能带着你,家中就有劳你照看了。” 阴丽华立刻显出了不高兴的表情说:“为什么不能带我?我又不会给你添麻烦。” 祭遵也说:“是啊,你这新婚燕尔,把嫂子一个人留在家里不合适吧。前些日子你随军征讨刘望就算了,毕竟打仗带女眷不好,如今我们是去修皇宫,并无危险,你还是将嫂子一起带去吧。” 刘秀说:“我只有将丽华留在宛城,那帮人才能真正的放心。丽华你也别多想,你以为我想和你分开?我对你的感情你岂会不知?我恨不得日日夜夜与你厮守在一起。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有些事情也是迫不得已,不过你放心,我估计此行工程量也不会太大,不消三两个月就会完工,到时无论是我来接你,还是你跟随朝廷一起到洛阳,我们夫妻不就又在一起了吗?” 阴识也劝阴丽华说:“小妹,文叔说的不错,短暂的分别也是为了更长久的在一起。你就放他去吧,哥哥在家中陪着你。” 阴丽华听完,才心情好了一些,点头同意。 没等刘秀出发,陈牧就带着他的三千汉军一路北上。这一路陈牧作威作福,所到之处逢城必进,陈牧专挑富户家吃拿卡要,手下校尉也到处捞好处,低级军官们下馆子大吃大喝,吃完拍拍屁股就走,也不给钱,惹得百姓敢怒不敢言。 来到父城之时,已近深夜,亲兵对城上守军大喊道:“城上人听了,本朝大司空亲率兵马前往洛阳,途经此地,快快打开城门。” 城楼上的士兵回话道:“军令严禁晚上开城,此事我做不得主,还请大司空稍等,我这就去禀告长官定夺。” 此时的冯异已经睡下,听到大司空陈牧到了,连忙找到苗萌商量:“兄弟,陈牧到了,我们是开不开城?” 苗萌说:“我听说陈牧这一路作威作福,所到之处乌烟瘴气,如若给他们放进来,还不知道多少百姓要遭殃。” 冯异说:“那好,我去看看怎么应付他。” 冯异说完,骑着快马赶到南门。 冯异说:“城下之人可是大司空陈牧?” 陈牧说:“不错,正是本官,你是何人?” 冯异说:“我是颍川守将冯异。” 陈牧压根就没听说过冯异,于是问一旁的校尉说:“冯异是谁?” 校尉说:“冯异原先是新朝镇守颍川西五县的将军,后来刘秀将军攻打颍川,他就降了我朝,前些日子攻打刘望也调了冯异和他所部两万人马。” 陈牧听后点了点头,然后对冯异说:“冯将军,请你打开城门。” 冯异说:“大司空,夜间不开城门是我朝的规矩,下官断然不敢违制,还请大司空在城下委屈一晚。” 第92章 酒肉御敌千古未有 陈牧生气的说:“放你娘的屁,你是要让老子在城外喂蚊子吗?” 冯异说:“明日天一亮,我就开城门好好招待大司空和兄弟们,只是今晚这城门开不得。” 陈牧怒道:“老子如何能等到明天,现在立刻开门。” 冯异说:“下官也不是针对大司空,只是这规矩是朱鲔大人定的,下官只得遵从军令。” 陈牧说:“朱鲔是大司马,老子是大司空,我俩同属三公,今日你开了城门,朱鲔必然不会怪罪于你。” 苗萌的马没有冯异的快,此时才赶到城墙之上,二人简单商议后,还是一致认为不得开门。 于是冯异又说:“请大司空原谅,下官是武将,只遵循大司马的帅令,既然大司马下令夜间不开城门,这城门是万万开不得的。” 这下可给陈牧气坏了,直接下令射箭。 冯异一边躲避,一边大喊:“所有人贴着城墙躲好,不允许还击。” 射了一阵,陈牧看到没有反应,于是下令攻城。 可从宛城,到洛阳,这一路都是汉朝的地盘,陈牧压根没想到还会遇到这种不识时务的犟种,军中也没有准备攻城设备,几个校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攻城。 一个校尉说:“大司空,军中并没有攻城设备,咱们徒手也爬不上去啊。” 陈牧说:“去砍树,都去给我砍树,砍了树造梯子,敢给老子拦在城外,还反了他了!” 于是汉军开始砍树。 苗萌对冯异说:“城中虽然有我两万守军,吃掉他这三千人马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可那样就彻底和汉庭翻脸了。刘秀将军刚取得他们信任,此时若是和他们打起来,那不是坑了刘秀将军吗?” 冯异说:“不能打,绝对不能打,可让他们打进城来,咱兄弟俩肯定捞不着好。” 苗萌问:“那你说如何是好?” 冯异思索片刻后说:“这样,兄弟,他们砍树造梯子估计还要些时间,你带两千士卒,从府库中多拿些钱,到百姓家多买些猪羊和菜,咱们给他们做好吃食包起来,等他们攻城之时往城墙下扔。再买些酒,装在桶里从城墙上吊下去。若是有攻上城墙的士兵,上来一个咱们抓一个,抓住后就押到城中的馆子里好酒好菜的招待。抬手不打笑脸人,我就不信这样他们还能治咱俩的罪?” 苗萌听完乐的都不行了说:“如此战法,亘古未有。” 一个时辰后,五架云梯已经造好,由于城上并未放羽箭,扔石头,攻城的汉军很快的就爬上了城墙。就在这时,城墙上扔下来无数个包裹,城下汉军由于深夜看不清,还以为是大石头,纷纷抱头鼠窜,有些跑的慢的被砸到了,可觉得包裹软软的,并不觉得多疼,有好事之人捡起包裹一打开,好家伙,竟是炖好的肉,于是赶忙塞进嘴中。 跑远了的士兵回头一看,包裹里竟然是肉,也跑回来捡包裹。 陈牧看到后大声呵斥:“都给老子攻城!” 士兵砍树砍了半晌,早就饿的饥肠辘辘,并且平时他们哪里有吃肉的机会,于是并没有人听陈牧的话。 一个胆子大的士兵举着手里的肉对陈牧说:“大司空,这肉好香啊,你要不要尝尝。” 陈牧这时也有些饿了,想拒绝,可闻到肉香,口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于是说:“给我拿一袋,我看看是什么。” 陈牧一边吃着肉,一边说:“都别吃了,给我攻城!攻城!谁不上军法从事!” 这时士兵已经吃了个七七八八了,于是都又开始顺着梯子往上爬。可都爬上去百十个士兵了,城墙上还在源源不断的往下扔包裹,城墙上也并无多少厮杀之声传出,陈牧越看越觉得纳闷。 殊不知攻城的士兵刚爬上城墙,守城的士兵就小声说:“兄弟,咱们都是汉军,别打了,将军让我带你们去馆子里喝酒。” 于是这上城墙的百十个士兵都被带去馆子吃喝去了。 陈牧觉得此事蹊跷的很,十分有九分不对,于是下令停止攻城。士兵一看不让攻城了,无事可做,就纷纷捡起地上的包裹开始大快朵颐。 这时冯异伸出脑袋喊道:“大司空,您消消气,这光吃肉不喝酒哪里行?冯异特此献上美酒招待大司空。” 说完之后,陈牧就看到城墙上吊下来十多个木桶,派人打开一看,果然装着美酒。 酒足饭饱之后,陈牧说:“开门吧,本官已经消气了。” 冯异说:“一晚上都等了,这马上天就亮了,大司空也不差这一个时辰了。” 天亮之后,冯异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城门,就看到刘秀、祭遵、关亭、刘杆四人拍马赶到城下,于是冯异、苗萌二人打开城门出城迎接。 陈牧指着冯异说:“你这小子,还真他妈是个犟种,生生让老子在城下待了一夜,不过你小子倒还算个聪明人。” 刘秀不解其意出言相问,陈牧便将刚刚发生之事告诉了刘秀,刘秀听完哈哈大笑。 为了防止陈牧带来的三千部队滋扰百姓,冯异派冯孝将三千人妥善安置在城中军营之中,随后带着陈牧和几名校尉来到县衙。 冯异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对陈牧说:“大司空,这是咱们颍川特色,您简单吃点,我中午备一桌好酒好菜给大司空赔罪。” 陈牧说:“中午饭就算了,你可是折腾了我一晚上没睡觉,我现在困死了,吃完我就要睡觉了,有什么好酒好菜留到晚上吃吧。” 安顿好陈牧之后,刘秀说:“你还真把陈牧拦在城下啊,我就算着陈牧要到父城了,怕你们再闹出点什么问题,一夜没睡,紧赶慢赶,终于没惹出什么乱子。” 冯异说:“他们这一路作威作福,听说除了在王常兄弟镇守的昆阳还收敛些,其他到哪里都是惹的天怒人怨的,这大晚上我哪里敢放他们入城?” 第93章 美酒佳肴招待陈牧 刘秀说:“你还真别说,你这拿酒肉防御攻城的战法可真是开创先河了。” 冯异哈哈大笑说:“我要不是怕你这边不好交代,就他这三千兵痞,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苗萌说:“刘将军,经过这一闹,估计朝廷很快就会派人来接管部队了。之前王匡北伐之时就想调我们的部队走,冯大哥以刘望蠢蠢欲动,他要留两万部队在此震慑刘望为由,只给了王匡一万兵马。而如今刘望也灭亡了,怕是没什么理由再拖着了。我和冯异兄弟早上商量过了, 干脆辞官和你一同去洛阳。” 刘秀说:“我刘秀何德何能啊,让兄弟们如此厚爱。这修建皇宫也只是个差事,干完了还得回宫交差,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外放,兄弟们跟着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出头的那天。如今汉军势力越打越大,等到真的平定四海之时,那就没什么机会了。” 冯异说:“这事我也想过,如今汉军人马约有六十万,的确是最强的一股势力。但是西北的窦融、隗嚣各自有几万人马,他们虽然表面上臣服汉朝,可实际上却还是各自为政。盘踞蜀地的公孙述也有几万人,东南方向还有李宪、秦丰、田荣也都有些实力。东边的刘永虽然目前归附,但是他却拥兵十万,依我看也只是面和心不和,反叛是早晚的事。更何况还有赤眉、铜马两路大军,各自拥兵二三十万。再加上汉庭昏庸腐朽,一帮无能之辈掌权,刘玄想把皇位坐稳,没那么容易的。” 苗萌说:“总之现在不是比几个月前你要回去谢罪的时候好得多嘛,这跟主公和做买卖一样,如今我们去投靠刘玄、王匡,凭我们本事,自然也能混个一官半职,但是想要做大官根本不可能。可我们跟着你,一旦成了势,那必然是封妻荫子,几辈子荣华富贵啊。” 刘秀笑了笑说:“兄弟们能这么想,我很欣慰,那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冯异说:“嗯,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给朝廷写书信辞官,明日跟你一起去洛阳。我们吃些饭也去休息吧,折腾了一晚上,给城下的兄弟们喂饱了,我和老苗还空着肚子呢。” 几人简单吃过早饭,各自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天黑后,刘秀、冯异二人接着陈牧来到苗萌家中。陈牧坐在首位,刘秀、冯异二人一左一右作陪,苗萌、祭遵、姚期、王霸、杜茂、傅俊几人和三人围坐一桌。院外两桌分别坐着冯异手下的校尉以及陈牧带来的校尉。 菜很快上齐了,苗萌从屋内抱出两个酒坛放在桌上,小声的对陈牧说:“大司空,这酒可是我家酒窖中年份最长的酒了,我约莫着怎么都得有二十年往上了,一共就剩了四坛,今天咱们将这四坛酒都给他喝了。你们都小点声,别让外面的兄弟们听到了,到时候他们要是闹着要分两坛,咱们可就不够喝了。” 陈牧一听来了兴致,打开一坛,顿时浓郁的酒香弥漫了整间屋子。 陈牧高兴的说:“好酒啊,当真是好酒,这下可让苗萌兄弟破费了。” 苗萌说:“破费什么,这酒大司空不喝,谁还有资格喝?” 陈牧被吹捧的很是受用,苗萌拿起酒坛给陈牧、刘秀、冯异三人倒满后,又给兄弟们倒上一圈。众人看着陈牧,等着陈牧发言。 陈牧是个粗人,起兵之前就是个种地的农民,斗大的字也不识一筐,除了自己的名字,根本不认识几个字,就连大司空的司空两字,还是当上大司空以后学的。 陈牧想说些什么,可憋了半天也没想好词,于是端起酒碗说:“多谢苗兄弟盛情款待,今日本大司空高兴,大家不要拘束,吃的高兴,大醉一场!” 一碗酒下肚,陈牧夹了口菜吃进肚子后说:“果真好酒,香气浓郁,悠久绵长啊。” 这酒刘秀其实是第二次喝,回宛城之前,苗萌就开过两坛。刘秀平时不喜饮酒,喝酒也是和兄弟们一起,为了不扫兴才喝,他只觉得这酒柔的很,入口不辣,后味不苦,至于什么酒香,他是一点也喝不出来。 这顿酒一直喝到快午夜,陈牧说:“不能再喝了,这已经耽搁一天了,明天还得继续赶路呢。今天认识了你们这些兄弟,我很高兴。刘秀兄弟,你可在父城在留几日,我先去给你打前站。” 刘秀怎会不知陈牧心中所想?他不让自己跟着去,定然是想要自己去捞点油水。他捞任他捞,刘秀要的是名声,这点蝇头小利刘秀可看不上。 刘秀说;“那正好,要不然我还准备跟陈大哥说呢,冯异、苗萌二人准备辞官跟咱们一起去修皇宫,等朝廷新派的官员交接还要几天。” 陈牧说:“哦?二位兄弟准备辞官?那太好了,经过凌晨一闹,你别说,我还真喜欢上了二位兄弟了。以后来了洛阳,咱们也时常聚聚,和你们在一起喝酒,开心!” 第二日天亮,陈牧带着三千兵马继续北上。 五日后,朝廷派来交接父城军政的官员也到了,冯异、苗萌与新来官员做了交接后,刘秀带着十余名兄弟北上洛阳。 到了洛阳后,兄弟们没着急进城,而是骑着马围着洛阳转了一圈,得知洛阳整体呈长方形,长约十里,宽六七里,众人兜了一圈也几乎用了半个时辰。 关亭说:“师父,这洛阳是真大啊,我原来以为宛城已经够大了,如此看来,宛城就好像小县城一样。” 刘秀说:“那是你没去过长安,长安要比起洛阳还大上一些。” 关亭说:“什么时候要是能去一趟长安就好了。” 刘秀说:“有机会让你去一趟。” 一行人进入南门,便被一小校拦住。 小校说:“敢问这可是武信侯的队伍?” 刘秀说:“不错,你认识我?” 第94章 陈牧敛财刘秀完工 小校说:“那日在父城城外见过将军,只不过看的不是很清楚,所以不敢确定。大司马让我在这等您,您随我来吧。” 刘秀看小校向东走,便问道:“我听说洛阳郡府在西边啊,这是去哪里?” 小校说:“去大司空府。” 刘秀说:“呦,大司空挺快啊,连府邸都选好了。” 小校说:“不光是大司空府,定国上公、成国上公、大司马、大司徒的府邸都已经定下来了,除了以上五位,就连将军您的府邸也选好了。” 众人来到一个门庭宽大的院子前,小校说:“这就是大司空府。” 小校说完又指了指前面远处挂着灯笼的一个院子说:“那就是将军您的院子,大司空说先带您去院子里看看。” 于是众人又向前走,到了刘秀的院子后,刘秀心中一惊,好家伙,这院子何止是气派,光说门头就比自己在宛城的院子大了三四倍不止。两三个军士正在往门头上挂牌匾,牌匾之上用金色的大字写着武信侯府。 众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这院子已经不能用几进来形容了,练武场,后花园应有尽有,房间也足足有三四十间。 刘秀问小校:“这些院子如此之好,为何一直空置着?” 小校说:“原本都是有人住的,但是被大司空撵到别处了。” 刘秀听完哈哈大笑,心想这陈牧不但善于发财,也善于实干。如此是最好不过了,洛阳马上就要成为大汉的国都了,这些院子离皇宫最近,自然是由朝中重臣来住最为合适。来之前我还发愁,这要是把他们都撵走了,光是安置费就是一笔大支出,陈牧这一下可给自己解决了大问题了。 众人出了武信侯府,回到大司空府,进了院子刘秀发现这个院子和自己的院子差不多大,推断出这条街的宅院基本上都是相同大小。陈牧、成丹在后院已经等着了,看到刘秀到了上前两步相迎,刘秀也连忙行礼。 陈牧对众人介绍说:“这是成丹,洛阳太守。成兄弟,这些都是颍川的兄弟们,这个是冯异、这个是苗萌,就是这俩小子在父城让我被蚊子咬了一夜。” 众将对成丹行礼,成丹也回礼示意。 陈牧让手下校尉招呼众人,单请刘秀、冯异、苗萌三人入内室。 冯异、苗萌二人连忙拒绝说:“我二人现在已是白身,怎敢和大司空同桌而坐。” 陈牧拉着二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英雄不问出处,我之前还不是老农民一个?这就叫三十年河东转河西,莫笑穷人穿破衣。咱兄弟对脾气,我今日还想起来你二人拿肉包守城,你说你小子是怎么想起来这么个怪招呢?” 进了内室,众人刚坐下,一盘盘好菜就端了上来。 陈牧说:“你们别说,这洛阳菜别看汤汤水水的,吃起来味道还真不赖,这可是咱南阳吃不到的,你们都尝尝。” 五人举起酒碗干了一杯后,纷纷开始吃菜,均赞不绝口。 陈牧说:“对了,刘秀兄弟,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一下,你也看到了,这条街原来都住着人,我想着以后洛阳成了都城,他们再住在这里不合适了,于是就打发他们搬去别处了。只是我这随军没带多少银钱,只能先许诺给他们安家费,这前前后后十多个宅子,共计二百三十万钱,你给陛下报预算的时候可得报进去啊,不然他们闹起来可就难搞了。” 刘秀听完心里直乐,陈牧啊陈牧,我还不了解你?能住在这里的哪个不是有钱人?不说富可敌国,也至少是富甲一方。你陈牧不从他们口袋里拿钱就算他们祖宗积德了,哪里还会给安家费。不过这钱也不是我刘秀的,现在和陈牧关系处的不错,可不能在这件事上得罪他。 于是刘秀说:“大司空辛苦了,这可是个大工程,大司空短短几日就完成了,真是不容易。我这两天就将改造宫殿,加固城郭的费用算出来,到时将这笔钱一并报于陛下。” 陈牧高兴的说:“来来来,别闲着,喝酒喝酒。” 陈牧问苗萌:“苗老弟,你说我家这厨子和你家的比如何?” 苗萌说:“虽做菜风格不同,但比起我那几个厨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牧说:“苗兄弟你可是个美食家,我原本以为想吃好吃的,就去馆子里吃。可自从在父城吃了你家厨子做的饭,我才知道,原来养几个好厨子才是真理啊。可到了洛阳后,我就发现成丹兄弟家中的厨子当真不错,于是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成丹兄弟才肯割爱与我。” 陈牧说完指着成丹说:“你们瞅瞅,他黑个脸在这,八成心里还记恨我呢。成丹啊成丹,你说你咋这么小气呢?你在洛阳已经一个多月了,各方面肯定比我熟悉,人脉也广。我这刚来洛阳人生地不熟的,不就是个厨子嘛,看你那小气样。” 成丹说:“你还别得了便宜卖乖,你以为好厨子好找啊?这可是我寻觅了半个月才找到的,要不是看着咱哥俩相交多年,我会让给你?做梦去吧!” 众人哈哈大笑,吃肉喝酒直至半夜。 翌日,众人起床后。 刘秀对关亭说:“关亭,你带着刘杆去街上闲转转,看看有没有卖儿卖女的人家,买几个小厮丫鬟来,咱们这都是糙汉子,没些下人打理可不行。” 随后刘秀便带着众人在城中巡视,经过两天的考察,洛阳城郭由于王匡(汉)几乎没怎么攻城,所以只需稍加修缮,皇宫由于之前王匡(新)、哀章住在里面,所以也大致都算完整,只是一些偏殿、武库、太仓和皇家园林濯龙园破旧不堪。 刘秀随后又打听了物料的价格和民夫的价格,算出修缮这些大致需要五百万钱,由于不能抠的太紧,再加上陈牧申请的二百三十万钱,刘秀共向朝廷申请拨款八百万钱。 一个月后,八百万钱送到,刘秀便着手动工。由于此时已近腊月,属于农闲,刘秀给的工钱也合理,饭食供的也足,大量洛阳周围的农民主动前往洛阳,一个月不到,就已全部竣工。 第95章 刘秀得封迁都洛阳 陈牧对刘秀说:“刘秀兄弟,我们回了宛城,不多时就还得回来,你看我这带着部队,来回折腾也麻烦,不然你就自己回去?” 刘秀说:“那行,大司空,现在皇宫虽然建好了,但是里面的用具什么的都还没更换,那这些事就由你费心了。” 陈牧说:“那行那行,这事兄弟你放心,交给我没问题,只是这采买用具还需银钱。” 刘秀笑着说:“那是当然,此次修建皇宫,还余下八十多万钱,现在就放在国库之中,大司空可去支取,只是记得留着单据,等大司徒来了,方便对账。” 陈牧听后说:“那成,八十多万怎么都够了,兄弟你放心去,洛阳这边交给我,定然不会有错。” 两日后,刘秀交接完工作,陈牧再次设宴款待刘秀众人,当天下午,刘秀留下刘杆看家,一行十余人返回宛城。 简单的和阴丽华、阴识打了招呼后,刘秀便入宫面圣。进皇宫后刘秀就在想,这有钱是真好啊,自己洛阳的宅子,比起这宛城皇宫也小不了太多,怪不得人喜欢贪图享乐,这大房子住着都舒心。 刘玄见刘秀回来很是高兴,问刘秀:“文叔,皇宫修建好了?” 刘秀说:“启禀陛下,皇宫、城郭、太仓、武库都已经修建好了,城中还有个废弃的皇家园林,臣觉得陛下用得上,也顺手修缮了。” 刘玄高兴的说:“好啊,好啊,文叔还是贴心啊。来,文叔坐,这不是朝上,就咱君臣二人,没有那么些讲究。” 刘秀也不矫情,谢过刘玄,坐了下来。 刘玄说:“文叔,你跟朕说说,洛阳怎么样,真的比宛城好吗?” 刘秀说:“那可真是好太多了,洛阳繁荣度远超宛城,城中繁华无比,堪比长安。说句大不敬的话,臣在洛阳的宅子比这宛城的皇宫也小不了太多。而洛阳皇宫简直不能用巍峨雄壮来形容,臣就这么说陛下就明白了,若是陛下绕着洛阳皇宫走上一圈,没有半个时辰是走不完的。” 刘玄两眼发出期待的神色说:“好好好,好好好。” 刘秀接着说:“洛阳三面环山一面靠水,东边是虎牢关,西边是函谷关,南面是轩辕关,北边是黄河,易守难攻的同时又能震慑关中、河北、青徐、江淮,是都城的不二之地。” 刘玄说:“那比起长安呢?” 刘秀说:“长安的规模和繁荣要略胜洛阳一些,但这些是因为我大汉在长安建都二百年,若是陛下在洛阳建都,不出几年,洛阳一定会赶超长安的。而且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洛阳也比长安更加有优势,长安偏安一隅,虽然比洛阳更有利于防守,但也正是如此,同时也使长安对全国的管控力下降,所以不管是秦还是王莽,都以极短的时间丢掉了关东之地。所以要是建都,臣以为应首选洛阳。” 刘玄说:“如此说来洛阳是真的不错,只是朕在南阳已经住了四十年了,这突然要离开了,还是多少有些舍不得。” 刘秀说:“陛下,你去了洛阳就立刻不会想念宛城了。” 两日后朝会,刘玄以刘秀建都有功为由,封刘秀食邑新野五百户。 虽说灭亡王莽后,刘玄虽大肆封侯,所封之人足有数百,可那些都是虚名,真正拥有食邑不过王匡、王凤、朱鲔、陈牧、刘赐、张卬、成丹、廖湛、曹竟几人。 刘秀谢恩后,左丞相曹竟说:“启禀陛下,臣已经找人算过了,本月二十六就是吉日。” 刘玄说:“好,那就二十六启程。” 都说小别胜新婚,刘秀和阴丽华既是小别,也是新婚,这些天如胶似漆整日黏在一起。 开拔前一日,刘秀叫来阴识说:“大哥,这原本叫你来是陛下说要封你为将军,可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还是忘记了,这事一直就没落实,你也知道我身份比较尴尬,也不方便开口。” 阴识说:“咱一家人,你不用说这些,你有难处我知道,一切以你为主,你好了我自然就跟着好,要是因为我误了你的大事,更是得不偿失。” 刘秀说:“嗯,那行,矫情的话我就不说了,明日就正式迁都了,我想让你带着丽华回新野老家。” 阴丽华说:“怎么?你去洛阳不带上我吗?” 刘秀说:“刘赐私下告诉我,迁都以后下一步就是招抚铜马、赤眉和四周义军,我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谋个外放,肯定是不能带着你。与其让你在洛阳,不如留在新野老家一切都方便。你也知道我身负血海深仇,如果时机成熟也许就会和他们翻脸,你若是在洛阳,反而让我放不开手脚。” 阴丽华很是懂事,听到这里也不再说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刘秀说:“你放心,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只要我还活着,稳定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接你。” 阴丽华听完连忙捂住刘秀的嘴说:“不许乱说,我在家等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保护好自己。” 公元二十三年十月二十六。 更始帝刘玄带领文武百官以及家眷浩浩荡荡前往洛阳,大司马朱鲔亲率十万精锐汉军在前开道,执金吾廖湛率一万皇城卫队保护着百官,奋武大将军刘信带领三万汉军垫后。 刘玄带着百官来到洛阳城后,百姓夹道相迎。 刘玄看到洛阳如此繁华,皇宫又如此雄伟、气派、巍峨,龙颜大悦,赏刘秀黄金二十斤,刘秀自己留下两斤黄金备用,其余十八斤黄金均分给手下兄弟。 陈牧带着朝中重臣各自认领自己的府院,其余百官也均寻觅空闲宅院购置。 由于朱鲔提前有将领,所以一万皇城卫队入了洛阳后,和百姓相安无事,并没有发生欺男霸女之事。 这日,黄门官宋澹对刘玄说:“陛下,这次来长安的路上,我可是发现了个美人。” 刘玄本就是好色之徒,一听美人眼都绿了,于是说:“是什么样的美人?” 第96章 刘玄纳赵姬罢曹竟 宋澹说:“那可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就是比起武信侯夫人阴丽华也毫不逊色。” 刘玄忙问:“是谁家的姑娘?当日武信侯大婚,他那娘子可给朕眼馋坏了。要说朕宫中这些妃嫔也都是有些姿色的,但是和那阴丽华一比,就黯然失色的多了。可偏偏那阴丽华是武信侯的娘子,朕也不能夺人所爱。” 宋澹说:“那是右丞相赵萌家的姑娘,说来也巧,那日她打开轿帘与丫鬟说话,被我正巧看到,哎呀,现在想想还觉得美极了。” 刘玄心想,这宋澹是个宦官,对女人是没有感觉的,如果他都说美极了,那自然是极美的。并且现在三宫无主,六院未定,自己君临天下,网罗天下美女那也是应当的。 刘玄说:“那你去赵萌家一趟,替朕促成此事。” 宋澹说:“如此大事,我只是一宦官,哪里能说的上话,不如陛下让左丞相出面?他俩同为丞相,再合适不过了。” 刘玄说:“你说得对,你去把曹竟给我叫来。” 宋澹来到左丞相府,下人一通报,这宋澹是刘玄近臣,曹竟不敢怠慢,连忙出门相迎。 宋澹说:“曹丞相,我今日就不进府叨扰了,陛下找您有事,您进宫去吧。” 曹竟问管家要来一锭五两的白银递给宋澹说:“烦劳公公跑一趟,只是不知陛下找我何事?” 宋澹将银子收好,趴在曹竟耳边说:“陛下听闻赵丞相家姑娘生的好看,想纳为妃,想让曹丞相替陛下玉成此事。” 曹竟说:“多谢公公相告,公公您先回,我换好朝服便入宫去。” 曹竟换好朝服就往皇宫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想,这如今天下还有诸多大事未定,陛下不想着国家大事,偏偏对女色如此上心,这不是要遭人诟病吗?如今朝中形势,虽然大权还是由王匡集团把持,但是随着国力越来越强,他们也并不像最初一样铁板一块了,也都有各自的小九九,自己这些不是王匡集团的也慢慢有了一些话语权,这对自己是件好事,也许以后会越来越好。 而自己和赵萌同为丞相,本来自己稳压赵萌一头,可若是陛下纳了赵萌的姑娘为妃,那赵萌可就成了皇亲国戚,那岂不是要骑在自己头上? 在陛下这个小集团中,本来陛下就更信任大司徒刘赐,要是赵萌再起势,那自己可就真成了三当家了。不行不行,这事一定不能成。自己身为丞相,按照汉制对陛下有监督之权,对于陛下一些不合理的诏命尚且有反驳并劝其改正的权力,更何况这只是一个想法,还没有落实,一会儿见到陛下,一定要阻止陛下这个想法。 曹竟觐见刘玄,行过礼后,刘玄说:“爱卿,朕听说赵萌有一女儿,长的十分好看,你去帮朕打探打探,若是确实天生丽质,朕想纳她入宫做个美人。” 曹竟说:“陛下,此时虽然我们推翻了王莽,但是全国尚有大半土地被各方势力占据,他们每一方都至少拥有数万人马,铜马、赤眉更是拥兵三四十万,实力不比我朝弱太多。此时远远还不是可以贪图享乐的时候。如今我朝中内部也尚未稳定,各郡县还都是将军在管理,有些将军带兵打仗在行,治理城邑却是外行。臣建议应及时在朝会中将此事提上议题,根据现有官员能力,品行安排到各郡县做行政长官。另派出安抚使赶往各义军控制的地盘,宣讲我朝政策,许以高官厚禄,招降各路义军。至于选美之事,还望陛下暂且放下,我们刚到洛阳,陛下什么政令都没发布,先纳个美人进宫,会被天下耻笑的。” 刘玄本来兴致勃勃,可被曹竟这突如其来的驳斥搞的面红耳赤,可曹竟毕竟说的在理,再加之刘玄嘴笨,一时间竟无法反驳,憋了半天说了句:“你先回去吧。” 曹竟走后,刘玄是越想越气。他娘的,你以为你真是个丞相啊,你丞相还不是朕封的?本来以为你能一心为朕分忧,可让你办件如此小事你都推三阻四,怎么?没了你曹屠户,朕还非得吃带毛猪?你不干,朕再找别人干就是。 赵姬入宫后,刘玄大为高兴,这赵姬不但美若天仙,还弹的一手好箜篌,指尖在琴弦上飞舞,如若无骨。刘玄整日就窝在赵姬殿中,惹得韩皇后醋意大发。 韩皇后是刘玄舂陵老家的原配夫人,刘玄怕她可是怕的要命,她一滋事,刘玄连忙设宴赔罪。韩皇后素来酒量好,可赵姬也善饮酒,再加上赵姬本是才女,眼色也好,会巴结人,酒宴还没结束,就哄的韩皇后醋意全消。 韩皇后心想,这刘玄做了皇帝,以后身边美人还不知道要有多少,自己若是各个吃醋,那还不将自己气死?只要自己正宫娘娘的地位不动,其他的就随他去吧。 刘玄看准时机,当即册封赵姬为赵夫人。 汉制后宫与百官对应,设皇后一人对应皇帝,设夫人三人对应三公,设嫔妃九人对应九卿,设美人二十七人对应二十七大夫,设八十一御妻对应元士。 刘玄之前的后宫除两位封为美人外,其他都是御妻,莫说夫人,就是嫔妃也未封一人。而赵姬一步登天,直接封为夫人,可谓尽享荣华富贵。可她每每想到曹竟差点毁了自己这一切,都恨的牙痒痒,于是常常吹起枕边风,说了不少曹竟的坏话。 刘玄回忆着曹竟在和自己政见不合时多次显露出鄙夷的神色,可想着曹竟毕竟是大才,以后对抗王匡集团能用得上,所以刘玄也只当没看见。可这次他却违背自己的意愿,与自己离心离德,这样的臣子断不可留。于是下令免除曹竟左丞相之职,剥夺其爵位、食邑,贬为庶人,左丞相之职由大司徒刘赐兼任,统领百官。 第97章 三路镇抚赤眉归顺 朝会之上,刘赐心说,虽然曹竟因为赵姬一事得罪了陛下,可他的一些政见还是正确的,如今当务之急是招降各路义军。于是说:“陛下,如今赤眉军的势力已经发展到了陈留郡,距离洛阳已不足四百里,可谓近在咫尺。洛阳周围仅有我汉军二十万,若是哪日和赤眉打起来,我们可是没什么优势啊。臣认为赤眉虽然拥兵三十万,但都是一些草莽,组织上比较松散,我们可以派人出使山东,招降赤眉军。另外河北铜马、青犊、城头子路、五校、尤来、上江几路义军也需要招降,东南诸郡也都尚未归附我朝。陈建议派三路镇抚使分别出使河北、山东、东南,并向全国发布檄文‘先降者复其爵’,若能成功招抚,那才算天下大定。” 刘玄说:“好,那议一下由谁出使。” 刘赐说:“人选臣已经有一个初步的想法,还请陛下和众位同僚看看是否合适。河北镇抚使由刘秀担任,山东镇抚使由曹翊担任,东南镇抚使由李通担任。” 王凤说:“武信侯这刚负责翻修洛阳,前前后后也忙了两个月了,不如让武信侯休息休息,韩鸿深通纵横家之道。河北情况比山东复杂,武信侯虽打仗是把好手,但是搞外交还得靠纵横家。” 王匡说:“不错,韩鸿我和他聊过几次,天下大势分析的头头是道,我也认为最复杂的河北应该让韩鸿出使。” 刘赐虽然名义上统领百官,可兵权却在王匡集团手中,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于是韩鸿出使河北之事就被定了下来。 刘秀一脚天堂,一脚地狱,他还没来的及高兴,镇抚使就变成了韩鸿,可是他并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失望。 曹翊带领二三十随从一路向东,另外两路镇抚使各领五千人马奔赴河北、江淮。 曹翊到达赤眉大营,樊崇亲自迎接,进入大帐中,曹翊宣读更始帝诏书: 朕自称帝以来,以仁孝治天下。我汉军雄壮威武,三次破王莽大军于南阳,随后剑指长安,定鼎中原,如今天下三分,朕已得其二。诛灭王莽,赤眉将士屡建奇功,朕特遣使节送上金银,犒劳赤眉将士。诚望赤眉豪杰归顺我朝,朕在洛阳,翘首以盼。 曹翊将诏书交给樊崇后,又命随从将十箱金银抬进大帐。 樊崇收下银钱后对曹翊说:“特使先下去休息吧,这事我得和兄弟们商量一下。” 曹翊说:“还请樊首领尽快给答复,我好回洛阳复命。” 曹翊走后,樊崇问赤眉众将说:“这事兄弟们怎么看?” 逄安说:“招抚?招他奶奶了腿,弟兄们在此多快活,何必去看他人脸色?” 杨音接着说:“就是,他娘的,我听说刘玄这小子打下长安后,光是收缴王莽囤积的黄金就有六十万斤,这才给我们五箱黄金,另五箱还是白银,这能有多少?我看着一箱也就百十斤吧,一点诚意都没有。” 逄安说:“就是,现在兄弟们手握三十万大军,就是不归顺他,他能奈我们何?你们听听那诏书怎么写的,三次破王莽大军,三分天下有其二,这不是明摆着威胁兄弟们吗?要我说就是不归顺,他们要来打就打!” 杨音说:“是啊,你看看他派的那曹翊是什么人?那是前一段刚从左丞相被贬为庶人的曹竟的儿子,这不是分明没瞧上咱们兄弟吗?” 徐宣说:“二位兄弟说得对,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如今形势对我们的确不利,那诏书上说的没错,如今汉朝的确已经占据了全国半数之地,在所有义军中实力最为庞大,并且已经成大势。被王莽这么一闹腾,如今人心思汉,我军虽有三十万众,但是却一直藏于山林之中,并没有攻下多少城池,导致资源匮乏,装备方面已经远远落后于汉军,此时在想有所做为则是难上加难。” 谢禄说:“那哥哥的意思是降了汉朝?” 杨音说:“我劝哥哥三思,刘玄那小子可是阴险毒辣的很,刘伯升是他同族兄弟,二人从小玩到大,又为汉军屡立奇功,他说杀就给杀了,当真是蛇蝎心肠。” 谢禄说:“说的是,我们要是降了他们,那兵权就肯定得交出去,那时我们就算封王封侯,他要收拾我们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徐宣说:“我也没说一定要归附汉朝,其实这事我也没琢磨的太明白,也有些左右为难。兄弟们说的都在理,可若是拒绝归顺,那就立刻会变成敌对,如今汉军武器装备有优于我们,又能调集半个国家的力量对付我们,我们所占之地不过两三郡,就是耗也将我们耗死了。其实咱们在这讨论半天,最后还得让樊大哥拍板,咱们也不过是给樊大哥提些建议罢了。” 众将均说:“那是自然,大哥你说句话,是去是留兄弟们都听你的。” 樊崇说:“我如今也没有想好,这事件大事,不必非要在此刻有定论,我们好好想几天,各方面都想周全了,再答复汉使也不迟。” 五日后。 樊崇召集众将说:“这些天和兄弟们也都聊了,如今公然和汉朝翻脸,的确对我们不利,如今汉军刚覆灭了王莽,士气正盛,战斗力要远远高出当日的新军。而且汉朝复兴大势已成,我们很难改变天下人的想法,如果我们公然对抗汉朝,说不定下面的兄弟都会不答应。我宣布,从今日起,归顺汉朝。只是为了稳妥起见,兵权暂不交给他们,谢禄、逄安、董宪三位兄弟带领大军原地驻守,其余人同我共赴洛阳。” 曹翊这几日想了无数种说词,可压根没用上,心想这赤眉军可是全天下最强的一股力量了,如今归顺我朝,那我岂不是立了参天之功?自己封侯那是必然之事,说不定陛下一高兴,还能恢复了父亲的官职,那样我曹家又将再次兴旺。 第98章 草率封赏赤眉东归 众人来到洛阳后,百姓听说赤眉军头领到了,纷纷出来看热闹。只见赤眉军首领各个气宇轩昂,骑着高头大马,好不威风,显尽英雄气概。 刘玄早就得知消息,率文武百官在朝堂之中等候。樊崇二十余人进入朝堂后,对刘玄跪拜,三呼万岁。 刘玄道:“平身。” 樊崇等人站起身后,刘玄却又犯了老毛病。平日里都是熟悉的大臣,他还能气定神闲,而如今看到二十多个陌生的面孔,又不自觉的紧张起来。要说樊崇率领三十万大军降汉,定是要赐以高官厚禄,可刘玄又没什么学问,一时间也想不出这么多官爵的名称,吭哧了半天,极为尴尬,最后索性说:“朕封你们为关内侯。” 这句话一出,刘赐在心中“啊”的大叫一声,顿时如芒在背。关内侯是什么,只不过是一个空头衔罢了,况且也没有分上下级,樊崇和手下将军们都封了一样的爵位属实不妥。自己身为左丞相,没有事先想到这一层,自己是有脱不开的干系。 可刘玄都已经说了,金口玉言,那自是无法更改,于是刘赐只得站出来说:“听闻众将军来到洛阳,陛下十分高兴,已经安排人为将军们建造府邸,只是目前尚未建好,只得委屈众将军先到驿馆休息,各位将军的具体封赏,日后再说。” 樊崇带着赤眉众将在驿馆休息,第二日杨音说:“大哥,这鸟地方待着也太无趣了,这洛阳城大,肯定不少乐子,咱兄弟们出去逛逛如何?” 樊崇说:“我也正有此意,只是兄弟们这红眉毛有些显眼,必定遭人围观。兄弟们可拿个头巾绑在头上,将眉毛遮住,方才不会被好事之人搅了兴致。” 赤眉众将哪里来过如此大城市,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樊崇说:“早知道这城里如此之好,咱们就应该打他几个大城玩玩,这可比山里有意思多了。” 杨音说:“是啊,咱们兄弟之前都是进城抢了就跑,哪里像今日一般逛过街市啊。” 徐宣说:“大哥,你看前面有家酒楼,看着不错,咱兄弟今日就在这喝上一顿?” 樊崇说:“走,就去这家。” 二十多人呼啦啦的涌进酒馆之中,掌柜的一看来了如此多的大汉,猜想可能就是前日进城的赤眉好汉,不敢得罪,让小二将众人领上二楼。 这二楼只有一桌客人在喝酒,好巧不巧正是刘秀几人。 刘秀一看樊崇来了,连忙起身行礼道:“樊大哥!” 前日樊崇入汉庭之时,刘秀其实也在场,可樊崇只顾着看刘玄、刘赐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刘秀。 可看面前之人仪表堂堂,一身正气,也不敢怠慢,回了一礼说:“敢问兄弟是?” 刘秀说:“在下刘秀。” 樊崇一拍脑门说:“哎呦啊,原来是文叔兄弟啊,伯升、文叔大名樊崇如雷贯耳!兄弟让日昆阳一战,以两万汉军大败百万新军,天下谁人不知?今日有幸结识文叔,樊崇三生有幸啊。” 当真是英雄惜英雄,刘秀、樊崇二人手下也相互行礼,后来干脆将八张桌子拼在一起,众人围坐一桌,把酒言欢。 一连玩了三天,赤眉众将把洛阳玩了个遍,于是又无聊的躺在驿馆之中。 徐宣说:“大哥,我这两日思来想去方才琢磨出点味道来,这关内侯是个什么侯啊,既没封地,也没食邑,那不是个空头衔吗?兄弟们到时候吃什么啊,家眷怎么办?三十万弟兄又怎么办?我听说睢阳刘永入朝,刘玄封他为梁王,还给了他封国。这刘永小子几斤几两兄弟们还没数?不过区区三五万人马。不就是因为他姓刘吗,就又封王又封地的。” 樊崇说:“说的不错,我也琢磨出味来了,我们率三十万大军归附,这都三四天了,刘玄也没拿出个妥善安置的办法,想必这刘玄也没什么真本事,咱们跟着他也闹不出什么名堂。我听说李宪占据淮南之地,自称淮南王,已经公然和汉朝决裂了,要我说咱兄弟们这就回去吧。” 于是樊崇率领赤眉众将出了东门。 此时的汉庭之中,众臣正在商议如何对付李宪之事,忽闻河北五百里加急送来军报,河北镇抚使韩鸿刚招降城头子路、力子都两部,却被铜马和青犊杀了。 刘玄大惊说:“这柱天大将军李通刚刚抚平东南,却又冒出个李宪,如今河北又是这个样子,众位臣公可有什么好主意吗?” 朱鲔说:“李宪不足为惧,弹丸之地罢了,可大军挥师南下将其剿灭。如今最重要的是赤眉和铜马,我有三个提议,咱们商量商量。第一,派出官员、武将接管赤眉大军。第二,将赤眉军分散调防,削弱他们的实力。第三,让赤眉军北上攻打铜马。” 刘赐说:“大司马所说其实臣这两天已经想过了,樊崇等人是否真心归附还有待考察,若是他们真心归附,就应该带着大军一起来。如今他们二十来个头领只身前来,想必也只是看看情况,并不是真心归附,所以大司马这三个方案暂时都行不通。臣目前兼领左丞相和大司徒两职,臣想把大司徒一职让给樊崇,这样也不算委屈了他。另外臣拟了一份对于赤眉军众将领的封爵、封地详表,封樊崇为济南侯、食邑历城县五千户,其余将领根据原在赤眉军中职务高低,封赏也不同。我们可传樊崇他们上殿,封赏时通过他们的表情,就能看出个大概,若是他们诚心归降,则可按照大司马所说派人接管他们的部队,若是他们不是真心投降,可将他们先稳在城中再做打算。” 刘玄说:“左丞相的办法甚合朕意,速宣樊崇等人进殿领封。” 不多时,黄门官回报:“陛下,樊崇他们今早离开驿馆从东门跑了。” 刘玄这下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连道了三遍“如何是好。” 第99章 刘秀脱困飞龙在天 朱鲔说:“陛下不慌,没有我的令牌,各关卡不会放行的。我这就亲率骑兵将他们追回来。” 可樊崇起义已有五六年了,带兵经验何其老辣,出了东门后并没有直接向东,而是一路向北,途中多有樊崇安排好的接应人马,朱鲔无功而返。 赤眉作为全国范围内人数最多的一支义军,起初当真是真心归附,若是刘玄能妥善封赏、安置,那就能平添一股极强的力量,自此天下方能大定。可就是因为刘玄及其更始政权无能,将已经归顺的赤眉军推到了门外,从此平添一支强敌,天下大势再次扑朔迷离。 由于朱鲔的无功而返,汉庭紧急加开一次朝会商量对策。 刘赐说:“启禀陛下,虽然赤眉军首领跑了,可臣认为买卖不成仁义在,他们收了我们赏赐的金银,来了洛阳后,我们也都好吃好喝好招待,也不算闹的太僵,并且我们的兵力目前远在他们之上,他们应该短时间内不会与我们为敌。现在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河北,洛阳距离河北仅仅隔着一条黄河,既然铜马杀了韩鸿,那就是摆明的与我朝为敌,如今应当再派朝中大员镇抚河北。” 朱鲔说:“镇抚这条路估计是行不通了,当派大军剿灭叛乱。” 刘赐说:“大司马之言差矣,河北局势混乱,大大小小势力盘根错节,若我军去得少则无济于事,若是去得多则会让他们觉得唇亡齿寒,抱团取暖。另外赤眉军虽然目前看来并无多大可能攻打我们,但是一旦我洛阳空虚,或者我河北大军战败,也不排除他们会乘虚而入。” 王匡说:“左丞相言之有理,之前我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打赢了尽享荣华富贵,打输了不过早死两年。可如今我们已经坐拥半壁江山,实在不宜再去和他们拼命。” 众人一想的确是这么个理,大家造反都是因为活不起了,横竖是个死,大不了拼一把,无本的买卖谁都会做。可如今朝堂之上哪个不是住着豪门大院,妻妾成群,每天好酒好肉快活无比,这若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那可就亏大了。 刘玄说:“不知诸位爱卿谁愿意替朕再次出使河北?” 韩鸿被杀之事就在眼前,谁愿意放着好日子不过,跑到河北送人头?刘秀看众臣皆把目光移开,没有一个敢正视刘玄,于是出列说:“启禀陛下,臣愿出使河北。” 刘玄还没说话,朱鲔却说:“不可,你不能去。” 刘赐说:“大司马说说看,武信侯为何去不得。” 朱鲔这这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陈牧说:“我看武信侯挺适合的,武信侯文武双全,做事又稳妥低调,此次前去河北最为适合。” 朱鲔气坏了,心说陈牧这小子怎么叛变了,开始为刘秀说话了,连忙用求助的眼神看王匡和王凤。 王匡走出一步说:“臣也认为刘秀去比较合适,但为了防止河北义军反感,原本应配的五千兵马就不要带了,就让刘秀只身一人前往河北吧。” 刘玄看着刘秀问:“武信侯,你只身前往河北有问题吗?” 刘秀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虽然此次危险重重,但是如果错过了这次,下一次又将是遥遥无期,于是说:“臣没有问题,愿赴河北!” 刘玄说:“刘秀听封!” 刘秀跪在地上。 刘玄说:“太常、破虏大将军、武信侯刘秀,朕封你为河北镇抚使,行大司马之事,节钺河北兵马,明日前往河北,收复河北义军。” 刘秀没有片刻犹豫说:“臣领旨!” 刘秀回家的路上心中百感交集,半年了,自己隐忍了半年,装傻了半年,这半年里,他人前喜笑颜开,却把泪水都留给了孤单的夜晚,无数个夜里他都会在梦中哭醒,可这一切又只能埋藏心里。 回到家中,刘秀将刘玄派自己出使河北的事说与众人,众人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原本配给镇抚使的五千兵马被剥夺了,喜的是刘秀终于巨龙脱困,有了一飞冲天的机会。 苗萌说:“不管怎么样,如今终究是个机会,总比一直窝在洛阳好得多。兄弟们选择跟随刘秀,不都是想闯出一番天地,做名垂千古的大事吗?你干买卖还有赔有赚,想安全不如回家种地最安全,又想荣华富贵,又不想承担风险,天下间若有此等好事,我苗萌第一个去。” 刘秀说:“此行河北,虽然我们不带一兵一卒,但是好在我们代表的是大汉,名正则言顺,陛下赐我节钺,行大司马事。那我就能名正言顺的调动所招降郡县的兵马,我认为此行是大有可为的。反正陛下诏命已经下来了,现在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容不得再有反悔,我们明日动身,兄弟们都去做准备吧。” 众人散去后,刘秀向叔父刘良辞行。 刘良说:“此行必然千难万险,家中还有门客十人,都是伯升当日的门客,伯升出事后,别的门客都散去了,只有这十人一直留在家中照顾我。他们对伯升都是忠心耿耿的,你都一并带去吧。” 这一句话倒提醒了刘秀,刘秀叫来众人说:“虽然朝廷不给我们派兵,我们可以自己带些门客、家丁,你们大多都是颍川人,谁愿意返回家中带些门客、家丁的,现在就返回家中,记得只求精不求多,我们与孟津渡口汇合。” 就在刘秀在孟津渡口等待兄弟们汇合的时候,一封五百里加急又送进了洛阳。 刘赐说:“陛下,李宪不接受庐江侯的册封,并杀了派去的招抚使,说是什么,既尊王何复侯,看来已经决心与我朝为敌了。如今北方未定,赤眉又虎视眈眈,臣怕若此时出兵剿灭李宪,洛阳空虚,不如迁都长安后再行讨伐。” 刘玄问道:“长安如何?我曾问过文叔,文叔说长安远胜洛阳。” 第100章 镇抚河北广施仁德 刘玄仅仅记住了刘秀所说的长安繁华远胜洛阳,可把刘秀说的洛阳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忘到了九霄云外。 刘赐说:“《史记》中说,汉长安,秦咸阳也。这长安和咸阳本就是一座城,自秦孝公商鞅变法建立咸阳至今,已有三四百年的历史。臣也和武信侯聊过此事,他说咸阳原本就是天下第一大都城,特别是我大汉定都长安至今已历十三帝。经过我大汉几次扩建,长安现在有光明宫、北宫、桂宫、长乐宫、未央宫、建章宫,另有椒房殿、天禄阁、石渠阁等等,各官署、府邸也都一应俱全。总而言之若真如武信侯所说,那自是比洛阳要好上太多了。” 刘玄听的高兴问:“朕只听说有十二帝,怎么爱卿说十三帝呢?” 刘赐说:“高祖、惠帝、文帝、景帝、武帝、昭帝、宣帝、元帝、成帝、哀帝、平帝、孺子的确是十二帝,可再加上陛下,不就是十三帝了吗?” 刘玄哈哈大笑说:“爱卿说话,朕着实爱听,不如你先替朕去长安走一趟,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朕再迁都长安。” 刘赐说:“臣,领旨。” 刘赐到达长安后,却听说三秦之地豪强并起,各自据守自保,多方打听后才得知这些豪强正是当日王宪带领三千汉军迷路后,纷纷归顺的势力。他们看着王莽败亡已成定局,都想出把力跟着汉军捞点好处,不然王宪短短几日间如何从三千兵马扩充到几十万? 可原本想着能拜将封侯的他们却什么都没捞着,朱鲔以这些豪强都是墙头草,净想着占小便宜为由拒绝封赏。朱鲔回南阳后,长安太守申徒建又多次说这些三秦之地的豪强见利忘义,是他们为了蝇头小利亲手杀了他们自己的皇帝,如此狡猾不得重用。 于是豪杰们表面上归附汉朝,其实都是拥兵自守,申徒建只有三万兵马在长安,又奈何不得这些豪强,只能隐瞒不报。 刘赐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朝廷都以为长安还有汉军三十万,哪料想这三十万并不听汉庭宣调,幸亏没和赤眉打起来,不然胜负还真难说。于是连忙发布檄文安抚三秦豪强,告知真心降汉者不记其罪,先降者迁都后得重用。 三秦豪强一听朝廷有意迁都长安,那必将对自己大大有利,再加上刘赐的政策,于是纷纷诚心归降。 于是次年二月,更始帝再次率领百官迁都长安。 纵观中国几千年历史,皇权和氏族是密不可分的。氏族经过几代,甚至几十代人的经营,掌握着极多的土地和极大的财富。想刘秀兄弟起兵之初,仅凭借刘氏子弟和舂陵周边氏族的力量,短短一两日之间就能聚集七八千部队,可见氏族对皇权的影响力有多大。 汉朝能够推翻王莽,除了刘秀兄弟极高的指挥能力,还离不开南阳豪族的支持,他们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有人的出人,才会让汉军有能和王莽决战的实力以及底气。更始帝刘玄从宛城迁都至洛阳,已经得罪了南阳豪族,但毕竟洛阳距离南阳不远,所以也并未闹出什么大乱子。可这次再迁都长安,南阳立刻就远离了政治中心,导致了南阳豪族和刘玄开始离心离德。 再说回刘秀。 众兄弟回家后,都带了些门客、家丁,多则十余人,少则三五人前来汇合,兄弟们到齐后,共百余人北渡黄河。 苗萌对刘秀说:“大司马,都说人心思汉,你可知其中之意?” 刘秀说:“愿闻其详。” 苗萌说:“所谓人心思汉,不过思的是汉朝时期宽厚的政策。我们此行,应在降汉的郡县恢复汉制,主要在于施仁政、平冤狱、赈灾民,让百姓们能顺利的过冬。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日,再鼓励耕种、开垦灌渠、减免税赋、招引商贾,这样大司马可尽得河北民心,大事可成。” 刘秀说:“多谢苗大哥,刘秀受教了。” 苗萌说:“你可别来这套,我就是提醒你罢了,要论道理你比我懂得多,你是经天纬地的大才。” 刘秀说:“苗萌的话兄弟们都听到了,如今我们若一县一县的招抚,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建议我们兵分七路,我和苗萌、傅俊走中路奔邺县方向,冯异、姚期、祭遵你们三人走左路,王霸、马成、杜茂你们三人走右路。我们七路人马齐头并进,一路招降各郡县,最终在邺县汇合。” 众将领命离去。 由于河北各农民军势力均在北部,南部相对安全,再加之韩鸿之前已经将南部郡县都招降过了,众人所到之处无非帮助各县令梳理政务,颁发新政,赈济灾民。所到之处,尽得民心,一个月后,七路人马汇聚邺县。 刘秀听完各路人马汇报后说:“兄弟们都干得不错,有些事我一时也没想明白,等想明白了咱们却已经分开了。可就算没有交代你们,你们也都做得很好。咱们这次的战略和韩鸿不同,韩鸿是直接到达邯郸,再由邯郸给各县发布檄文,虽然效率上是快了我们许多,但是工作做的不够仔细。如今我们亲历亲为,一县一县的整顿,虽然慢了许多,但是效果却远比韩鸿要好。看来我们这个办法是对的,接下来我们还是兵分七路,然后在邯郸汇合。” 刘秀来到邯郸后,都尉耿纯出城迎接。 耿纯说:“闻大司马远道而来,邯郸都尉耿纯特来相迎,下官甲胄在身,容下官以军礼相见。” 刘秀看耿纯气宇轩昂,甚是喜欢,拉着耿纯的手进了邯郸。 耿纯将刘秀带到一座极大的宅院前,刘秀抬头一看,门头上写着“赵王府”三个字。 刘秀说:“你们平日在这里办公?” 耿纯说:“那定然不是,我们办公当然是在府衙了,只是这王府空闲多时,正好让大司马暂住。” 刘秀说:“这赵王府可是高祖之子刘如意的府邸?” 耿纯道:“正是,后来刘如意死后,赵王府又换了十位主人,直至王莽篡国后,赵王被废除,空闲至今。” 第101章 秀入邯郸邓禹来投 刘秀说:“我虽为高祖后裔,却并未封王,住在王府是僭越,你还是带我到府衙吧。” 耿纯无奈,只好带领刘秀来到府衙。 到了府衙后,刘秀问耿纯:“不知邯郸太守何在?” 耿纯说:“前太守病逝后,王莽还没来及任命新太守就灭亡了,所以如今邯郸并无太守,大小事务皆有下官代领。” 刘秀说:“如今城中还有多少库粮?” 耿纯说:“邯郸库粮标准是三十万斤,王莽打匈奴时调拨走二十万斤,后来王莽灭亡后,下官擅自做主赈济流民用了六万斤,目前仅余四万斤。” 刘秀说:“我来时看到城外饿殍遍野,这四万斤粮食若是拿来放粮也撑不到明年秋收,都尉可有良策?” 耿纯说:“虽然府库仅有四万斤粮食,可城中大户们手中却富得流油,如果大司马肯……” 刘秀说:“你说下去。” 耿纯说:“邯郸是座大城,城中豪强众多,但都以李育、张参、杜威、李立四家为首,如果大司马能动员这四家每家献出几万斤粮食,其他豪强势必跟风,到时这粮食问题基本就解决了。” 刘秀说:“是个好办法,你具体说说可行性。” 耿纯说:“这四家各有田产千顷,那富的可是流油,但他们平日里还是比较听话的,不敢和官府做对。和城中官员交情也都不错,平日里我们也都相互行方便,只是这若让他们拿出几万斤粮食,怕是不太容易。” 刘秀说:“目前城中还有多少兵马?” 耿纯说:“原本有一万驻军,可韩鸿带着驻军和铜马打了一仗,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千余兄弟逃了回来。” 刘秀想了想说:“一千多人也够用,虽然打仗少了点,但是这一千多人在城中,量他四大家族也不敢造次。” 苗萌出言提醒道:“大司马,此事易柔不易刚。” 刘秀说:“这个我知道,那这样,明日中午,请他们四人来府衙,我请他们吃饭。我们也折腾了十多天,还没好好吃顿饭,耿纯兄弟,现在劳烦你给我们几人准备些饭菜,再弄三间屋子,饭菜不用太丰盛,特色来个三两道便可,房间也不用太豪华,能睡个安稳觉便可。” 于是耿纯让下人备了一桌酒席,同刘秀、苗萌、傅俊三人饮酒畅谈,随后刘秀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房睡觉。 当夜,刘秀睡得正香,突然感觉有人在推他,睁眼一看却看不清是谁。 刘秀问:“你是何人?” 耿纯说:“大司马,是我,耿纯。” 刘秀说:“耿纯你怎么做扰人美梦之事,我这累了十多天了,好不容易睡个好觉,有什么事不能明天白天再说吗?” 耿纯说:“不是我要来打扰大司马美梦,只是府外有人说要见你。” 刘秀不耐烦的说:“让他明日白天再来。” 耿纯说:“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他说你听到他的名字后,必定出门相迎,我才来通报。” 刘秀说:“是何人?我还得出门相迎?莫不是朝中又派重臣前来?” 耿纯说:“他说他叫邓禹。” 刘秀听完是邓禹,连鞋也没来及穿,也不顾寒风刺骨,随便披了件衣服就跑了出去。 出了府衙,借着月光,刘秀看到此人正是阴丽华同乡,他太学之时一同去往长安的邓禹。刘秀不由分说一把抱住邓禹说:“仲华,你可想死我了!这么些年你去哪里了!” 邓禹看刘秀光个膀子,仅披了一件衣服,于是说:“此时天寒,莫要冻坏了,我们进屋说。” 进了房间刘秀穿好衣服,命耿纯弄了几道菜,再烫一壶酒。 刘秀问邓禹:“你小子怎么会在这里?” 邓禹说:“你刘秀镇抚河北这么大的事,我岂会不知?” 刘秀说:“如此说来,你是想来求个官做?” 邓禹哈哈大笑说:“我要做官早就做了,你从太学离开后不久,王莽便招我入朝为官,我看新朝如此腐朽,便以自己学业未成拒绝了,便在长安做了个小买卖。后来刘玄也派人到我家中欲招我回宛城做官,我一想你也在军中为将,于是便答应了。可走到一半,却听说伯升大哥被刘玄杀了,那这还做个屁的官啊,于是我又返回了长安。这次又听说你镇抚河北,于是特来相投。” 刘秀说:“好好好,好兄弟,得你一人如同千军万马啊。太学的老师们如何了?庄光、强华二人如何了?” 邓禹说:“他俩走得早,后来也没有联系了,太学府老师们也都散了。唉,要说这长安太守申徒建也是入过太学的,他应该知道太学里的老师们个个都是大才,可他非但不保护,还默许官兵入太学骚扰,那如何能不散嘛。” 刘秀说:“你这毕竟只是看到了长安,若你是在朝堂之上,那可笑的事才多呢。” 邓禹说:“所以啊,这更始政权也必将是个短命王朝。若是他们真的有本事,这些农民军早就望风归降了,如今除了河北铜马为首的农民军和强大的赤眉军,另有窦融、隗嚣、公孙述、刘永、张步、董宪、李宪、秦丰、田戎,皆有自立之心,还不是看出了更始政权的无能?想我高祖当年平定三秦东出函谷,众诸侯王望风归降,哪里敢有反抗之心?我听说刘玄还经常自比高祖,简直贻笑大方。” 刘秀说:“我走后你又学了什么吗?” 邓禹说:“还是之前那些,不过又兼学了易经、星谶。只是这些都太深奥了,我学的时间短,也只能算是初窥门径吧。对了,说到这里我有个疑惑,原来洛阳的确是有天子气的,可最近两个月我每每观星,却发现洛阳的天子气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紫微星出现在了河北上空。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一连半月,紫微星都在河北上空忽明忽暗,如今想来莫不是你来到河北的缘故?” 第102章 邯郸城邓禹论成败 刘秀说:“仲华莫要小看这河北农民军,除了铜马军,还有大大小小十余路人马,这些加起来恐有百万之众,要是都能统一起来,那还不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邓禹说:“我听说你现在成了我们新野的女婿?阴丽华可是漂亮的很啊,莫说我们新野,就是放在南阳也是数一数二的。” 刘秀哈哈大笑说:“我是谁?不漂亮的女人我能要?你们这些小子在长安之时还笑话我莫不是喜欢男人,那只是我命中注定要娶丽华。想来老天对我刘秀不薄啊,如今我封侯拜将,美妻在怀,夫复何求啊。” 邓禹说:“可别逗了,你刘文叔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 刘秀说:“不然呢,人生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邓禹说:“王莽篡汉以后,做了一系列改革,其实初期的这些改革也不是全无道理,至少有一些政策的初衷还是不错的。只是落实到下面的时候,就成了官员们敛财的工具。而到了中后期,百姓已经积贫积弱,可王莽却还是多次大行兵戈,最后老百姓都活不起了,只能揭竿而起。天下都说人心思汉,按理说这恢复了大汉朝老百姓的日子就应该变好,可是真的变好了吗?我这一路从关中到河北沿途都是饿死的饥民。当权者哪里知道,所谓人心思汉,思的哪里是汉,思的只不过是汉朝时期宽仁的政策。至于刘皇帝、王皇帝,在百姓心中,其实根本无所谓。可刘玄哪里懂得这些,从大汉复国到现在已经有近一年时间了,推翻王莽也有将近半年,可刘玄推出什么宽仁政策了吗?他只顾着自己享乐,迁都洛阳后,第一件事竟然是纳了个赵夫人,随后又开始广罗天下美女,听说如今又在准备迁都长安。满朝文武又都是蠢材,没有一个懂治国之道的,要说那曹竟,虽算不上大才,可也勉强算个能臣,可就因为他反对刘玄纳赵姬,却被贬为庶人。文叔你说说,这样的朝廷必然短命,值得我去效命吗?” 刘秀没有回答,而是问:“那既然你不是为了做官,千里迢迢从长安跑到河北干什么?” 邓禹说:“你小子还在跟我装,咱俩同窗四年,朝夕相处,你想什么我能不知道?这个世上比我更了解你的人不多了。你若是想安心做个富家翁,何必犯险躺河北这趟浑水?这一路我也听说了,你手下这帮兄弟们也都是精兵强将,现在跟着你连个官职都没有,不也是来到这九死一生之地了吗?他们图什么,我就图什么。” 刘秀喝了杯酒说:“知我者,仲华也。” 随后刘秀又叹了口气说:“唉,只怕我是志大才疏,误了兄弟们的前程啊。” 邓禹说:“文叔你还别说,我看这河北的人口完全不比三秦之地少,是大有可为之地。只是你若想在河北成大事,这三点缺一不可。” 刘秀说:“愿闻其详。” 邓禹说:“第一,北方与南方不同,南方粮食一年收两到三季,北方粮食一年只能收一季到两季,所以稍遇些自然灾害,北方灾民就要比南方的多。王莽的税收政策是五税一,再加上中后期强征暴敛,所有赋税算下来基本上已经到了三税一。我这一路走来,看到大片大片的良田荒芜,所以说老百姓不是没地可种,而是越种越穷。我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来还是吃不起饭,那我还种什么地?倒不如抢的划算。所以河北各路农民军加起来足有百万之众。可这些义军真的是暴民吗?不然,他们都是最普通的老百姓,最实在的庄稼人,他们奢求的不过是一顿饱饭而已。如果你能将税收恢复到汉朝战时的十税一,老百姓就有盼头了,能老老实实在家种地生活,谁又想过这种亡命天涯的日子?到时候就算各路农民军的首领不想投降,可下面的兄弟们都跑回家种地了,他们手上的兵越来越少,就不得不降。” 刘秀听的是越来越兴奋,于是说:“仲华果然大才,听君一席话,尤胜十年书。” 邓禹说:“第二,众多农民军虽然都各自为战,但铜马最大,其他势力或多或少都要看铜马的眼色。招降农民军当以铜马为首要目标,铜马坐拥数十万大军,却不称帝,不称王,不攻打郡县,可见其政治上也是短见,这种人不会有太大的野心。以怀柔政策,再配合高官厚禄,此事定成。铜马一降,其他农民军就不值一提,到时候是招降,是剿灭可视情况而定。” 刘秀点了点头说:“不错,仲华之言与我心所想不谋而合。” 邓禹说:“第三,河北精锐在哪里,文叔可知?” 刘秀说:“在哪里?” 邓禹说:“上谷、渔阳。这两地自从先秦时期便是我国北大门,赵武灵王时期胡服骑射之后,上谷、渔阳两郡骑兵就已无敌于天下,之后数百年间,无论是赵、是秦亦或是我大汉,北击匈奴都少不了从这两郡出兵。如今两郡各有精锐骑兵两万,我听说除了轻骑兵,这两郡还配有少量重骑兵,重骑兵那可是士卒、马匹全身披甲。王莽败亡之后,这两地均据城自保,且两郡太守之间关系也甚好,若你能得到这两支起兵,管他面前千军万马,两支重骑兵队伍冲进敌阵,必是摧枯拉朽。” 刘秀是越听越精神,原先的困意早已抛之九霄云外,二人促膝长谈直至天亮。 中午时分,耿纯叫醒二人说:“大司马,该起床了,中午我们约了四大家族到府中吃饭,如今离饭时还有半个时辰,你起来收拾收拾吧。” 刘秀和邓禹起床,梳洗整齐,穿好衣衫,来到府衙大堂等候四大家族。 不多时,李育、杜威、张参、李立四人在耿纯的带领下来到府衙,刘秀、邓禹、苗萌、傅俊四人起身相迎。 第103章 邯郸城内开仓放粮 坐定之后,刘秀说:“四位都是邯郸的名门望族,我听耿都尉说,你们这些年为百姓出过不少力,为邯郸的繁荣稳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今天请你们来呢,是想我们彼此熟络熟络。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秀,字文叔,大汉破虏将军、太常、武信侯,行大司马之事,节钺河北。” 四人起身行礼后,心中皆是发笑,前段时间来了个什么韩鸿,到了邯郸第一件事就是对他们吃拿卡要,结果没折腾几天就被铜马杀了,到现在尸骨都没找回来。今天又来了个什么刘秀,我倒是要看看你这次又想捞多少好处。 刘秀说:“要说这邯郸也是千年古城,河北也是沃野千里,可我这一路走来,看到的却是饿殍遍野,对此心中大为不解,还请四位老哥解惑。” 李育说:“回大司马话,那还不是因为这些年情况特殊嘛,不是闹虫灾,就是闹旱灾,再不然就是过大军。天灾人祸加在一起,再加上王莽赋税繁重,可不就成如今这样了嘛。” 刘秀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原来如此。我说王莽为什么被推翻、被消灭了,原来是谁得罪了老百姓,老百姓就要砸他的锅,杀他的头。可如今邯郸附近灾民遍地,天暖和的时候,大家饥一顿,饱一顿还行,可如今已进寒冬,这邯郸城附近的老百姓要是没法活命了,又该杀谁的头,砸谁的锅呢?”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却不曾有一人回话。 于是刘秀又说:“我听耿纯说了,四位老哥都是邯郸城出了名的大善人,每每有灾民出现,你们都会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如今我来了河北,明年肯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这个冬天难熬啊,虽然我所到之处已广施仁政,可老百姓若是今年都熬不过去,哪里会管明年死活呢?咱们既然做了那么多好事,正所谓九十九个头都磕了,还差这最后一哆嗦吗?我想让各位都拿些粮食出来,赈济一下灾民,让老百姓熬过这个冬天,明年就万事大吉了。” 四人心说,这刘老黑可比前些日子那个韩老黑高明多了,韩老黑上来就强征我们的军粮,临走还以军费的名义拿了我们许多金银,只可惜金银也没能带走,全送给铜马了。这刘老黑对着我们是一顿吹捧,帽子给我们戴的高高的,大善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大善人。这高帽也带上了,再加上这刘老黑是官,我们是民,民不与官争那是自然,只是这刘老黑这次要黑我们多少粮食呢? 刘秀看四人面露难色,又说:“其实啊,本大司马也是为了各位好啊,你们现在还能吃香的喝辣的,是因为农民军大多都在北边,还没有闹到邯郸。可我看这形势,如果这个冬天过不去,那邯郸周边的百姓也是会揭竿而起的。到时候你觉得你们还有机会开仓放粮吗?怕是一夜之间你们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穷了。其实那样也好,你也不用担心本大司马让你们出多少粮食了,你们可以跟着农民军一起抢别的大户家中的粮吃。” 李育心说,果然这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刘老黑虽然看起来比韩老黑有水平,但归根结底不还是要从我们兜里掏东西嘛。可这刘老黑是汉朝大司马,既然他开口了,不出点血肯定是过不去了,不如先试探试探,看看这刘老黑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于是李育说:“既然大司马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要是再不同意那就显得太不懂事了,我替他们三个做主了,我们四家每家出粮一千斤。” 刘秀笑了笑说:“一千斤怕是不够啊,这样吧,我也不给你们定指标了,什么三万斤,五万斤。我只求各位在各自宅子外支上几口大锅,熬些稠粥,凡是要饭要到你们门前的,都给盛一碗粥吃。我想这人一天吃上一碗稠粥,也就不会饿死了,其实老百姓们心里还是善良的,只要饿不死,别管日子过的有多难,都不会造反的。” 四人互看一眼,心想这刘老黑还不算太心黑,至少这些粮食没有装进他自己兜里,而且每天熬粥又能用多少粮食,一家每天出个百八十斤的也够三两千灾民吃了。 于是四人暗暗点了下头。 李育说:“这个好说,只是大司马,我们四家就算施粥,也就够三两千灾民吃的,如果附近郡县百姓听说我们这里施粥,势必都聚集在邯郸城,到那时怕是灾民多了就不够吃了。邯郸城虽然数我们四家最富,可其他还有好多也都差的不多,大司马是不是动员他们也施粥?这样才能让灾民们都吃上一口啊。” 刘秀说:“那是自然,你们四家带个头,我也好做其他家工作不是?而且我这个人吧,最讲究知恩图报,你们这次帮了我,我明年自然有好的政策给你们。你们可都是邯郸纳税的大户,只要我政策上稍微松动松动,你们这施粥亏的粮食不消两年就能回本。这样你们既得了民心,也不亏钱袋子,岂不一举两得?” 四人听到这里,紧锁的眉头方才舒展开。是啊,他们可都是交税大户,若是日后能稍微放宽一些,少交点税,那这施粥的损失不说能全部找补回来,那至少也不会亏的太多。 于是众人连声称谢。 面对刘秀众人,四人也没什么心思吃饭,随便吃了几口,便告辞离开。 刘秀说:“这一桌好菜他们不吃,可便宜了我们了,来,兄弟们,现在都是自己人了,就别假模假式了,大家放开了吃。” 数日后,各路人马于邯郸集合后,刘秀安排下一步工作。 就在众人动身的前一天,关亭来报,刘氏宗族刘林府外求见,刘秀让关亭将刘林请入府中。 刘林进入府衙见到刘秀后自我介绍说:“大司马,草民刘林,是景帝七世孙,河间王刘元之子,特来拜见大司马。” 第104章 邯郸王郎暗中密谋 刘秀说:“既是宗室,坐下说话,不知你之前在朝中官居何职?” 刘林说:“说来惭愧,先父刘元因纳了广陵历王、历王太子、中山怀王三人的遗孀为妾,被奸佞之人举报,废了王位,所以我一直是白身。” 要说这刘元虽然被废了王位,可多少代人的积累,家中积蓄足可敌国。但刘林不甘于做个富家翁,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恢复王位。上次讨好韩鸿,被韩鸿坑了不少宝贝后也没给他办事,想着这次来的也是宗室之人,于是又来巴结。 刘秀心想,这刘元娶了别人遗孀不说,还把人儿媳也一起收了,这可是违反了汉九律,废其王位那是应当的,这刘林竟然说是被奸佞举报,看来这人也好不到哪去。于是说:“不知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刘林说:“如今我朝所担心的不过赤眉、铜马,之所以这两支农民军现在敢不归顺我朝,不过是他们彼此互相撑腰罢了。在下有一计可灭赤眉,赤眉一灭,铜马孤立无援,必将归降。” 刘秀说:“哦?那你说说看,如何灭得赤眉?” 刘林说:“在下听说当日大司马灭刘望之时,用的是水淹的法子,如今赤眉军就在黄河下游,大司马可效仿当日,掘开黄河之水,三十万赤眉大军定为鱼鳖。” 刘秀没有说话,而是冷笑的看着刘林,看的刘林冷汗直流。 半晌之后刘秀方才开口:“刘林啊刘林,你真是个蠢货啊,我水淹承阳是在汝南,汝南多雨水,而河南雨水少,况且此时正值寒冬,黄河上游都已结冰,这河水不冻上就好了,哪里还能水淹赤眉?就算是夏天,雨水较多,但赤眉大军多数盘踞于山中,又哪里淹的到他们?而且你不但蠢而且心肠还极其歹毒,一旦黄河决堤,下游几百万百姓全部遭殃,不仅百姓遭殃,而且黄河下游良田一千万顷,这要是都淹了,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尤是三九寒天,刘林还是被刘秀训斥的满头大汗。 刘林说:“还是大司马想的周到。” 刘秀也并未答话,起身离去,出门后对府兵说:“将这蛇蝎之人乱棒打出府去,告诉耿纯,此人我朝永不录用。” 刘林被打的鼻青脸肿,狼狈的逃出郡府,没走多久就迎面碰上了算命先生王郎。 王郎说:“这不是小王爷吗?你这脸上是怎么了?” 刘林此时正是一头火,将王郎推搡到一边说:“去去去,你走开,今日没心情和你扯蛋。” 王郎说:“小王爷稍等,容我掐指一算。” 说完王郎就开始装模做样的闭上眼睛,伸出右手掐着指头。 片刻之后,王郎说:“恭喜小王爷,贺喜小王爷,我刚刚掐指一算,旬日间,你必有好事登门。” 刘林说:“你少在这装神弄鬼,你说我能有什么好事?” 王郎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你府中详谈如何?” 回到刘林府中,刘林屏退下人。 王郎说:“小王爷你也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在河北游走为人卜卦,所卜之事说中者十有八九。” 王郎说完后,故意停顿了一下。 刘林点点头说:“不错,卜卦算命你的确在行,这些年你口碑不错。” 王郎说:“我近些日子每每观星,起初还不太确定,后来是越看越吃惊,越看越忐忑。” 王郎说完又顿了一下。 刘林有些生气的说:“你们这些个卜者,就喜欢装神弄鬼,有何事你一口气说完。” 王郎说:“你猜怎么着,这天子气近些年一直在南阳,可自打几个月前就跑到了洛阳。最近一两个月这洛阳上空的天子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一开始我还想不明白,按说这更始政权已经拿下了半壁江山,前途一片光明,天子气不应该消失啊,可后来我想明白了。” 刘林说:“你说啊,怎么又不说了?” 王郎说:“如今天下大势,小王爷可看得明白?” 刘林说:“什么天下大势?” 王郎说:“刘玄昏庸、朝廷腐朽,朝中重臣竟没有一人懂得治国之道。如今赤眉、铜马又都和他们翻了脸,全国割据势力大大小小十余个,既然洛阳上空的天子气消失了,就说明更始政权离灭亡已经不远了。只是这天子气如今跑到了哪里,小王爷可知道?” 刘林说:“到了哪里?” 王郎说:“就在河北!” 刘林说:“此话当真?” 王郎说:“如今紫微星的确在河北,只是紫微星忽明忽暗,说明真龙天子还在蛰伏。” 刘林说:“我如今是一介草民,就算天子出河北,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王郎说:“我且问你,李宪也好,公孙述也罢,这些人为何强大之后只敢称王,却不敢称帝?” 刘林说:“为何?” 王郎说:“因为这天下,非刘姓之人不可坐。” 刘林说:“目前河北刘姓之人当属刘秀,可我今日去见了他,还被他打了一顿。” 王郎说:“刘秀姓刘,小王爷不也姓刘?你父亲可是汉朝的王爷,他刘秀的父亲是什么?一小小县令罢了。” 刘林说:“虽是如此,可我一没权,二没势,三没名,如何可成事?” 王郎说:“事在人为,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想法了。你若真有想法,我来帮你。” 刘林说:“莫不是你有什么好办法?” 王郎说:“散尽家财,招兵买马。” 刘林说:“你别逗了,我虽然有些家资,可若是招兵买马又能招多少?算了算了,我家里的钱我这一辈子是花不完了,犯不上冒这险。” 王郎说:“你别慌着拒绝,你且想一想,你如今是吃穿不愁,但是如今乱世谁又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富裕?北方那些个大户,哪个不是富甲一方,农民军一到,立刻就变的身无分文。” 刘林思索了片刻说:“算了算了,我自己什么德行心里有数,我不是做大事之人,我既没这个命,也没这个本事。我跟着别人出谋划策还凑合,要是当领头的,我还差得远。” 第105章 算命先生王郎称帝 王郎一看劝说刘林不成,又心生一计。 反正这河北定是要出天子的,只是出到谁头上那还尚未可知。既然刘林没这个胆量,不妨就便宜我了。 于是王郎故意压低声音说:“小王爷,你我相识多年,你可知我真正的身份?” 刘林不屑的说:“你不就是个算命的吗?你还有什么身份?” 王郎趴在刘林耳边说:“我其实是汉成帝之子,刘子舆也。” 刘林听完放声大笑,指着王郎说:“你不如说你是秦始皇。我听说前些年有人在长安说自己是刘子舆,被王莽杀了,如今你又说你是刘子舆,莫不是你也不想活了?” 王郎说:“刘林,你听好了,所谓真人不露相,之前我一直隐姓埋名,只是因为时机未到,如今时机成熟了,自然要以真面目示人。我却为成帝血脉,只不过我母亲是歌女,身份低微,被妖后赵飞燕加害,在临死之前将我送出宫去。后来我得知我身份后,在我父皇陵前大树下埋下证明我身份的信物,你若不信,派人取来便是。” 这成帝陵远在长安,刘林哪里能取得到信物。 刘林将信将疑的说:“你此话当真?” 王郎说:“千真万确,我如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想我刘子舆体内流淌的也是高祖的血脉,却被赵飞燕这个妖后迫害的流落民间。这赵飞燕自己高贵不到哪里去,他也本是宫女出身,后来跳舞勾引我父皇。他一个舞女又比我母妃强到哪里去?刘林我且问你,如今河北刘姓之人除了你和刘秀,可有还能上得了台面之人?” 刘林想了想说:“没有。” 王郎说:“你无意当皇帝,而这刘秀又是更始政权的臣子,他更不可能当皇帝,所以这天子气正是出在我身上,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刘林说:“你让我想想,怪不得这刘玄虽然推翻了王莽,可洛阳的天子之气却消失了,原来他也不过是个伪皇帝。我知道你今日对我说这些,是为了让我帮你,可我势单力孤,又如何能做成如此大事?莫说别的,如今城内还有一千多守军,就这一条就给我们框死了。” 王郎说:“这个我自有办法解决,你可去游说李育、张参、杜威、李立四人,他们四家的财力于你家伯仲之间,若你们五人都肯倾囊相助,此事可成。我们首先暗中去城外招兵,不需多,只需三两千便可成事,让这三两千人扮成讨饭的流民混入城中。都尉耿纯迂腐的很,八成不会站在我们这边,而副都尉李恽贪财好色,只需给些好处,再许以高官,定然会帮助我们。等刘秀他们北上以后,找个耿纯外出巡视的机会,让李恽兵变,这样邯郸就会完全被我们掌握。然后我们传檄河北,必然成事,你毕生所愿不就是恢复王位吗?等我们得了河北,站稳脚跟,封王那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吗?只是刘秀此人不简单,无论是打仗还是治国都是一把好手,我们尽可能的招降他,若他可为我们所用,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会简单的多,若他不肯,就把他杀了。” 刘林被王郎说的心潮澎湃的说:“好,陛下,臣这就去联系李育他们。” 王郎说:“不急这一两天,我估摸着刘秀这两日就会北上,我们等他走了再行动,不然若是被他察觉,那就万事皆休了。” 第二日,刘秀带领一众兄弟继续北上。 刘秀出城不久,刘林便将四人聚在府中,刘林按照王郎预先教他的说词一说,四人果然被说动。刘林看四人都同意后,遂将王郎请来,四人看到王郎后,皆跪拜。 王郎说:“众卿平身,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暗中招兵,不知你们谁愿去乡下招兵?” 李育说:“我们四家都商量好了,都愿意出钱出粮,招兵的事就交给我来办。” 王郎说:“好,那就交给你,你记得要直接到村子里,或者直接看哪里灾民多就去哪里招,万万不可到县城里,附近县城都已经归顺了更始政权,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我们就都完了。” 李育说:“陛下放心。” 由于城外灾民甚多,李育很快就招了三千士兵,又在乡下简单训练后,分批潜入邯郸。 耿纯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于是对副都尉李恽说:“这两天城中为什么多了这么多灾民,你去查一查。” 不多时李恽回来说:“我看过了,都是些灾民,他们听说城中富户赈济灾民,就都来讨饭吃了。” 耿纯还是放心不下,亲自去查看,看到果然都是一些面黄肌瘦的灾民,才放下心来。 十数日后,耿纯出城巡视周围县城。 耿纯前脚刚走,李恽后脚就来汇报,王郎一听耿纯出城了,知道机会来了,对李育和李恽说:“耿纯已经出城,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李育你速带兵马占领府衙,武库,李恽你带领城防兵关闭城门,不得放耿纯入城。” 一切都如王郎所料,整个邯郸城不到半个时辰,就完成了易主,期间哪怕一场小小的战斗都没有发生。 赵王府中,王郎坐在首位,几位心腹立于面前。 王郎说:“朕即日起称帝,国号为汉。封刘林为丞相,封李育为大司马,封张参为大将军,封杜威为大司徒,封李立为卫尉,封李恽为执金吾。传檄河北,有意归附我朝的,定有重赏。但凡生擒刘秀者,封十万户侯!” 李恽从原城防军中挑出十名军官,分别封为校尉。 耿纯此时还不知道邯郸城中遭此巨变,等巡视完回来后,却发现城门紧闭。 耿纯对着城墙上喊:“他娘的,谁让你们白天关城门的?” 李恽早就在城楼上等着了,听见耿纯在城下大喊,伸出头去说:“对不住了,伯山兄,此时不能放你入城了,我们已经拥立了新帝。” 耿纯说:“哪来的什么新帝?” 李恽说:“正是汉成帝之子,刘子舆。话说此人你知道,就是原先的王郎!” 第106章 河北叛变刘秀逃亡 耿纯说:“放他娘的屁,他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你不要被他巧言令色蒙蔽了,快将他抓了!” 李恽说:“兄长啊,弟弟才不管他真皇帝假皇帝,如今乱世,谁又能看得清楚?如今谁给我高官厚禄,我就跟着谁。我们投靠了更始,我不过还是做我的副都尉,可如今我是执金吾,位列九卿!” 耿纯说:“兄弟你糊涂,就凭你们几个还想做大事?” 李恽说:“那更始帝起兵之时也不过是农民、豪强起家,不也打了半壁江山吗?他们可以,我们为什么就不行?你走吧,伯山兄,你平日里对我不错,我也不为难你,只是陛下有令,不得放你入城。” 耿纯无奈,带着几个亲兵离开。 约莫走了三五里,耿纯看没有追兵追来,对一亲兵说:“如今王郎造反,定要对大司马不利,你速回我老家,让他们召集族人、门客做好准备,我去通知大司马。” 刘秀出邯郸已经是十几天前的事了,如今走到了哪里耿纯也并不知道,但总归一路向北打听是没错的。 又过了几日,耿纯看到前方一红袍之人骑着一匹红马迎面奔来,这红袍红马在雪地里格外显眼,红袍之人看到耿纯后也放缓了马速。 走的近了,耿纯看清楚红袍之人年龄二十出头,身高八尺有余,面色白皙,俊俏的很。 耿纯问道:“你是何人?” 红袍人回答说:“我是上谷太守耿况长子,耿弇,字伯昭,敢问尊驾名讳。” 耿纯说:“原来是耿况太守的公子,我是耿纯。久闻耿太守贤名,苦于无缘拜会,今日见公子,三生有幸。” 耿弇一听是耿纯,心想这耿纯在河北也算一号人物,如今王郎邯郸称帝,他不在邯郸却跑到这里做什么,而且只带了三个亲兵,莫非,他和那王郎并不是一路人? 耿弇抱拳说:“原来是耿都尉,你不在邯郸,来此处做什么?” 耿纯说:“你不也一样,你不在上谷,来此做什么?” 耿弇说:“家父听说大司马镇抚河北,让我带着礼物前来拜会,走到一半听说王郎称帝了,我两个随从说反正是找个靠山,更始山高皇帝远,刘秀又没有重兵,不如投靠王郎得了。我将他二人训斥了,谁想到晚上这两人竟将礼物偷去了,我料想他二人定是奔着邯郸去了,故来追赶,不知大人有没有碰见二人?” 耿纯说:“两个时辰前我见二人背着包裹奔邯郸方向而去,要我说兄弟,你也不用去追了,人各有志,随他们去吧。如今邯郸已经落入王郎之手,兄弟追去怕有杀身之祸。不知兄弟可否知道大司马如今到了哪里?” 耿弇说:“我听说刘秀在蓟城,只是不知此时是否还在。” 耿纯说:“兄弟既然不想投王郎,那定是还要投大司马,不如你跟我一同而去?” 耿弇说:“我本想追上两个家仆,夺回礼物再去,既然大人如此说,那就与大人通往。” 于是二人直奔蓟城而去。 到了蓟城,刘秀果然还没走。 刘秀看到耿纯后说:“耿纯,你为何在这里?可是邯郸出了什么事?” 耿纯说:“这是上谷太守耿况的大公子耿弇,王郎现在已经在河北称帝,悬赏十万户侯捉拿大司马。” 这蓟城在如今的北京,是战国时期燕国的都城,也是一座大城市。蓟城太守对于刘秀等人的态度不冷不热,这一听说王郎在河北称帝,还以十万户侯的赏赐悬赏自己,刘秀顿感不妙,他正准备招呼兄弟们出城,就看到姚期推门而入说:“大司马,城中突然调动军队,不知为何。” 刘秀当机立断说:“所有人立刻出城。” 好在众人都有马,行李也不多,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奔南门赶去。 还没走多远,就看到前面冲来一队官兵,口中还大喊:“捉住刘秀,赏十万户!那个骑白马的是刘秀!” 刘秀大喊一声:“兄弟们,冲出去!保护好苗大哥和邓禹,他二人功夫不行!”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官兵们一个个嗷嗷叫的冲了上来。 封万户侯的少之又少,就连高祖平定四海后,也只封了张良三万户,十万户侯,亘古未有。若说十万户候,其实汉初还真封了一个,那人叫梅鋗,只是所封之地那时并不在大汉版图之中,十万户候也不过成了一个虚衔。 可官兵哪里知道,刘秀这一群人皆为虎狼之将,照面仅一个回合,官兵就被放翻了二十多人。可十万户侯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城中官兵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冲上来,片刻之间就将刘秀等人团团围住。 刘秀挥动青龙偃月刀冲在最前面,随着大刀每次挥下,就有一颗人头飞起,兄弟们护在刘秀两侧,也拼了命的冲杀,顷刻间已经杀到城门下。 守将一看士兵挡不住刘秀,便下令拉起吊桥,姚期眼疾手快,一刀砍断了吊桥的绳索,可胯下的战马却一个没站稳掉进护城河中。姚期在马背上纵身一跃,扒在了吊桥边缘。刘秀一手拽着缰绳,另一只手猛的一拽姚期,将他拉上战马。 也的亏皎月狮骢神俊异常,若是换成一般的战马,两个带甲的壮汉坐在马上,还不直接把马背压断了。 就这样跑了七八里,刘秀看没有追兵追来,方才清点人数。原先一百多人的队伍此时只剩了七十多人,冯孝、吕晏、丁琳、耿弇也不见了。经过兄弟们回忆,冯孝、吕晏、丁琳三人都中枪落马,应该是已经战死,而姚期亲眼看到耿弇一起杀出了城,可此时却已不知在何处。 刘秀悲伤的说:“冯孝、吕晏、丁琳三人自昆阳时就跟着我,我们当日十三骑从王莽百万军中突围都全身而退,不想今日却殒命于此。” 冯孝是冯异的族兄,冯异也是悲痛不已,其余兄弟也都黯然落泪。 片刻后,苗萌开口说:“大司马,如今我们应该去往何方?” 第107章 兄弟众人河北落难 刘秀想了想说:“刚刚只顾着跑了,也没注意方向,我们若是往北跑就好了,可如今北边是回不去了,但是往南跑不就离邯郸越来越近了吗?西边也不行,按照时间算,王郎的手应该已经伸到了西边。如今只能往东跑,之前韩鸿招降的力子都、城头子路都在东边,只有东边最安全。” 苗萌说:“大司马确定力子都、城头子路没有归顺王郎?” 刘秀说:“我不确定,可其他方向可谓一丝机会都没有,唯有东边还有一线生机,如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先往东跑,剩下的看情况再说。” 众人趁着夜色一路向东,由于不敢走大路,天黑又看不清,等到天亮后大家才发现,方向已经偏离了正东,而是一路顺着东南走了半夜。 刘秀心想,将错就错吧,东南也好,邯郸东边数百里就是赤眉的地盘,王郎估计也没胆量将手伸到赤眉那边。可一清点队伍,又少了二十人,定是昨夜趁着夜色偷偷跑了。 到了正午时分,大家又累又饿,实在是走不动了,于是纷纷下马休息。 冯异说:“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四处转转,看看能不能买些吃的。” 冯异带着三人走后,邓禹说:“要不说这老百姓吃不上饭要造反,这挨饿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刘秀说:“你才饿了一天,老百姓一年也未必吃上几顿饱饭。” 邓禹说:“你说得对,反正我现在饿的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了,我要眯一会儿,太困了。” 刘秀说:“兄弟们都睡一会儿吧,我来看着就行。” 众人听完也顾不得冷,纷纷倒头就睡。 睡了约么半个时辰,关亭醒了,对刘秀说:“师父,你也一夜没睡,你睡会儿,我年轻,劲头足,我照看着。” 刘秀也实在是累坏了,交代了关亭两句,倒头睡去。 又过了约么半个时辰,冯异带着几十个死面饼子回来,将众人叫醒后,把饼分了下去。大伙儿都饿坏了,抓起饼子就吃,吃的噎住了,就从地上抓一把雪塞进嘴里。 冯异又将一个瓦罐递给刘秀说:“大司马,我如果没记错,今日是你的寿辰吧。” 刘秀愣了一下说:“哦?别说还真是,我自己都忘了,难得你还记得。” 刘秀说完看了看瓦罐,里面装着尚有余温的半罐豆粥。刘秀喝了两口后,将瓦罐递给苗萌说:“你和邓禹是文人,和我们这些武将不同,你们身子弱,将豆粥分了吃吧。” 这一路千难万苦,众豪杰都是富家子弟,哪个受过这罪,数日后来到饶阳地界。 耿纯说:“大司马,前面十里就是饶阳关,如果不从这里过,那还要绕上几百里。” 刘秀想了想说:“既然到了,那就先打探打探情况。按照惯例,关卡不远定有驿站,咱兄弟们饿了好些天了,马的膘也跑没了,今天就好好在驿站里吃他一顿,人和马都添添骠。” 刘秀带着大伙儿来到驿站,驿站长看到这一大群人来到,出门相迎。 驿站长说:“不知你们是何人?” 刘秀说:“我们是上谷太守耿况部下,耿太守听闻陛下邯郸称帝,特派我们前来恭贺。” 驿站长看刘秀等人虽然一个个风尘仆仆,身上衣服也都脏的不像样子,可泥土之下衣服的布料、花纹都还是能看得到,定不是普通人穿得起的。只想着上谷离此地六七百里,路上这些天脏了也正常,于是安排酒肉招待。 酒肉上来前,刘秀一行人端坐着都还气度不凡,可酒肉一上桌,这些人顿时丑态毕露,犹如饿死鬼上身一般。驿站长心说这些人怕不是陛下下旨捉拿的刘秀吧? 驿站长站在驿站外大喊一声:“执金吾李恽大人到!” 刘秀等人一听李恽来了,纷纷拿着兵器冲出驿站,可哪里有李恽的影子?便已知是驿站长看破了自己的身份。 刘秀摆了摆手,兄弟几人立刻分头将驿站中的官兵、杂役都抓了。 刘秀说:“既然被你看破了身份,那我就不装了,本人正是大司马刘秀,这驿站我接管了。冯异,将他们拉到后面都杀了。” 驿站长此时一万个后悔,自己想捉了刘秀领赏,却没想到因此命丧黄泉,连忙求饶道:“大司马,饶命!我保证不会将你们在此的消息说出去。” 刘秀并未答话,而是回到驿站中继续吃饭。冯异一看刘秀没有说话,带人将几人拉到后院直接抹了脖子。 众人吃饱饭后,刘秀说:“冯异,你带着祭遵、王霸、杜茂、姚期、马成,你们六个去关前打探一下。” 不久后六人回来,冯异说:“关内有守军大约一千,不过大多数都在营寨之中,关下有五六十守军,沿途过路的都要盘查。” 刘秀心想,五六十个守军不在话下,可万一出了什么变故,一千守军顷刻间便会杀来,那今日自己多半是命丧于此了,可是绕路一来回又要多走大几百里,到时候还不知遇上什么麻烦。 正在这时,苗萌说:“我们可一路大喊邯郸急报,一路冲过关去。” 刘秀说:“邯郸在南,我们在北,如有邯郸急报,也应该是由南而来。” 苗萌说:“我们先不说话,他们看到我们这么多人骑着马来,定要戒备。到了近前我们再喊邯郸急报,他们第一反应肯定是列队让开,等反应过来味儿了,我们早就冲过去了。” 刘秀思索了一下后说:“好,就这么干。” 说干就干,刘秀等人骑好马后,一路直冲饶阳关。 关下值守的是一小校,老远便看到四五十人骑着快马奔自己而来,于是大喊道:“戒备!” 就在离守军十余丈远的时候,刘秀高举着一个竹简大喊:“邯郸急报!都让开!” 小校一听邯郸急报,连忙下令士兵向两边散开,随即刘秀等人已经到了近前。就在刘秀刚过去的时候,小校突然反应过来,这邯郸急报为何是从北边来?可如今队伍已过去一半,又都是骑着快马,此时想拦也不太好拦,只能强行将他们马腿砍了才能拦得住。可转念一想,万一真是邯郸的使者,自己一个小校又哪里得罪得起? 第108章 山穷水尽柳暗花明 就在小校犹豫的这一霎那,五十多人已经全部顺利过关。 走了没多久,众人被一条二三十丈宽的大河拦住去路,放眼望去,既没有桥,也没有船。 刘秀问耿纯:“这是什么河?通往哪里?” 耿纯说:“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滹沱河,上游远在千里之外,下游直接入海。” 刘秀说:“刚刚守军琢磨过味以后,必会向邯郸求证,快马一来回估计也就不到一天时间。我们不能在此久留,现在上游是去不成了,我们只有沿着河往下游走,看看有没有地方渡河。” 又行半日,没有见一艘渔船。此时天已经黑了,人困马乏,只好找了个背风的地方休息一晚。兄弟们一个挤着一个,相互取暖。 天亮之后,王霸说:“你们稍等,我去看看情况。” 冯异清点人数后对刘秀说:“昨晚又跑了将近二十人,叔寿、段建、左隆三人也不见了。” 刘秀说:“人各有志,怨不得他们。兄弟们跟着我受苦了,此时就连我都不知道我们的前途在哪里,应该去往何处。” 苗萌说:“大司马也不用灰心丧气,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高祖起义之前在芒砀山中的日子比我们好不到哪去,我就不信整个河北没有一个明白人,都能被王郎这个江湖骗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王霸走到滹沱河河边,河面之上还是一条船也没有,又向下游走了三五里,还是一无所获。 王霸仰天长啸:“苍天啊,开开眼吧,文叔雄才大略,兄弟们一个个也都智勇双全,难道你就真忍心看着我们命丧于此吗?” 王霸话音刚落,就感到背后吹来一阵刺骨的寒风,温度骤降,河中的水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无数个细小的冰晶。 王霸心中大喜,连忙打马返回,却见兄弟们已经和追来的官兵打作一团。好在这只是官兵的先头部队,只有百人。可众豪杰经过这么多天的遭难,早已没了多少力气,花了好大一阵功夫,才将追兵杀退。 王霸连忙说:“兄弟们快随我过河。” 刘秀问:“有船了?” 王霸说:“没有,河面上结冰了!” 众人随王霸来到河边,果然一个时辰前还奔流不息的河水,已经完全冻住。 傅俊拍马上前说:“我先去试试,看看这冰结不结实。” 姚期说:“你回来,你分量不够,这些人里我最重,我能过去,你们一定可以。” 姚期走到河边,翻身下马,牵着马小心翼翼的走,片刻之后已到对岸。 刘秀说:“兄弟们分开走,每个人至少彼此离十丈开外,都像姚期一样,下马牵着马,慢慢走。” 众人刚走到河中间,就听到身后无数马蹄之声,刘秀回头看去,竟是刘林亲自带着数不清多少兵马追来。 刘林自从当日邯郸被刘秀乱棒打出府衙,恨极了刘秀,此时刘秀就在咫尺之间,心中极为畅快,大喊道:“都给我上,抓住刘秀,赏十万户!” 士兵们一听丞相发话了,一个个冲上河面。可河面刚刚冻住,并未冻牢稳,刘秀等人分开走,牵着马,还踩得冰面时不时嘎吱作响。这无数骑兵一起冲上冰面,哪里又能撑得住? 只听喀嚓一声,冰面碎裂,无数骑兵掉入河中,紧接着几十丈的冰面全都碎开,无数骑兵掉入河中,被大水冲走,淹死冻死不计其数。 刘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秀从他眼皮底下溜走。 此时刘秀的队伍也仅剩了三十余人,一行人正午时分来到了一个小村子。由于不敢暴露身份,大家三五人一组分别找农家买饭吃。 刘秀、苗萌、邓禹、耿纯、关亭五人来到一户人家门前,关亭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 关亭说:“老人家,我们是过路之人,想在你家中买些东西吃。” 关亭说完从怀中摸出二十来枚铜钱放入老者手中,老者随后将五人迎入家中。 众人进了屋后,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刘秀说:“想必这位就是大司马刘秀吧。” 刘秀大惊说:“老先生认得我?” 老者摇了摇头说:“并不认得,老朽年轻时做过二十年县令,看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大司马昆阳一战,天下驰名,老朽甚为佩服!” 刘秀说:“还请老先生不要告发我们。” 老者说:“大司马放心,我两个儿子都死了,如今就剩我和我老婆子两个人苟活于世,莫说十万户候,就是给我个皇帝做,我也做不了几天了。只是家中也没有多少粮食了,这锅里煮着高粱米水饭,只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量,你们五个大小伙子肯定是吃不饱的,你们先将就着吃上两口,我再给你们煮。” 刘秀说:“我们在这里不能久留,就不劳烦先生了,我们对付吃一口就行。” 关亭将锅中的高粱米水饭分为五份递给众人。 刘秀吃了一口说:“好香啊,这是高粱饭?我为何从未吃过如此香的高粱饭?” 大娘是个口直心快之人,对刘秀说:“大司马这是没过过苦日子,这猛然一饿,吃着自然觉得香。你再饿上几天,怕是吃屎都是香的。” 老者连忙说:“你莫要胡说,大司马和一般的官不一样,我听说大司马带的部队所到之处秋毫无犯,此次来我们这里也是广施仁政。” 刘秀尴尬的笑了笑。 老者说:“出了村子南边有条小路,路边有一棵歪脖树。你顺着这条路向南八十里,就是信都城,我听说信都太守并未归附王郎,为了表示决心,还将王郎的使者杀了。大司马可投新都去,到了那里方能大展宏图。” 刘秀听完大喜,果然这河北还是有明白人,没有全被王郎蛊惑,于是谢过老者,召集众兄弟一路向南而去。 第109章 信都太守竟是任光 大约还有十多里到信都的时候,苗萌突然从马上栽了下来,众人连忙上前查看,此时苗萌脸色煞白,嘴唇发青。 刘秀正准备去扶,邓禹说:“别动!” 刘秀说:“对,仲华,你学过医,你看看苗大哥这是怎么了?” 邓禹俯下身子,摸了摸苗萌鼻息,已然没有一丝气息,又摸了摸脉搏,虽然虚弱的很,但还好还能摸到。于是邓禹双手放在苗萌胸前按压了几次,又掐了掐苗萌人中,接着又按压胸口。反复几次后,苗萌猛的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邓禹说:“好了,缓过来些了,没什么大事了,只是现在还不能行动。” 刘秀说:“去找些结实点的树枝。” 众人捡来树枝后,刘秀将战袍脱下绑在树枝之上,众人也纷纷效仿,于是一副简易的担架就做好了。 刘秀、冯异、王霸、姚期四人抬着担架继续赶路,兄弟们也都下了马跟在后面。 苗萌感动的说:“主公!追兵不知何时就会追来,你们这抬着我太危险了,你们将我放于路边就先走,我休息好了就去信都找你们。” 这一声主公,叫的刘秀热泪盈眶。 兄弟们也纷纷动容,是啊,大司马毕竟太过于生分了。 刘秀说:“苗大哥,你跟着我出生入死,我怎能将你一个人丢在路边?如今该走的都走了,还能留在这里的都是我刘秀最好的兄弟,我刘秀对天发誓,不会抛弃你们任何一人!” 就这样又走了三四里路,兄弟们看四人抬的累了,于是换下四人。 刘秀对一旁的邓禹说:“苗大哥这是怎么了?” 邓禹说:“苗大哥身子虚,心肺不太好,如今累了这么久,终于是扛不住了。” 刘秀说:“是啊,这么多天,莫说你和苗大哥这样的文人,就是我们这些武将也都强弩之末了。这眼看就到信都了,只求的信都太守能收留我们,到时候请个郎中给苗大哥好好看看。” 耿纯这时走来说:“主公,按照此速度,走到信都怕是已经深夜了,大晚上的肯定是进不去城的,不如我们休息休息,到明天天亮再进城。” 刘秀说:“行,正好让苗大哥也好好休息休息,你去前面探探路,找个背风的地方,咱们再将就一晚。” 经过一夜休息,苗萌好了很多,已经可以骑马了,于是众人一路急行,直奔信都。 信都守军一看三十多人骑着快马到来,连忙关闭城门。 刘秀对着城上喊:“我是大司马刘秀,奉陛下之命镇抚河北,还请打开城门。” 城上士兵回话说:“这事我说的不算,我这去报告长官!” 刘秀正在城下苦等,就听城楼上一声大喊:“刘秀!你好大胆子!满河北都在抓你,没想到你却自投罗网!” 刘秀听了心中大惊,不是说这信都太守杀了王郎的使者吗?为何要来抓我? 王霸一把将要跑的刘秀抓回来,指着城头说:“主公,你看那是谁?” 刘秀连忙抬头,只见城头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当日和王霸一同投刘秀的昆阳县尉任光! 刘秀大喜说:“任光!你他娘的怎么会在这里?” 任光哈哈大笑说:“我不在这里,整个河北可有你落脚之地?别跑了,进城吧,到了信都就是到家了!” 任光说完,走下城墙,打开城门,迎刘秀一众入城。 刘秀说:“半年未见,你为何会在此?” 任光说:“昆阳大战之后,刘玄封了众将,却唯独没有封你。我和王霸当时不是一气之下走了嘛,我族兄任华在信都做太守,我便来投他了。后来汉军攻破长安,我族兄病重,临走之前他任命我为新任太守,于是我就在这扎了根了。” 刘秀一拳捶在任光胸口说:“好你个任太守,兄弟们这些天可遭了老罪了,你竟一个人躲在城中享福!” 任光说:“想屁福啊,我听说你来河北了,这可是朝思暮想,结果没把你盼来,却盼来了王郎称帝的消息。他竟然还派遣使者来招降我,我当即就把使者砍了,人头现在还挂在府衙门前呢。兄弟们受苦了,快随我进府暖和暖和。” 众人随任光来到府衙,就看到一颗人头高挂在府衙门上。 府衙之中站着几个人,看到众人进来也忙来行礼。 任光介绍道:“这个是李忠,李仲卿,城中都尉;这个是万修,万君游,信都县令;这是宗广,副都尉;这是阮况,功曹;这是郭唐,县丞。” 几人随后向刘秀行礼。 没多久,三桌丰盛的饭菜就端上了桌,兄弟们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闷头开吃,顷刻间满满一桌子菜被吃的一根菜叶也不剩。 任光命人照原样再上三桌,然后说:“你们几个是我兄弟吗?你们好像是来吃大户的啊。” 冯异说:“你可不知道,兄弟们可是遭老罪了,天天睡山洞啊,一天能混个死面饼子吃就不错了,我们一路专挑小路走,有时候一天也碰不见一个村子。还好兄弟们兜里都还有些银钱,不然我们也要打家劫舍了。” 任光说:“趁着这上菜的机会,我先把情况给兄弟们介绍一下。信都下辖十二县,由于信都西南不足三百里便是邯郸,信都西边、南边和北边的堂阳已经投降了王郎,目前只有东北五县还在我们手中。王郎称帝后,我便开始招兵买马,可是由于此地离邯郸太近了,百姓们都怕死,并没有多少人参军。现在城中仅有步卒四千,粮食也只能维持两三个月,银钱剩的也不多了。” 刘秀说:“四千兵马虽然少,但是总算有了一支自己的部队。这些天我就一直在想,王郎称帝其实我有很大责任。我怕朝中起疑心,所到之处也都只是宣布政令,并没有招兵买马,或者征调郡县的部队。试想我们不用多,就放一万部队在邯郸城中,再借给他王郎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称帝。” 第110章 任光归附邳彤投靠 隔壁桌的宗广说:“大司马,我看不如这样,既然城头子路,力子都已经归顺了我朝,就把他两支队伍调过来,他俩可是各有五万兵马,我们若是有十万大军在手,还愁王郎不灭?” 刘秀说:“这两个人我是知道的,城头子路叫爱曾,字子路,是东平人;力子都是东海人。将这两路兵马调过来,的确可以有效的控制住当前局面。但人的贪欲是无穷的,想我和大哥起兵之初,也是因为兵力不足,请了绿林军前来。可大败王莽大军后,王匡、王凤他们却因为贪恋权势,夺了我大哥的兵权,后来我大哥也死在他们手中,我也险些遇害。如今乱世,大司马不过是个头衔罢了,谁有兵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我们如果将他们调过来,他们肯定不会乖乖的听我们的话,到时候若是再重蹈绿林军的覆辙,后果不堪设想。” 刘秀说完,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任光说:“你看呢,任太守?” 任光说:“我不管,你说的算,从此刻起,整个信都自我以下全听你调遣。” 刘秀听完一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任光,半晌未说话。 任光说:“论官职,你是大司马,我是太守,我自是听你指挥。论私交,我在昆阳之时就是你的部下,也是听你指挥。昆阳一战你的军事指挥能力我们有目共睹,从你在河北推行的政策来看,也是治国大才,跟着你干我放心。我听兄弟们现在都叫你主公,那以后我也这么叫你了。” 刘秀说:“如此说来,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啊。” 说话间下人又开始陆续的把新做好的菜端了上来,众人一看菜来了,也顾不得再说话,又开始闷着头胡吃海塞。 终于酒足饭饱。 刘秀说:“既然兄弟们都决定跟随我,我也不能亏了兄弟们。即日起,封冯异为左将军,封苗萌为右将军,封邓禹为前将军,封任光为后将军,封祭遵为征南将军,封王霸为征西将军,封傅俊为折冲将军,封姚期为武威将军,封杜茂为宣威将军,封马成为游击将军,封耿纯为中坚将军,封李忠为宁远将军,封关亭、宗广为偏将军,封万修为信都太守,封阮况为信都郡丞,封郭唐为信都县令。” 兄弟们听完一个个喜形于色,跟着刘秀这么长时间,终于是混出点身份了。 刘秀继续说:“以上册封,我会上表陛下批准。今日兄弟们好好休息一天,从明日起,右将军苗萌拟写讨逆檄文,传檄河北。左将军冯异为主,武威将军姚期,宁远将军李忠为辅,开始训练士卒。” 随后兄弟们各自回房休息,刘秀刚躺下,邓禹和冯异前后脚的进了刘秀房间。 二人都有话要对刘秀说,可看到彼此后谁都没有说话,场面一度很尴尬。 刘秀看出来点意思后说:“你二人都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邓禹说:“今日封赏之事,主公暂时不要报给朝廷,此时我们力量还太弱小,手里没兵,腰杆子不硬。主公一次性封赏如此多人,杂号将军还好说,可前后将军,四征将军可都是独一份的。我怕如今报上去,会引起王匡集团不满,到时候再做出什么对主公不利之事。” 刘秀说:“我压根就没准备报,今日封赏,单纯为了提升士气。” 邓禹说:“画饼充饥?” 刘秀说:“也不全是,不管我们今后如何,我已决定和更始政权划清界限,此时不翻脸,不过是我们目前实力不够,还要借着他们的势。至于册封,若我们平了河北,有了足够对抗他们的实力,那这些册封自当有效,若我们死在河北,都死了,还管他娘的这么多?” 刘秀说完,三人哈哈大笑。真正的大英雄,往往能在最危险的时刻,坦然面对生死。 刘秀说:“冯大哥,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冯异说:“我认为主公应该将河北之事告诉刘玄,如今王郎公然称帝,他刘玄不派兵来平叛吗?朝中那些将军,享了福以后一个个变得贪生怕死,估计也没有敢带兵来河北的。若说真有些本事的,也就岑彭和马武了,他俩和伯升大哥私交甚好,来了也定会死心塌地辅佐主公。主公可让刘玄把朱佑、臧宫将军派来,这样无论来的是岑彭、马武,亦或是朱佑、臧宫,那都是我们自己人。” 刘秀听完大喜说:“好,就按冯大哥说的。明日我就给刘玄写信,由关亭送入洛阳,让朱佑、臧宫带两万大军北上。” 十日后,和城太守邳彤带领七八十骑兵来到信都,刘秀听后大喜,出城迎接。 邳彤说:“哎呀,大司马,早知道你在信都,我就不折腾这么大一圈了。你从和城走后没几天,我就接到王郎造反的消息,怕你有事,我就让张万、尹绶带着两千士兵北上接应你,可他们兜了一大圈,后来才听说大司马已经到了信都。” 刘秀拉着邳彤的手说:“如今整个河北都降了王郎,我就说河北不会没有明眼人,你能来投我,我心甚慰。好兄弟,随我入城。” 邳彤说:“这王郎是个什么人,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他就是个老神棍,还冒充刘子舆,他出生的时候的接生婆子我现在都还能找出来。” 刘秀听后哈哈大笑说:“此时找出来也没什么用了,其实我相信很多人都怀疑他的身份,只是他如今势大,各郡县为了自保,才会投靠他。不知如今和城还有多少兵马?” 邳彤说:“和城与信都的情况大致相同,大多数的县都投靠了王郎,我一看干脆把剩下几个县的库粮、库银、兵士全都调进了曲阳城。如今城中大概有三千兵马,粮食能吃三四个月。” 刘秀命人做了一桌酒菜,带着兄弟们盛情款待邳彤。 第111章 再添虎将朱佑臧宫 刘秀说:“今日和城郡太守邳彤也来帮助我们平叛,曲阳和信都两城相聚不过百里,正好为犄角之势,能互为援助。想我起兵之处,招得舂陵子弟兵七千,如今我们两城加在一起也有七千兵马,也定能作一番大事。” 邳彤说:“大司马放心,别看王郎现在咋咋呼呼的,闹得声势挺大,其实不过是外强中干。正如你所说,如今他虽然占了大半个河北,可真心为他卖命之人并不多,大家也不过是被他的声势吓到了。前些日子他派使者来招降我,被我拒绝了,于是他派了五千兵马来攻打我,那时我两千兵马派出去接应你了,我就带着城中一千士族跟他打了一仗。我本想着是场硬仗,没想到王郎的军队一触即溃,我追着他们杀了十多里,后来怕孤军深入,方才退了回来。” 耿纯说:“是了主公,王郎只有原先我那一千多兵卒是正儿八经的部队,其他都是最近招募的灾民,不足为惧。” 刘秀听完,信心大增。封邳彤为镇南将军,继续镇守曲阳城。 五日后,耿纯族人耿?、耿植、耿宿召集全体族人,带着门客、家丁共近万人来到信都,其中年轻战斗力约两千人,还带来了大量粮食。 耿?对耿纯说:“大哥,我已经按你吩咐,将庄子一把火烧了。” 身边的刘秀大惊说:“为何把庄子烧了?” 耿纯说:“主公,那些不过身外之物。你道我为什么投你?是为了高官厚禄吗?定然不是,我投你的时候,你除了一个大司马的空头衔,一无所有。我若为了高官厚禄,何不去投王郎?我当时跟你一路逃亡,就是因为看中了你这个人,想跟你作一番大事千古留名。如今我们和王郎实力悬殊,我怕族人们害怕、后悔,逃回家中,索性让耿一把火把庄子烧了,好断了大家的念想。” 刘秀听完,万分感慨。 又过十日,朱佑、臧宫带领一千汉军骑兵到达信都,老兄弟相见,格外亲切。 刘秀指着邓禹说:“朱大哥可还记得此人是谁?” 朱佑看了半晌摇了摇头说:“有些面熟,但是想不起来了。” 刘秀说:“当日你我初见之时,我一起去长安读太学的同伴,邓禹!” 朱佑听完一拍脑门,拉起邓禹的手说:“就说看着眼熟,原来是邓禹兄弟,这咱得有五年未见了吧,哥哥没有认出来你,你不会怪我吧?” 邓禹说:“我和朱大哥之前也仅一面之缘,朱大哥没认出来那还不是再正常不过了,我岂能怪你?” 刘秀一手拉着邓禹,一手拉着朱佑说:“不说这些,今日你们能来,我高兴得紧,兄弟们喝酒去。” 朱佑说:“文叔不是不喜饮酒吗?” 刘秀说:“那得看跟谁喝,平日里我一个人可从不饮酒,但是今天这日子,能不喝酒吗?” 邓禹说:“主公,你发现没有,自从我们来了信都,一切都好起来了。” 刘秀说:“是啊,先是得了信都四千兵马,后来又得了和城三千,今日朱佑、臧宫两位哥哥又带来一千骑兵。对了,朱大哥,这朝廷就给我们派了一千兵马?” 朱佑说:“可不是咋地,我要两万,可朱鲔不肯,就说只给一千。好在他说让我自己选,我一想,让我自己选那好说啊,于是把最精锐的骑兵带了一千来。文叔我告诉你,这一千骑兵你看了保准喜欢。” 刘秀说:“哦?这一千骑兵有什么说法?” 朱佑说:“这可是咱们的老底子,舂陵的子弟兵,带兵校尉是刘隆。” 刘秀说:“刘隆也来了?我刚刚怎么没看见?” 朱佑说:“刘隆直接带着部队去了军营。” 刘秀连忙对任光说:“你快叫人去军营把刘隆叫来,他可是我们舂陵老兄弟了。” 这刘隆也是汉室宗亲,在王莽篡国之前,其父跟随安众侯刘崇在宛城起事失败,一家老小全被杀了,唯有刘隆被父亲的好友藏了起来,后来送到了舂陵,。 刘隆来到后,正巧饭菜做好端了上来。 刘隆一看这满桌子的好菜,高兴的说:“大司马,这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刘秀招呼刘隆坐下说:“咱都是舂陵老兄弟,你也别叫我大司马了,咱俩同岁,还像小时候那样直呼姓名即可。” 刘隆说:“那可不行,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你是朝中重臣,再直呼大名岂不是以下犯上了?” 身边的邓禹说:“叫大司马的确生分了,不如这样,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叫主公吧。” 刘隆说:“那没说的,小时候主公就对我多有照顾,以后就叫主公了。” 刘秀笑了笑说:“洛阳现在情况如何了?” 刘隆说:“这个你还是问朱大哥吧,我就是一个小小的骑尉,许多事也不太清楚。” 朱佑说:“洛阳那边已经准备迁都长安了……” 朱佑还没说完,刘秀就打断了他的话说:“什么?迁都长安?” 朱佑说:“是啊,你没听错,是迁都长安。本来年前就要迁的,后来刘国老说一年两次迁都不吉利,于是就改成了年后了。 刘秀问:“刘国老又是谁?” 朱佑说:“就是你叔叔,刘良。” 刘秀问:“他怎么成国老了?” 朱佑回答说:“这不是那刘玄要搞什么仁孝治天下,所以要封个国老做天下表率。舂陵刘氏中就属你叔叔学问最好,所以就把你叔叔封城了国老。” 刘秀点了点头说:“那迁都呢?迁都又是怎么回事?” 朱佑说:“你刚从洛阳北上,朝中就提议迁都了。说是什么要打李宪,怕洛阳空虚,等都城迁到长安就能放开手脚打这些割据势力了。依我看,就是一个个贪图享乐,贪生怕死。这王郎造反的消息传到朝中,一个个都做了缩头乌龟,谁也不敢主动请缨平叛。还什么到了长安放开手脚,只怕到时候只能龟缩在三秦之地。” 第112章 迁都长安更始封王 刘秀想了想说:“如此也好,长安离我们远,对我们的管控力不足,方便我们大展身手。对了,马武、王常、岑彭三位大哥呢?如今怎么样?” 朱佑回答说:“王常还在昆阳呢,他可是员虎将,可惜当时和伯升走的太近了,没得到重用。马武如今不在洛阳,应该是跟着李通在荆襄防御田戎、秦丰。岑彭就更惨了,自从那日跟朱鲔打长安,就被留在长安了。” 刘秀说:“如此说来是可惜了,这三位都是当年大哥帐下的悍将,如今却不能为我所用。” 朱佑说:“主公你也不用心急,此三人在刘玄那边都不得重用,早晚会归附你的。” 刘秀说:“嗯,你说得对。兄弟们这两个月好好养养精神,等明年开春,收复河北。” 再说回洛阳这边,二月初二,更始帝刘玄及百官,在三十万大军的护送下,浩浩荡荡,从洛阳迁都长安。 三月初,抵达长安,刘赐率长安官员东出六十里相迎。 要说这迁都长安,最受益的是长安的百姓。自己什么都没做,摇身一变成了都城的市民,这一辈子可就算是吃喝无忧了。刘玄入城后,长安万人空巷,百姓们都聚在道路两侧看新皇帝。 刘玄走过之处,百姓高呼万岁,他们打心眼里高兴,为这位推翻王莽暴政的帝王欢呼。 可刘玄坐在龙辗之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如同泥人一般。 长乐宫,大殿之中。 刘玄坐在龙椅上,看着面前又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又紧张的呆若木鸡。 刘玄心想此时自己总得说些什么,可这一路自己只顾着游山玩水,又没有提前准备,再加上如今一紧张,长了几次嘴,却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突然,他灵机一动,开口说:“成国上公,你这一路可曾抢夺到什么好宝贝?拿给朕把玩把玩。”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朝堂上站着的有不少前朝官员,甚至还有王莽篡汉前汉朝的老臣,他们原想着能推翻王莽的一定是一代雄主,没想到迁都之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抢到什么宝贝。 刘赐听完也是在心中暗自叹息,于是连忙出列说:“今日,我朝迁都长安,又回到了这片高祖定都的地方。朝臣仍旧各司其职,目前无具体职务的后面会陆续安排,望各位大臣,各位将军仍能恪尽职守,克己奉公。令大赦关中,除王莽亲属外,其他无论所犯何事,一律赦免。” 刘赐说完,又有许多大臣暗自摇头。若说这大赦天下,一般也得分个情况,像打斗伤人啊,仇杀啊,偷窃啊这种,赦免也就赦免了。可大牢之中还有好多十恶不赦的犯人,若是将他们也放出来,那自然又是为害一方。 李松站出来说:“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 刘玄说:“爱卿有何事奏报?” 李松说:“我朝推翻王莽,重造大汉,可谓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这都是靠着陛下的圣明和大臣们的勇猛才有的结果。臣建议封赏功勋卓着的大臣王爵,来表彰他们的功绩。” 刘玄还没说话,朱鲔就站出来说:“不可!高祖曾斩白马与天下盟誓,‘非刘氏不得王,非有功不得侯,不如约,天下共击之’。在我朝建立之初,已经封了很多没有功劳的侯爵,可那时是因为我们实力很弱小,为了拉拢人心不得已而为之。若是我们此时再违逆高祖之言,那就是背弃祖宗了。” 赵萌说:“大司马所言差矣,所谓非常之时,议非常之事。高祖当年与天下盟约的时候,已是天下大定,高祖建国之初不也封了好多异姓王吗?如今的情况和当时的差不多,所以有功之臣封为王是没有错的。我们可以先封王,等到儿子一辈的时候若没有擎天之功,可降为公,传到孙子一辈的时候再将为侯。所以说到底也不过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事情,并不会对后世造成影响。” 朱鲔说:“不可,若是封王,是不是得给一国,纵观之前的王国,少则一郡之地,多则数郡。而且各封王又有自己的兵马,那将是祸乱之源。景帝时期的七王之乱,一夜之间半个国家都被诸侯王攻占,仅吴王一人就出兵三十万。所以对于有功之臣,我建议可以给与更多的金钱封赏,而不是封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庙堂攘攘皆为名往。 此时王匡集团恨死了朱鲔,放在平时,一块肉谁吃都行,一壶酒谁喝都行。可这封王大事,关系着他们未来几十年,甚至子孙后代,没有人会再去理会这兄弟之情,众人心中大骂朱鲔是个憨大头。 此时的朱鲔真正的成了一位孤臣,有分量在朝堂说话的没有一个站在他这边,想站在他这边的都是自认为不够封王之人,可这些人又有什么话语权? 于是这事就被敲定下来。 册封左丞相刘赐为宛王。 册封定国上公王匡为比阳王。 册封成国上公王凤为宜城王。 册封大司马朱鲔为胶东王。 册封大司空陈牧为阴平王。 册封卫尉张卬为淮阳王。 册封执金吾廖湛为穰王。 册封水衡大将军成丹为襄邑王。 册封刘庆为燕王。 册封刘祉为定陶王。 册封刘嘉为汉中王。 册封刘信为汝阳王。 册封柱天大将军李通为西平王。 册封武威中郎将李轶为舞阴王。 册封西屏大将军申徒建为平氏王。 册封骠骑大将军宋佻为颖阴王。 册封廷尉王常为邓王。 册封胡殷为随王。 册封尹尊为偃王。 众王皆跪地谢恩。 朱鲔对刘玄说:“启禀陛下,臣不愿违背祖制,还请陛下收回对我的封赐。” 王匡说:“如今我们迁都长安,可洛阳仍需大将镇守,陛下可令大司马坐镇洛阳,防御赤眉和王郎的进攻。” 刘玄说:“好,那就依两位爱卿所言,朱鲔仍任大司马,和李轶一同镇守洛阳。” 第113章 更始懒政赵萌横行 朱鲔虽然仍任大司马,可大司马是国家最高的军事长官,不坐镇都城而是调往千里之外,亘古未有。朱鲔和王匡集团离心离德,朱鲔的离开又能削弱王匡集团在朝中的势力,这一幕刘玄和王匡都是乐意看到的,两边一同将朱鲔排挤出了权力的中心。 刘玄又说:“西平王李通,朕命你坐镇荆襄对付田戎和秦丰,是攻是防你自行把握。” 李通说:“臣这两日就去往荆襄。” 刘玄说:“出发前你进宫一趟,朕给你一道圣旨,你带去给昆阳的王常,命他镇守南阳。” 李通说:“臣知道了。” 长安宫殿何其雄壮,皇宫中后宫佳丽也并未遣散,刘玄一头扎进美女的海洋中无法自拔。韩皇后喜饮酒,每日刘玄、韩皇后、赵夫人三人饮酒作乐,皇宫中存酒不计其数,三人整日里喝的烂醉如泥。韩皇后看管不严时,刘玄便溜入原先王莽的后宫偷吃一番。 这日,三人又在享受美食、美酒,又有朝臣前来奏报,这事时有发生,扰得三人不厌其烦。 赵夫人说:“陛下,那日我们饮完酒,我回宫的路上听到陛下说话,我心想不对啊,陛下不是已经睡下了吗?于是就走过去看,发现竟是宫中一宦官,我又让他说了两句话,发现竟和陛下的声音有七八分相似。我想下次我们再饮酒时,能不能让这个宦官代替陛下应付朝臣?以免扰了我们的兴致。” 韩皇后说:“只是声音像有什么用。” 赵夫人说:“姐姐你想,若是在那宦官面前挡上一张幔帐,再由陛下贴身的黄门从幔帐外将奏报拿进来,又有谁能发现那并不是陛下呢?” 刘玄说:“这倒是个好主意,免得我们在此饮酒,还有朝臣来烦,爱妃,你去把那宦人找来,让朕看看。” 于是赵夫人命贴身宫女找来那人,刘玄一看,不但声音和自己极为相像,就连高矮胖瘦和自己也相差不多。 刘玄说:“你是什么时候入宫的?目前在宫中为何职?” 那宦官说:“回陛下,我是平帝时期入宫的,目前并无职务。” 刘玄说:“朕封你为中常侍,至于你以后做什么,明日赵夫人会告诉你。” 中常侍可是宦官之中最高的职务,秩千石。这宦官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一步登天,连忙跪地谢恩。 接下来数天,刘玄将这宦官带在身边,让他记下自己说话的方式和语气,又令他模仿自己的笔迹。当刘玄觉得差不多了,便让他坐在幔帐之后应付朝臣。 莫说这中常侍和刘玄声音只有七八分相像,就是完全一模一样,他也始终是个宦官,朝臣没多久便看出了其中猫腻,怨声不绝。此时国家尚未平定,各地割据势力大小十数个,赤眉、铜马更是拥兵自重,河北王郎已然称帝。更始帝刘玄不想着怎么治国,哪怕他真的不会治国,也应选出治国大才辅佐。 可刘玄却整日纵情声色,完全不管政事,甚至每五天的朝会也全权交由赵夫人的父亲右丞相赵萌处理,甚至除了原先王匡集团掌握的三十万大军外,新招募士兵的军权也交给了赵萌。 一朝得道的赵萌专横跋扈,在朝中大肆发展自己的势力,排除异己,横行霸道,独断专行,朝堂之上,哀鸿遍野。 这日,刘玄、韩皇后、赵夫人又在饮酒,宫女端上了一盘烤羊排。 刘玄指着烤羊排对韩皇后说:“皇后,你快尝尝这羊排滋味如何?” 韩皇后拿起一条羊排咬了一口,细细品味,然后说:“这羊排烤的真不错,又香、又嫩、又鲜美。” 赵夫人也拿起一条羊排尝了一下说:“姐姐说的没错,这羊排外焦里嫩,着实好吃,陛下你快也尝尝。” 刘玄也尝了一块说:“不错不错,真好吃,你们别说,这长安的御厨啊,真比洛阳时候强。这孜然、辣椒、盐巴都放的恰到好处,就凭这一点,咱们迁都长安就没错。” 说完刘玄又拿起一碗鲫鱼汤喝了一口说:“你两个快来喝一口这鱼汤,这也太鲜美了,朕从未喝过如此好喝的鱼汤。” 赵夫人喝了一口说:“着实不错,陛下,这宫内的厨子能把菜做的如此好,依我看也是有功的,陛下应该好好赏他们。” 刘玄说:“不错,爱妃所说正合朕意,这厨子们能把我们伺候好也是大功一件。” 随后刘玄对近侍说:“你去查查,这烤羊排今天是谁做的,朕封他为羊都尉,还有这个鱼汤,去查查,朕要封他为鱼亭侯。” 赵夫人扑哧的笑了出来说:“羊都尉,鱼亭侯,不错不错,有趣有趣。” 半月后,黄门侍郎宋包三终于忍受不了赵萌危害朝堂,冲进刘玄的寝宫细数赵萌的罪行。还没等宋包三说完,刘玄就呵斥他说:“闭嘴,你这个狗东西,是朕委托赵丞相处理朝中大小事宜,哪由得着你在这里说三道四?更何况你的职责就是传达朕的诏命,朝中之事还轮不到你插嘴。来人啊,拉下去打十板子!” 刘玄说完,从门外进来两个侍卫就要拖走宋包三。宋包三连忙喊道:“陛下,臣冤枉啊,臣这也是为陛下着想,为我大汉社稷着想!” 刘玄说:“今日朕打你,就是给你们这些天天背后说三道四之人长长记性,给我狠狠的打,不打疼你是不会长记性的。传朕的话,以后谁再敢来朕面前说赵丞相的坏话,比他打的还重!” 没过一个时辰,这事就传到了赵萌耳中,赵萌勃然大怒,带着卫兵冲进宫中,将宋包三五花大绑。 刘玄听说后也急忙赶了过来对赵萌说:“国丈,你这是要做什么?” 赵萌说:“此人背后构陷臣,如此歹毒之人留不得,臣要杀了此人以儆效尤。” 刘玄说:“此人虽有错,但朕已经罚过他了,他乃六百石内官,如此便杀了朕怕影响不好。” 第114章 刘秀反击铁源来投 赵萌说:“陛下,这同样的错误,如何处罚得看他所处的位置。若是市井小民构陷臣,臣自不去理会,若是一般的朝臣构陷臣,打板子惩戒一下也未尝不可。但是此人是陛下近臣,如此重要之人竟敢构陷当朝宰相,如果不杀了,恐被有心之人利用。今日不杀他,他必记恨臣,日后难免还有编排臣的坏话,若再被有心之人利用,离间你我君臣关系,那后果就更严重了。” 刘玄说:“国丈是朕家人,岂能被旁人离间?” 赵萌说:“陛下休要小看这些黄门,他们都是陛下身边之人,朝臣整日里想的都是如何巴结他们。尤其是这黄门侍郎,一般的朝臣想见一面都难,如此重要的位置,断不能留此等歹毒之人!今日不杀了他,不足以正国法,不足以竖典型。” 刘玄一看劝不住,只得说:“杀就杀了吧,只是不要拉到街上了,就在宫中秘密处决吧。” 经此一事,再也没有人敢说赵萌的坏话,赵萌的权力也达到了顶峰。 王匡倒还好一些,可王凤、张卬等人利用手中权力在关中作威作福,听说谁家有稀罕的宝贝,不出三天,准保出现在他们桌上,听说谁家有漂亮的姑娘,不如旬日,定然出现在他们的床上。 三秦百姓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王莽被推翻,大汉重新迁都长安。本以为能过上好日子,可惜盼来的却是比王莽还歹毒十倍的恶魔。 王莽在位之时,虽然对百姓层层剥削,可依靠的是国家的制度,虽然百姓生活艰难,可却相对稳定。而如今更始政权却是直接巧取豪夺,大官抢大户,小官抢小民,百姓整日提心吊胆,谁家有好看的姑娘甚至都不让出门,更有甚者生了女儿直接溺死。 长安城中,一则童谣悄然传开。 “灶下养,中郎将,烂羊胃,骑都尉,烂羊头,关内侯。” 再说回河北。 此时虽还是冬天,可天气已经慢慢暖和了起来。 刘秀召集众将说:“如今年也过完了,天气也转暖了。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训练,我们部队的战斗力也有了显着提高。如今我们城中有精兵七千,再加上邳彤在和城的三千,足有一万人。这一万人可是一股不弱的战斗力。大半年之前,我带领两万人就杀败了王莽百万大军,如今消灭区区王郎,自不在话下。我相信只要兄弟们齐心协力,光复河北,就在眼前!” 众将皆说:“听凭主公调遣!” 话音刚落,刘秀亲兵来报:“报大司马,府外有一人要投军。” 刘秀说:“投军带他去军营,跟我说什么?” 亲兵说:“此人说了,只投刘公帐下,只为刘公一人效命。” 邓禹说:“此人莫不是王郎派来的刺客要加害主公?” 刘秀说:“无妨,让他进来吧,这屋子里坐满了英雄豪杰,莫说一个刺客,就是十个刺客,也能顷刻间全都杀完。” 亲兵出去后,众人都把手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之上。 片刻后,亲兵领着一人进了房间。众人看此人身高七尺,身材消瘦,觉得没什么本事,于是稍微放下心来。 耿纯却站起来拉着来人的手说:“铁大哥!” 随后耿纯又回头对刘秀说:“主公,此人是河北豪侠铁源,铁自豪!” 刘秀听完站起身迎上去说:“哈哈哈,铁自豪!我自打进入河北就常听人说起你,王郎称帝竟然不用你铁自豪,当真鼠目寸光啊!” 铁源上下打量了下刘秀说:“你比你大哥可是矮了许多啊。” 刘秀听完了一愣,连忙说:“自豪兄认识我大哥?” 铁源说:“当日长安擂台,我与伯升在一起喝过一次酒,只可惜那时还有要事在身,本想着日后定能再聚,没想到当日一别竟成永别。话说刘仲、刘稷、刘嘉三位兄弟还好吧?” 刘秀说:“起兵之初我二哥刘仲就战死了,我大哥走的时候是刘稷哥哥陪着一起走的,刘嘉哥哥还好,目前领军在外,并不在河北。” 铁源听完唏嘘的说:“这才几年啊,不想曾经四位好兄弟已经走了三个了。” 刘秀猛的一拍脑门说:“我知道了,自豪兄是那日在擂台之上戏耍巨无霸之人,是吗?” 铁源说:“不错,正是我。要说打败巨无霸,空手赤拳我还当真做不到,可凭我的轻身功夫,就是累死巨无霸,他也休想摸到一根汗毛。” 刘秀紧紧的握了一下铁源的手说:“哎呀,那我早就听大哥说起过你,只是那时候我还小,光听热闹了,只记得是个身材瘦弱的汉子,至于名字却忘记了,还请自豪兄见谅。” 铁源拍了拍刘秀的手说:“不碍事,其实王郎称帝之初也派人来招募我,可被我拒绝了。开玩笑,故人弟弟在河北,我又岂能为他效命?” 刘秀哈哈大笑说:“哥哥如此厚爱,刘秀愧不敢当啊。只是冒昧的问一句,我听说自豪兄在河北也是有很多家产的,如今你来投我,不怕王郎对你家人下手?” 铁源说:“一个多月前,铜马军首领东山荒秃到我庄上借粮,我一想杀了东山荒秃倒是简单,可若是得罪了铜马军这份家业也就完了。这粮是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既然他们看得起我,没有直接来抢,那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就将家中粮食借了他们一半。后来我一想,这河北如此之乱,已经不是久居之地,就将家产都卖了,将家人送到了别处。然后我就开始打听你的下落,得知你到了信都,便来相投。” 刘秀说:“以自豪兄在河北的威望,那还不是一呼百应?我今日得你相助,定然大事可成。” 铁源说:“刘公,咱们两个做个君子协定。你也不要封我什么将军,我就从你身边亲兵做起,按照汉制的将军官职来算,我每杀敌军一员主将,便官升一级,杀偏将、兵卒子都不算,一直到杀到你御宇九州四海,到时候我是什么级别,就是什么级别,也不用再追封。” 第115章 二月初二真龙抬头 刘秀开玩笑的说:“那如此说来,你可是要抢了不少兄弟们的功劳啊。” 铁源说:“我这人也不懂什么兵法,就会杀人。兄弟们负责带兵打仗,我就负责杀敌军主将,他们立他们的灭军之功,我立我的斩将之功,不冲突的。” 刘秀说:“如此甚好,那就这么定了,那就委屈哥哥先坐在最后面了,等哥哥一步一步立功,再往前调座次。” 铁源坐好后,刘秀说:“好,那我们继续开会。既然要着手收复河北,那总要有个具体方案,今天大家就来议一下,我们是往北打,还是往南打?” 刘秀说完,众将就开始和身边之人讨论,半晌之后,讨论之声小了许多。 邓禹说:“越往南越靠近邯郸,敌人势力就越强,越往北越远离邯郸,敌人势力就越弱。此战为我军亮剑的第一战,以后我们可能会输一阵,两阵甚至更多,但是这亮剑的第一战必须要赢。所以我建议我们先从简单的北边开始打,只是具体打哪个城,还得大伙儿再商量商量。” 苗萌说:“邓将军说得对,此战应是先易后难,任将军,你是地主,你来说说这应该打哪里比较合适?” 任光说:“要我说,咱就先打堂阳,理由有三个。第一,北边只有堂阳最近,离这里只有十多里路,我们打堂阳甚至营寨都不用扎,直接从信都出发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堂阳,也不用想着运粮,士兵仅需随身带一餐的口粮即可。第二,这堂阳县令高安是个软蛋,这王郎一兵一卒未派,仅仅是一纸檄文,他就降了,等我们大军兵临城下,还不给他下的尿裤子?第三,堂阳县守军不足千人,就算他们不降,那也能轻松攻下。” 刘秀说:“好,那就定了,先打堂阳。只是打了堂阳以后,我们接下来再打哪里?是先收复信都周边,还是继续北伐?” 邳彤说:“这个我来说,我和城就在邯郸的北边,可以说是防御王郎的最前线,所以南边的情况我最清楚。据我探报所说,这一冬天王郎虽然没有攻打我们,但是他也没闲着,他这一冬天也在招兵买马。目前南边柏人、巨鹿两城皆有重兵,我认为若是收复信都周边,就会把我们的防线直接对着王郎重兵防守之地,那样我们就还要分兵防守。如今兵力本就不足,不如就让信都、曲阳两城直接作为防守的第一线,这两座城都是郡城,比周边的县城好守多了,这样方便我们集中兵力攻打北方。” 铁源说:“我家在北边,这个我知道,北边现在除了上谷、渔阳两郡,其他都已经投靠了王郎。虽然如此,但是北方除了真定的刘杨,其他城池都没有多少兵力。刘杨有三万大军,投靠王郎后被封为了真定王,这是我们北伐唯一的阻力。” 王霸说:“铁大哥不说上谷、渔阳还好,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那个叫耿弇的小子,当日他明明跟着我们杀出来了,可却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多半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祭遵说:“那耿弇不过是个小屁孩,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那天那场面,我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他个小屁孩估计早就吓得跑回家了。” 耿纯说:“你们不要这么说,王郎都已经称帝了,他还肯去投靠主公,说明这个孩子还是有胆识的,只怕是他被追兵追上了。” 苗萌说:“行了兄弟们,不说这个了。铁大哥这个消息还是很关键的,前两天我还和主公商量,要去招降刘杨,没想到他却投了王郎。他身为刘氏宗亲,岂会不知道王郎的身份?可见此人是个见钱眼开的势利之徒,王郎封他为真定王,他就投了王郎,如果我们以后能给他更多的好处,那他是不是也会转投我们?就算他不投我们也无妨,因为他和王郎的关系并不牢靠,毕竟他手握三万大军,是不可能心甘情愿为王郎卖命的。” 刘秀说:“苗大哥说的不错,我这些天就一直在想,为什么王郎凭借一纸檄文,就能收复大半个河北。思来想去我想明白了,这发展势力啊,一城一池的打求的是稳定,像王郎这种走捷径求的是速度。你说这堂阳县,离邯郸还有二百里,离我们就十几里,他怎么就投了王郎呢?无非是他们贪生怕死,选择强者依附罢了。其他郡县依我看也大致如此,尤其是北方这些远离邯郸的地方,现在王郎强势,他们就归附王郎,等到我们打到家门口,他们多半会不战而降。就像先秦时期的郑国,夹在楚国和晋国两个大国之间,今天晋国打来了,就投靠晋国,明天楚国又打来了,就会投降楚国。所以我相信我们主动出击,很快就能收复大片地盘。” 邓禹说:“那我们何时发兵?” 刘秀说:“三天后,邳彤,你今日回去后,留两千人守曲阳,调一千兵来信都。宗广,你留一千人守信都,我们八千大军三天后攻打堂阳!” 更始二年,二月初二。 这一天是龙抬头的日子,刘玄迁都长安也是这一天,他本以为龙抬头会给他带来好运,可真正的龙却在这一天打响了统一华夏的第一枪。 果然如刘秀所料,八千部队抵达堂阳后,还没有攻城,堂阳县的大门就打开了,县令高安亲自带着县丞、县尉出城投降。先锋官李忠原是信都都尉,指着高安和县尉的鼻子就开骂,二人也不敢还嘴,一个劲的点头哈腰陪笑脸。 任光到来后,对李忠说:“算了,李忠,别骂了,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兵又少,城又小,他敢得罪谁。” 于是任光将县令、县丞、县尉三人罢官,逐出堂阳,又新任命官员接替三人职务。 休整一日,大军抵达贯县,和堂阳一样,贯县也未作出抵抗,大军一到,便出城投降。 刘秀命苗萌撰写檄文,传檄周边郡县,令命人在两县招募兵勇。 第116章 刘秀出兵横扫两郡 接下来挡在刘秀面前的是个难题,昌城。 昌城和堂阳,贯县不同,昌城虽然城池不比这两县大多少,可城内足有五千守军。此时刘秀的部队也不过八千多人,若是昌城不降,硬攻城的话困难程度不亚于登天,刘秀正和众将领商议对策之时,亲兵来报,昌城守将刘植在城下要求面见刘秀。 刘秀大喜,出城相迎。 刘植说:“听闻刘公起兵收复河北,特来相投。” 刘秀说:“太好了,我正琢磨着怎么打你呢。” 说完刘秀哈哈大笑。 将刘植带进城中后,刘秀问道:“不是听闻你投了王郎吗?为何改变主意了?” 刘植说:“我原本是昌城豪族,听说王郎造反了,不想让族人遭难,于是率领族人占了昌城自保,王郎传檄时,我刚占领昌城没两天,一切都没理顺,于是便假意归顺。后来听说刘公到了信都,便想着如果开春之后刘公发兵剿灭王郎,我便来投,若是你不发兵,我就继续守城自保。这不,我刚接到你的檄文,便来投靠与你。” 刘秀说:“太好了,我就知道这河北不都是怂包软蛋,今日得将军,大事可成!” 于是刘秀封刘植为骁骑将军,刘植又说一同起事的还有胞弟刘喜、从兄刘歆,于是刘秀又册封二人为偏将军。 旬日内,附近郡县听说刘秀起兵讨伐王郎,纷纷倒戈归附刘秀,刘秀不费一兵一卒,便占领了二十多个县城,势力范围俨然初具规模。除留守各县的士兵,刘秀身边的部队也发展到了一万五千人。 刘秀召集众将开会,兄弟们都没有想到,事情进展的竟然会如此顺利,一个个喜上眉梢,可有一人却满脸愁容。 铁源说:“主公,我感觉这事情不太对啊,咱们一仗没打,就收复了这么多地盘,要说这对于在坐任何一人都是个好事啊,可对我是大大的坏事啊。我承若杀敌军一主将才官升一级,可到现在别说主将了,我就是连个小兵都没杀,到现在我还是个小卒子,要是一直这样,最后兄弟们都封侯拜将了,我可咋办啊?” 众人哈哈大笑。 傅俊说:“怎么?铁大侠后悔了?” 杜茂说:“那还用说,铁大侠这时八成肠子都悔青了。” 祭遵说:“没关系,铁大哥,就算以后兄弟们都封侯了,你这个小卒子到兄弟们家里,一样好酒好肉招待。” 邓禹说:“兄弟们别逗铁大哥了,铁大哥你放心,这仗有你打的时候,还能一直这么顺利不成?这不眼前就有块难啃的骨头。我们下一个目标是宋子县,这宋子县是王郎的一个重要的据点,据我手下来报,宋子县的县令是原来邯郸城李育手下的一个专门收佃户租子的,他虽然没什么本事,可他手下却有两个都尉是原先王莽军中的将领,据说有些能耐,而且城中有守军五千。可这块硬骨头,我们还非啃不可,毕竟若是绕过宋子县,他城中的五千守军可以随时骚扰我们的粮道,于全局不利。” 祭遵说:“怎么?邓将军手下还有探子?” 邓禹说:“那是自然,行军打仗少不了情报工作,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没有情报支撑,那我们还不成了睁眼瞎了?初到信都之时,我就和主公商量,组建一个情报机构,负责打探各地消息,如今已初见成效。上阵打仗我不在行,总要在别的地方给兄弟们支持不是?” 铁源说:“宋子县交给我,这些天我憋得都手痒了,我不要多,主公拨给我五百人马,我来打下宋子县献给主公。” 邓禹开玩笑的说:“怕是不行啊铁大侠,你现在是个小卒子,莫说五百人,就是一个兵你都没有资格带。” 这一句话给铁源气的直抓头皮。 刘秀说:“好了,邓将军,你也不要再拿铁大哥开涮了,各位兄弟,谁愿意出战宋子县,这是我们发兵来的第一战,一定要打出我军的威风!” 朱佑说:“主公,我愿前往!” 一旁的臧宫也说:“我和朱佑一起去!” 冯异和王霸也同时站出来,冯异说:“二位哥哥的虎名远播海内,博望一战,朱佑大哥便得了活阎王的诨名。小弟自从投了主公以来,除了在父城拿肉包和陈牧打了一仗外,再也没有表现的机会,不如二位哥哥把这立功的机会交给小弟,让我和王霸也在兄弟们面前长长脸。” 刘秀说:“那就由冯异、王霸二位将军攻打宋子县,我分你俩五千人马做先锋,我带大军在你们身后为你们掠阵。” 铁源说:“主公,这事可不能忘了我!” 刘秀说:“那是自然,铁大哥你随他俩一同前往。” 三人率军来到宋子县城下,县令宋楼一看刘秀这边只来了五千人马,便让二位都尉出城迎战。 正都尉说:“大人我们出城迎战,就失去了地理优势,可若是据城坚守,莫说五千人,就是两万人也未必能攻下。” 宋楼哪里懂得打仗,看到城下刘秀军不过五千,于是说:“二位将军整日吹嘘自己身经百战,没想到竟也是贪生怕死之辈。敌军五千,我军亦有五千,何惧之有?” 正副都尉无奈,只得率军出城。 铁源看守军出城了,对冯异说:“兄弟,给哥哥个面子,今日好不容易有仗可打,总不能还让我小卒子出,小卒子归吧?总的让我混一级不是?” 冯异说:“我正有此意,只是听说这两个都尉都有些本事,铁大哥还需小心啊。” 铁源由于是个小卒子,也没有马骑,一蹦一跳的走到阵前叫阵说:“你们谁是带头的?出来说话。” 正副都尉看铁源是个小卒子穿着,以为是来下战书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副都尉打马上前说:“你是来下战书的?” 铁源先是一愣,后来想到了自己是个小卒子打扮,于是哈哈大笑说:“老子是来杀人的,是你先来送死吗?报上名来,我好回去邀功。” 第117章 铁源斩将大破宋子 副都尉听完也是哈哈大笑说:“去去去,让你们将军来,本将不杀小卒子。” 铁源说:“你听好了,老子是河北铁源!” 要说铁源的名头在河北还是很响亮的,可偏偏这两个都尉都不是河北人,只是听说王郎称帝了,才来到河北投奔,并没有听过铁源的名头。 副都尉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嗷,原来是铁源啊!” 铁源正在得意,就听见副都尉又说:“听都没听过!” 这下可给铁源气坏了,猛地向前一蹦,跳到了副都尉的马头上,抽出腰间短剑就向副都尉刺去。副都尉哪里见过如此打法,还没留神就被近了身,这近身之后,自己手中的长枪立刻就没了作用,于是副都尉连忙扔掉长枪,抽出腰中短剑和铁源打了起来。 也的亏是铁源瘦小,不然这马头可万万经不住他的体重,就这样两人眨眼间功夫便拆了七八招。虽然副都尉仓促应战,险象环生,但好在没有受伤,可也惊出了他一身冷汗,心道怪不得这人口气这么狂,原来功夫属实不弱。 可就这一愣神的功夫,面前的铁源却消失了,副都尉连忙左右看去,哪里还找得到铁源的影子。 可正都尉在身后可看得清楚,就在刚刚那一瞬间,铁源抓着马头上的缰绳猛的向后转圈,左脚轻轻蹬了马肚子一脚便站在马屁股上。 正都尉连忙大喊:“兄弟,在你身后!” 副都尉听后连忙转头,却正看到铁源手中的短剑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顷刻间一颗人头落地,光秃秃的脖子上喷出一丈高的血柱。 冯异看的脖子一凉,好像自己的头被砍飞了一样,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脑袋还在脖子上。 王霸也心有余悸的说:“铁大侠这剑法也太灵动了,配合他灵巧的身法,当真是杀人于无形。” 冯异也点了点头说:“乱战之中不知道厉不厉害,但是这单打独斗我不及也。” 铁源从地上捡起副都尉的头颅回到阵中说:“好了,我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下面交给你俩了。” 冯异说:“铁大哥,你与主公约定的可是杀敌军主将,才能官升一级,对不?” 铁源说:“正是,有何不妥?” 冯异满脸坏笑的说:“据小弟所知,你刚刚斩杀之人是敌军的副都尉,那个拿着梨花开山大斧的才是敌军正都尉。” 铁源将副都尉的头随手扔在冯异战马的脚下说:“那不叫事,我再去杀了正都尉便是。” 正都尉看铁源身法诡异的紧,心中着实胆寒,看铁源走回阵中,正准备带着部队回城,哪想到铁源又折返回来。 铁源看正都尉要跑,那哪同意,这要是跑了正都尉,自己不就又没有升官机会了吗?连忙大喊:“怎么说?看你这样子是要逃跑?” 正都尉也是个好面子之人,听到铁源说话,便勒住了马说:“笑话,我如何会跑,我看你跑了,我才准备回城。” 铁源说:“那正好,我回来了,你也别走了。我且问你,你在军中是何职?” 正都尉说:“骁骑都尉!” 铁源又问:“那你可是这宋子县中军职最高之人?” 正都尉说:“是又如何?” 铁源大笑一声:“是又如何?是便杀你!拿命来吧!” 正都尉心想刚刚副都尉是骑着马站着不动才给铁源可乘之机,自己若是骑着马冲杀,铁源则难以近身,就算近身了,马跑起来他在马上也站不稳。想到这里,正都尉一夹马肚子,便冲了上去。 待到距离铁源还有一丈多远的时候,正都尉抡起梨花开山斧就横劈向铁源,铁源本就矮小瘦弱,腰一弯轻松躲了过去。等正都尉回过马准备再打之时,铁源却消失不见了,正都尉心里暗笑,小子,你又想故技重施。 于是正都尉也不回头,左手拿着斧子,右手拔出腰间佩剑就向身后砍去,却砍了个空。原来铁源趁着刚刚躲避的功夫,已经钻到了正都尉战马的下面,他两只脚夹着马屁股,一只手抓着马胸口,另一只手中的短剑将马鞍下面的绳子砍断。 正都尉向后砍没砍到铁源,由于绑着马鞍的绳子断了,正都尉用力之下,马鞍直接从马背上滑落,正都尉也跟着重重的摔在地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铁源砍下了脑袋。 冯异一看敌军两员主将都死了,带领部队冲了上去,守军本就是新招募的灾民,哪里见过如此景象,外加两位都尉都死了,顷刻间四散而逃。冯异亲带三千士卒冲入城中,让王霸带着两千兵士漫山遍野的抓俘虏。 占领宋子县后,冯异、王霸,押着县令宋楼回到大帐之中。 刘秀问:“这是何人?” 冯异说:“宋子县县令宋楼。” 刘秀挥了挥手说:“要他何用,拉出去砍了。” 两名亲兵不顾宋楼哭喊求饶,将其拉出大仗斩首。 刘秀说:“此战如何?” 冯异说:“多亏铁大哥神勇,斩杀敌军主副将,我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宋子县,只是守军跑的太快了,只抓了两千俘虏。” 刘秀说:“不妨事,那些都是灾民,吃军粮吃习惯了,这跑到荒山野岭没饭吃,要不了两天就会回来投军的。按你这话说,铁大哥是可以升官了?” 冯异将铁源如何斩杀敌军正副都尉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刘秀和帐中将军啧啧称奇,于是刘秀封铁源为伍长,铁源也不嫌官小,散帐之后带着自己的四名手下练武去了。 休整数日后,除去各城少量留守的士兵外,刘秀的大军已经发展到了三万人。 大仗之中,刘秀点将。 刘秀说:“耿纯!” 耿纯出列道:“末将在!” 刘秀说:“祭遵、杜茂、耿?、耿宿、耿植!” 五人出列后齐呼:“末将在!” 刘秀说:“耿纯为主将,祭遵、杜茂、耿?、耿宿、耿植为副将,领军五千,攻打曲阳方向。” 六人齐呼:“末将得令!” 第118章 刘秀调兵横扫诸郡 六人坐回原位后,刘秀又说:“邓禹!” 邓禹出列说:“末将在!” 刘秀说:“王霸、姚期、刘植、刘喜、刘歆!” 五人出列说:“末将在!” 刘秀说:“邓禹为主将,王霸、姚期、刘植、刘喜、刘歆为副将,领军五千,攻打乐阳方向。” 六人抱拳说:“末将得令!” 六人坐回去后,刘秀又说:“邳彤!” 邳彤出列说:“末将在!” 刘秀又说:“李忠、万修、马成!” 三人站出来说:“末将在!” 刘秀说:“邳彤为主将,李忠、万修、马成为副将,领军五千,攻打苦经方向。” 三人坐回去后,刘秀说:“冯异!” 冯异起身说:“末将在!” 刘秀又说:“臧宫、任光、刘隆!” 三人起身站在冯异身后说:“末将在!” 刘秀说:“冯异为主将,臧宫、任光、刘隆为副将,领军三千,攻打河间方向。” 四人坐下后,刘秀说:“我自带一万兵马,苗萌、朱佑、关亭、铁源为副将,攻打卢奴。” 散帐后,众将分头领兵离去,关亭说:“师父,你刚刚说的有些不对。” 刘秀说:“哦?有什么问题?” 关亭说:“刚刚师父封铁大侠为副将,但是他现在只是个伍长,怎么能做副将?” 铁源听完上前两步揪着关亭的耳朵说:“你小子没大没小,论辈分你要叫我师伯。” 关亭一只耳朵被铁源揪在手里,嘴上还开玩笑的说:“铁大侠莫要以下犯上,你只是个伍长,而我是偏将军!” 铁源松开手后,用了两分力道踢在关亭的屁股上说:“小子你别得意,我一年之内军职必然超过你。” 与此同时,邯郸城。 王郎召集众臣说:“没想到这小小刘秀,自二月二日发兵起,半月时间竟然攻下两郡之地,此时估摸着部队也有四五万了。唉,当日得知他跑到信都,朕就应该发全国之兵围剿,谁料到这一犹豫,竟让他成了势了。众位爱卿可有良策,为朕分忧?” 丞相刘林说:“陛下莫慌,虽然刘秀目前已占领二十多县,但是那只是我朝力量空虚的地方。我朝的主力部队都在邯郸附近,他们必然不敢南下,而刘秀想要北上,必过真定。真定王刘杨可是有三万大军,他那三万大军可是正经的精锐,不是刘秀那些新招募的娃娃兵可比。陛下可重金赏赐刘杨,让他出兵剿灭刘秀,虽然不一定能剿灭,但是至少可以将刘秀主力全部拖住。这时我们再派兵偷袭他们的信都,信都城中有臣一个亲戚,名叫马宠,是信都城豪族,臣已经派人和他取得了联系,到时他从城中起事,打开城门,定可攻克信都。” 王郎听后哈哈大笑说:“甚好,甚好啊!” 刘林说:“只是……” 王朗说:“爱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刘林说:“当日我派人与他联系时,承诺事成之后封他为王。” 王朗心中有些不悦,这刘林不通过自己,就答应别人封王,简直无君无父。可这节骨眼,他也不好发作,整理了一下情绪后,笑着说:“那不是事,只要他能打开信都城门,帮我打下信都,寡人就封他为王。” 李育说:“陛下可同时重金请渔阳、上谷两郡派出骑兵南下,这两郡骑兵天下无敌。再派重兵守住巨鹿、广阿、柏人三城,如此方可真正消灭刘秀。” 王朗说:“很好,就这样。大司马,偷袭信都派何人去?目前城中还能调动多少兵力?” 李育说:“除了防御帝都和北方几个重要城池外,还可调动一万五千兵马。主将的话可由陛下的兄长刘封担任。” 这刘封原名王封,是王朗的族兄,王朗冒充刘子舆称帝后,他也便把自己的名字由王封改为了刘封。 王朗回头看了看刘封说:“朕命你在刘杨和刘秀打起来后,攻打信都,城破之后即封你为信都王,不知你可有把握?” 刘封哪里会领兵打仗,正准备拒绝,可以听破城之后封王,于是拍了拍胸脯应了下来。 再说回刘秀,刘秀攻破卢奴后,调集同样进攻顺利的耿纯、邳彤两部汇合,由于一路上招降战俘,外加招兵买马,三路人马合兵后竟已有了五万之众。 刘秀看到将军们都换上一身华丽的衣裳,手中都把玩着名贵的宝石,于是说:“看样子这一路大伙儿没少发财啊。” 众将皆摸摸自己身上的华服,喜笑颜开,唯有李忠还穿着离开时的衣服。 刘秀问李忠:“李忠将军,你得了什么宝贝?怎么藏着掖着不拿出来?” 李忠说:“李忠志不在锦帛。” 刘秀听完笑了笑,从帅案后走了出来,解下自己身后的战袍系在李忠背后,拍了拍李忠的肩膀以示嘉奖,刚刚还在得意洋洋的众将顿时羞愧的低下了头。 刘秀招呼众将说:“来,你们都凑过来看看,这是邓禹新送过来的王郎军布防图。” 大伙儿围着图看了会儿,耿纯说:“主公,你别说李育还是有点东西的啊。” 刘秀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当年我在长安太学中,曾经拜读过东方朔先生的《答客难》,其中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天下平均,合为一家,贤与不肖,何以异哉?尊之则为将,卑之则为虏,用之则为虎,不用则为鼠’。说的就是人和人之间本无太大区别,你不做这件事的时候,你可能不显山不露水,但是你一旦用心去做了,心用在这方面了,就会展现出他的天赋。” 苗萌说:“主公说的不错,这李育如果不跟着王朗造反,也不过是个富家翁。可如今看他这布防图,别说还真有大将风范,他竟然能看出来哪些城池重要,在这些城池中竟然都派有重兵防守。” 铁源说:“嗯,若不是那日宋子县正副都尉列队出城,我们强攻还真就不好打,只是这正副都尉也没有说的那么厉害。” 第119章 攻打藁城重骑天降 苗萌说:“原先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后来我琢磨琢磨,也不尽然,那两人也都是王莽时期的将军,在山东打过不少仗,虽然没什么大名气,但也总不会连如何守城都不知道,多半是那县令瞎指挥。” 铁源说:“那也总归是那李育用人失当。” 刘秀说:“不争这个,你们看藁城,这里也是我们必攻之地,李育在这里摆了三万大军。如果不打此城,此城就能支援周边这八座城池,但若是打这藁城,三万大军死守势必是场恶仗。” 铁源说:“那还是老样子,把他们主将引出来,我去杀了便是。” 刘秀说:“恐怕不易,本来这城中只有五千守军,数日前李育让李恽又带去了两万五千援兵,这李恽原先是耿纯将军的副都尉,也算是熟知兵法之人,想引他出来,恐怕不易。” 耿纯说:“主公说的不错,李恽也是有些本事的,早年间多次参与王莽和匈奴的作战,副都尉的位置也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想骗他出城恐怕不易。” 刘秀说:“都讨论讨论,看看该怎么打,都说说自己看法,咱们集思广益一下。” 刘秀说完叫来斥候,将藁城的地形说与众人。 面对北边靠滹沱河,三面平原的藁城,众将七嘴八舌讨论了半天,也没能拿出一套合理的方案。 刘秀想了想说:“苗大哥,你让各县有余粮的都给我送到这里,再让那些大户们都出些粮,算我借他们的,等我们平了河北都还给他们。” 苗萌问刘秀说:“主公这是准备打持久战?” 刘秀说:“他王朗不是号称爱民如子吗,那就给他个收买人心的机会。去在方圆百里宣传,藁城县令开仓放粮,把周围的灾民全都聚在藁城之下。若是他们肯收留灾民,那就势必粮草不足,若是他们不救灾民,那就势必丧失人心,到时候我们就地招兵。” 苗萌说:“好主意,那就按主公说的,调一万石粮食够不?” 刘秀思考了下说:“调两万石,多调些,有备无患。” 五日后,藁城外聚集了大量讨饭的灾民,吓得城门校尉紧急关闭了城门,但灾民的数量不减反增,一天比一天多。 李恽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下的灾民骂道:“他娘的,哪里来的这么多饥民?” 副将罗白说:“李将军,要不要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李恽说:“不能开,让这些灾民都进来,咱们城中的粮食坚持不了多久的。” 罗白说:“我朝初立,正是需要民心的时候,虽然现在河北大多数地盘在我们手里,但是要争取到河北的民心,这江山才能坐得稳。” 李恽说:“你说的我也知道,可如今粮食只够我们自己吃的。假如只有一碗饭,饿死百姓,我们的地盘还是我们的,但如果饿死了士兵,我们就会亡国。” 罗白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也不再说话。 一连三天,刘秀从探子口中得知城下聚集的灾民越来越多,于是令人混在灾民中散播卢奴县招兵的消息,短短两日,又招的新兵两万。刘秀命李忠留守卢奴训练新兵,自己则带着五万大军抵达藁城。 待到大军抵达镐城南门时,却看到李恽竟然带着三万士兵出城迎战。 耿纯对刘秀说:“主公,这李恽绝不是酒囊饭袋,此次他不守城,而是选择出城迎战,必有蹊跷。” 刘秀点了点头说:“你上去跟他说说话,看看能不能套点有用消息。” 耿纯点了点头,拍马上前对李恽说:“兄弟,听哥一句劝,回头吧。如今刘公发兵平叛,不足一月便已得三郡之地,目前刘公帐下大军十余万,不出三个月,王郎必灭。哥知道你当日只是被高官厚禄冲昏了头脑,现在回头投靠刘公,为时不晚,我在这里保证,你归顺刘公后,封你为将军。” 李恽回答说:“耿大哥,你对我好我知道,但如今各为其主,李恽恕难从命,多说无益,你请回吧。” 耿纯说:“王朗是什么人,你心里有数,他冒充刘子舆,天理难容,你不要再助纣为虐了!” 李恽回答说:“耿纯!我念你昔日对我有恩,方才对你这般客气,可你如此不识好歹。我且问你,如今到底是谁在倒行逆施!是刘玄!自打他做了皇帝,这天下还有一天好日子过吗?他比王莽又强在哪里?我听说他还多次自比高祖,莫说高祖,他比之王莽都多有不足!不然的话哪里会有各地反王并立?我家皇帝才是真正得天时、继大统之人,今日你多说无益,我们战场上见吧!” 耿纯说:“好,那咱俩过两招吧,我看看你这几个月功夫有没有长进。” 李恽说:“不急,你先回去,我调我军中大将来。” 耿纯听完回到阵中。 可一连等了一炷香时间,李恽口中的大将也并未出现。 刘秀问耿纯:“这李恽在搞什么鬼?” 耿纯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正在此时,探马飞奔而来说:“大司马,城东边出现了大量骑兵,约有五千人,都是人马带甲的重骑兵!” 刘秀听的心头一紧,自己可没有重骑兵啊,既然不是自己的,那就一定是李恽那边的。 刘秀忙问:“距此地多远?” 探马说:“以至近前,最多还有三五里。” 三五里,那跑是跑不了了,刘秀大喊道:“全军列阵,把长枪手都调到队伍最右边,将长枪斜立于地上对付骑兵,弓箭手全部调到后面,不要心疼羽箭,敌军骑兵靠近三百步后,全部抛射,进入百步之内,再改为平射!” 汉军刚变好阵,就听到东边传来地动山摇之声。 李恽大笑说:“援军到了,所有人正面冲杀!” 李恽说完,带头冲锋,三万部队听到援军到了的消息,一个个士气大涨,嗷嗷叫的冲向刘秀的队伍。反观刘秀这边,士兵面露惧色,将领们也一个个神情严肃。 第120章 重甲骑兵临阵倒戈 可奇怪的是骑兵并没有冲进刘秀的队伍中,而是一头撞进了李恽的军阵里,四千重骑兵犹如天神下凡一般,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李恽此时正和耿纯打在一起,可身后却响起了无数喊杀之声,李恽回头一看,顷刻间吓的魂飞魄散,重骑兵已经将自己身后的阵型全部冲烂。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一直在边上找机会的铁源一跃而起,砍下了他的脑袋。 耿纯看着到手的军功被铁源抢走了,气的指着铁源说:“铁大哥,你!” 铁源一边捡起李恽的脑袋一边笑着说:“兄弟,你得体谅哥哥,你都已经是中坚将军了,哥哥还是个伍长。” 耿纯听完无奈的摇了摇头,再看重骑兵队伍的最前面,是个红袍将军,回头指着那红袍将军对刘秀说:“主公,你看那人眼熟吗?” 离得有些远,刘秀看不太清楚,可红衣、红袍、红马,重骑兵,这些加在一起,就不得不让刘秀联想到一个人,于是开口说道:“耿弇?” 耿纯说:“我猜是了,河北有如此雄壮的重骑兵,非上谷、渔阳两郡不可,而这红衣红袍,又和耿弇穿着一样,我猜多半是他。” 不消片刻,李恽的军队就已经溃败,只是重骑兵又猛、又快,三万大军被斩杀者十之八九,被俘者少之又少。 耿弇将骑兵队伍重新列好后,带着一将,两人两骑奔向刘秀,待到近前之时,下马便拜。 耿弇说:“大司马在上,受小将一拜。” 刘秀连忙翻身下马,扶起耿弇说:“兄弟,当日蓟城一场混战,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耿弇指着身边的将领说:“大司马,这是吴汉,字子颜。” 吴汉跪在地上说:“末将吴汉,拜见大司马!” 刘秀又连忙扶起吴汉并拍了拍他的肩膀。 耿弇说:“此间说来话长,不如我们先攻下藁城,容我再细细说来?” 刘秀说:“好,耿纯,你带两千兵前去,问问这县令愿不愿降。” 耿纯带着两千士卒刚出阵没多久,藁城城门就打开了。耿纯进城后,收降卒,封府库,一切安顿好后,将刘秀迎进城中。 却说当日蓟城一战,耿弇跟随众将冲出城后,本想跟着刘秀走,可转念一想,自己跟着刘秀不过多一人而已,可若自己回上谷说动父亲出兵,那可是至少是几千精锐骑兵。可耿弇也并没有把握能说动父亲出兵,于是也就没有告诉刘秀,一个人回了上谷。 回到上谷后,耿弇将自己这些天发生之事告诉父亲耿况,并请求耿况发兵相助刘秀。 耿况说:“我们就是发兵到了蓟城,也至少距当日三四天了,这三四天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大司马一行只有不足百人,这三四天过去早已生死未卜,就算他有名逃出来,我们骑兵赶到也定然寻他不见。” 耿弇说:“就算如此,也不能坐视不理,我们发兵相助,就会有一丝机会,若我们按兵不动,那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耿况摇了摇头说:“若真能救得大司马性命,我自会发兵相助,可如今大海捞针,我们又去哪里寻他?再说你和他仅有一面之缘,你又能了解多少他的为人?” 耿弇说:“父亲你相信我,我看人不会错的,大司马雄才大略,又能礼贤下士,是个当之无愧的大英雄。他身边的兄弟们又都是当世豪杰,如果能逃得此难,日后定成大事!” 耿况想了想说:“如果大司马已经遭难,那河北必被王朗所得,我若此时出兵,就是公然反对王朗,只怕王朗会秋后算账。不如我们在这里静等,我派些人去打探消息,如果得知大司马安全,再出兵相助也不迟。” 耿弇听后,也只得同意。 一月后,探马回报,刘秀已经在信都落脚,并且信都、和城两郡已经归附刘秀。 耿弇再次请求耿况发兵,耿况却说:“信都、和城两郡只有几千部队,而王朗此时已经拥兵十数万,我们就算发兵,也不会起到多大作用。” 上谷功曹寇恂,字子翼说:“太守,如今我们出兵相助大司马,那是雪中送炭,必被重用。而若是我们出兵相助王朗,则不过是锦上添花。孰重孰轻,自不必说。如果我们两不相帮,无论他俩谁消灭了谁,我们最好的也就是如今的情况,说不好还不如现在。下官听说昔日王莽害怕的,不过是刘演、刘秀两兄弟罢了,而刘秀当日以两万兵马,消灭王莽四十三万大军,可见此人绝非等闲之人。此次他镇抚河北,所到之处,吏民称道,足见他文韬武略,举世无双。那王朗诈称刘子舆,已是世人皆知,假的终究是假的,虽然目前看其势大,可根基并不牢靠。” 耿况思索片刻后说:“就算如此,我们上谷也仅有两万骑兵,还要北边防御匈奴,最多派几千骑兵,骑兵又不善攻城,这一路到信都,大大小小几十座城,我们又能如何呢?” 寇恂说:“我们和渔阳关系甚好,太守可派人约渔阳太守共同发兵。” 耿况说:“那就由你去渔阳,说服彭太守一同发兵,若彭太守同意,那就我们两家各自出动两千重骑兵,三千轻骑兵,南下驰援大司马。” 寇恂来到渔阳面见太守彭宠。 寇恂说:“彭太守,耿太守得知大司马刘秀已于信都安身,欲发兵相助,特来让下官邀请您一同发兵。如今王朗假冒刘子舆之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别看他现在势大,可大多数郡县只不过是畏惧他的势力而表面投靠,其实王朗真正的地盘也不过是邯郸一带。大司马刘秀既然已经站稳脚跟,开春之后必定起兵讨伐王朗,我们若此时发兵相助,无异于雪中送炭,日后必然高官厚禄。” 彭宠说:“这件事太大,我一时之间难以决策,寇大人你先去驿馆歇息,我和大伙儿商量商量,再给你回话。” 第121章 吴汉劝说彭宠投降 彭宠其实在寇恂来到渔阳前,就已经接到了王郎的檄文,全城文武除吴汉外,均欲投王郎,在吴汉的力争之下,彭宠才同意先暂时搁置,作壁上观。 吴汉,字子颜,原是南阳人,因父亲被恶霸欺负,所以杀了恶霸逃亡北境,以贩马为生。后来吴汉结识了彭宠,二人相交甚厚。在彭宠做了太守之后,吴汉放弃了原先的生意,投到彭宠帐下。 寇恂在渔阳一住就是一个多月,期间多次求见彭宠,都被彭宠以未商量好而拒绝。 这天,王郎的使者携带大量金银珠宝来到渔阳,请求彭宠发兵南下,共同夹击刘秀。彭宠看到这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后,当即答应了使者的请求。 这可给吴汉急坏了,他本是南阳人,虽然当日没听说过刘秀,可刘演的大名他却如雷贯耳。后来昆阳大战,刘秀一战成名,吴汉听说后还以刘秀是自己同乡而骄傲了很久。这次刘秀镇抚河北,在他的极力劝说之下,彭宠才答应投靠刘秀,可刘秀还没来及到达渔阳,却碰上了王郎称帝。 吴汉知道彭宠好大且喜功,少谋而妄断,看见王郎送上的大礼便决心投靠,忙去找寇恂商量。二人商量许久也并未有什么办法,就在他二人来到城中酒馆吃酒时,吴汉看到一个操着邯郸附近口音的清秀男子进了酒馆。 渔阳虽然是座大城,可由于在极北之地,平时少有南方来客。这男子只点了一碗素面,想必是囊中羞涩。 吴汉等这清秀男子找了个桌子坐下后,也跟过去坐到身边说:“兄弟可是新来渔阳?” 清秀男子点了点头说:“正是,我今日新到渔阳,兄台有何事?” 吴汉说:“我是渔阳安乐令吴汉,听兄弟口音是邯郸人?” 清秀男子说:“邯郸中丘县。” 吴汉问道:“不知南边现在如何?我听说大司马刘秀已经到了信都,不知现在什么情况?” 清秀男子说:“大司马已经发兵了,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我来的时候已经攻占了十余县了。” 吴汉听完心生一计,于是说:“我有一事,还请兄弟帮忙,以五十两白银相酬。” 清秀男子说:“正好,我盘缠也不太够,兄台不妨说说是何事,只要没有性命之危,我愿为之。” 吴汉说:“我这有一封大司马招降的渔阳的檄文,只是那宋檄文的兵士,长的有些差强人意,我怕太守看了不悦。兄弟一表人才,我想让兄弟装作汉使,去向太守大人送檄文。” 清秀男子说:“这可不行,我哪里知道使者应该怎么说话。” 吴汉说:“此时是战时,大司马身边肯定没有专门的使者,兄弟你认为使者应该怎么说话,你就怎么说,不要怕。见了太守之后,将檄文递上,再把南边的情况告诉太守即可。这一锭银子是五十两,你先拿着,事成之后,还有五十两。” 清秀男子思索片刻后说:“那好,就按兄台所说。” 吴汉听后大喜,站起身对小二说:“这桌上一壶酒,再上两道好菜,算我账上!” 说完吴汉对清秀男子说:“兄弟,你在这先吃着,我让人回去拿檄文。” 吴汉说完连忙走回去对寇恂说:“兄弟,别吃了,你快回去以大司马的名义写一封檄文。” 寇恂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道理,说:“檄文倒是行,可是这大司马印去哪里找?” 吴汉说:“你随便刻一个,大概是那么回事就行了,彭太守也没见过真正的大司马印长什么样。” 寇恂说:“好,我这就去。” 一个多时辰后,寇恂回到酒楼,将一个铜匣递给吴汉,然后轻轻的对吴汉点了点头。吴汉接过铜匣后从中取出一份竹简,看了看,心里暗自点头,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于是将竹简给了清秀男子。 清秀男子看了看竹简后说:“那我们什么时候面见太守?” 吴汉说:“现在就去。” 彭宠看完檄文后,又开始犹豫不决。 吴汉送走清秀男子后,回来对彭宠说:“太守,如今河北形势越来越明朗了。这假的终究是假的,能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辈子。就算他是真的刘子舆,也不应该称帝引发战争。如今大司马刘公操戈一击,如同摧枯拉朽。不消半月便占领十余城,太守此时不投刘公,难道要陪着王郎覆灭不成?” 彭宠说:“可是我已经收了王郎的钱财,若再去投大司马,岂不是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吗?” 吴汉说:“你收了我的钱,然后反水背叛才叫背信弃义,因为你我是兄弟。王郎是什么?他自己就是个大骗子,骗了整个河北,甚至整个国家。你骗了骗子的钱,那是为民除害,怎么能算背信弃义呢?” 彭宠想了想说:“此事不急,容我再想想。” 吴汉说:“想不了了,刻不容缓,刘公消灭王郎已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此时我们帮助他,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如今刘公一天比一天强大,而王郎一天比一天弱小,我们每晚投刘公一天,功劳就小一分。若是等刘公灭了王郎之后,我们再去投,就没有意义了。况且上谷已经决定发兵相助刘公,我们若是不发兵,则失去立功的机会,我们若是投王郎,那就势必与上谷为敌。上谷、渔阳两郡兵力旗鼓相当,太守莫不是有信心战胜上谷?就算能胜,我们有会剩下多少兵马?两虎相争,对谁都没有好处,此时联合上谷发兵南下相助刘公,才是我们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出路!” 彭宠终于被吴汉说动了,问道:“那我们出多少兵合适?” 吴汉说:“上谷出两千重骑兵,三千轻骑兵,我们一样就好。” 彭宠说:“好,那命你为主将,盖延、王梁为副将,带领五千骑兵南下投刘公!” 吴汉听后大喜,将消息告诉寇恂,并约定五日后两郡同时发兵,重骑兵一路向南,轻骑兵收降沿途城池。沿途城池得知上谷、渔阳发兵南下,没有做任何抵抗,纷纷开城投降。 第122章 赤眉出东山攻洛阳 就在离藁城还有三百里的时候,吴汉对耿弇说:“少爷,我们如果直接去投刘公,好像差了点意思,不如我们给刘公送个见面礼?” 耿弇一听来了兴趣说:“你说说看,什么见面礼?” 吴汉说:“此时刘公和李恽正在藁城对峙,而李恽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投了刘公,定会以为是我们接到了王郎的诏命,南下相助他们的。我们可以约他出城与刘公决战,并承诺会配合他突袭刘公侧翼,实则是我们到达战场后突然对李恽发起冲击,我们四千重骑兵趁李恽不备,定可重创他们。” 吴汉是个不喜欢讲规矩的人,打起仗来往往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偏偏耿弇是个刚过二十岁的少年将军,也不喜欢循规蹈矩。于是二人一拍即合,于是就有了李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四千重骑兵冲的兵败身死的结果。 刘秀听完耿弇说信都以北全都归降了,心中又惊又喜,等耿弇讲完立刻问道:“你说北方全降了?” 耿弇说:“自信都以北,直至上谷、渔阳,除了常山郡北边的真定一带和渤海郡,其他都已经是刘公的地盘了!” 刘秀不敢相信的又问:“代郡、广阳郡、涿郡、河间郡、中山国都归我了?” 耿弇说:“是的,大司马你已经有九郡之地了,大半个河北都在你手里了。” 刘秀大喜,设宴款待耿弇、吴汉,并封二人为偏将军,封上谷太守耿况、渔阳太守彭宠为关外侯。 三日后,寇恂、景丹、盖延、王梁带领六千轻骑兵到达,刘秀封四人为偏将军。 与此同时,山东,赤眉军大营。 徐宣对樊崇说:“樊大哥,今日各营清点人数,又有很多士兵跑了,这样下去可不是事啊。” 樊崇说:“我又如何不知?可你说这王莽倒了以后,没有那么多苛捐杂税了,他们都回去种地了,那我有什么办法?要不然,我们把赋税调高一些?” 徐宣说:“那不行,我们当初起兵就是因为王莽的赋税太高了,如今我们若是为了怕士兵逃跑,调高赋税,那和王莽又有什么区别?” 樊崇说:“那兄弟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徐宣说:“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大哥你说,我们和绿林军谁起兵较早?” 樊崇想了想说:“应该差不多,要真是较真说,咱们比绿林军要更早一些。” 徐宣说:“那为什么我们起兵早,可却是绿林军得了天下?是我们的兵没他们多?还是我们的将没他们勇?” 樊崇回答说:“我们可比绿林军兵多多了,他们只有几万人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二十多万了。至于将,他们的将勇不勇我不太清楚,但是咱兄弟们可不差啊。” 徐宣说:“是啊,但是为什么呢?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后来我想明白了,是我们一开始的战略就出了问题。我们一开始就只想着怎么自保,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从来没有定过长远的目标和方向,所以闹腾了这么多年,人越来越多,却始终都是在大山里窝着。绿林军最开始和我们并无多大区别,也是在山中东躲西藏,但是他们遇到了刘演。自从绿林军和刘演合兵以后,从两三万人在大山里东躲西藏,到恢复汉朝,推翻王莽,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正是由于刘演从起兵之处就定了三步大战略,攻宛城定荆襄,攻洛阳定中原,攻函谷定三秦。虽然后来刘演被他们杀了,但是基础已经打牢固了,并且绿林军也基本按照刘演的战略在执行。” 樊崇说:“是啊,咱们的出发点其实就是错的,绿林军一路坚定不移的攻城拔寨,打宛城就打了快半年。而咱们想的则是去哪搞些吃的,去哪搞些银子,当真是鼠目寸光啊。半年前绿林军王匡还写信给我,邀请我共同攻打洛阳,可惜我没听,后来去了洛阳,看到洛阳如此繁华,当真是后悔啊。” 徐宣说:“亡羊补牢,也不算晚啊。如今刘玄大军都在关中,洛阳空虚,仅有三万人防守。我们可趁虚而入,打下洛阳,然后南下荆襄,和他们来个东西对峙。” 樊崇听完眼睛一亮,问徐宣:“可行?” 徐宣说:“可行。如今刘秀和王郎在河北打的热闹,谁也没空管咱们,那边的南阳又只有两三万兵马,就算来这不过是杯水车薪。” 樊崇一拍大腿说:“好,就这么定了,打洛阳!这样既能攻城略地,扩充我们的实力,也能远离山东,防止士兵跑回家种地。你去通知各营将军来我这开会,咱们思想统一一下,方便下一步行动。” 七日后,三十万赤眉军渡过黄河,围攻洛阳。 可赤眉军打野战内行,打攻坚战却是外行,众将领都没有攻打大城市的经验,再加上洛阳的确城高且坚固,城内守城设备又堆积如山,赤眉军苦攻半月,损失惨重,却没有看到一丝能破城的希望。 樊崇召集众将说:“兄弟们可有什么好主意?” 徐宣说:“这攻城战可真和打遭遇战不一样,咱们打了半个月,我琢磨出来点味道了,这攻城战就是拼防守方的硬实力,守城一方在粮草、羽箭、滚石这些用完之前,进攻的一方就算再强,也没有什么用。那刘演厉害吧?当时十万人围攻只有万余人守卫的宛城,还打了四五个月才打下来,据说还是因为城中没东西吃了,不然不知道还要打多久。” 逄安说:“而且我听说朱鲔这小子向长安请救兵了,算着日子应该快到了,若是我们不能尽快攻下洛阳,等汉朝的援军一到,我们可就被动了。” 樊崇问道:“有援兵?你确定吗?” 逄安说:“我也是听说的,再说都不用想,肯定是有援兵啊,大哥你想想,打了洛阳,我们可就尽得中原,刘玄那小子能把这半壁江山拱手相送吗?” 第123章 刘演英灵庇佑湖阳 樊崇说:“按你这么说,那洛阳是不能久留了。这次攻占洛阳失败,是我们起点定的太高了,咱们几乎没有攻城经验,却一上来就打这种全国数一数二的城市,的确有些难度。山东也回不去,洛阳也打不下来,那就只有一条路,南下!我们打颍川,打南阳,打襄樊,通过这一路攻打小城邑,增加我们攻城战的经验。” 徐宣说:“好,就听大哥的,我们一路南下,把刘玄那小子的老巢给他端了。” 于是第二日,赤眉大军挥师南下,直取颍川。此时颍川守将是岑彭,虽然岑彭有大将之风,可手下仅有几千人的兵力,终是寡不敌众,颍川十七县陷落。更始帝刘玄听说岑彭丢了颍川,欲斩杀岑彭,岑彭无奈,一人一骑,亡命天涯。 由于还有不足一月就该秋收了,樊崇命赤眉大军在颍川休整,等秋收之后,征了军粮再做打算。 一连半个月,赤眉军众首领在阳翟县整日好酒好肉,日子过的别提多开心。 杨音说:“樊大哥,他娘的这城里的日子可是比大山里好多了,早知道这样,我们早就应该攻城略地了。” 谢禄摸着自己吃的溜圆的肚子说:“那可不是咋地,这城里是真好,酒好,菜好,房子好,就连女人也好。我前几日抓了个小娘子,平日看着典雅端庄,一到床上那骚的呀,尤物,尤物啊。” 逄安说:“就是就是,我也弄了俩小娘子,虽然没有谢兄弟说的那么好,但是模样是真好看啊,摸起来溜光水滑的,只可惜她俩也不会迎合,往床上一躺像个死人。” 樊崇听完哈哈大笑说:“兄弟们享福归享福,可别忘了操练部队,别弄的一个个吃成了肥猪,那还怎么打仗?” 逄安说:“大哥说的是,这些日子操练是松懈了,从明天开始,我就盯着他们操练。” 秋收后,赤眉军征得大量军粮,继续向南挺进。由于有了洛阳的前车之鉴,赤眉军并未攻打宛城,可其他县却一个也没放过。 刘秀的舅舅樊宏,原是宛城豪族,富甲一方,家产不知几何。刘演被刘玄杀害后,樊宏不愿再住在这个伤心之地,于是变卖家产,来到湖阳定居。湖阳县令听说赤眉军已经打到了南阳,宛城王常又决定坚守宛城,于是带着金银细软夫人、孩子和四房小娘弃城而逃。 县令能跑,可城中的百姓却跑不了,尤其是像樊宏这样的大户人家,房产、田产都在湖阳。 于是樊宏找到城中豪族们商量。 樊宏说:“如今县令跑了,只有我们联手应对赤眉军了。俗话说花钱消灾,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想我们几家凑出三万斤粮食,再多准备些好酒好肉摆在北门之外。等赤眉军一到,我们主动送上军粮,再请他们大吃一顿,兴许能躲过此灾。” 众家主没有犹豫,连忙答应。今年南阳收成普遍不错,每家出几千斤粮食并不是什么大事,酒肉就更不值多少钱。于是樊宏算着日子,将粮食、酒肉都搬到湖阳北门外,等候赤眉军。 樊崇率军到达湖阳北门,老远就看到堆积如山的粮食,走近了后又看到十几张桌子上摆满了酒肉,心想这打了二三十座城了,终于有个明白人。 樊崇看着樊宏一身衣服虽然是黑色的,可布料、花纹都隐约可见,知道是个有身份之人。于是骑着马走到樊宏面前,马鞭指着樊宏问:“小老头,你是何人?” 樊宏躬身行礼后说:“回将军话,小老儿樊宏,听说赤眉大军到此,特献上军粮三万斤,另备酒菜犒劳各位将军。” 樊崇红色的眉毛一挑说:“哦?你也姓樊?这么说来咱们还是一家人。” 樊宏听说这人也姓樊,看着也是威风凛凛,便猜想可能是樊崇,于是又行一礼说:“原来是大头领亲至,失敬失敬。” 樊崇说:“你是何人?这城中当官的怎么不出来?” 樊宏心想,这赤眉军既然和朝廷翻脸了,而刘玄又杀了自己的外甥刘演,那不如就实话实说,将自己真实身份告诉他,兴许还会搏得一丝同情,于是说:“县令,县尉都跑了,我是这湖阳富户。不敢隐瞒大头领,我正是刘演的舅舅。” 樊崇听完先是一怔,随后问道:“可是刘演刘伯升?” 樊宏说:“刘伯升正是我的外甥。” 樊崇连忙翻身下马,对樊宏行礼说:“没想到老先生竟是伯升的舅舅,刚刚我失礼了。伯升可是这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大英雄,大豪杰,可惜却死在刘玄小儿手中。我与你另一个外甥刘秀也有过一面之缘,若是旁人那必然一点面子都没有,可刘演、刘秀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这军粮我就收下了,至于湖阳就不进了。” 樊宏再次行礼说:“多谢大头领,小老儿还有个不情之请。” 樊崇说:“老先生直说,只要我樊崇办得到,定当竭尽全力。” 樊宏说:“新野县是我外甥刘秀的娘家。” 樊崇说:“好,我知道了,老先生放心。” 随后,樊崇命众将军来吃肉喝酒,随后命士卒将三万斤军粮运走,告别樊宏,继续南下。 南阳三十七县,唯有重兵把守的宛城县,和樊宏所托的湖阳、新野两县幸免,其余三十四县皆被洗劫一空。 赤眉军在南阳盘踞了几天后,众将领一起找到樊崇诉苦。 逄安率先开口说:“不行不行,大哥,这鸟地方实在是待不了,这天气又潮又热,每天一身大汗,从早到晚都没消停过。” 徐宣也跟着说:“你别说,这南方人长得矮小,蚊虫却大得很,这两天给我咬的,整晚都睡不着觉。” 谢禄一边挠着自己小臂和手背上的痱子一边说:“这地方真不能再待下去了,太遭罪了,也不知道这南方人怎么受得了的。” 第124章 刘植劝降真定刘杨 樊崇说:“我也有这感觉,这两天蚊虫也给我咬惨了,而且我还水土不服,拉肚子拉了三天了,腿都拉软了。要说这北方和南方是有区别,南方人受不了北方的寒冷,北方人也受不了南方的闷热,咱们要是真的想适应这里的气候,没有两三年估计是够呛了。” 徐宣说:“我们几个来之前也商量了下,山东肯定是不会回去,洛阳也不行,河北也去不了,不如我们去长安吧。也别东西对峙了,咱们直接占领关中,给那刘玄的鸟皇位给他夺了,大哥你看咋样?” 樊崇思索再三,觉得如今也真的没有什么好去处,打长安还兴许真的是条路。于是樊崇召集主要将领开会商议,攻打长安的提议被全票通过。 整顿五天后,樊崇、逄安带领二十万大军西进攻打武关,徐宣、谢禄、杨音带领十万大军北上攻打陆浑关。 再说回刘秀这边,在攻下藁城后,其他几路队伍也都陆续得胜归来,信都北方王郎势力至此已全部拔出。 刘秀召集众将开会。 刘秀说:“兄弟们,你们可一个个都神勇的很啊,如今信都以北都已基本平定了,是时候南下和王郎决战了!” 邓禹说:“主公,此时还不是和王郎决战的时候,在决战之前,主公还要解决一个人。” 刘秀看着邓禹问道:“你是说,真定王刘杨?” 邓禹点了点头。 刘秀疑惑地问:“你认为他敢吗?” 邓禹说:“有道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刘秀笑了笑说:“说说你的看法?” 邓禹说:“如今我们已经占据河北半数之地,手中已有十万雄兵,和王郎的实力对比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现在不能说占据优势,至少已不处于劣势,刘杨此人虽然贪恋权势,但也并不是傻子。王郎之前命他出兵攻打我们,他嘴上答应,可实际上却是按兵不动,这说明他也在观望,谁强就会依附谁。当然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在乱世生存,依附强者的确是保全自己最好的办法。可是之前王郎没有出兵,不代表以后都不会出兵,一但我们在和王郎的决战中失利,他很有可能就会从我们背后捅一刀,到时候我们腹背受敌,就危险了。” 刘秀点点头说:“不错,你说的有道理,以你之见,应当如何?” 邓禹说:“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三条路。第一条,收复刘杨,至少是要联合他。刘杨此人贪财、贪权,如今我们手中的财富想打动他很难,就算有那也要用在战场之上,但是我们可以用高官以及未来的前景去打动他。第二条,让刘杨继续保持中立,那样我们需要摆一支足以和刘杨相抗衡的部队在真定面前,但是这样就会增加我们前线的压力。至于第三,就是消灭他。” 刘秀想了想说:“第一条当然好,上兵伐交,如果能收复刘杨,哪怕他不用出多大的力,只要不捣乱就行。可是这要钱咱现在没有,要高官,王郎封了刘杨为真定王,这已经到头了,难不成我要封刘杨做皇帝?” 邓禹听完哈哈大笑说:“要是做皇帝也的是主公做啊,这王也得看是谁封的,王郎已经大限将至,他封的王一文不值,刘杨不是傻子,他能想不通其中利害?现在我们缺一个有胆识、识大体、能言善辩,又能和刘杨说上话的联络官,各位有没有人选,可以提出来大家议一下。” 刘植说:“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刘秀说:“哦?是谁?” 刘植说:“那个人就是我!” 刘秀大喜问道:“你还和刘杨相识?” 刘植说:“刘杨是我族叔,他和主公一样,同为高祖九世孙,按照族谱,我得叫你俩叔叔。刘杨本就是我大汉真定王,王莽篡位后被降为真定公,后来公爵也被废除了,所以王郎封他为真定王后,他才会这么痛快的归附王郎。我和刘杨私交也甚好,平日里来往颇多,我此去成与不成两说,首先是肯定不会有危险的,若是换做其他将军去,说不好会有杀身之祸。而且凭借我俩关系,他也能更相信我说的话,我将天下大势、利害关系都说与他,相信此事定成!” 刘秀高兴的说:“那此事就交给你了,这关乎着全局的走势,你一定要尽力促成。” 刘植拍了拍胸脯说:“主公放心,我定然竭尽全力!” 刘植来到真定,守城的小校、王府看门的小斯都认识刘植,所以并未阻拦,刘植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刘杨的书房。 见到刘杨,刘植纳头便拜,随后说:“侄儿拜见王叔。” 刘杨笑了笑说:“起来吧,咱叔侄俩还客气什么。” 刘植起身后,刘杨指了指右手边的椅子,示意刘植坐下。 刘植坐下后,刘杨说:“伯先此次是来做说客的?” 刘植说:“不是做说客,而是专程为王叔而来。” 刘杨说:“专程为我而来?” 刘植说:“不错,王叔如今处境已经到了悬崖边上,再往前一脚就是万劫不复。” 刘杨皱着眉头说:“伯先何故危言耸听?” 刘植说:“王叔,如今刘公已经占据大半个河北,马上就要南下和王郎决战,而王叔是王郎封的真定王。请王叔试想如果你是刘公,你会如何?” 刘杨听后,许久未语,随后缓缓的说:“我会攻打真定。” 刘植又说:“好,那王叔再试想自己是王郎,你看着刘秀和刘杨打起来了,你又会如何?你有多大概率会出兵帮助刘杨?又会有多大概率隔岸观火?就算出兵相助,是隔着几百里长途跋涉救援真定?还是会趁着刘秀后方空虚攻城拔寨?” 刘杨越想越心惊,后来额头上竟然显出无数细小的汗珠。 刘植看准机会继续说:“之前王郎令王叔出兵攻打刘公,王叔表面答应,可实际却是按兵不动,王郎岂会看不出王叔心思?又岂能真心相助?况且王叔和刘公同为高祖九世孙,刘公父亲南顿县令刘钦,祖父巨鹿都尉刘回,曾祖郁林太守刘外,这一代代都是有迹可循。那王郎是个什么,不过是个算命先生,他冒充刘子舆的事现在已经传开了,他封的真定王又有多少价值呢?如今刘公拥兵十万,又有上谷、渔阳的精锐铁骑,莫说王郎不帮王叔,就算你们一起上,又有几分胜算呢?到时无论是王叔被打败,亦或是王郎被消灭,王叔的真定王的头衔就只能自娱自乐了。但若王叔此时相助刘公,那就是河北平叛的第一功臣,到时皇帝恢复您真定王的王位,那才是真的王,能流传千秋万代。” 第125章 刘杨归附嫁女圣通 刘杨又思索了很久后说:“可我已经投了王郎,此时再投刘公,不是背信弃义了吗?” 刘植回答说:“王叔当时只不过是被王郎用刘子舆的名号唬住了,如今看清王郎的真面目,弃暗投明,怎么能叫背信弃义呢?我来之前原本刘公已经制定好了五路大军合围真定的作战方案,只是我极力要求,刘公才同意我来劝王叔,给王叔个机会。不要再犹豫了王叔,若此时再首鼠两端,那必将引来大祸啊!” 刘杨叹了口气说:“你说让我去投刘秀,也不是不行。但我这一国之王,手握三四万精兵,说归顺就归顺了,那也太掉价了,会被旁人耻笑的。伯先,你先派人告诉刘秀,我愿意投靠他,只是得想个什么由头,把文章做足了。” 刘植暗出一口气说:“那还请王叔尽快,若是这一两天没有回信,刘公会误认为这是王叔的缓兵之计,到时候万一五路大军开进真定,王叔再想投刘公,面子上就更挂不住了。” 刘杨说:“我知道了,伯先你先在城内转转,我这一两天就给回信。” 刘植走后,刘杨请来了弟弟刘让,可二人思索再三,也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可就在这时,屋后花园中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箜篌之声,刘杨立刻计从心来,于是对后花园的方向晃了两下头。 刘让说:“大哥说的是圣通?” 刘植说:“怎么样?圣通待字闺中,若能许给刘秀做夫人,那我出兵帮助自己的外甥女婿,就成了家事,就合乎情理了不是?” 刘让点点头说:“不错,大哥,若是圣通嫁给了刘秀,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了不说,而且咱们双方的关系就更加牢固了。” 二人口中的圣通,是真定豪族郭昌的女儿。郭昌家中有数百万亩良田,素有义名,为人乐善好施,娶了刘杨的姐姐为妻,生下一女取名为郭圣通。 刘杨让下人将郭圣通请来,郭圣通对二人行礼说:“大舅、二舅,唤我来所为何事?” 刘杨说:“圣通啊,你今年多大了?” 郭圣通说:“再有十多天就十八了。” 刘洋笑着说:“啊,那的确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大舅给你找了门亲事,你听听看,是否愿意?” 郭圣通低着头心说不好,大舅是王郎封的真定王,这次给自己说亲,八成是王郎那边的王公贵族。听说大司马刘公已经收复了大半个河北,此时若嫁给那些人,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于是郭圣通小声的说:“大舅,圣通现下还不想嫁人。” 刘杨站起身,拉着郭圣通的手说:“圣通,大舅可是给你找了个好人家,此人可是当世间为数不多的大英雄、大豪杰,你听了后保准喜欢。” 郭圣通听完抬起头看着刘杨说:“那舅舅说的是谁?” 刘杨说:“此人便是当朝大司马、武信侯,奉旨镇抚河北的刘秀,不知圣通觉得怎么样?” 谁家少女不怀春?郭圣通本就是名门之后,大家闺秀,能配得上她的人本就不多,门当户对的又八成是纨绔子弟,一般的少年英杰身份上又配不上她。可偏偏刘秀既是少年英杰,又是身份显赫,郭圣通听到刘杨所说之人竟然是刘秀,连眼睛都变得有了光泽。她这些天可没少听刘秀的事迹,整个河北打的天翻地覆,唯有真定是块净土,很多商人都来到真定避难,真定城到处都说着刘秀的事迹。 郭圣通小脸一红,再次低下头说:“若是大司马刘秀,那我同意。” 刘杨一听可开心了,两只手扶着郭圣通的肩膀说:“圣通,刘秀的联络使者就在真定,你既然同意,我便让他去给刘秀回话了。” 郭圣通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送走郭圣通,刘杨命下人找到正在城中闲逛的刘植。 刘植回到王府后问刘杨:“王叔可想到好办法了?” 刘杨说:“郭圣通你见过吧?” 刘植说:“圣通妹妹我见过几次,可是并未有过多交流。” 刘杨说:“我决定将圣通许配给刘秀,这样我和刘秀就成了一家人了,我出兵帮助我自家晚辈,那就顺理成章了。你回去告诉刘秀,若是他同意这门亲事,那我不但投靠他,还可出五千精兵供他驱使。若他不同意,那联合之事不必再说,他若来攻,我接着便是!” 刘植听后大喜说:“王叔好主意啊,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不用回去禀告刘公,这事我就能替他同意这门婚事。” 刘杨顿时厉声喝道:“放肆,如此大事怎么由得到你做主?” 刘植一想也是,这大事好像自己的确做不了主,于是尴尬的挠了挠头说:“好,王叔,您就备好嫁妆敬候佳音吧。” 刘植回到藁城后,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刘秀。 刘秀听完连忙摆手说:“不可不可,这事可万万使不得。我和他刘杨都是高祖九世孙,我娶了他外甥女,那不是开玩笑吗 ?” 苗萌说:“刘植将军,你先回去休息,此事由我和邓禹将军劝劝主公。” 刘植出去后,房间内仅剩了刘秀、苗萌、邓禹三人。 于是苗萌说:“主公,使得,如何使不得?主公祖上是长沙定王刘发,是景帝的儿子,而刘杨祖上是真定王刘平,是武帝的儿子。所以要追根溯源,就要追到景帝那里,这早已经出了五服了。民间出了五服就算远亲了,而且帝王家出了五服的亲戚之间嫁女儿的也并非没有先例,惠帝就曾娶自己的外甥女为妻,而且还册立为皇后,先秦时期晋国、楚国、郑国也都有过国君迎娶自己亲戚的先例。帝王的婚姻其实已经不是两个人的事,往往都夹杂着利益的交换。主公既然有日后称孤之意,就要凡是从大事着想,刘杨有三万精锐,这可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绝非我们新招的这些灾民可比。若主公同意这门婚事,这三万精锐就立刻归于主公,若主公反对,那刘杨必定彻底倒向王郎,这一正一反就是六万精锐,主公能否平定河北,或者说主公是否能够称帝,这六万精锐举足轻重。” 第126章 刘秀娶真定郭圣通 刘秀说:“苗大哥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已娶了丽华为妻,若再娶一个,势必要分个大小。既然郭圣通是刘杨的外甥女,那自然是不能做小,可委屈了丽华,我又于心不忍。” 邓禹说:“主公你是要这天下,还是要嫂子?” 刘秀说:“这天下我当然想要,可你嫂子对我用情至深,我又怎忍负她?” 邓禹想了想说:“主公已有家室之事,众将军里都有很多人不知道,我想这刘杨也未必会知道,他若不知,做大做小自是无从谈起。主公可先应允下来,待到消灭王郎,主公羽翼丰满之时,是大是小还不是主公一句话之事?刘杨就算心有不满,可实力已经云泥之别,他无论如何生气也无济于事,到时主公再从别的地方补偿他就好了。” 刘秀思索片刻后说:“好,那就按你二人所说,只是不知这郭圣通是美是丑,若她长得奇丑无比,我可怎么办啊。” 苗萌说:“主公只需记着,你娶的不是郭圣通,而是三万精锐,自然不会再有这烦恼。若是郭小姐天生丽质,那主公就当捡着了,若郭小姐长得一言难尽,主公可以前线危险为由,将她安置到后方即可。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是一场利益的交换。” 邓禹说:“主公也莫要担心,你都知道娶妻娶好看的,那历代真定王岂会不知?父母若都是郎才女貌,儿女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一代一代传下来,只怕是这郭小姐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刘秀笑了笑说:“但愿吧,借你吉言。” 苗萌说:“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通知刘植,让他去给刘杨回话,然后我们准备聘礼,明日就去真定下聘。” 刘秀说:“苗大哥不必如此心急,太积极了就降了档次,丢了身份了。” 苗萌回答说:“此事急点好,一是迟则生变,二是急点显得我们真诚,对这门婚事有诚意,对刘杨也够尊重。” 刘秀听完点了点头,对着二人摆了摆手。 苗萌和邓禹出了房间后,刘秀半靠在椅子上看着屋顶长出了一口气。想自己和阴丽华定情后,就跟随大哥起兵,让阴丽华独守空房一年。后来结婚了,两人在一起没几天自己又主动请缨去洛阳修皇宫,回来后没几天就把她送回了新野老家。从定情到成亲再到如今,已有将近两年时间,可仔细算来,在一起的时间也就一个月,现在又要为了天下迎娶郭圣通。丽华啊,丽华,我刘秀对不住你啊。 苗萌让邓禹布置婚房,让任光在城中张灯结彩,又让祭遵采买新衣服、新被子和喜庆用品,最后自己来到府库为刘秀挑选聘礼。 第二日天还没亮,刘秀就带着苗萌、朱佑、耿纯、耿弇、寇恂、铁源,带着聘礼赶往真定。刘秀也是有意秀肌肉,让耿弇帐下的两千重甲铁骑随行护送。 上午时分,便到真定城下。 刘杨看着威武雄壮的重骑兵,心中暗自庆幸,幸亏没和刘秀打起来。若是真的打起来,怕是自己三万精锐也难挡这重甲铁骑的锋芒。 刘秀走到离刘杨十丈远的地方便勒住马,翻身下马后,刘秀小跑几步到刘杨面前,双手抱拳一弓腰给刘杨行了个礼,随后说:“舅舅在上,受小婿一拜。” 刘杨看刘秀长得一表人才,对自己又毕恭毕敬,心中大喜,连忙扶起刘秀说:“贤婿不必多礼,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快随我入城,众位将军里面请!” 耿弇带着两千重甲铁骑在城外等候,其余众将随刘秀入城。 酒宴之上,刘秀和刘杨便将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后。成亲当天刘秀将郭圣通的马车接回藁城,刘杨、刘让也亲自护送。 热闹半日后,刘秀回到婚房中,深呼吸了三次,他才掀开郭圣通的盖头。这一看可给刘秀高兴坏了,这郭圣通并不像自己担心的那样不堪,而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大美女,容貌竟不在阴丽华之下。 五日后,刘秀告别了温柔乡,召集众将商议下一步作战方案。 刘秀说:“如今北方已定,接下来就是和王郎最后的决战。目前王郎只有邯郸、巨鹿、清河、魏郡一带,这次叫你们来,是商议一下,我们是从巨鹿、柏人打到邯郸去,还是先扫除清河、魏郡,再折回来打邯郸?” 邓禹说:“我认为还是要先易后难,王郎目前的主力皆在正面战场,巨鹿、柏人都囤有重兵,一时间恐怕难以攻克,我建议先攻打清河、魏郡。” 耿弇少年英雄,血气方刚,开口说道:“何必如此麻烦,依我看我们就直接打柏人、打完柏人打巨鹿。” 冯异说:“小家伙,这可是攻城战,不是野外遭遇战,你那重甲骑兵是厉害,但是也不能把马骑到城墙上不是?咱们都是主公手下的高级将领,要对战争的全局负责,一个错误的决定就可能造成成千上万的伤亡,儿戏不得。” 苗萌说:“冯异将军说得对,此事万不可儿戏,我和邓禹将军意见一致,先打清河、然后打魏郡,理由有三个。第一,论兵力来说,清河、魏郡相对薄弱,巨鹿、柏人都有重兵,就像两个人打架,你是选择打对手更容易受伤的面部,还是打皮糙肉厚的肩膀?这个就不必多说,这是七八岁的孩童都知道的道理。第二,我们攻打清河、魏郡,王郎是否会派重兵援救?我看不然,如今我们的兵力已经优于王郎,他除非把全部主力都调过去,否则来个三两万人也没有多大意义。而王郎此人优柔寡断,这点从我们刚到信都,立足未稳时他没有立刻攻打我们,就可以看出。所以我认为王郎未必会救,至少不会派重兵去救。第三,我们先打掉清河、魏郡,王郎的地盘就会在此缩小一半,那时他既没地方补充军粮,也没地方补充兵员,我们就是耗也将他们耗死了。不然我们在前面打,他在后面一直补充,那可就是持久战了。” 第127章 刘嘉送礼再添二将 王霸说:“苗大哥说得对,这仗拖不得,河北境内还有百万农民军,随时随地都会有变数出现。当年高祖和项羽争霸之时,高祖多次败于项羽,可就是因为有萧丞相为前线源源不断的送军粮,送兵源,高祖才能最终击溃项羽,夺得天下。所以先把王郎的后方搞掉,让他几座重兵把手的城池变为孤城,才能从军事上和心理上双重击溃他们。” 这几人说完,所有将领都点头称是,刘秀看没有什么异议了,便安排大军三日后攻打清河。 果如战前所料想的一样,清河郡下辖各县均无重兵把守,偶有抵抗,也无伤大雅。 这日亲兵来报刘秀:“大司马,帐外有两名壮汉,说是来投靠您,是否将他们带进来?” 刘秀问道:“这二人可曾通报姓名?” 亲兵回话说:“一人说是叫贾复,另一人叫陈俊。” 贾复?陈俊?刘秀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印象,于是问邓禹、苗萌说;“你俩听说过吗?” 二人也均摇摇头。 刘秀说:“带进来吧。” 亲兵将二人带进帅帐,刘秀起身迎接,并安排二人坐下。 刘秀说:“听口音二位是南阳人?” 贾复说:“对,我们俩都是大司马的同乡,我是冠军县的,陈俊兄弟是西鄂县的。” 刘秀听完哈哈大笑说:“好啊,好,没想到这千里之外,还能碰上家乡之人。只是不知这河北和南阳相距千里,你二人为何来投我?” 贾复说:“我二人在南阳之时,就听过大司马的贤名,如今大司马镇抚河北,我二人想跟随大司马做一番大事。” 刘秀说:“好啊,只是不知你二人有何本事?” 贾复说:“我自幼读书,新莽时期曾做过县吏。” 陈俊说:“我在新莽时期是宛城小吏,后来汉军攻破宛城,我就一直赋闲至今。” 两个县吏,唉,刘秀原以为此二人是什么大才,可一问之下竟然只是两个县吏,心中大为失望。可转念一想,王莽那时很多英雄豪杰都没有施展才华的空间,就好比自己,也不过是在家种地而已。 于是刘秀说:“王莽时期奸臣当道,那时的官职也不足以证明二位的才华。这样吧,我先不给二位安排职务,你们先跟随我做谋士,待我们彼此都熟知后,再安排具体职务如何?” 二人皆应允。 晚饭时,刘秀设宴为二人接风。 二人可能是新投刘秀的缘故,原本还沉默寡言,可酒一喝的性情,便与邓禹、苗萌开始谈天论地。这一下可把一旁看热闹的刘秀镇住了,此二人的才华竟不逊色邓禹、苗萌二人,尤其是贾复,无论是历史还是时政,均有一套自己独特的见解。 于是刘秀当即封贾复为破虏将军,封陈俊为安集掾(主要负责安抚新占领城池中未归顺的军民)。 二人跪地谢恩,起身后,贾复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简递给刘秀说:“大司马,这是汉中王给您的书信。” 刘秀一愣,随即说:“汉中王?刘嘉?” 贾复说:“正是。” 刘秀接过竹简感慨的说:“我与嘉哥算来已有一年未见了。” 昆阳大战之前,是刘秀最后一次见刘嘉,刘演被杀时,刘嘉领兵在外,本欲联合在颍川的刘秀共同发兵报仇,可后来听说刘秀回朝谢罪,便知这是他的隐忍之策,于是刘嘉也选择对刘演的死视而不见。 后来更始帝迁都长安,刘嘉被封为汉中王,驻守汉中消灭南郑割据势力延岑(曾在长安擂台被巨无霸击败)。 贾复在新莽灭亡后,在山中聚众数百人,可他与一般的山贼不同,他们既不打劫官府,也不欺压百姓,而是专打入境的贼寇,和为富不仁的豪强。使得盗匪纷纷绕路而走,不敢犯境。 刘嘉击败延岑后,延岑带着残部一路流窜逃至冠军县,正准备打劫乡民,却被贾复一举擒获。刘嘉知道后,将贾复收入军中,封其为校尉。 原来在山中之时,贾复还没什么感觉,可这一入朝为官,他就深刻的感觉到了更始政权的腐朽与无能。 于是贾复私下里对刘嘉说:“大王,如今朝廷腐朽,天下未定而朝中众臣一个个贪于享乐,对四方割据势力都视而不见。各地封王之中,唯有大王全力剿匪,而其他人不是养寇自重,就是和割据势力和平共处,这样的朝廷哪里会长久?如今大王打败延岑,兵力已有数十万,完全有了逐鹿天下的本钱,不如大王拥兵自立,进可夺取天下,退可保境安民,不比跟着这腐朽的朝廷好多了?” 刘嘉说:“你所说之事太大了,我虽然目前有几十万大军在手,可自知不是成大事之人。我弟弟刘秀在河北打王郎,我写一封信介绍你去吧,你跟着他会比在我这里有前途的多。另外我帐下还有一长史叫陈俊,也同样是当世英杰,你二人可一同前去河北。” 于是贾复、陈俊二人一路向东,后来听说刘秀正在打清河,便有了前文之事。 刘秀打开竹简,熟悉的字迹浮现在他的眼前: 吾弟刘秀。 见字如面。你我兄弟一别,至今已有年余,甚是想念。我如今官拜大将军,封汉中王,一切安好,勿念。闻你于河北平叛,我甚为担心,不过料想凭你韬略,也定然所向披靡。贾复为我帐下校尉,是当世大才,我不忍埋没,遂令他投你。同行陈俊,原为我帐下长史,亦堪大用。 兄,刘嘉。 刘秀看完信,已是热泪盈眶。父亲死的早,母亲又在起兵之初随父亲去了,二哥刘仲、二姐刘元战死于小长安,大哥刘演和刘稷哥哥也死于刘玄、王匡之手,如今的亲人,除了舅舅樊宏、叔叔刘良、大姐刘黄、小妹伯姬、阴丽华、郭圣通,便只剩了刘嘉哥哥了。 刘演走后,刘秀没有听到刘嘉任何消息,他还以为刘嘉已经背信弃义投靠了王匡集团,可如今刘嘉竟给他送来两位大才,他才知道原来这份兄弟感情一直都在。 第128章 岑彭归祭遵正军纪 刘秀将竹简小心圈起,放好后对贾复说:“你既是我兄长举荐,为何不早早拿出书信?” 贾复说:“我若一上来就拿出汉中王的家书,又岂可看到刘公的真心?刘公若是能委以重用,我自当拿出家书,若刘公随便给我俩安排个什么官职,我二人自当呈上家书后另寻去处。” 刘秀听后也并未生气,几人继续饮酒。 可第二天麻烦就来了,将领们纷纷找到刘秀控诉,贾复晚上睡觉打呼噜太响,要求刘秀将其调到后方任县令。 刘秀不悦的说:“大家同为朝廷出力,你们不要看着他是新来的就排挤他,睡觉打呼噜那不是常事吗?你们不要拿这个做为理由。贾复是我兄长举荐的,他看人的眼光不会错,以后谁再无故挤兑贾复,我可就要骂他了。你们不是嫌他打呼噜响吗?把他的帐篷挪到我帅帐旁边,我不嫌弃。” 有了刘秀的撑腰,众将领也只好作罢。 十日后,刘秀扫平清河,带领大军西征魏郡。 走着走着,刘秀发现贾复不见了,于是问身边的邓禹:“贾复呢?刚刚还在,怎么一不留神,眨眼间的功夫就不见了?” 邓禹说:“是啊,贾复去哪了?主公莫慌,我派人去寻他。” 于是邓禹派了几个亲兵往部队后方去寻贾复。半晌之后亲兵回报:“报邓将军,贾复将军的马太瘦弱了,跟不上我们,已经被甩在后面二三里了。” 刘秀听完叫上邓禹,二人停在路边等贾复。 看到贾复后,刘秀大喊一声:“贾复将军!”随后对贾复挥了挥手。 贾复走到近前后说:“主公何事?” 刘秀说:“如此大将,怎么能没有一匹好马?我胯下这匹皎月狮骢神俊无比,就送给你了!” 贾复连连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此马虽好,可毕竟是主公的战马,我怎么能骑主公的马?” 刘秀说:“不妨事,我新得一匹青骊马,也是一等一的好马,这匹皎月狮骢就送给你了,你不要推辞。以后你还要打许多硬仗、大仗,骑着这劣马,如何打仗?” 贾复甚为感动,翻身下马,跪谢刘秀。 大军到达魏郡郡城邺县后,朱佑指着城墙对刘秀说:“主公你看,那人是不是岑彭?” 此时正直下午,阳光有些刺眼,刘秀将手放在额头前挡着阳光,就看到一个身穿盔甲的黑大个立于城头。 刘秀在亲兵的护卫下走到城下大喊:“城上之人可是岑彭?” 岑彭大喊道:“大司马,正是在下!” 刘秀大喜说:“君然兄!我到处打听你,你为何会相助王郎?” 岑彭说:“回大司马话,我奉命镇守颍川,后来赤眉三十万大军进攻颍川,我没能守住。朝廷要抓我回去杀头,我无奈之下才投靠太守韩歆!” 刘秀说:“如今我来了,君然兄何不投我?” 岑彭说:“我正有此意,容大司马城下稍等,我去劝韩太守归降大司马!” 半个时辰后,城门打开,太守韩歆、都尉岑彭出城投降。刘秀封岑彭为偏将军,韩歆献城有功,调任邓禹帐下做军师。 刘秀刚进入韩歆为他准备的住所,便看到朱佑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没等刘秀说话,朱佑开口说:“主公,刘杆偷拿府库中黄金,被祭遵杀了。” 刘秀大怒说:“这祭遵竟然杀我舍人,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他和刘杆在宛城时朝夕相处,竟然一点旧情不念,来人,去把祭遵给我绑来!” 主簿陈副连忙拦着要去拿人的亲兵,走上前对刘秀说:“主公,祭遵将军奉命巡城,这是职责所在。刘杆盗取府库钱财,按律当斩。主公要绑祭遵将军,不知祭遵将军何罪之有?” 刘秀听完一拍脑门,长叹一声说:“多谢主簿提醒,险些犯了大错。只是这刘杆是忠叔的独子,忠叔一辈子都在我家做仆人,我小时候就是忠叔带大的,他就这一个孩子,我要怎么跟忠叔说啊。刘杆啊,刘杆,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会犯如此大错,如今你为我舍人,一切吃穿用度都由我府中支出,哪里又能花你一枚铜子?就算你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开口告诉我嘛,我岂会不给你?你要这黄金又有何用啊!” 随后刘秀将全体文武官员叫到府衙。 刘秀说:“就在刚才,城中发生了一件事,想必有些人已经听说了,祭遵,他竟然杀了我的舍人刘杆!” 刘秀说完,一片哗然,众人三两一组,窃窃私语。祭遵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刘秀下一步要说什么。 刘秀继续说道:“可是,我不但不处罚他,还要大大的嘉奖他,因为我舍人刘杆,是偷窃府库中黄金被祭遵发现,才将他就地正法。祭遵没有因为刘杆和我的关系而网开一面,正是他大公无私,刚正不阿的体现。你们当中有一些人也喜欢金银珠宝,当然,那些宝贝谁不喜欢?我刘秀也喜欢!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平定王郎之后,什么样的宝贝没有?我在这里奉劝大家,不要为了眼前的小利选择铤而走险。回去后更要严加管束自己的下属,祭遵连我的舍人都敢杀,对于你们手下自是不会留情。不要回头你们谁的兄弟,谁的爱将因为犯法被祭遵杀了,到我这里来哭诉,那样我只会连你一起骂!” 正所谓人教人,一百遍教不会,事教人,一遍足矣。经此一事,各军将领严加约束下属,军纪肃然。 与此同时,一支长安而来的汉军出现在了河北境内。 刘玄听说刘秀起兵攻伐王郎,势如破竹,怕刘秀发展太快,难以把控,于是派尚书令谢躬为主帅,燕王刘庆为监军,马武、旁萌为副将,率领两万部队进入河北,制衡刘秀。 谢躬进入河北后,就打听到刘秀正在攻伐魏郡,于是他在心中开始思索。 第129章 宗广大意信都失陷 目前摆在自己面前的有三条路,南下配合刘秀攻打魏郡,北上清剿各农民军势力,到刘秀的后方招兵买马。南下打魏郡,刘秀此时估计已经兵强马壮了,自己两万人去了估计也捞不到什么好处。虽然铜马在东边,可北面的那些农民军,少的也有两三万部队,多的七八万,自己两万人也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于是谢躬决定走第三条路,直奔刘秀的后方,最安全的地方招兵买马。 第二天谢躬就接到探马来报,一支一万五千人的部队出邯郸,奔东北方向而去。谢躬想这支部队是去哪?难道说要攻打刘秀的后方?不管怎么说,一万五千人的部队自己是不怕的,就算没有刘秀的部队配合,自己带的可是长安的精锐,吃掉这一万五千人也不是难事,自己初到河北就立了大功,那必然是要受到陛下的嘉奖,于是命令全军远远的跟在这支邯郸部队的后面。 马武说:“主帅,前面那支队伍距离我们不足百里,若是我们急行军,三天之内就能追上,若他真是去攻打武信侯的城池,到时候我们从后面掩杀过去,必然全歼此军。” 谢躬说:“马将军你这打法太过于奔放,如果按你所说,我军就变成了劳师以远,敌军就变成了以逸待劳,若前面有武信侯的部队还好说,若是没有,我们定然吃大亏。” 这支邯郸部队正是王封带领偷袭信都的部队,原本是准备在刘秀和刘杨打的热闹的时候偷袭信都,可不曾想刘秀和刘杨不但没有打起来,刘秀还娶了刘杨的外甥女为妻,成了刘杨的外甥女婿,此事只好暂时搁置。如今王郎见刘秀攻打完清河,又去打魏郡,主力离信都越来越远,于是偷袭信都的策略在搁浅了月余后,又重新开始执行。 王封虽然不擅长打仗,可脑瓜却不笨,他知道刘秀的主力大军在南边,沿途这些城池的兵力仅够自保,要想出城阻击他,简直痴人说梦。于是王封命令队伍全速前进,在进入刘秀地盘后,换上刘秀军的军旗,直奔信都。 半日后谢躬才得到消息,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邯郸的这支部队的目标竟然是信都。刘秀部队的所有家眷此时都在信都,若信都失守,势必影响大军士气,说不好还会导致河北大势被翻盘,于是下令全军全速前进。 燕王刘庆说:“如此行军,如果和敌军遭遇,那可是要吃大亏的。” 谢躬说:“形势危急,顾不得许多了。我们不能为了自身安全,置全局于不顾,我们若是眼睁睁的看着信都陷落,那也太对不起在河北浴血奋战几个月的武信侯了。” 可是由于之前两军距离过远,王封还是先一步到达信都。 由于刘秀的队伍越来越大,所需的将才也越来越多,于是在两个月前将更具有军事眼光的原信都太守万修调往了前线,接任他的是偏将军宗广。宗广虽然打仗水平一般,可治理城池却是在行,信都城在他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 信都城中一片祥和气象,可谁也不知道,一场浩劫正在悄然接近。 由于此时刘秀军相对混乱,绝大多数士兵都是新招募的或者收服的降卒,各军统军主将也没有自己的将旗,宗广只是听说有一支一万多人的汉军逼近信都,却不知是何人领兵。 等王封带着部队到达信都城下时,宗广丝毫没有警觉,还站在城楼上往下看,可信都城的大门却在此时被打开了。 王封看到信都大门突然打开,知道定是马宠得手,率领大军杀入信都。 此时的宗广看到城下部队进了城,还在问身边的校尉说:“你下令开的门?” 校尉也是一头雾水,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啊。” 宗广一边往城下走,一边嘟囔着:“这不是怪事吗?都没人下令开门,是谁擅自做主开的门?” 宗广刚走下城墙,就被王封的部队按倒在地绑了起来。 宗广大喊:“你们是谁的部队?我是信都太守宗广,你们是要造反吗?” 王封走到五花大绑的宗广面前,伸出右手在宗广脸上拍了拍说:“信都太守,好大的官,你给我听好了,我是信都王!” 宗广瞪着王封说:“什么信都王,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谁封的你?” 王封摸了摸宗广的头说:“大汉皇帝,刘子舆!” 王封对身边的校尉说:“去把兵营里面的守军都缴械了,再去把刘秀及众将的家眷都抓了!” 由于宗广的指挥失误,王封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刘秀的大本营信都城。王封的大军都进了信都后,作为信都最高统帅的宗广,甚至都没有和自己的部队在一起。 谢躬也是拼尽了全力赶路,可终究是要为了之前的懈怠埋单,等谢躬带领长安军抵达信都城时,信都城内已经尘埃落定,谢躬只能看着信都城墙上插着的王郎军军旗,和信都王的王旗,摇头叹息。 马武想到了当日昆阳时刘秀大骂王邑引他出战的情景,对谢躬说:“主将,如今只有大骂这个信都王,看看能不能将他引出来了。” 谢躬于是效仿刘秀当日,从军中找了十多个骂人难听的士卒,带着全体长安军开始骂。这王封本就是气度狭小之人,自己刚刚带兵占领了刘秀的老巢,当上了信都王,哪里容得有人这般辱骂他?下令开城迎敌! 王封手下战将苦拦不住,当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只好跟随王封出城。 王封出城后指着谢躬大喊:“你们是刘秀手下哪支部队的?速速报上名来!” 谢躬回话说:“大汉尚书令谢躬!” 谢躬说完又指了指身边的刘庆说:“这是大汉燕王!长安天兵至此,贼寇速速下马受降!” 王封听说是长安汉军精锐,不敢大意,对身边的将领说:“这是长安来的汉军,需小心应对,你们谁先去迎敌?” 第130章 马武擒王封收信都 杨冬拍马上前说:“信都王,就由末将打头阵吧!” 杨冬说完,来到谢躬军前叫阵,马武提着长枪一夹马肚子走了出来。 杨冬拿着大刀指向马武说:“你是何人?报上姓名!” 马武说:“大汉振威将军马武!” 马武?杨冬听着有些耳熟,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于是说:“我乃大汉宣……” “不必通报姓名了,我没有兴趣!” 杨冬话刚说了一半,就被马武打断了,气的他举着大刀就冲了过来。马武右手拿着枪骑在马上一动不动,就在杨冬大刀距离他还有两尺之时,马武猛的一躬身的同时,右手中的长枪猛然刺出,正中杨冬的心窝。 马武功夫何其英勇,试问天下又有几人能敌? 马武好久没有上阵厮杀,这好不容易有了仗打,谁知敌将太弱,只是一招就被马武捅死。马武心中大呼不过瘾,于是一人一骑杀入阵中。谢躬一看马武冲入敌阵,连忙指挥部队冲锋。只见马武所到之处,无论是兵是将,统统一招斩杀。 马武本是冲着右侧军阵冲去,哪知突然转身,直奔王封的后方。王封一看后路被断了,慌忙向另一侧跑,可此时的马武已冲到身边,一把抓起了他的后脖领,将他从马上提溜了下来。 马武就这样一手提着王封,一手挥动长枪,向己方阵中杀去。片刻后已经穿过两军交锋的战场,将左手的王封扔在地上,说了句:“看好他,要活的!”随后继续回头冲杀。 城楼上的马宠连忙大喊:“关城门!关城门!” 可此时守军的士气已经被打崩了,蜂拥着玩了命的往城里跑,哪里又能关的住?等到好不容易关上了,一万五千大军只跑回来了五千,剩下一万跑了一半,被俘一半。 谢躬看到信都的城门关闭了,心中懊悔不已,自己远道而来,又没有攻城器械,莫说这城中还有五千守军,就算是仅剩了五人,那一时半会儿也打不下来。 谢躬走到王封身边,此时的王封已被绑了个结结实实,谢躬抽出腰中配剑架在王封的脖子上说:“看起来你是个当官的,去让他们把城门打开。” 王封把头扭到一边,并未说话。 谢躬一看这王封是个浑不吝,于是又走到远处,对着一个军官模样的战俘指着王封说:“此人是谁?你实话实说,我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我一剑送你归天!” 军官战战兢兢的说:“别杀我,我都说。那人是信都王刘封,是陛下的哥哥。” 谢躬一听是信都王,心里乐开了花,暗道这马武还是挺有眼光,直接把这信都王抓了。于是走到王封身边抓着他来到城下大喊:“城上的给我听好了,速速打开城门,不然我就杀了此人!” 马宠一看,命人将郭圣通抓到城墙上,然后对着谢躬大喊:“这是刘秀的夫人,郭圣通,你若动信都王一根手指头,我便将她扔下城去!” 这一下可给谢躬干麻了,这要是别人还好,可这是刘秀的夫人,若是出了什么事,自己哪能担当得起?于是连忙回头给刘庆使眼色。 刘庆催马上前,对着城上大喊:“你给我听好了,我是大汉燕王,你不要拿刘秀来压我,刘秀见了我也要行礼问安!现在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刘秀的夫人死了,我不会有任何损失,最多就是给刘秀赔罪。而此人是信都王,是王郎的哥哥,他如果死了,你想想王郎能放过你吗?到时候我要杀你,王郎要杀你,就连真定王刘杨也要杀你!到时候天下之大,只怕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你现在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如果不开城投降,城破之时,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这下轮到马宠麻了,他一想是啊,如果王封和郭圣通同时死了,城下的刘庆结局如何不知道,但是自己肯定是完蛋了啊。 邯郸出来的众将校此时纷纷要求开城投降,毕竟当兵嘛,跟着谁都是吃饭。而且他们深知邯郸再不可能有兵力来支援信都了,而信都作为一座孤城,若是原先有一万五千人那还好说,可现在只剩了五千人,城早晚是要丢的。现在开城投降,大家都能活,可要是不投降,不管是城下部队攻城,还是刘秀大军回援,说不准什么时候自己就死了,城是王郎的,命可是自己的。 马宠毕竟只有一个人,怎能挡得住这么多将校,于是只好先稳住大家,然后对着刘庆说:“燕王,我打开城门可以,但是你得满足我一个条件。” 刘庆说:“你说,我听听。” 马宠说:“请燕王宽恕我勾结王郎,开城之罪。” 刘庆心想,原来是你小子开的信都城门,我说这么大一座城,怎么这么快就丢了。可心里想归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刘庆说:“好,我答应你,你现在开城门,我保证城里所有人的安全,当然也包括你。” 马宠听完,想了一下,此时城内只有五千守军,虽然抓了原来信都五千守军为俘虏,可那些人说不好还会临阵反水,是万万不能用的。并且这些将校也都无心再战,想守住信都已是不太可能,虽然降了刘庆,王郎许诺自己的封王肯定是泡汤了,但是好歹还有命活,于是一咬牙,一跺脚说:“开城!” 谢躬看城门打开了,带领长安汉军进入城中,将邯郸降卒五千收入自己麾下,刘秀军家眷全部安顿好,宗广也回到军营查看自己麾下士卒情况。 一切妥当之后,谢躬说:“去把那个什么信都王给我杀了!马宠,你去邯郸吧,虽然燕王承诺不杀你,但信都已经容不得你了。” 马宠一听可不干了,急忙说:“将军,信都王杀不得,若是信都王死了,那王郎会要了我的命的。” 谢躬笑着说:“王郎要你的命,又不是要我的命,我为何杀不得?再说你这猪狗不如,吃里爬外的东西,杀了也好。” 马宠扑通一声跪在谢躬面前说:“将军您开恩啊,方才燕王已经答应我了,说我开城之后保证城内所有人的安全,您不能让燕王失信于天下啊。” 第131章 刘秀调兵救援信都 刘庆听完哈哈大笑说:“本王当时对你承诺的时候,这信都王可曾在城中?” 马宠听完,瞠目结舌,随后王封被斩于街市。 当天夜里,刘秀接到探马飞报:“报大司马,王郎从邯郸出动了一支约一万五千人的部队偷袭信都,城中豪强马宠为内应开了城门,此时信都已经落入王郎之手!” 刘秀听完大惊,忙令亲兵叫醒随军众将。将领们听说信都丢了,一个个心急如焚,毕竟信都作为刘秀的大后方,将领们的家眷都在信都,一个个主动请战北上收复信都。 刘秀思索片刻说:“耿弇,吴汉!我命你二人带领所部骑兵星夜兼程,在信都和曲阳之间扎营,断开信都和邯郸之间的联系,攻打信都和你俩无关,但是邯郸的一兵一卒都不可再放入信都境内。此次吴汉为主,耿弇你凡是要听吴汉的安排。” 二人领命后,直接出营整顿兵马,绕过邯郸,一路北上。 刘秀又说:“李忠,我命你为主将,任光、朱佑、马成、贾复、陈俊、杜茂、万修为副将,你八人带领三万大军以及全部攻城器械攻打信都。李忠,我给你调度全河北兵马的权力,只要你能将信都收复,一切我们手中的资源都可向你倾斜,包括调动刘杨的兵马。切记边打边谈,一切都要以保全家眷为最高条件,他们无论提出什么要求,都可以先答应下来。我会派出大量联络兵和你保持联系,遇事你能决则决,若不能决及时向我汇报。” 刘秀说完又将一个红袋子,一个黄袋子递给任光说:“任光,等到收复信都,一切安顿好之后,若宗广战死,你则拿出黄袋子里面的内容当庭宣读,红袋子则作废。若宗广还活着,你就宣读红袋子里面的内容,黄袋子则作废。” 任光接过两个袋子,妥善放好。 刘秀说:“李忠,任光,你二人可明白?” 李忠说:“在尽量保全信都家眷的前提下,尽快收复信都,如遇困难我可调动全河北资源,如果遇到我无法决定的大事,及时与主公请示。” 任光说:“当庭宣读,若宗广捐躯,则拿出黄袋子,若宗广活着,则拿出红袋子。” 刘秀说:“很好,你们去吧,今夜就出发。” 李忠命众将各自领兵后回来集合,三万大军集合齐后,李忠大喊:“校尉马忠何在?” 马忠从后面骑着马走到李忠身边说:“末将在,主将叫我何事?” 李忠并没有回话,而是对身边亲兵说:“把马忠头砍了!” 马忠大惊喊道:“主将,末将何罪之有?” 李忠说:“你兄长马宠勾结王郎,使得信都陷落,今日就拿你项上人头祭旗!” 马忠大呼:“主将,冤枉啊!我兄长投敌,与我何干?” 万修在一旁说:“不如留着他谈判?” 李忠并未理会万修,命令亲兵将马忠砍了。 随后李忠大声喊道:“众位兄弟,众位将士,如今信都落入敌手,我知道城中有你们的父亲,老婆和孩子!我的家人同样也在信都城中!我们现在要一路北上,去拯救我们的亲人!我们这一路将要马不停蹄的赶往信都,你们怕不怕累?” 众将士齐呼:“不怕!” 李忠又问:“到了信都,我们要以最快速度将城池夺回来,那时会有很多的伤亡,但是我们打的越狠,越早收复信都一天,我们的亲人就会少受一天苦,你们怕不怕死?” 众将士齐呼:“不怕!” 李忠大喊:“好!自从我们推翻王莽,天下本该太平,可王郎偏偏要在河北兴风作浪,此次竟然还偷袭我们的大本营。今日本将就带你们回家,救亲人,杀王郎!大军出发!” 三万大军一路向北急行。 李忠这时才对万修解释道:“我也知道留着马忠可以作为谈判的筹码,可如今军中军官大多数家眷都在信都,杀了马忠,才能给他们一个交待,更好的激起大家的斗志。” 第二天快到天黑时,吴汉的两名亲兵迎面赶来说:“报李忠将军,信都已经夺回!” 李忠惊奇的说:“谁打的?吴汉?他没有攻城设备,如何收复的信都?” 亲兵报:“是长安来的尚书令谢躬将军收复的信都。” 李忠又问:“家眷可安好?” 亲兵回话说:“城中家眷一切安好。” 李忠听完长出一口气,众将士听说信都收复了,家眷安然无恙,顿时发出欢呼之声。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军,开怀大笑之声,响彻云霄。 李忠于是命令大军原地休息,第二日再北进。 等到李忠率军到达信都城下之时,果然看到城楼上插着刘秀和谢躬的将旗,于是命大军城外扎营,自己带着众将领进入城中。 谢过谢躬和刘庆后,李忠安排军中在信都有家眷的将士分批进入城中和家眷相见。随后李忠命宗广安排一桌丰盛的美食宴请谢躬、刘庆、马武、旁萌。 四人到来后,李忠带领众将对四人行礼、鞠躬致谢。 谢躬连忙扶起李忠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何必如此客气?” 李忠说:“谢尚书,兄弟们的家眷可都在城中,你不知道这一路可给我急坏了,大军一路急行,不到一天功夫就走了一百五六十里。多亏你们保全城中家眷,这可是兄弟们的命根啊,这份恩情,当比天高,比海深。” 谢躬说:“咱们都是为朝廷出力,将军们不必如此,这不过是我们分内之事罢了。” 众人又寒暄几句后,李忠邀请大家入席。 吃到一半时,谢躬说:“陛下听说大司马在河北鏖战甚是辛苦,派我前来支援大司马,只是我们这也刚到,好多情况还没搞明白,李忠兄弟把河北情况给我们介绍介绍?” 李忠听完心中暗笑,我们发兵之前,主公就曾向朝廷求援,可你们谁都不敢来,只派了朱佑、臧宫带着一千骑兵来支援。如今看到我们成事了,大局已定,就派人来抢功了。 第132章 平定南部总攻开始 可心中想归想,嘴上还得老老实实的说:“信都、和城以北、上谷、渔阳以南目前都已经收复,南边的清河前些日子也收复了,魏郡打了一大半了,估计等我们这边的消息传过去,不出五天,魏郡也会全境收复。王郎目前仅有邯郸、巨鹿两个县的地盘。” 谢躬心想这下好,你们把前面难打的仗都打了,我来得正好,真是现成的功劳啊,于是说:“如此说来,覆灭王郎,指日可待了?不知现在你们有多少兵马,王郎有多少兵马?” 其实此时算上各城的守军,刘秀已经拥有将近二十万大军了。可李忠心想这数字不能报的太多,一是可以麻痹朝廷的警惕,不让他们感到威胁,二是可以麻痹谢躬,好看看他下一步有什么行动,于是说:“王郎的部队此时应该不到十万,我们和他们差不多,也七八万吧。” 但就这七八万也着实吓了谢躬一跳,他心说这刘秀果然厉害,短短几个月时间,就从孤身一人发展到了七八万兵马,不愧是朝中大将。 酒足饭饱之后,任光拿出刘秀给的红色袋子,掏出里面的竹简宣读:“大司马有令,宗广玩忽职守,致使信都陷落敌手,即刻起免除宗广信都太守一职,贬为庶人,信都太守由任光接任!” 宗广自知理亏,也不辩驳。毕竟刘秀留给他五千兵马守信都,若是他指挥得当,就算王郎十万大军倾巢而出,也至少能守住一个月,可他偏偏让王封兵不血刃的占了信都。 宗广端起酒碗说:“还请任太守转告大司马,丢了信都,我罪责难逃,多谢大司马不杀之恩。各位兄弟,宗广对不住你们,今日最后敬兄弟们一碗,明日我便出城回老家。” 任光说:“宗广,你此事的确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兄弟们也不能为你说情。你我也相识一年有余,我对你还是比较了解,你虽然不善带兵,可治理城邑还是有些水平,你也不用急着回老家,就在信都暂住,等回头大司马气消了,我们再去求大司马,给你安排个别的职务。” 宗广听后,热泪盈眶。 宴会结束,各将散去休息。 刘庆对谢躬说:“谢尚书,看着局势河北已经稳定了,消灭王郎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这擎天之功不能让刘秀一个人占了,我们是不是也插上一脚,到时候就是我们两军协力击破王郎。” 谢躬说:“那是自然,我本来还说先来刘秀的后方招兵买马,可没想到这王郎这么不经打。如今也没时间给我们了,刘秀那边打完魏郡,估计就要回来打巨鹿了,到时候我们就跟着他一起打。到时候我们都出力了,功劳还不得一人一半?消灭了王郎,我们再跟着他打河北的农民军,一边打一边扩充实力,等到把您封地内的农民军全部扫清之后,您就可以踏踏实实回到封国做大王了。” 刘庆虽说封了王,可封的却是个燕王,食邑的地盘之前都被王郎占了,可谓是空有一个头衔,一点好处捞不到。如今虽然打跑了王郎,可封国境内农民军横行,他若是去了封国,说不好三五天就被杀了。只有彻彻底底的扫清这边的农民军,他这个燕王才是真正的燕王。 刘庆听后哈哈大笑说:“谢尚书送给我这份大礼,我要如何感谢谢尚书?” 谢躬说:“那还感谢什么啊,只要日后我路过大王的封地,大王拿好酒好肉招待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刘庆一脸坏笑的对谢躬说:“我可是听说燕国出美女啊,到时候我给谢尚书安排两房侍妾,还望谢尚书不要推辞哦。” 说完二人哈哈大笑。 与此同时,任光越想越气,下令搜捕全城,抓得马宠及家眷、门客二百余人。 马宠大喊说:“你们这是做什么!燕王已经下令保我们一家安全!” 任光说:“燕王说不杀你,我可没说。你这吃里爬外的东西,我这一年多对你够意思了,没想到你却在我们大军南征之时勾结王郎。我军亲眷大多都在信都,你岂会不知?你这种见利忘义、心肠歹毒之人,我留下你也终究是个祸害,不杀你不足以慰众将,不杀你不足以平民愤!你不是请求王郎封你为王吗?你先下黄泉等他,等过几天他下去后,你当面请他封王便是!” 于是马宠全家二百余口,第二日正午被斩于街市。 十日后,刘秀平定魏郡,留下两万人驻守,带领十多万大军返回信都。刘秀再次设宴款待谢躬、刘庆等人不再细表。 休整五日后,大军南下攻打巨鹿郡柏人县。 二十万大军将柏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谢躬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刘秀已经发展到如此境地。若说刘秀只有七八万人,除去各地守城士兵也就最多能出动四五万部队,自己的两万兵马也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可如今光是刘秀围攻柏人就出动了将近二十万人,那自己的两万兵马混在里面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守卫柏人的是王郎的大将军张参,由于柏人县城高墙厚,城内粮草、物资又足够充足,大军攻了半日毫无进展。 众将领都带着各自的部队从四面八方猛攻,这可急坏了耿弇和吴汉,二人帐下都是骑兵,攻城战一点作用都没有,只能老老实实的陪在刘秀身边。二人实在忍不住了,一商量,便对刘秀说:“主公,我们愿弃马做步卒,攻打柏人。” 刘秀连看都没看他俩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以后有你俩打仗的时候,现在你俩给我乖乖的去那边坐着,别在我面前跳来跳去,看的我头疼。” 二人无奈,只好坐在一边干着急。 一连攻了半月,终不能克。 邓禹对刘秀说:“主公,这柏人是王郎重兵囤积的据点,依我看一时半刻不能攻克,我们可留三万大军围困柏人,转头去打较为容易的广阿,打完广阿再打巨鹿。如果巨鹿城破,柏人就是一座孤城,势必动摇他们军心,到时候我们再诈他们,说已破邯郸,王郎身死,柏人自会投降。” 第133章 攻巨鹿铁源刺主将 刘秀说:“是个主意,只是你认为留谁围困柏人比较合适?” 邓禹说:“姚期文武全才,遇事沉着冷静,有大将之风,可命他为主将,邓满为副将。可令吴汉所部骑兵驻扎城外十里,防止我们攻打广阿时敌军支援柏人。” 于是刘秀命姚期、邓满率三万大军留在柏人,围而不打,命吴汉在十里外扎营,策应姚期。 刘秀大军还没到广阿,广阿守将自知广阿不足以久守,带着城中士兵和粮草逃往了巨鹿。刘秀占领广阿后,杀猪宰羊,犒赏三军。休整一日后,率军攻打巨鹿。 巨鹿作为郡城,比柏人更加难打,巨鹿侯王绕,大将倪宏、刘奉据城死守。刘秀命各将轮番攻打,一连二十天,死伤颇多,却不能克。 邓禹说:“主公,所谓擒贼先擒王,我们不如效仿柏人,让谢躬的部队围困巨鹿,我们转头攻打邯郸。不然我们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等我们打到邯郸,王郎必知大势已去,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诱降他,大事可定。” 刘秀说:“不妥吧,若王郎不降,那我们的战线就拉的太长了。时日一久,谢躬必定松懈,若是被王绕找到机会,配合柏人前后夹击,姚期、吴汉那边就要有危险了。再说谢躬又不是傻子,别的时候他可能会偷奸耍滑,可攻打邯郸你觉得他可能不参战吗?” 铁源说:“主公,这一路我都没有什么立功的机会,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十长。不如我今夜溜进巨鹿,到他们的粮仓、武库这些重要的地方放几把火,他们没了粮食肯定是要投降了。” 刘秀高兴的说:“铁大哥你这个主意好,你从军中挑些身手好的军官和你一起去,烧了粮仓,就当你斩了敌军主将,官升一级!” 铁源问道:“我这十长再升一级是啥官?管多少人?” 刘秀说:“再升一级是队长,管五十人。” 铁源说:“好,那这队长我今天是当定了。主公也不用给我派帮手,我这个轻功军中没有一人能比,带着他们反而碍事。主公你放心,这巨鹿城我来过很多次,城里面熟得很,一定不会有事。” 刘秀说:“好,那今夜铁大哥就在城中放他几把火,我们见城内火起,就连夜攻城,就算打不下来,也让他首尾难以相顾,来不及救火。” 于是铁源回到帐中,夜深后换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带着个黑面罩,全身上下仅留了一双手,两只眼睛,其他漆黑一片,三步两步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到了巨鹿城下,铁源寻了处昏暗之处,抛出钩锁后,施展轻功,一溜烟爬上了城墙。一路躲避巡逻的卫兵,三拐两拐铁源就翻下了城墙。就在快到粮仓时,铁源灵机一动,心想:放火?啊放个屁!今天老铁就给你们露一手,保准惊掉你们下巴,也让我在大伙面前好好风光风光。 于是铁源一路飞檐走壁来到了巨鹿侯王绕的府邸,铁源趴在房顶之上看着侯府的格局,好一阵分析后,终于确定了王绕的住所。铁源溜进房间后,看到床上一人正在打呼噜,于是铁源就坐在床边掏出匕首轻轻的拍在那人脸上。 熟睡之人正是巨鹿侯王绕,他被拍醒后发现床边坐着一人,正准备大喊,却被铁源一把捂住了嘴。 铁源说:“不要喊,有什么好喊的嘛,你是想试试是你的救兵来的快,还是我的匕首插进你胸膛快吗?” 铁源说完,慢慢的松开了捂在王绕嘴上的左手。 王绕这下变乖了,小声说:“好汉,不要杀我,你不就求财吗,你随便开口,想要多少金子我给你就是。” 铁源说:“金子我看不上,我想要你最值钱的东西。” 王绕说:“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铁源问道:“那你说什么最值钱?你府里最值钱的是什么?” 王绕说:“我府中有拳头大的西域墨玉一块,还有一对纯色紫翡翠镯子,这两个随便一样就价值连城,好汉若不嫌弃,我便将这两个宝物都送给你。” 铁源又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想用这两件宝物来换你的命喽?” 王绕说:“正是,我府中还有好多宝贝,只要好汉拿得下,就一并都拿走。” 铁源说:“那按你这么说,这些宝贝还是没有你的命值钱啊。” 这时王绕方才明白,眼前之人并不是求财而来,于是说:“既然你是冲我来的,也让我死个明白,你到底是谁。” 铁源说:“刘公帐下,铁源。” 铁源的名号王绕可是知道的,他自知自己不是铁源的对手,尤其是现在自己还处于极为不利的位置,于是一边摸放在床边的佩剑一边说:“我投降了,明日一早我便开城投降,还请铁大侠放我一条生路。” 话刚说完,王绕就猛地将佩剑拔出,可还没来及动手,就被铁源抹了脖子。随后铁源将王绕的首级割下,屋内顿时弥漫开一股血腥之气。 随后铁源便躺在屋内的躺椅上休息,等到约莫着血流干了,便扯下床幔,将王绕的首级包裹好,挂在腰间,溜出了房间。 随后铁源故技重施,将两位大将倪红、刘奉的首级取下,趁着天还没亮,溜出了巨鹿城。 此时的刘秀已经命三军吃好饭,就等着城中火起,可左等右等,城中却丝毫没有动静。马上就天亮了,刘秀哪里还坐得住,在帅帐中急得来回踱步,众将领也等的心急如焚,一会儿出去看一眼,一会儿又看一眼。 朱佑说:“这老铁不会出了什么事,折在城里了吧?” 话音刚落,铁源就回到了帅帐之中。只见铁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你以为老铁的功夫是白练的吗?区区巨鹿,能奈何得了我?” 刘秀一看铁源回来了,连忙问:“铁大哥,你的火放到哪去了?” 铁源装作一脸惭愧的样子说:“哎呀主公,让你失望了。我都到了粮仓边上了,正准备放火,哪想一模怀中,竟然走得太急,忘带火折子了。” 第134章 攻破邯郸王郎败亡 刘秀生气的说:“你怎能如此粗心?这全军都等着你放火便要攻城,你怎么不带引火之物?还想当队长?你当个屁吧,直接撸你两级,你现在又变成小卒子了。” 铁源哈哈大笑说:“今天我这队长是当定了,虽然火没放成,可我想着咱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吧,于是给主公带了三份大礼,就放在帐外了,关亭,你去把门口三个包裹给你师父取来。” 关亭走出大帐,随后拿了三个包裹走了进来。 铁源说:“打开。” 关亭将三个包裹打开,三颗人头掉落在地上。 刘秀心中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于是问:“这三人是?” 铁源指着其中一颗人头说:“这个是,这个是,他妈的,这是谁啊,我分不清了。反正这三个分别是巨鹿侯王绕、和主副将倪红、刘奉。” 铁源说完,帐中众将齐齐惊呼。 刘秀哈哈大笑说:“好好好,你个老铁,为老不尊。明明立了盖世奇功,还骗我说忘带火折子了。” 铁源也哈哈大笑说:“主公,不知我现在是何官职啊?是小卒子,还是铁队长啊?” 刘秀说:“除了各将军的亲兵,和队长以上的军官,打完巨鹿,任铁队长挑选。” 天亮之后,刘秀命王霸拿着三人首级在城下叫阵,城上守将为恐有诈,于是命人前去查看,果然见三人房中各有一具无头尸体。这可吓坏了守将,他连忙召集城中将领商议,将领们本来战意就不高,这下三个长官都死了,那还打什么啊,于是全票通过开城投降。 刘秀夺得巨鹿,距离覆灭王郎仅剩邯郸一座孤城。 休整三日后,刘秀命大军包打邯郸。 刘秀亲自到达阵前督战,连战月余未能攻克,双方死伤惨重。邯郸守军已经从一个月前的五万,打到了仅有三万,刘秀这边也阵亡了三万人。 王郎看到城中部队越打越少,而且其中半数都负了伤,知道大势已去,召集众臣说:“都说河北出真龙,可惜如今看来并不是朕。此时大势已去,城中兵士每日锐减,此时又孤立无援,这种局面再撑下去也不会有丝毫转机。朕已有投降之意,不知众位爱卿意下如何?” 李育说:“正如陛下所说,如今我们已经没有任何机会翻盘了,可如今就这么降了,我们不甘心。按照此形势推算,我们至少还能坚持两个月,不如我们一边打一边谈,争取最大利益。如果能封陛下为邯郸王,封我们几个为侯,那便降了刘秀。如果不然,把我们抓了打入大牢,或者贬为庶人,和战死没有什么两样!与其这样,臣宁有一死。” 王郎说:“杜威,你按李育所说,写封乞降书,去找刘秀谈判吧。” 杜威来到刘秀帅帐,献上乞降书。 刘秀看完将乞降书扔到杜威身上,然后冷笑说:“你们要是没睡醒,就再去睡一会儿,大白天的做什么梦!王郎冒充刘子舆称帝,你们几个助纣为虐,和王郎沆瀣一气,在河北折腾半年,祸害几十万生灵,罪无可恕!若是此时开城投降,我饶你们一命已是降下天恩,还想封王封侯?痴人说梦!” 杜威辩解说:“刘子舆真是成帝之子,他在成帝陵前大树下留有证据,刘公可命人取之。” 刘秀怒道:“莫说他一个冒牌货,就是成帝复生,你去问问他,这天下还能是他说的算吗?回去告诉王郎,如今他只有无条件开城投降这一条路,我会饶尔等性命,如果不然,城破之时,便是你们死期,滚滚滚!” 杜威也不敢再说什么,抱头鼠窜回到邯郸。王郎一听说要自己无条件投降,于是放弃投降的念头,继续抵抗。 又过半月,李立看大势已去,悄悄打开城门出城投降。 刘秀命大军杀入城中,除刘林不见外,王郎、李育、杜威等尽皆伏诛。 围困已久的柏人县在得知王郎身死后,开城投降。这场河北的闹剧,随着邯郸城破、王郎身死落下帷幕。 耿弇将昔日背叛他携带礼物投靠王郎的两个家仆押到刘秀面前说:“主公,此二人就是昔日王郎称帝后,偷了我准备送给主公的礼物投靠王郎的家奴,还请主公发落。” 刘秀对耿弇摆了摆手说:“你是我帐下大将,杀两个卖主求荣的家奴,何必向我请示。” 耿弇刚走,祭遵过来说:“主公,谢躬将军的部队在城中为非作歹,欺男霸女,如何处置?” 刘秀说:“唉,他并不归我管辖,当真可恶。” 苗萌说:“主公,如今我们已经平定河北,坐拥二十多万大军,足以和更始政权分庭抗礼了。谢躬此次来河北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来制衡主公,掣肘主公的。如今正好有个借口,不如将他杀了,再把他的部队收编了。” 邓禹说:“是啊主公,此时这么好的机会,不杀了他,他早晚成了主公的绊脚石。” 刘秀摇了摇头说:“此时还不是机会,王郎虽灭,可河北境内还有几十万农民军,我们如果杀了谢躬,难说刘玄不会再派大军来攻打我们。等我们将所有农民军该收复的收复,该消灭的消灭,完全掌控河北以后,才能正式和他们翻脸。” 过了没多久,马成、刘隆领着四个亲兵,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马成说:“主公,这是王郎皇宫中搜出的和我朝官员的书信往来,我看其中有一些是我们的人,还请主公查阅。” 刘秀并没有说话,拿起桌上的油灯就扔进了箱子中。 马成连忙去抢箱子里的油灯,却被刘秀一把拉住。 马成说:“主公这是做什么?这都是实打实的证据,朝廷中的就不说了,我们这边的主公至少看一看啊,谁忠谁奸岂能不查?” 第135章 大宴群臣整顿三军 刘秀说:“当日王郎势大,我们势微,就连我都差点死在河北,他们和王郎暗通书信不过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如今王郎已死,这些书信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你二人若是看到哪些人的名字,切记烂在肚子里,这事若传扬出去,我拿你二人是问。” 所有书信随着一把火,付之一炬。 马成、刘隆走后,苗萌说:“主公,目前我们各将军兵力配属较为混乱,往往是哪里需要多少兵,需要多少将,然后分别调配,这样会造成我们的将领和手下的将校都不熟知,配合起来就达不到最默契的程度,也就发挥不出来最大的战斗力。我建议按照目前我们的兵力,直接配属给各个将领,以后无论攻打什么地方,根据所需要兵力的多少,直接调相应将领带着所部兵马去最为妥当。” 刘秀听后大为赞同,于是和苗萌、邓禹一起制定了一套新的统兵方案。 方案出来后,刘秀召集众将。 众将到齐后,苗萌说:“目前我军兵力配属比较杂乱,经过我和主公还有邓禹将军商议,做出以下调整。鉴于以下将军在平定河北叛乱时做出的杰出贡献,邓禹、冯异、任光、邳彤、李忠、刘植、耿纯七人,封为亭侯,各自领兵一万。耿弇、吴汉二人封为亭侯,继续统领所部骑兵五千。祭遵、王霸、杜茂、马成、姚期、傅俊、朱佑、臧宫、岑彭、万修、贾复、陈俊、盖延、刘隆、耿?、耿宿、耿植、刘喜、刘歆各自统兵五千。余下五万大军,由主公亲自统领。” 苗萌说完,下面一阵窃窃私语,起初大家还不明白为什么仅有九人封侯,后来细想,此九人不是在刘秀起兵初期带领部队来投,便是在剿灭王郎时作为一军主将收复大片领土,所以并未有人提出异议。 晚饭时,刘秀、谢躬二人设宴招待众将,为众将庆功。 刘秀举起酒碗说:“燕王、谢尚书、众位将军,经过大家半年来不懈努力,我们终于在今天消灭了王郎,使得这沃土千里的河北又重归我朝的怀抱。想我刚来河北之时,王郎乍起,河北一夜之间变了天,全部投靠王郎。一时间阴云密布,寒风肆虐,霍乱叠起,苍生蒙难。我也曾几次想着要放弃,想着不如就逃回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可一想到陛下对我的信任,想到我朝的臣民在遭受苦难,于是还是留了下来。可哪曾想这王郎起初势大,嚣张气焰,不可一世,可不过半年之间就魂飞魄散,只留得万世骂名。我这两个月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们起兵之初仅有几千人,就能如此迅速的消灭王莽。后来我想明白了,这都是陛下圣明烛照,天下归心,才使得我们在河北如此的顺利。今日我斗胆代替陛下,敬众位将军一碗,大汉有你们,甚幸!” 众人干杯后,刘庆说:“武信侯说的好啊,这假的啊真不了,他只能蒙蔽大众一时,难不成还能蒙蔽一辈子?等大家看透他的时候,就是他覆灭的时候。来,大家再干一碗。” 酒宴气氛异常热闹,紧张了大半年,除了少有的几次庆功宴,大伙儿根本没有喝酒的机会。就算是庆功宴上,刘秀也都是让大家适可而止,今日终于可以开怀畅饮了。 酒至半酣,马武出去小解,刘秀便跟了出去。 二人方便后,刘秀对马武说:“子长兄,别来无恙啊。” 马武说:“托大司马福,一切安好,恭喜大司马平定王郎叛乱,立了盖世奇功。” 刘秀拍了拍马武肩膀说:“你我兄弟,不用如此客气。早些时候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后来知道你来河北了,别提有多高兴了。只是你在谢躬帐下做副将,平日里也没什么机会和你说话。咱们当年并肩厮杀的场面,常常浮现在我脑海中,真是怀念那时的日子啊。” 马武说:“好,既然你不让我客气,那就不客气了。如果我没记错,你比我大上一岁,那我就叫你文叔兄了。” 刘秀说:“对嘛,咱们之间客气什么,当年大哥也是对你器重得很。只是你也是绿林和王匡一起混的兄弟,为什么如今却屈居谢躬帐下做副将?” 马武说:“唉,那还不是那会儿我在王匡和你大哥之间有些偏向你大哥,被他们记恨上了嘛。文叔兄,你也知道,我是个痛快人,我知道你找我必定是有话要说,不妨你就直说,咱们这关系你就不要再拐弯抹角了。” 刘秀说:“行,那我就直说了。我看你跟着谢躬也不受重用,不如转来跟我?河北多为平原,而农民军又没有占领城池,骑兵必能发挥重大作用。现在我仅有冯异、吴汉、刘隆三支骑兵部队,我决定再组建一支骑兵,到时候就由你来统领。” 马武说:“我当然想跟着你,但是现在我在谢躬帐下,没有什么理由如何可投靠你?现在不是时机啊。” 刘秀说:“既然你有此心,那也不急于一时。” 此时正值秋收,刘秀命士兵入田间帮助百姓收割,将一部分税粮作为军粮,又拿出一部分作为种粮。又在河北各地张贴告示,凡是有地但是没有经济能力耕种的农民可以来官府借种粮、农具。刘秀又将从王郎亲信手中收缴上来的地和一些无主的荒地分给那些没有地种的农民。河北境内,广为称颂。 一月后,长安使者来到邯郸(今河北省邯郸市境内),拿出更始帝圣旨,刘秀和随行将领跪地接旨。 使者说:“朕闻大司马、破虏大将军、武信侯刘秀,一心为国,勤于国事,剿灭王郎,功勋卓着,特封刘秀为萧王,以示嘉奖。望萧王自接旨日起,罢兵还朝,帐下所属部队,全权交与尚书令谢躬。朕已派苗曾为幽州(今河北北部,辽宁南部,北京市及天津市)牧,及各郡太守,战时暂代太守者,随萧王一同回朝领赏。” 第136章 更始夺权刘秀抗旨 刘秀起身接旨后对使者说:“臣谢陛下封赏,只是王郎虽灭,可河北尚有数十万农民军,农民军不平,河北终无宁日。若临阵换帅,对我军不利,望使者大人回朝禀明陛下,臣扫灭河北农民军后,自当还朝。” 使者看着刘秀,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两声后说:“本使的圣旨已经传达完毕,至于萧王是领旨还是抗旨,还请萧王自己掂量。我还要到尚书令谢躬处传旨,萧王自重。” 使者来到谢躬处,将更始帝命谢躬接替刘秀兵权的圣旨宣读完毕,又将刘秀欲抗旨不遵之事说与谢躬、刘庆二人。 刘庆咬牙切齿的说:“大胆刘秀,竟然敢抗旨不遵,其心可诛。我看虽然现在他还没有公然与朝廷撕破脸,可那已经是早早晚晚之事了。自从他大哥刘伯升被陛下诛杀,他就已经时刻筹划着这一天了,虽然表面上毕恭毕敬,可心里已经恨极了朝廷和陛下。如今他手握二十万大军,而我们只有三万人,他若想吃掉我们易如反掌,我们的处境已经危险至极。要我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要是等他先动手,那邯郸(今河北省邯郸市境内)就是你我的埋骨之地了。” 谢躬不以为然的说:“不至于吧,刘秀说的也没错,这河北的确还有数十万农民军,临阵换帅的确不妥。他手下的那些大将我大多数都不认识,使起来定然没有他亲自指挥顺手。” 刘庆说:“谢尚书,大意不得,稍有闪失你我顷刻间便葬身于此。如果我们现在跑了,可以在河北边上驻扎,由于有农民军的牵制,他定然不会贸然对我们出手。如果我们被他杀了,那整个河北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挡刘秀的步伐了,况且听说赤眉军已经攻占了颍川和南阳,还准备打关中,朝廷也不会再有兵力对付刘秀了。谢尚书,当断不断,必受其害,现在你肩膀上不但扛着咱俩的脑袋,还扛着整个河北的归属。” 谢躬想了想后说:“好,那我这就去向刘秀辞行。” 刘庆骂道:“你脑子被驴踢了吗?你现在去找刘秀辞行,他能放你走吗?那不是自寻死路吗?你我现在就出发,就让信使去通知刘秀就行。” 刘庆说完又对信使说:“信使你放心,只要我们成功脱困,那刘秀就自然不敢杀你。你通知完刘秀后,将河北之事速速回去禀告陛下。” 谢躬带着三万大军一路向西南,逃出邯郸范围。 刘秀得到消息时,谢躬已经跑出了七八里了。 苗萌问刘秀说:“主公,看来他们已经闻出来些味道了,此时他们尚未走远,是否派遣耿弇、吴汉率骑兵追击?” 刘秀摇了摇头说:“谢躬庸才,三两万人而已,不足成事。如今河北未定,人心不稳,此时杀了他们,恐失民心,等我们平定河北,才能真正的和他们翻脸。” 邓禹说:“那既然如此,我们要抓紧时间平定河北了,最好能在今年结束战斗,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刘秀说:“前些日子我们将队伍重新打乱部署,各营将校有没有什么意见?” 邓禹说:“别的都挺好,只是有很多将校为自己没有能分到大树将军帐下而苦恼。” 刘秀一愣,问道:“大树将军是什么将军?” 邓禹说:“主公不知?大树将军就是冯异,每每打完一场仗,将军们都凑在一起各自吹嘘自己如何勇猛,杀了多少敌将,唯有冯异不去凑这个热闹,而是一个人找棵大树坐在下面乘凉,久而久之军中就戏称他为大树将军。” 刘秀听完呵呵一笑说:“是了,冯大哥此人向来低调,治军严明,又爱护士兵。不喜人前炫耀,每次打仗却又身先士卒,如此行事,受到军中爱戴也是必然。你两个说说,我们要打农民军,先拿谁开刀?” 苗萌说:“我建议先打铜马,铜马距离我们最近,人数也最多,先打掉铜马,其他农民军就好对付的多了。” 刘秀说:“苗大哥不是喜欢先易后难吗?” 苗萌说:“此时和打王郎不同,打王郎先易后难,是为了把王郎的地盘以最快速度压缩。如今若是我们先打简单的,说不好会让他们人人自危,都去投靠铜马,那时候兴许铜马就会无比壮大,我们再打可就真的难打了。” 邓禹说:“苗大哥说的不错,我也建议先打铜马,先把他们打残了,若是能收复铜马为我们所用最好,如果收复不了让他们跑了,他们当大哥久了,自然心高气傲,也不屑投靠别的农民军。而我们若是先打别的农民军,他们打不过逃跑后,就会投靠铜马,那样我们这边越打,铜马那边越壮大。” 刘秀说:“行,那就按你两个所说,先打铜马。去召集大家来此开会,商量一下具体方案。” 众将还没到齐,耿弇就风风火火的进来说:“主公,我父亲派人快马来报,上谷(今河北省张家口市境内)已经被朝廷收回,将我父亲软禁起来了,请允许我带领本部兵马北上救援家父!” 刘秀一愣,随即说道:“这么快吗?我还以为要过上十天半个月。” 刘植说:“是了主公,我也是刚听族人来报,说北边数郡都已经被新来的太守接管了。” 刘秀说:“伯昭你先别急,虽然你父亲被软禁了,但是我想并无性命之忧,毕竟大家同朝为官,我们并没有真正的和朝廷撕破脸,他们不会杀你父亲的。本来我叫大家来,是想议一下如何对付铜马,既然出了这事,不妨就先议一下怎么应对?” 王霸说:“议个屁,这狗朝廷我早看他不顺眼了,要我说趁这个机会就和他们决裂了,我们如今兵强马壮,还怕他们不成?主公你也称帝,咱们就看谁打得过谁!” 王霸说完,众将的眼神全部聚集在刘秀身上,想看看刘秀作何反应。 只见刘秀摇了摇头说:“此时还不到决裂的时候,若是我们和他们决裂了,好不容易积攒的民心就会失去。如今我们可是河北的大救星,百姓对我们可是爱戴的很,若是我们和朝廷撕破脸,那不就又成了下一个王郎了吗?” 第137章 斩杀朝臣复得河北 苗萌说:“要我说,撕破脸了也好,我们不能因为怕坏了名声,而丢了地盘吧?老百姓其实才不管谁做皇帝,谁的政策好,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老百姓就会爱戴谁,拥护谁。昔日秦国,商君变法后,老百姓的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好,所以每到秦国危难之际,老百姓才会全民皆兵。那句话怎么说的?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邓禹说:“是这个理,主公你想想,如果我们不撕破脸,那么整个河北就等于拱手送人了。你觉得朝廷信任你吗?如果信任你,这边仗刚打完,就要削你兵权?如果信任你,谢躬跑什么?既然你这次选择抗旨不尊,那就是已经撕破脸了,虽然还差最后一层,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我问你你现在敢交出兵权回朝吗?你不敢!对不对?如果现在我们不收回河北诸郡,等到他们的势力根深蒂固,或与谢躬遥相呼应,或与谢躬连成一片,到时候我们如何自居?是夹缝中生存?还是到时候再反?” 苗萌说:“主公,此时必须立刻着手,拖的越久,对我们越不利。这个乱世,最终还是要看谁的拳头硬,河北是我们逐鹿中原的根据地,万万不能丢。只要主公平定河北,广施仁德,自然还是会民心所向。” 刘秀思索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于是说:“那何人北上?” 苗萌说:“可兵分两路,耿弇一路向北,收复上谷(今河北省张家口市境内)、渔阳(今天津市境内),吴汉直奔蓟城(今北京市境内),杀了幽州牧(今河北北部,辽宁南部,北京市及天津市),再杀其余郡守。” 刘秀说:“好,他们现在立足未稳,一万精锐骑兵应该是够了。耿弇、吴汉,你二人立刻带领所部兵马北上,将朝廷派来的官员全部斩杀。” 二人出去后,刘秀继续说:“耿弇、吴汉北上,咱们这边也别闲着,议一下如何打铜马。” 冯异说:“这个问题我这两天也一直在想,铜马拥兵二十万,和我军兵力大致相等,如今驻扎于鄡城(今河北省衡水市境内)。虽然首领东山荒秃、上淮况没什么大本事,既不善于运筹帷幄,也不善于临阵调度,而且铜马军战斗力也不强,但我军若是强攻,也势必损失惨重。我们可以守住鄡城附近关隘,坚壁清野,他二十万大军每日消耗粮草巨大,坚持不了几天就要出城寻粮。我们可趁他们出城之时给予痛击,这样他们不出来就没东西吃,出来就要挨揍,过不了多久,铜马军心必定涣散。” 刘秀点了点头说:“是个好主意,你们还有别的意见吗?” 众将皆附议。 于是刘秀就按照冯异所谋划的方案,带领大军直奔鄡城。 话说吴汉到达蓟城后,将部队停在三里之外,只带领二三十亲兵到达城下。幽州牧苗曾接到通报,带领数名更始官员及五百卫兵出城。 吴汉看苗曾出来后,下马上前询问:“你是何人?” 苗曾说:“幽州牧,苗曾。你是何人?” 吴汉心里高兴坏了,好小子,你若不出城,我还得想办法攻城,这你竟然出来送死,那就休怪我无情了。于是说:“萧王帐下吴汉,见过苗大人。” 吴汉一边说,一边单膝跪地给苗曾行礼,苗曾连忙上前几步,欲拉吴汉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苗曾刚走到吴汉面前时,吴汉猛然抽出腰间佩剑,直直的捅进苗曾的胸膛。 苗曾死后,更始官员急命五百卫兵诛杀吴汉。 吴汉翻身上马大声喊道:“我乃渔阳吴汉,我身后便是一万渔阳精锐铁骑,不怕死的尽管来!从今日起,我们正式与朝廷决裂,你们都是我河北的好男儿,刘玄昏庸无道,刘秀仁德圣明,愿意跟随刘秀过好日子的放下武器!” 渔阳铁骑,河北无人不知,卫兵一听吴汉身后还有一万渔阳铁骑,纷纷放下武器投降。吴汉命一亲兵回去调兵后,亲自催马上前,诛杀更始官员。随后征发幽州三万大军,由帐下校尉分别去往诸郡诛杀太守后,南下与刘秀汇合。 再说耿弇,耿况虽被软禁,可他在上谷经营多年,根基牢固,新太守韦顺并未掌握兵权。守城校尉一看少爷耿弇率军归来,并未通报,而是直接打开城门,耿弇骑着马一路冲进府衙,并未有一人阻挡。见到韦顺后,耿弇不由分说,将他一剑砍翻。 虽然彭宠在渔阳并不如耿况一般,可新太守蔡充也同样没能完全控制兵权,渔阳守将一看上谷骑兵倾巢而出,不忍两军厮杀,于是开门投降,蔡充于是也被耿弇诛杀。随后耿弇征发上谷、渔阳,又得两万铁骑,南下与刘秀汇合。 此时的刘秀已到鄡城附近,刘秀命傅俊、杜茂领所部兵马镇守上阳关,命李忠、邳彤领所部兵马驻守土屯关,自己则亲率其余大军在鄡城南扎下大营。铜马军怕刘秀将鄡城围死,也调集十万兵马出城,对着刘秀的大营也扎下一座营寨。 当天下午,东山荒秃就命上淮况去刘秀大营前叫阵,可无论上淮况如何骂,刘秀也都不予理睬。上淮况看骂了一日没动静,第二天天明则下令攻寨,可刚靠近就被刘秀寨中的弓箭手来了个万箭齐发,顷刻间射死数百,上淮况无奈,只得让铜马军退到弓箭手射程外继续骂。 一连三天,铜马军是越骂越难听,刘秀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姚期却是坐不住了,对刘秀说:“主公,这几天可急死我了,你就让我出战吧,我们若一直不战,他们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们。” 刘秀说:“回去坐着,等到时机成熟,自然会让你出战。” 这时坐在最后的铁源拿出一坛酒,倒了两碗后对姚期说:“姚将军,主公不让你打自是有主公的目的,来喝碗酒,消消火。” 姚期走过去,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后说:“铁大哥,再给我倒上一碗。” 铁源说:“主公有令,打仗期间,将军不得饮酒,这一碗还是看在你憋了一肚子气的份上才给你喝的。” 第138章 围困鄡城大败铜马 刘秀这时走到铁源身边说:“不是说将军不得饮酒吗?铁大哥你这是要坏我规矩?” 铁源哈哈大笑说:“主公说了,将军不得饮酒,又没有规定小队长不得饮酒。我又不是将军,不算破坏主公规矩。” 刘秀这下给气乐了,对铁源说:“铁大哥倒是会钻空子啊。” 铁源说:“主公不必担心,我又不懂带兵打仗,你们商量战法,我又帮不上忙,而且我也不喝多,稍微喝些等打起来会增加我的胆气、豪气。” 刘秀一想,也是,铁源不懂打仗,他的任务就是阵前斩将,并且的确是自己的将令有漏洞,他只想着将军不能喝酒,而一般的低级军官又没有酒喝。而这全军也仅有铁源既不是将军,又能搞到酒,当初却是把他忘了。算了,他喝就喝吧,谁让自己没考虑全面呢。 铜马军又骂三天,姚期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对刘秀说:“主公,你派我出战吧,再别下去,我肺都要气炸了,我立军令状,如果打不赢这仗,我提头来见!” 刘秀并没有搭理姚期,而是问一旁的邓禹说:“你看怎么样?时候到了吗?” 邓禹说:“我看差不多了,敌军这两天士气一直在下降,今天更甚。之前每个士兵都嗷嗷叫,可今天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刘秀于是说:“姚期、王霸、祭遵!我命你三人率所部兵马,出寨痛击铜马,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要一阵打垮敌军士气,打的他们再也不敢出来!” 大寨门开的同时,姚期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随后王霸、祭遵也紧跟其后。铜马军一个个懒懒散散的坐在地上,看到刘秀军出寨后,才慌忙拿起武器,站起来迎战。姚期哪管他谁是兵、谁是将,专挑铜马军人多的地方杀,所到之处一片血肉横飞。 上淮况对身边的将领说:“怪不得刘秀能打败王郎,没想到他军中竟有如此虎将。不怕死的跟我上,咱们一起灭了他!” 顷刻间十余名铜马战将将姚期围在中间,哪料姚期竟不吃亏,几招过后不但自己没受伤,还斩了铜马一员大将。 刘秀站在了望塔上说:“陷阵之志,有死无生,姚期真乃虎将啊。” 王霸此时离姚期不远,看到姚期已经身陷重围,怕他有失,带领部队向着姚期身边冲杀。随着王霸的加入,铜马众将立刻趋于下风,上淮况忙令众将且战且退,不久后就退出了战圈。 城墙上的东山荒秃看到自己的部队被杀的节节败退,于是带领城中十万大军奔赴战场。 刘秀看到铜马援军到了,急令耿纯、贾复、陈俊率领所部兵马出寨。刘秀军三万五千人和铜马军二十万绞杀在一起,一时间难分伯仲。 刘秀看时机差不多了,命耿弇、吴汉各率两千重骑兵从大寨后面绕到战场右翼突然发动袭击,顷刻间战局扭转,重骑兵所到之处,血肉横飞。铜马大军被杀的心胆俱裂,魂飞魄散,溃不成军,向北逃窜。 刘秀怕孤军深入,也鸣金收兵。随后命士兵打扫战场,收集兵器、羽箭,救治伤者,掩埋死者。 这一仗不但打的铜马军士气全无,更重要的是摧毁了东山荒秃和上淮况的战心,刘秀命姚期一连挑战一个月,铜马军都始终闭门不出。可不出门行,但是粮食却没有了。东山荒秃命小股部队从北门出城找吃的,可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是还没走多远就被刘秀派出去的探马得知了动向,紧接着就是耿弇、吴汉的轻骑兵追杀。 就这样又过了十日,邓禹说:“主公,看样子东山荒秃要跑了,他坚持不了几天了。他若想逃,必然是从北门往北跑,这样就一定会经过饶阳县(今河北省衡水市境内)。可命耿弇、吴汉埋伏在饶阳,等铜马大军经过时,挥军掩杀,铜马可灭。” 于是刘秀命耿弇率所部两万五千骑兵,吴汉率所部五千骑兵、三万步兵至饶阳设伏。 果然,过了没有十日,城中粮尽,东山荒秃趁夜弃城北逃,刘秀带领大军随后追杀。追至饶阳,天已发亮,铜马军饿了多天,又跑了一夜,早已又累又饿又困,却看到耿弇,吴汉带领大军迎面杀来。 这一仗打的天昏地暗,数万铜马将士死于旷野,刘秀大军将十余万铜马军围住,东山荒秃、上淮况仅带了四五万人冲出包围。 跑了半个时辰,铜马军是再也跑不动了,于是东山荒秃命全军原地休整。可过了没多久,就看到后面不知多少兵马赶来。 东山荒秃对上淮况说:“兄弟,看来你我今日要命丧于此了。咱们戎马半生,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让兄弟们列阵迎敌!” 这边铜马军刚列好阵,后面大军已至眼前。东山荒秃这时才看清,后面追来的并不是刘秀,而是另外两支农民军高湖军和重连军。 东山荒秃连忙迎了上去说:“吓煞我也,我还当是刘秀追来了,怎么是你们两个?” 高湖说:“我听说你被刘秀围在鄡城(今河北省衡水市境内),就叫上重连兄弟来救你。” 重连说:“听说你们已经断粮多日,我们这带了干粮,让兄弟们吃饱喝足,我们给刘秀来个回马枪。” 东山荒秃问:“二位兄弟此次带来多少兵马?” 高湖说:“我们倾巢而出,两军加起来十余万。” 东山荒秃说:“如今我这里也仅剩了四五万人,我们加在一起也不到二十万,而刘秀估计兵力不少于二十五万,而且他们太能打了,我们还是先共同往北,暂避锋芒吧。” 高湖哈哈大笑说:“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刘秀军也是打了一宿,如今定是人困马乏,我们这十余万可是生力军,此战定能击败刘秀,给大哥报仇。” 于是高湖、重连、铜马残部转头向南攻打刘秀。 此时刘秀围着的十余万铜马军还未完全招降,可好在已经都缴了械,于是刘秀命姚期、贾复带领所部兵马看管降卒,自己则带领大军北上迎战,又命人通知原先驻守关隘的傅俊、杜茂、李忠、邳彤前来参加会战。 第139章 收降铜马兵力翻倍 好在铜马降卒被姚期、贾复之前杀怕了,此时又没有武器,而且战意全无,所以并未炸锅。 这一仗从上午一直打到傍晚,高湖、重连、铜马残部终于被打服了,于是缴械投降。 一日之内,刘秀收降铜马、高湖、重连三部农民军二十余万,和原先刘秀的兵马一样多,刘秀深知当务之急的是让这些人彻底归顺,如若不然什么时候再临阵倒戈,那将是灭顶之灾。 于是刘秀将三路农民军主要将领全部召集过来,对他们说:“我知道,兄弟们都是苦命人,被王莽的政策压迫,又被当时各级官员层层剥削。我听说你们好多人的父母、亲人,都饿死了,冻死了,你们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起兵造反。由此可以看出,你们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或者说你们是真正的大丈夫,敢于反抗王莽,敢于反抗强权的英雄豪杰!我刘秀深深的佩服各位!我刘秀和你们是一样的,我本来也是南阳(今河南省南阳市及周边)的农民,我也只想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可王莽不给我这个机会,就因为我是汉室后裔,身体里流着高祖的血脉,就被王莽迫害、打击,我和你们一样,没有办法了,只有反他娘的!我想问问各位兄弟,你们造反的真正用意是什么?是为了占山为王,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还是为了能让跟着你们的兄弟们吃上一口饱饭?亦或是打破这世间一切不公?我刘秀不知道兄弟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杀出一个太平盛世!让这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能有地种、有粮收!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兄弟们,你们说我这个想法对还是不对?” 东山荒秃说:“将军大义!我没有将军那么远大的志向,我当初的确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才造的反。按说如今王莽被推翻,天下太平了,我早应该解散部队,让兄弟们都回家过安生日子。可我却已经习惯了前呼后拥的感觉,为了一己私利,才顽抗至今。如今我深感将军大义,愿真心投靠将军!” 其余农民军将领看到东山荒秃表态了,也均表示愿意追随刘秀。于是刘秀封东山荒秃、上淮况、高湖、重连四人为亭侯,将各将军以及二十余万降卒打散后编入原先各营之中。 至此,刘秀总兵力已达五十万,由于部队中半数来自于收降的农民军,后来称帝后,被世人称为“铜马帝”。 刘秀将中军六万部队迁至鄡城边(今河北省衡水市境内),令其他将军分散到各个郡县,随后刘秀在河北四处张贴求贤令,一时间来投者百余人。 经过多轮比武,又考核兵法战策,得出卓越者九人,分别为:左于、耿诉、宗歆、邓寻、樊崇(并未赤眉军首领,而是同名者)、冯愔、李文、李春、程虑。刘秀命九人至各军做都尉,余者一半做了校尉,另一半由于实在难以入眼,刘秀命苗萌每人发了一千钱做为来回路费,劝其回家。 这日有一壮汉前来,刘秀看此人虽不算太高,仅比自己高上一些,约莫七尺八寸,可膀大腰圆堪比姚期,三条长髯垂于胸前。此人手持一对大号铜锤,看上去每个少说都有四五十斤。 刘秀一看就知道此人不简单,于是问道:“壮士如何称呼?是哪里人?” 那人说:“我叫坚镡,字子汲,颍川襄城人(今河南省许昌市襄城县境内),因赤眉军在颍川辱了我家妹子,我便将那军官杀了,这才跑到河北避难。” 刘秀问身边的苗萌说:“苗大哥,你们颍川人,你听说过吗?” 苗萌说:“这个名字我听过,在当地除暴安民,确有侠名,只是无缘相见。” 刘秀听后回头对关亭说:“关亭,你去向坚壮士讨教几招。” 关亭听后拿起身后的大刀走到演武场中,二人抱拳行礼后,关亭率先出击。关亭一跃而起,手中大刀使出一招力劈华山,坚镡猛的迎着关亭迈了一步,左手铜锤向上一扬,挡开了关亭手中大刀的同时,右手猛然发力自右向左横扫过来。关亭连忙将大刀横在身侧,可由于他正跳在空中,脚下没根,被坚镡砸出了一丈多远。 刘秀大赞一声:“真是天生神力啊!” 还没等关亭站稳,坚镡快步攻来,两只铜锤上下翻飞,除了每一次砸在关亭大刀上发出的闷响声,竟然感觉不到一丝重量。两只铜锤看上去各有四五十斤重,可在坚镡的手中就好像孩童的玩具般轻盈灵巧。十招过后关亭便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能。 “停了,不要打了!” 刘秀看到坚镡已经开始放水了,知道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了,连忙喊停。 坚镡看刘秀已经叫停了,于是退后两步,拿着铜锤的双手在胸前一抱对关亭说:“将军好功夫。” 关亭也大大咧咧的抱拳说:“壮士好手段,刚刚是我输了。” 刘秀很满意的对坚镡说:“壮士好身手,不知可通兵法?” 坚镡说:“自己读过一些兵书,只是未曾实战,也不知是不是纸上谈兵。” 刘秀说:“我府内主簿前些日子被我调往军中任了都尉,目前主簿一职尚缺,若壮士不弃,可先在我府中任主簿,平日可作为谋士为我出谋划策。若壮士是个领兵的料子,日后再封壮士为将军,单独领一军,不知壮士可愿意?” 坚镡说:“那有何不愿意,若是刘公直接安排我为一军统帅,我还怕自己没本事带好呢。就先在刘公身边历练历练,等我熟悉了情况,觉得自己能胜任将军时,再为刘公上阵杀敌。” 于是坚镡便留在刘秀身边做了主簿。 三日后,王霸亲兵拜见刘秀说:“萧王,王霸将军听闻萧王新得了一使双锤的好汉,想来切磋切磋,还望萧王同意。” 刘秀笑着对坚镡说:“这个王霸,消息还挺灵通。我可告诉你,这王霸可是一员虎将,他也使了一对大锤,他要来找你切磋,你怕不怕?” 第140章 南下河内攻打青犊 坚镡说:“同为使锤,我何惧哉?他既是主公帐下大将,我便让他三分,不让他输的过于难看就是了。” 刘秀听完哈哈大笑对苗萌说:“怎么样苗大哥,这股气势怎么样?” 苗萌回答说:“天生傲骨,舍我其谁。” 刘秀对王霸亲兵说:“回去告诉王霸将军,我准他前来比武,来之前把工作都安排好了便可。” 三日后,王霸抵达鄡城(今河北省衡水市境内),拜见刘秀后,众人来到演武场之上。王霸略高一些,坚镡则较为壮实,二人一个拿着铜锤,一个拿着铁锤,在演武场上面对而立。 王霸看着坚镡轻蔑的说:“听说就是你小子在主公面前夸下海口,说要让我三分?” 坚镡不卑不亢的说:“我这一生与人切磋皆会留手,我若使出全力,还没有人能在我铜锤之下活过来。” 王霸哈哈大笑说:“狂妄,不如这样,我只用一只锤与你切磋如何?” 坚镡也不甘示弱的说:“若将军只用一只锤,那我只好空手了。” 刘秀看这两人要是再呛呛两句,那可要结仇了,于是连忙说:“你们两个谁也别让谁,都使出全力打一场,只是不要伤了对方,切记点到为止。” 二人听后也不再互喷垃圾话,行礼之后便打在一起。 只见二人虽然兵器都极为沉重,但是舞起来却丝毫不显笨重,黄色和银色的大锤随着每次撞击,都发出铿锵有力的响声。转眼间二人已斗了二十合,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刘秀看的兴起,命士卒擂鼓助威。战至五十合后,二人均已浑身大汗,随着每次大锤的挥动,都会甩出几滴汗水。战至八十合,二人见招式上赢不得对方,便开始回归到最原始的对拼力道,你一锤砸来,我便举锤格挡,我挡完便也砸一锤。 一百合后,王霸已显乏力,坚镡则隐隐占据上风。刘秀怕二人再打下去王霸会受伤,连忙令士卒鸣金。当真是英雄惜英雄,二人经此一战,都收回了初见时的傲气,成为了莫逆之交。 又半月后,已至秋季,经过一个多月的休整,收降的二十余万农民军已经基本上融入了刘秀军,且经过操练,战斗力也都上升了一个档次,刘秀决定向盘踞在河内(今河南省焦作市境内)的大彤、青犊两股农民军势力下手。 苗萌说:“主公,我们攻打大彤、青犊,可谓是胜券在握,到时我们从三面攻打,在蒲阳山方向留一个口子。可命耿弇在蒲阳山下埋伏骑兵精锐,等敌军逃至蒲阳山后,命耿弇从侧翼掩杀,将敌军赶往隆虑山。我们可提前邀请谢躬出兵在隆虑山伏击敌军,此战我军优势巨大,谢躬为了分功劳,势必同意。” 刘秀不解的问:“如今我军五十万,打个小小的大彤、青犊,何必请谢躬来帮?” 苗萌说:“主公可曾听过驱虎吞狼?” 刘秀说:“让大彤、青犊消灭谢躬?” 苗萌说:“正是,如今谢躬驻守邺城(今河北省邯郸市境内),我们如果强行攻打势必损兵折将,想要将损失降到最小,只能将他从城中引出来。谢躬率军出城后,我们可派一支人马占领邺城,到时候谢躬和敌军打的两败俱伤,无论是谢躬胜,还是农民军胜,我们都可坐收渔利,将二者一网打尽。” 刘秀说:“那这样不就是彻底和朝廷撕破脸了吗?” 苗萌说:“难道现在还没有彻底撕破?” 刘秀说:“我虽斩杀了朝廷派来的各郡太守,可上报朝廷的理由却是这些官员阻碍我们河北剿匪。若这次杀了谢躬,那可是真正的决裂了。” 苗萌说:“那请问主公,如今我们手握五十万雄兵,这天下还有什么可怕的?” 刘秀说:“我是这么考虑的,如今赤眉正在攻打关中(今陕西省中部),我们如果这时候反了,会落了乱臣贼子的名声,与长远看不利。若是等赤眉攻下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更始政权灭亡后,我们再反,那就不会再由顾虑。” 苗萌说:“赤眉军只有三十万,而关中有大军近五十万,朱鲔、李轶在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也有三十万,更始政权倒台没有那么容易。若是主公等着赤眉军灭亡更始政权,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而谢躬将会成为一颗钉子牢牢的钉在我们腹地,我们不得不随时留重兵防守,这才是真正的与长远不利。消灭青犊、大彤后,河北境内的农民军就扫除了一大半了,离我们真正逐鹿中原的日子就不远了,这是我们最后能够轻易消灭谢躬的机会。昔日王郎孤城困守,我们还打了一个多月,而我们攻打邺城,势必会被洛阳的朱鲔三十万大军袭扰,那时一招不慎,甚至会满盘皆输。” 刘秀想了想后说:“那就按你所说,诱杀谢躬。只是马武尚在谢躬帐下,若是谢躬被农民军消灭了,马武岂能脱身?” 苗萌说:“耿弇在后面追杀,农民军岂能在短时间内消灭谢躬全军?以我所想,此战双方都会损失惨重,可谁完全消灭谁都是不可能的。主公可命人给马武将军捎信儿,让他有所准备,定可无事。” 刘秀说:“那派何人游说谢躬?” 苗萌说:“可派李忠前去,当日李忠回援信都(今河北省邢台市境内),和谢躬最为熟悉,而且李忠此人冷静、谨慎,脑子转的也快,由他去希望最大。” 刘秀说:“好,那就让任光、邳彤率所部兵马留守后方,调其他全部将军邯郸(今河北省邯郸市境内)集合。” 话说李忠至邺城游说谢躬,谢躬贪恋功劳,果然中计,于是应允在隆虑山伏击大彤、青犊。 李忠返回邯郸后,刘秀命吴汉、岑彭带领所部五万兵马藏于邺城北,自己则亲率四十一万大军南下河内。 大军行至射犬城(今河南省焦作市境内)东三十里,刘秀命全军安营扎寨。 众将汇聚于刘秀帅帐中。 刘秀指着大帐中心,用泥土堆积的沙盘说:“你们来看,这是射犬城,青犊在城中有八万大军。” 随后刘秀又指着射犬城南说:“城南五里是大彤营寨,寨中有大彤五万大军。” 第141章 祭遵诈败大彤鸣金 众将看了一会儿后,刘秀一边指着沙盘上的行军路线一边说:“耿弇,散帐之后,你带领所部起兵一路向南,行至黄河边再向西边迂回,绕过射犬城后(今河南省焦作市境内),埋伏在蒲阳山角。这一路切记不要偷懒,圈子兜的大一些,沿途再派出大量斥候截杀敌军斥候,不要被敌军知晓了你军动向。” 耿弇答道:“末将领命,主公放心!” 刘秀又指着整个沙盘西南角说:“邓禹,你为主将,带领万修、盖延带领所部兵马跟随耿弇一起贴着黄河边向西,在王屋山和黄河之间的通道扎下大营,营寨扎的要大,要结实,让敌军放弃从你这边突围的想法。如果被敌军攻寨,切不可迎战,徒增伤亡,只需牢牢守住营寨即可。” 邓禹、万修、盖延三人答道:“末将领命,主公放心!” 刘秀说:“祭遵,你明日一早率领所部兵马前去大彤营寨前挑战,引得大彤兵马出寨,与之交战后,只许败不许胜,然后向东边逃跑。” 祭遵不解的问:“为何只许败不许胜?” 刘秀说:“李忠、刘植、王霸、姚期。你们四人带领所部兵马在大彤营寨东十里的丘陵之间设下埋伏,若祭遵引得大彤追兵至,则四面包围掩杀,若大彤不上当不追击,则继续埋伏。” 四人应允后,祭遵方才恍然大悟的说:“原来是主公的诱敌之计,那我明白了!” 刘秀继续说:“大彤应该已经收到消息,我们消灭了铜马、高湖、重连,估计也知道我们的厉害,不一定会贸然追击,如果祭遵诱敌失败,傅俊你明日下午如法炮制,继续诱敌。” 傅俊说:“末将明白!” 刘秀说:“若傅俊诱敌也失败了,苗大哥,你让李立当晚写一封书信,派人送入大彤寨中。马成说李立在王郎朝中之时,与大彤多次书信往来,可让李立信中诉说对我们的不满,以及这一日连败两阵,我军士气低落。并承诺会在第二天带领部下临阵兵变,告诉李立,办成此事,我就放他自由,赐他邯郸(今河北省邯郸市境内)一座宅子,良田百亩,让他安度余生。冯异你第二日一早带领所部兵马前去叫阵,敌军出寨后,可让你部内部假装骚乱,引诱大彤追杀,然后也同样向东逃去。前日我们前去叫阵的兵马都是一万人,第二日去两万人,大彤必将不防备,以为我们前一日是真的打不过,第二日才增兵的,再加上李立的书信,我不信他不上当。” 第二日清早,祭遵带领所部兵马一万人,来到大彤营寨前挑战。大彤一看刘秀这边就派了一万人,命令副将章华带领两万人出寨迎击。 两军列好阵后,章华看了看祭遵身后的将骑大喊道:“你是祭遵?” 祭遵回话说:“不错,既知吾名,何不下马投降?” 章华仰天大笑说:“你这无名鼠辈,我为何会知你名?我只听说过刘秀帐下朱佑万人敌,你不行,换朱佑来!” 祭遵一听可就火了,心说朱大哥的确厉害,但是咱祭遵也不差啊,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羞辱我?他正准备拍马上前,可一想,主公是让自己只许败不许胜,自己要是给这小子杀了,那还不坏了大事? 于是祭遵对身边的都尉范林说:“你去挑战,留些手,打个二三十招佯装不敌跑回来就行。” 范林听完,应了一声,拍马上前。章华看范林出阵,也派了手下将领郭波出战。 二人打了约莫二十多招,范林不敌,虚晃一招,拍马逃跑。 范林回到阵中后对祭遵说:“将军,以后再有这活儿别叫我了,这敌将也太弱了,我演的也太辛苦了。” 祭遵说:“你演完了,该我去了,一会儿我战败往回跑,你就指挥全军向东撤,你亲自垫后,要有序撤退,不然我军损失就大了。” 祭遵说完就上前挑战,他心想这敌将实力也太弱了,要是自己和他打,那估计装也装不像,稍微厉害点的人定然一眼识破,于是说:“你功夫太差,我不杀你,换你军主将前来。” 谁知郭波刚刚胜了范林,居然信心大增,拿着枪指着祭遵说:“杀鸡何须宰牛刀?你先过了我这关,再说挑战章将军吧。” 祭遵心中叹息一句,这是你来找死,可怪不得我。祭遵拍马上前,用了五分力道,又故意放慢了一些速度,招式也都是用的稀松平常的招式,可尤是如此,还是仅用了十多招,便一枪捅进了郭波的肚子。 随着祭遵猛然收枪,竟将郭波的肠子肚子带了出来,郭波惨叫一声,跌落马下,然后狼狈的逃回阵中。 章华心疼的要死,这郭波是他手下爱将,两人同乡,从小一起玩到大,又一起参加的义军,此时虽然还没死,但是肯定是活不长了。 章华对身边的亲兵说:“去把波将军扶到寨中医治。” 随后章华提着长枪就向祭遵一边冲锋一边大喊:“狗贼!伤我爱将,留下命来!” 起初祭遵还只用了六成功力,可一交手顿时落入下风,祭遵心想,怪不得此人如此狂妄,没想到还真有两把刷子,于是将功力暗暗提到了八成。二人拆得二十余招,祭遵卖了个破绽,佯装不敌,转身逃走。 章华一看祭遵跑了,催马去追的同时指挥大军压上,范林此时大喊一声:“快撤!”祭遵军嗡的一下回头就跑。范林带着一千士兵垫后,边打边退,正在章华追的起劲儿时,身后大寨中突然响起一阵金声。 这下给章华气坏了,可他又不能违令,于是在砍死了几人后,悻悻打马返回。 章华回到寨中对大彤说:“大哥,是你下令鸣金收兵的?” 大彤说:“是我。” 章华说:“敌军已溃退,为何下令收兵?” 大彤回答说:“我看敌军虽败,但是撤退的井然有序,其中必定有诈。” 第142章 围点打援大获全胜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章华本就勇猛,再加上又是带头冲锋,所到之处,无人可挡,自然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于是说:“大哥你太多虑了,那汉军跑的比兔子都快,有没有诈我岂会不知?” 大彤说:“汉军素来骁勇,一切小心为妙。” 章华听完也不再答话,回头去营寨中看望郭波。此时的郭波已经昏迷,肠子流出来一大串,躺在床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章华揪起一个投军前做过两年赤脚医生的士兵问:“郭将军怎么样了?” 那士兵回答说:“刚刚我想把郭将军的肠子塞回去,可口子太大了,每次塞回去就又会流出来。郭将军的血都要流干了,怕是扁鹊再世也难救了。” 章华听完一把将士兵推开,趴在郭波身上嚎啕大哭。片刻后,郭波醒来,对着章华说了句:“兄长,为……我……报仇!”随后便没了呼吸。 章华仰天长啸:“刘秀,祭遵,我誓杀汝!” 随后章华亲自带领亲兵,将郭波葬于大寨之外。 当天下午,傅俊来挑战,不敌后再次败走,就在章华下令追击之时,大彤再次鸣金收兵。 这下章华忍不住了,冲到大彤面前叫喊:“大哥,为何又鸣金?上午鸣金,下午鸣金,这样下去如何灭的了刘秀,依我看不如我们直接投降了来的快活!” 大彤说:“兄弟,大哥也是怕你中了刘秀的埋伏。” 章华怒吼道:“他们杀了我兄弟!那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 大彤说:“郭波死了,我也很痛心!再说了郭波是你兄弟,我们就不是你兄弟?你不能因为一个兄弟,拉着这么多兄弟陪葬!” 章华此时心如死灰,对大彤说:“好,我不拉着你们陪葬,明日刘秀再攻来,你们去厮杀吧,莫要叫我!” 章华说完,便一个人回到帐中喝起闷酒。 当晚,李立的书信送入大彤寨中。大彤看到信后大喜,来到章华的寨中,此时的章华已经喝多了,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大彤命章华的亲兵拿了个湿毛巾在章华脸上擦了两圈。 章华醒后,看见大彤,不高兴的说:“大哥你此事来做甚?上阵杀敌不许,难道我睡觉也不许?” 大彤将竹简递给章华说:“兄弟,机会来了,李立送来信说愿为内应,明日刘秀再攻来,李立的人马会在脖子上绑一条黄色丝巾,从敌军后方发起突然袭击。到时你可肆意追击,为郭波兄弟报仇!” 章华听后大喜,起身点燃桌上油灯,拿起竹简看了一遍,然后说:“我就说应该追击,可大哥偏偏不准,你看这信中都说了,刘秀军一天输了两阵,士气大伤!” 大彤说:“是我白天过于谨慎了,明日刘秀再来攻,你可带着全军追击,定要重创刘秀!” 翌日,冯异带领所部两万兵马来到大彤寨前。 大彤对章华说:“兄弟,看到了吗,昨日敌军都是一万兵马,可今天来了两万,其中定有李立的兵马。你先去杀他两员将领,等敌军阵型一乱,我就亲自带队掩杀!” 章华听后,夹马上前,冯异亲自迎战。战至二十余合后,冯异军中突然骚乱,冯异装作一副极为吃惊的表情,随后虚晃一招,逃回阵中。大彤一看冯异军乱起来了,指挥大军掩杀,冯异连忙带队东逃。 由于冯异平日治军严明,大军虽逃,可并未溃败,大彤杀入阵中后,发现果然军中有很多绑着黄色丝巾之人在追着其他人砍,于是不疑,放心追杀。 两炷香时间后,突然四面传来喊杀之声,只见无数汉军从四面围了过来,大彤连忙指挥部队原地御敌。可农民军既不会阵法,也缺乏训练,顿时慌作一团。 汉军也不急于围杀,在距大彤军七八十步的地方原地结阵,然后对着包围圈内的大彤军万箭齐发,顷刻间,大彤军死伤惨重。 大彤军既无铠甲,也少弓箭,大彤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命令部队向西突围。可刚冲到汉军阵前,汉军却突然变阵,原来在最前面的弓箭手纷纷后撤,随后一排盾牌手顶在了最前面,而盾牌手之后,就是四五排长矛手。 大彤军是守也守不住,冲也冲不破,士气逐渐崩溃。 射犬城(今河南省焦作市境内)中的青犊军首领青方此时已得知大彤军被刘秀六万大军围困的消息,率领全军八万人马前去救援。可还没到达战场,就被围点打援的刘秀堵了个正着,厮杀一阵后,青方自知不敌,带领青犊军向射犬城逃去。 可刘秀大军追的太紧,青方知道此时如果进城,也最多能进三两万人,其他定然被刘秀军围杀在城墙之下,于是放弃射犬,直奔蒲阳山方向逃窜。 青犊军刚逃至蒲阳山,却又遭到耿弇部的追杀,于是青方带领残军继续向隆虑山逃窜。 就在青犊军跑到隆虑山时,就看到了前方列队等候的谢躬部队。 青方大喊一声:“后面是骑兵,太厉害了,想要活命,只能从前面冲出去!兄弟们,跟我上!” 青方喊完,率先冲入谢躬阵中,后面的青犊军一看大哥都一马当先了,也鼓起最后的勇气跟着冲进阵中。 有道是一人拼命,三人难敌,何况是五万多大军,谢躬军不消片刻便被冲散,唯有马武手下五千士卒结阵防御,不曾后退一步。青犊军一看马武这边骨头硬,不好啃,于是纷纷绕开马武的军阵。 此时刘秀的追兵已至,刘秀命耿弇带着本部骑兵顺着大路绕到青犊军的前面围堵,其余步兵漫山遍野的围杀青犊军,青方此时已战死,副将看前有强敌,后有追兵,自知无法脱困,率众投降。 刘秀来到马武面前,拉着马武的手说:“兄弟,如今时机已到,何不归来?” 马武听后单膝跪地说:“主公在上,受马武一拜!” 经此一战,青方、大彤、章华战死,刘秀收降青犊、大彤、谢躬三军残部,再添十万大军。 第143章 陈康献城诱杀谢躬 话说吴汉、岑彭得知谢躬带领大军出城后,吴汉便欲攻城。 岑彭说:“此时如果攻城,势必闹出大动静,恐怕会被谢躬知道。这邺城(今河北省邯郸市境内)太守陈康是我旧识,我可入城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说他降了我们,这样方为上策。” 吴汉想了想后说:“岑将军孤身入城,若是遭遇变故,那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太过危险。” 岑彭说:“如今我军五十万众,又即将收服青犊、大彤。莫说生死未卜的谢躬,就是洛阳朱鲔的三十万大军,又奈我们何?陈康是聪明人,又和我交好,他自是会审时度势。” 吴汉听后同意了岑彭的建议,于是岑彭脱下铠甲,换做常服,带着两名亲兵进入邺城。 邺城太守陈康接到衙役通报说:“陈太守,府外有一人自称是您故交。” 陈康问衙役说:“可曾通报姓名?” 衙役说:“他说他叫黑牛。” 黑牛?儿时的回忆顿时出现在了陈康的脑海。 稍稍一愣神后,陈康说:“快请他进来。” 岑彭进入府衙后,陈康站在院中相迎,看到岑彭后,陈康上前两步拉着岑彭的手说:“岑君然,果然是你!” 岑彭也握了握陈康的手说:“兄弟,你我算起来已有十年未见了。” 陈康说:“我听说你丢了颍川(今河南省许昌市境内),陛下要拿你回长安问罪,你却如何到了我这里?” 岑彭说:“此事说来话长,容我稍后慢慢说给你。” 陈康命衙役准备一桌好酒好菜,随后拉着岑彭进了内堂。 二人坐下后,陈康说:“兄弟,你此次来就先在我府中住下,只要你不说出你身份,就不会有危险。等这阵风过了,我给你拿些钱,你隐姓埋名在城中做些小买卖。” 岑彭说:“我今日前来,是有事想和兄弟你商量。” 陈康说:“哦?那你说,是什么事。” 岑彭并未说话,而是看了看屋内两个衙役。 陈康对二人挥了挥手说:“你们下去吧。” 两个衙役走后,岑彭小声说:“此次我来,是为你指一条光明大道。” 陈康好奇的说:“哦?是什么光明大道?” 岑彭说:“如今我是刘秀刘公帐下将军,此次来是想让兄弟一同投靠刘公。如今刘公已有五六十万人马,已决定和朝廷正式撕破脸,谢躬此次出城伏击青犊,势必遭受重创,生死难料,邺城北边就有我军五万大军,随时准备攻城。如今朝廷昏庸无道,赤眉军已经打下来了颍川、南阳(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并且正在攻打关中(今陕西省中部),就算朝廷能击败赤眉,也必将元气大伤。此次青犊是刘公平定河北的最后一战,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后方有一颗朝廷插入的钉子,兄弟你若不降刘公,五万大军顷刻间就会将邺城团团围住。我是因为念及我们昔日旧情,才入城劝降,你若此时降了,那叫阵前起义,自当受封,若是不降城破之后做了俘虏,我最多出面保你一命而已,望兄弟慎重考虑。” 陈康思索良久后说:“如今形势我也看得明白,可我之前效力王莽,后来又降了大汉,若此次再投刘公,不就是三姓家奴了吗?” 岑彭说:“你不能这么说,我曾经也是王莽的县令,后来是宛城的副都尉,降了大汉后被封归德侯,后来避难又暂时归附王郎,如今不也是投了刘公吗?按你的说法我不是成了四姓家奴了吗?所谓良禽择木,良臣择主,明知昏庸腐朽,还冥顽不灵的效忠,那才是迂腐。” 陈康自知如果不降,邺城必然守不住,而岑彭也把台阶给了,于是说:“好,君然,那我就听你的劝,降了刘公。只是燕王刘庆还在城中,城中还有谢躬的副将旁萌带领的五千兵马,我城中并无多少军队,怕是难以成事。” 岑彭回答说:“这个你不必担心,只要你不关城门,我军精锐骑兵顷刻便能入城,旁萌五千兵马不足为虑。” 陈康说:“那好,君然,如今就由你主持城中大局。” 岑彭点了点头后,出了房间,对守在外面的亲兵说:“去告诉吴汉将军,事已办妥,让他带着我们两部兵马全部入城。” 约莫一个时辰后,五千骑兵率先入城,刘庆、旁萌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做了岑彭的阶下囚。岑彭一边命帐下都尉招降城中谢躬军,一边在四门内设下埋伏。 话说谢躬在隆虑山被青犊农民军冲垮之后,仅仅带着数百人返回邺城。刚进城没走多远,谢躬的队伍就被数百重甲骑兵团团围住。 谢躬大惊,连忙喊道:“你们是谁的队伍?” 可重甲骑兵却没有一个说话之人。 片刻后,吴汉、岑彭赶到。谢躬看到二人后连忙询问:“吴汉、岑彭,你们这是做什么?” 岑彭正欲上前答话,却被吴汉一把拉住说:“岑彭将军好雅兴,竟还要和死人说话。” 吴汉说完,催马上前,将谢躬的头颅一剑砍下。 随后岑彭命人将刘庆、旁萌押来,二人本来口中还骂骂咧咧,一看到地上身首异处的谢躬,连忙跪在地上说:“我愿意投降刘公!” 吴汉说:“刘庆,你是主公同族,我今日不杀你,等主公拿下射犬城(今河南省焦作市境内),我将你带过去听主公发落。不过我可提醒你,放聪明一点,不要搞小动作,你若是逃跑被我抓住,那我不管你姓刘与否,格杀勿论。” 第二日,刘秀击溃青犊、大彤,并占领犬射的消息传到邺城,吴汉、耿弇带领部队到犬射与刘秀汇合。刘秀见到刘庆后好生安抚,并在邯郸(今河北省邯郸市境内)给刘庆赐了一座宅院,又赐给刘庆良田百亩,李立因为引诱大彤有功,刘秀也在邯郸赐了一座宅院,并良田二十亩给李立。 大军休整十日。 刘秀召集众将开会商议,刘秀说:“我欲北上消灭河北农民军残余势力,可如今还有另外两件事使我分身乏术。第一就是两路赤眉军已经准备攻打武关(今陕西省商洛市境内)和陆浑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兵锋已经逼近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而此时的长安政权估计已经烂透了,不一定能挡得住赤眉军的锋芒,我准备派一支部队西进捞一些油水。另外我率大军北上,洛阳的三十万更始军也需要有人盯防。这两路都极为重要,不知谁愿与我分忧?” 第144章 三路大军西征北讨 众将听完,群情激昂,纷纷请战。 稍微安静了些后,邓禹说:“主公,要说打仗,如今我军人才济济,各位将领都可独当一面。但若目标是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那就非我莫属。我在长安生活了五六年,尤其是后面两年,我由于做生意,时常在关中(今陕西省中部)游走,所以任何人都不会比我更加了解长安的情况。” 刘秀想了想说:“邓禹将军去往长安的确合适,可如今我们最重要的是清理农民军残部,其次是防御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更始军,这两点都是稳住我们基本盘所必须的,攻打长安不过是锦上添花之举,所以我并不能给你派过多的兵马,不知你还愿意去吗?” 邓禹说:“无需主公再给我派兵,我带我本部三万兵马前去长安即可。” 刘秀笑了笑说:“邓禹将军莫要过于轻敌,我们在河北屡战屡胜,是因为这里是我们的主场,我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而远征长安我们则是客场作战,既没有民心基础,也没有稳固的后方,就连粮草都要从千里之外运送,你这三万兵马恐怕不够吧?” 邓禹说:“长安虽有五十万驻军,可我听说更始朝中的那些将军如今一个个都位高权重,变得贪生怕死。而赤眉军则是一个个斗志昂扬,两者此消彼长,实力应该在伯仲之间。我虽然不能正面击溃他们,但是在他们两者之间坐收渔利应该不是难事。” 刘秀说:“虽是如此,可三万部队却是不够,长安是我朝国都,万不可落入敌手。这样,我再从我中军划拨一万部队给你。” 刘秀说完又看着关亭说:“关亭,我记得我们当日初到洛阳之时,你说想去长安看看,那就给你个机会,关亭听封!” 关亭听完从刘秀的身边走到前面,双手抱拳说:“徒儿在!” 刘秀说:“即日起我封你为怀集将军,另从中军再划拨你一万部队,由你做副将,跟随邓禹将军西征长安。” 关亭高兴的说:“末将领命!” 关亭说完,重新站回刘秀身侧。 刘秀继续说:“冯异,我封你为孟津将军,行大将军事,节钺河内(今河南省焦作市境内)、魏郡(今河北,河南及山东三省交界地带)、清河(今河北邢台,山东德州交界地带)三郡兵马。我再从中军调拨两万兵马给你,沿黄河北岸驻守,尤其是几个可渡大军的渡口,都要重兵把守,防止朱鲔大军渡河。” 冯异说:“末将领命,请主公放心,有我在,必不让朱鲔过黄河一兵一卒。” 刘秀点了点头说:“好,冯将军这话听着就提气。寇恂,我封你为河内太守,兼领魏郡、清河巡查史。昔日高祖与霸王逐鹿中原,就是因为有萧丞相在关中源源不断输送粮草、兵源,使得高祖无后顾之忧,方才击败霸王。如今河内、清河、魏郡都没有经过什么大战,城郭相对都完好。这三郡的人口也比较殷实,府库、粮仓也十分充盈。望你效仿昔日萧何,为冯异将军做坚强的后盾,你二人务必戮力同心,守护好我河北的南大门!” 寇恂说:“主公放心,我定不辱使命,尽心辅佐冯异将军。” 散帐后,邓禹将手下的情报部门对接给苗萌后,领五万大军西进,冯异领五万大军沿黄河布防,刘秀自带大军北上。 话说回长安。 长安城左丞相府中,左丞相李松最近一段日子都愁眉不展。他从刘赐手中接过左丞相之职至今已有数月,可他虽然明面上是百官之首,可朝中赵萌和王匡分权而立,能落到他手中的权力少之又少。 更始帝自从把大权交给了赵萌,整日沉醉在酒色之中,原来每五天一次的朝会还参加,可最近两三个月就连朝会都省了,李松这个左丞相想见他一面都难,更别说其他朝臣了。迁都已经半年,却一个利民政策都没有发布。 如今刘秀已经在河北做大,斩杀了朝廷派去的幽州牧(今河北省北部,辽宁省南部,北京市及天津市)及各郡太守,虽然刘秀上表朝廷这些太守阻碍他河北剿匪,可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梁王刘永已经公开反叛,占据淮阳(今河南省周口市境内)、山阳(今河南省焦作市境内)、定陶(今山东省菏泽市境内)、沛郡(今江苏省徐州市境内)及汝南(今河南省驻马店市境内)数郡,张步占领琅琊(今山东省临沂市境内)数郡,董宪称霸东海(今山东省东南部,江苏省北部),二人也都归附刘永。秦丰在黎邱(今湖北省襄阳市境内)称王,田戎占据夷陵(今湖北省宜昌市境内),窦融割据河西(今甘肃省西北部地区),派往蜀地(今四川省中东部地区及重庆市)攻打公孙述的大军也被公孙述击败。 赤眉军三十万大军已至武关(今陕西省商洛市境内)、陆浑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此时莫说天下太平,能保住江山已是万幸。可更始帝刘玄,却熟视无睹,若此时再不改变,不用一年,必将尽失人心。 李松思索良久,觉得此时已至生死存亡之秋,不能再坐视不理,于是强闯未央宫。此时的刘玄正和赵夫人二人饮酒作乐,看到李松拿着佩剑,满身是血出现在面前,以为是来行刺,于是大呼救驾。 李松将佩剑扔在一旁,跪在地上说:“陛下莫慌,臣有要事求见陛下,可门口的黄门却拦着臣,既不让臣见陛下,也不为臣通报,臣无奈之下才将黄门杀了,还请陛下恕罪。” 刘玄听后对着冲进来的侍卫摆了摆手,然后满脸不悦的对李松说:“爱卿有何要紧事?” 李松本来想训斥刘玄,如今已是危急存亡之秋,身为皇帝不但不躬身为国,却整日纵情声色。可话到嘴边,他又觉得不妥,万一这刘玄一生气,再把自己像曹竟一样贬为庶人,那可就划不来了。于是说:“陛下,赤眉大军此时正在攻打武关和陆浑关,此两地为关中门户,是我朝必守之地,应该增兵防御,同时再派良将协同守关。目前隗嚣盘踞西北,虽然明面上归顺我朝,可实际上是否有二心却未可知,所以我军不得不驻守重兵在西北监视隗嚣。陛下可下旨招隗嚣入朝,许以高官厚禄,再让他把全家迁至长安,放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方能安心,这样可将西北的重兵调回东边对付赤眉。” 刘玄不耐烦的说:“关中有我五十万汉军,何必如此紧张,这赤眉在颍川(今河南省许昌市境内)、南阳(今河南省南阳市周边)折腾折腾,我不予理会,他们若是打入关中,那关中就是他们的埋骨之地。” 第145章 隗嚣入朝方望另投 李松一看刘玄还是满脸的不在乎,于是连忙说:“陛下,这两件事极为重要,再说也没有什么成本,只是陛下一道圣旨之事。” 刘玄回答说:“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这一两日朕会通知赵丞相操办的。” 两日后,刘玄命右丞相赵萌操办增兵武关(今陕西省商洛市境内)、陆浑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以及调隗嚣入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之事。 隗嚣此时割据陇西(今甘肃省东南部地区),部队发展至将近十万,接到诏命后,隗嚣欲奉诏入长安。 隗嚣的军师方望知道后,对隗嚣说:“大将军,长安是去不得的,如今你在陇西,是真正的土皇帝,可你去了长安,便是更始帝的臣子。外加长安都是高官,大将军您到了那里,必然会处处被人掣肘。我弟弟方阳不久前才从长安归来,他告诉我长安如今乱作一团,更始帝昏庸腐朽,朝中当权者尽是无能之辈。再加上如今赤眉军已经在打武关和陆浑关了,谁胜谁负犹未可知。大将军不妨称病推辞,先观望一段时间,这样主动权就在大将军手中,到时候我们进可入朝,退可自保,方为上策。” 隗嚣说:“正是因为目前朝中腐朽昏庸,我才要入朝,取得陛下信任,交我大权,这样才能力挽狂澜。” 方望又分析利弊,可无论方望怎么说,隗嚣却主意已定。方望无奈,请辞归家。 方望回到家中,他本来每日跟在隗嚣身边出谋划策,再加上他也志向颇高,这猛然一赋闲在家,百无聊赖,是吃饭也别扭,睡觉也别扭。 弟弟方阳看到方望如此,知道他必不甘心在家乡终老一生,于是对方望说:“哥哥,我有一好去处,不知你是否有兴趣?” 方望说:“是何去处?你且说说看。” 方阳说:“我在长安之时,和定安公府总管弓林有些交情,每当说起你的时候,弓林都是仰慕不已。此次我出长安之前,弓林就邀请我一起做一桩大买卖,我未回绝,也未答应,只是以有要事为由,说下次返回长安再说。如今我们也有一些家资,不妨去听听,他有什么大买卖,如果的确可行,不如就入伙一起干。” 方望问道:“定安公?可是废帝孺子?” 方阳说:“正是。” 方望说:“如今大汉已立新帝,我们和废帝还是不要沾上关系为好。” 方阳说:“兄长这么想其实就错了,这天底下哪里都危险,就数定安公府最安全。试想当今陛下可敢对定安公下手?” 方望思索片刻后说:“应该不敢,如今他皇位坐的稳当,若是杀了定安公,势必背上千古骂名。” 方阳又说:“那赤眉若是赢了,占领关中,可敢对定安公下手?” 方望想了想说:“我若是樊崇,不但不会杀定安公,还会复立他做皇帝。” 方阳听完,睁大眼睛看着方望点了点头说:“哥哥明白其中道理了吗?” 方望也跟着点了点头,然后说:“所以说我要是如今投了定安公府,赤眉败,我可无忧,赤眉胜,我则有机会入朝主政。好好好,是个好想法,何时动身?” 方阳说:“只要大哥愿意,随时都可出发。” 方望说:“那就收拾一下,明日动身,只是金银太多,不便携带,我们此行先去听听弓林的买卖,若是可以干,我们再回来取金银,若是不能干,则在他定安公府谋得个差事。” 弓林得知方望二人前来,心中大喜。他对方望的才能最清楚不过了,隗嚣能够迅速在陇西站稳脚,绝对离不开方望的辅佐。此时他正在密谋一件大事,就是缺少这样的大才,此时方望到了,真是上天眷顾,于是急忙出府相迎。 三人见面,互相吹捧、寒暄,随后弓林引二人入府,面见定安公。方望原本还在想要用个什么理由接触一下定安公,可没想到弓林对他二人如此器重,竟然刚入府便带二人觐见。要知道这定安公虽然是个废帝,可毕竟曾是大汉的正牌皇帝,是曾经拥有整个天下的帝王。 二人见到定安公刘婴后跪地叩头,方望刚准备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可吾皇两字刚说出口,又连忙改成了草民拜见定安公。弓林听后,非但没有怪罪方望的口误,而且还表现的极为高兴。 二人在定安公府一住就是七八天,弓林并未提买卖之事,而是每次好酒好菜的招待二人,酒桌上所聊之事也都是天南海北的杂话。 这时间一长,方望慢慢琢磨点门道出来了。刘婴是废帝,被封为定安公,按说肯定是衣食无忧,颐养天年,府中应该少有人来往才是。可这些天府中常常来一些行踪神秘之人,甚至有一次都已过子时,方望睡不着在府中闲逛,却还看到两个黑衣之人一路不语,走到弓林的房中。 方望悄悄的跟在后面,躲在窗户边上听,可由于弓林和两个黑衣人声音都比较小,又刻意的压低了语调,所说之事听的不太真切,只能听到“陛下”,“临泾县(今甘肃省张掖市境内)”,“准备”几个字眼。 方望回到屋内,躺在床上反复思索。陛下,指的应该是更始帝刘玄,临泾县在长安以西三百里,准备又是准备什么呢?这三个词连起来是什么意思呢?是陛下准备在临泾县做什么?还是准备在临泾县对陛下做什么?一连思索数天,却不得其解。 这天方望实在忍不住,于是对弓林说:“弓总管,你曾对我弟弟说要和我们做一桩大买卖,如今已在府中叨扰了旬日,可也不曾听到弓总管说一句做买卖之事,惹得我好生心急。” 弓林说:“既然方先生问了,那我也就直言相告。我的买卖不在长安,而是在西边三百里的临泾县。你二人明日就跟我去一趟临泾,以方先生的智慧才能,到了临泾定能大展宏图。” 方望说:“弓总管说笑了,我哪里会做买卖,只求弓总管带带我兄弟二人,能跟着弓总管后面赚些小钱,我就知足了。” 第146章 欲复帝方望上贼船 弓林说:“哪有人天生就会做买卖?都是一步一步看,一步一步学。我的买卖虽然不太好做,可是一旦做成,那利润可丰厚的很。相信我,只要你二人入伙,用不了多久,就会发大财,整不好这关中的首富,就是方先生了。” 方望心想,临泾(今甘肃省张掖市境内)在西北,是关中(今陕西省中部地区)通往西域的必经之道,难不成是要往西域贩卖丝绸、茶叶?于是说:“弓总管说的我心痒痒,到底是何买卖,竟有如此利润?” 弓林说:“这样,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正好我明日要去一趟临泾,不如方先生与我同行?到时候你自己看自然就明白了。” 方望回答说:“那感情甚好,明日我兄弟二人就陪弓总管去临泾看个究竟。” 第二日,三人坐着马车来到临泾,弓林将二人引入一个武馆之中。此时的武馆并不常见,功夫传授也大多数都以师承为主,一般都是一个老师在家中教三五徒弟,这种公开教武的武馆倒是个稀罕之物。 弓林将二人带入内室后说:“这下算是到家了,在这里说话可就方便太多了。你们不是想知道我做什么买卖吗?我这就说与你二人听。” 弓林说完,自己坐在主位,然后示意二人坐下。 随后弓林说:“我这个买卖呢,是全下天最大的买卖。你俩知道,我家主人定安公,曾经是大汉正统皇帝,是一代代流传下来最纯正的皇族血脉。可即位之时年龄太小,才被王莽狗贼夺了皇位。正是因为我家主人被废为定安公,这才引得百姓都渴望恢复汉朝,所以一夜之间豪强并起。刘玄小儿打的是恢复汉朝的口号,推翻了王莽,可恢复汉朝,自当是功成身退,将皇位也一并还给我家主人。可这刘玄偏偏恬不知耻,赖在皇位上不走了,也不说让位之事。要说这刘玄要真的是一代明主,为了天下苍生,那皇位给他坐也就罢了,可你们看看刘玄是个什么德行,这才两年,天下被他祸害成什么样子了?和王莽在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吗?如今,只有想办法让我家主人重获皇位,再有方先生这样的大才辅佐,才能真正的天下大定,你说是吗?方先生。” 方望听完心中大骇,心想我道是什么大买卖,搞的神神秘秘的,原来是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此事若是做成,的确是千倍万倍的利润,可要想成事那也是千难万难。可是既然弓林开口说了,如果自己不答应,那绝对是走不出武馆的,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于是方望说:“这可真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买卖,我一生寻求明主,本以为隗嚣可成大事,没想到他却因为贪图一时的名利,对刘玄投怀送抱。如今既然有此机遇,也不枉费我一身本领。只是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每一步棋都必须走的完全正确,稍错一步,顷刻间你我人头落地,不知弓总管有没有什么具体方案?” 弓林说:“方先生能同意,此事可成。如今我以武馆为名,招了许多豪杰,其中也有一些深通兵法之人。另外在临泾周边我也招了五千士卒,如今分散在各地秘密操练。之前一直没有起事,就是在等一大才之人辅佐,如今方先生加入,那就万事俱备了。” 方望说:“五千人马要说不算少,可此处距离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太近了,我们这边起事,不出十日,必有长安大军到来,到时候我们五千人马实难抵挡。” 弓林说:“方先生说的不错,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是方先生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我家主人的身份。他可是正牌的皇帝,如果到时我们一但举事,必有天下豪杰相投,队伍也会迅速的壮大。” 方望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天花板,片刻后,方望说:“弓总管,我们如今要做的的确是这天下间最大的买卖,但同时也是风险最大的买卖。既然做这等大事,那就要先考虑败,再考虑胜,要将一切的结果往最坏了想。正如你所说,以定安公的身份,的确可以做到一呼而百应,可这里面有个极为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时间。如今我们不但具备正统,也具备大义,可留给我们的时间最多十天。十天,消息又能传多远呢?怕是最多只能传遍关中之地,其他远处的豪杰就算有意投靠我们,可他们也不能及时的得到消息。关中如今被刘玄牢牢掌握,又会有多少人会不计生死的前来投靠?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你既有才华,又有些钱财,想做一番大事,却又看不惯刘玄政权,这条件已经很苛刻了吧?是我们绝对的目标人选了吧?但是你会立刻投靠定安公吗?怕是好歹要观望一下,不说定安公占据优势,至少是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你才会去投靠定安公,对不对?若是你明知投靠了定安公,十日内就会城破身死,你还会投靠吗?” 弓林想了想说:“那依先生之见,应当如何?” 方望说:“敢问弓统领,如今这天下间最强大的几方势力都有谁?” 弓林说:“刘玄是最强大的,除此之外当属赤眉,河北王郎应该也有些实力,只是听说刘秀几个月前已经起兵攻伐他了,现在也不知道战况如何,除此之外陇地(今甘肃省)的隗嚣、窦融,蜀地(今四川省中东部地区及重庆市)的公孙述,还有关东的秦丰、田戎、李宪也都割据一方,对了还有刘永,听说他最近动静闹得挺大,把青州(今河北东南部及山东大部地区)、徐州(今山东省东南部及江苏省北部地区)、淮南(今安徽省中北部地区)都收入了囊中。” 方望说:“弓总管说的不错,可那些人都远在天边,如今只有赤眉已迫近关中。我们想成大事,则需要借力,而赤眉就是不二人选。如今赤眉从山东一路西进,自颍川,至南阳,听说已经开始攻打武关和陆浑关了,我们可静观其变。若是赤眉打进关中,那我们就将定安公和这里的人才、军队都转移到赤眉军那边,再从赤眉军那边起事。如是赤眉被击败,那也应当将定安公送出关中,到达刘玄势力之外的地方再起事。” 第147章 刘婴复帝刘玄征伐 弓林想了想说:“方先生此计虽是好计,能大大的提高成功率,可方先生不记得当年刘伯升的事情了吗?当日他带领绿林军连战连捷,做大之后却被绿林军首领夺权杀害,赤眉和绿林又有什么区别呢?到时候他们再为了夺权,将你我杀害,那我们这不成了下一个刘伯升了吗?做一桌好饭,却被别人吃了?” 方望说:“我等既然决定匡扶汉室,又怎能不冒风险?行大事者何必惜身?就算我们最后死于赤眉之手,那也必将千古留名。” 弓林说:“我没有先生如此大义,匡扶汉室固然重要,可我若是死了,那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先生也不必再劝了,我不能重蹈刘伯升的覆辙,我们势大势小不说,但真正的权力一定要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方望听后,只得作罢,于是又问:“那弓总管准备什么时候起事?” 弓林说:“如今已经快到冬天了,冬天起事不吉利,等到明年开春,我们就动手。” 方望说:“为何等到开春?冬天大军难以行走,我们应该找个大雪天起事,这样还能延缓长安大军到达临泾的时间,那时候每多一天,我们就多一分希望。” 弓林说:“当然要等开春,我找人算过了,说我明年二月初有大运,到时候起事定可成事。” 方望说:“我们一切要以如何才能最有利于我们为出发点,怎么能通过算命来决定时机?” 弓林说:“我们既然要承天命,自然要顺天时,时间这这么定了,先生也不必再说。” 方望的心此时在淌血,这可真是一条贼船啊,表面上说我是大才,可实际上做决定的时候又不听自己的话,自己这条命,这次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更始三年(公元25年)正月底,弓林让定安公刘婴穿上常人服饰后,亲自把刘婴接到临泾县。 二月初,刘婴亲自颁布诏命,恢复帝位,国号为汉。 任命方望为丞相统领百官,弓林为大司马统领军队,方阳为御史大夫监察百官,封弓林之前储备的二十多位人才为将军。 方望实属无奈,这贼船已经上了,就是船再破,也要尽量往前开。于是发布一系列利民政策,又建议弓林攻取周围县城。 这下更始帝刘玄可真的坐不住了,自己和刘婴这个正统皇帝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一个冒牌货。刘玄是酒也不喝了,美人也不想了,连忙召集赵萌、王匡、李松等重臣到宣室商议。 赵萌一进入宣室,就开始呜呜喳喳的喊:“刘婴这傻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咱们按照最高规格给他定安公府发月俸,这足够他潇潇洒洒的生活了,可他却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李松急于表现自己,如今赵萌、王匡分权,自己做的事越多,获得的权力就会越多,于是说:“陛下不必担心,此时天下已经是陛下的,他一个小小的刘婴又能翻起多大浪?给我两万兵马,我必将其除掉,为陛下分忧。” 王匡说:“李丞相说得对,他刘婴自己守不住江山,被王莽篡了国,只能说他命中没有此富贵。如今天下是陛下的,他竟不知道顺天意,自当将他灭亡。只是他竟然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称帝,应该也暗中筹备了一些时日,李丞相只带两万兵马前去,恐怕一时间不能取胜。如今赤眉在东,若是让他们遥相呼应起来,那还真是个麻烦事。这样,李丞相,我给你五万兵马,你即刻动身,以最快时间结束这场战斗。” 刘玄听后才放心的说:“太好了,太好了,众爱卿真是国之柱石,有你们在,朕可高枕无忧呀。” 刘婴虽然被废除皇位已有十余载,可毕竟是曾经大汉的皇帝,振臂一呼下,短短几天时间竟又招得一万多兵士。在方望、弓林的布局下,占据了高平、彭阳、阴盘、朝那、鸟氏、鹑觚六县。 可毕竟临泾距离长安太近了,此时积雪也已经化了,李松率领五万大军出长安后,五六日便到达临泾,随后李松下令各路出击围攻六座县城。虽然刘婴此时也有两万兵马,可那都是未经战阵的新兵,不消十日,六座城邑均被攻破。 方望、弓林死守临泾,可终究寡不敌众,二十日后,城破身死。刘婴也被李松诛杀于市,只有方阳趁乱逃出临泾。 可怜方望本为治世大才,不甘心终老乡间,却误入了弓林的贼船,闹得个兵败身死的下场。 这时就有读者要问了,为什么刘秀二十万大军围攻柏人、巨鹿却久久未能攻克,而这李松却能轻松攻下? 其实这士兵新兵、老兵之间战斗力的差距相当之大。就像玩游戏一样,新招募的士兵就是0级兵,而训练过一段时间的士兵就是1级兵、2级兵,久经战阵的兵痞子就好比5级6级兵,而耿弇、吴汉帐下的铁骑,常年和匈奴作战,就是满级的10级兵。 昔日刘秀和王郎的士兵都是新招募不久,只经过简单训练,并没有打过多少仗,也基本上都能算做2级、3级兵,两边实力相当,所以打的就艰难。而如今刘婴的兵都是0级兵、1级兵,而李松带的都是训练很久的3级、4级兵,其中不乏5级、6级的老油条,双方差距过大,所以形成了碾压之势。 隗嚣听闻方望死了,感慨万千。本以为来了长安,能够一展胸中抱负,可来了之后却不得重用,几个月了,也只见过刘玄一次。隗崔、隗义更是一天天无事可做,二人商议后,寻到隗嚣。 隗崔说:“嚣儿,我们来长安几个月了,也没有受到重用,之前承诺的高官厚禄也并未兑现。我和义儿都觉得高官厚禄不过是陛下骗我们离开陇西的由头。我俩商量了一下,不如我们回陇西吧,那里才是我们的归宿。” 第148章 隗嚣灭亲赤眉入关 隗嚣听后摇了摇头说:“此时我们若是向陛下辞行,必不被允许,而且说不好还会被盯上,那样就更麻烦了。如果我们偷偷跑了,那不就是背主不忠吗?一旦被发现,估计命都会搭在这里。” 隗义说:“弟弟,不如我和叔叔先找个由头回陇西(今甘肃省东南部),你自己目标小,到时候再找机会离开?” 隗嚣说:“非要走吗?不走不行?” 隗崔说:“嚣儿,你想想我们现在整天憋在家中,什么事都没有,这样下去有意思吗?这和把我们软禁起来有什么区别呢?” 隗嚣说:“再等等吧,如今朝廷已是危机四伏,正是用人之际,我不相信我们会一直赋闲在家。” 隗崔说:“你听叔叔一句话,这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真的没什么意思,这个朝廷已经烂完了,从头烂到脚,凭你一人如何能够拯救得了天下?这事就这么定了吧,我带义儿这两天找个机会先回陇西,你也找机会出城。回到陇西,那才是你大展拳脚的地方。” 隗嚣本来是个较为保守之人,可自从割据陇西以后,野心迅速膨胀,此时在他的眼里,只有权势。他深知二人如果逃回陇西,势必连累自己,若是引起陛下和朝中众臣的怀疑,那自己多半是要命丧长安。可让他放弃这广阔天空,跟随二人逃回陇西,他又心有不甘。于是心说,无毒不丈夫,一不做、二不休,与其等他们跑了连累我,倒不如我先去圣上那里告发他俩。 于是隗嚣当即入宫,可却被黄门拦在刘玄的寝宫之外。 隗嚣递给了黄门十两银子,并说:“大人,我面见陛下是因为有人谋反,此事重大,还请大人为我通报。” 黄门本想拦着隗嚣,可一听有人谋反,于是收了银子进殿通报。更始帝刘玄听后勃然大怒,派御林军将隗府团团围住,捉拿隗崔、隗义及家眷,诛杀于市。 随后刘玄召集赵萌、王匡、李松入殿,宣布说:“隗嚣为了朕的江山社稷,大义灭亲,告发他亲叔叔和亲哥哥谋反,其忠心日月可鉴。朕决定封隗嚣为御史大夫,和你们三人共同商议朝政,你们三个可要多带一带他。” 可怜隗崔,在陇西起兵,本应割据一方,可却为了全军的前途推举侄儿隗嚣为主帅,最终却死在了自己最信任,也最疼爱的侄儿隗嚣手中。 世人都想神仙好,唯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过了没几天,武关(今陕西省商洛市境内)和陆浑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几乎同时传来战报,赤眉两路大军攻破武关、陆浑关,目前已于弘农(进河南省三门峡市境内)汇合。王匡得知消息后,问了一圈才知道,当日刘玄命赵萌派兵增援的事一直被搁置至今。 王匡找来赵萌问责,赵萌却支支吾吾的说自己忘记了。原来赵萌和刘玄一样,也是个酒色之徒,整日混在酒池肉林和美人的怀中,桌上一封封的前线战报竟然一个也没有查看。 这下给王匡气坏了,指着赵萌一顿骂,最后把赵萌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赵萌平日在朝中作威作福,谁都不怕,可这其中并不包括王匡。虽然赵萌如今总览国事,可王匡手中依然掌握着半数以上的兵权,再加上王匡在朝中影响力也颇为巨大,所以赵萌也不还嘴,低着头任由王匡臭骂。 可骂归骂,就算给赵萌骂死,此时也无济于事,于是王匡紧急调王凤、张卬、廖湛、陈牧、成丹回朝,又带领上将十多员,大军二十万,西出长安直奔弘农和赤眉军会战。 此时的樊崇已在弘农休整多日,他知道此时关中还有汉军五十万大军,而且自己远道而来,对关中地形也不熟悉,所以采取了以时间换行程的打法,并不贪功冒进,而是打算一步一步稳扎稳打。 两股在王莽时期最强大的农民军,分而后合,合而又分,终于在关中之地展开了第一次正面的大兵团会战。由于汉军将领久疏战阵,一个个吃胖了三圈,别说打仗,就是快跑两步都会累的气喘吁吁。而且汉军的士兵大多都是南阳人(今河南省南阳市附近)或者关中人(今陕西省中部地区),身材较为矮小,而赤眉军一个个都是山东大汉(今山东省大部,河南省东部及河北省东南部地区),从战斗力方面赤眉军也对汉军造成了碾压。再加之赤眉军此时兵力已有三十五万,而汉军仅有二十万。 双方激战月余,经过大大小小十余次战斗,赤眉军以损失五万人为代价,将汉军击溃。王匡带领残部十万人,退回长安东南,樊崇顺势推进至华阴(今陕西省渭南市境内)。 闻汉军大败,关中之地大为震动。 再说回方阳。 方阳那日趁乱跑出临泾县(今甘肃省庆阳市境内)以后,找了个小村子隐姓埋名过了一段时间。每每想到就是自己的提议,才让兄长上了弓林的贼船,导致方望英年早逝,都会泪流满面。如今听说赤眉军已经打入了关中,便想投靠赤眉为兄长报仇。 他孤身一人来到华阴,自报姓名求见樊崇。 方阳入府后,对樊崇说:“樊大将军,在下有一事不解,特来询问将军。” 樊崇说:“你有何事不解,问就是。” 于是方阳问道:“将军起兵早,还是绿林军起兵早?” 樊崇回答说:“我起兵较早,怎么了?” 方阳又问:“那为何是绿林军得了天下?” 此话一出,府中赤眉众将纷纷露出怒色。 樊崇说:“愿听先生高见。” 方阳说:“樊将军和众位将军骁勇有余,却智慧不足!起兵之初将军就已聚得十万之众,后来吕母临死前,将手下十余万部队又交给将军,那时将军就已经拥兵三十万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将军却还是三十万部队,打下的城池也不去经营。将军的山东大本营听说现在已经归了张步,颍川(今河南省许昌市境内)、南阳又被汉军收复,闹腾了那么多年,不过是华阴这几座城而已,可见将军并不具备大智慧,说的再难听一点,将军实在蠢到了极点!” 话音刚落,逄安就抽出佩剑怒道:“小子,你是来找死的吗?” 第149章 赤眉帐中方阳论政 樊崇一看逄安要动手,赶忙说:“住手!你让他说下去!” 随后樊崇对方阳说:“那依先生之见,应当如何?” 方阳回答说:“将军出山东(今山东省大部,河南省东部及河北省东南部)之时,山东各城邑均无重兵,先生为何不将所有城池都攻下,再留几万兵马驻守山东?这样将军就有了一个稳固的大本营,进可争雄天下,退可割据自立。先生攻下颍川(今河南省许昌市境内)后,只是征收了军粮就走了,要知颍川北虽有朱鲔的三十万大军,可他们的北边又有王郎,他势必无法大军南下收复颍川,将军只需再留几万兵马在颍川,便可安然无事。将军攻打南阳(今河南省南阳市及周边)后,为何不将王常的十万大军围死在宛城(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就算将军无法攻克宛城,但一座孤城之中,又有多少粮食供十万大军日夜消耗?我听说将军因为受不了南阳潮热的气候,才转而攻打关中。想成大事,却连几个月的酷暑都熬不过去吗?如果将军现在坐拥山东、颍川、南阳,粮草、兵源则可远远不断的送到前线,那时又会是什么情形?如今将军虽胜,可也损兵五万,汉军虽败,可关中(今陕西省中部)亦有汉军四五十万,再加上这里又是汉军的主场,战死的汉军很快就会得到补充,而将军的部队则死一个少一个。所以看似将军击溃了汉军,实则是汉军占了便宜。” 樊崇听完,许久未语,在心中思索着方阳的话。 片刻后,樊崇走下帅座,来到方阳面前抱拳鞠躬,然后说:“还请先生教我,来人给先生赐座。” 方阳回了一礼后,坐在士兵新搬来的凳子上说:“前些日子我们在临泾县(今甘肃省庆阳市境内)拥立废帝刘婴复位之事,将军可曾听说?” 樊崇说:“我有所耳闻。” 方阳说:“当日我兄长方望就曾对弓林说,我们自己单独起事,势力太过于弱小,我们所依仗的不过是刘婴的身份。我们可以联合赤眉军一起拥立刘婴复位,这样我们有名,赤眉有兵,强强联合才能成大事。可弓林不听,非要单独起事,害的我兄长城破身死。” 樊崇听完一声长叹,然后说:“要说如果刘婴在我军中复位,那我们和刘玄的身份顷刻之间就会反转,那样我们就成了正统的汉室,刘玄就成了贪图皇位的小人。弓林啊弓林,坏我大事啊!不过我听说刘婴已经死了,先生此时对我说这些,莫非他还活着?” 方阳说:“刘婴的确死了,可天下刘姓之人就岂只有刘婴一人?若此时将军拥立一汉室后裔为帝,虽然名义上没有刘婴来的正统,但是刘玄他就正统吗?他绿林军拥立的皇帝,和我们赤眉军拥立的皇帝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樊崇点了点头说:“有意思,有意思,嗯,这边一个皇帝,那边一个皇帝,这样以来我们都是大汉,刘玄就没有了道义上的正统性,大大有利于我军啊。” 方阳说:“不止如此,刘玄无道,此事已天下皆知。若将军拥立了皇帝后,广施仁政,势必天下归心。” 樊崇高兴的说:“好,那就按先生所说,只是我们都是粗人,就会带兵打仗,对治国一窍不通,你也看到了,我们之前做的那是什么事啊,先生不说我还没有发现,听先生一说,我才顿感羞愧难当。我们立了新皇帝以后,就让先生做丞相,你负责治理国家,我负责带兵打仗,咱们一文一武,共图大业!” 此时赤眉众将也都变得脸色和善,大为开心。 徐宣说:“大哥,方先生,汉室经过二百年的发展,开枝散叶无数,我军中也不乏汉室后裔,只是不知道应该选谁。” 樊崇说:“杨音,你帐下不是有个算命先生吗?之前我找他算过,还是有些本事的,不如请他前来算上一卦?” 杨音将算命先生带来后,算命先生拿出龟甲,铜币等法器,摆了个阵后,嘴里念叨着:“万法诸天,乾坤归元,三清在上,四御佑我,今日在下为了人间太平,请赐天机!” 然后算命先生又神神叨叨的嘀咕了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片刻之后,他将法器收好,对樊崇说:“大头领,天机显示,景帝之后可为新帝。” 樊崇于是说:“兄弟们都去各军中找找,看看有没有景帝的后人。” 逄安说:“不用找了,说来也巧,前些日子我军中抓了两个放牛娃,是景帝的七世孙,大的叫刘茂,十八岁,小的叫刘盆子,十五岁。” 樊崇说:“你将二人带来,大伙儿看看。” 一个时辰后,逄安带着两个又脏又臭的少年来到府中,二人一进来,一股牛粪的味道扑鼻而来。 杨音嫌弃的说:“这两个人臭死了,熏得我直反胃。” 樊崇也不悦的说:“将他俩带下去吧。” 二人出门后,樊崇说:“这两个不行,哪里有一点皇帝的样子,这段时间我们也不着急进攻,我听说刘秀已经和刘玄翻脸了,派了一支部队正往关中赶来,我们也等等他们,到时候两边夹攻。趁着休整的日子,你们也都去军中再寻觅寻觅,把所有景帝的后人都寻来,到时候我们再挑选挑选。” 再说回邓禹。 邓禹带着五万大军一路向西,来到箕关(今河南省济源市境内)。邓禹看箕关险要,易守难攻,于是派人关下劝降,箕关守将却命手下士兵射死使者。邓禹于是派人关前挑战,怎料守将闭门不战。邓禹无奈,只得下令强攻,历经十余日,方才攻破箕关,收缴大量武器装备及粮草。 邓禹安排少量士兵把守关隘,带领大军进入河东郡(今山西省西南部)。一路攻城拔寨,至郡城安邑(今山西省运城市境内)。安邑城固若金汤,邓禹连攻四月不能克,于是留下一支兵马围困安邑,率其余部队攻克安邑周边汾阴(今山西省运城市境内)、闻喜(今山西省运城市境内)、解县(今山西省运城市境内)、永安(今山西省临汾市境内)、临汾(今山西省临汾市境内)、平阳(今山西省临汾市境内)、东垣(今山西省运城市境内)、北屈(今山西省临汾市境内)数县。 河东的急报一封接着一封的送入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赵萌刚被王匡臭骂一顿,此时也不敢怠慢,于是派帐下上将范参率领三万大军北上黄河,驰援安邑。 第150章 关亭立功阵前斩将 邓禹得到消息后,派宗歆、樊崇(此樊崇为刘秀在河北新招募的将领,并不是赤眉军大首领,而是其同名者,为了读者方便区分,后文以樊崇刘秀军代替。)、李文带领三万大军迎击范参于解县(今山西省运城市境内)。 范参不但武艺高强,而且深通兵法,两军交战数次,每次都以邓禹军小败告终。宗歆连战连败,被打的有些自闭,范参远道而来,也不贸然进攻,双方就在解县南形成了对峙之势。 邓禹这几日几乎每天都能接到解县大军战败的战报,心急如焚。心想西边打不赢范参,东边攻不破安邑(今山西省运城市境内),本来想着去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捞些油水,哪想刚出河北第一仗就给自己牢牢的困死了。若真对峙着倒也行,万一刘玄那边再派来三两万援军,自己这西路军非要崩盘不可。再找主公调兵?自己五万人打不过三万人,那也太丢人了,实在是拉不下脸,看来如今只能自己亲自到解县一看究竟了。 邓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军师韩歆,韩歆说:“解县目前敌我兵力相当,而我军连败几阵,士气有些低迷,已处劣势,主帅断然不可以身犯险。不如由我带上两员将军前去,主帅坐镇后方继续攻打安邑最为稳妥。” 邓禹想了想说:“好,那就按军师所言,你去解县。只是目前两万部队攻打安邑已是有些勉强,我不能再给你调太多兵马,此次只给你分三千人前去。” 韩歆说:“不必再调兵,主帅只需分我两员将军,带着各自的亲兵前去即可。” 关亭听罢兴致勃勃的说:“邓将军,我愿前去解县。” 邓禹说:“你那也去不了,你就老老实实在我身边,你可是主公的宝贝疙瘩,你要出了事,我哪有脸回去见主公。” 关亭一看邓禹不准,又缠着韩歆说:“军师,军师,你就带我去嘛,我这一身功夫你是知道的,只要不遇上一等一的大将,谁又能胜我?再说就算是遇到了极为厉害之人,我跑就是了,断然不会有危险。” 韩歆于是替关亭求情说:“主帅你知道,宗歆、樊崇(刘秀军)、李文他们几个是打不过关亭的,这几日我军虽败,可并未折损大将,所以看来这范参功夫虽不错,可也并不是极强之人。关亭之前每每跟在主帅身边,也没有多少上战场的机会,我此次带他去也就是让他长长见识,不会让他上阵杀敌的。” 邓禹说:“关亭,我让你去可以,但是你帐下一万部队得给我留下。” 关亭说:“那没的说,我就带百余亲兵去即可,剩下的兵马全给邓将军留下。” 邓禹有对韩歆说:“军师你可记好了,关亭是主公的徒弟,主公没有子嗣,已将关亭当做半个义子,你一定要看好他,切不可让他有丝毫闪失。” 韩歆说:“主帅放心,这个我懂。” 随后韩歆带着关亭和关亭帐下都尉冯岳,亲兵二百人,赶往解县。 到了解县大营后,韩歆看着大仗中的沙盘,又听宗歆把这几日详细战况说了一遍后,对几人说:“按照你们的说法,再看他几处营寨的位置,其中暗含兵法之道,这范参的确有大将之才,还真不是你们的过错。明日我们再去攻寨,让我也领教领教这范参是如何用兵的。” 翌日。 韩歆亲自来到阵前观战,冯岳请战,韩歆准许。 范参一看来了个新面孔,于是说:“哦?来了个新的?来吧,让你范爷爷教你两招。” 冯岳听完大怒,拍马上前,和范参战在一起。二十合后,冯岳自知不敌,虚晃一招,逃回阵中。 范参哈哈大笑说:“我道是来了什么厉害的人物,原来也是个饭桶,宗歆、樊崇、李文,你们三个饭桶也都是范爷爷的手下败将,谁敢再来战?” 三人前番都败于范参之手,均默不作声。 关亭一看,嚯,这敌将在这趾高气扬,那还了得?于是一夹马肚子冲了出去。 这下可给韩歆急坏了,连忙大喊:“少将军,快回来!” 关亭哪里管韩歆说什么,挥动大刀直冲范参而去。 范参一看来了个少年,大喊道:“哪里来的娃娃,断奶了吗就上阵打仗?” 关亭怒喝一声:“范参你休得猖狂,看你关爷爷杀你!” 范参听后大怒道:“小子,你这是找死!” 范参一夹马肚子,冲着关亭杀了过去,对着关亭的心窝就是一槊,关亭立刀格挡之后,右手猛的一压,大刀奔着范参的脑袋砍去。范参断然没有想到关亭的刀法如此犀利,连忙横槊格挡,一击不中,关亭立刻将手中大刀抽回,随后当作长枪刺了出去。 这交手刚三招,范参就已险象环生。 范参心中大惊,这人小小年纪,刀法却如此老辣,这是什么功夫,什么修为?这刀法为何如此诡异?如此出神入化? 又战十余合,关亭的攻势连绵不绝,一刀接着一刀,丝毫没给范参喘息之机,这十多招竟然全是关亭在进攻。 此时的韩歆才终于把提着的心放回肚子中,他虽说是个军师,功夫不算太好,可关亭的优势太过于明显,若是一个人被逼的只能疲于防守,没有进攻的机会,另一人又怎可能受伤? 又战十合,范参的招法已被关亭逼的大乱,漏洞百出。范参终于决定舍下面子逃跑,于是虚晃一招,拍马就回。可他早已被关亭识破,关亭并未理会范参的虚晃,而是算准了范参会跑,在范参回头的同时,关亭一夹马肚子跟了上去,随后一刀砍下范参的首级。 范参军一看主将死了,阵脚大乱,韩歆看准时机,挥军掩杀,一路追敌十余里。打扫战场,清点人数,此战毙敌五千,收降战俘万人。范参剩余一万五千士卒哪里敢留在附近,一路往西跑回了长安。 第二日,韩歆率大军返回安邑,邓禹命令士卒将范参的首级抛入安邑城。河东太守杨宝一看来支援的范参死了,方寸大乱,当晚弃城而逃。 第151章 王匡北上攻伐邓禹 长安城中(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 新封了御史大夫的隗嚣站在高台之上,眺望这已破碎不堪的山河。 如今赤眉三十万大军在长安东边二百里,而邓禹的六万大军则在东北三百里,这两支大军已对长安形成了夹击之势。 如今亡国只在眼前,可朝中无能臣,军中无良将,更始帝刘玄却对这一切不管不顾,依然整日沉浸在酒色之中。所谓上有行,下必效,大小官员也都沉浸在声色犬马之中,又有几人真正的关心过国家的生死存亡? 隗嚣想挑起大梁,可王匡、赵萌、李松虽然表面上接纳了他,可实际上并不听他的建议,他自己又是初到长安,原本可帮他的叔叔和兄长又被他害死,此时的隗嚣空有一身抱负,却难以施展。 “此时,恐怕也只有刘伯升在,才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吧。” 隗嚣喃喃的说,可刘伯升早已被刘玄诛杀于宛城(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死者,又岂能复生? 可悲刘演、可叹刘演,在你亲手扶起的大汉的亡国之际,终于有一个未曾谋面之人想起了你。 隗嚣入宫面见刘玄。 隗嚣说:“陛下,如今赤眉、邓禹两军已对我长安造成了夹击之势,国老刘良为刘秀的叔父,此时可让刘良出面主持朝政,方能减小刘秀对我们的敌意,势必能缓解北方邓禹给我们的压力,这样我们才能一心一意的击溃赤眉。” 刘玄想都没想就说:“刘秀小儿竟然公然背叛朕,亏得朕如此信任他,器重他,还把他当作自己的心腹。这刘良是刘秀的亲叔叔,我若不是看在他是国老的份上,早将他杀了,还能让他入朝主政?怕是他转过头就要带着文武百官投靠刘秀去了。” 随后刘玄对黄门说:“召右丞相赵萌入朝议事。” 一个时辰后,黄门回报说:“陛下,赵丞相去了上林苑狩猎。” 刘玄生气的说:“这个赵萌,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跑去上林苑狩猎,真是难堪大用。传朕旨意,命王匡率领所部十万兵马,北上攻打邓禹。” 隗嚣连忙说:“陛下,不妥啊。比阳王十万大军,正是护卫长安的关键所在,是我长安的屏障,断然不可调离。陛下若想击溃邓禹,还是要调赵丞相的十万大军,现在可命人飞马赶往上林苑,调赵丞相回长安。” 刘玄走到隗嚣面前,拍了拍隗嚣的肩膀说:“爱卿多虑了,你看看这长安城墙有多高,有多厚,再看看我长安城中兵械、粮草有多充足,说长安城是固若金汤都是贬低长安城。王匡的十万大军目前是备战状态,可直接北上,而赵萌的十万大军却还需要集结。等王匡击败邓禹后,再和赵萌一起夹攻赤眉,则可轻易灭之。” 接到诏命的王匡可高兴坏了,他前些日子已经被赤眉军打自闭了,正发愁要如何进攻呢,这一听要让自己北上打邓禹,那还不简单?等于是谁?无名鼠辈而已,王匡在此之前连邓禹是谁都没听过。而且邓禹不过六万人,帐下也没什么大将,自己打不过赤眉,难不成还打不过邓禹? 于是王匡当即带领十万大军北上攻伐邓禹。 邓禹接到情报,率领全军于解县(今山西省运城市境内)迎敌,两军碰面后,不约而同的互射一阵,随后两军在弓箭射程外,列好阵型。 王匡派大将刘均上前挑战,邓禹则派樊崇(刘秀军)迎战。 刘均举起手中长枪指着樊崇(刘秀军)说:“我刘均枪下不死无名之鬼,你是何人?速速通报姓名,上来领死!” 樊崇(刘秀军)大笑三声后说:“你爷爷我叫樊崇!” 刘均听后也大笑三声后说:“樊崇是个什么很厉害的人物吗?竟然还有人冒充樊崇?” 樊崇(刘秀军)说:“你爷爷我自打生下来就叫樊崇,何必冒充他人?” 刘均攥了攥手中的长枪说:“不重要,既知你名,便可杀你,来送死吧!” 樊崇(刘秀军)勃然大怒,与刘均斗在一起。二十合后,樊崇(刘秀军)一不留神,被刘均一枪刺中咽喉,死在当场,刘均挑起樊崇(刘秀军)的尸体就往回走。 李春、耿、程虑、于左、邓寻五将同时打马出阵,欲抢夺樊崇(刘秀军)尸首。王匡军中同时杀出十员将领围攻五人,片刻之后,五人不敌,逃回阵中。王匡趁此机会指挥大军掩杀,邓禹命全军稳住阵脚,结阵防御。 这一仗从正午打到黄昏,虽然邓禹率军拼死抵抗,怎奈王匡兵多将广,士兵也大多是久经战阵的老兵,邓禹不敌,一路向东溃退。 直至安邑城下(今山西省运城市境内),邓禹见王匡没再追来,才命令全军休整。 邓禹随即下令士兵在安邑城外挖深沟,筑高垒做好防御。 军师韩歆说:“主帅,野外太过于空旷,必难久守,不如我们撤回城中坚守为好。” 邓禹回答说:“我军若都囤于城中,如王匡围城,就再难杀出,守的久了,粮草、军械消耗殆尽,就成了瓮中之鳖。况且我们还有很多士兵冲散了没有回来,若被围在城中,他们如何归队?” 韩歆说:“既如此,我可守营寨,主帅守城中,我们互为犄角。” 邓禹随后带领一半士兵入安邑,又将城中粮草、军械调拨给韩歆三分之一。 两日内,被冲散的士卒纷纷归营,清点人数,前日一仗,竟损失将近两万人马。 王匡大军修整完毕,来到安邑,而邓禹的防御工事早已修建完毕,一城一寨护卫犄角,相互支援,错失了时机的王匡连攻数日,无功而返,双方进入相持阶段。 数日后,邓禹得探马回报,王匡的粮草都囤于阳城北边的山谷之中(今山西省运城市境内),而且只有五千兵马驻防。于是邓禹叫来关亭、程虑二人。 第152章 烧粮草大败王匡军 邓禹指着地图说:“现已查明王匡大军的粮草囤于这里,这里只有五千兵马驻防,守将叫弥疆,关将军为主将,带你本部兵马,程将军为副将,你二人今夜偷袭敌军粮草,多带引火之物,务必要将敌军粮草焚烧干净。” 当夜,关亭、程虑带领一万兵马,人含枚、马裹蹄,一路静默,来到山谷之中。此时天已微明,远远看去,隐约可见堆积如山的粮草。关亭随即下令全军掩杀,直至杀到阵前,值夜的卫兵才看到关亭的队伍,连忙大喊敌袭。 由于守军无防备,再加上凌晨本就是睡的最死的时候,直至关亭带领兵马冲入寨中,守军才一个个拿着兵器出帐篷迎击。弥疆来不及穿铠甲,随便套了个裤子就指挥士兵防御,关亭看到弥疆后,催马上前,只是一个回合,便将弥疆斩杀。 守军一看主将死了,再加上一直都没有能组织起有效抵抗,纷纷向西逃窜。关亭看守军溃逃,也不去追,下令将粮草全部焚烧。瞬时间,火光冲天,滚滚浓烟直冲天际。关亭、程虑二人看粮草烧的差不多了,此时除了一场倾盆大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济于事,于是率领部队返回。 王匡得知自己的囤粮之地遭到袭击,忙令刘均带领一万兵马前去救援。刘均走了一半,正巧和关亭撞了个脸对脸。刘均此时也顾不得不杀无名之鬼的说词,直取关亭而去。关亭一看竟是刘均,想到他前日杀了樊崇(刘秀军)将军,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也冲着刘均杀去。随后两支军队就撞在一起,互相厮杀。 关亭、刘均在乱阵中大战三十余合,刘均不留神之下,被一士卒戳中了大腿,就在他回头看的一瞬间,关亭瞅准机会,手起刀落,将刘均斩于马下。 刘均身边的士卒看到主将死了,心生怯意,开始逃跑。这两军交战,本就是打个士气,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边几十个士兵一跑,带着全军都开始溃逃,关亭挥军掩杀十余里。由于再追就快追到王匡大营了,于是关亭收拢人马,绕路返回。 此时王匡军中仅剩三日粮草,于是王匡下令全军每日只吃一顿饭,又向长安请粮。可粮草运输又哪是一时半刻能送到?大军吃不饱饭,军心自然不稳,王匡看大军士气低落,自知不能再战,于是西撤。邓禹不失时机的发动进攻,王匡大败,退守新丰(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 邓禹随即收复河东(今山西省南部地区)。 庆功宴后,众将散去,只留下邓禹和韩歆还在闲聊。 韩歆说:“邓将军,你跟主公熟,他这个人是不是个守财奴啊?” 邓禹回答说:“主公还好吧,昔日我俩一起在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求学的时候,虽然我俩都不算富裕,日子过的也都紧紧巴巴的,但是他在能力范围内,还是挺大方的。这次我们在河北起兵,无论是奖赏各位将军,还是说给士卒发军饷,都看不出来他是个抠门的人啊,你为何如此发问?” 韩歆说:“他既然不是个守财奴,可为何他身边猛将如云,却一个都不给我们派呢?这幸亏还给我们了个关亭,不然光靠咱们军中几个将军,还真就难打这几仗。” 这不说还好,一说起来邓禹就是一头火,于是说:“那你说这个我不和你抬杠,要说耿弇、吴汉的精锐骑兵在这种山区施展不开,不给咱派过来就算了,朱佑、臧宫、马武、岑彭这种无敌将军好歹派一个来啊?就算这四人是主公的宝贝疙瘩,向姚期、贾复、王霸、陈俊、坚镡这几个也都是万人敌之将,好歹给咱分一个啊。就算这几个也是主公的心尖尖,剩下的兄弟也都勇冠三军,可一个都不给咱。要说也怪我,咱们在河北屡战屡胜,让我有些大意了,我当初要是问主公要一员上将,想必主公也会同意,只是此时若是再开口,那就有些丢人了。” 韩歆说:“给咱们这几个将军,都是我们打败铜马以后求贤令招募的,之前都没有带兵的经验,要说他们和坚镡也是前后脚来的,主公为何不把坚镡给我们派来?” 邓禹说:“你认为主公调兵打仗能力如何?” 韩歆说:“主公指挥大兵团作战没话说,你我不及也。” 邓禹说:“所以啊,主公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想法。要说咱们打下来一座城也好,十座城也罢,最后不都还是主公的吗?他就算再守财奴,一个左手,一个右手,也没必要都把上将围在自己身边不是?” 韩歆说:“你说的对,也许是我狭隘了。我们再休整几天,就要继续西进了,这河东太守你看交与谁比较好?” 邓禹想了想说:“让李文来守河东吧,跟其他几人比,他指挥能力和个人勇武方面都稍逊色一筹,可通过我和他的聊天,发现他对治国之道还是颇为精通的,让他来镇守河东,做我们的根据地,筹措粮草,招募士兵,应该稳妥。” 韩歆说:“这点主帅和我想到一起了,就是主帅不说,我也准备提名李文了。” 邓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说:“行了,我喝的有点多了,我不跟你聊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第二日,邓禹任命李文为河东太守。 第三日,邓禹带大军继续西进,历经数月,扫平上郡(今陕西省榆林市境内)、北地(今甘肃省庆阳市境内)、安定(今甘肃省东部及宁夏自治区南部地区)三郡,完全控制了长安北方,对长安造成了黑云压城之势。随后邓禹原地休整,扩军、囤粮,以待进攻长安的时机。 更始三年(公元25年),六月初。 樊崇在赤眉军中寻得景帝后人七十余人,可比较来比较去,除了他之前没看上的刘茂、刘盆子,也就只有刘孝此三人算是景帝的嫡派。樊崇命人将刘孝找来,谁知刘孝也是个脏兮兮的少年,比起刘茂、刘盆子虽然身上没有牛粪味,可也强不到哪里去。 第153章 赤眉军刘盆子称帝 樊崇看后心中不悦,命人将刘孝带下去。 此时身边的方阳说:“大将军,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先敬罗衣再敬人?他们穿的这一身衣服比乞丐也强不到哪里去,又满身脏兮兮的全是泥。可让人将三人带下去好好收拾收拾,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再来带看看。再说了人的气场和所处的地位息息相关,他们现在都是最低级的士卒,哪里有会有人主的气场?大将军可以回忆一下你自己起兵前的样子,我想虽然也定是少年豪杰,可和如今相比也定然相差甚远。” 樊崇想了想说:“先生说的对,我这就命人让他们三个捯饬捯饬。” 一个时辰后,刘茂、刘盆子、刘孝三人洗得干干净净,又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来到赤眉众将面前。果然如方阳所说,虽然看起来还都是唯唯诺诺的,可已经没有之前那种令人厌恶的样子了,相反三人看起来还都有一些清秀。 樊崇对身边的方阳说:“还是先生说得对,这样看起来舒服多了。” 随后樊崇又对徐宣说:“你去找三个大小相同的竹简,再一个竹简上写上将军二字,另外两个竹简什么都不写。” 徐宣走后,樊崇又对杨音说:“你去带着你的人马出城砍树,再城东空地上搭建一个高台,用于新帝登基仪式。” 三日后,一切完善。 赤眉军各营主将、三老(等同于汉军的副将),带领各自亲兵立于高台两侧。 高台之上,樊崇拿着竹筒对刘茂、刘盆子、刘孝三人说:“此竹筒中,有一支竹简上写着将军二字,另两个则是白札。你们按照年龄大小依次来抽,谁抽中写有将军的竹简,便是我大汉的皇帝。” 三人之中刘孝年龄最大,在心中祷告一番后,上前抽签。他走到樊崇面前,双手抱在胸前又祈祷了两个呼吸,然后拿出一根竹简,两眼一看,竟然空空如也。刘孝心中失望至极,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退回另外两人身边。 随后是刘茂,他和刘孝一样,也是作了一番祈祷,可同样也是抽到了白札。 年龄最小的刘盆子走到樊崇面前,抽出了那根万人瞩目,写有“将军”二字的的竹简。 樊崇随后将刘盆子领到一个简易的龙椅之上面南而坐,自己则跪在刘盆子面前高呼“万岁”。 高台之下众将军、三老和亲兵也纷纷跪下。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人齐呼,响彻云霄。 方阳知赤眉军也绝非真正得天下之人,再者在自己的献计之下,赤眉已另立新帝,也算变相的给哥哥报了仇,于是在刘盆子登基之时,方阳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了赤眉军。 刘盆子称帝,仍以汉为国号,改元“建世”。 封樊崇为御史大夫,统领百官,封徐宣为丞相,封逄安为左大司马,封谢禄为右大司马,封杨音为大司农。三十营主将皆封为列卿,三十营三老皆为将军。 再说回刘秀这边,当日兵分三路后,刘秀欲亲率五十万大军北上。河北最大的两支农民军铜马、青犊虽然已经被消灭,可其他还有二十多支小规模农民军,总兵力亦有六七十万。虽然他们各自为政,可铜马、青犊被消灭后,他们也懂得唇亡齿寒,所以一些相距较近的农民军就开始抱团取暖。 逐个击破,又太费时间,若是分兵击之,又怕兵力不足,伤亡太大。这事刘秀琢磨了两天也没琢磨透彻,于是找到苗萌商量。 苗萌本就身体不好,刘秀初到信都(今河北省邢台市境内)的前一天,苗萌就曾因为心力衰竭从马上栽倒,再加上这一年多的连番征战,让此时的苗萌已经虚弱不堪,就连说话都有些底气不足了。 苗萌听完刘秀的疑惑后对刘秀说:“这些农民军虽然都是乌合之众,但是毕竟都在自己的地盘混迹多年,不说根深蒂固,也肯定是有所经营。按说我们灭了铜马、青犊以后,他们早已心生畏惧,想必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负隅顽抗。之所以他们现在还没有投降,只是主公的态度还不太明确,他们揣摩不透主公的想法。如今主公大军北上之前,应该传檄河北,愿意投诚者主将可在我军中为将,副将则可到我军中做都尉,建功立业。如果不愿意再打仗的,也可根据其在原军中职务,赐他们宅院,田地。主公可以三十天为限,让他们充足的考虑,我相信他们也能看清大势,定会有一部分人归想。三十日后,主公可再根据情况,选择逐个击破亦或者分兵围剿。” 苗萌说完,已经上气不接下气,重重的喘着粗气。 刘秀十分心疼的说:“好,苗大哥的意见很不错,我采纳了,就按苗大哥的意思办。这些日子你什么也不要想,好好休息休息,你跟着我两年了吧,眼看要过好日子了,可一定要保重身体。” 苗萌回答说:“主公放心,我整日里吃得好,睡得好,无需操心。” 其实此时的苗萌已经病的相当之重了,晚上躺着已经喘不上气了,整宿整宿无法入睡,只有在白天之时,能坐着睡一会儿。 三十天过后,二十多路农民军降了一大半,其中大多都不愿意再过戎马生活,于是刘秀赐其宅院、农田,并免去他们一年赋税。未降者仅有尤来、大枪、五幡、五楼、获索、富平六支农民军。 这一下刘秀的思路就清晰多了,由于尤来、大枪、五幡三支农民军皆在元氏县(今河北省石家庄市境内)周边,于是刘秀就决定先拿这三支农民军开刀。 刘秀亲带五十万大军北上,由于苗萌身体不适,没有随军,留在射犬城(今河南省焦作市境内)休养。 大军十日后,抵达元氏县。 三支农民军得知刘秀大军北上的消息,知道不能孤城死守,于是分别在城外扎下三座大营。刘秀将大寨扎在二十里外,随后命岑彭、贾复、姚期分率所部兵马攻打三寨。 第154章 刘秀轻敌深陷重围 农民军将领出寨迎击,怎奈岑彭、姚期、贾复皆神勇无比,杀的农民军大败而归。 一连两日叫阵,农民军被打怕了,于是都闭门不战。随后刘秀又命马武、王霸、陈俊带领所部兵马配合岑彭、姚期、贾复攻寨。 连攻两日,农民军损伤惨重,其中五幡的大营被贾复、陈俊攻破,五幡军无奈,只得逃入城中。 又攻两日,尤来、大枪看寨子实在守不住了,于是也纷纷退回城中。 随后刘秀命中军大寨前移十里,又调景丹、王梁、坚镡三将率所部兵马配合攻城。元氏城(今河北省石家庄市境内)破旧、低矮,刘秀军曾数次攻入城墙之上,却被城中的农民军拼命杀退,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刘秀军攻上城墙的次数越来越多,十日后,甚至已经能在南边城墙之上站住脚一个时辰了。 当晚,刘秀接到城中密报,农民军决定当晚三更弃城北逃,于是召集众将开会。 刘秀说:“我接到准确线报,城中农民军今晚三更就会弃城逃跑,所以我军做以下调整。万修,你带领你所部一万兵马进驻常山城(今河北省石家庄市)。吴汉,你带领你所部四万两千人在栾邑(今河北省石家庄市境内)埋伏,待敌军部队过后,从后挥军掩杀,你重骑兵开道,他们势必不敢还击,必会继续北逃。李忠,你带你所部两万兵马在栾邑城设下埋伏,待敌军过去三分之二时,从侧翼切入,你此时的任务不是追击,而是将敌军后部配合吴汉合围。刘植、耿纯,你二人各带所部两万兵马埋伏于栾邑城西,待敌军经过后从后追击。王霸、祭遵、马成、杜茂,你们四人在栾邑城北十里外埋伏,等敌军过半,从中截杀,配合刘植、耿纯围杀后半段敌军。陈俊、盖延,你二人囤兵在常山城外,保护我军左翼,不管哪支部队进展不顺,你们则可根据情况分兵前往支援。贾复、傅俊,你二人囤兵于平棘城(今河北石家庄市境内)北三十里,保护我军右翼,同样,任何一军受阻,你们可根据情况分兵支援。其余各将领沿滹沱河设防,明日就要在滹沱河边全歼敌军。敌军全部出城后,我带中军追击,耿弇,你在侧翼保护我中军安全。” 果如密报所说,十万农民军刚过三更,便开城北逃,待到全部人马出城,便已至凌晨。随后刘秀命中军十万人,每五千人为一军,一字排开犹如一张大网一般从后追击。 要说刘秀这十面埋伏之计本应天衣无缝,可中军一字排开,延绵二十多里的追击方案被农民军所知。三位主将一商量,觉得刘秀这张大网虽大,可其中每一环都势必薄弱,于是决定回头迎击。 刘秀正追的起劲儿,哪知刚追了十里,就看到前面铺天盖地的农民军竟然直奔自己杀来。此时刘秀身边仅有五千部队,他本想撤退,可他此时如果撤了,自己下的整盘大旗就会变得毫无意义,于是刘秀决定以身入局,下令全军列阵迎敌。 此时天已发亮,乱战之中不知谁大喊一声:“骑着青骊马的是刘秀!” 尤来大将军此时就在身边,一听刘秀在此,直奔刘秀杀将而来。刘秀仗着自己绝世武功,丝毫不惧,提刀便战,二人顷刻间便战了十招。这一交手可给尤来大将军打懵了,他原以为刘秀作为主帅,并不善打斗,哪知刘秀功夫如此之好。就在尤来大将军准备暂避锋芒之时,一支羽箭射中了刘秀的左脚。 一阵钻心的疼痛顿时传遍刘秀的全身,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负伤,又疼又惊,使得刘秀刀法大乱。尤来大将军正欲逃跑,就发现刘秀的刀法突然变慢的同时也漏洞百出,他不知是何原因,可又怎能放过这天赐良机?于是趁着刘秀的破绽一枪刺来。刘秀眼看挡不掉这枪,于是翻身下马,尤来大将军看到刘秀弃马,于是一枪刺在青骊马的心窝,青骊马惨叫一声倒地抽搐。 随后尤来大将军便又来追刘秀,刘秀翻身下马之时,手中青龙偃月刀也脱了手,见到尤来大将军追来,拔出腰间佩剑一跃而起对着尤来大将军就是数招。尤来大将军纵横河北数载,可他哪里见过剑法如此凌厉之人,尤是已经拼命格挡,可左臂还是被刘秀划了一剑。可一跃而起就那么一个呼吸的时间,刘秀落到地上后,由于兵器过短,立刻便又处于下风。 一寸长一寸强,短一寸险一分,刘秀佩剑不过四尺长,可尤来大将军的长枪足有一丈。这一长一短过于悬殊,刘秀纵使剑法再精妙,也只得疲于防御。刘秀这是打也打不着,尤来大将军又有战马,刘秀跑也跑不了,打了十招,就已险象环生。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刘秀就听到身后一声大喊:“主公莫慌,铁源来也!” 刘秀听到是铁源,才长出一口气。若说马上对敌,或者同为马下战斗,刘秀不怵任何一人,可若是论身法轻盈,刘秀不如铁源。只见铁源正面挡了尤来大将军两枪后,突然向右疾跑,尤来大将军连忙勒马转身,可马转身哪里有铁源快?两个呼吸过后,铁源已至身后。 尤来大将军就这样骑在马上,转着上身别别扭扭的和铁源拆招,两招之后,铁源就已跑到了尤来大将军的另一侧。尤来大将军一看身子已经转到极限了,于是向另一个方向转身,就在这回头的一瞬间,铁源一跃而起削下了尤来大将军的首级。 铁源此时也顾不得首级之上还在涓涓流血,将尤来大将军的头发捆在自己的腰间冲着不远处的刘秀喊:“主公,斩敌军主将,官升一级!” 刘秀看到尤来大将军死了,这才忍住疼痛将脚上的羽箭拔出。听到铁源喊话,刘秀回答说:“外加救驾,再升一级!” 第155章 危急时刻耿弇救驾 铁源听后大喜,三两步就没入了人群,继续找敌军主将去。 虽然尤来大将军死了,可围攻刘秀的农民军却因为刘秀在场,谁也不愿意跑,而是玩了命的冲锋,刘秀身边的五千人此时已伤亡了一小半。 就在这时,一支骑兵队伍冲进战场,为首的都尉一边杀敌,一边大喊:“主公在何处?” 刘秀一看,此人是耿弇帐下都尉,连忙大喊:“李言!我在这里!” 随后李言就带领骑兵将刘秀身边的敌军杀退。 一个骑兵翻身下马,把战马让给刘秀,刘秀翻身上马,可中箭的脚已经麻了,刘秀这一跳力度不够,跌落马下。 李言一看便知道其中玄机,连忙下马扶起刘秀问:“主公可是受伤了?” 刘秀说:“无碍,脚上中了一箭,使不上劲了。” 李言听说只是脚上中了一箭,放下心来,将刘秀扶上战马说:“主公,我这带的只有五千轻骑兵,此般乱战太吃亏,你先随我撤离,耿弇将军的重骑兵马上就到,这里交给重骑兵就好!” 刘秀听后也不犹豫,跟着李言杀出重围。刚杀出来没多久,就看到前方耿弇的重骑兵裹着滔天的尘土迎面而来。看到刘秀无碍后,耿弇率领重骑兵杀入农民军军阵中,农民军血肉之躯,哪能敌得过重骑兵的冲杀,于是东一路逃窜。 这一下可好了,本来农民军是要向北跑,可耿弇重骑兵从西杀来,直接追的农民军远离了预定方向,刘秀前面摆的巨型口袋阵也就完全失去了作用。农民军经过一路辗转,逃至安次县(今河北省廊坊市境内)。 由于刘秀和其他各部队失去了联系,又不知耿弇部队战况,怕再被农民军包了饺子,刘秀一路向南逃回大本营信都(今河北省邢台市境内)。耿弇杀了一阵,将农民军杀的溃散而逃,由于哪里都是溃散的农民军,耿弇根本不知道农民军的主力逃向何方,于是也打马返回追赶刘秀。 吴汉听说刘秀中军遭伏击,连忙率众支援,可到达战场后,除了遍地的尸体,哪里还有刘秀的影子?于是吴汉下令打扫战场。 片刻后两个士兵扛着刘秀的青龙偃月刀返回,吴汉一看,这正是刘秀的兵器,于是问士兵说:“可见主公?” 士兵回答说:“并未看到萧王,只是在战场中寻得这把兵器。” 吴汉说:“在何处寻到,带我去!” 士兵将吴汉带到捡到青龙偃月刀的地方,吴汉一看,不远处刘秀的青骊马也死在地上,心中大骇,连忙让士兵全部分开寻找刘秀,一个时辰后,士兵将方圆十余里都寻了个遍,可始终没有找到刘秀,也没有找到农民军。于是吴汉只得下令全军至常山城(今河北省石家庄境内)驻扎,又派出骑兵通知各军常山城集合。 由于没有刘秀的消息,大家都觉得刘秀凶多吉少,于是纷纷哭泣不已。 吴汉怒喝道:“哭什么哭!既然没有寻到主公尸首,那就说明主公安然无恙。再说如今各军已聚齐,却没有耿弇的部队。耿弇帐下三万精锐骑兵,自是能护得主公安全,主公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逃得此难!话说回来,就算主公真的遭遇什么不测,主公不还是有两个夫人吗?若主公已有子嗣,我等便奉幼主打天下。若主公没有子嗣,可去主公老家请主公大哥刘伯升的儿子前来为主,如今我们五六十万大军在河北,还愁没有雄主统领吗?” 众将听吴汉说完,方才重新振奋起来。 吴汉于是又对王梁说:“王梁,你去射犬城(今河南省焦作市境内)请苗大哥来主持大局。” 数日后,传来消息,刘秀受了伤,此时正在信都城休整,于是吴汉下令全军南下,在信都城附近驻防。正巧此时苗萌的马车也到了信都附近,于是苗萌带领众将入城。 众人看到刘秀无碍,心中欢喜不已。 苗萌说:“主公伤在哪里?” 刘秀说:“无大碍,脚上中了一箭。” 苗萌听后长出一口气说:“主公无事,我等方可放心。” 刘秀说:“此次大败,全都怪我。我们河北起兵以来,连战连捷,让我有些轻敌,这次我们五十万大军围攻十余万农民军,竟然让他们逃脱了不说,还自损兵五六千兵马,我对不起各位啊。” 苗萌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主公无碍,那就是我们最大的胜利。至于损兵,吃一堑长一智即可。” 吴汉说:“怎么能是我们败?我打扫战场,我军阵亡五千四百,而敌军阵亡两万有余,虽未全歼,也是大胜!” 刘秀说:“那还不是耿弇将军的精锐骑兵立了大功,若不是他来的及时,我险些要命丧当场。对了,苗大哥你不好好休养,怎么来了?” 吴汉说:“当日我不知主公下落,怕主公遭遇不测,所以请苗大哥来主持大局。” 刘秀点了点头说:“苗大哥,你怎么样了?” 苗萌喘着粗气说:“挺好的,比前一段好多了。” 刘秀一听便知是苗萌在逞强,于是命人扶苗萌下去好好休息。 苗萌走后,刘隆说:“主公,你如今亲兵战斗力太差,五千亲兵连一个时辰都没顶住,就死伤殆尽了。这次重新挑选亲兵可要从全军选精锐,不如你把咱们舂陵一千子弟兵全都调回来当亲兵吧。” 刘秀摆了摆手说:“那些都是跟着我大哥最早起兵的兄弟们,他们战斗力强是不错,可一直给我做亲兵有什么出息?如今他们都在各军做军官,那些老兄弟我也得为他们的前途着想啊。有了这次教训,我不会再以身犯险了,要那么多功夫好的亲兵也没用。那些功夫好的士兵,都是日后有希望做军官,甚至校尉、都尉的,我不能误了他们前程。” 刘秀说完,看了一圈后说:“贾复呢?为什么没见贾复?” 第156章 贾复重伤马武劝进 吴汉汇报说:“贾复将军遇到了东逃的农民军,身受重伤,我查看过伤势了,全身有八处重伤,其中最重的两处在左腹,足以致命。如今在常山城(今河北石家庄市境内)休养,我已经安排军中最好的郎中为其疗伤,但是能不能撑过这一关,全凭贾复将军的造化了。” 刘秀听完长叹一声说:“一个贾复,一个姚期,两个人在战场之中永远都是哪里敌人多往哪里冲,全然不考虑自己生死。你们都是一军主将,我倒不是说让你们缩在后面,可身为主将,关系着一军性命,更有可能关系着全局的成败,以后还是要适当的学会保护自己。希望贾复能挺过这一关吧,我知道贾复夫人已有身孕,若是贾复遭遇不测,他夫人若是生的是个男孩儿,我日后便将女儿许配给他儿子,若是他夫人生的女孩儿,我便让我儿子娶他女儿为妻。” 众将听完,皆感动不已,刘秀如此爱惜下属,千古难寻。 任光对刘秀说:“主公,我安排一人,负责去常山照看贾复,每日将贾复的消息送回来报于主公。” 刘秀说:“甚好,你去安排。” 随后任光便出了门,片刻后,任光带着宗广回来,对刘秀说:“主公,这就是我选的去常山之人,你看是否合适?” 刘秀一看,此人不就是当初丢了信都(今河北省邢台市境内),被自己罢官的信都太守宗广吗? 宗广上前两步,对刘秀行礼说:“草民当日失职,丢了信都,害的满城家眷尽落王郎之手,辜负了萧王对草民的信任。草民不求萧王原谅,只求能为萧王做些事情,弥补我心中的惭愧之情。” 刘秀叹了口气说:“你过来。” 宗广走到刘秀面前后,刘秀绕到宗广的身后,对着宗广的屁股猛猛的踹了一脚,随后说:“好了,王郎已经覆灭近一年了,我已不生你的气了,谁还没打过一场败仗?我这不就刚败了一场吗?可是知耻要后勇,可不能一直败下去。你即刻去常山照看贾复,将贾复的情况每日回报与我,等这事完了,我再给你安排个什么职务吧。” 宗广听完,已泣不成声,一是因为刘秀的大度,二是自己重获刘秀的信任,又将有一片美好的前途。宗广辞过刘秀后,当即带着三十名骑兵,北上常山。 休整半月,除少数重伤员还在休养外,其他轻伤员都已经基本恢复了健康,刘秀脚伤也基本痊愈,于是决定再次对尤来、大枪、五幡展开攻击。上一次受阻完全是因为刘秀轻敌,将重兵都放在远方的口袋阵中,而自己的中军又太过于展开,导致被敌军重点突防。刘秀汲取教训,不敢再贪功冒进,于是派吴汉、耿纯、岑彭、万修总兵力八万两千为中军,李忠、祭遵、马成、盖延总兵力五万为左军,刘植、王霸、杜茂、姚期总兵力五万为右军,以品字形平行推进。景丹负责运送粮草,刘秀自带其余大军跟进。 双方在容城(今河北省保定市境内)、小广阳(今北京市境内)、安次(今河北省廊坊市境内)一带展开了激战。刘秀一看前面部队已经咬上了敌军主力,命傅俊、陈俊、王梁、坚镡、马武从两翼包抄,又令耿弇、刘隆率精锐骑兵切断敌军后路。 双方激战半日,农民军不敌,损兵两万余,向北败走,又被耿弇、刘隆追杀,再次丢下万余具尸体,逃至平谷一带(今北京市境内)。 刘秀命全军于安次休整,当晚摆下庆功宴犒赏众将。 庆功宴之上,传来贾复有所好转的消息,刘秀十分高兴,多喝了两杯。酒过三巡,刘秀离开回大帐休息,还未等刘秀睡着,就听到大帐之外马武的声音。 “主公,睡下了吗?” 刘秀从床上坐起来后说:“是子张吧,你进来吧。” 马武进入刘秀大帐后说:“主公啊,我喝的有些多了,借着酒劲儿,有几句话斗胆说与主公听。” 刘秀说:“你说嘛,咱之间还有什么斗胆不斗胆的。” 马武说:“刚刚主公离席之后,兄弟们在一起讨论了半天。我们这支军队应该是这天下间最强的一支部队了吧?如今我们上将二三十员,闭着眼随便抓出一人,放在别的势力,不说数一数二,至少能排个第三吧?若论兵力,如今我们六十万众,比起更始也不遑多让吧?再说地盘,如今我们基本平定了河北,邓禹那边也打下了河东,也算是有个稳定的根据地了。可是我们现在这支部队的名分呢?别人都有名字,什么更始军啊,什么赤眉军啊,那我们呢?刘秀军?况且现在除了兄弟们,军中亦或是百姓还称呼主公为萧王,主公是谁封的萧王啊?是我们的敌人封的,这不是向敌人称臣吗?” 刘秀何其聪明,一听便知马武意思,心中十分高兴,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可此时刘秀就算再高兴,也不能表现出来,于是说:“子张,你这话说的我有些听不明白,我们当然是汉军了。” 马武说:“如今这天下,仅有刘玄一位大汉皇帝(由于当时消息流通性差,赤眉军拥立刘盆子为帝之事并未传入河北),主公既然和刘玄翻了脸,又怎好再称汉军?主公你也知道,如今天下除了你,并无雄主。我们平定河北之后,必将东征西讨,此时我们连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又如何能够威服天下?我们商量了一下,既然此次尤来大统领被杀,大枪、五幡又接连被重创,短时间内已不足为虑。我们应该在此时返回蓟城(今北京市境内),拥立主公为大汉皇帝,号令天下。这样我们才能以正统伐无道,不然的话,就算我们兵再多,将再勇,也不过是军阀之间征伐。都说春秋无义战,各诸侯国为了利益厮杀数百年,如今我们的局势和春秋时期又有何不同?” 第157章 剿灭流寇刘植归天 刘秀听完,心中再次狂喜,这锅好饭他已经做了两年了,终于是快到了掀锅盖的时候了。可此时却还不是最佳时机,这部下们若是刚一提出,自己就答应下来,未免遭人口舌,说自己觊觎皇位已久。如今之计只能再等等,等到锅里的饭的香气盖也盖不住的时候,才能掀开锅盖。 于是刘秀假装生气的说:“马武!你何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马武不管刘秀生气,自顾自的说:“主公,如今刘玄覆灭已是板上钉钉之事,我们看得明白,天下人自然也看的明白。年初之时废帝刘婴重新复帝,而前一阵赤眉军也在军中寻找景帝后人,想必也是为了另立皇帝,主公不窥探这皇位,不代表别人没有这个野心。如果主公占得先机,各方割据势力会畏惧我们的实力故而有所收敛,若是主公不称帝,这天下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那时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乱,于社稷不利,于苍生不利!” 刘秀听完摆摆手说:“我谅你也是心怀天下,不与你计较,只是此事就到此为止,不得复言,你下去吧。” 马武无奈,只得悻悻而归。 三日后,大军继续北上,寻找农民军主力决战。大军行至平谷(今北京市境内),探马来报前面发现农民军主力,前军主将吴汉立刻下令扑上去,并通知左右翼主将李忠、刘植跟进。激战半日,农民军再次大败,损兵一万七千,随后逃至右北平(今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境内)。 右北平以北便是长城,刘秀当即下令,全军追至右北平,兵分五路围攻敌军,誓要毕其功于一役。 刘植军首先遇到农民军主力,农民军一看追兵到了,就要跑,刘植当即下令全军扑上去。 陈俊提醒道:“主将,现我军孤军深入,且敌军如今困兽之斗,必然拼命,如此打法我恐怕会有较大伤亡。不如我们先远远的跟住敌军,然后通知兄弟部队前来会战,等我大军到齐,再围而歼之。” 刘植指着远处的山说:“若不将敌军咬死在这里,让他们跑进大山,那我们之前所作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没说的,扑上去!” 随后刘植便身先士卒,带着部队直奔农民军而去。 农民军看刘植越来越近,知道跑不了了,于是调转枪头冲着刘植军也压了过来。正如陈俊所说,农民军一看跑不掉了,一个个拼死反击,战斗力竟比前日提高了两三成。 刘植在阵中左冲右杀,突然看到一个骑着马的人,想必是个将军,于是带着亲兵扑了上去。 杀至近前,刘植大喝一声:“贼将报上名来!” 那人也大喝一声:“五校将军高扈!你又是何人?” 此时刘植已经和高扈近身,他一边出招,一边说:“我乃骁骑将军刘植!” 这一交手,刘植就知道高扈绝非等闲之将,二人同为使枪,顷刻间朵朵枪花便令人眼花缭乱。战至三十合,二人依旧谁也奈何不得谁。不远处的高粱看到此景,他知道高扈的武功,能和他战成平手的一定是刘秀军中上将,于是打马来帮高扈。 陈俊看到刘植被二将合攻,便催马赶来,可他和刘植此时尚距一百多步,其中又都是双方士兵,一时间难以赶到。好不容易杀至近前,却看到刘植被高扈一枪刺中胸前,跌落下马。 陈俊连忙命令亲兵将刘植抢出战团,送到后方疗伤,随后举起双锏直奔高扈、高粱二将。由于刘植的负伤,此时的陈俊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只见他左右开弓,竟同时压的高扈、高粱喘不过气。十余合后,陈俊一锏扫中高粱前胸,只见高粱的胸口肉眼可见的塌陷了下去,随后传来嘎吱嘎吱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高粱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出,死于马下。 高扈趁着这个机会,一枪捅来,陈俊此时已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只见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陈俊突然微微侧身,随后张开左臂,高扈的铁枪擦着陈俊的身子穿了过去。不等高扈收枪,陈俊猛的夹紧左臂,将高扈的铁枪牢牢的夹在腋下。不等高扈反应,陈俊右手猛的一锏,砸在高扈的战马头顶,战马连叫都没叫出来一声,顷刻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随着战马的跌倒,高扈也摔下马去。陈俊将腋下高扈的铁枪丢在一边,打马去追高扈。这两只脚如何能跑过四个蹄子,没两个呼吸,陈俊便已杀至高扈身后,高扈一看跑不了了,只得抽出腰间佩剑和陈俊厮杀。 如果说剑有天敌的话,那一定是锏。 陈俊骑在马上,本就占据高度优势,再加上他势大力沉的一锏砸下,高扈举在头顶的佩剑应声断裂,随后势头不减,一锏砸在了高扈的头顶,顷刻间脑浆迸裂。 此时的陈俊已经杀红了眼,孤身陷阵逢人便杀,片刻功夫已经杀了百人。五幡将军赵成看到陈俊如此勇猛,感叹道:“天下间竟有如此不怕死的悍将。” 他这句话刚落地,就被陈俊盯上了,片刻后陈俊杀至近前,仅用三招便将赵成右臂砸断,随后一锏横扫在赵成的脑袋之上。 一个时辰后,援军赶到,再次重创农民军。随后农民军残部五六千人翻越大山,逃至长城以北,最终被乌桓人杀死。至此,盘踞河北数年的尤来、大枪、五幡三部农民军覆灭。 就在众将返回,全军大贺之时,传来噩耗,骁骑将军刘植由于伤势过重,与世长辞。刘秀听后痛哭不已,追封刘植为昌城乡侯,食邑一千户,由其子刘向袭爵。刘植所部兵马,划拨其弟刘喜帐下。随后命人将刘植送回老家巨鹿昌城(今河北省邢台市境内)厚葬。 刘植,字伯先。是刘秀“云台二十八将”中第一个阵亡的将军。在刘秀起兵之初,仅有万人之时,率昌城五千兵马来投,可谓是刘秀的天使投资人之一。后又牵线真定王刘杨,让刘秀兵不血刃的收复刘杨的三万精锐,稳固了刘秀的后方,使得刘秀能够全心全意的南下与王郎决战。后来每次作战,必定身先士卒,为刘秀平定河北立下汗马功劳。可惜壮志未酬,英年早逝,化为轸水蚓星,高悬南方朱雀之尾。 第158章 回师蓟城二番劝进 德胜而返,刘秀命大军囤于蓟城(今北京市境内)周围,带领众将祭奠一年多前初到蓟城时,王郎称帝自己一众人马在蓟城遭围杀而战死的冯孝、吕晏、丁琳众人。随后又进入城中,为众人立牌位,命人每日一炷香。 入城后不久,祭遵来报:“主公,渔阳太守(今天津市境内)彭宠在城外求见。” 刘秀说:“你带他进来吧,再去把幽州牧(今河北省北部,辽宁省南部,北京市及天津市地区)朱浮一同叫来。” 二人到来后,刘秀在院中迎接,寒暄过后,刘秀引二人入大堂,刘秀坐于主位后,示意二人坐于下方。 随后刘秀对彭宠说:“彭太守,咱们两个可是神交已久啊,这一年多了,才终于有机会见面。今日见到彭太守,我是高兴的很啊,感谢你在我起兵之初,实力还不算强大之时,投靠于我。也感谢你还有朱浮,在此次我们攻打尤来、五幡、大枪三部时,为我们提供充足的后援保障。你们虽然没有亲自上阵,却也是此战的功臣啊。” 二人齐道:“应该的,应该的,不足挂齿。” 刘秀又说:“彭太守,你当日送我的大礼,仍让我受用至今啊。你看看吴汉、王梁、盖延,这原先都是你的部下。自从你把他们送给我后,这一年多来跟随我南征北战,消灭王郎,收复铜马,剿灭流寇,一个个都立了汗马功劳,如今已经长成国之柱石了。” 彭宠听后,心中不悦。这三人明明是自己的部下,什么时候送给你刘秀了?要较真说也不过是我彭宠投靠了你,而这三人归根结底还是我的部下,只是暂时调到你帐下而已,你这个刘秀,真是占便宜没够啊。 于是彭宠收起笑容说:“是啊,他们都出息了,可是我老了,不中用了。” 刘秀一听,这话里有话啊,再看彭宠,一瞬间笑容全无,阴着个脸。刘秀搞不清楚彭宠是什么意思,于是把话岔开,只说些无甚要紧之事。 彭宠走后,刘秀对朱浮说:“朱浮,听说你和彭太守关系还不错?” 朱浮说:“还可以吧,自从主公信任我,封我为幽州牧,这一年来我和彭太守也多有来往。” 刘秀问道:“我看刚刚彭太守好像有些不太高兴,你可知其中缘由?” 朱浮回答说:“不敢隐瞒主公,彭宠此人,眼高手低,名过其实。有一次他来蓟城述职,聊完正事,我请他饮酒,后来他喝多了,便向我吹嘘。说倘若哪日自己来见刘秀,刘秀必然出城相迎,与他平坐详谈,且必会给封王封公。今日主公并没有按照他心理预期的那般接待他,想必是他心中不满。” 刘秀听完,心中暗自发笑,这彭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竟然还要与他平起平坐,还要给他封王封公?若不是当日吴汉力谏,又迫于耿况的压力,你才会投靠于我,不然你就要投王郎去了。 刘秀对朱浮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贪为万恶之首,人有多大本事,就做多大的事,若是奢求超越自己能力太多的利益,就会被自己的贪念所拖累。彭宠的本事也仅仅勉强能够成为一郡太守,可他却妄想封王封公,最终不满自己的待遇,起兵造反,被刘秀所杀,当然这是后话。 两日后,刘秀帐下众将聚在一起商量,都觉得刘秀前些日子拒绝称帝,是因为马武酒后去进劝,不够正式。于是众将请来学问最好的朱浮,写了一篇正式的劝进表,由马武、耿弇二将面呈。 奏文曰: 想我大汉立国至今,已有二百余年。昔日高祖宏图霸业,灭暴秦于咸阳(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诛项籍于垓下(今安徽省宿州市境内),创建我大汉不朽基业。后经文帝、景帝休养生息,使得国富民强。武帝之时,北服匈奴(今内蒙古自治区、蒙古国及俄罗斯部分地区),南定百越(今浙江省南部,福建省,湖南省南部,广东省,广西省,云南省,贵州省及东南亚北部地区),东灭朝鲜(今辽宁省东部,吉林省东南部及朝鲜地区),西平诸国(今内蒙古自治区西部,甘肃省西部,青海省,新疆自治区,哈萨克斯坦及吉尔吉斯斯坦部分地区),使得我大汉为天下共主,四方来朝。后有昭宣中兴,使得我大汉国力再上一层。可后王莽篡汉,毁我宗庙,废我族人,乱我社稷,使得我泱泱华夏生灵涂炭。主公与刘伯升首举义旗,三败王莽主力于南阳(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颍川(今河南省许昌市境内),致使莽军主力毁于一旦。更始刘玄,本为无能小人,阴毒手段杀害刘伯升,将原本属于主公兄弟的皇位收入囊中后,却昏庸无道,败坏纲纪,祸乱天下,尤胜王莽。今主公雄踞河北,带甲百万,跨州列土。天下间匪寇,论文德无人可望主公项背,论武功无人可挡主公锋芒。臣闻天下不可久无正主,如今正是由于没有一位雄主定鼎天下,才使得军阀混战,百姓遭难。望主公以天下计,早登大统,四海归心! 刘秀看完,将劝进表放在桌子上对马武、耿弇说:“昔周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尚且服侍殷商,昔日高祖文武大成,六十万大军围项王于垓下时尚且称沛公。如今我不过区区河北数郡,岂可称孤?你们不察时政,不思大局,是要这天下都与我为敌吗?退下!” 众将二番劝进,又是无功而返。 耿纯问马武说:“刚刚主公是怎么说的?” 马武说:“主公原话我记得不是太清楚了,大概意思就是如今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鲸吞天下。” 耿纯说:“要是按照你的话说,主公其实还是有称帝之心的,只不过觉得如今时机并未成熟。” 李忠说:“其实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剿灭四方割据势力的资本了,不知主公还在犹豫什么?” 第159章 王匡调兵再攻赤眉 耿纯说:“唉,要是苗大哥或者邓禹在就好了,他俩最为聪明,定能猜透主公心里。可惜邓禹领兵去了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苗大哥身子不好又留在信都(今河北省邢台市境内)修养,若是冯大哥在也好,他和苗大哥可是多少年的老兄弟了,他若在可让他去向苗大哥请教。” 马武说:“冯大哥不在,傅俊、姚期不是在吗?他俩也是苗大哥的老兄弟了,不如让他俩去信都问问苗大哥的意思?” 岑彭说:“就让他俩去,探望一下苗大哥的病情,如果苗大哥恢复的不错,就将苗大哥请来,如果苗大哥不能走动,也问问苗大哥什么意见。” 于是众将纷纷同意,傅俊、姚期则简单收拾一下,吃罢饭,赶往信都。 话说回长安。 那日王匡被邓禹击败,率领残部逃回新丰后(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命大军原地休整,带着王凤、陈牧、张卬、廖湛、成丹几人回京,又相约赵萌、李松、隗嚣一同进宫面圣。 几人来到刘玄寝宫,黄门一看这些都是朝中众臣,哪敢阻拦。此时的刘玄依然和赵夫人饮酒作乐,看着朝中众臣来到,于是说:“众位爱卿何事如此匆忙,若有事可去宣室商议,为何直接来朕寝宫?” 王匡说:“我们几人有要事要与陛下商议。” 刘玄从赵夫人的怀中坐好,整理了一下龙袍后说:“说吧,你们有什么事?” 赵萌对赵夫人说:“你下去吧,我们和陛下有话说。” 赵夫人回答说:“是,父亲。”随后起身离开。 众人坐下后,王匡说:“臣前日攻伐邓禹,被邓禹击败,如今邓禹已经着手攻打上郡(今陕西省榆林市境内)。此次召集大家前来,就是商议一下,下一步应该如何。” 刘玄惊奇的问:“比阳王被邓禹击败了?那邓禹是什么人?我之前从未听说过啊。” 李松说:“回陛下,邓禹是南阳新野人(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早年间在长安读过太学,是刘秀的同届生,二人关系甚密。” 刘玄懊悔的说道:“没想到这小小的刘秀,竟然终成朕的心头大患。” 王凤说:“当初杀刘演之时,我就说了要把刘秀一起杀了以绝后患,你们都不同意,现在好了,你不杀他,他反过来要杀我们了。” 王匡说:“谁也没长前后眼,此时说这个已经没意义了,倒不如说说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刘玄问道:“不知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兵马?” 王匡说:“我帐下现在还有八万多士卒,赵丞相帐下也差不多有八万多。” 刘玄大惊说道:“只有十六万了吗!我朝不是有百万精锐吗!” 王匡说:“原先我帐下有二十万兵马,之前与赤眉一战,折了十万,后来打邓禹,又折了两万。赵丞相帐下原先有十万兵马,之前打邓禹折了一万多。汉中王刘嘉现在应该有二十万兵马,可目前蜀地(今四川省中东部及重庆市地区)蠢蠢欲动,他的兵马还需要防御公孙述。大司马朱鲔目前在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有三十万大军,原先是为了抵御赤眉军,可如今赤眉军虽然从洛阳撤离了,可刘秀又成气候了。另外南阳(今河南省南阳市)的邓王王常,南郡(今湖北省荆州市)的阴平王李通,各有十万兵马。另外其他州郡,封王手中也都有一些兵马,加起来还有二三十万,这样算下来还是有百万的。” 刘玄自己在心中默默算着,王匡八万,赵萌八万,刘嘉二十万,朱鲔三十万,王常十万,李通十万,算下来一共八十六万,再加上其他州郡封王的兵马,嗯,的确是有百万大军。 刘玄想到这里,悬着的心又放下了,对众臣说:“如此说来,朕可放心了,比阳王,就由你来居中调动各封王的部队。” 王匡说:“如今我和赵丞相两支兵马一共不足二十万,是必要调一些兵马回京勤王,你们说如今调谁的兵马回来比较好?” 隗嚣说:“比阳王,如今南阳、南郡两支兵马太远,我们传信过去他们再调兵过来,少说需要一个多月,而且这两地只有十万部队,调个三两万回来意义也不大。如今离得又近,兵马又多的只有汉中王刘嘉的二十万大军和大司马朱鲔的三十万大军,比阳王可让他令汉中王出兵十万,大司马出兵十五万,这样我军就有四十多万大军,足以消灭赤眉。” 王匡听完,想了想后说:“好,就按御史大夫说的,李丞相,你来替陛下拟旨,调汉中王刘嘉,大司马朱鲔,带兵勤王。” 接到诏命的刘嘉心说,等我勤王?你们就慢慢等吧。当日你们夺我们兵权,又杀伯升之时,怎么没想到有一天会让我回京勤王?之前我兵少将寡,不得不听令于你们,如今我也是有二十万大军的封王,我就按兵不动,看你能奈我何? 于是刘嘉当即派了一万兵马拔掉了米仓道的一个公孙述军的据点。 很快,公孙述便得知了刘玄欲调刘嘉回师勤王的消息,于是找来心腹李熊商议。 李熊对公孙述说:“你知道为什么刘嘉一直在和我们对峙,昨天却突然向我们进攻吗?” 公孙述问道:“他是不想回师勤王?” 李熊说:“正是如此。所以我们如今应该摆开阵势陪刘嘉演一出戏。” 公孙述不解的道:“怎么说?” 李熊说:“我们在金牛道、米仓道同时出击,攻打刘嘉的据点,让他有借口不能回师。” 公孙述说:“为何如此?他若是回师勤王,我们不就威胁小很多吗?” 李熊问公孙述:“请问你是想要一个强大且统一的邻居,还是想要一个四分五裂的邻居?” 公孙述说:“那肯定是一个四分五裂的邻居更有利于我们发展。” 李熊说:“那就对了,如今更始和赤眉打的热火朝天,刘嘉这支部队可是久经沙场,若是他回去参与和赤眉军的会战,那多半更始就会胜利。到时候我们就需要面对整个关中(今山西省中部地区)更始军的压力,而若是刘嘉不率大兵回长安,那赤眉军的胜算就会大一分。若是赤眉军消灭了更始,那时关中必定会大乱,我们到时候或可隔岸观火,或可培植一方势力,或可亲自入场参战。” 第160章 冯异请战进攻上党 公孙述说:“我听明白了,刘嘉在这个节骨眼对我们主动出击,就是不想回去勤王,那我们就帮他一把,给他个不回去的理由。嗯,好主意,就这么干。” 于是第二天公孙述便在米仓道和金牛道对刘嘉的多个据点展开了攻击,随后双方你来我往打的相当热闹。可两边犹如商量好的一样,虽然互相攻击的频率很高,但战斗强度却是低得很,往往是一开打没多久就撤退,另一方也不去追击。就这样一连打了月余,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多少伤亡。 预定的时间快到了,王匡始终没有等来刘嘉的军队,为了不让朱鲔的大军孤军作战,也只得硬着头皮留下六万部队守卫长安,带着十万大军进攻赤眉。 此时的冯异已经在河内(今河南省北部地区)两三个月了,刘秀让他镇守河内的时候,他还心中无比欢喜,认为自己受到了重用。可时间一长他却发现这个任务简直无聊透顶,他整日不是训练士卒,就是巡查营寨,可朱鲔却一点要攻打自己的意思都没有,甚至今天早上,他还接到了朱鲔即将率领十五万大军决战赤眉的消息。 冯异对寇恂说:“真是上了主公的当了,原以为咱们五万人马防御朱鲔的三十万大军,一定有很多仗打,没想到这一连几个月,一点动静都没有。看着兄弟们西征北战,立功无数,咱俩就只能在这干等着。” 寇恂说:“冯大哥,这就叫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朱鲔正是知道你的厉害,才不敢贸然进攻,若是换个菜包子,估摸着早就打过来了。” 冯异说:“我今早接到情报,朱鲔数日后将率领十五万大军回关中(今陕西省中部地区)与赤眉军决战,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干波大的?” 寇恂听完不可思议的看着冯异说:“冯大哥想打洛阳?” 冯异听完哈哈大笑说:“兄弟,你可太看得起老哥我了,我区区五万兵马,敢打洛阳?” 寇恂问:“那是?上党(今陕西省长治市境内)?” 冯异点了点头说:“怎么样,你看有戏吗?” 寇恂回答说:“行是行,但是在此之前还要满足两个条件。一,主公北面仗如今已经打的差不多了,可让主公再调些兵马来。二,朱鲔走后,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的主将必是李轶,我之前听朱佑大哥说过,这个李轶见利忘义,趋炎附势,如今我们要强于更始,我们只需向他示好,他不说会献城投降,至少可保他按兵不动。” 冯异说:“好,我这就向主公写信请示,如果主公同意,便让他派两个兄弟来。” 正在蓟城(今北京市境内)休养的刘秀看完冯异差人传来的竹简,笑着递给身边的众将后说:“来,都看看,咱们在北边打的热闹,冯异将军坐不住喽。” 众将传阅冯异送来的竹简后,纷纷请战。 刘秀说:“都想着建功立业,那没错,大丈夫理应如此。可如今狼多肉少,我总不能把你们都派去吧?此番围剿尤来、大枪、五幡,你们一个个可都立了功,可朱佑却是一口肉没捞着吃,这次就让朱佑去吧。刘隆,你也一起去,你俩到了河内,一切都听冯异调遣。” 刘隆说:“主公,我这帐下可都是骑兵啊,上党多为山地,我这骑兵发挥不出来优势啊。” 刘秀笑着说:“你可莫要小看咱们冯异将军,他带兵打仗可是有一手的,你只管去,兵到了他手里,他自然是会用的。” 铁源这时站出来说:“主公,我在这也没什么用,不如把我也派去?” 刘秀说:“铁大哥如今官居何职?你升官后我好像忘记给你派兵了。” 铁源说:“拉倒吧,我哪会带兵打仗啊,之前我是小队长,带几十个人玩玩还行,如今我是小校,按例当带五百士卒,可我哪里能管得了这么多兵啊?之前那五十个小崽子一天都给我烦的要命。不如以后我就领个虚职,兵我就不带了,我那五十个兵也都还给主公做亲兵吧。我跟你说主公,这五十个小崽子在我的操练下,现在可不得了,军中一般的小校都不一定打的过他们了。” 刘秀听完哈哈大笑说:“如此说来我还捡了个大便宜喽?你去也行,留在我这里短时间也没有仗打,冯异那里倒是有你的用武之地。” 禀丘王田立,作为更始帝刘玄的心腹,奉命在洛阳监视朱鲔。刚开始还不觉得如何,可这时间一长,他就有点耐不住寂寞。自己这个王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别人的王位都是通过或多或少的功勋赚来的,唯独自己只是因为和陛下关系好才封的王。 朱鲔过于强势,所以朱鲔在的时候,他还夹着尾巴做人,如今朱鲔带着十五万大军配合王匡决战赤眉了,他就想和李轶做些事情,好积累功勋。 李轶和刘秀同时起兵,经过这三年的历练,已经有了几分大将的风采。在朱鲔走后,他将剩余的十五万兵马分别驻守在几个渡口及关隘处,兵营分布也较为成熟。其实对于黄河北边冯异的五万兵马,他压根也都没有放在眼里,虽然让他十五万大军北上攻打冯异,势必会损失惨重。可若说冯异的五万大军南下来打他,那真叫难如登天。 这日,李轶巡查完营寨满意的回到城内,心想,自己真是厉害啊,这洛阳在自己的保卫下真叫一个密不透风。冯异若是不来打自己,那就算他小子聪明,若是冯异来了,就算自己杀不完他那五万人马,也定然全都赶进黄河做了鱼鳖。 李轶正在美滋滋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时,田立突然来访。 田立对李轶说:“舞阴王忙着呢?” 李轶连忙从躺椅上站起来招呼田立说:“呦,王爷客气了,我不忙,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田立说:“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舞阴王。” 第161章 欲攻上党冯异劝降 李轶问道:“王爷有何事,但说无妨,李轶知无不言。” 田立说:“要说咱们朝中兵马足有一百多万吧?关中(今陕西省中部地区)也有五六十万吧?赤眉军只有三十余万,咱们怎么就打不过他们呢?我听说朝廷连吃三场败仗,如今连我们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境内)的驻军都调走了一半,这是为何?” 李轶心想这还不简单?如今朝廷得了天下,早已不是当年的汉军了。打天下之前,大家万众一心,都只有一个共同目标,那就是推翻王莽。可如今乱世,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就是自己的本钱,各封王谁还没点小九九?如今除了关中,镇守荆州(今湖北省荆州市境内)的阴平王李通,镇守南阳(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的邓王王常,镇守宛城(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的宛王刘赐,镇守郾县(今河南省漯河市境内)的郾王尹尊,哪个手里没有十多万兵马?可回师勤王,势必和赤眉军有一场生死搏杀,到时候注定会削弱自己的实力,谁又愿意这么做呢? 而且要组织一支勤王大军,势必需要有一个主帅,之前大家在军中还有个职务的高低,可如今都是封王,谁领导谁,谁服谁啊?再说陛下实在是昏庸,各封王想必也都想明白了,与其为这个无底洞拼命,倒不如做主一方来得实在。 可李轶虽然看得透彻,却不能说的明白,只能敷衍说:“各封王的军队都有自己要镇守的地盘,我们的敌人又不是只有赤眉军,就像我们要在这里防守刘秀一样,郾王要防御刘永,宛王、邓王又要防御刘茂,阴平王要防御秦丰、田戎。而且关中的五六十万兵马也都各有各的任务,公孙述啊,窦融啊都要分兵防守,而且还有五万皇城守备军,这都是不能轻易调动的。而且关中也不只是赤眉一军,邓禹也有十万大军虎视关中。” 田立说:“舞阴王,如今刘秀、邓禹两路大军都不在,我们十五万大军挥师北上,攻取河内(今河南省北部地区)应该不是难事。你说关中打的这么热闹,咱们这边要是造出点什么声势,也好在士气上支援他们不是?” 李轶说:“禀丘王啊,你想的是不错,但是实际上做不到啊。我们十五万不可能倾巢而出吧?就算卯个大劲儿,出动个十二三万,想攻下河内也绝非一时半刻能做到,时间拖久了,刘秀再调兵回援,我们大军一时半刻如何渡过这黄河天险?就算我们真的把河内打下来了,也势必损失惨重,若是刘秀在举兵来攻,我们又如何守得住?刘秀可不是当年在宛城的乖宝宝了,那时的刘秀一天天像个受气的小媳妇,逢人就陪笑脸,如今他可是兵强马壮,据说已经有七八十万部队了。我们如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不来打我们已是万幸,去打他?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田立听完,也只好悻悻而归。 两日后,冯异的一封劝降信送入了李轶的府中。 信上说: 人如果想正自己的容貌,那就需要照明镜。人如果想要正自己的行为,就要借鉴历史。 昔日微子是商纣王的哥哥,他看到了商朝的昏庸腐朽,多次提醒无果,于是果断抛弃商纣王投奔了周武王,从而成为千古美谈。昔日项伯是项籍的叔叔,他曾多次谏言项籍,可项籍并不采纳,所以他抛弃了项籍,投奔太祖高皇帝,从而成为一段佳话。昔日周勃、曹参为我大汉托孤重臣,也为了我朝社稷,废除少帝,迎文帝于代国,终使我大汉雄霸天下。昔日霍光权倾朝野,由于新皇刘贺即位之初便胡作非为,便将他废除,迎宣帝于民间,保我大汉强盛不衰。 这些人之所以背弃旧主,是因为他们参透了天道的预示,看清了存亡的征兆,明白了盛衰的规律。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能抓住时机,成就一番不朽功业。 如果说刘玄还值得辅佐,还能挽救,那也不枉费舞阴王呕心沥血。可如果真的如此,那为什么舞阴王雄才大略,却远离了政治中心,被放置在如此边远的角落?如今刘玄腐朽,朝中奸佞当道,赤眉、邓禹两路大军已兵临城下。各地封王早已看透了刘玄的面目,没有一个回师勤王,朝中大臣也不再尽心辅佐,反对的势力揭竿而起,比起王莽在时更甚,天崩之日就在眼前。 我主刘秀正是看到大汉社稷将毁于一旦,才会顶着严寒,冒着风险击溃王郎,荡平流寇,经营河北。如今我们这里战将千员,带甲百万,百姓爱戴,万众一心。 如果舞阴王能看清局势,当机立断,功劳则可与上述先贤比肩。如果舞阴王错过此良机,待到大军围城之日,恐追悔莫及。 李轶将书信前前后后看了三遍,看着屋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此时李轶的心中如同巨龙翻江一般,久久难以平复。他也知道,如今长安已是危在旦夕,朝廷十有八九是过不了这一关了。刘玄实在是过于昏庸,若是放在太平盛世,兴许还能做个守业皇帝,可如今乱世,唉。 李轶又想到了如今如日中天的刘秀,如今他可真的是乱世中的一枝独秀,莫说此时军阀混战,就是军阀们都联起手来攻打刘秀,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 唉,李轶心说,想当初刘秀兄弟起兵,正是因为有我和兄长李通的支持,想当初,我和刘秀兄弟是如此的亲近。都怪我当初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看到刘秀兄弟失势,转头投了王匡。可谁也没长前后眼不是?那时刘秀兄弟被王匡压制的死死的,无论如何我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刘秀会翻盘啊。 如今之计,只有暗中和刘秀联合了,这其中的伤痕,就交给时间慢慢抚平吧。 于是李轶给冯异写了一封回信。 第162章 先定上党再取河南 汉军建立之初,便是我和萧王最先谋划,当日我和兄长就起誓,若是萧王起兵兴汉,李家必定誓死相随。如今我镇守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冯将军你镇守怀县(今河南省焦作市境内),我们这两地都是极为重要的战略要地,我愿和将军精诚合作,愿将军向萧王转达我的一片赤诚之心。 冯异看到回信,知道此计已成,心中大喜。命寇恂、刘隆镇守河内(今河南省北部地区),随后带领朱佑、铁源及五万大军北上攻打天井关(今山西省晋城市境内)。 到了天井关的冯异一下子傻脸了,天井关,关如其名。关卡建在两座高耸入云的大山之间,正如天井一般,而入关的路也窄的仅能三五人并排通过,小路的两边也都是七八丈深的沟壑。他原来只听探马汇报说天井关险要,却不知竟险的如此奇特,这要打上去可真的难如登天。 冯异传令士兵天井关前五里扎下大营,随后派出大量士卒,寻找周边是否有能绕过去的小路。第二日,士兵回报,北十多里外,有一条小路可绕进太行山,摸到天井关的背后。这条路只有在山中打猎的猎户知道,其他就算附近的居民,知道的也极少。 冯异听后立刻带着朱佑,亲自拜访山下猎户,猎户得知冯异是刘秀手下大将后,带领冯异和朱佑入了山。这条路异常凶险,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不说,坡度还较为陡峭,有的地方窄的甚至只能让一人侧身通过。半日之后,已经绕到了天井关后面。 冯异问朱佑说:“仲先,你看这天井关有多少守军?” 朱佑说:“看着军营的规模,应该只有千人。” 冯异说:“你若带兵从此路绕行,需要多少士卒可攻下天井关?” 朱佑说:“不用多,五百足矣。” 冯异说:“好,十日后,你领一千人从此小路绕至天井关背后,拿下天井关,你便是此战头功。” 随后冯异给了带路的猎户五百钱作为酬谢,猎户以刘秀贤明,自己甘愿帮忙为由推脱再三,可冯异一再坚持,猎户只好收下。 回到营寨的冯异随即下令士卒挖土填沟,将入关的小路扩宽。 天井关副尉张辰对校尉赵年说:“将军,冯异军在远处挖土,然后全都倒在关下小路两侧的沟壑中,看起来是要将路面扩宽。” 赵年听完,出营寨来到关卡之上,看到冯异军正在从远处一筐一筐往沟壑中倾倒碎石、泥土。 赵年笑着对张辰说:“我原先听说刘秀派冯异镇守河内,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角色,此番看来,名过其实啊。他竟然妄想用填土法扩宽路面,按照他这个速度,一路填土到关前,怎么都的两个月时间。两个月大司马早就回师洛阳了,还能由得他来攻我?再说就算大司马没回洛阳,待到他们填到我们弓箭射程内,我们只管用弓箭招呼。” 张辰说:“那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办?” 赵年回答说:“告诉兄弟们,冯异当他的苦力,我就当我们的监军。这一个月什么都不用管,该吃吃,该喝喝,看着他们填土就是了。” 一连十日,冯异都亲自带着士兵挖土填坑,赵年和张辰每日天亮后到关隘上巡视一圈后,便回到大营中吃肉喝酒。 这日清晨,天刚微微有一点发亮,朱佑便带着帐下的一千精锐出了大寨。经过三个时辰的翻山越岭,朱佑已经摸到了天井关的背后。朱佑命士卒短暂休息后,带领一千精锐直杀入天井关守军大寨。 由于冯异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极大程度的麻痹了天井关守将赵年,直至朱佑带兵攻入大寨,赵年才慌忙之中组织防御。可只能容纳一千人的营寨又有多大呢?赵年连二百人都没集合好,便被朱佑占领了大营。 赵年只看到周围全是朱佑的部队,不知几何,觉得大事已去,于是投降。 随后朱佑打开关隘,迎冯异入关,由于关前小路太窄,直到深夜,五万大军才全部入关。 朱佑对冯异说:“冯将军,这关前小路太窄了,还是要命人加紧扩宽,不然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我大军非要被围杀于这关下不可。” 冯异说:“不错,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明天我们攻打上党(今山西省长治市境内),就让士卒里外两边一起填坑。” 翌日,冯异留两千士卒守关,又留五千士卒于天井关北十里,亲率其余四万四千大军向北挺进。历经十日,攻得上党全境。 得上党可望得中原,谁掌握了上党,就相当于掌握了从太行山区进攻中原大门的钥匙,正是由于冯异的这一高瞻远瞩,使得日后刘秀不用再在河北留下重兵防御,能够集中优势兵力征战四方。 攻下上党的冯异并不恋战,留下一万人马镇守上党各处关隘,带领四万部队返回怀县。 庆功宴上,冯异对铁源说:“铁大哥,上党这一圈,玩的开心吗?” 铁源对冯异说:“冯兄弟莫不是来消遣我的?这敌军没打两下就投降了,我跟着你忙乎了一个月,一级都没升,我能开心吗?” 冯异嘿嘿一笑说:“我就知道铁大哥玩的不开心,不如我们换个地方玩?” 铁源听完也笑了说:“那感情好,去哪里玩?” 冯异说:“南下。” 铁源说:“打洛阳?那我们的兵力怕是不够吧?” 冯异说:“不打洛阳,打河南郡(今河南省洛阳市东部,郑州市及开封市中西部地区)。” 铁源一听,乐了,于是说:“好,什么时候出发?” 冯异回答说:“三日后。” 三日后,冯异命寇恂继续镇守河内,带领刘隆、朱佑、铁源及五万大军,于中牟(今河南省郑州市境内)南渡黄河,随后沿黄河直奔成皋(今河南省郑州市境内)。随后冯异命刘隆所部一万精锐骑兵于虎牢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以东设防,自己则带领其余大军连克成皋以东十三县。 第163章 斩杀河南太守武勃 期间河南太守武勃率军出虎牢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救援,却被虎牢关外的刘隆杀的大败而归。 由于河南郡(今河南省洛阳市东部,郑州市及开封市中西部地区)近年未遭大战,所以无论是府库还是粮库都相当充盈,人口也极多。冯异在河南招募兵勇十余万,留下一万人驻防河南郡,带着各县的库粮、库银返回河内郡(今河南省北部地区)。 河南太守武勃得知冯异返回河内后,请李轶出兵相助欲收复河南,可李轶为了修复和刘秀之间的关系,并未出兵相助,于是武勃只好带领自己麾下万人出虎牢关攻打成皋(今河南省郑州市境内)。 得知武勃出兵,冯异派朱佑、铁源再次南下渡过黄河,驰援河南郡。 朱佑带兵抵达成皋时,恰逢武勃正在攻城。武勃得知朱佑来援,放弃攻城,列阵准备迎击朱佑。 铁源对朱佑说:“兄弟,让我去杀了这武勃如何?” 朱佑说:“老铁,不是我不让你,只是我也许久没有阵前斩将了,听说这武勃也有些实力,兄弟手痒得很啊。” 铁源说:“那你就不讲究了,咱俩一起南下河内以后,你可是立过一功,可攻打上党,和上次攻打河南,我可是寸功未立啊。这次我们击败武勃之后,你还是有功勋的,你不能又立破军之功,又立斩将之功吧?你吃肉总得给兄弟留口汤喝吧?虽然此番你是主将,我要听命于你,但是你若是把我斩将之功也抢了,那我以后可就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朱佑听完只得无奈地说:“行吧行吧,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若是再不同意,可就太不近人情了。只是这武勃听说不简单,老铁你可要小心啊。” 铁源听后高兴的说:“你就瞧好吧。” 铁源不善马上作战,话说完便翻身下马,蹦蹦跳跳的走到阵前对着武勃大喊:“小子,你就是武勃?听说你有两下子,可敢与我阵前单挑?” 武勃也是艺高人胆大,他早就听说过铁源的大名,可并不把铁源放在眼里,于是打马上前说:“看你蹦蹦哒哒的,想必就是铁源吧?四十岁的人了,一点也不稳重,敬如孩童一般。” 铁源笑嘻嘻的说:“不错不错,你还知道你铁爷爷,如何说来我倒有些不舍得杀你了,不如你投降吧,这斩将之功看在你听说过我的份上,我就不立了。” 武勃说:“你还别太狂,我知道你身法一流,但那些在我看来,不过孩童把戏,难登大雅之堂。” 铁源笑着说:“我难登大雅之堂?那你来教教我,什么是大雅之堂。” 铁源说完,拔出腰间短剑直奔武勃而去。这一交手,就给铁源难住了,这武勃的刀法竟然也快若惊雷,二人连拆二十招,铁源竟没有近身的机会,反而数次差点被武勃的大刀砍伤。 铁源一看没有机会,转身就跑。 武勃一夹马肚子追了上来,边追边喊:“都传闻刘秀帐下铁源战无不胜,阵前斩将最为厉害,今日一看,不过是个猴子。” 朱佑看到铁源战败,正欲来救,却见铁源手放在胸前,冲着他悄悄地摆了摆。朱佑知道铁源定有后手,于是继续观战。只见铁源右手伸进怀中,不知道摸了个什么东西,随后跳起来在空中转了个身,右手猛的一挥。 此时的武勃距铁源仅有两丈,看见铁源不知扔了个什么过来,想格挡却也是来不及。说时迟那时快,铁源所扔之物不过是一普通的石块,可离得如此之近,其中力道可想而知。石块眨眼间便砸中了武勃的面门,武勃只觉两眼一黑,随即跌落马下。 武勃连忙爬起来,手中的大刀已掉落在远处,他刚准备去捡刀,可铁源的手又摸进怀中。武勃看到如此,也不敢再去捡刀,拔出佩剑就欲格挡。可铁源这次挥手,却是空空如也,武勃心说,好好好,他原来只有一颗石头,此番原来是在吓我。 于是武勃小跑几步,从地上捡起自己大刀,再看自己的战马,已被朱佑军擒获,在摸摸自己刚刚被砸中的右脸,顿感疼痛无比,心想应该是骨头断了。武勃已无心恋战,举着刀慢慢向后退。 铁源哪里肯给他机会撤回阵中,一边追一边继续摸向怀中,可一连三次,都是空包弹。此时武勃终于确定,这铁源身上只有一颗石块,心想,是啊,这东西死老沉的,放在胸前也硌得慌,谁没事带一堆石块在身上啊。想到这里,武勃回头便跑。 看到武勃回头跑了,铁源再次将手伸入怀中。 此时的武勃距离己方军阵还有二三十步远的距离,就在他觉得自己安全了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嗖”的一声啸鸣音。武勃心中暗叫不好,知道自己今日多半是要死在这里了,这个想法刚在他脑海中闪过,随后便两眼一黑栽倒下去。 朱佑看的心中大喜,他和铁源相识也一年有余,可他从不知道铁源竟然还有这一招。看到武勃倒了,朱佑立刻指挥大军压上,武勃军也不顾的去抢武勃,纷纷掉头逃跑。此时的武勃只是昏了过去,可随后便被朱佑军踩成了肉泥。 成皋城中三千守军看到武勃军溃逃,于是出城阻击。武勃军看到自己被包围了,纷纷放下武器投降,朱佑随即将武勃军一万人收入麾下,随后返回河内。 那日傅俊、姚期受兄弟们所托,来到信都找苗萌出主意,可当二人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苗萌后,谁都没有将心中的话说出口。 苗萌看着二人缓缓地开口说:“二位……兄弟……来找我……何事?” 傅俊说:“没别的事,我俩受主公所托,前来看望大哥。” 苗萌何其聪明,知道二人定是有事,于是说:“我……如今……已经,这样了,你俩就……别让……我……猜了。” 第164章 呕心沥血苗萌仙逝 傅俊说:“既然如此,我就如实相告了。我们曾两番劝进主公称帝,可主公都拒绝了,想让大哥给出个主意。” 苗萌说:“主公……称帝……是……早早晚晚……的事,之所以……他……不同意,一是……心中有顾虑,二是……若是一次……就同意,未免显得……过于……急切了。我问你……想劝进……主公称帝的……是你们几人……的意思,还是所有……兄弟们…… 的意思?” 傅俊说:“所有兄弟都是这么想的,包括军中一些都尉和各郡的文官。” 苗萌说:“如此甚好,那就说明……主公称帝……是……是人心所向,外加……我们如今……的实力……已经……可以……平定四海,也是……大势……所趋。其实……主公心里……早有……称帝之意,不然……他不会……斩杀……更始官员,更不会……诱杀谢躬。从那时起,主公就……做好了……称帝的准备,只是……如此大事……又怎是……一两次……劝进……能成的。你让人……给我……熬一碗……独参汤,我喝完……随你们……回蓟城(今北京市境内)。” 傅俊说:“大哥,你此时万不可如此折腾,你好好休养,这事我们再找机会,到时候理由再充分一些,主公必会同意。” 苗萌说:“我已……自知没有……几天了,与其在……这里……默默的……死去,不如让我……临走之前……再为……主公……做件事。” 傅俊听完,命人给苗萌用百年老参熬了一碗独参汤,苗萌喝完,气色明显好了很多。傅俊命人将苗萌的马车轮子裹上一圈厚厚的茅草,随即北上蓟城。 刘秀听说苗萌来了,出城迎接,苗萌让车夫将刘秀叫上马车。 刘秀看到车内苗萌的气色还不错,于是说:“看起来苗大哥恢复的不错啊,有什么话进城说吧。” 刘秀不知道的是,苗萌此时被独参汤强吊着一口气,外加回光返照,才显得气色不错。 苗萌说:“主公,就在这里说吧。如今我们已经具备了横扫六合的实力,将士一心,百姓爱戴,主公称帝已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不知主公为何犹豫?” 刘秀说:“其实我早已有称帝之意,只是这事不能太急了。昔日始皇灭六国后才称帝,高祖也是灭了项王后才称帝,如今万里江山,我所占之地不过五分之一,此时称帝未免太早了。” 苗萌说:“始皇当日不着急称帝,是因为之前并无皇帝的先例,他不称帝也是天下间最强的秦王。高祖当日不称帝,一是因为他帐下大将都是和他一起起兵的农民兄弟,能吃得饱穿得暖已是极为满足,二是当时讨伐项王的还有很多和高祖合作的诸侯王,高祖不称帝,他们就是合作关系,如果高祖称帝了,势必引起这些诸侯王的不满,说不定会引得他们倒戈一击。所以高祖在消灭项王后,普天之下再无能威胁他的人了,他才称帝,三是当日项王杀了义帝,天下间没有皇帝,所以高祖也不用急于称帝。可我们如今的情况和他们又大有不同,如今刘玄和刘盆子都称汉皇,主公若是不称帝,我们从正统上就不如他们。再者说主公帐下这些兄弟,可都是豪族出身,他们跟随主公并不只是为了吃得好,穿的好,而是更想跟随主公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说的明白点,就是想当开国功臣,光宗耀祖,封妻荫子。之前主公没有称帝的实力,大家谁都没有说这件事,可如今主公有了称帝的实力,再屡次三番的拒绝,会寒了兄弟们的心。” 苗萌说完,独参汤强吊着的一口气也终于用完,此时憋得已是脸色发青。刘秀掀开马车帘子对姚期大喊:“姚期!快进城喊郎中前来!” 苗萌对着刘秀摆了摆手说:“不必了,主公,我自知……大限将至,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说服……主公称帝,还望……主公……在我……临死之前,答应……我的……请求。” 刘秀握着苗萌的手说:“好,苗大哥,我答应你!不知苗大哥还有什么要嘱托我的吗?” 苗萌说:“我的家人……还望……” 这句话还没说完,苗萌的头和被刘秀握着的手同时瘫了下去,刘秀再摸苗萌鼻息,已是没了动静,于是刘秀抱着苗萌失声痛哭。 随后刘秀按照公爵规格厚葬苗萌于蓟城之南。 翌日,刘秀追封苗萌为望都县侯,食邑望都县八千户,规格等同于西汉初年开国功臣周勃,由苗萌长子苗俊袭爵,苗萌次子苗杰调任刘秀贴身侍卫。刘秀又赐苗萌独女苗英与刘演长子刘章婚约,待成年后完婚。 苗萌,字寿康。昆阳大战后,刘秀带领两万兵马攻打颍川之时(今河南省许昌市境内),投靠刘秀,在刘秀回朝谢罪期间,派遣众将暗中保护刘秀安全。刘秀北上河北后,正式成为刘秀首席谋士,为刘秀平定河北立下汗马功劳。身为刘秀集团二把手的他,若是能活到刘秀称帝,必是丞相不二人选。可天妒英才,就在刘秀称帝的前夕,苗萌却因积劳成疾,与世长辞。身为谋士的他,虽未入“云台二十八将”之列,却因其丰功伟绩,被后人所铭记。 刘秀一路带领大军南下,于鄗城驻扎(今河北省邢台市境内)。此时的刘秀已经做好了称帝的打算,可偏偏此时众将没有一人再劝进,这可把刘秀刺挠的不轻。心说之前你们屡次劝进,我没同意,如今我准备同意了,你们却都鸦雀无声了,这不是和我对着干吗?可这话还必须有人主动说出,若是由自己开口,那就显得太失尊严了。怎么办呢?对了,冯异此人识大体,顾大局,正好听说他也连番得胜,就以嘉奖为理由,将他调回来,他肯定会对自己劝进,到时候可就是顺理成章了。 第165章 同窗强华突然来访 冯异接到调命,将军权交与刘隆,带领铁源和数十亲兵,一路北上。 见到刘秀后,冯异将攻取上党(今山西省晋城市境内),河南(今河南省洛阳市东部,郑州市及开封市西部地区)的细节汇报给刘秀,刘秀听完后,赏冯异白银千两(购买力约等于如今一百万元),赏寇恂白银五百两,赏朱佑、刘隆白银三百两,赏铁源白银百两,擢升铁源为副校尉。 随后冯异又将如何写信稳住李轶,攻取河南郡时李轶如何按兵不动,见死不救之事汇报于刘秀,并将李轶的回信交给刘秀。 刘秀看完李轶回信后对众将说:“你们知道我这辈子最恨之人是谁吗?” 众将有人说是刘玄,有人说是王匡,有人说是朱鲔。 刘秀说:“都不是,他们当年杀我大哥,不过是为了夺权杀政敌,这都无可厚非,政治斗争本就是你死我活。我最恨的就是吃里爬外,卖主求荣的人,李轶就是这样的人。当日我们起兵之时,就是和李通、李轶两兄弟合谋,按说这李轶是我们绝对的骨干。当初我大哥搞整合,将汉军分为六个营,连同绿林众将在内,一共主副将十七人,其中就有这个李轶,全军上下也仅有大哥和六营主将官职在他之上,对他算是十分器重了吧?这点马武、臧宫是知道的。可我大哥前脚失势,他后脚就投靠了王匡,当年就是他主动圈拢设计杀我大哥。在我回朝谢罪时,他为了逼反我,又献计要杀我大哥家眷。此人不但吃里爬外,卖主求荣,而且还是蛇蝎心肠,我曾发誓定叫他不得好死。虽然他如今表示要投靠我们,可这种人我们留下反倒是个祸害。” 众将听后,义愤填膺,纷纷要求拒绝李轶归降。 冯异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派人将此信送往朱鲔大营了?” 刘秀眼睛一亮说:“好主意,就这么干,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一连数日,却不见冯异来劝进,这可给刘秀急坏了,心说这帮人是不是由于自己前两次拒绝,从而商量好了要报复自己啊?苦思片刻,觉得不能再等了,迟则生变。 于是对众将说:“各位兄弟,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见一条赤龙盘于地上,待到我爬上龙背之后,这条赤龙猛的腾空而起,扶摇而上,我顿时惊醒,已是全身大汗。我思索许久,不知其中之意,你们谁能为我解梦?” 冯异也是聪明之人,一听便知刘秀意思,于是立刻跪在地上说:“主公,都说真龙天子,这龙就是皇帝啊。高祖是赤帝之子,这赤龙想必就是高祖的化身啊。既然主公趴在高祖的背上后,高祖腾空而起,那正是说明高祖要让主公继承大统啊!还望主公不要辜负高祖所托,早日称帝,光复我大汉河山!” 刘秀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你这么说,我到时想起来一件事。我听我母亲说过,我出生之前,我父亲做了个梦,梦中高祖的残魂和一身材发胖之人在空中斗法。由于那只是高祖的残魂,不能发挥全部实力,最终不敌,化为一道红光滑落天际。我父亲惊醒后,就看到一道火光落入院中,我父亲查看后,得到一块拳头大小的红宝石。我母亲对我说那是高祖残魂所化,那身材发胖之人就是王莽此刻想来,原来这一切冥冥中自有天定啊。高祖的江山被王莽夺了,所以神识下凡助我夺回江山” 冯异问道:“不知这红宝石如今何在?” 刘秀说:“母亲说此物太过于招摇,怕给我遭来灾祸,将它埋在了我舂陵老家的院子中了(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 正在这时,苗杰入殿汇报说:“主公,府外有一人求见主公,自称是主公长安故友强华。” 刘秀听闻大喜说:“不错,那是我昔日太学同窗。” 刘秀说完,亲自出府迎接,众将也都跟了出去。刘秀拥抱强华后,携手同归。回到正殿,刘秀命人给强华赐座。 刘秀说:“强华,自长安一别,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强华说:“有三四年了吧,这三四年你可干了不少大事啊,谁能想到,当日太学中的小刘秀,起汉兵,灭甄阜,败严尤,胜昆阳,诛王郎,收铜马,定河北,如今竟成为一方雄主了。” 刘秀说:“你只看到了我如今风光,却不知背后的艰难和凶险啊。这三年我可经历了三次生死关头,每一次都命悬一线,若不是这些兄弟们以命相搏,我估计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对了,邓禹应该已经打到你们家乡了,和他相见了吗?” 强华说:“见了,邓禹小子如今也出息了,帐下已有十余万大军了,此次就是他托我来看看你,还托我给你带了一封书信。” 刘秀说:“快拿来看看。” 强华说:“我进府之前,被你那侍卫给搜身了,佩剑和包裹都被他扣下了。” 刘秀本想斥责苗杰,可一想到他是苗萌之子,于心不忍,于是只得说:“你这傻小子,将人兵器扣下就行,怎么连包裹都给扣了?快把东西都还给强华。” 苗杰将佩剑、包裹都还给强华后,强华打开包裹将邓禹的书信交给刘秀。由于军报邓禹每隔半个月都会传回,所以信中并未写正事,而是写了一些当地的风俗,和军中的趣闻。随后更是大段的文字夸赞关亭,将关亭如何英勇描绘的淋漓尽致。 刘秀看完将信收好说:“嘿嘿,我就知道关亭这小子可以,他这一身本领都是我传授的,看到他在战场上杀敌,就和我亲自上战场一样。而且你们别说这个邓禹,还真是可以,当初我让他西进,并没有指望他有多大收获。当日我们的重心还是在扫平河北流寇上,只是看着赤眉和刘玄打起来了,就想着无论结果如何,先走他一步棋。没想到就是这随便的一步,竟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如今他打下的地盘,快赶上半个河北了。” 第166章 赤伏符现刘秀称帝 强华说:“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事。” 刘秀说:“哦?是何事?” 强华说:“我前日得了一谶语,叫做《赤伏符》与你相关。” 刘秀问道:“与我相关?是什么谶语?” 强华从包裹里掏出一张锦帛递给刘秀。 刘秀打开一看,便知其意,这《赤伏符》多半就是邓禹、强华两个小子编出来的。强华在太学时主修的就是星谶,他和邓禹搞在一起,不弄出点什么东西才叫奇怪了。可这搞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让人看也看不明白,反正大眼看上去应该是有利于自己称帝的。 可想归想,刘秀却不能点破,拿着《赤伏符》读了起来:“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 刘秀读完问强华:“这《赤伏符》说的是啥意思啊?为什么还有我的名字?” 强华说:“高祖为赤帝,汉以火为德,伏有蛰伏的意思,所以这《赤伏符》说的就是大汉皇帝此时还在蛰伏,并未称帝。刘秀发兵捕不道,这个太好理解了,我就不再赘述了。至于第二句四夷云集龙斗野,说的就是虽然现在四方都有势力割据,可他们都不是正统,真龙天子会出现剿灭他们的。这第三句四七之际火为主,四七是二十八,指的就是你起兵之初正是二十八岁,同时自高祖建立大汉,到你河北起势正好也是二百二十八年,还有这《赤伏符》由我所得,来送与你,你我长安同窗四年,从你我入学至今已有七年,也与这四七相合。所以,这《赤伏符》的整体意思就是说,如今不管天下多乱,最终也只有刘秀会扫平四海,成为皇帝。” 众将听完强华之话,皆露狂喜之色。 刘秀心想,这个强华,来的真是时候,众将劝进,只是代表我们这个集团的看法,可这《赤伏符》一出,则代表了天意。可若是自己表现的太过于激动,又难免日后被人诟病,说我为了当皇帝急不可待。 于是刘秀说:“这《赤伏符》可是你伪造的?” 强华说:“这是天意,我哪里敢伪造?违背了天意,我有多少条命够死的?之前都说南阳(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有天子气,后来刘玄当了皇帝,大家都认为天子气是刘玄的,再后来刘玄迁都洛阳,天子气就跟着到了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大家就更加确信天子气是刘玄的。可最后刘玄迁都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你来到了河北,天子气这下并没有跟随刘玄,而是来到了河北,这恰恰说明了天子气一直都是你的,而不是刘玄的,只不过刘玄在南阳时,在洛阳时,你同样也在。而且十多年前,就有谶语显示,刘秀当为天子,新莽时期的国师刘歆还为此改名刘秀,这事在座各位想必都知道。若非刘歆知道此谶语,又岂会好端端的改名?还碰巧改成了刘秀?” 众将听完,再也忍不住内心激动的情绪,纷纷跪下请刘秀称帝。 刘秀看时机成熟了,于是说:“之前兄弟们两次劝我称帝,我都拒绝了,可如今既然天道落于我身上,我若再拒绝,就是逆天而行,必将遭到天道反噬。” 众将听后,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恰逢贾复伤愈归队,他刚走到大殿门口,便听到里面好多人在喊“万岁”,于是开门查看,却看到兄弟们一个个跪在刘秀面前。 贾复顿时明白了,于是问道:“主公这是称帝了?” 陈俊说:“还叫什么主公,叫陛下!” 贾复听后,立刻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元二十五年,六月二十二日。 时年刘秀三十一岁,于鄗城(今河北省邢台市境内)称帝,国号为汉,改元“建武”。改鄗城为高邑,大赦天下。 封吴汉为大司马、平东大将军。 封邓禹为大司徒、平西大将军。 封王梁为大司空、唯谨将军。 封贾复为执金吾、寿安将军。 封耿弇为平北大将军。 封冯异为平南大将军。 封李忠为左将军。 封耿纯为右将军。 封任光为前将军。 封邳彤为右将军。 封宗广为尚书令。 其余各将皆封为杂号将军。 封邓禹、耿弇、吴汉、冯异、李忠、耿纯、任光、邳彤为乡侯,封其余众将为亭侯。 封刘杨为真定王。 封耿况为喻糜县侯。 登基大典后,刘秀欲封赏强华,可众将找遍了鄗城,却始终无法寻到强华。刘秀随即传信邓禹,命他代自己封赏强华,可强华就像蒸发了一样,从此再无音讯。 强华苦读多年,一心研究星谶之术,一辈子只做了这一件大事,便从此销声匿迹。他犹如天上的神仙,下凡仅为了让刘秀称帝更加名正言顺。 随后刘秀令冯异继续回前线镇守,又令祭遵回新野寻找大姐刘黄,夫人阴丽华等亲人。 话说那日王匡、赵萌于西,朱鲔于东夹击赤眉。大战伊始,由于信息差,赤眉并不知道朱鲔的大军已在身后,吃了个亏。随后樊崇迅速调整,命徐宣率十万大军与朱鲔对峙,自己亲率二十万大军围攻王匡,再次将王匡击败。随后挥师东进,配合徐宣击溃朱鲔。 与此同时,汉中王刘嘉处却突生变故。 延岑当年被刘嘉击败,逃跑后被贾复抓住送回刘嘉军中。当年刘稷长安戏耍巨无霸之前,延岑曾上场比试,虽然不敌,可一套大开大合的外家拳,还是让刘嘉记忆深刻。刘嘉爱惜延岑是个将才,不忍杀之,将其收复至帐下做了将军。 王匡战败后,公孙述知道更始政权已是秋后的蚂蚱,于是暗中挑唆延岑反叛,并承诺给予其支持。得到了公孙述的承诺后,延岑突然反叛攻打刘嘉,刘嘉猝不及防,完全没有调兵防御的时间,只好放弃汉中(今陕西省汉中市境内),退守南郑(今陕西省汉中市境内)。延岑完全不给刘嘉喘息机会,追至南郑,围城攻打。 第167章 刘嘉平叛长安惊变 刘嘉部将李宝得知延岑反叛,一路收拢刘嘉军散卒,于南郑城外攻打延岑(今陕西省汉中市境内)。延岑虽然勇猛,兵力也比李宝要多,可毕竟是背主求荣,心虚不已,再加上刘嘉其他部队也都在赶来的路上,于是撤回汉中(今陕西省汉中市境内)。李宝护主有功,被刘嘉封为汉中国相。 公孙述手下大将侯丹,在公孙述的授意下,出蜀道支援延岑,听到延岑已被击败,于是驻兵沔阳(今陕西省汉中市境内)。 刘嘉对于延岑的叛变很是恼火,在自己部将陆续回来后,准备攻打延岑、侯丹夺回汉中。刘嘉亲率十万大军攻打侯丹,命李宝率领五万大军攻打延岑。 刘嘉来到沔阳与侯丹交战数日,因侯丹已占据优势位置,刘嘉丝毫没有讨到好处,于是留下两万部队于侯丹对峙,自己带领八万大军趁黑出营直奔汉中。 延岑前日已连胜李宝三阵,见李宝又来挑战,便出城迎击。两军交战正酣,刘嘉突然带着八万大军从延岑的侧翼杀出,顷刻间延岑军就被冲的乱了阵脚。可延岑也是带兵多年的老将,老辣异常,很快就稳住了阵型。 延岑心想此时敌众我寡,若是此时跑了,势必损失惨重,如今唯有阵斩刘嘉,击溃敌军士气,才能反败为胜。 想到这里延岑就向着侧翼奔去,片刻后,延岑就看到了乱战之中的刘嘉。延岑二话不说,冲着刘嘉杀了过去。刘嘉看到延岑,心中大喜,前日若不是李宝来的及时,自己险些要被延岑抓了俘虏,于是迎着延岑也冲了过去。 刘嘉自从封了汉中王,便没有亲自上过战场,延岑本以为刘嘉不过是靠着刘氏宗亲和资历才封的王,哪知刘嘉功夫也属天下一流。云逸一共五位徒弟,刘稷傲视天下,独领风骚,除开刘稷,刘演天下无敌,刘秀虽稍逊半筹,可亦是难逢敌手,刘嘉虽然不如三人,但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又能弱到哪里去? 这两人刚一交手,延岑就后悔到姥姥家了,他跟随刘嘉也快两年了,可从不知道刘嘉的功夫竟然如此厉害。二人仅仅斗了十合,延岑就已经没有了还手的机会,只能疲于防守。又过五招,刘嘉就抓住了延岑的破绽,手中方天画戟向后一抽,划伤了延岑的左臂。 延岑大骇,不敢恋战,掉头逃跑。延岑军一看主将跑了,也都跟着逃命。由于延岑本就是刘嘉的部下,手下这些士兵也都是汉中国的军队,看到延岑败了,于是纷纷投降刘嘉。 延岑逃出战圈,带领数百人逃入陈仓(今陕西省宝鸡市境内),刘嘉随后收复汉中全境。虽然击败延岑,可毕竟双方都是刘嘉的兵,不管谁杀了谁,都是刘嘉的损失。经此一役,双方前前后后阵亡四五万,刘嘉实力大不如前。 长安南郊(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张卬私下找到廖湛商议说:“这次我们和朱鲔前后夹击赤眉又败了,十万大军又折损一半,如今算下来,把长安的皇城卫队都算上,我们也只有十六万兵马了。北有邓禹、东有赤眉,我看我们如今是好日子到头了。不如我们和王匡、王凤、陈牧带着国库中的钱财和部队跑吧,南阳还有我们二十万大军(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我们跑到南阳收了他们的兵马再图发展。就算最后南阳也守不住,还能跑回绿林山继续生活(今湖北省荆门市境内),国库中的钱财,咱们十辈子也花不完。” 廖湛说:“如今南阳是宛王刘赐,邓王王常的天下,我们如今帐下兵马已不足六万,要收降他们的兵马谈何容易?” 张卬说:“那就挟持着陛下一起跑,他两个再怎么说也是陛下封的王爷,我不信他们敢不尊陛下号令。” 廖湛说:“那不如联合平氏王申徒建,随王胡殷还有隗嚣一起,这样人多力量大,我们跑了他们在关中也必难存活(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想必不会拒绝。” 张卬说:“申徒建、胡殷可以,但是隗嚣小人,为了前途连亲叔叔和亲哥哥都出卖,如此蛇蝎心肠,我不屑与其为伍。” 廖湛说:“兄弟,此时不同往日了,如今我们势微,再说他现在深得陛下信任,外加也的确有些才能。等我们撑过这一关,你若是看他不顺眼,找机会将他除了就行了,昔日刘演如此厉害,我们说杀就杀了,难道还怕个小小的隗嚣?” 张卬说:“行,那就按你说的,咱俩这就进城找申徒建。” 二人入长安,来到申徒建府。申徒建原本也是绿林出身,听二人一说,再结合当前局势,于是同意合谋。于是申徒建又将胡殷、隗嚣请入府中,张卬、廖湛对二人分析局势,讲明利害后,二人也同意合谋。 达成统一意见的五人立刻进宫面见刘玄。 刘玄如今皇帝做的美滋滋,每日好酒好肉好女人,一听说要让自己放弃长安回南阳,甚至回绿林山,当即拒绝。 五人苦劝无果,只得出宫返回申徒建府中。经过商议,五人决定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由张卬、廖湛出城调兵来个兵谏。由于此时已是晚上,城门关闭,于是二人决定第二天一早出城。 五人自以为密谋的天衣无缝,却不知申徒建府中早已被刘玄安排了眼线。眼线将此事汇报给刘玄后,刘玄大为震怒,欲调皇城御林军诛杀五人。 赵夫人说:“陛下,这五人四人是封王,一人是众臣,若是调御林军诛杀,影响太不好。不如陛下明日一早开城门前就宣他们五人进宫,就说同意他们昨日的请求,于宫中诛杀五人。” 刘玄听后觉得有道理,于是第二日清早便宣五人进宫。 隗嚣生性多疑,觉得昨日刘玄拒绝的如此彻底,过了一夜就画风突变,实在难以相信,于是托病不出。 第168章 众王叛乱霍乱关中 申徒建不疑,率先入宫,被刘玄早已布下的御林军控制押入后殿。 张卬、廖湛二人因心中有鬼,以等待其他三人为由,停步于宫门前。 片刻后,胡殷到来对二人说:“两位王爷,可曾是出了什么事?我来的时候,看到一队御林军将隗嚣府邸包围了。” 张卬说:“必是被刘玄发现了,我们快出城!” 正逢天已大亮,三人于是快马逃出城去。 再说隗嚣,此人本就生性多疑,在府中提前挖好通往府外的密道。得知御林军将他府邸包围后,乔装打扮,从密道逃出府,随后回了天水老家(今甘肃省天水市境内)。 隗嚣入朝前,本就在陇西(今甘肃省东南部地区)割据一方,如今再次回到陇西,如鱼得水,随后广发求贤令。由于隗嚣在陇西已根深蒂固,加之素有贤名,一时间门庭若市,贤者毕至。 张卬、廖湛、胡殷三人逃出城后,调集所部兵马进入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御林军虽然人多,且装备精良,可由于都是未经战阵,巷战半日,被张卬、廖湛军击败。眼看叛军马上攻入皇城,执金吾邓晔保护着刘玄和百官逃出长安,来到赵萌军大营。随后张卬,廖湛洗劫国库后,又将东西市洗劫一空,长安富户,无一幸免。 赵萌对刘玄说:“张卬、廖湛反叛,他们帐下并无多少兵马,不足为虑。可他们和王匡、王凤、陈牧、成丹均为绿林出身,这二人一反,难免他们四人不会跟着反,如今可调他们四人前来,杀了他们,夺了兵权,再反攻长安。” 于是刘玄命四人来赵萌军中面圣。 成丹、陈牧二人此时还没有接到张卬、廖湛的消息,以为刘玄出巡,心中不疑,入了赵萌大寨,连刘玄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斩杀当场,随后赵萌派人接管二人部队。 赵萌是王匡最大的政敌,二人一直面和心不和。这一听刘玄在赵萌军中要见自己,王匡心中疑惑,于是一边缓慢前往,一边派人四处打听。就在快到赵萌大营时,探马来报长安变故,张卬、廖湛造反,已占领长安。王匡心中大惊,知道去了赵萌军中必然要丢了性命,于是和王凤一同返回军中,调动所部兵马进驻长安,与张卬、廖湛汇合。 刘玄身为皇帝,如今都城被王匡占了,把自己赶到了郊外,自是不会同意,于是调李松军一同夹击长安。可李松军未至,刘玄就已急不可耐,遂下令赵萌攻打长安。这刘玄虽然昏庸透顶,可毕竟是皇帝,在百姓和士兵中依然享有极高的声望。城中一些守军不想和皇上为敌,趁黑打开城门放赵萌军入城。 于是王匡、赵萌两军在长安城中开启了巷战。由于双方人马数量上不分伯仲,又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就这样两军巷战月余。 在这一个月中,樊崇已将部队囤于长安城北、东两个方向,可樊崇并没有急于攻城,而是想在两军元气大伤后,坐收渔利。 刚开始的时候,王匡和赵萌还能打个旗鼓相当,可毕竟一方代表皇权,一方代表反贼,时间一长,王匡军士气开始低落,每天都有士兵偷偷溜出,投靠赵萌。 王匡自知大势已去,和众王商量。 王匡说:“如今我们这边每天都有逃跑和叛变的士兵,相反赵萌那边却一个个士气高涨,如此看来我们是难以打赢他们的。就算我们侥幸胜了,长安之外还有赤眉二十多万大军,我们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消灭赵萌之后再消灭赤眉。” 王凤说:“大哥的意思是放弃长安?” 王匡点了点头。 胡殷说:“那不如我们去南阳吧(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南阳还有二十多万大军,比阳王之前在军中威望极高,到了南阳或许可收归二十多万大军。” 王匡说:“随王,南阳去不得。王常自从在我和刘演之间犹犹豫豫,便一直被我排挤,刘赐、尹尊也都是刘玄的心腹。你以为他们是想回封国的吗?还不是被我排挤去的?我们到了那边别说收他们的部队了,恐怕想不被他们收拾都难。” 张卬说:“莫非大哥的意思,是返回绿林山(今湖北省荆州市境内)?” 王匡说:“淮阳王,今非昔比了。之前是国家统一,趋于分裂,全国都是义军,王莽自顾不暇,所以我们躲在山中是安全的。如今国家分裂,可要趋于统一,不管是谁统一了江山,我们在绿林山必会被困死。” 王凤说:“听大哥的意思,必是已经有想法了,你不妨直说,兄弟们之前以你为主,现在还都听你的。” 其余藩王也都表示听命于王匡。 王匡说:“这两天我就一直在想,我们当日杀了刘演是不是真的错了。如今若是刘演为皇帝,虽然我们权力肯定都会被收回,但是一辈子锦衣玉食那肯定是跑不了的。可刘玄这小子实在是不争气,我们将他扶上帝位,短短三年,就把江山败光了。行了,先不说这个。如今我们单独战胜刘玄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想要战胜刘玄,就必须与其他势力联合。西北的隗嚣,如今正在发布求贤令,想必已经做好和刘玄翻脸的准备了,并且我们和他还有交情,前去联合隗嚣他必定同意。可西北土地贫瘠,人口稀少,去了西北也不过是割据一方,早晚要被消灭。蜀中虽沃野千里,人口稠密,可公孙述偏安一隅,没有野心,和他联合也终无法成事。刘秀现在势力最大,兵力最多,可因为刘演的事,他势必不会容下我们。至于刘永,虽然现在也兵强马壮,可相隔万里,中间隔着刘赐、王常、尹尊的地盘,我们也不能长翅膀飞过去。朱鲔虽然还有二十多万大军,可中间隔着赤眉,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如今之计,只有联合赤眉,方为上策。如今我们手里还有几万部队,赤眉也仅有不到三十万大军,所以我们联合赤眉也还算有本钱。并且我们现在都有共同的敌人,与他们联合才是唯一的出路。” 第169章 更始兵败赤眉临城 张卬说:“不行不行,绿林,赤眉齐名于天下,并且之前我们一直压着赤眉一头,折腾了这么多年,到头来绿林投靠赤眉,那不是让天下人笑掉大牙吗?” 王匡问道:“那你说,除了如此,还有别的办法吗?而且不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我们又不是投靠赤眉,而是和赤眉联合。先把刘玄搞掉,至于以后,走一步看一步。” 这些藩王本都是绿林出身,虽然现在同为藩王,可早已习惯了听命于王匡,再加上此时并无别的选择,于是纷纷同意。随后王匡下令全军从西门撤出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转头向北渡过渭水,直奔赤眉军营寨。 赵萌随即收复长安。 李松第一时间面见刘玄说:“陛下,如今王匡败逃,必去联合赤眉。王匡虽败,却尚有几万大军,我们本就数次败于赤眉之手,若是他们再和王匡联合,那我朝危矣。请速派大军追击王匡,就算不能杀尽,也不能让他们全身而退。” 赵萌说:“李丞相岂不闻穷寇莫追?如今我们把他们赶出长安,已是大胜,况且我军也是惨胜,伤亡极大,急需休整。” 刘玄说:“赵丞相说的是,你看看这些反贼,把朕的未央宫都给烧了,如今之计,还是先修缮宫殿吧。” 李松无奈,只得回到军中,带领自己本部兵马五万大军追击王匡。 樊崇得知王匡来投,亲自出寨迎接,随后带领王匡等一众将军,参拜建世帝刘盆子。此时探马来报,李松率领五万大军追出长安,于是樊崇带领众将出寨迎击。 李松看到数不清多少大军从前方压来,便知绿林,赤眉已经会合,心生惧意。可随后便看到身后也赶来铺天盖地的大军,想必是赵萌大军前来支援,于是稍微心安。 李松看到对面阵中的王匡,上前骂道:“王匡,你这个卖主求荣,背信弃义的狗贼!陛下对你何其器重,你却起兵造反,试问这天下间还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吗?” 王匡在朝之时,哪里将李松放在眼里,如今李松竟敢当众辱骂自己,于是也打马上前厉声喝斥:“李松!刘玄小儿,实乃昏庸透顶,我正是看透了他的本质,才投靠建世帝。你如今手中还有五万大军,也算有些本钱,我劝你也早日归降,不要再做无谓挣扎。不然顷刻间便将你五万人马消灭,到时候你再投降,可就没有如今的好身价了。” 李松正想出言讥讽,就有一将军来报:“丞相,后面并不是赵丞相的大军,而是赤眉军!” 李松听完,知道自己五万大军已被赤眉军包围,长叹一声:“无命休矣!” 王匡瞅准时机再次劝降:“李松!如今你已被包围,插翅难逃!我且问你最后一次,降是不降!” 李松大喊道:“陛下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誓死不能负他!我自知今日无法逃脱,王匡你可敢与我阵前单挑?若你赢我,我这身后五万大军也都归了你,不然的话,两军厮杀一场,也是徒增伤亡。” 王匡知李松厉害,自己不是对手,于是不说话。 樊崇看王匡不做声,于是拍马上前说:“我来陪你玩玩如何?” 李松心想自己若是能杀了樊崇,赤眉军众将必将争权夺利,说不定可解长安之围,那样就算死也是值了,于是拍马来战樊崇。 李松虽功夫不错,也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只攻不守,招招拼命,可樊崇功夫之高,不在朱佑、岑彭之下。战至二十合,樊崇瞅准机会,将李松打落马下,随后赤眉军士兵冲上来将李松捆了个结结实实,押回寨中。李松的五万大军也不做无畏抵抗,悉数投降。 赤眉军收复王匡、李松两军后,兵力再次增至三十五万。 樊崇随即下令攻打长安,大军行至一半,正遇赵萌支援李松的大军。 赵萌立刻下令全军列阵、穿铠甲。樊崇哪里会给赵萌列阵、穿甲的时间,下令全军冲锋。 赵萌大喊:“稳住阵脚!” 可赵萌的喊声顷刻间便淹没在了数十万赤眉军的喊杀声中。逄安一马当先,冲入阵中,一枪挑落赵萌。赵萌十万大军顷刻间被赤眉军冲的全线崩溃,向长安溃逃。 看到这里,就有读者要问了,为什么赵萌军要临阵穿铠甲? 由于铠甲过重,为了行军速度,一般情况是士兵轻装行军,铠甲多由随军马车装载,快到战场时,才会分发铠甲。 赵萌万万没有想到,李松败的如此之快,他准备快到战场时再命士兵穿甲,可未到预设地点,便迎头撞上了赤眉军。 长安守军看着赤眉军杀到,害怕赤眉军跟着自己的溃兵入城,也不管自己的士兵死活,紧闭城门。于是赵萌军士兵跑得快的四散而逃,跑得慢的都做了俘虏。 战斗场面可谓相当之大,但是由于赵萌军败的太快,所以并没有多少伤亡。稍微休整片刻后,攻城设备都拉到了城下,樊崇便下令攻城。 虽然赤眉军人多且士气高涨,可长安作为天下第一城,又岂是一般城池可比?赤眉军攻城许久,可依旧无法越雷池一步。 王匡对樊崇说:“樊将军,这清明门守门校尉叫李泛,是李松的亲弟弟。” 樊崇听完,命人将李松押到城下,对着李泛大喊:“小子,这人你可认得?我数三个数,你若不开门,我便将他一刀砍了!” 李松大喊:“兄弟,陛下对我如此器重,我必不能负他,不要开门!” 樊崇也并不再说话,只是开始数数。 “一!” “二!” “刀下留人!” 樊崇的“三”还没说出口,城上的李泛就扛不住了。李泛心想,这长安城如今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了,就算自己不开门,也难保其他城门不会开。就算其他城门也都死守,如今也不会再有救兵了,赤眉都入关快一年了,要是真有勤王的兵马,早就来了,一座孤城又能守住多久呢? 第170章 赤眉入城长安遭难 随后李泛下令打开清明门,樊崇指挥赤眉大军鱼贯而入。 刘玄看大势已去,和刘恭二人二骑逃出城去,亡命天涯。韩皇后及刘玄的三个儿子,也乔装成百姓样子,逃出城去往宛城投靠刘赐(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 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 前年的九月,刘玄的大军将王莽诛杀于长安渐台(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可短短过了两年,刘玄又被赤眉赶出了长安。 刘玄和刘恭出了城一路向北,找了条小船,漂泊在渭水之中。 刘恭本是赤眉出身,可当日刘玄召赤眉军入朝,赤眉军被冷落后,逃离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刘恭因贪恋荣华富贵改投刘玄门下。后来他听说赤眉军在寻找景帝后人,心中懊悔不已,他本就是景帝后人,若是他没有背叛赤眉,以他在军中声望,这个皇帝非他莫属。后来听说赤眉立了新皇帝叫刘盆子,而他的亲弟弟也叫刘盆子,他心里也只能祈祷,这个新皇帝就是自己的亲弟弟吧。 一个本是这天下间唯一的皇帝,一个本来可以成为皇帝,两个命运多舛的人,如今只能在渭水之上如一叶扁舟,漂泊无依,面对而泣。 刘玄说:“朕在宛城时,曾听过一则童谣。‘得在阳,真龙振翅任飞翔;失在安,风雨飘飘一船帆。’朕那时就想了好久,没有想透其中奥秘,可如今看来,却是如此明朗。若是我们定都在洛阳不变的话,那可真就是真龙振翅任飞翔,可我们偏偏迁都到了长安,如今只剩下这一船帆了。当日刘秀就曾对我说,虽然洛阳的繁华比不上长安,可战略重要性却远胜长安。可惜啊,我当时没有听进去,只想着长安繁华,来了长安好享福,没想到这刚一年多,就被赶出来了。” 刘恭说:“是啊陛下,如果我们在洛阳,就是借给刘秀两个胆子,他也不敢造反啊,而且还能把赤眉死死的压制在山东(今河北省东南部及山东省北部地区)。可这也怨不得陛下,谁也不是神仙,哪能看透每一件事啊。” 樊崇占领长安之后,将长安里里外外搜了三天,未能找到刘玄,便知刘玄十有八九趁乱跑了。于是樊崇命人传檄关中(今陕西省中部地区)“刘圣公若回长安投降,则封长沙王,限期二十日,二十日内未归降,日后抓住,必然处死。” 赤眉军自从出山东以来,根本没有占领过大城市,当日小小颍川便让赤眉众将流连忘返(今河南省许昌市境内),如今进了这天下第一大都市,简直要把眼睛看花了。各营主将带着自己部队四处抢劫,一些大户原先已被张卬抢了一遍,没什么油水,赤眉军就开始找一些中产人家下手。 逄安,杨音同时来到一座府邸前,逄安正准备进府,却被杨音拦住了。 杨音说:“左大司马,这家可抢不得。” 逄安开玩笑的说:“怎么?莫不是大司农看上了这家的姑娘,要给他们当上门女婿?” 杨音指了指府邸门框上“国老府”三个大字说:“你来看,这是国老的宅院。这国老刘良我听说是这更始政权中少有的贤者,极为正派,是位忠厚长者,你抢了他的府邸,是要遭报应的。” 逄安说:“哥哥你别扯,我偏偏不信这个邪,难不成这国老还会仙术?设下了什么禁制不成?我今天就给他里里外外抢个遍,我倒要看看有什么报应。” 杨音一看劝不住,又说:“兄弟你可知道这刘良是何人?” 逄安说:“是何人?难不成他是天王老子?” 杨音说:“这刘良是刘演和刘秀的亲叔叔,他俩可是当世豪杰,虽然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但是这个面子总还是要给的吧?当日我们在南阳(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樊大哥遇到了他俩的舅舅,还礼让三分,你若是抢了他俩叔叔的宅子,就等着樊大哥骂你吧。” 这个逄安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唯独就怕樊崇,当日他就要在路边饿死的时候,遇到了刚起兵造反的樊崇,从此以后便对樊崇死心塌地,毫无二心。这一听抢了国老府,要挨樊崇一顿骂,只得说了句“晦气”,便另寻他处。 杨音命亲兵将国老府前门,后门都围了,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入打扰后,又去寻别的目标抢夺。 刘玄和刘恭在渭水上漂泊了两日,身上没有带吃的,又不会捕鱼,二人已是饿的五饥六瘦。刘玄随身并没有携带金银,而是装了满满一身奇珍异宝,若是让他拿着奇珍异宝换口饭吃,他还有些舍不得,于是只好让刘恭去向附近渔民讨上一口饭吃。 刘恭找到了家渔民,讨得了一个窝窝,二人一人一半,竟也吃的狼吞虎咽。刘恭随后又向渔民打听长安的消息,这才听说了“二十日内降封长沙王”之事。 刘玄此刻已是走投无路,又怕其中有诈,遂令刘恭先去探探虚实,若果真如此,再降赤眉。 刘恭上岸后,走了约莫十多里,看到了一座赤眉营寨,一问方知,是谢禄的大寨。说来也巧,这刘恭投刘玄之前,正是谢禄帐下三老,于是刘恭自报姓名,请谢禄详见。 谢禄一听是刘恭,气不打一处来,出寨看见刘恭就骂道:“你这吃里爬外的狗贼,当日看洛阳繁华,投了刘玄。现在好了,看着刘玄被爷爷们打败,你又想来投我?哪有那么容易!” 谢禄说完就要让亲兵当场斩杀刘恭。 刘恭连忙说:“哥哥莫慌,容我一言。当日我背信弃义,脱离赤眉,今日自是无颜相见。可我今日前来是受了刘玄之命,前来问问投降封长沙王之事,是否属实。” 谢禄一听刘恭是奉了刘玄之命,连忙拦住亲兵,随后说:“刘玄在哪?” 刘恭说:“刘玄如今在一个只有我俩知道的地方,他怕封长沙王之事有假,不敢前来,托我来一探虚实。” 第171章 更始刘玄命陨长安 虽然谢禄恨极了刘恭,可如今他是刘玄的信使,无论如何却是杀不得。转念一想,这刘恭虽然背主求荣,可如今兄弟们都发达了,他却落魄至此,也算是得到报应了。再加上他叛逃之前,是自己的左右手,打仗也颇为骁勇,如今虽然叛逃,可昔日情谊又岂是说忘就忘? 于是谢禄说:“看在你我当日情谊的份上,今日饶你一死。刘玄投降封王之事不假,是大哥亲口承诺。你若知刘玄所在,带我前去。” 随后刘恭领着谢禄找到刘玄后,由谢禄带着二人入长安大殿(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 刘玄赤裸上身,缠上荆条,和刘恭一同入殿参拜刘盆子。二人进殿后,刘盆子仅仅看了刘玄一眼,便开始一直盯着刘恭看。 许久之后,刘盆子问:“殿下之人可是刘恭?” 刘恭这一下可激动坏了,他自从当日杀了村霸,亡命天涯,至今已有十年。自己的三弟和建世帝同名,都叫做刘盆子,可自己离家之时,三弟也才五六岁,如今哪里又能认得?可这建世帝竟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那定是自己三弟无疑。 刘恭上前两步说:“盆子?” 还未及刘盆子回话,一旁坐着的樊崇却大喝一声:“你这个卖主求荣,吃里爬外的狗东西,竟敢直呼陛下名讳?” 刘盆子连忙从龙椅之上站起说:“樊御史,此人是朕的亲哥哥。” 此话一出,震惊全场。 当日刘恭叛逃,赤眉众将早就怀恨在心,都欲杀之而后快,可这一听说他竟然是刘盆子的哥哥,都失望不已。虽然刘盆子是个傀儡皇帝,甚至还不如当时的刘玄,可毕竟也是皇帝,那皇帝的哥哥却是无论如何也杀不得的。 王匡看许久未有人说话,拔出佩剑就欲斩杀刘玄。 樊崇看到后问王匡:“你想做什么?” 王匡看到樊崇威严的眼神,也不敢造次,强忍怒火,退了回去。 樊崇不是不想杀刘玄,而是此事却由不得王匡做主,笑话,你王匡如今是什么身份,不过是投靠到我这里的败军之将罢了,你还以为是在你绿林军中? 樊崇看到王匡乖乖的站了回去,随后说:“将刘玄拖出去杀了!” 刘玄此时已经被吓得脸色煞白,竟然张着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刘恭看到此景,连忙跪在樊崇面前说:“大哥,不可!” 樊崇并未理会刘恭,而是再次下令:“拖出去,杀了!” 刘恭看樊崇不理会自己,猛然抽出樊崇腰间宝剑悬于自己脖颈之上说:“臣尽力了,只得先行一步了!” 刘盆子看到后,一路小跑下来拉着刘恭的手说:“大哥,不要!” 樊崇心想,昔日刘恭在赤眉军中,也算是数得上的猛将,虽说后面卖主求荣,投靠了刘玄,可毕竟是一起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兄弟,并且他在叛逃之前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兄弟的事。再加上如今他已经是皇兄,若是将他逼死在大殿之上,传扬出去也不好听。 于是樊崇站起身来,一边夺走刘恭手中佩剑,一边说:“兄弟,为了个刘玄,你这是何必。” 刘恭说:“还请大哥收回成命,若是大哥不准,兄弟唯有一死罢了。” 樊崇叹了口气说:“把刘玄押入大牢。” 刘恭一看这事有缓,开口说:“多谢大哥,还请大哥再听我一言。如今大哥是御史大夫,百官之首,既然说了刘玄投降,免死封长沙王,那就一定要说到做到,不然就是失信于天下。如今我们已消灭更始政权,正是荡平天下,御宇海内之时,失信于天下,又岂能威加于天下?” 樊崇一听,觉得有道理,于是说:“那我就给你这个面子,封刘玄为长沙王。我随后会在宫中赐他一个院子,他需日夜在院中,不得外出。” 长安城中,中下级军官抢夺民财之事依然在发生,大户被当日张卬抢了个精光,赤眉进城后,高级将领又将中产抢了个干净。如今中下级军官,只得对平民百姓下手。此时邓禹在北,军纪严明,于百姓秋毫无犯,于是长安百姓纷纷向北投靠邓禹。 见长安已空,抢无可抢,于是赤眉军的魔爪又伸向关中其他地区(今陕西省中部地区),关中百姓也只得步长安百姓的后尘,纷纷北上邓禹的地盘避难。 关中之地,十室九空。 赤眉残暴,尤胜更始。 刘玄在位之时,关中豪族都恨不得刘玄被推翻,可如今看来,还是刘玄当皇帝的时候日子好过一些,于是一些关中跑不了的豪族开始密谋拥立刘玄复位。 消息很快被樊崇知道了,于是樊崇命令谢禄杀掉刘玄。 谢禄不愿背此骂名,拒不接受,于是说:“大哥,我们既然答应了刘玄保他性命,又怎好再下杀手?” 樊崇说:“你糊涂啊兄弟,昔日刘婴被废十余年,振臂一呼尚且能聚数万众,刘玄不死终将是个祸害。我宁愿背上这言而无信的骂名,也不愿留下如此隐患。” 于是谢禄入宫,命亲兵绞死刘玄。刘恭得知后,为刘玄收尸,葬于长安东南。 建武元年(公元25年)腊月(由于刘秀称帝,故本书之后所有年号采用刘秀的年号)。 腊祭之后,樊崇于宫中大宴群臣,所邀之人既有赤眉军中三十营主将、三老,亦有原更始朝中遗留的文官。酒宴开始后,一坐于边角的文官并未吃饭,而是一个个打听官员名字并记录在一锦帛之上。 徐宣不解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那文官说:“回丞相话,下官是朝中史官,按照惯例这种大型宴会都要将受邀官员名字一一记录,作为国史流传千年。” 逄安一听,来了兴趣,这流传千年可是好事,那要把自己的名字写的靠前一些,于是跑到史官面前说:“来,先写我的名字,我是朝中左大司马逄安。” 众将军一听,也都凑上来,纷纷要求先写自己的名字。这一下不打紧,大殿之上百名武将嗡的一下全都凑了过来。这一个挤一个,大殿之上顿时乱作一团,甚至还有几处打了起来。 第172章 残暴赤眉洗劫关中 杨音看到后大声呵斥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朝堂之上,自有君臣之礼,如此乱作一团,成何体统?就算是小孩子们玩游戏尚且要讲规矩,更何况是如此隆重的场合?都给我退下!” 可能是由于场面太乱,杨音的声音顿时淹没在了众将的吵闹声中,并未有人理会。樊崇看到后也大声呵斥,可只呵退了少数人,其余人仍是乱成一锅粥。 樊崇一看控制不住局势,顿感脸上无光,遂令卫尉诸葛稚带兵进殿,杀了十余人后,方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刘盆子本就胆小,此时在龙椅上已吓得尿了裤子,被黄门搀扶着回了后殿。至此事以后,刘盆子受到惊吓,夜夜噩梦不断,唯有黄门官陪睡,方可入睡。 刘恭看到此景,这赤眉政权比起昔日更始政权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更始政权尚且丢了天下,这赤眉政权又岂能牢稳?若是哪日赤眉政权倒台,自己弟弟刘盆子必然和刘玄一个下场,于是进宫面见刘盆子。 刘恭说:“陛下这皇帝当的快乐吗?” 刘盆子说:“不快乐。” 刘恭说:“昔日刘玄做皇帝之初,虽然也有王匡把持朝政,可朝臣也都会给刘玄面子,即便是政见有所不和,也不会公然驳斥刘玄。可我观陛下如今毫无半点权威,被樊崇、徐宣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实无一点权力。而且陛下如今既不能享尽荣华富贵,又不能君临天下掌握生杀予夺,就连日子过的都不快乐。要我说,陛下不如将皇位禅让于樊崇,我们回到谢禄帐下做个将军,也比如今强上许多。” 刘盆子说:“那就按大哥所说,下次朝会,我便辞去皇位,也省得整日担惊受怕。这些日子大哥你就在宫中陪我吧,如今没有人陪着,我都不敢睡觉。” 刘恭说:“这样不合礼法,我每日一早就来陪陛下,至于晚上还是由黄门陪陛下比较好。” 随后刘恭每日一早就入宫,教刘盆子如何说禅位之言。 赤眉政权并无固定的朝会时间,而是什么时候有大事商议,才会临时通知众臣入朝,而如今已临近大年,并无什么要紧之事,这一拖就拖到了建武二年春节。 春节当晚,樊崇再次于宫中举办酒宴,只是有了上次的教训,此次参会人员缩小为三十营主将。 酒宴至半,刘盆子突然走下首位,将龙袍脱下,然后跪在樊崇面前说:“承蒙将军看得起我,立我为皇帝,可将军为何纵容部下做尽盗匪之事?如今我每日做梦,不是梦见高祖鞭打我,便是梦见百姓们将我杀了分尸。如今我自知没有能力治理好国家,也不愿再做皇帝。我今愿将皇位禅让于将军,还请将军不要推辞。” 樊崇听后羞愧难当,于是起身跪于刘盆子面前说:“臣无能,有愧于陛下。从明日起,我必将严加治军,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随后樊崇亲自为刘盆子穿上龙袍,又扶上龙椅。 果然,正如樊崇所说,第二天三十营主将均约束手下士卒,侵犯百姓之事,不再发生。四处逃难的百姓听到这个消息,也纷纷回家过年。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刚过正月十五不久,士兵们再难忍受寂寞,于是又陆续开始欺男霸女,百姓再次举家北迁,投靠邓禹。 邓禹安排手下为逃难而来的灾民安置住所,可逃难而来的百姓足有一百多万,一时间又哪里安置的过来? 军师韩歆说:“主帅,这样下去我们囤的军粮不出一月就会被灾民吃完,到时候我们的大军可就要饿肚子了。如今赤眉祸乱关中(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民心尽失,逃来我们这里的灾民不乏青壮男子,我们可以把他们都收入军中,这样我们就会平添二三十万大军,他们恨极了赤眉,此番带他们重归故土,这些人必会用命杀敌。” 邓禹说:“时候不到啊,如今我们的粮食仅够维持月余,而且这还是日常的消耗,若大军打起仗来,必然消耗增加。如今赤眉新胜,士气正高,我实在没有把握在一月之内胜他们。现在只得将灾民迁往各处,各地都还有许多荒地无人耕种,熬过这个冬天,来年这些灾民就可自食其力。” 韩歆说:“如此也可,但是目前赤眉一直在长安享乐,并未完全占领关中,右扶风尚在前更始军手中(今陕西省宝鸡市、西安市西部及咸阳市西部地区),他们如今据城自保,我们可劝降之。右扶风的战略位置极为重要,我们如果能控制右扶风,则可把赤眉军牢牢困死在长安周边,这样他们北边、西边都是我们的大军,南边是汉中王刘嘉,东边是朱鲔亦或者刘赐、王常。如今长安附近的百姓都逃到了我们这里,春天无人耕种,他们必会断粮。” 右扶风守军早已听说赤眉暴行,在邓禹稍加劝说下,便投了邓禹,于是邓禹得右扶风二十一城,势力范围进一步扩大。随后邓禹命冯愔、宗歆镇守右扶风。 话说那日朱鲔配合王匡夹击赤眉军大败返回洛阳的当天(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就收到了冯异送来的李轶给冯异的回信。 朱鲔看到回信后,自是知道这是冯异的挑拨之计,可李轶如此蛇蝎之人,却也是留他不得,于是以令李轶汇报这段时间洛阳军务为由,召李轶前来。李轶不知其中有诈,仅带了百余亲兵至朱鲔大营。 李轶刚进入朱鲔大仗,便被朱鲔亲兵五花大绑,随后帐外等候的百余亲兵也被朱鲔的兵马控制。 李轶忙说:“大司马,你这是何意?” 朱鲔冷笑着说:“你这个卖主求荣的小人,竟然在我西征之时勾结刘秀,害我白白的丢了河南郡十三县(今河南省郑州市及开封市西部地区),还害的河南太守武勃丢了性命。我那时就在想,为何你手握大军却看着冯异攻城略地无动于衷,原来是你和刘秀已经勾结到一起了!” 第173章 朱鲔杀李轶攻河北 随后朱鲔将李轶写给冯异的回信扔到李轶面前说:“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李轶一看自己的回信,知道此事已然败露,于是说:“大司马,我这是鬼迷心窍,看在起兵之初我就投靠你们的份上,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朱鲔说:“你本是刘演帐下将军,看到刘演失势,便来投靠我们,如今看到刘秀势大,又去投靠刘秀。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是个什么东西,刘秀会能容你?当日设计杀害刘演你是参与了的吧?后来刘秀回朝谢罪,又是你为了逼反刘秀,要杀刘演家眷。刘秀恨不得吃你的肉,扒你的皮,他会接纳你?这仇你兴许忘了,可刘秀如何能忘?不然你以为这信如何会到了我手中?你这狼心狗肺的禽兽,留着又有何用。拖出去杀了!” 李轶失声惊呼道:“我是朝廷封的舞阴王,要杀我也得陛下下旨,朱鲔,你没有资格杀我!” 朱鲔冷笑说:“陛下命我镇守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有临阵生杀大权。再说你勾结敌人,就算是陛下也定杀你不赦。拖出去,杀了!” 随后李轶被朱鲔亲兵杀于帐外。 朱鲔随即派副将苏茂、贾强接管李轶大军。 一切处理妥当后,朱鲔决定发兵二十万北渡黄河攻打刘秀。 朱鲔对苏茂说:“我于三日后亲率十五万大军北渡黄河,攻打轵县(今河南省济源市境内),待我将冯异大军引开,你率领五万大军攻打温县(今河南省焦作市境内),待你拿下温县后,我率大军与你会合。” 三日后,冯异接到军报,朱鲔率领十五万大军渡过黄河,沿河营寨不敌,已被朱鲔击破,朱鲔随后率领大军攻打轵县。 冯异得报后,紧急召开军事会议。 冯异说:“朱兄弟,刘老弟,你俩来帮我分析分析,我没想太明白。朱鲔为何会攻打轵县?轵县为河内平原最西边(今河南省北部地区),西、北两个方向是太行山,南边是黄河,就算他打下了轵县,也不过只是揳了一颗钉子在我们这里,并没有什么太高的战略意义。” 刘隆问道:“那你说朱鲔会不会醉翁之意不在酒?明面上是攻打我们,可实际上却是为了孤立邓禹?他如果打下轵县,就能切断我们和邓禹之间的联系,然后再配合王匡夹击邓禹?” 朱佑说:“我想不会吧,邓禹现在也是兵强马壮,他们应付赤眉还应付不过来呢,又如何敢去招惹邓禹?” 冯异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比起邓禹,如今他们最大的威胁是赤眉,若是他们攻打邓禹,那赤眉必将趁虚而入。” 这时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铁源发话了:“打仗我不在行啊,但是要说与人打斗,往往真正的目的却不在一开始的地方。比如说我看着你的脑袋,手中的短剑也攻向你的脑袋,可是我真正的杀招是你的肚子。等我把你的注意力全部调集在上路时,突然一剑刺向你的肚子,则可一击致命。你们三个不妨发散一下思维,看看我们有没有什么薄弱的地方。” 三人听完,异口同声:“温县!” 冯异拍了一下桌子说:“一定是温县!如今温县仅有寇恂的一万守军,他朱鲔假意攻打轵县,定有后手攻打温县。温县一丢,河北门户洞开,北上数百里直至高邑都没有什么重兵(刘秀目前都城,今河北省邢台市境内)。并且若是他们占领了温县,就会切断我们和河南郡的联系(今河南省洛阳市东部,郑州市及开封市西部地区),那时他们是北方攻打河北亦或者南下攻打河南,都会游刃有余。” 朱佑说:“冯将军,我愿带本部兵马支援温县。” 刘隆说:“我和朱大哥一起去。” 冯异说:“好,二位将军,你们今晚就起程,连夜支援温县。你们可在温县附近秘密扎下营寨。既然朱鲔也跟我玩暗度陈仓,那咱们也得配合他一下不是?若是被他发觉我们增兵温县,那就不好玩了。” 铁源说:“我也要去。” 冯异说:“老铁你就别去了,你们都走了,谁陪我说话?还有你脑子转不过来弯啊,朱鲔可是在轵县,你去温县杀俩虾兵蟹将有什么意思,留在我这,你若是能生擒朱鲔献于陛下,那可是盖世奇功啊。” 铁源一想,是啊,抓住朱鲔,那可真就是擎天之功,于是说:“咱老铁也不是不听劝的人,那我就陪你去会会朱鲔。” 散帐之后,冯异留守六万兵马于怀县(今河南省焦作市境内),亲率十万大军驰援轵县,入夜后,朱佑、刘隆带领所部三万兵马支援温县。 朱鲔攻打轵县本就是为了调动冯异大军,所以看到冯异领兵驰援轵县后,也不再着急进攻。冯异以十万人对阵朱鲔十五万,也不敢贸然出击。于是双方就像商量好的一样,每日都只派出小股部队互相试探,一连三日,就像过家家一样,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并未发生大规模战斗。 再说回河内太守寇恂这边,朱佑已经传信给他,说朱鲔可能会分兵攻打温县,于是寇恂命沿河防御的营寨不要做过多抵抗,象征性的还击一下就撤回温县。于是苏茂、贾强几乎兵不血刃的打到了温县城下。 苏茂对贾强说:“要我说咱们早就应该来打河北,你看说的这冯异也是一员上将,大司马也说他治军严明,可我们这一路所有敌军望风而逃,比起赤眉那是差远了。” 贾强说:“是啊,要说赤眉那些将领我倒是觉得不如何,可那些士兵真是勇猛啊。每次和赤眉打的时候,敌将都奈何我不得,可大军一冲杀起来,咱们的士兵就顶不住了。” 苏茂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山东人本就高大威猛,这是地域上的劣势,无法避免啊。呦,你看,这他们竟然还主动出城迎击了?” 第174章 击溃朱鲔洛阳震恐 贾强看着温县城门打开,一全身精甲的将军率先出城,随后跟着十余个骑着马的都尉、校尉,随后便是蜂拥而出的士兵,于是说:“好家伙,刚刚我还想着他们不出城,我们应该怎么攻城呢,这下好了,他们竟然出来送死。” 贾强说完,和苏茂两人互相看了看,随后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双方列好阵后,贾强上前挑战,寇恂身为儒将,帐下也无上将,也不逞能,只命弓箭手射之。贾强一看寇恂竟然如此不讲武德,一边格挡射来的羽箭,一边退回阵中。 贾强回到阵中以后,越想越气,对苏茂说:“苏将军,这敌将既然不敢迎战,那就说明他们阵中并无上将,而且看着这城下也不过七八千士兵,不如咱们挥军冲杀,将他们全部杀于城下。” 苏茂说:“据探报这温县仅有万余守军,如此看来大半都在城下了,如果我们将这七八千人杀灭,那这方圆百里可就再无重兵了。” 随后苏茂指挥大军冲锋,誓要将寇恂的部队斩杀于城下。可寇恂的部队也是训练有素,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却是丝毫不乱,再加上城墙之上又站满了弓箭手远程火力支援,城上城下弓箭手一起抛射,顷刻间也是射死不少敌军。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苏茂后军突然大乱,紧接着一个骑兵就来汇报说:“报!主将!我军后方出现大量敌军,约有两万!” 苏茂对贾强说:“贾将军,你速到后军主持大局!” 贾强来到后军,就见一个骑着黄骠马,手持长枪的将领在阵前厮杀,战袍已然被血染的通红,所过之处,血肉飞溅。 贾强知道刘秀帐下猛将如云,却不知此人是谁。杀到近前后,贾强大声问道:“你是何人?” 朱佑回答说:“大汉建义将军朱佑!” 贾强说:“你就是活阎王?都说你厉害,可我偏偏不信,你个投敌叛国之人,看我杀你!” 朱佑听完也不答话,冲着贾强杀去。 贾强自认为功夫不错,自从投了更始做了将军后,阵前单挑从无败绩,于是毫无惧色的迎着朱佑杀去。 可朱佑是谁?那可是能比肩刘秀的猛将,就是昔日与刘演切磋,也是过了一百三十招方才落败。 贾强只见朱佑提枪刺来,横枪格挡,可就是从两支枪撞在一起后,贾强的枪就好像被朱佑的铁枪缠住了一样,无论他怎么拨动,朱佑的枪都紧紧的贴在他的枪上。贾强心中大惊,此时方才知道活阎王并不是浪得虚名。 贾强如临鬼魅,此时无比后悔,他想不透自己为何要如此着急的送死,可惜人生并不能重来一次。 若是放在平时,朱佑肯定要戏耍贾强一番,可此时两军乱战,朱佑也只得速战速决。随着贾强的阵亡,刚刚稳住阵脚的苏茂军再次显出溃退之势,不断有士兵后退逃跑。 刘隆看准时机,派出五千骑兵,每五百人为一组,在苏茂军阵外围射箭,不断的拉扯着苏茂军的阵型。苏茂得知贾强战死,后军溃退,而自己前军又无法破城,只得下令撤退。 朱佑、寇恂一看苏茂撤军了,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前后夹击,一路追杀,刘隆也令全部骑兵部队追杀敌军。苏茂跑到黄河边,下令士兵上船,可后面的大军哪里会给他登船的机会?苏茂看再不开船,怕是走不了了,只得放弃大量未登船的士卒,带着不足万人逃回南边。 还没来及上船的士兵一看主将丢下自己跑了,于是纷纷投降,寇恂清点战俘,竟有三万之众,于是和朱佑二人将战俘平分。 朱鲔得知苏茂战败,也只得南撤渡黄河。 冯异、寇恂会师后,众将一商议,认为此时己方士气正盛,于是决定渡过黄河攻打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随后冯异尽发河内之兵(今河南省北部地区),共计二十三万,南渡黄河。 可大军到达洛阳后,看到洛阳城坚固无比,冯异又做了难。 朱佑问冯异说:“我听说这洛阳城是当年陛下修缮的?你说他把这城修的这么好,如今我们怎么打啊?” 冯异说:“是啊,陛下领头建的,这事我也有份,当年修洛阳的时候,我还出了不少力呢,可如今看来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朱佑问道:“那这么说?是打还是不打?” 冯异说:“打不了,如今朱鲔尚有二十一万大军在洛阳城中,若是强攻,就算打下来,也势必损失惨重。” 朱佑说:“打不了也得吓吓他们,我们让部队绕这洛阳城一周,也给朱鲔亮一下肌肉,让他以后不敢轻举妄动。” 冯异想了想说:“好主意,就按你说的。” 随后冯异命大军在围着洛阳转了一圈后,返回河内(今河南省北部地区)。 洛阳城看到冯异大军如此威武雄壮,无比震恐,朱鲔暗下决心以后哪都不去,闭城死守。 刘秀接到冯异大胜的军报后,派遣黄门褒奖冯异、寇恂。 寇恂府中一门客对寇恂说:“昔日高祖与项王逐鹿中原之时,萧何坐镇关中,就被许多心怀不轨之人诬告谋反。如今太守坐镇大郡,又立如此大功,陛下身边难免也会有眼红之人诬告太守。如今太守应急流勇退,称病辞官,按照陛下的习性,必然给太守赐爵封地,太守可享一世荣华。” 寇恂听后,整日惴惴不安,遂上表刘秀,自己病重,请求回上谷老家休养。 哪知刘秀得知寇恂病重,竟亲自南下看望。 寇恂发觉此事做的不妥,应当面见刘秀当面陈词方为稳妥,可如今反而惊扰圣驾前来,心中更为不安。 刘秀到达后,看到寇恂竟好端端的在城外迎接自己,心中也猜到了七七八八,于是驳回了寇恂的请辞。 刘秀亲临,自然是少不了一场酒宴。酒宴之上,寇恂又两次向刘秀辞官。 刘秀被寇恂搞的有些烦了,于是说:“寇恂,你当朕不知你心中是如何想的吗?” 第175章 刘秀得子邓晨归来 寇恂听后心中大惊,连忙跪地谢罪。 刘秀上前拉起寇恂,握着他的手说:“河内是我朝南面门户(今河南省北部地区),其重要性不予言表,除了你朕派谁来都不放心。你是朕的肱骨之臣,我们君臣在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次,你又为朕立下这么多功劳,朕不信你,还能信谁呢?以后这话切不可再说,不然朕就要心寒了。” 寇恂听完再次跪在地上说:“臣心胸狭隘,有负陛下重托,臣万死难辞其咎!” 刘秀又将寇恂拉起说:“好了,这事不说了,朕也体谅你。只是今后莫再有这方面的顾虑,只要你心向着朕,朕就永远信任你。朕如青山,卿如松柏,今生今世,永不相负!” 寇恂此时已热泪盈眶,他深吸了一口气后,对刘秀说:“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恩准。” 刘秀问道:“是何事?” 寇恂说:“臣子尚幼,如今臣在河内事情众多,无暇照看,还请陛下将臣幼子带在身边,闲暇之时教上两招,也好日后为国效力。另臣还有一侄子和一外甥,二人也仰慕陛下许久,还请陛下将二人调到军中,为陛下效命。” 刘秀知道这是寇恂为了让自己放心,主动交人质,于是点头应允。 刘秀回到高邑后,听说夫人郭圣通生了个小皇子,心中大喜,连忙入宫看望。初为人父的刘秀开心的抱着儿子爱不释手,直到孩子饿了哇哇大哭,才将孩子抱给郭圣通。 郭圣通说:“陛下,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刘秀思索片刻后说:“叫刘强你看如何?如今朕已称帝,真正的汉室已经光复,如今我们国富民强,统一全国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希望我们大汉今后越来越强大。” 郭圣通回答说:“刘强好,强军、强民、强国!” 三日后,苗杰来报:“陛下,宫外有一人自称是陛下的姐夫,求见陛下。” 姐夫?刘秀一共两个姐姐,大姐刘黄、二姐刘元。大姐夫田牧在当日小长安一战(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死于甄阜铁蹄之下,那此人定是邓晨了。昔日刘演被杀后,刘秀回朝谢罪,托邓晨和冯异共同镇守颍川五县(今河南省许昌市境内),后来刘秀北上修洛阳后,颍川被王匡派来的官员接管后,邓晨便一直辞官在家。 刘秀称帝后,命祭遵回南阳寻找亲人,由于消息闭塞,亲人们一直没有得到刘秀的消息。他们最后一次听到河北消息,还是一年多前河北王郎称帝,四处抓捕刘秀。之后由于全国都在打仗,人口流动性差的缘故,虽多方打听,可始终没有得到刘秀的消息。 此次祭遵到南阳寻找刘秀亲人(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邓晨、阴丽华方知刘秀已经于河北称帝。 刘秀出宫门迎接邓晨,老远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二姐夫!” 邓晨看到刘秀后,赶忙小跑两步,随后一把将刘秀抱住说:“小弟,你想死我了。” 随后邓晨才想起来,如今刘秀今非昔比,是高高在上的大汉天子,早已不是当年在南阳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屁孩了,于是又赶忙跪下说:“草民失礼,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刘秀一把将邓晨拉起来说:“二姐夫,咱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泥礼节,丽华怎么样了?” 邓晨说:“阴夫人挺好,我侄儿邓奉现如今是更始军的将军,阴夫人、阴识如今都在邓奉的军中,衣食无忧。只是陛下和刘玄如今敌对,祭遵不便入军营,我已将陛下的近况告诉了阴夫人,她知道后欢喜的紧。我和祭遵将军一商量,如今朱鲔拦在我们中间,若是一家人一起北上,目标太大了,反而不如先留在奉儿军中安全,于是我就和祭遵将军先北上了。陛下您放心,奉儿对阴夫人礼遇有加,不会有问题的。” 刘秀点了点头说:“你们做的很对,如今到处都在打仗,你们一家子一起走,是太过于显眼。奉儿为人不错,丽华在他军中,我很放心。大姐呢?和你们也在一起吗?” 邓晨说:“大姐带着亲人客走他乡,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唉,当日我知道之时她已经离开了,若不然我定不让她走。” 刘秀随后拉着邓晨的手说:“咱俩也别在这傻站着了,朕让他们备一桌好菜,咱们好好喝顿酒,叙叙旧。” 酒宴之上,邓晨说:“陛下,可还记得当日蔡少公之言?闻听陛下称帝后,我就想起了当日蔡少公的话。” 刘秀说:“朕怎么不记得,最开始听他说朕能当天子时,心中着实欢喜得很,可后来一想,这天下间重名之人不知几何,哪里会如此巧呢?再后来跟随大哥起兵,这皇帝就更轮不到朕了。直到从河北反攻王郎之时,朕才确定,朕大概是真的有机会当皇帝。” 邓晨说:“陛下您说,这星谶之术果真这么厉害吗?当时陛下还是一普通青年,他怎么就能算出来陛下能当皇帝呢?” 刘秀说:“难不成这一切真有天定?可当时朕被困宛城(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河北遭难之时,若是朕不去争取,又哪里能做得了皇帝?” 邓晨说:“这一切自然是有天定,上天选中了陛下做皇帝,就会在冥冥之中引导陛下一步步走到今天。” 刘秀随后笑了,是啊,这期间他也不是没想过放弃,可总在关键时刻重燃斗志。 刘秀说:“二姐夫,如今我常山郡尚缺太守(今河北省石家庄市境内),不知你是否有兴趣啊?” 邓晨说:“陛下,您别说,经过这几年一折腾啊,我也是看明白了,我也不是带兵打仗这块料,倒是对治理城邑颇有心得。别的不敢说,可要是当一郡太守,定没问题。” 刘秀说:“好啊,常山郡可是沃野千里,你此番去可要替朕好好的经营啊,以后我们征讨叛逆,粮草可是重中之重。” 第176章 吴汉领兵围攻洛阳 邓晨回话说:“陛下您就放心吧。只是还有一事,我来之前,听祭遵将军说了,如今我们朝中猛将如云,可真正的治世大才却是没有。若是苗大哥尚在,那我一点也不担心,可苗大哥已仙逝。都说文能安邦,武可定国,治世大才可是少不得的。” 刘秀说:“朕自是知道,朕已发布求贤令,广招天下英才。” 邓晨说:“只发求贤令可是不够,真正的大才都有傲骨,不一定会慕名而来,有些则需要我们亲自去请。” 刘秀说:“哦?朕听二姐夫的意思,莫不是要给朕推荐什么人?” 邓晨回答说:“陛下果然聪慧,一眼就将臣看透了。臣之说一人,此人姓卓,名茂,字子康。少年时曾入太学,学成后入朝为官,颇具贤名。” 刘秀说:“卓茂啊,朕听说过他。昔日先父在南顿做县令时(今河南省周口市境内),他是密县县令(今河南省郑州市境内)。在任职时廉洁奉公、爱民如子,木铎金声,教化万民,密县在他的治理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只是算下来如今他已七十多岁了吧?不知身体如何,今在何处?” 邓晨说:“之前听说刘玄也曾招募过他,可他入朝后觉得更始政权太过腐朽,于是托病辞官,如今正在南阳。” 刘秀说:“好,朕自当派人相请。” 邓晨走后,为了进一步扩大版图,同时也是为了早一点接回阴丽华,刘秀领朝中文武进入怀县(今河南省焦作市境内),命姚期率所部兵马一万囤于邺城(今河北省邯郸市境内),护卫怀县。又令耿弇、陈俊率领所部兵马四万,进驻五社津(今河南省郑州市境内),护卫大军侧翼。随后命大司马吴汉,带领冯异、岑彭、贾复、朱佑、王霸、傅俊、万修、王梁、坚镡率领大军共计三十五万,南下攻打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 朱鲔得知吴汉大军集结于黄河北岸,派遣苏茂率五万大军增援黄河防线。由于之前刘秀的重心都在河北,军中虽有不少战船,可却不能同时渡三十五万大军。吴汉则命贾复为先锋,先行渡河,占领一片区域后,大军再过河。 若问刘秀帐下大将谁功夫最高,有人会说朱佑,有人会说臧宫,有人会说马武,有人会说岑彭。但你若问刘秀帐下大将谁最勇猛,那所有人都会异口同声的告诉你,是贾复。 贾复不善指挥水战,索性把舰队的指挥权交给一个熟悉水战的都尉,自己则身先士卒,站在最前面的战船之上。 待到战船靠岸,船还未及停稳,贾复便一跃而起跳到岸上。随后贾复一人一枪杀入阵中,几个呼吸间便已杀出了一个小空间。船上的几个士兵一看主将都如此英勇,也都跟着跳上了贾复身后小空当。 随着上岸的士兵越来越多,口子也被撕的越来越大,口子越大,就有更多的士兵从船上跳下,慢慢的竟然有击溃守军的趋势。苏茂连忙调兵前来支援,可随着吴汉军陆续登岸后,苏茂看着守不住了,只能带领部队撤回城中。 吴汉率领部队全部登岸后,将洛阳团团围住,随后攻城。怎奈洛阳实在太过于坚固,吴汉自知此时强攻必然损失惨重,而且也不一定能打的下来,只能围而不攻。 刘秀得知前方战斗已停滞不前,陷入僵局,遂带领文武百官前移至河阳县督战(今河南省焦作市境内),可思索再三,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两日后,祭遵寻得卓茂,返回河阳,刘秀听闻卓茂至,出府相迎。刘秀将卓茂引入后堂,二人相对而坐。 刘秀命黄门为卓茂上茶,并上了一些茶点、小食。 刘秀谦虚的对卓茂说:“朕自登基以来,广罗天下大才,可所投之人,虽能者众多,但能治国者却是没有。今日老先生前来,如能帮朕,实乃大汉之福,万民之福。” 卓茂说:“国家动乱,自王莽居摄开始,至今已经二十多年。期间全国战乱,烽烟四起,田地荒芜,百业凋零。尤其是后十年,连番大战使得人口锐减,平帝年间,全国人口五千九百万,如今恐已仅剩三分之一。陛下大行仁政,将河北赋税降至十税一,可如今陛下欲征讨四方,钱粮却是万不可少。陛下今有大军百万,可所统之地不足全国三分之一,如此小的地盘势必无法养活百万大军。” 刘秀如遇知音般的说:“老先生说的可太对了,之前我们的军队绝大多数为招募的灾民,亦或者收降的农民军,那时他们连饭都吃不上,所以给一口吃的就会给我们卖命。如今河北局势已趋于稳定,若是还仅仅是提供食物,那就很难招上来兵源了,毕竟种地也能吃的饱饭,谁又愿意战场上拼命呢?可若是发军饷,如今朝中百废待兴,实在拿不出如此多的银钱。为此朕也发愁了有一段时间了,还请老先生解惑。” 卓茂说:“如今十税一,百姓辛劳一年虽不至于入不敷出,可也富裕不到哪里,陛下不可增加赋税,不然这两年积累的民心就会丧失。可不增加赋税,钱粮从何而来呢?依草民看不过开源节流。所谓开源,可分为两点。之前全国农民军数河北为最,虽然单独拎出一个都不如赤眉、绿林,可大大小小的农民军加在一起足有百万之众。这些年河北有不少大户、豪强被农民军所杀,他们名下的田产也都悉数变为无主之物。敢问这些田产如今是如何处理的?” 刘秀回答说:“朕之前一直将重心放在军事方面,这些倒是疏忽了,这些田产有的空置,有的则是被一些无田的流民所占。” 卓茂说:“陛下可下令各郡调查清楚,哪些田地是有主的,哪些田地是无主的。有主田地记录在案,日后税收也方便。无主的田地都统归国有,当然陛下要这么多田也种不过来,可将这些田地都租给那些无田可种的百姓。租子就比其他地主略少一些即可,如此可引得大量没有田产的百姓来租种,到那时陛下就是这河北最大的地主,陛下同时可以借给那些身无分文之民农具,可让他们通过多交税来偿还,对于极为困难的农家,也可令其分期偿还,钱粮也就自不必发愁。” 第177章 大贤卓茂文可安邦 刘秀点点头说:“老先生之谋,朕受用了,明日朕就将此事安排下去。只是若仅是这样,还不足以支撑庞大的军费开支。” 卓茂说:“我听说军中朱佑、岑彭二将功夫无敌于天下,不知二人到底谁更胜一筹?” 刘秀说:“百招之内应是难分胜负,百招开外朱佑略胜半筹。” 卓茂说:“那请问陛下,若是朱佑将军手持木棍,对岑彭将军手持宝剑,朱佑将军又能有几分胜算?” 刘秀不知道为什么卓茂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二将武功之上,于是不解的说:“木棍如何能抵挡宝剑,若是如此朱佑又岂有半分胜算?只是不知老先生此话何意?” 卓茂回答说:“耕田种地和将军比武其实是异曲同工,将军有了好武器,才能得心应手,农民有了好农具才能事半功倍。草民在南阳之时(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就曾看到过有少数百姓自己发明或者改良的农具,想必河北也定有此种能人。若陛下能下一道政令,让民间把他们自己发明、改良的农具上报府衙。经证实的确可以使耕种更为简单的话,可给与相应赏赐。有些百姓可能不愿意将自己独门秘诀告诉其他人,可他们看了别人拿到赏赐,定不会无动于衷。同时可重金悬赏可以提高产量的耕种之法,如今粮食普遍亩产不足二百斤,若是能再提高一些,这些多出来的粮食可都是没有成本的。若是能够如此,原本三五人能种的地,两三人就能种完,增加了税收的同时,还能有更多的兵源。” 刘秀是越听越高兴,听卓茂说完,激动的说:“先生实乃大才,朕听先生一言,豁然开朗。” 卓茂继续说:“如今全国地方行政过于臃肿,往往十里八乡就有一个县城,就拿南阳举例,小小南阳郡竟有三十七县之多,平帝之时,南阳户数三十六万,人口一百九十四万,三十七县并不算多。可如今南阳人口锐减至八十万,却还是三十七县,就显得臃肿不堪。而且每个县的官吏体制也过于冗杂,有些事务一人便可处理,却往往分了许多职务,导致官吏常常一两个时辰就能做完当天之事,甚至有一些清闲的官职一个月也才会忙上几天。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拿着朝中俸禄,若是陛下能够精简官吏体制,就又能省出一笔极大的开销。” 刘秀说:“先生说的对,只是朕对于这些基层之事不甚了解,还望先生可做主安排此事。” 卓茂说:“草民年逾七十,本不愿再入仕为官,可草民听说陛下为仁德之君,这才出山辅佐,这次前来没有别的想法,只想为了陛下宏图霸业,燃尽此生而已。” 刘秀听完,异常高兴,以茶代酒,敬了卓茂一杯。 刘秀将茶杯放下后说:“朕还有一虑,望先生解惑。朕得了天下之后,是将国都定于哪里为好?朕心中有三个选择,思索良久亦不能决。邯郸(今河北省邯郸市境内),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这三地均有其独特的优势,朕想听听老先生的看法。” 卓茂回答说:“此三地,草民认为首先排除邯郸,邯郸虽沃野千里,可毕竟是在北地,以邯郸为政治中心,必然对南方的掌控力就会弱。而且邯郸位于河北平原之上,无险可守,陛下雄才霸略,自不必担心,可后世之君呢?各个都会如陛下一般吗?凡王朝必有盛有衰,待到弱时,邯郸地理位置的弊病就会展现出来。至于长安和洛阳,草民建议定都洛阳。高祖之所以定都长安,是由于高祖的根据地就在西南,高祖昔日封汉王,封地在汉中(今陕西省汉中市境内)及巴蜀(今四川省及重庆市地区),出兵之后又夺取三秦之地(今山西省中部地区),经过多年经营,在长安已根深蒂固,所以会选择定都长安。而陛下经营河北多年,根基在河北,洛阳距河北仅一条黄河,也可称为陛下的根据地。而且陛下之前做主修建洛阳,所招募的民夫都是洛阳周边的,陛下当时的仁政至今尚在洛阳民间传颂,所以民心基础也已具备。可若是陛下定都长安,这一切都需要重来。” 刘秀说:“那就依先生所说,定都洛阳。只是如今已围困洛阳多时,可始终不能攻克,不知先生可有良策?” 卓茂说:“这就要让陛下失望了,草民对于打仗一窍不通。不过依我想来,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朱鲔兵败返回洛阳后,又两次被陛下大军击败,而且赤眉围困长安,想必朱鲔也知更始政权命不久矣(此时更始政权尚未覆灭,正直王匡,赵萌二人于长安巷战之初)。之所以朱鲔不降,大概有三点原因。一是朱鲔和陛下有杀兄之仇,他不敢投降。二是朱鲔还对长安抱有一丝幻想,认为更始可以击败赤眉。三是洛阳以南还有王常、刘赐、尹尊刘玄所封的三王,朱鲔必是去请了援兵。草民听说王常、刘赐和陛下私交甚厚,陛下可传信于二人,劝其归降。他二人降了陛下,那就更好,就算不降,二人审时度势,也必不会出兵相助,此二王不出兵,就算尹尊有出兵之心,可也会因为实力差距按兵不动。” 刘秀说:“先生所言极是,朕稍后便写信给王常、刘赐。朕心中此时暂无疑虑,不知先生还有什么愿意教朕?” 卓茂说:“草民是有一事,不过说来必惹得龙颜不悦,草民不敢说。” 刘秀说:“先生但说无妨,只要先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朕断然不会怪罪先生,可若是先生怕得罪朕藏着不说,那才是龙颜大怒。” 卓茂说:“那草民就斗胆了。草民听说陛下朝会之时,众位将军都是剑履上殿,席地而坐,当然这都是陛下对爱将们的恩典。可这并不合礼法,自从武帝之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君臣之礼便是我大汉的立国之本。平日开小会,君臣席地而坐那是陛下的恩典,可朝会是再正式不过的场合了,自然还是要讲规矩的。若此事传扬出去,知道的人会夸赞陛下怜爱臣下,不知道的定然说我大汉也是个草台班子,难成大器,有损陛下龙威,对陛下之后统御九州不利。” 第178章 铁源烧粮再显神通 刘秀说:“朕受教了,下次朝会,定然更改。” 二人相谈甚欢,到了饭食,黄门请二人用膳,刘秀不忍坏了这美好的气氛,令黄门将饭食端来,二人就在这小桌子边,面对而食。 翌日,刘秀封卓茂为太傅,赐马车一辆,锦衣一件,银五百两。 随后刘秀写了两封信分别命人送给王常、刘赐。信中仅说了一些往事,和想念的话。 话说吴汉围困已有一月有余,虽然刘秀知道洛阳难打(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并未催促,可自己身为大司马,汉军主帅,也不能干等着不是?于是邀众将入帅帐商议。 吴汉说:“如今我大军围困洛阳月余,可一直没有能破城的办法,虽然陛下并未催促,可我们都是陛下上将,再次空耗时日,倒显得我们无能了。此次邀众位前来,意在发散思维,各抒己见,寻找破城之法。” 冯异说:“在座各位均为虎将,可若是说起守城,谁又能比得上岑彭?昔日皇兄伯升围困宛城(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岑彭将军仅率城中万余守军,就能守城半年,想必是经验十足,不如让岑彭说说。” 岑彭说:“攻城其实和进攻一方并无太大关系,只要守城一方具备以下四点,那攻城一方就算百万精兵,也无法攻克。城固、兵精、粮足、援军。昔日我守宛城,不是我吹嘘,若是粮草足够,再守三年也不是问题。如今洛阳城坚固自不必说,比起宛城不知道强了多少,城中守军还有二十万,这兵精也占据了。虽然不知城中尚有多少存粮,可朱鲔经营洛阳两年,想必粮草也是堆积如山。唯有援军这一条朱鲔并不具备,主公已传信刘赐、王常,想必二人不会发兵相助朱鲔,那洛阳就算再坚固,总也不能从天上掉下来粮食吧?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可朱鲔已经打定了决心和洛阳共存亡,想必在粮草吃完之前不会投降。众位将军可能觉得我说的是废话,说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如何攻城,我的意思就是告诉各位,只要朱鲔想守城,那我们如论如何也打不进去,如今只能静观其变。” 这时坐在最后的铁源说:“那不如这样,我效仿当日巨鹿,溜进城中给朱鲔砍了?” 吴汉说:“铁大哥,我看你是许久未升官了,心里又痒痒了吧?当日你巨鹿得手,是因为他们不防备。如今你已名扬四海,朱鲔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人,岂会不防着你?” 铁源说:“我杀不了朱鲔,我还杀不了他帐下将领?就算杀不了将领,杀几个都尉总是简单吧?若不然你们有什么好办法?与其空等着,不如让我进城,就是杀不了朱鲔,恶心恶心他还是可以的。” 吴汉想了想说:“好,铁大哥,那就你进城搅合一番,能杀将领最好,杀不了也不要勉强,随便杀他几个都尉、校尉,也可乱其军心。” 当夜,铁源换上夜行衣,偷偷溜到洛阳城下,寻觅良久却因城墙守备森严没有找到入城的机会。 铁源心说,他奶奶的,这洛阳是不同别的地方哈,这城墙上都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这白天帅帐中已和兄弟们夸下海口,若是无功而返岂不让他们看自己笑话? 正在铁源发愁之时,忽然听到城墙之上有人喊“换岗”,随后便听到蹭蹭蹭的脚步之声,细细一听,所有脚步都是冲着一个方向去的,便知这其中必有机可乘。待到所有脚步都过后后,铁源当机立断抛出钩锁,随后一跃而上。 上了城墙一看,不远处换防的一队士兵正往这边赶,铁源立刻借着阴影溜下城墙。进城一看,果然,几处大的宅院都是灯火通明,院外街道上有士兵夜巡,院内亦有士兵站岗。 铁源自知想要无声无息入室杀人已不太可能,于是只好在城中瞎逛,可洛阳城的情况铁源一点也不熟悉,再加上洛阳城太过庞大,他根本闹不清楚哪里是将军府,哪里是都尉府,哪里是城中豪强。 眼瞅还有个把时辰就天亮了,铁源此时心急如焚。怎么办,怎么办?突然铁源想到一个好主意,自己晚上什么都摸不清,为什么不等到明天白天看个究竟呢?可自己一袭黑衣实在是太过扎眼,有了,这城中定然是有裁缝铺的。 铁源溜进一家裁缝铺后,由于也不敢点火照明,只能靠感觉摸了一件长衫后,跑到一个背人的小巷躲藏了起来。第二天宵禁解除,铁源换上长衫在洛阳城中闲逛,好在洛阳城够大,多了一个陌生面孔并未有人察觉。 经过这一天的探查,铁源已经摸清楚了洛阳三座粮库的位置,心说这杀人难,放把火总简单吧。他怕夜间粮库守备森严,所以趁着粮库守备军吃晚饭松懈之时,溜进了粮库,躺在房梁之上,只等着夜深人静之时来一把火。 入夜后,铁源吹着火折子,将昨夜偷来的长衫点着,然后扔在堆积如山的军粮之上。看着火烧起来后,铁源趁乱跑出了洛阳。 话说铁源一夜未归,可把吴汉急坏了,认为铁源定是在城中被抓了。可哪知第二天夜里,竟看到洛阳燃起了熊熊大火,粮食烧焦的味道隔着七八里都能闻到。吴汉知道这定是铁源干的好事,果然,不久后便见铁源返回了大帐。 铁源回营后,看到帅帐还亮着灯,便知吴汉还没有睡,进了帅帐后,果然看到吴汉正坐于帐中。 铁源说:“大司马是在等我?” 吴汉说:“铁大哥你昨天干什么去了?一日未归,急煞我也。” 铁源说:“咳,那不是因为洛阳太大了嘛,我半夜溜进去,都不知道哪是哪,只好等白天探查个清楚,晚上再行动。有没有酒肉,给我来点,我这饿了一天了,害怕身份暴露,也没敢下馆子吃饭。” 第179章 田立开城岑彭劝降 吴汉命亲兵拿来酒肉后问道:“铁大哥,不知这城中有多少粮库?” 铁源说:“城中粮库一大两小,我这次烧的是大的,如今冬季,天干物燥,这把火应该能将这大粮库烧干净了,他们救是救不急的,少说城中要损失一半粮草。” 吴汉听后高兴的说:“铁大哥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候给人惊喜啊,我擢升你为正校尉。” 铁源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又喝了一口酒后问道:“我这没斩将也能升官?” 吴汉说:“如何不能?你烧了城中半数粮草,功劳比阵前斩将可大多了。” 城中粮草本来够大军吃上一年,可铁源这一把火,竟烧去了一半。城中本就不高的士气,也开始逐渐动摇。没等士兵闹情绪,禀丘王田立率先开始害怕了起来,于是从城中射下降书,约定当晚在谷门举火为号。 天黑后,吴汉调动朱佑、坚镡两军于谷门外。深夜之后,果然看到谷门之上一人挥动火把,片刻之后谷门大开,田立率领亲兵出城。朱佑、坚镡二将立刻率众杀入城中,怎奈一个小小的城门,又能并排走几人? 这边朱佑、坚镡前脚刚杀入城,朱鲔后脚就得到了消息,随后调集大军前来围杀。二将虽勇猛,怎奈谷门太小,仅进城了少许人马,大部队还都尚在城外。加之朱鲔大军从三个方向夹攻,在配合着高处射下的羽箭,还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已抵挡不住。二人一商量,此时若是不撤退,兴许今天就折在这城里了,于是下令后队变前队,有序撤出城中。 因禀丘王田立的叛逃,差点让吴汉攻破城池,朱鲔提高警觉,洛阳城防更加牢不可破(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 又过了一个多月,吴汉还是拿洛阳一点办法都没有。身为朝中大司马,亲自挂帅却一连三月空耗钱粮,虽然刘秀并未说什么,可难免会遭到其他人闲话。可攻城自古以来就这些方法,架云梯,撞城门,挖地道,可这些办法对固若金汤的洛阳是一点用也没有,难道真要如岑彭所说,等到朱鲔军粮耗尽?如今朝中已定迁都洛阳,可洛阳却迟迟拿不下来,真是急死人了。 恰在这时,岑彭来到帅帐。 岑彭说:“大司马,我这两天想了想,与其这样干等着,不如让我去劝降朱鲔吧。昔日在更始军中,我有段时间是他帐下将军,还是能说上一些话的。” 吴汉听后思索片刻说:“好,如今也没什么好办法,岑将军你就去劝降朱鲔,只是就在城下劝降便好,不要入城。” 岑彭来到城下,守军看他一人一骑,也就并未射箭。 岑彭对着城上守军大喊道:“我是岑彭,求见大司马朱鲔,还请大司马前来答话。” 朱鲔来到后,岑彭抱拳于胸前说:“大司马,别来无恙啊,今日甲胄在身,只能以军礼相敬,还望大司马莫怪啊。” 朱鲔说道:“君然,你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岑彭说:“自我追随大司马后,多受大司马照顾,后大司马看得起我,命我镇守颍川(今河南省许昌市境内),我时常思索应如何报答。今更始朝中昏庸腐朽,刘玄早已众叛亲离,如今王匡带领数位藩王已经和刘玄打成了一锅粥,加之赤眉犯境,兵锋直抵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各地封王竟无一人带兵勤王,可见早已尽失人心。如今我皇受命于天,尽得民心,朝中猛将如云,贤者毕至。围洛阳三月不攻,不过是害怕城中百姓遭难,如今大司马军中已有不少将军联系我军,上月的一把火便是你帐下将领的投名状。大司马是聪明之人,天下大势应当看的明白,如果大司马肯献城,那必是奇功一件,名垂千秋,望大司马慎重考虑。” 朱鲔其实知道,军心不稳已不是一天半天,如今朝廷已是泥菩萨过河,能抵挡赤眉已是万幸,决计不会再有援军。而自己三个月前就已经向刘赐,王常,尹尊三王求援,要说三王的部队离洛阳并不算远,就算是加上谋划,统一调度,若是真想援救,一个月足矣,如今看来也是不抱希望。 朱鲔对岑彭说:“君然,你说的话,其实我也知道,我也明白。可我一开始便主张和刘演对着干,后来杀刘演有我一份,阻止萧王北上河北我又是主谋。后来萧王镇抚河北,我又把他原应配备的护军给扣了,导致萧王险些命丧河北。我自知和萧王结下的仇太深了,麻烦你转告萧王,他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朱鲔已经决定和洛阳共存亡,就算城破,不过一死而已!” 岑彭回营后将朱鲔的话转达给吴汉,吴汉随后派帐下都尉向刘秀汇报。 刘秀对都尉说:“你回去转告吴汉,告诉他朕说了,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欲建大业者,不计小怨。当日他杀朕兄伯升,只不过是两个集团争权夺利,政治斗争本就是你死我活,自古向来如此,朕又如何会念他私仇?再说他阻止朕北上,又扣了朕的护军,不过是说明他具有政治眼光,忌惮于朕的能力。并且朱鲔此人还做了三件好事,朕都记在心中,第一就是当年李轶设计杀朕兄伯升家眷时,他曾出言阻止。第二当日刘玄封异姓王之时,只有他一人不愿违背我大汉祖制,拒受王位。第三呢,他帮朕杀了朕最痛恨的李轶。由此三点,可以看出朱鲔此人其实也并不算是个恶人。让吴汉告诉他,若是他愿献城,朕封他侯爵,朕对着黄河发誓,决不食言。” 随后刘秀由马武、臧宫率两万部队护卫,渡过黄河,亲临前线。将士得知刘秀亲临,士气高涨。就在当天,传来消息,王匡率领众反王降了赤眉,长安已被攻破(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刘玄逃出长安不知所踪。 第180章 定都洛阳阴丽华归 刘秀随即下旨,昭告天下,封刘玄为淮阳王,无论何人,敢伤淮阳王者,视同谋反。 岑彭再次来到城下,将刘秀之言,以及赤眉军攻破长安的消息告诉了朱鲔(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 朱鲔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却不想来得如此之快,遂对将士们说:“如今看来,大势已去,洛阳已是一座孤城(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再守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也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连累你们。我先出城看看情况,刘秀如果能容我,也就已定能容下你们,以五日为限,我五日内如果回来,那就大家一起降了,如果我五日内不回,那你们就与洛阳共存亡吧。” 随后朱鲔命人将一条绳索顺着城墙放下,然后对岑彭说:“君然,你们若是真有诚意,入城商议细节吧。” 岑彭的亲兵提醒道:“将军,小心有诈,切莫涉险。” 岑彭说:“杀我一人,又有何用?再说为了陛下宏图伟业,我这条命不足惜哉。” 也不知是绳索不够长,还是朱鲔有意难为,绳索并没有垂到地上,底端离地也有将近两丈距离。岑彭将身上铠甲一一卸去,交给亲兵保管后,冲着城墙助跑了五六步,随后猛的一跃而起,在升势稍缓之时,右脚猛蹬城墙,又向上窜了半截,之后左手便牢牢的抓住了吊下的绳索。两三个呼吸之后,岑彭便稳稳地跳上了城墙。 城下大军看到岑彭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却有如此身手,齐声叫好。 吴汉问身边的铁源说:“铁大哥,你看看岑将军这两下如何?” 铁源认可的点点头说:“嗯,单说这轻身功夫,有我五分本领了。” 岑彭上了城墙,对着朱鲔先行一军礼,随后说:“大司马,众位将军,你们归顺之后,陛下自当妥善安置,不过陛下还要和众位将军约法三章。” 朱鲔问道:“是哪三件事?” 岑彭说:“第一,众位将军归降后,每位将军最多只可留二百亲兵,其余大军均要出城接受改编。” 朱鲔说:“这是自然,能留两百亲兵已经不错了。” 岑彭又说:“第二,众将军出城前,不可劫掠城中百姓,务必做到秋毫无犯。” 朱鲔说:“这个也是必然,我来洛阳以后,和城中百姓相安无事,此次也不会为难百姓。” 岑彭继续说:“第三,众位将军需保护好城中宫殿、建筑完好,务必将洛阳原封不动完好交与陛下手中。” 朱鲔说:“损毁建筑那都是两军对战,弃城之时才会干的,如今我们归顺,自没有必要损坏城中建筑。” 岑彭对朱鲔又行一礼后说:“既然如此,陛下就再无什么要求了,还请各位将军随我出城。” 朱鲔说:“君然啊,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此次我一人跟随你出城,待到一切稳妥时,众将再出城归降。” 随后朱鲔脱光上身衣物,缠上荆条,出城投降。 刘秀拉起跪在地上的朱鲔,亲自为他解开荆条,又命人取来衣物为朱鲔御寒后,又给朱鲔赐座,随后安排设宴为朱鲔接风。 刘秀如此规格的接待,让朱鲔满脸羞愧,刘秀安抚再三,朱鲔方才安心。 宴会后,刘秀封朱鲔为扶沟县侯(今河南省周口市境内),食邑万户,爵位世袭。 朱鲔随即返回洛阳。 建武元年(公元25年)九月二十六日,朱鲔安排大军陆续出城投降,接受改编。 同年十月十八日,刘秀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正式进入洛阳,将都城由高邑(今河北省邢台市境内)迁至洛阳。 半月后,祭遵寻访到刘秀大姐刘黄的下落,将刘黄、阴丽华及所有亲眷接回洛阳。 刘秀和阴丽华分别之时正值新婚不久,可这一分别竟已有两年。家宴之上,阴丽华看着坐于刘秀另一侧的郭圣通,一股伤感由心中生出。是啊,新婚燕尔刘秀便将她一人留在老家,两年时间毫无音讯,生死难料。如今重逢,爱人身边竟然又多了一位女子,尤其是这女子的容貌竟丝毫不比自己逊色,而且看起来还比自己小上三四岁。 家宴之上,刘秀宣布同时封阴丽华、郭圣通为夫人。 宴会后,刘秀来到阴丽华的寝宫,见阴丽华一个人坐在榻上。 刘秀坐在阴丽华身边拉过阴丽华的手说:“丽华。” 阴丽华随即将手抽回,一言不发。 刘秀再次抓住阴丽华的手说:“丽华。” 阴丽华又欲将手抽回,可这次她的手被刘秀攥的紧紧的。阴丽华顿时感到一阵暖意从手上传来,心也松动了一丝。 阴丽华转过头看着刘秀问道:“那郭圣通是怎么回事?” 刘秀说:“那日你我一别,我北上洛阳,不久后,便被刘玄派遣镇抚河北。到了河北没三个月,就遭遇了王郎反叛称帝,一夜之间,河北十数郡望风归降。王郎尽发二十多万大军,满河北的围杀我,三九寒天,一连半个多月,我带着兄弟们是要吃的没吃的,要地方住也没地方住,往往一天只能吃半个饼子充饥,晚上也只能住在避风的山洞里,或是兄弟们挤在大树下避寒。幸好昔日部下任光在信都做太守,外加和城郡太守邳彤,二人投靠于我,我才有了一个栖身之地。可二郡兵力加起来也不过数千人,面对王郎的二十万大军也不过以卵击石。郭圣通的舅舅是真定王刘杨,手中有精锐之师三万人,他虽同意归顺于我,但是前提却是要我迎娶郭圣通为条件。丽华,我对你的感情你是再清楚不过了,可当时我也是万不得已,如果我不同意这门婚事,刘杨的三万精锐顷刻间就会倒向王郎,那我定是要葬身河北了。” 郭圣通虽然没有跟随刘秀经历这段苦难,可她也能想象到那时的刘秀是如何的艰难,冰冷的心中又松动了许多。 阴丽华盯着刘秀的眼睛,问出了那个所有女人都会问的问题:“那你是爱我还是她?” 第181章 邓禹内讧赤眉弃城 刘秀又紧紧的握了一下阴丽华的手说:“丽华,我当然是最爱你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可是我又不能骗你,你若说我对郭圣通一点感情也没有,那自然是骗你的。最早的时候,我的确是把这场婚姻当作政治联姻,是我和真定王刘杨紧密联合的纽带。可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我也并非磐石,怎么能对她丝毫没有感觉呢?不过我承诺,你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位的,我会一如既往的爱你,最爱你。” 阴丽华其实在刘秀来之前,就已经想明白了,若刘秀还是二人初始时的小户人家的三少爷,也许二人会相敬如宾,一心一意过一生。若刘秀还是当初宛城(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那个不受重用,忍辱负重的武信侯,可能她会是刘府的大夫人,刘秀也会多几个妾室。可如今刘秀是大汉天子,是这天下间最高贵的男人,是全天下的王,她又岂能拥有他全部的爱,或许能得到一丝偏爱,已是万幸。 阴丽华再看向刘秀的眼神,从原先的冰冷,变成了深深的眷恋,这两年间的相思之苦,也变成了一首首荡气回肠的情歌。阴丽华一把抱住刘秀,将头深深的埋在他的肩膀,泪水将他的衣衫哭湿了一片。 数日后,传来消息,刘玄被赤眉军所杀。 刘秀听后心中大喜,自己曾是刘玄封的武信侯,萧王,刘玄不死,自己的正统始终差了一点意思,可刘玄一死,那再也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并且如今赤眉是这天下间最大的威胁,自己正愁没有什么理由对赤眉动手,前日他册封刘玄为淮阳王,正是为了今天做准备。 刘秀立刻传令邓禹:赤眉草寇,杀我朝淮阳王,意图谋反,朕命你即刻发兵,剿灭赤眉。 接到刘秀圣旨的邓禹,招募兵勇,扩军至二十四万,又收拢全境粮草,欲南下迫近长安。可就在这节骨眼上,突然收到军报,镇守右扶风(今陕西省宝鸡市、西安市西部及咸阳市西部地区)的冯愔和宗歆二人发生了内讧,二人打斗片刻后都红了眼,动起了家伙,冯愔失手将宗歆杀了。 邓禹听后大惊,心想如此关键时刻,这个冯愔竟将自己帐下大将杀了,于是问道:“因何事打起来的?” 士兵回报:“因为二位将军意见不合,互相不服,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 邓禹听后长叹一口气说:“唉,此事怪我啊。我只命二人镇守右扶风,却没有分谁主谁次,终究是吃了没经验的亏啊。你去让冯愔来我这里把情况说明白。” 士兵走后,军师韩歆说:“主帅,我想冯愔自知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必不敢来。” 果如韩歆所说,冯愔接到军令后,拒不执行。 邓禹大怒,带五万大军前往右扶风问责冯愔,冯愔害怕邓禹,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带领部队向西躲避,屯驻于天水附近(今甘肃省天水市境内)。天水是隗嚣的地盘,此时隗嚣已表示效忠刘秀,被刘秀封为西周大将军。邓禹害怕带兵入境,会引起隗嚣的敌意,于是写信给隗嚣,请隗嚣出兵相助。 隗嚣接到邓禹的信后,以自己刚开始经营陇西(今甘肃省东南部地区),人心不稳,士兵尚未训练好为由,婉拒了邓禹。邓禹无奈,只得写信将此事汇报给刘秀。 刘秀对信使说:“回去告诉邓禹,现在虽然士兵都跟着冯愔跑了,可大多数想必还蒙在鼓里。时间一长啊,有些中下层军官就会回过味来,冯愔军中不光是有冯愔的人马,还有宗歆的,他做不到铁板一块的。等中下层军官知道冯愔是背主叛逃,他必失人心,军中也必会生变。” 随后刘秀命尚书令宗广为特使,持节巡视陇西。一个月后,宗广到达陇西。 隗嚣虽然不是真心投靠刘秀,可对于刘秀派来的特使也不敢怠慢。宗广对隗嚣传达了刘秀希望他发兵震慑冯愔军的消息,隗嚣心想如果不是真的火拼,而是发兵震慑的话,那对自己也没什么损失,犯不上因为这个得罪刘秀,于是调集五万大军南下,迫近天水。 北面是隗嚣,南边是邓禹,两路大军将冯愔军夹在中间,顿时冯愔军军心浮动。果如刘秀所说,没过多久,原宗歆帐下都尉黄防将冯愔捉拿,献于邓禹帐下。邓禹命黄防为主将,继续镇守右扶风,将冯愔押回大营。 就在此同时,赤眉军中已经断粮,由于黄防尚未回到右扶风,三面皆有强敌,唯有西边的右扶风空虚,樊崇命大军撤出长安,一路西进。 王匡等人自从投靠赤眉以后,不但被樊崇收缴了兵权,而且还处处受到排挤,就连优厚的待遇也没有,心中早已愤恨至极。趁乱脱离队伍,北上投奔邓禹,唯有原来存在感不高的廖湛深得樊崇信任,留于樊崇军中。 邓禹得知赤眉放弃了长安,于是接纳了王匡等人,率领大军南下进驻长安。此时的长安已经被赤眉军祸害的几近一片废墟,邓禹遂令士兵各处救火,又命人将刘玄的尸首迁于霸陵。 一切稳妥之后,邓禹张贴告示,犒劳三军。原关中百姓得知邓禹占领关中后(今陕西省中部地区),皆大举还家,邓禹又派士兵帮助百姓返家。 邓禹安抚完百姓后,又于宗庙祭祀诸位先帝,派遣官吏管理各先帝陵墓。 经过月余,终于将关中一切都安置妥帖,邓禹遂来到国老府看望刘良,见府中一切安好,甚为惊奇。刘良将杨音昔日守护府院之事告与邓禹,邓禹听后默默的将杨音的名字记在心中。 翌日。 邓禹对宗广说:“宗尚书,这边的事务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现在你也该回朝向陛下复命了。你此行还要护卫十一位先帝的牌位,和国老刘良一起返回。另要押上冯愔、王匡、王凤、张卬、胡殷,此时我这边也有硬仗要打,就不能再给你增派部队了,不知你来时所带的三千护军够不够用?” 第182章 王匡殒命赤眉掘陵 宗广说:“这一路回去都是我们的地盘,三千护军足够了,请邓将军放心。” 五日后,下了一场大雨,清早,校尉来报宗广:“宗尚书,王匡四人昨夜趁着雨声跑了。” 宗广问道:“骑马还是步行?” 校尉说:“应该是步行,清点马匹并未丢失。而且看着脚印也是步行,向南跑了。” 宗广说:“把所有骑兵都派出去找,他们步行应该是跑不远的,如遇反抗,立斩不赦。” 一个时辰后,骑兵提着四颗人头回营。 王匡、王凤作为新市兵的首领,张卬作为下江兵的首领,由他们组成的绿林军在整个讨伐王莽的战争中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后来和刘演合兵后,统称汉军,正是这支汉军三次击溃王莽大军,将王莽政权的有生力量消灭殆尽,从而推翻王莽。 可他们终究要为自己政治目光的短浅和争权夺利的私心付出代价。若是他们不与刘演争权,那结局大概会是封侯拜将,惠及儿孙。若是他们能忍住私心,不对百姓巧取豪夺,不排挤治世大才,那结局大概会是终老封国,享尽一世富贵。若是他们能和刘玄一条路走到黑,虽然最终也难免被刘秀消灭,可也会死的轰轰烈烈。若是他们能在赤眉军中安分守己,那结局也许不至于被骑兵追杀的身首异处。 可是正是由于他们的自私自利,一切都只考虑自己的利益,才使得最后一无所有,身首异处。 因嫌纱帽小,致使枷锁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宗广回到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冯愔跪在刘秀面前,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刘秀想到冯愔也算是虎将,每每杀敌也颇为勇猛,此次杀了宗歆,也只是因为二人意见相左,失手酿成大错。后来率军远遁,也不过是怕邓禹责罚而已,虽然闹出了极大的动静,可是也并未造成什么实际的损失。再加上冯愔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刘秀思来想去,不忍杀之,遂贬冯愔为庶人。又命抚恤宗歆家眷,赐其白银千两,良田二百亩。 前日宗广大意之下,被王郎占据大本营信都(今河北省邢台市境内),刘秀不忍杀之,将其贬为庶人,后又委以重任。昔日朱鲔杀刘演,又多次为难刘秀,朱鲔归降后刘秀不但没有记仇,还封朱鲔为万户侯。如今冯愔差点把天捅漏了,刘秀不忍杀之。 经此几事,刘秀仁德之名,广为流传。 随后刘秀便拜见叔父刘良,叔侄二人一别经年,自是有说不尽的话。随后刘秀在宫中设家宴为刘良接风,又在城中赐给刘良一座宅院,供其安享天年。 再说赤眉。 赤眉一路西行,过了右扶风并未停留(今陕西省宝鸡市、西安市西部及咸阳市西部地区),一路跑到了隗嚣的地盘。隗嚣得知赤眉犯境,命将军杨广迎击。两军激战数日。由于赤眉军中已断粮多日,天寒地冻,又没有野菜可充饥,吃不饱饭,战斗力急转而下,竟被杨广击败。 樊崇只得退兵至右扶风以北的山区。 偏偏此时天降大雪,一夜之间赤眉军竟冻死数千人,樊崇无奈之下,只得下令重返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 邓禹得知赤眉折返,派兵镇守各个要道。 赤眉军还未及攻打长安,却将各个先帝的陵墓挖开,窃取财宝无数。汉文帝因生前节俭,料想死后必然薄葬,所以文帝陵才得以幸免。 邓禹得知后,勃然大怒,欲发兵攻打赤眉。 军师韩歆出言制止说:“主帅,此时切莫轻举妄动,这仗不好打,打了必败。” 邓禹说:“不好打也要打,赤眉这帮狼心狗肺的畜生,竟敢掘开先帝寝陵,如此暴行,人神共愤。” 韩歆说:“主帅,还望慎重考虑。第一,我们如今只有不足二十万兵马在长安,而赤眉则有三十余万。第二,我们的战斗力也比赤眉差上很多,赤眉多为山东大汉,从单兵战斗力上就要高于我们。而且主帅不闻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说法?赤眉很多都是一个村子一起出来参军,里面定然许多亲兄弟、亲父子、亲叔侄,再加上他们已厮混在一起多年,久经战阵,配合上也定然亲密无间。反观我军,只有五六万是打过仗的,其他都是招募的新兵,第一次上战场,指不定得有多少吓得尿了裤子。第三,如今长安在我们手中,我们如果据城坚守,那力量搓搓有余,如果出城迎击则远远不够。” 邓禹说:“军师,你说得对,这些情况我也知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打这一仗,我们对不起天,对不起地,对不起被赤眉军搅扰的各位先帝,更对不起陛下。你想一想,如果陛下得知我们近在咫尺,却看着赤眉做如此无道之事而无动于衷的话,陛下会作何想法?所以这仗无论如何都要打,明知是败也要打。” 韩歆说:“那既然如此,我们势必要集合全部力量,同时要做好战败的打算。如果我军战败,想再安稳撤回长安是没有机会的,到时候只能向北撤退,还要提前将粮草物资运往北方。” 邓禹说:“嗯,你说得对,如今我朝建都洛阳,这长安的意义就小了很多。即便丢失,也早晚会拿回来,若是贪恋长安得失,造成我军重大伤亡,那就得不偿失了。” 邓禹安排好北撤诸多事宜后,率领十八万大军攻伐赤眉。邓禹亲带前军五万,命韩歆中军十万跟在身后,又命其他三万分为左右两军,护于前军和中军两翼。 邓禹亲自出阵大喊道:“樊崇何在,出来答话!” 樊崇拍马上前说:“你就是邓禹吧?我是樊崇,有何见教?” 邓禹指着樊崇骂道:“樊崇狗贼,你自打起兵以来,打家劫舍,巧取豪夺,可曾做过一件好事?自你们出山东后,在颍川(今河南省许昌市境内),南阳(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犯下滔天罪行,进入关中后(今陕西省中部地区),又为非作歹,烧杀劫掠无一不做。如今你们既然奉刘盆子为汉帝,却挖掘大汉先帝陵寝,你自己想一想,你做的这事和禽兽还有哪怕一点点区别吗?我若是你,根本不会有脸再活于世上,我若是你,早就拔剑自刎了!” 第183章 首战撤退再战败逃 凡事也逃不过一个理字,尤是邓禹骂的如此难听,樊崇竟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得指着邓禹道:“你不要跟我说这些,如今我两军既然兵戎相见,那自是要有一场厮杀,你可敢与我战上一场?” 邓禹听后哈哈大笑说:“樊崇,你好不要脸,世人皆知我邓禹不过一介书生,你竟然要与我阵前单挑,也不嫌丢人!” 樊崇说:“那好,那你也不要在这里耍嘴皮子了,你回阵中派一将军来厮杀便是。” 樊崇说完返回阵中,若是换做之前,樊崇哪里会和敌人阵前单挑,早就一股脑的挥军掩杀了。可如今赤眉大军早已饿的皮包骨头,有些士兵饿的武器都拿不稳了,又哪里敢冒险乱军厮杀? 邓禹只知樊崇军中缺粮,却也不想缺的是这般彻底,于是二人罕见的成了狗撵狼两怕的局面。 邓禹回到军中,派耿诉出战,樊崇则派遣谢禄对敌。 谢禄对着耿诉喊道:“我乃大汉右大司马谢禄,来将何人?” 耿诉笑道:“你们这掘我大汉先帝寝陵的狗贼也配称大汉?我乃汉军大将耿诉是也!” 二人说完,便拍马战到一起,二十合后,耿诉渐落下风。左于看耿诉不敌,拍马上前,二人合攻谢禄。赤眉军大司农杨音怕谢禄吃亏,也拍马出战,顷刻间耿诉、左于便又被压制。 随后汉军邓寻、程虑二将拍马上前。 赤眉军左大司徒逄安见状,加入战斗,一边打一边叫喊着:“想玩群殴吗?你也不打听打听,你赤眉爷爷群殴怕过谁!” 逄安为赤眉军第一猛将,随着逄安加入战斗,汉军四将没过二十招便被击败,落荒而逃。 逄安指着汉军叫嚣道:“你们这些草包,竟敢上来自取其辱,莫说你们,就是朱佑、岑彭来了,又能如何?” 这句话可把一直在旁观战的关亭惹恼了,他看四将不敌,本就窝了一肚子火,这逄安竟然又指着鼻子叫阵,那哪受得了。 于是关亭提着大刀,一夹马肚子冲出阵中。 这可把邓禹吓坏了,连忙大喊:“关将军,快回来!” 关亭哪里管邓禹说什么,冲到逄安近前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朱佑、岑彭杀你?今天你关爷爷就教教你如何做人!” 就这样一刀,一枪便战在一起,五十合后,关亭已显疲态,隐隐落入下风。邓禹怕关亭有失,忙令人鸣金收兵。 关亭虚晃一招,撤出战斗后指着逄安说到:“姓逄的,你可敢明日再与我决一死战?” 逄安笑着说:“有何不敢?若不是邓禹鸣金,再有五十合我必杀你!” 关亭说到:“好,那咱俩就定个死约定,明日一战,谁都不准跑,大战一场,至死方休!” 说完二人各自回营。 邓禹看到如今的确打了一仗,任务也算完成了,刘秀那边也能够有个交待。再说通过今天一仗,就能看出自己一方的战将的确不如赤眉勇猛,于是连夜撤回云阳(今陕西省咸阳市境内)。 当晚赤眉军中,逄安对众将说:“这个关亭是谁,为何如此厉害,竟能和我战五十招才稍落下风?” 杨音说:“我听说这个关亭是刘秀的徒弟,刘秀、刘演、刘稷、刘嘉四人是同一个师父教的,刘演、刘稷听说很是厉害,想必刘秀也差不了太多,他徒弟厉害也属正常。” 逄安说:“哥哥不要长人士气,灭我威风,明日这小子再敢来战,我必取他人头。” 翌日,樊崇听说邓禹已将大军撤回云阳,就连长安也变做一座空城(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于是命大军四处筹粮,自带徐宣、杨音及少量兵马,护卫着刘盆子进驻长安。 邓禹听闻樊崇将大军都调走了,长安空虚,就想趁虚而入,找机会生擒樊崇,于是带领十万大军南下。好巧不巧,谢禄此时抢得军粮返回,由于谢禄军原先就驻扎在长安北边,这次还想回原驻地驻扎。 于是二军在夜间碰了个脸对脸,等互相看见之时,两军仅离了不足五十丈。哪有时间列阵?双方主将同时下令冲锋。这一仗直接打到天亮,由于谢禄军已抢到军粮,都填饱了肚子,战斗力也回了个七八成,又变得勇猛异常。邓禹军不敌,撤至高陵休整(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 话说当日延岑反叛,被刘嘉击败,逃至陈仓(今陕西省宝鸡市境内),经过半年休整,又招的士卒两万多人。本来延岑好好的,日子过的风生水起,可赤眉到处抢粮,却把陈仓也洗劫一空,就连延岑屯粮的大营也被谢禄抢了个精光。延岑手中仅有两万兵马,看着谢禄的数万大军,哪里敢反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谢禄把粮仓搬空了。 军粮没了,可日子还得过不是?陈仓境内又无粮可征,仅两天时间,陈仓境内的野菜都被延岑军和百姓挖光了。东边的赤眉打不过,延岑就把双眼盯上了北边的邓禹。 刚抢了邓禹一个小营寨,就被邓禹得知了消息。邓禹心想这延岑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放肆,打劫到自己头上了。刚被赤眉击败的邓禹正不知道去哪里发泄,这下可好,来了个出气筒。邓禹随后发五万大军攻打延岑,双方一连交战数日,互有损伤。 延岑军中粮草又要告罄,见北边过不去,只得南下找刘嘉的麻烦。延岑南下率先碰上了刘嘉帐下李宝的五万大军,并且知道了李宝军中也没有多少粮草了。延岑心生一计,与其和李宝厮杀,抢一点点可怜的军粮,不如和李宝联合一起抢逄安的军粮。 此时的李宝也正为军粮发愁,可逄安也有数万大军,自己没有把握战胜逄安。一听延岑要和他联合共同抢逄安军粮,于是欣然应允。 一拍即合的二人决定当晚相囤于杜陵的逄安发动奇袭(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 可赤眉军太过于骁勇,延岑率先被击溃,两万人马损失一半。李宝孤立无援,被逄安大军围困,只得投降。 第184章 刘嘉两番大败赤眉 逄安深知延岑此人反复无常,且不会安分守己,只要让其恢复元气必然到处惹是生非,于是率众追击延岑。由于没来及整编李宝降卒,只好命李宝带领所部兵马为后军,逄安自带所部大军为前军,追击延岑。 延岑得知逄安追击,正欲逃跑,却收到了李宝送来的密信。 延岑将军,我投降逄安不过是权宜之计,此刻他追击你,你可以逸待劳,结阵反击。等你两军交战之后,我带兵马从后夹击,逄安必溃。李宝。 延岑想李宝是刘嘉的心腹,此时投降逄安大概率是身降心未降,于是列阵迎击逄安。果如李宝所言,两军厮杀正酣,逄安后军突然大乱。就算赤眉再骁勇,也无论如何不能抵挡这突如其来的前后夹击,不多时便已溃不成军。 逄安仅带数千人逃回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李宝、延岑收缴大量降卒,粮草,李宝得三分之二,延岑得三分之一。二人分赃后,分道扬镳,李宝兵力增至八万,延岑兵力增至三万。 廖湛自从和王匡一同投了赤眉后,便对樊崇马首是瞻,不像王匡几人一般孤傲,所以深受樊崇信任,樊崇将原绿林降卒都交给廖湛。长安周边的粮食都被其他将军抢完了,廖湛没办法,自己的士兵不能饿着肚子吧,于是只能继续南下,到了刘嘉的地盘。 刘嘉早就听说廖湛冲着自己来了,于是列好人马以逸待劳。 廖湛看到刘嘉亲自在军前,于是拍马上前道:“汉中王,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刘嘉看着廖湛染红的眉毛心中好笑,于是出言调侃道:“廖湛,你如今是混的风生水起啊,我听说樊崇对你信任的很啊,将绿林降卒都划到了你帐下。可你说好端端的绿林军,怎么一个个也都染了红眉毛了?” 廖湛说:“不过是入乡随俗罢了。” 刘嘉说:“我听说王匡、王凤、张卬等人都归天了,可你这日子到是过的滋润啊,我看你如今部队也发展到快十万人了,不知你此次来我这里,是要改头换面,投靠于我?” 廖湛说:“汉中王,你我当日同朝为臣,也都是封王,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如今更始已灭,建世帝如日中天,赤眉军也发展到了四五十万。我劝你为自己的前途想一想,为你二十万大军想一想,如今你归顺我朝才是出路。你若肯携汉中之地一起归降,我保你继续做汉中王,享一世荣华富贵,不知王兄意下如何啊?” 刘嘉被廖湛说的哈哈大笑,随后说道:“不错啊,廖湛,你我当日是同为封王,可你如今投了建世帝,我可没听说建世帝封你为王啊。你连你自己的王位都没能保住,如今却说要保我继续做汉中王,你怕不是来与我说笑?再说我若是投了建世帝,岂不是要和你一样把眉毛染成红色?这以后让我怎么出门见人啊,别人看了我,还不说我是哪里下山的老妖精了?” 廖湛本就对这双红眉毛不喜,可樊崇让他染红眉毛,他也不敢不从,如今被刘嘉一嘲笑,顿时火冒三丈,于是怒道:“刘嘉!你不要不识好歹,我来劝你是为你好,你却三番五次辱我!” 刘嘉答道:“廖湛!你不过是见利忘义之徒,你原为平林兵,合并之后对伯升也言听计从,后来伯升失势,你就转投王匡。王匡兵败后投入赤眉,你便舔樊崇的屁眼。我刘嘉不才,却也是高祖子孙,岂能和你这小人同流合污?再说赤眉掘我大汉先帝陵寝,我又岂能投他?刘盆子是什么狗东西,也敢妄称汉帝?你莫要多说,你若是不服,就和我厮杀一场,你若是怕了,就赶紧带着你的红毛鬼滚出汉中!” 廖湛听后大怒,拍马来战刘嘉。刘嘉自从起兵后,很少亲自上阵杀敌,所杀之将也都为庸手,廖湛不知刘嘉厉害。可刘嘉功夫虽不如朱佑、岑彭,可依然是一等一的猛将,仅用三招便将廖湛斩于马下。 随后刘嘉挥军掩杀,将廖湛军杀的大败,收其降卒,兵力增长到二十万,若算上李宝的八万大军,此时刘嘉兵力增至二十八万。 刘嘉整顿兵马后,欲返回汉中,谁知公孙述大将侯丹趁刘嘉决战廖湛之时,突然从蜀道杀出,击溃刘嘉防御蜀道的部队。由于此时刘嘉主力几乎都在北边,侯丹竟一日之间攻取汉中全境。 刘嘉带兵返回欲夺回汉中,可公孙述听闻侯丹得手,又发兵十万增援侯丹。激战月余,刘嘉军中粮草所剩不多,只得放弃汉中,通知李宝一起北上筹粮。 与此同时,邓禹军中一人来投。邓禹问其姓名,亲兵答曰来歙。邓禹一听是来歙,不敢怠慢,出寨亲迎。 来歙虽然混的不怎么样,可来头却是极大。其先祖曾为汉武帝时期的光禄大夫,其父来仲是刘秀的姑父,来歙自小就和刘演、刘秀熟识,他的妹妹则是嫁给了刘嘉。 邓禹将来歙引入寨中,命人设宴为其接风。 与此同时,当年长安打擂台,一跃而起没站稳跌下擂台的矮胖子卢芳,冒充是汉武帝曾孙刘文伯,蛊惑一众豪强,占领安定(今甘肃省定西市境内),自称西平王。 邓禹一听,呦呵,好家伙,有人敢在自己的地盘称王,亲率十万大军北伐卢芳。 卢芳刚刚起事,尚未招募多少人马,自知不敌,带领部队北逃至匈奴境内的同时,又派遣使者给匈奴单于进献诸多宝贝。 匈奴单于见钱眼开,遂收留卢芳。卢芳于是带着亲兵北上单于庭谢恩,单于看卢芳虽然矮胖,却气宇轩昂,立卢芳为汉帝。 邓禹到达安定后,得知卢芳已经北遁于匈奴之地,不敢越界,于是带兵返回。 匈奴单于看邓禹大军撤回后,命右谷蠡王率精锐骑兵保护卢芳重新占领安定。 邓禹听说卢芳又占了安定,便又欲征伐,可此时却得报,刘嘉率领二十六万大军向自己靠近,由于不知是敌是友,只得将北征之事暂且搁置。 第185章 邓禹杀李宝关中乱 话说刘嘉一路北上筹粮,路过关中之时(今陕西省中部地区),赤眉见其势大,又不曾主动交战,于是也并未招惹。关中之粮早已被赤眉抢了个干干净净,刘嘉筹不到粮,只得继续北上进入邓禹的地盘。 进入邓禹地盘的刘嘉很是安分守己,并未靠近城邑,也未对百姓巧取豪夺,而是规规矩矩的拿钱买粮。 邓禹看到刘嘉如此作风,知道大概率并无恶意,于是叫来军师韩歆商议。 邓禹说:“军师,刘嘉现在到我们的地盘筹粮,我想也必是实在没有办法,不然他何必千里迢迢跨越赤眉的地盘来到我们这里?刘嘉是陛下族兄,自幼就在陛下家中长大,和陛下可谓情同手足,不如我们主动示好,我想刘嘉归附陛下定不是问题。” 韩歆说:“是啊,陛下和刘嘉就像亲兄弟一样,哪里有不归顺的道理?我们若是能得刘嘉这二十六万大军,就有了和赤眉掰腕子的实力了。来歙不是刘嘉的大舅哥吗,此次派来歙去劝降,必定成功。” 于是邓禹派遣来歙,携带大量军粮,酒肉,赠与刘嘉。 刘嘉军看到军粮一车车的运进大寨,还有数车酒肉,欢声雷动。 刘嘉将来歙引入帅帐,设宴款待。 寒暄过后,来歙也不惺惺作态,而是直奔主题的说:“兄弟,哥哥此次前来是有话对你说。兄弟为陛下兄长,情同手足,何不引军归降?” 刘嘉说:“兄长的话我早已想过,文叔能成大事早在我预料当中,不然我也不会把我帐下大将贾复、陈俊送给他。文叔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虽是我族弟,可我自幼便长在他家中,他和我亲弟弟没什么两样,我不归顺他归顺谁?只是我部将李宝尚在路上,等他到了我们一同归顺便是。” 来歙看刘嘉答应的如此爽快,不再多言,二人闲谈至宴罢,来歙返回邓禹寨中。 两日后,李宝大军到达,刘嘉邀李宝前来说归顺刘秀之事。 李宝说:“王爷,此时天下大乱,鹿死谁手尚看不清。刘秀虽然如今势力最强,赤眉被我们两次击败,如今已显疲态,可公孙述却是占据巴蜀(今四川省境内),又从我们手中夺取了汉中(今陕西省汉中市境内)。这两地都是沃野千里,尤其是巴蜀,别的地方打的天翻地覆,可巴蜀却一直太平,如今公孙述可谓是兵强马壮,兵力少说也有四五十万。刘秀势大,公孙述富饶,二者皆有不同的优势,我们必然要在二者之间选一人投,可如今事态不明朗,我们手中尚有二十六万大军,不妨静观其变,待局势明朗之时,再选一方投靠方为上策。” 刘嘉回答说:“正是因为不明朗,方才要选一方,若是胜负已分,我们再去投靠,又岂会受到重用?公孙述虽然如今兵强马壮,钱粮极多,可此人目光短浅,小富即安,难成大事。况且我和刘秀是什么关系,我俩是亲兄弟,岂有不投刘秀去投公孙述的道理?此时就这么定了,你休要多言,明日和我一同去见邓禹。” 刘嘉、李宝二人翌日仅带少许亲兵来到邓禹大寨,邓禹大喜,设宴款待。 李宝虽然归顺了,可那是被刘嘉强迫的,并非出自本意,于是言语之间多有嚣张之词。邓禹看到后厉声斥责,哪知李宝竟然给邓禹骂了个狗血淋头,刘嘉在一旁苦劝不住。邓禹哪里能忍受如此窝囊气,命亲兵将李宝斩杀当场,刘嘉也只能暗自叹息。 刘嘉回到营中,欲派人接管李宝军队,哪知李宝的弟弟李玉听说邓禹杀了李宝,立刻带领原李宝帐下八万大军攻打邓禹。邓禹猝不及防,被李玉杀的大败,逃离关中,帐下大将耿诉也于乱战中被李玉斩杀。 经此一事,刘嘉归顺之事只得先搁置,刘嘉、李玉一东一西占据原先邓禹在关中的地盘。原先众多归附邓禹的势力也纷纷反叛,各自割据一方,再加之赤眉、刘嘉、李玉几路大军,关中开启了群雄乱战,一时间打的热火朝天。 再将视野转回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 太傅卓茂自知年事已高,没有几年光景,于是招昔日好友二十余人来洛阳,并一一推举给刘秀。刘秀一一面见,详谈国事,发现二十多人竟都是大才,其中宋弘、杜诗、赵熹、郭贺、蔡茂、侯霸、伏湛的才能,竟不在卓茂之下。 于是刘秀拜宋弘为太中大夫,拜杜诗为洛阳令,拜赵熹为御史中丞,拜郭贺为尚书仆射,拜蔡茂为广汉太守(今河北省衡水市境内),拜侯霸为尚书仆射,拜伏湛为尚书仆射。其余众人皆根据才能大小委以重任。 杜诗自从出任洛阳令后,依法度治理洛阳,使得洛阳治安大为改观,百姓安居乐业。可将军萧广却无视法纪,多次强抢民财。杜诗得报后传令萧广到案说明情况,哪知萧广竟无视杜诗的传讯拒不前来。 杜诗心想,这萧广定是仗着自己是国老刘良的女婿,看不起我这个洛阳令。可是你背景就算再大,难道还大的过陛下?大的过陛下制定的国法?此时暂无证据,先不与你计较,待到我将一切查明,看你又当如何。 旬日后,杜诗已查实萧广罪行,再命人传萧广,可萧广依然拒不前来。于是杜诗便登门拜访,哪知萧广竟然闭门不见。 杜诗随后命府兵破门而入,抓捕萧广后,当面悉数其罪行,随后诛杀于市。 杜诗斩杀萧广后,写明奏章,上表刘秀。 刘秀早已得知此事,由于之前有祭遵杀刘杆之事为鉴,杜诗的奏表中言词亦是诚惶诚恐,并无一丝傲慢之词。于是下旨称赞杜诗执法不避权贵,洛阳官吏得知后,皆约束自身,不敢再有违法之举。 数日后,大司马吴汉求见刘秀。 吴汉说:“陛下,臣接河北军报,力子都部将董次仲叛变,杀了力子都,接管了部队后,又联合五校军残部,号称檀乡兵,举十余万众,在魏郡一带打家劫舍(今河北省邯郸市及河南省安阳市地区)。太守姚期率兵讨伐,虽斩杀万余,可自己也身负重伤无力再战,向我们求援。” 第186章 破檀乡王梁遭贬官 刘秀问道:“姚期现在情况怎么样?” 吴汉答道:“姚太守左肋中了一枪,额头上也被刀划了一道,不过好在救治的及时,现在已无性命之忧。” 刘秀听完姚期无大碍,方才放下心来,笑着对吴汉说:“你说人活着不好吗?为什么有人着急送死呢?朕是万万没想到,如今竟然还有人敢在我们的地盘上公然反叛。” 吴汉回话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人啊,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不挺好吗,不愁吃不愁穿的,非要造反。” 刘秀看着吴汉笑了笑说:“子颜,你说朕当日起兵造反,算不算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 吴汉连忙说:“陛下起兵讨伐王莽,那是上顺天时,下应民心。” 刘秀说:“那你看我们这次应该派谁去剿灭反贼?” 吴汉说:“臣自当亲自挂帅。” 刘秀又问:“那你准备带哪些将军前去?” 吴汉回答说:“臣已经想好了,如今暂时也没有别的战事,而且叛军离的也不远,臣准备多调兵马,一举击溃敌军。将军就带朱佑、马武、王霸、杜茂、贾复、坚镡、刘隆、王梁。” 刘秀说:“可以,你再把阴识也带上吧,他是丽华的哥哥,朕把丽华一个人丢在老家两年,是要补偿补偿才好,朕划给阴识一万兵马,你也带他上战场历练历练。” 三日后,吴汉率领九员上将,兵马十六万,赶赴魏郡(今河北省邯郸市及河南省安阳市地区)。探明敌情后,吴汉将阴识带在身边,命其他八员上将把叛军包围后,步步为营向前逼近。 这日,驻防在野王县的王梁(今河南省焦作市境内),探明有一股万余人的叛军到自己的防区抢粮,而自己帐下也仅有万人。王梁认为自己的兵力虽可击溃叛军,但想要速胜还是有些困难,一旦僵持住,叛军大军支援过来,自己怕是要吃亏。于是王梁欲调野王城防军一同参战。 野王县尉问道:“将军可有调兵虎符?” 王梁说:“没有。” 野王县尉又问道:“那陛下可曾赐将军节钺?” 王梁说:“未曾赐予。” 野王县尉说:“那对不起,将军,下官只听命于太守,将军一没有虎符,二没有节钺,三也不是本郡太守,无权调动野王城防。” 王梁说:“你这个人怎么死脑筋,我调兵又不是犯上作乱,我是去清剿叛军,如今我一军力量不足,才向你借兵。况且战机稍纵即逝,等我求来虎符、节钺,或者请来太守军令,叛军早就跑没影了。” 野王县尉不卑不亢的说:“将军有将军的战机,末将有末将的职责,还望将军恕末将固执之罪。” 王梁一看县尉死脑筋,说不通,于是命亲兵将县尉绑了,关押起来,随后带领野王城防军共同出战。 此战王梁大获全胜,击溃檀乡兵一部,斩敌三千人。 十日后,刘秀的使者到了野王,对王梁说:“王梁,谁给你的权力私自调动兵马?不要以为你能打仗就可以为所欲为,大兵团作战,纪律要严,若是都像你这样目无法纪,擅自调兵,那还不乱成一锅粥了?从即日起,免去你大司空一职,你部原地驻防,后面的战斗和你没关系了。王梁将军,以上就是陛下的口谕,你可听明白了?” 王梁愣在原地好久没回过神,他原以为刘秀派使者是来褒奖他的,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当头一棒。好久后,王梁才回过神说:“臣听明白了。” 数日后,吴汉对檀乡兵发起第一次大规模围剿,毙敌万余。其中王梁没忍住,瞅准机会出击,毙敌两千。 刘秀得知王梁再次违抗军令后,龙颜大怒,命宗广携带自己的佩剑到军中处斩王梁。 王梁为朝中上将,宗广不忍杀之。自己当日捅了这么大个篓子,陛下都没有杀自己,冯愔闯了这么大的祸,陛下也不过是把他贬为庶人。如今王梁虽然违反军纪,但是怎么说也算打了两次胜仗,如果就这样杀了实在可惜。不如将他带回去交给陛下发落吧,兴许陛下看着他就会心软呢? 于是宗广命王梁副将暂代主将一职,将王梁押回朝中。 果然刘秀看到王梁后,心软了下来,痛骂一顿后,改任为骠骑将军,以观后效。 吴汉随后又发动了两次围剿,毙敌两万余,坚镡阵斩叛军主将董次仲,收纳降卒五万。叛军残部逃至大山中,共同推举黎伯卿为主将,继续抵抗。 由于深山之中大军不便作战,于是吴汉遣使劝降,黎伯卿拒不投降。吴汉命王霸与上游切断水源,又命各路人马将大山团团围住。三日后,没有水喝的叛军纷纷下山投降,黎伯卿见大势已去,跳崖自尽。 吴汉班师回朝,刘秀封赏诸将。 此时已是建武二年夏(公元26年),自刘秀迁都洛阳已有半年。 这日,刘秀接到了宗室刘茂欲归降的降表,召集众臣商议。 刘秀说:“朕收到了刘茂的降表,愿携属地十三城归顺(今河南省郑州市及许昌市部分地区),不知各位怎么看?” 赵熹说:“臣听闻刘茂前日刚接受了刘永封的淮阳王,王位还没坐热,就来投靠陛下,不知是何意?” 吴汉说:“那还不简单,若是他直接来降,不知陛下会如何封赏,如今他接受了刘永封的淮阳王,再来投靠陛下,陛下也只能给他封王。” 赵熹说:“如此说来,此人倒是颇为狡猾啊。” 刘秀说:“依朕看也并未有什么不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他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不过是想为自己谋个好未来罢了。” 卓茂说:“陛下说的是,臣闻当时刘玄就想招他,封他为王,他却说刘玄昏弱,不可为伍,所以看来他也并非只是个利益之徒。如今刘茂坐拥十三城,手下有精兵十万,想给自己谋个好未来也是人之常情。” 第187章 刘秀立后大封群臣 刘秀说:“依太傅意思,我们应该他什么待遇呢?” 卓茂说:“陛下可采取先封王,再降级的方法,对于刘茂也好,亦或者日后归顺的封王也好,都可以先封为王。但要控制他们的封地大小和封国的兵力,若是日后跟随陛下建功立业的话,可酌情考虑。若是封王以后并未有什么卓着的功勋,可日后降其为侯。” 刘秀点点头说:“好,那就按太傅的意思。宗广,你去派使者告诉刘茂,得知他愿归附,朕心甚慰,若是他来归降,朕封他为中山王。” 刘茂得知消息后,欣然来投,刘秀封其为中山王,命其洛阳参政,又令吴汉调兵接管原刘茂城池。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可还有一事却是让刘秀头疼了许久。要说自己称帝已有年逾,可后宫一直无主,阴丽华、郭圣通二人此时同为夫人,是时候选择一人为皇后。可是,选谁呢?要说阴丽华是刘秀的原配发妻,入主后宫是理所应当。可迎娶郭圣通以后,郭圣通便知道了阴丽华的存在,自己当时也承诺过她,二人为平妻,不分大小。 唉,难办,难办。自古唯有人心最难平衡,甚至难于攻城略地。 刘秀将卓茂请来问道:“太傅,朕想册立皇后,只是阴夫人、郭夫人到底应该立谁,朕想听听太傅的意见。” 卓茂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不说。 刘秀又说:“这两人一人是朕发妻,一人在朕起兵之初给与朕莫大的帮助,太傅以为立谁更好?” 卓茂依然低着头一言不发。 刘秀着急的说:“太傅,你睡着了吗?” 卓茂这才开口说:“回陛下,臣没有睡着。” 刘秀说:“那你说话啊。” 卓茂说:“这是陛下的家事,臣是外人,不便说。” 刘秀生气的指着卓茂说:“你这个老头,倒是会明哲保身。立后乃国家大事,怎么能仅仅是朕的家事呢?你是太傅,是朕的老师,学生不懂的问题,老师自然要倾囊相授。这个问题朕思索了良久,未有答案,这才来向老师请教。你倒好,一句臣是外人就想蒙混过关?” 卓茂说:“臣确实是外人,陛下不妨去问国老。” 刘秀说:“好好好,看来这件事朕是指望不上你了,不过问国老倒是个好主意。” 刘秀随后出宫,入国老府。 刘秀对刘良说:“国老,朕欲立后,不知应是何人?” 刘良思索良久后说:“陛下,阴夫人臣是了解的,温婉,贤淑,孝顺,大方,母仪天下不是问题。郭夫人每逢佳节也都来府中看望老朽,臣对她也略知一二,知书达理,名门闺秀,母仪天下也合乎法理。总之二人立谁为后,都是合情合理的,所以陛下只需遵循内心去做就行了。” 刘秀这下被气笑了,于是说:“好好好,太傅让朕来问您,您又把问题还给了朕,你们一个个倒是谨慎的很,谁也不得罪。” 刘良说:“老朽都这把年纪了,还怕得罪谁?的确是二位夫人都是极好的,难分伯仲啊。” 刘秀又想了许久,最后决定遵从内心。 他来到阴丽华寝宫,用过晚膳后,对阴丽华说:“丽华,你觉得强儿怎么样?” 阴丽华说:“强儿很好啊,小家伙很可爱,我挺喜欢他的。” 刘秀说:“朕昨天做了个梦,梦见圣通得了一场怪病。朕今日就在想,如果这是真的,圣通如果走了,强儿还这么小,没人照顾可怎么办啊。” 阴丽华说:“陛下休要乱说,郭妹妹还如此年轻。” 刘秀说:“如果有一天是真的呢?” 阴丽华说:“陛下放心,陛下的孩子,就是臣妾的孩子,我自当视如己出。” 刘秀听后,很是满意,对阴丽华说:“丽华,朕决定立你为皇后。” 阴丽华此时才明白刘秀为什么刚刚这样问她,原来是怕她做了皇后,对郭圣通的孩子不好。可自己的出身比起郭圣通相差太远,思索片刻后说:“陛下,臣妾出身寒门,德疏才浅,郭妹妹出身名门,高贵典雅,由她来做皇后最为适合。” 刘秀说:“丽华,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是朕的发妻,就凭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要尊贵。” 阴丽华说:“陛下,臣妾真的不是谦让,臣妾是真心觉得郭妹妹更加合适。而且郭妹妹给陛下生了长子强儿,母凭子贵嘛,臣妾能在陛下身边侍奉,已经心满意足了。” 建武二年(公元26年)五月,由于夫人阴丽华的谦让,建武帝刘秀册封夫人郭圣通为皇后,册立皇长子刘强为皇太子。 十日后,建武帝刘秀大封群臣。 封叔父刘良为广阳王,食邑广阳八县(今河北省廊坊市境内)。 封族叔刘歙为泗水王,食邑泗水六县(今山东省济宁市境内)。 封族兄舂陵侯嫡子刘祉为汉阳王,食邑汉阳五县(今湖北省武汉市境内)。 追封长兄刘演为齐武王,食邑齐地六县(今山东省淄博市境内)。 追封次兄刘仲为鲁哀王,食邑鲁地四县(今山东省济宁市境内)。 赐刘演长子刘章袭爵齐王。 刘仲膝下无子,命刘演次子刘兴过继给刘仲后,袭爵鲁王。 封刘茂为中山王,食邑中山四县(今河北省石家庄市境内)。 封大姐刘黄为湖阳长公主。 追封二姐刘元为新野节义长公主。 封刘元长子邓泛为吴房亭侯,食邑吴房县两千户(今河南省驻马店市境内)。 封小妹刘伯姬为平宁长公主。 封邓晨为西华乡侯,食邑西华县三千户(今河南省周口市境内)。 追封刘稷为宜城武县侯,食邑宜城,中卢两县(今湖北省襄阳市境内)。 赐刘稷长子刘勇袭爵宜城县侯。 封刘稷次子刘栋为安陆亭侯,食邑安陆县一千户。 随后又根据各将军功勋,分别封侯,由于篇幅原因,以防读者阅读疲劳,不再一一赘述。 第188章 耿纯平定刘杨造反 过了没有十天,刘秀便接到密报,真定王刘杨,临邑侯刘让暗中招兵买马,打造兵器,甲胄,意图谋反。 这情报部门最初由邓禹构建,邓禹西征后,将情报部门转交给了苗萌。苗萌去世后,刘秀一时间没有找到合适之人接手,就一直亲自管理。这一管理不打紧,却是上了瘾,虽说刘秀为仁义之君,可是能第一时间拿到全国的一手情报,又有哪个帝王能抵住这个诱惑? 刘秀对密使说:“查清楚了吗?皇后前两天还去探望了真定王,说真定王的脖子上长了个大瘤子,正在家养病。” 密使说:“陛下,臣已查清楚了,真定王不知从哪得了一句谶语,说是什么,赤九之后,瘿杨为主。真定王脖子上的瘿瘤是为了应这句谶语而伪造的。” 刘秀点了点头说:“朕知道了,你回去继续盯着吧。” 密使走后,刘秀宣吴汉进宫。 刘秀对吴汉说:“子颜,朕接到密报,说真定王刘杨谋反,此事你怎么看?” 吴汉说:“臣认为不会吧,郭夫人新封皇后,他是真定王,又是皇后的舅舅。就算放眼陛下所有臣子中,比他地位高的也不过广阳王和泗水王,说他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也不为过。都位极人臣了,说他会造反,臣不太相信。再说了,陛下现在什么实力他再清楚不过了,现在不算各县城防军,就是各将军手中的兵马及陛下洛阳大营的兵马就足有一百二十八万五千,就是一人一泡尿就给他王城淹了,他拿什么造反?不过陛下,话说回来,这也不过是臣一家之言。此事太过重大,也不得不谨慎处理,我这边做好应对准备,同时也派人再去详查一番。” 刘秀问道:“我们哪支部队离真定最近?” 吴汉说:“任光帐下骑都尉陈副。” 刘秀说:“哦?陈副?是原来朕的那个主簿吗?” 吴汉说:“是的,当日军中缺将才,陛下就把陈副调到军中了,后来分到了任光将军帐下。” 刘秀说:“嗯,这个陈副心挺细的,你就让他去查这件事最为稳妥,让他查明后报上来。” 十日后,陈副派人汇报,真定王刘杨确实在招兵买马,已扩军至五万人,并且大量在附近郡县收购铁锅、农具等铁制品。 刘秀听完勃然大怒,命陈副持诏宣真定王刘杨入京面圣。 三日后,陈副派人汇报,真定王刘杨称病重,起不来床,谢绝入京。但前一天还有人看到他好端端的出现在东垣(真定国国都,今河北省石家庄市境内)。 刘秀召吴汉入宫,对他说:“陈副已经查明,刘杨扩军至五万人了,原先他就有三万精锐,已是逾制。朕念其之前就有三万兵马,所以才没有命其裁军,如今他却还敢扩军。并且还在到处采买铁器,定是熔了打造兵器,铠甲了。而且他拒不入京,定是做贼心虚,原先朕还准备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只想削去其爵位,可如今看来,不得不来硬的了。” 吴汉说:“陛下,刘杨是皇后舅舅,如果陛下举灭国大兵讨伐,有损陛下声望。耿纯将军的母亲是真定王族一脉,不如诏他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缓和一些的办法?” 刘秀随后诏耿纯入宫,吴汉将事情前后说于耿纯后,耿纯说道:“陛下,大司马的话臣赞同,此事的确不适合举灭国大兵讨伐。臣只需带五百人去,定取刘杨人头献与陛下。” 刘秀说:“如果是这样,那再好不过了,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耿纯回营后,带领所部两万大军北渡黄河,秘密进驻陈副军营。第二日,耿纯带领五百精兵来到东垣。 刘杨起初听说刘秀的军队来了,心中大惊,后来听说只有五百人,而且带兵的将军是耿纯,于是放下心来,命人将耿纯带入驿馆。 刘杨得知耿纯的五百士卒全都驻扎在驿馆附近,遂令人邀耿纯入宫。 耿纯对来人说:“我奉旨前来,代表陛下,真定王应来驿馆见我才是。” 刘杨听后,觉得有道理,再说耿纯就带了五百士卒,还能翻天不成?于是刘杨便带领一千卫兵来到驿馆。 刘杨来到驿馆,耿纯出馆迎接,对刘杨说:“陛下口谕!” 刘杨随即跪在地上。 耿纯说:“朕听闻爱卿病重,本欲亲自来探望,可如今朝中事务繁多,无暇分身。耿纯为爱卿亲戚,特命其代朕看望爱卿,愿爱卿早日康复。” 刘杨说:“臣谢过陛下关心。” 刘杨起身后,耿纯跪在刘杨面前说:“耿纯见过王爷。” 刘杨笑着拉起耿纯说:“耿将军近来安好啊?” 耿纯说:“托王爷您的福,晚辈很好,晚辈来之前,家母让我替她向王爷问好。” 刘杨说:“你母亲我们可是有好几年没见着了,身体还好吧,若是方便,让她来真定住段时间,老亲戚们,是要时常走动啊。” 耿纯说:“家母年龄大了,身体不是太好,等她好些了,我带她来看王爷。走吧王爷,咱们进馆说话吧?” 刘杨说:“走,进馆。” 随后刘杨、刘让两兄弟,带领十多名亲兵进入驿馆。待众人都进入驿馆后,耿纯的亲兵偷偷将驿馆大门关闭,耿纯则是拉着刘杨的手一边往大堂走,一边寒暄。 就在走到离大堂还有七八步的时候,耿纯突然大喝一声:“拿下!” 从驿馆大堂和四周的偏房呼啦啦冲出来数十名士卒,顷刻间把刘杨的亲兵砍翻在地。刘杨大惊,欲逃出驿馆,可三下五除二就被耿纯的亲兵按倒在地。 刘杨慌忙求饶,可耿纯哪里会给他机会,命亲兵将刘杨、刘让两兄弟的人头砍下。 随后耿纯一手提着一颗人头走出驿馆,真定兵一看王爷死了,都吓的呆立当场,带兵的校尉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 耿纯对着真定兵大喊道:“刘杨,身为真定王,又是陛下外戚,深受皇恩。可刘杨不思忠君报国,反而蓄意谋反,今已伏诛。陛下有旨,此事只追责罪魁祸首,从犯一律免罪。各位还请各司其职,保境安民,我回朝向陛下复命后,陛下自当妥善安置各位。如有造次者,朝廷天兵一到,定叫他灰飞烟灭!” 第189章 又一王牌冯异西征 真定校尉听后,思索片刻,带领真定兵离开。 随后耿纯带兵出城,返回陈副军中。 逐日奔忙但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 置下锦罗身上穿,抬头只见房屋低。 盖了高楼盖大厦,床前又少美娇妻。 美妻娇娘都娶到,出门却是无马骑。 真定王刘杨,在刘秀河北起兵之初便投靠了刘秀,虽然他并没有真正意义的出兵帮助刘秀剿灭王郎,平定河北,可依然从侧面加速了王郎的败亡。作为东汉王朝的第一位封王,再加上皇后郭圣通的关系,他本应位极人臣,尽享荣华富贵,可刘杨终究还是败给了那一丝贪念。 陈副见耿纯仅不到半天时间,便提着两颗人头回来,上前说到:“恭喜耿将军,不费一兵一卒,为国除奸!” 耿纯说:“都是陛下圣明烛照,与我并无太大关系。” 陈副走到耿纯身边,趴在他耳边小声说:“就是还有一事,将军需小心。此二人均是皇后娘娘的亲舅舅,耿将军还需小心应付。” 耿纯一愣,问到:“还请将军教我。” 陈副回答说:“在内则险,在外则安。” 耿纯一听便明白其意,于是说到:“多谢将军,受教了。” 耿纯回朝复命,刘秀听后大喜,赏耿纯白银五百两,加封食邑五百户。随后念在郭圣通的关系,命刘杨之子刘德袭真定王爵。 耿纯对刘秀说:“陛下,臣自从跟随陛下,屡受皇恩。如今老母年迈,臣若整日在军中,难以床前尽孝。臣愿效仿寇恂、姚期,治理一郡,为陛下分忧。” 刘秀也自然明白,耿纯杀了刘杨,若是在朝中,难免会被郭圣通惦记,于是说:“卿有此想法,再好不过。如今东郡太守一职尚在空缺中(今山东省西部及河南省东北部地区),况且东郡之中尚有诸多盗匪,朕思索多时尚未想到合适人选,若是由你去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于是刘秀任命耿纯为东郡太守。 几日后,邓禹西线战败,退出关中的军报传回朝中(今陕西省中部地区)。 刘秀接过吴汉手中的战报看了看后说:“看来邓禹还是多少有些书生气了,而且他手下也没什么虎将,关亭在军中已经成了挑大梁的了。” 吴汉说:“是否需要臣去支援邓禹将军?” 刘秀说:“你就不去了吧,我留你另有他用,你传冯异将军入宫。” 冯异入宫后,看过吴汉递来的军报后说:“陛下是准备让臣去西线?” 刘秀对冯异说:“公孙,知道为什么朕让你去西线吗?” 冯异说:“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刘秀说:“要说我朝的猛将不胜枚举,其中能指挥大兵团作战的也不乏其人。可近几年关中百姓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如今更是大小军阀十余个在关中那弹丸之地打成了一锅粥。你爱民如子,素有贤名,此次朕派你去西路,攻城略地是一方面,安抚好关中百姓是另一方面。” 冯异回答说:“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刘秀说:“好,那你带着于匡、邓晔二将一起去吧,他俩是原更始将军,对关中情况相当了解。你出宫后就去集合你部兵马,尽早启程。” 翌日,铁源求见刘秀说:“陛下,您是不是把臣忘了啊?我听说您派冯异去攻打关中,为啥没听说让我一起去啊?我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冯异军中,我俩年纪差不多,也对脾气,陛下把他调走了,却不带我,那我多无趣啊。” 刘秀指了指一旁的坐垫,示意铁源坐下,然后说:“自豪,你坐。朕正准备找你,你现在是何军职?” 铁源嘿嘿一笑说:“我就知道,陛下是不会忘记我的,这许久没有仗打了,我能是个什么官?小校尉罢了。” 刘秀说:“朕找你来呢,不是让你跟冯异去关中,而是另有安排。” 铁源听完有些失望的说:“啊?不派臣去关中啊?” 刘秀说:“朕一直有个念想,如今朕一家人都团圆了,唯有小妹伯姬和妹夫李通尚在南郡(今湖北省荆州市境内),此一路情况太为复杂,尹尊、王常、刘赐的地盘犬牙交错,派别人去朕不放心。朕想让你替朕送一封书信给李通,劝他归降,不知你可否愿意啊?” 铁源说:“陛下若无事安排,臣就去和冯异一起玩玩,陛下若有事,那自然是以陛下之事为主。” 刘秀说:“那好,朕已将书信写好,你回去准备一下,尽早动身吧。” 三日后,西征军团共计二十二万大军集结完毕,刘秀亲自出城检阅。大军开拔前,刘秀解下腰间佩剑交给冯异说:“公孙,此行千里,不用事事汇报,军政之事,皆由你临阵定夺。” 冯异听后,已是热泪盈眶。 大军出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一路向西,函谷关尚在原更始军手中(今河南省三门峡市境内),看到冯异天兵降临,不做无畏抵抗,出关投降。由于关中军阀混战,谁也没空搭理冯异,冯异一路推进至弘农境内(今河南省三门峡市西部、南阳市西部及陕西省商洛市地区)。 弘农各军阀除张邯、任良两部率众投靠延岑外,其余军阀降了大半。冯异一边攻打未降的军阀,一边派人北上联系邓禹,数日后,平定弘农全境。 冯异将擒获的军阀首领命士卒押至洛阳后,在弘农全境张贴安民告示,宣布国策,整顿吏治,吏民称赞。在外逃难的弘农百姓纷纷回家,周边地区的百姓来弘农避难的十数万众。 得到张邯、任良两部人马的延岑自信心瞬间爆棚,自号武安王,封张邯、任良为大将军,亲率全部兵马七万攻打冯异一部。 冯异作为刘秀的一张王牌,大小战阵经历无数,延岑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入流,可狮子搏兔尚使全力。 冯异得到军报后,命邓晔、于匡各带三万兵马,从两翼穿插迂回,运动至延岑军后方,自己则亲率十万大军正面迎击。 第190章 先败延岑后败赤眉 延岑虽然也是久经战阵,可从未指挥过如此规模的战役,也没有读过几本兵书,之前打仗无非是靠着勇猛一股脑的冲杀。此次也是一样,七万大军并未分什么阵型,也没分先后,同样的直接抵上了冯异的大军。 反观冯异的布阵就相当有章法,他把两万最精锐的士兵放在最前线作为第一方阵,第一方阵之后是一万预备队作为第二方阵。在预备队的南边,北边各有一万军士,负责守护第一方阵左右两翼。而南北两个方向的更远处,则又各有两万军队,意在僵局之时偷袭敌军,最后一万人则是摆在大军的最后。 两军列好阵后,延岑曾经是刘嘉的部下,对刘演自创的衍天阵法并不陌生,看到汉军清一色刀盾手在前,便知这正是衍天阵法。可延岑自从反叛刘嘉以后,便成为一支流亡军,连固定的根据地都没有,就更别提武器装备了,别说盾牌,铠甲,就是连武器都做不到统一。他虽然知道这衍天阵法的厉害,可由于装备上的不足,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汉军方阵步调统一的向前推进,进入弓箭手射程范围后,所有弓箭手将弓箭高举过头顶开始抛射,一时间剑雨遮天蔽日。 延岑眼看不能再等了,于是当机立断说:“苏臣,你带两万部队从正面压上去,告诉士兵不要怕死,破阵后必有重赏!张邯,你带一万部队从汉军右翼杀入,配合苏臣破阵!” 冯异看到一支部队奔自己右翼而来,命令旗兵打出旗语,随后右翼的一万士兵就结阵向前推进。 延岑看右翼没有机会,命张邯从右翼撤退,又扑向汉军左翼。冯异命右翼护军撤回原地待命的同时,又令左翼护军前进。 这下给延岑打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汉军宛如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不给他任何机会。而正面的交锋又迟迟不能撕开汉军的阵型,自己的士兵每时每刻都在大量伤亡。 就在延岑发愁之时,突然得报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汉军直插自己的左翼,左翼军阵即将被冲溃。延岑急忙向左翼调兵,可左翼刚刚稳住阵脚,自己的右翼又被汉军冲垮。 延岑心生惧意,决定逃跑,命苏臣断后,率领大军开始撤退。可刚跑出没有三五里,邓晔、于匡又从后面迎面杀来,将延岑杀的溃不成军。 此战汉军斩首万余,苏臣留下断后的八千部队悉数成了俘虏。 延岑被这一仗打的心胆俱裂,他不是没有吃过败仗,而是从未败的这么彻底,甚至从两军交战的那一瞬间开始,直到自己大败而归,他都没有看到哪怕一丝丝的胜算。延岑这时方知,这冯异所带的精锐部队,远非邓禹的新兵能比,自知不是对手的他决定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远遁至杜陵(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 延岑一跑,赤眉便和冯异直接对上了。由于冯异、邓禹两军已从东、北两个方向对赤眉起到了包夹之势。樊崇深知不能坐以待毙,于是趁着冯异刚刚西进,立足未稳之际,派逄安率十万大军迎击冯异。 两军列好阵型,逄安仗着自己勇猛过人,上前挑战,冯异也听说过逄安骁勇,命令前军将领不得逞强,只能结阵推进。逄安看到汉军无人应战,而是直接大军推进,在心中暗骂冯异是个软蛋。 赤眉军虽然骁勇,可冯异所带的汉军也皆是河北的兵源,论身高丝毫不比赤眉军逊色。再加上这些汉军跟随冯异打过上党(今山西省长治市境内)、河南(今河南省洛阳市东部、郑州市及开封市西部地区),又多次和朱鲔的大军作战,也算得上是百战之兵。再加上冯异治军严明,士兵训练有素,汉军战斗力不但不弱于赤眉,甚至隐隐还高出一些。 激战半日,场面上虽是难分伯仲,可汉军凭借着装备的精良以及阵法的优势,战损却仅为赤眉的三分之一。 翌日,再战。逄安对帐下副将张武说:“今日你在正面迎敌,我带一万精锐从敌军阵中空隙杀进去,将冯异那厮直接擒了。” 两军厮杀正酣之际,逄安带着一万精锐突然出现在战场侧面,直奔冯异中军。 了望车上的士兵大喊道:“主帅,一支万人敌军从我军左翼直奔我中军而来,是否让左翼护军将口子堵上?” 冯异说:“不急,你继续观察,敌军进入口子三分之一后告诉我。” 半盏茶的功夫后,观察兵喊道:“主帅,敌军已进入口子约有三分之一。” 冯异听后,对旗兵说:“命令左翼护军迅速推进,将口子堵上。同时命令右翼护军前进,把右边缺口也堵上,关门打狗了!” 逄安此时已远远的看到冯异帅旗下面银枪银甲的冯异,斩将心切的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身后已经被汉军切断,一万部队也只冲进来了五六千,其他全都被隔在了汉军军阵之外。 冯异知逄安是员虎将,害怕自己的副将被逄安阵斩,所以在逄安杀到阵前的第一时间就迎着逄安杀了过去。二将乱军之中斗了四五十合,逄安渐落下风,而且身边的部队也完全没有讨到便宜,于是便想撤出去。 可此时冯异的大军早已合围多时,堂堂汉军中军指挥部,又哪是你逄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逄安带着部队犹如无头苍蝇般在越来越小的空间内来回乱撞,最后终于找到了个薄弱点冲了出来,可回头一看,自己身后仅仅跟着数十士卒,其他全都被冯异的大军所淹没。 逄安原先只知汉军中朱佑、臧宫、岑彭、马武是无敌上将,却不想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冯异也这般厉害。再加上前后两天都吃了败仗,损兵将近两万,无奈之下也只好后退三十里扎营死守。 冯异也不冒进,在新打下的地盘之上开始安抚百姓,整顿吏治,两军进入僵持阶段。 第191章 大军南征王常归降 原先赤眉拥兵五十万,可先后两次被刘嘉军击败,此番又被冯异消灭了两万,如今也仅剩了三十万。原先汉军仅有邓禹二十二万大军在西线,可如今再加上冯异的二十三万,汉军西线总兵力已达四十五万,实力的天平已然开始倾斜。 再说回刘秀。 铁源回到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面见刘秀说:“陛下,臣去了南郡(今湖北省荆州市境内),李通看过陛下的信很是高兴,愿意归降。可北边还有刘赐、王常、尹尊拦在中间,李通说如今只能改旗易帜,在南郡归顺陛下了。” 铁源走后,刘秀写下三封劝降信,命人分别送给王常、刘赐、尹尊。 十五日后,仍不见回信,于是刘秀于宫中召开军事会议,邀在京上将入宫商议。 众将到齐后,刘秀说:“冯异在西线不错嘛,先后击败了延岑,赤眉两路大军,如今战线已推进至华阴(今陕西省渭南市境内),他们那边打的热闹,咱这边也别闲着。朕半个月前给王常、刘赐、尹尊三人各去了一封信,可至今没有收到任何回信,朕原来觉得他们应该会知天意,顺天时,可如今看来,不得不敲打一下了。如今南阳(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有王常、刘赐各十万大军,郾国有尹尊的十万大军(河南省漯河市境内),不知众位将军何人攻南阳?何人攻郾城啊?” 吴汉说:“众位兄弟,这南阳就交给我了,我猜没有人有意见吧?” 吴汉是朝中大司马,他都开口了,就算别人再眼红,也自然不会有人和他抢。 其余诸将纷纷请战攻打郾国尹尊。 刘秀笑着说:“不错嘛,大家都很积极,单从这一点看,我们就比更始强多了嘛。他们推翻王莽以后,将领们一个个都变的贪生怕死,只知道享乐。如今看到你们竟然还如此积极,朕心甚慰啊,不过这个机会朕准备给贾复。” 刘秀说完,贾复的眼神明显一亮,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刘秀接着说:“贾复自从我们打五幡、五校、大枪那时受了伤,就再也没有打过什么像样的仗。前段时间打檀乡兵,贾复虽然参战,可运气不好,没有捞到什么大鱼。朕听说你们聚在一起喝酒时,都纷纷吹嘘自己如何勇猛,立过什么功勋,可贾复却只能一个人低头喝闷酒。所以朕决定,把这次立功的机会留给贾复,不知你们意下如何啊?” 皇上都开口为贾复说话了,众将又哪里能反对?于是纷纷请战跟随吴汉、贾复二人出战。 刘秀斟酌片刻后说:“那这样,吴汉率领万修、李忠、王霸、马武、朱佑共计十五万大军攻打南阳。贾复率领臧宫、阴识、刘喜共计七万大军攻郾国。” 耿弇说到:“陛下,臣也好久没打过仗了,现在浑身痒的不行。” 刘秀听完哈哈大笑说:“皮痒痒?要不要朕赏你二十军棍解解痒?” 耿弇尴尬的挠了挠头。 刘秀说:“你帐下都为骑兵,攻城战你凑什么热闹。你再等等,朕自派你有大用。” 耿弇听说刘秀还有别的任务派给自己,方才高兴的坐了回去。 建武二年(公元26年)夏。 二十二万大军兵分两路,从洛阳出发,南下攻打盘踞于南阳境内的前更始邓王王常,宛王刘赐,以及盘踞于郾国的郾王尹尊。为了确保大军粮草供应,刘秀调河内太守寇恂(今河南省北部地区),为颍川太守(今河南省许昌市境内)。 十日后,刘秀正在批阅奏章,苗杰来报说:“陛下,王常赤裸上身,携家眷跪在宫门外求见陛下。” 刘秀一听是王常,将笔扔在桌上,起身出宫。 见到王常后,刘秀将王常扶起,亲自为其松绑,又对跪着的王常的家眷说:“你们都平身。” 随后刘秀双手扶着王常的肩膀,哈哈大笑说:“昔日起兵之初,在我们最为难的时候,是你力排众议,义无反顾的支持我们,我们才能消灭甄阜的十万大军。后来你与朕共战昆阳,若非你竭力守城,朕又哪能击溃王邑的百万大军?我们之前并肩战斗的场面,朕是一天都不曾忘记啊。朕给你写信劝你来降,可久久等不到你的回信,朕还以为你变了心啊。” 王常羞愧的说:“不是臣不愿意来降,只是臣和刘赐同在宛城(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臣前日一直在劝刘赐一同归降,可他却迟迟下不了决心。臣得知吴汉率兵南下,知道再等下去就要出大事了,方才北上归降,还请陛下恕罪。” 刘秀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拍了拍王常的肩膀,随后对苗杰说:“朕将现在洛阳城中闲置着的最好的院子赐给王常,你去安排一下,命人带王常家眷去休息。另外朕今晚要在宫中设宴,你把在京俸禄千石以上的官员都请来。” 刘秀如此规格的接待,令王常感动不已,君臣二人携手入宫。 宴会之上,刘秀走下龙椅,拉着王常的手说:“今天,朕要给大家介绍一个人,此人想必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可他的大名你们一定听过。他就是,王常,王颜卿!” 刘秀话音刚落,群臣就开始相互议论起来,有点头的,也有暗竖大拇指的。刘隆、傅俊、祭遵、岑彭、臧宫等王常昔日旧识,纷纷站起身来对王常挥手致意。 刘秀说:“他原是更始朝中封的邓王,同时也是南阳太守,更始朝中朝政混乱不堪,各地方官欺压百姓之事屡见不鲜,可唯有南阳是块净土。南阳在王常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与其他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今日王常携十万大军归顺我朝,有了他的加入,南方就再也不用朕发愁了。” 第192章 贾复击郾连战连捷 先把视角移至贾复军。 尹尊作为绿林军十二骁将之一,哪里又将贾复这个无名小卒放在眼里。在此之前,他就和刘赐商量好了攻守同盟,要说刘赐虽然是刘玄的心腹,可在刘秀最无助的时刻,却给了刘秀莫大的帮助。若是没有刘赐,可能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刘秀,所以刘赐归降刘秀后,定然会得到重用,就算他能力有限,也至少可以做个闲王。可就是因为尹尊的一直蛊惑,刘赐才顽抗至今。 听闻此次征伐自己的是贾复,所带之将除了臧宫还算是厉害,阴识刘喜更是不值一提,于是亲率八万郾军于国界处迎战贾复。 两军列阵后,臧宫拍马上前说:“尹王爷,一别经年,一切安好?” 尹尊作为王匡的头号粉丝,对王匡的衷心不言而喻。曾经在刘演掌权时期,绿林军诸多中层军官都倒向了刘演,唯有尹尊等少数人还死心塌地的追随王匡。如今王匡被刘秀朝中尚书令宗广所杀,臧宫作为刘演的左膀右臂,又是刘秀朝中上将,尹尊自然不屑与其客套。 尹尊说:“臧宫,你这个两番背主的禽兽,不配和我说话,让你们主帅前来。” 臧宫说:“我臧宫一生追随之人不过刘伯升,伯升死后我追随他的弟弟有何过错?至于中途投你绿林帐下,不过是隐忍负重的权宜之计。我知道你是王匡死忠,一直看不上我们汉军,可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郾国百万子民想一想。如今我朝天兵百万,又岂是你这弹丸之地能力敌的?” 尹尊说:“笑话,世人皆知你汉军主力全在西线与赤眉激战,又哪里来的天兵百万?若真如你所说,刘秀又岂会派七万兵马攻打我?” 臧宫知道尹尊此时是铁了心与朝廷为敌,于是说:“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我就在功夫上和你讨教两招吧。” 尹尊知道臧宫厉害,自己不是对手,也不逞强,指着臧宫说:“我是郾王,你是什么东西?要是阵前单挑,你身份不对等,换你家主帅来战。” 臧宫听后,也不生气,而是心中暗笑。贾复的功夫他是了解的,虽说比自己要稍逊一筹,可打个尹尊那闲半个膀子估计问题不大。于是臧宫也不回话,拍马返回阵中,对贾复说:“贾老弟,这尹尊功夫比你差远了,你可放心去战。只是他的马鞍之上一般都会别着三把鸡蛋大小的流星锤,遇到不能力敌之将时,他通常会诈败,然后突施冷箭,你一定要小心。” 贾复点了点头说:“多谢臧老哥提醒。” 贾复拍马上前,指着尹尊说:“尹尊,我再问你一遍,你是降还是不降?趁着两军尚未开战,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此时投降本帅算你投诚,一切待遇从优。如果兵败被俘,那就什么条件也没资格谈了。” 尹尊哈哈大笑说:“老子戎马十年,我上阵杀敌之时,你怕是还在村口玩尿泥呢,你可真能说大话!多说无益,功夫上见真章吧!” 贾复听完,不再说话,一杆铁枪,直奔尹尊。 这一交手,尹尊心中大骇,这名不见经传的贾复不但枪法卓绝,而且亦是一副拼命的架势,招招进攻,不见防守。尹尊身为郾王,虽功夫不曾落下,可养尊处优的久了,自然不会和贾复以伤换伤,只得狼狈格挡。 二十招后,尹尊被贾复压制的枪法大乱,若不是他躲闪的够快,就要被贾复一枪戳在肩膀。自知不敌的尹尊挡下贾复一枪后,转身逃走,贾复双腿一夹马肚子追了上去。尹尊偏头余光看了一眼贾复的位置,随即右手摸在了马鞍之上的流星锤上,随后猛的向后掷出。 若没有臧宫的提醒,也许贾复就要中招了,可此时贾复已经知道尹尊有这么一手,又哪里会让尹尊得手?他看到尹尊右手甩出的同时,便知道了定有暗器飞来,于是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流星锤飞来的一瞬间,拨动枪尖,将流星锤打落。 尹尊心中大骇,凭这一招,他不知打伤过多少将领,可偏偏被贾复挡下,心说定是臧宫将他的这绝学告诉了贾复。既然挡的下一次,就能挡下第二次,再加上此时离己方军阵也仅有十余丈,也就没有准备再扔第二个流星锤。 就在尹尊马上回到军阵的时候,就听到自己阵中将领大喊:“大王小心!” 尹尊不知何故,下意识的歪了一下身子,也正是这下意识的动作,救了尹尊一命。 原来是贾复看尹尊快逃回阵中,自己由于挡了尹尊一流星锤,稍微迟疑了一下,已经追不上了,只好拿起马鞍上挂着的弓箭冲着尹尊射了一箭。 这箭本是冲着尹尊后心射去的,虽然尹尊歪了身子,可还是结结实实的射在了尹尊的肩膀之上。 尹尊逃回阵中以后,贾复就算再虎,却也不会孤身冲阵,随后打马返回。 尹尊忍着剧痛大喊:“射他,都给我射!” 郾军善射之将纷纷取下弓箭射向贾复,可贾复胯下战马可是刘秀送给他的皎月狮骢,神俊无比,早已跑出了弓箭射程。 回到阵中的贾复,为没有能够阵斩尹尊而深深惋惜,随后指挥大军结阵推进。这一仗从上午一直打到傍晚,尹尊不敌,损兵五千,后退二十里扎营。 隔日再战,尹尊又败,损兵三千,再退二十里。 又过一日,清早,贾复接到军报,尹尊全军放弃沙河以北三城,全军全部退守沙河以南。贾复占领三城后,沿沙河以北扎下营寨。 沙河虽然不大,可河中船只全都被尹尊收到南岸,这仅有三四十丈宽的沙河竟也变成了阻挡贾复大军的天堑。贾复命士卒查看,得知上下游百里内河面最窄之地也有二十余丈宽,于是找来臧宫、阴识、刘喜商议。 贾复说:“我已派士卒查看了,此间上下游百里之内均无船只可征调,并且河面最窄的地方也有二十多丈。此时是雨季,河水水位较高,约有两丈,再加之水流流速较快,也无法搭设浮桥。大家集思广益,都讨论讨论,应该如何?” 第193章 修坝筑堰勇渡沙河 阴识说:“自古大军渡河无非是从水浅的地方直接渡河,亦或者搭设浮桥除了这两种方法,就是改道河水或者造船了。可我们七万大军,若是造船也只能造大船,如果仅靠简易的独木船过河,不知要过到哪辈子去。而且尹尊也必然在南岸设防,我们若是仅靠小船过河,那就成了添油战术,有多少兵力都不够送死的。” 刘喜说:“若是造大船,也必是要在上游分支造船,不然船还没造好,就会被尹尊给拆了。颍川境内的颍河(今河南省许昌市境内),上游可通沙河,可造大船也要数月时间,与其那样还不如掘土改道来的快。” 贾复说:“我也赞成掘土改道,此间西行五十里,便是现成的地点,哪里有一条小河叫做尧河,连接着沙河和颍河。可是尧河太小了,河面仅有五六丈宽,也不知能不能劲得住沙河的水流,若是饶河决堤,那咱们这七万大军可就真成了鱼鳖了。” 臧宫说:“看起来现在最快的办法就是掘土改道,可我们这些人都有不懂河务,不如我们尽快将这边的情况报给陛下,让陛下调两个懂河务的河工前来。此间到洛阳也不过四百里(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若是快的话三四天就可来回。” 众将商议后,贾复派亲兵快马回报洛阳,所幸一路上皆有驿站,亲兵途中换了四次马,一日之内便到洛阳。 刘秀看到奏报后,立刻派遣一位河堤使者跟随贾复亲兵回到前线。 河堤使者现场勘察过后,对贾复说:“主帅,尧河的确太小,若是将沙河之水尽数引入尧河,必然会决堤。” 贾复听后,很是失望的说:“不能想想办法吗?这条河过不去,下面的战斗就都没法打,陛下可是十分在意这里的,要是打不过去,就显得我太无能了。” 河堤使者思索片刻后说:“下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河水水位变低,不过代价是水流会变快。” 贾复听后,眼神一亮说:“哦?不知可降低多少水位?流速又能变快多少?” 河堤使者说:“我们可在尧河汇合处设一道坝,将沙河之水引入尧河一部分,然后在下游再建一道堰。这样的话预计可将水位降至三尺,但水流流速就要比现在再快上两三倍。” 贾复听完说:“若真能如此,大军可过河。” 河堤使者说:“但是我们修建堰的时候,对岸敌军势必会阻拦我们,还请将军为我们争取时间。” 贾复问道:“需要多久?” 河堤使者说:“最快一个时辰,可如此快速修建的堰必不牢稳,估计也撑不了几天,大军过河后很可能就变成孤立无援了,还请将军慎重考虑。” 贾复说:“我们只要能把大军平安渡过河,那我就有必胜的把握,我们站住脚跟后,你再主持修建一道结实的堰就好。” 随后几天,贾复命士卒砍树做独木舟,挖土做沙袋,做着战前的准备工作。 这天凌晨,一切准备妥当,贾复命臧宫率领两千士卒乘坐二百条独木船趁着天还没亮分批渡过沙河。随后汉军士兵开始将无数提前准备好的沙袋,五六个捆在一起后丢入沙河。 天亮后,郾军发现了沙河南岸还在渡河的臧宫部,还有对岸的汉军在往河中扔沙袋。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尹尊亲自带大军前来,誓要把臧宫部团灭在沙河南岸。 汉军看着铺天盖地赶来的郾军,一个个面露惧色。 臧宫看了看还有五分之一就要完工的堰,对汉军大喊道:“兄弟们,都说置之死地而后生!此时害怕是一点用都没有的,我们只有拿出勇气,和敌军死战到底,才是唯一的活路。我们只需坚持最多一个时辰,我大军就会全部渡过沙河,到时我们里应外合,必会战胜敌军!” 汉军听后,重新振作起来,结阵御敌。 正是汉军这种向死而生的精神,使得汉军爆发出比平日高出许多的战斗力,郾军无论如何冲杀,都无法撕开汉军的阵型。 下游二十里外的吴汉站在沙河北岸一直盯着河中的水位看,看到水位越来越低,心中也越来越欣喜。 这一刻他可是等了太久了。 这时,一匹快马从上游奔来,来到贾复身边说:“主帅,上游堰已修建完成,此时水位已经达到最低,大军可以渡河了。” 吴汉听后立刻让两队骑兵进入河道,看着河水还没到马肚子后,吴汉放心命大军过河。汉军就在两队骑兵之间不足百丈宽的地方,趟过了沙河,偶有被湍急河水冲走的士兵,也都被下游的骑兵救起。 大军刚有两万过了河的时候,贾复对阴识说:“阴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协调好大军渡河后续事宜。粮草辎重最为重要,河水太过湍急,推车是用不了了,只能一袋一袋用人力来搬。我先带次两万士卒支援臧宫,等再集合两万后,你让刘喜再来支援我们。” 贾复说完带着两万士卒直奔上游而去,一路急行军,终于在臧宫防线即将被撕裂的前一刻抵达战场。贾复二话不说,策马冲入敌阵,随后便是虎狼一般的汉军。 尹尊不知道堰的作用,也没有注意到河水的水位变低,倒是有一些郾军看到了,可普通士兵又哪里会想这么多? 郾军对于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汉军毫无防备,阵型顿时乱了起来。尹尊得知后军遭袭击,迅速撤出战场,来到后军亲自指挥。郾军在损伤千余人后,才堪堪止住颓势,可这一切从刘喜率领的两万生力军到达战场后发生了改变。 尹尊本就只带了两万人抵达战场,面对两倍于己的汉军,此时又是腹背受敌,被杀的大败而逃,等回到营寨清点人数后,竟比来时少了五六千人。 前后三战,尹尊共计损失一万七千部队,元气大伤,这时他才终于肯面对现实,不再主动出击,换做结寨死守。 第194章 贾复求援彭宠造反 贾复立足未稳,也不着急进攻,一边命各将军安营扎寨,一边加固堰体,又命士兵砍树造桥。十日后,一切稳妥,贾复率军南下,欲与尹尊决战,一举歼灭。可连败三阵的尹尊此时却高挂免战牌,拒不出战。贾复连攻数日,收效甚微。 这日,阴识对贾复说:“主帅,这样下去对我们不利啊,再有半个多月就该秋收了,如果不能在秋收之前将他们剿灭,等他们囤积了足够的军粮,那可就难办了。” 贾复说:“你说得对,就算不能剿灭,也至少不能让他们征收到军粮。” 刘喜说:“主帅,我愿带我本部兵马直插敌后。” 贾复说:“那样不妥,尹尊在郾国也经营了两年了,有一定的民意基础,我们作为外来之军,若是再孤军深入,那就太危险了。” 刘喜说:“可是如今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啊,他们结寨死守,咱们打又打不进去,总不能看着他们收粮、运粮吧?况且我帐下三万大军,只要带足军粮,守上两三个月完全没问题。还有一点,现在我们之所以拿他们没办法,不过是因为他们坚守营寨,拒不出战。可我这颗钉子若是成功楔进他们后方,他们就不得不出寨攻打我,那时候攻防之势就转换了,我们就可寻找战机,一举歼灭他们。” 由于没有更好的办法,时间上也不允许汉军稳扎稳打,于是贾复同意刘喜率三万士卒行进至郾军后方的方案。 可实际情况远比贾复预想的更要糟糕,刘喜军由于不熟悉地形,只得找当地百姓询问。百姓得知这是刘秀的部队后,故意给指了一条错误的路线,导致刘喜多走了二三十里的冤枉路。 等到刘喜到了预定位置时,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个多时辰,就在大军人困马乏,还要咬着牙搭建营寨之时,又遭遇了郾军的突然袭击。好不容易将郾军杀退,大军搭建好营寨,已是深夜,这才开始埋锅造饭。 待到大军睡下,郾军又突然袭营,刘喜仓促迎战,激战至天明才堪堪击退郾军,清点人数,这一天之间竟损兵四千。 糟心事接踵而至,刘喜军营寨不远处本是有一条小溪,可还没过两天,就被上游堵上了,将溪水引至别处。刘喜大怒,令部将带兵屠灭了整个村子,虽然水源的问题解决了,可却引的郾国百姓群情激愤。 离秋收的日子还有十天,刘喜被郾军打的抬不起头,贾复又迟迟难以突破。贾复无奈之下,只好忍着屈辱向刘秀求援。 刘秀派吴汉、贾复两路大军南下,本意也并非令二人歼灭敌军,更多的则是敲打王常、刘赐、尹尊,给到压力,迫使三人投降,不然可就不是这点兵马南下了。 可接到贾复军报的同时,刘秀又接到另一封军报,渔阳太守彭宠(今天津市境内),因不满刘秀给的待遇,起兵反叛,发兵五万,攻打蓟城(今北京市境内)。 刘秀召集众臣商议。 刘秀说:“朕接到军报,渔阳太守叛乱,攻打蓟城,而此时南边的贾复也向朕求援。如今我朝已经开辟西线,南线两个战线,而且这两边目前都在僵持阶段,如要取胜,势必还要增援。若是再派大军北进,朕恐怕西线,南线难以取胜。” 卓茂说:“陛下,臣认为虽然这些叛乱最终都要剿灭,可也得分个轻重缓急。何为重?已经公然称帝,和陛下公然叫板的为重。如今天下称帝者不过赤眉军所立的刘盆子,割据西南的公孙述,以及占据东南的刘永。此三人中的公孙述目前离我朝太远,领土也不接壤,先不予考虑。剩下二人中以赤眉军为重,所以臣认为哪怕其他几路都先僵持着也无所谓,一定要把重心放在消灭赤眉之上。现如今我军百余万之众,若是单单对付一个赤眉,就又显得有些浪费,所以第二目标要放在刘永之上。而攻打刘永的前提是攻下郾国,所以此时应当给贾复将军支援。” 刘秀问道:“太傅的意思是不去理会彭宠?” 卓茂说:“彭宠之乱短期之内注定无法做大,所以可以暂不理会。” 刘秀继续问道:“何以见得?” 卓茂说:“河北是陛下起家的地方,可谓是我们的大本营,根基所在。河北各郡太守也均为陛下亲自提拔,都是陛下信任之人,能力也自不必说。另外陛下在河北还有两座坚实的堡垒,耿弇将军是朝中上将军,深得陛下器重,上谷太守耿况(今河北省张家口市境内),是耿弇将军的父亲,自不会和彭宠为伍,他自会替陛下守好渔阳西北方。常山太守邓晨(今河北省石家庄市境内),是陛下的二姐夫,作为陛下最信任的人之一,也自然会和彭宠抗争到底,所以南边陛下也不用担心。有此二人,彭宠最多也不过在十数城之间折腾罢了。况且彭宠并没有多少部队,和上谷的兵力相当,此时五万部队攻打蓟城,想必大多数也是新招募的新兵,战斗力不会太高。虽然陛下不派兵支援北方,可还是要在其他方面给予耿况、邓晨两位太守支持,令其可放开手脚对付彭宠。运气好的话,这两位太守就可剿灭彭宠,最不济的话也可扼制彭宠的扩张。” 耿弇说:“老太傅,哪有你说的那么麻烦,我自带我帐下骑兵,千里奔袭,半月之内必砍了彭宠首级献与陛下。” 刘秀说:“耿弇,你知道朕为什么一直按着你,不让你参战吗?” 耿弇说:“为何?” 刘秀说:“最利的刀自然留着杀皮最厚的猪,你是朕手中最强的王牌,去杀个小小的彭宠未免浪费。如今西线冯异、邓禹两路大军已把赤眉围了个结结实实,不出一月,赤眉必将断粮,再次撤出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等到他们撤出长安,无限可守之时,就是你利刃出鞘之日!如今派你北上,自是可以剿灭彭宠,可若说十五天内回朝,怕也只是你的期许。若是你到时候回不来,耽误了消灭赤眉,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195章 尹尊降汉将相失和 耿弇听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仗刘秀都不让自己参加的原因,于是高兴的说:“陛下这么说,臣就明白了。” 刘秀听从卓茂的建议,对彭宠的叛乱选择战略性放弃,派遣刘隆率领骑兵一万五千人南下驰援贾复。 刘隆抵达郾地之时(今河南省漯河市境内),正值秋收开始,刘隆率领部队直接进驻刘喜大寨,命帐下十五名校尉各带一千骑兵在郾国境内来回穿梭,遇到郾军便打。尹尊得知消息后,命主力围剿刘隆骑兵,可骑兵的优势又哪是步兵能比?你人少我就追着你砍,你人多我就绕着你走。你行军被我抓到了我就冲杀一阵,你结好阵后我又避而远之。 十日后,尹尊不但没有收到多少军粮,还被刘隆的骑兵打掉了五六千人。贾复秉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和刘喜两军不断向前推进,最后把尹尊困在郾城周边。 半月后,自知无力回天的尹尊率六万大军投降,被贾复命人押至朝中。刘秀于洛阳城内赐给尹尊一座宅院,并按月给其发放俸禄,可两个月后,尹尊却离奇失踪。刘秀得知后,也不去寻,命人继续给尹尊家眷发放俸禄。 贾复在尹尊投降后,迅速占领郾国全境,刘秀随后为郾国各城派遣县令、太守。一切安置好后,贾复率军班师回朝,行至半路,突然得报,自己帐下副将田淮被寇恂所杀。 贾复大惊问道:“是何缘故?” 来人答道:“田淮将军路过颍川之时劫掠当地豪强(今河南省许昌市境内),被寇太守以违反国法为由杀了。” 贾复听完,腾的一下血气翻涌的说:“他娘的,寇恂是什么东西,竟敢杀我副将?汉军劫掠豪强之事多有发生,陛下都未曾说过什么,他一个小小的太守凭什么杀我副将?传令大军,挥师阳翟(颍川郡郡城,今河南省许昌市境内),我定要手刃寇恂,为田淮报仇雪恨!” 阴识得知后,命副将带领大军继续前进,自己带领二百亲兵一路疾驰,追赶贾复。 追上贾复后,阴识说:“主帅,此事不妥。陛下虽并未处罚过劫掠豪强的将军,可我听说当年陛下河北起兵之初,众位将军都劫掠当地豪强,唯有李忠将军没有劫掠,还说他志不在锦帛。陛下听后亲自解下战袍为李忠将军披上,由此可以看出,虽然陛下没有处罚那些劫掠豪强的将军,可对于李忠的褒奖却是阐明了自己的态度。寇恂和主帅同为陛下河北起兵的老臣,论资历寇恂比主帅更老,论职务他也是一郡太守,并不低于主帅。况且寇恂也是依国法杀田淮,并无过错,若是主帅将寇恂杀了,陛下必然龙颜大怒,到时候陛下必然降罪于主帅。” 此时贾复正在气头之上,哪里听得进去? 可过了没多久,贾复就冷静下来了,自己若是真将寇恂杀了,那可就真的捅了大娄子了。可都说水至清则无鱼,如今乱世,得民心者得天下,太过于干净的将军必然会被百姓爱戴。虽然陛下心胸宽阔,可自古帝王又有谁能真正的做到对臣子完全的信任呢?都说不图小利者必有大谋,若是自己太过于干净,口碑太好,到时候再有小人在陛下身边进谗言,哪怕是才真的危险了。 韩信如何?千古战神,汉家江山一多半都是韩信打下来的,最后不还是被猜忌导致身首异处了吗?萧何如何?为高祖提供源源不断的后勤保障,若非萧何,高祖岂能击败项羽?最后不也的自毁名节,明哲保身吗? 想到这里,贾复决定,虽然不能真的杀了寇恂,但是去闹上一闹还是有必要的,这样一来可以解心中之气,二来也可给自己留下点污点,毕竟臣子要真的是太干净了,皇帝肯定不高兴。 寇恂得到情报,贾复中军五万五千人直奔阳翟而来,对从属说:“你们也不必惊慌,贾复此次前来,定是为了我杀田淮之事。此事因我一人而起,贾复定然不会为难你们。待到贾复大军到后,我们多备些酒肉劳军,到时我再亲自出城,定能化解此间恩怨。” 功曹说:“大人,错又不在我们,凭什么我们要备酒肉犒劳他们?” 都尉谷崇说:“是啊舅舅,怕他们做什么?他贾复虽勇,可我也并不惧他,他若来攻,我们据城死守即可。陛下若是追究下来,定然不会轻饶他。” 寇恂说:“都是为国效力,哪里能谈得上谁怕谁?昔日蔺相如对廉颇谦让再三也不过是为了赵国的利益,如今贾复为我朝上将,我俩要是打起来,那是大汉的损失,我让着他也是为了我大汉好罢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二人也无需多言,贾复大军估计最晚后天就会到了,你们去准备酒肉吧。” 两日后,寇恂得知贾复大军即将抵达阳翟,于是亲自出城迎接。可转念一想,此时贾复应该还在气头之上,若是他不讲武德直接给自己杀了,那可就真的玩完了。若是自己躲着不见,估计贾复也不敢攻城,也不会为难别人。于是寇恂谎称自己身体突然不适,回城休息。 贾复大军抵达城下后,并没有看到寇恂,贾复心中也暗松了一口气。若是寇恂在城下,二人如果吵闹起来,还不知如何收场,既然寇恂不在,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贾复就站在城下,指着城门大骂寇恂。半晌之后,贾复气消的差不多了,骂也骂的累了,于是命令军官吃肉喝酒。酒足饭饱之后,贾复带领大军继续北上。 寇恂听谷崇汇报说贾复在城下骂了自己好一会儿,而且骂的还极其难听,心想此时贾复已经北上,也没有机会修复二人之间的关系了。可若是一直有这么一个结,却也始终是个问题,看来只得请陛下亲自出面调节了,于是给刘秀写了一封书信,细说了此间情况。 第196章 帝王心术恩威并施 贾复回朝将攻打郾国全过程,以及如何善后之事详细报给刘秀。 刘秀并未回话,而是让黄门端上来一碗汤药命贾复喝。 贾复喝了一口,差点吐了出来,可毕竟是刘秀赐的,就是硬着头皮也要喝完。 贾复捏着鼻子一口灌下汤药后问刘秀:“陛下给臣喝的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也太难喝了吧。” 刘秀笑着说:“这是藿香、黄连、金银花、黄芩、黄柏、苦参熬的汤药,可以清热解暑。朕听说贾复将军最近火气很大啊,特让太医令给你熬的,不知贾复将军喝完感觉如何?” 贾复不解其意,正欲发问,可顿时明白过来了,定是寇恂打了自己小报告,于是连忙跪下说:“臣有罪,还请陛下治罪。” 刘秀依然笑着说:“不知贾复将军有何罪啊?” 贾复说:“臣不应该去阳翟,不应该在城下骂寇太守。” 刘秀还是笑着说:“哪啊,贾复将军怎么会有罪呢?有罪的是朕啊,朕不该派你去打郾国。” 贾复听后,心中大骇,连忙叩头说:“陛下万万不要如此说,臣有罪,臣罪该万死。” 刘秀听后立刻收起笑容,换做一副极为严肃的表情,从龙椅上站起来,一边走向贾复,一边指着他说:“当日有多少将军要求挂帅击郾,朕念着你负伤休养多时,许久未立战功,才力排众议,命你为主将攻打郾国。怎么?贾复你真的以为朕帐下无良将吗?万修、李忠、岑彭、盖延、马武,哪个不能统十万兵马?由他们挂帅你以为打不下郾国吗?你贾复有什么可骄傲的啊?区区尹尊,是个什么很厉害的人物吗?朕派谁打都能打下来,让你去,是白送你战功。可你贾复倒好,不但不知感恩,还要杀朕的寇太守?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贾复听后大惊说:“陛下,你可冤枉臣了,臣只是想骂寇恂一顿解解气,从未想过杀了他啊。” 刘秀说:“贾复,朕实话告诉你吧,莫说你,就是那刘永和刘盆子的一言一行朕都了如指掌。你昨天中午吃的烤鸡,昨天晚上吃的烩羊肉,是也不是?” 贾复原来还以为是阴识告的密,可如今刘秀把自己昨天吃的什么都说的一清二楚,那定然和阴识无关。 刘秀见贾复不说话,于是又说:“贾复,你是朕的臣子吗?” 贾复一惊,心中大叫不好,看来此事定是惹怒了刘秀,连忙说:“当然是,臣永远是陛下的臣子。” 刘秀拉起贾复后说:“不,你不是,你是朕的亲家。朕当日指腹为婚,说要将朕的女儿许配给你儿子做妻。咱们是一家人,你不要给朕添乱,你要多给朕帮忙啊。” 贾复听完,百感交集。 再说寇恂收到刘秀的圣旨,返回朝中。他刚走到偏殿门口,就看到刘秀和贾复二人相谈甚欢,心中大惊,踌躇不敢上前,心说莫不是陛下要为了贾复问责自己? 刘秀此时也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寇恂,对他摆了摆手说:“子翼,来来。” 寇恂战战兢兢的走进偏殿。 刘秀指了指身边的座位,示意寇恂坐下。 寇恂坐好后,刘秀说:“子翼,这件事错在田淮,当然君文也有责任,朕前几日已经骂过他了。这件事你处理的不错,也受了些委屈,朕要好好表扬表扬你才是啊。” 寇恂听后,方才放下心来说:“陛下过誉了,臣不过是尽分内之事罢了。” 刘秀说:“如今天下未定,尚有半数之地在各割据势力手中,你二人皆是朕的肱骨之臣,要齐心协力为朕分忧啊。今天朕就做个和事佬,朕的面子想必你俩还是要给的吧?朕已安排人设好宴,今天咱们君臣三人就好好喝顿酒,你俩也把此事说开了,大男人嘛,有什么仇什么怨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如果一顿解决不了,咱们就再来一顿。” 二人连忙表示愿意放下仇怨,同心协力为朝廷办事。 宴会之后,贾复、寇恂二人走出偏殿。 贾复说:“寇大人,此事的确是我冲动了。” 寇恂说:“贾将军,此事我也有错,我应该将田淮关押起来,由你来亲自处置。” 贾复拍了拍寇恂的肩膀说:“寇大人,不说了,这事过去就过去了。如果寇大人不嫌弃的话,今天就坐我的车,到我府中住下。刚刚陛下在,咱哥俩喝的也不尽兴,不妨到家之后咱俩再喝一场,明日你再回颍川(今河南省许昌市境内)。” 寇恂说:“那我今日就叨扰贾将军了。” 经过刘秀的调解,贾复、寇恂二人终于冰释前嫌,成为莫逆之交。 再说吴汉大军。 王常归附后,南阳城池也就降了大半(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唯有宛王刘赐的宛国十余城并未归降(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 吴汉逢城必打,主动归降者,待遇从优,拒不归降者,破城之后,无论官职大小,一律诛杀。 李忠看吴汉如此嗜杀,提醒道:“大司马,这刘赐也算是帮助过陛下许多,虽然他是刘玄的封王,可陛下若是没有他,也定然不会有如今的天下。我觉得陛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此战还是想让我们劝降为主,攻城为辅。如今我们已经亮剑,也算摆明了态度,刘赐估计也知道该怎么做了。此时我们应该直接大军包围宛城,劝降刘赐,若是这样一个城一个城的打过去,只怕是会激怒刘赐,适得其反。” 吴汉听后,觉得李忠说的有道理,于是越过余下城池,大军直抵宛城之下。 马武对吴汉说:“大司马,我昔日和刘赐同朝为官,也算有些私交,不如让我进城劝降?” 吴汉听后,命大军后退两里,刘赐见吴汉大军退兵了,于是开城门放马武进城。 马武进城后,并没有称呼刘赐为王爷,而是像老朋友一样直接拉着刘赐的手说:“子琴兄,好久不见,想死弟弟了。” 刘赐显然一愣,他万万没想到,作为刘秀军使者的马武,竟然会以这种形式开场。 第197章 刘赐降汉军掠新野 缓过来神的刘赐握了握马武的手说:“子张贤弟,咱哥俩的确是有些日子没有相见了。” 马武故作责怪的说:“怎么,老兄弟相见,就这样在城门前站着?你不请我喝顿酒,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啊。” 刘赐说:“贤弟说的这是什么话,只要贤弟愿意,莫说一顿酒,就是请老弟喝上一个月酒,又有何妨啊?” 随后刘赐引马武入王宫,并安排酒宴款待。 酒宴之上,马武先是与刘赐叙旧,尽说些以往二人同朝为官的趣事。马武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兄长,你糊涂啊。” 刘赐也自然知道马武为何而来,其实他也早就想投靠刘秀了,只不过被尹尊蛊惑的缘故,一直犹豫不定。后来看到吴汉残暴嗜杀,又怕投降以后没有好下场,所以顽抗至今。 刘赐说:“的确是我糊涂,我被小人蛊惑,迷了心智。可如今两军已然敌对,又打了几仗,互有损伤,到了这个地步,我怕此时再投降陛下,没有好下场啊。” 马武说:“兄长,我也不劝你,我给你讲三个故事,你听后自己考虑。第一个故事,当年陛下和王郎决战前夕,亲率大军平定南方诸城,王郎派一支部队偷袭了陛下的大本营信都(今河北省邢台市境内)。信都作为陛下的大本营,莫说一支部队,就是王郎倾巢而出,守上一个月也完全不是问题。可由于信都太守宗广的指挥失误,使得王郎兵不血刃的占领了信都,包括当今皇后在内,所有汉军家眷全部落入王郎之手。按说这娄子宗广捅的够大了吧?可陛下并未杀他,而是仅仅把他贬官成了庶人。后来我们消灭了王郎,陛下又封他为尚书令,是陛下如今最信任的近臣。” 马武又说:“第二个故事。陛下派邓禹将军西进,为了围困赤眉,邓禹将军驻防于赤眉北边,命部将冯愔、宗歆驻防赤眉西边。可冯愔因为意见和宗歆不合,将宗歆杀了,又怕邓禹追责,带领所部大军远遁数百里。不但严重影响了我汉军士气,还让赤眉不费一兵一组逃离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冯愔被擒后,陛下念其作战骁勇,屡立战功,不忍杀之,将其贬为庶人。” 马武继续说:“前两个故事,你可能不太了解,可第三个故事,你最为清楚。我原先是绿林将领,你是汉军将领,这些事情你我都再了解不过了。伯升之死朱鲔占有极大的责任,若不是他和王凤从合兵之初就开始挑唆,伯升也绝对不会被杀害。纵是有此血海深仇,朱鲔投降陛下后,不但没有被陛下清算,陛下还因为其献城有功封了他万户侯。要知道那时朱鲔可是坚守洛阳三个月,在此之前不但又过激烈的抵抗,甚至还渡过黄河和冯异打了一仗。和他相比,兄长打的这几仗哪里又算得了什么?” 刘赐听完,思索许久,是啊,前面那个什么宗广、冯愔不说了,朱鲔的例子可是实打实的就在眼前。自己无论是从私交,还是对刘秀的帮助上来说,都不是朱鲔能比的。朱鲔投降了刘秀,都封了万户侯,自己归降后总不至于比朱鲔差吧?虽然如今自己封国内人口足有五万多户,可若是不投降,只怕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到时候别说万户,就是一户也吃不了。 刘赐对马武说:“子张,我愿献城投降。” 随后刘赐将封国各城防务交接给吴汉,带领家眷及刘玄原配韩皇后,及刘玄三个儿子北上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 刘秀听闻刘赐来降,十分高兴,封刘赐为慎乡侯,食邑慎阳五千户(今河南省驻马店市境内)。 封刘玄长子刘求为襄邑乡侯,食邑襄邑三千户(今河南省商丘市境内)。 封刘玄次子刘歆为谷孰亭侯,食邑谷孰两千户(今河南省商丘市境内)。 封刘玄三子刘鲤为寿光亭侯,食邑寿光一千五百户(今山东省潍坊市境内)。 由于王常、刘赐的相继归降,刘秀的地盘已经和李通的封国接壤,李通、刘伯姬携家眷及十万大军北上洛阳,吴汉则派兵接手原李通封国的城防。 要说南阳的故事到这里就该告一段落了(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可就在吴汉率军北归的时候,吴汉军的一支部队却劫掠了新野(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 看到这里有读者就要问了,汉军不是治军严明吗?为什么总是发生劫掠豪强,百姓之事?其实不光是汉军,就是纵观我国历朝历代,纵兵劫掠豪强之事都屡见不鲜。尤其是这种乱世,由于国家的贫穷,士兵的军饷往往都不能按时、足额的发放。作为普通士兵,亦或者底层军官,出来当兵,舍生忘死的冲杀,不过是为了能多赚些钱养家糊口。国家既然拖欠军饷,那就只有自己想办法。 所以哪怕是明君,良将,对于士兵劫掠百姓往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闹的不太过,一般都不会处罚。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士兵抢起百姓往往比盗匪更为彻底。尤是天可汗李世民,为了压下因为不发军饷即将哗变的士兵,也只得答应攻破此城,三日不封刀。 可吴汉的这支军队也太不开眼了,你劫掠哪里不好,偏偏劫掠新野。新野那是什么地方?那是阴丽华的家乡,是刘秀的娘家,是汉军西线主帅之一邓禹的家乡,同样也是常山太守,刘秀二姐夫邓晨的家乡。 由于这几个人的关系,新野几乎所有的青年才俊都在汉军或者汉庭为官,心高气傲的新野乡民哪里能容得这支汉军胡来?纷纷自发的拿起武器反击。 劫掠新野的汉军校尉哪里会知道新野的重要性,看到百姓竟然敢反击,下令汉军屠城。 这一下可把奉旨回家祭祖的邓奉惹怒了。 邓奉原为王常手下一军主将,跟随王常一起归顺了刘秀。由于是邓晨的侄子,外加这两年保护阴丽华有功,被刘秀封为破虏将军。刘赐归降后,刘秀命他回新野替刘秀和阴丽华祭奠阴家先祖,正巧就碰上了汉军屠城。 第198章 激反邓奉万修病逝 俗话说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邓奉做为新野人(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对新野有极重的感情,哪里能忍受自己的家乡被屠戮?于是振臂一呼之下,新野豪强纷纷响应,竟将一千汉军杀了一半。 杀退汉军后,邓奉一统计人数,竟然已聚数千之众,可却有不少族人、好友死于汉军之手。被仇恨冲昏头脑的邓奉对着乡亲们喊道:“乡亲们,吴汉狗贼,仗着自己是朝中大司马,骄纵跋扈,目无法纪。陛下严令禁止汉军劫掠百姓,可他却屡屡纵兵劫掠百姓,如今更是抢到我们新野头上了,还杀了我们这么多乡亲。今日我决定起兵攻打吴汉,誓要将这狗贼杀了为乡亲们报仇!你们可愿与我一同前去?” 新野豪强本就怒火中烧,经邓奉一煽动,也都纷纷表示要杀了吴汉为亲人们报仇。 于是邓奉说:“好,那乡亲们跟我走!” 此时的吴汉正带兵行进,他已知道手下校尉洗劫新野之事,也得知了新野豪强反击杀了自己五百士卒。可他自知理亏,也不敢兴兵问罪,只想着回到朝中如何能求得陛下和阴夫人的原谅。突然听到不知哪来的一队人马正在攻打自己的后军,正不知道怎么发泄的吴汉立刻下令全军后队变前队,原地迎敌。 待到吴汉来到后军,便看到一个银枪银甲的将军在阵中厮杀,身后跟着数千百姓穿着的民兵,吴汉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农民军。等到吴汉赶到阵前,却发现那正在屠杀自己士兵的将军是朝中破虏将军邓奉。 吴汉心说,是,我的士兵洗劫了新野,是我不对,但是你也犯不着带着百姓来打我吧? 于是吴汉对着邓奉大喊:“破虏将军!你这是何意?” 邓奉看到吴汉,也不答话,提枪便杀了过来。 吴汉无奈,只得被动应战,虽然是自己理亏,但是也不能伸着脖子送死不是? 可邓奉做为刘秀舂陵起兵的老人(今湖北省襄阳市境内),一身功夫都是刘演、刘稷、朱佑所教,一杆银枪使得已出神入化。再加上吴汉心中有愧,发挥不出来全部实力,四五十招后,竟被邓奉一枪刺中了左肋。也幸亏吴汉全身精甲,挡住了绝大多数力道,尤是如此,邓奉的银枪还是戳穿了吴汉的盔甲,在吴汉的肋骨上戳了个血洞。 吴汉心生惧意,再加上也不能真把这新野豪强都团灭了啊,里面定然有阴夫人、邓禹、邓晨的亲属,这要全杀了,那可就真是把天捅漏了。于是吴汉下令全军撤退,想着让邓奉出出气,这事也就了了。 可邓奉却是不依不饶的挥军掩杀,直把汉军杀的溃不成军。 这下给吴汉也气坏了,心说都他娘的是汉军,老子是有错在先,可也给你邓奉面子了,你竟然不依不饶,杀了我那么多士卒,看来也得让你尝尝咸淡了。随后吴汉命令全军集合,向新野靠拢。 回到新野后,董欣对邓奉说:“将军,你可知道为何陛下封你为破虏将军?” 邓奉说:“为何?” 董欣说:“陛下当时在更始朝中,被封的就是破虏将军,陛下是喜欢你,爱惜你,才给你封破虏将军啊。陛下一共只封过两个破虏将军,在你之前,破虏将军是贾复。贾复是何人?那是陛下最宠爱的战将了,整个军中陛下最宠信的就是邓禹、吴汉、贾复、耿弇了,陛下如今封你为破虏将军,你还不明白其中含义吗?” 邓奉叹了口气说:“唉,你也说了,陛下最宠信吴汉了,他在陛下最为难时刻,说动彭宠发精锐骑兵南下相助陛下。后来大小战阵无数,从未有过败绩,今天不但被我打伤了,还将他杀的溃不成军,这梁子算是结死了。再加上我如今公然募兵,攻打朝中大司马,陛下也定然不会再容下我了。唉,我为了逞一时之快,如今成了贼寇,自是无颜再面对陛下了。” 董欣说:“既然如此,那大丈夫干就干了,兵败不过一死罢了,如今乱世,我们能活到今天,也算不亏了。你此番带领兄弟们攻打吴汉,也不过是为了帮乡亲们报仇,你如此有情,我们岂能无义?如今将军既然决定反了,那不如召集昔日旧部,再联合秦丰、董欣,方能自保。” 邓奉说:“应是如此,只是我们如今仅占一城,难以周旋,不如我们今夜攻打淯阳(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我们就谎称是吴汉兵马,吴汉暴虐成性,谅他淯阳守将也不敢不开城。” 随后邓奉命士卒穿上缴获来的汉军军服,又打着抢夺来的吴汉帅旗,来到淯阳。 淯阳守将看到吴汉帅旗,不疑有诈,打开城门,邓奉率军占领淯阳。尝到甜头的邓奉如法炮制,一夜之间竟又占领三城。 翌日,邓奉命人联系董欣、秦丰两股割据势力,又在南阳招募昔日旧部,再加之其他地方被吴汉劫掠的豪强也纷纷响应,一日之间竟扩军至五万余。等吴汉集合好二十一万大军前来讨伐的时候,却发现邓奉已然形成气候,两军互攻一日,不分胜负。 军报传回朝中,刘秀大惊,他深知邓奉功夫绝群,同时也通晓兵法,也料到邓奉反叛必然会联合董宪、秦丰。于是命贾复为主帅,接替吴汉,命王常为监军,随贾复军赶赴前线。同时调耿弇、岑彭、坚镡、耿植、刘喜协同贾复,各军共计十七万大军,南下攻打邓奉。 可大军尚未至南阳(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刘秀接到噩耗,万修于军中暴毙。 刘秀看着运回来的万修尸身,匐于棺椁之上,痛哭流涕。 刘秀追封造义乡侯万修为槐里县侯,食邑槐里县六千户(今陕西省咸阳市境内),由万修长子万普袭爵。 第199章 董欣袭宛贾复先登 万修、字君游,是刘秀“云台二十八将”中,第二个归天的将军。原为信都县令的他(今河北省邢台市境内),在刘秀河北逃难至信都时,跟随信都太守任光一同归附刘秀。万修先是被任命为信都太守,后来由于其出色的军事指挥才能,被刘秀调至军中为将,先后跟随刘秀扫灭河北王郎势力,镇压青犊、大彤农民军,平定五幡、尤来、大枪农民军。后又跟随吴汉攻打朱鲔、刘赐。作为全勤打卡王的他,参加了每一场由刘秀中军主打的战役,为刘秀的称帝、统一立下汗马功劳。可惜天妒英才,英年早逝,化为张月鹿星,遥挂于南方朱雀之翼,与刘植一同俯瞰人间。 董欣本是堵阳人(今河南省平南阳市境内),刘玄迁都长安后,对中原掌控力不足,他便起兵自立,占据堵阳。可好日子并不长,他刚占领堵阳没多久,刘玄就封了王常、刘赐为王。二人返回南阳招兵买马(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很快就都兵强马壮。 身兼南阳太守的王常自然不能容忍自己治下还有董欣这种流寇盗匪占城为王,于是派兵攻打。可董欣别的本事没有,守城本领倒是一绝,再加上他知道王常壮大以后必然打他,所以在堵阳囤积了大量的守城物资。 王常多次攻打,都没捞到什么好处,恰逢赤眉军来到南阳,随后又攻打关中(今陕西省中部地区)。王常认为天下又即将大乱,乱世之中最有利生存的办法,就是保存实力,再加上董欣也没有主动招惹他,于是王常就将董欣置于一侧,不予理会。 此次董欣趁着汉军和邓奉打的热闹,又是换帅之际,命手下士兵扮作百姓溜入宛城(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然后里应外合攻下宛城。 宛城作为南阳的郡城,无论从战略意义来说,还是以士气方面考虑都是极为重要的。贾复得知宛城丢了,带领中军七万五千人连夜攻打宛城。贾复本以为宛城刚被董欣攻下,必然立足未稳,此次自己带大兵来攻定然手到擒来。可不想这董欣偏偏是个守城大师,就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宛城城防已然固若金汤。 董欣作为南阳周边最弱的一股势力,苟活于王常、刘赐、尹尊之间,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够攻城拔寨,全军将士天天就只练一件事,就是守城。贾复所带领的汉军虽勇,人数也多,可面对宛城内万余守军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贾复看着董欣军使用直砸斜射的战术,便知此人精通守城之道,又看着帐下汉军成片成片的死伤,心中大怒,将手中钢枪往地上一扔,走到城下,抢过一士兵手中盾牌,登上了云梯。 贾复爬了一半,看头顶士兵准备扔大石头砸他,两脚一用力,直接飞上了城墙。这一下可把守城的堵乡兵看傻了,以为是天神下凡,不由得齐刷刷向后退去。 百夫长看到自己士兵向后退,连忙大喊:“退什么!他就一个人,上去杀了他!” 听到长官喊话的堵乡兵才缓过神来,纷纷用手中的长矛捅向贾复。贾复手中只有一个圆盾,又如何能挡住如此多的长矛?情急之下,只得就地一滚。可就这一滚,让贾复眼前一亮,他看到面前密密麻麻的脚,心生一计,随后抓起两个士兵的脚,当作两柄大锤挥动起来。贾复虽不善使锤,可一力敌十会,贾复就这样抓着两个士兵的脚脖子,硬生生的在城墙上杀出一道口子。 贾复看到身后的汉军已经攻上城墙,便拎着两个士兵向旁边杀,片刻之后,汉军已经占领城墙,并放下吊桥。董欣看着源源不断的汉军攻入城中,知道宛城是守不住了,只得带领部队返回堵阳。 杀退堵乡兵后,贾复将手中两个士兵扔在地上,众人再看去时,早已血肉模糊。 由于董欣在北,邓奉在南,于是贾复在安顿好宛城后,决定向盘踞于堵阳的董欣发起攻击。贾复随后命此番跟随自己南下的十七万大军将堵阳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结结实实。 可守城大师董欣经营堵阳两年,早已将堵阳打造成了一座坚实的壁垒,不但加高、加固了城墙,又在城墙之外挖了又宽又深的壕沟,城中守城物资更是堆积如山。汉军叫阵多时,董欣却是闭门不战,无奈之下贾复只得下令攻城。 攻了半日,汉军死伤颇多,却连城墙都没能上去,于是贾复只得来到城下督战。 董欣看到贾复的帅旗出现在城下,顿觉怒火中烧,他蜗居堵阳多时,堵阳本就是座小城,一年下来也搞不到多少钱粮,而这些钱粮也都被他用作了加固城防之上。所以他明面上是堵阳的土皇帝,可日子过的却是紧紧巴巴,甚至还不如一般的富户。 这次好不容易打下宛城,宛城何其富饶?可一天福都没来及享受,就被贾复赶了出来。而且贾复来的又快,破城又快,使得董欣还没来及收缴府库,就仓皇逃出城去。到嘴边的肥鸭,一口都没吃上就飞了,别说董欣,就是换做谁,能不生气? 此时的董欣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贾复,于是带领一千士卒出城列阵。 董欣上前两步指着贾复大骂到:“贾复,你他娘的可算来了,老子等的就是你,有本事前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贾复和其勇猛,岂会怕了他这个无名小卒?于是就要出阵迎战。 一旁的坚镡却拉住贾复说:“主帅,我看这董欣也是使双锤的,这仗让我去打可好?” 贾复说:“我看这厮一对铜锤不比你的小,估计力气也小不到哪里去,你可要当心啊。” 坚镡说:“他若使别的兵器,还保不准是个什么隐藏的高手,但是他若使锤,我便不惧他。” 当日坚镡刚投靠刘秀之时,就曾与王霸大战百余回合,可那时并没有多少人观看,后来兄弟们每每说起这件事,都为没能亲眼目睹而感到惋惜。此时众人心里都很矛盾,一方面祈祷董欣不要太弱,这样打起来肯定不够精彩,另一方面也祈祷董欣不要太强,不然的话伤了坚镡可就坏了。 第200章 坚镡败敌王常指点 坚镡迎着董欣走过去说:“我看你也是用双锤的,不妨我陪你玩玩?” 董欣此时一心就想杀了贾复,于是对坚镡说:“你走开,我没空搭理你,你让贾复出来。” 随后董欣对着贾复大喊到:“贾复小儿,你昨天不是很能打吗?怎么今天怂了?” 坚镡说:“你小子也是割据一方的军阀,虽然你地盘不大,可按说也不能这么傻。贾复为我汉军主帅,岂能亲自上阵杀敌?你先和我打,我打不过你,主将自然会出战。” 董欣说:“好,那就先杀了你,再杀贾复狗贼。我看你也用双锤?报上名来!” 坚镡说到:“大汉扬化大将军坚镡!这样,咱俩定个君子协议,如果我今日败于你,那就任凭你处置,但是如果你败于我,那就献城投降。” 董欣回答说:“去你大爷的,我也不想处置你,我只想杀了贾复!你快些来,打完好换贾复来!” 董欣说完,也不等坚镡再说话,催马上前,举起大锤就抡向坚镡。 坚镡何其英勇,自是不会惧怕董欣,二人随后打在了一起。都说锤棍之将不可力敌,说的就是用锤或者用棍的将军,往往都靠蛮力击碎敌将兵器,或者将敌将打出内伤,力量小的人根本用不了这两样兵器。纵使是刘演这样天下无敌的猛将,昔日在对阵严尤帐下用锤的无名校尉之时,双臂都被震的发麻。 四柄大锤在两名虎将手中被抡的呼呼生风,随着每一次双锤撞击,都会发出地动山摇的巨响。这下可给汉军将领们看的直呼过瘾,坚镡、王霸昔日大战百余回合之事大家也都是听得传闻,此次看到两位将军势均力敌的战斗,当真饱了大伙儿的眼福。 约莫打的五六十招,二人均已汗流浃背,豆大的汗珠像下雨一样劈里啪啦的就往地上掉。又过了没有十招,随着坚镡的大锤砸下,董欣举锤格挡,可就在双锤碰撞的一瞬间,董欣的身子突然矮了下去。 原来使董欣的胯下坐骑再也经受不住这一次次尤如排山倒海的打击,被震出了内伤,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不断抽搐。没了战马的董欣自知不能再战,连滚带爬退回阵中。 坚镡乘胜追击,一人一骑杀入军阵,随后贾复也指挥汉军大军压上。董欣临危不乱,指挥堵乡兵撤回城中,自己则亲自断后。堵阳城墙之上的弓箭手射下无数羽箭,远程火力支援城下,将冲上来的汉军射死大半。 董欣眼看汉军已快要冲到吊桥边上,知道此时再拉起吊桥已是万不可能了,于是急中生智高高跃起后,一锤砸在吊桥之上。原本坚固的吊桥直接从中一分为二,冲在最前面的坚镡连人带马掉进了深沟之中,城墙上的弓箭手一看敌军大将掉落深沟,对着坚镡就开始齐射。 贾复看到坚镡遇险,命令城下汉军玩命的向城上弓箭手倾泻羽箭,城墙上的弓箭手一时间被压的抬不起头,坚镡也趁着这个机会爬出了深沟。虽然坚镡被救了出来,捡回一条性命,可由于吊桥被砸断,却也错失了入城的机会。 汉军随后四面围攻,至傍晚才收兵回营。 大营之中,汉军众将围坐总结今天战况。 总结过后,王常对坚镡说:“坚将军这锤法当真精妙,今日又见此锤法,平生无憾。” 坚镡听后一愣,问道:“王监军识得我这套锤法?” 王常说:“敢问将军这套锤法可是伏虎居士郭岩所教?” 坚镡说:“王监军慧眼如炬,不过郭岩并非我师父,而是我的师叔。” 王常说:“我年轻之时,曾与郭大侠有过一面之缘,他也曾点拨过我的功夫,那时我有幸见他使过将军这套锤法。如今我有一言要送给将军,不知将军是否接受啊?” 坚镡说:“王监军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但说无妨就是了。” 王常说:“今日将军虽胜,可若是较真来说,将军不过是胜在马匹的优良之上。董欣这人我熟得很,我俩打过很多年交道,他小小堵阳穷的鸟不拉屎,能搞到几匹战马已是难得,自然也就没办法追求战马品质的好坏,所以将军今日其实严格来说并不算取胜。董欣这小子我和他也打过两次,对于他的锤法也算了解,当时我和他打的时候,就在心中和将军所用的锤法做过比较。虽然董欣的锤法也属上乘,但是和将军的锤法比起来却略显逊色。今日将军和董欣对战,之所以没有占到上风,不过是将军太注重董欣的招式。我观将军几乎每用一招后,都会有一个瞬间停顿,我猜肯定是将军在观察董欣的招式,在想应该如何应对。要说实战中根据情况招式有所变化是正确的,可若是将军占据主动之时,这一瞬间的思考时间,就会给敌将转守为攻的机会。如果我没记错,将军在用完雷霆万钧这一招后,用的是虎跃山林来格挡。这一招虽然也成功的化解了董欣的攻势,可将军试想,如果将军不给董欣出招的机会,而是接着用排山倒海,那董欣又如何会有机会攻击将军?将军这套锤法共有六十四路,要知道这六十四路可都是一招连着一招,将军神力,在一招打完之后,不待招式用老,立刻使出下一招,那攻势自然是连绵不断。如果董欣抵挡住将军攻击后迅速反击,那将军变招应对自是无可厚非,可好多次都是董欣勉强挡下将军攻击,并不能立刻反击,可正是由于将军的这一瞬间的停手,才给了董欣反击的机会。” 王常说到这里,再看坚镡的脸色已经明显黑了,从原来的兴致勃勃,变成现在的沉默不语。王常心知自己的好意提醒必是伤了坚镡的自尊,于是举起酒杯敬了坚镡一杯,便不再说话。 坚镡何许人也?自从当日刘秀求贤,投靠刘秀,先是和王霸大战百余合略占上风,随后南征北战毫无败绩,阵前斩将无数。他的心气儿早已高的没边了,今日猛的被王常点评功夫,而且言语之间指出自己诸多不足,那自是面子上挂不住。 第201章 坚镡赔罪贾复请教 不知不觉这本书已经写了200章了,最初的两个月,每天只有几个人,十几个人看,我也曾几度想过放弃。可作为我写的第一本书,对于我的意义如同初恋一般,正是这份执着让我坚持了下来。 好在没有放弃,在半个月前突然有了起色,每日在读从几十涨到了,几百,一千,两千,直到昨天的三千。 看到读者们对本书的喜爱,不亚于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 在此我由衷的感谢一直以来都坚持支持我的读者们,有你们,幸甚! 为了这部作品能推荐给更多喜欢历史小说的读者,我在这里请求大家帮个小忙,在大家读完更新章节之后,能点一下催更,如果能看十几秒的视频给我送上一个小礼物那就更好了。这样的话系统就会判定读者喜欢这部作品,从而给更多的流量。 可王常主动给自己敬酒,他又不能不喝,于是回敬了王常一杯后,以酒已到量为由,回到自己军中休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坚镡就听到帐外有人喊他。 “子彶兄,睡了吗?” 坚镡一听是耿弇的声音,回话说:“伯昭啊,快进来。” 坚镡刚从床上站起来,便看到耿弇已经进入了大仗。 二人坐好后,耿弇说:“我看你这不也挺清醒嘛,干嘛说自己喝到量了?” 坚镡说:“贾帅不让咱们多饮,就那几碗酒,如何醉得?” 耿弇说:“那如此说来,定是子彶兄被王监军说的有些面子挂不住了?” 坚镡说:“是呗,你说这些东西难道我自己想不明白吗?非要他来说与我?” 耿弇笑着说:“子彶兄,这可是你不对了。王监军何许人也?我听陛下说过,二十年前他便与陛下兄长汉中王刘嘉在郭家庄较量过一场,二人五十招难分胜败。要知汉中王刘嘉的功夫可不差啊,和陛下师出一门,能跟他打成平手的试问这天下又能有几人?纵观我朝估计也只有朱佑、臧宫、岑彭、马武四位将军能与汉中王一战吧。而且王监军如今已有四十多岁,这二十年间功夫又不知长进了多少,说他是当世武功大家也不为过啊。若非你是陛下帐下大将,再加上功夫也属上乘,他才懒得指点你呢。而且他说的也并无过错,并且初衷也是为了将军以后杀敌更轻松,将军此番借故离席,岂不是太小家子气了吗?” 此时坚镡方才醒悟,长叹了一声说到:“如此说来,倒还真是我心胸狭隘了。” 耿弇说:“现在大家还没散,尚在贾帅大帐中聊天,将军不妨和我一同回去?” 坚镡说:“应是如此,要当面和王监军赔礼才是。” 二人便又回到贾复帅帐。 进了大帐,坚镡对着王常抱拳鞠躬说:“王监军,坚镡刚刚失礼了,还望兄长莫怪。” 王常连忙站起身拉着坚镡说:“坚将军光明磊落,敢作敢当,这性格我喜欢。可我作为老大哥,你刚刚如此怠慢与我,一句失礼你就想糊弄过去?高低得请老哥喝顿酒吧?” 坚镡看王常如此说,便知二人恩怨已然化解,于是说:“那是必然,只是如今在军中,不能开怀畅饮,等咱们什么时候得胜回朝,我定与兄长不醉不归。” 王常说:“我可是听说陛下曾赐给坚将军四坛子好酒,没被坚将军一个人偷偷喝了吧?” 坚镡听后故作生气的说:“是谁走漏了消息!兄长如何会得知陛下赐我好酒之事?四坛酒我只喝了一坛,如今回想起来,还是满嘴余香啊。兄长开口了,我自当再割爱一坛了。” 贾复听后说:“怎么,你们两个想吃独食不成?什么时候你请王大哥喝酒,一定别忘了叫上我啊。” 贾复说完,三人哈哈大笑,王常,坚镡坐回座位上后。不知贾复是真心求教,还是为了再度缓解刚刚的尴尬,于是对王常问道:“王大哥,你刚刚指点坚将军之时,我也听的醍醐灌顶,还请王大哥也指点我一番?” 王常说:“贾帅可知你为何上次伤在左腹?” 贾复听后一惊,那次刘秀率领众将攻打五幡、大枪、尤来三部的时候,由于陛下的轻敌,陛下兵败南逃不说,还让自己身负重伤。可那时王常并未归降,可为何知道自己伤在左腹? 贾复说:“不错,上次我虽身上有八处重伤,可最先受伤的的确是左腹的两处枪伤,左腹伤了以后,战斗力大减,才又被伤了其他地方。” 王常说:“贾帅使枪,想必一般是左手在前,右手在后了?” 贾复回答说:“正是。” 王常说:“所以,贾帅的枪尾永远护在自己身体的右方,左边相对薄弱,所以就会容易受伤。若是一对一的战斗,贾帅想必不会弱于其他人,可若是一对多,或者乱战之中,则难免有照顾不到之时。若是敌将攻贾帅右侧,贾帅自可用枪尾格挡,可若是敌将攻贾帅左侧,贾帅若再想把枪身抽回来抵挡,则可能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贾复听后连连称是说:“不错不错,王大哥说的全对,我那两处枪伤就是和敌军一将缠斗之时,另一将刺向我的左腹,我本欲收枪格挡,可枪身被先前的敌将拦着收不出来。而枪尾又在身体的右侧,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受伤。” 王常说:“其实也好办,贾帅天生神力,一只手拿枪足矣。贾帅可命人打造两副精钢袖套,要厚实一些的,日后出战时将袖套套于两个小臂上。这样再出现如此险情,贾帅可右手持枪对敌,左手护于身体左侧,这样则可无碍。” 贾复听后,心中大喜,不断称谢。 后来贾复命人打造了一对精铁护手,每每作战便戴在双臂之上,至此以后,贾复再未受过伤。 得到了南阳豪族支持的邓奉,势力一日比一日强大,听闻董欣占领了宛城(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十分高兴。可还没过一天,就接到了宛城失守,董欣退守堵阳的战报。 邓奉作为原来王常手下的将军,对董欣并不陌生,他也知道董欣的能耐。虽然董欣是个守城大师,可如今作为盟友,他自然无法看着董欣孤城久守,于是决定发兵三万相助董欣。 此时南线的汉军被贾复分为了两个营,北营贾复、耿弇、岑彭、坚镡、耿植、刘喜共计十八万七千五百,围攻堵阳。南营朱佑、马武、李忠共计十万五千人围攻邓奉。 邓奉刚率军出城不久,便被马武部拦住了去路。 马武走出军阵对邓奉说:“破虏将军,朝廷天兵已到,如今南阳有我汉军三十万(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你无论做什么挣扎都不会改变结果。趁着如今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投降吧,你是邓太守的亲侄子,是皇亲国戚,又保护阴夫人多年,再加上我们给你求情,陛下必定开恩,赦免你死罪,如果再执迷不悟,铸成大错,神鬼难救。” 第202章 朱佑阵前劝降邓奉 邓奉答道:“马叔叔,我早就听说你天下无敌,只是不知是否名过其实,今日既然你我对上,不如让我讨教两招?” 马武说:“怎么?你小子还想和长辈动手?” 邓奉说:“昔日你是我长辈,我尊重你,仰慕你。如今两军为敌,还恕侄儿得罪了!” 马武一看邓奉竟然如此不识好歹,决定敲打一下,于是说:“好啊,那就来吧,莫怪做长辈的以大欺小了。” 昔日刘演起兵之初,邓晨便率领全族来投,邓奉作为邓晨的亲侄子,再加上底子不错,刘演、刘稷、朱佑时常指点邓奉功夫。邓奉学成之后,上阵杀敌无往不利,可至今没有遇上天下间最强的高手。前日击败吴汉,是由于吴汉心中有愧,未使全力,邓奉自觉打的不过瘾。如今名满天下的马武既然在面前,他又哪能错过如此好机会? 可马武作为汉军四大战神之一,在绿林之时已是绿林军第一高手,后来和刘演合兵后,又多次和刘演、刘稷切磋,将云家枪法与自己的枪法融会贯通。再加上这么多年上阵杀敌的经验,枪法已臻化境。 邓奉虽然枪法也极其飘逸灵动,可无论如何也难挡马武锋芒,五十合不到,便败下阵来。 马武看邓奉败走,也不去追,只想的邓奉能知难而退。哪想邓奉战败后,竟然命令全军攻打马武军,马武无奈,只得命令全军迎敌。 邓奉军三万,马武军两万五千,从人数上看不相上下。可马武的士卒均为久经战阵的老兵,岂是邓奉这群新兵能比?不到半个时辰,邓奉军便被马武军击溃,向淯阳方向溃逃(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由于刘秀此前暗示过对邓奉要以劝降为主,所用之词也都是擒、击,从未用过灭、剿,于是马武也不下令追击,带兵回营休整。 此时离刘秀预估赤眉断粮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可南线董欣固守的堵阳却迟迟难以攻克,邓奉也一直没有投降的意思,于是刘秀一道圣旨传入贾复帅帐,命其速战速决。 贾复帅令传至南营后,南营主将李忠决定强攻淯阳。 朱佑说:“李将军,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昔日陛下舂陵起兵(今湖北省襄阳市境内),他便在伯升的帐下做亲兵,与陛下,与我的关系都十分亲密,若是真的杀了未免太可惜了。还望主将给我一天时间,我再去劝降于他,若是实在不行,再攻城吧。” 李忠说:“朱大哥,你也看到陛下的圣旨了,陛下可是催的紧啊,我只给你一天时间,今日如果邓奉不降,明日自当大兵破城。” 邓奉看到城下一队骑兵打着建义大将军的将旗快马而来,便知是朱佑到了城下。 邓奉对城下的朱佑说道:“侄儿邓奉见过朱叔叔!” 朱佑说:“你这混小子,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我看你是白活了,光长个子不长心眼,到头来一点礼数都不懂,难道你准备让我老人家一直仰着脖子和你说话不成?” 邓奉听完,只得带了一队兵马出城。 邓奉来到朱佑面前抱拳说:“朱叔叔,侄儿给你行礼了。” 朱佑说:“这还算你小子有点礼貌。可孩子,话说回来,你这事办的也太鲁莽了,你怎么能这么不知高低深浅呢?你知道吗,就因为你一个人,朝廷在南阳摆了三十万大军(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这每一天消耗的钱粮都能堆成一座山。你这娄子捅的也太大了,你心中有气叔叔知道,可你为了一己私欲却闯了这么大祸,你要如何收场啊?如今赤眉、公孙述、刘永这些人还等着咱们去收拾他们呢,你倒好,自己窝里闹起来了,空耗朝廷钱粮不说,还让天下人看了笑话。听叔一句劝,赶紧放下兵器,回朝向陛下谢罪吧,叔拿命保你安全,再加上阴夫人、邓太守也必会为你求情,陛下最多责罚你罢了,不会要你小命的。” 邓奉说:“吴汉那狗贼太过气人了,竟然要屠我新野,我新野是什么地方?是他说屠就屠的?” 朱佑说:“下令屠新野的是大司马帐下校尉,也并不是大司马本人。那校尉已被陛下处死,而且陛下也把大司马和所部兵马全部调回了京师。再者,我听说你不是也捅了大司马一枪吗,咱这也算报了仇了。别犟着了,跟叔回去吧。” 邓奉说:“不杀吴汉,难解我心头之恨。” 朱佑说:“你这什么混账话,吴汉是当今大司马,汉军主帅,是你说杀就杀的?如今他已经被陛下调回京城了,难道你还要带兵打到洛阳不成(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再说,新野是你一个人的家?阴夫人是新野人,邓禹将军是新野人,邓晨太守是新野人,阴识将军是新野人,朝中还有诸多文武官员都是新野人,你连一营主将都不是,什么时候轮到你出头了?而且陛下已经命吴汉停职在家反省了,要知道他可是大司马,这已经是对他极大的处罚了,你小子已经够本了。如今你跟我回朝谢罪,估计高低要弄个贬官,已经比吴汉的处罚重了,这已经划不来了,你是非要人头落地方才悔悟吗?” 邓奉说:“朱叔叔,不是我不想回头,只是已经回不了头了。南阳好不容易止住兵戈,被我这一闹,又得好几年才能恢复元气。再加上我不但犯上作乱,而且我还联合了秦丰、董欣,这已是通敌,如今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朱佑说:“你小子干的这些事你当陛下不知道吗?之所以陛下让我和马武来这边看着你,就说明陛下对你还是有旧情的,不然的话,吴汉、耿弇这些残暴的将军随便派来一人,顷刻间就给你踏平了。” 邓奉说:“朱叔叔末劝了,侄儿心已如磐石,决难更改,多说无益。此番我已决定,不杀吴汉,誓不罢休,谅你也不会抗旨不尊,咱爷俩早晚要兵戎相见,不妨就从此刻开始吧!” 第203章 邓奉诈降擒拿朱佑 朱佑听后一愣,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你想跟我老人家动手不成?” 邓奉说:“正有此意!” 这下可给朱佑气笑了,对着邓奉说:“好好好,看来你小子是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你的枪法皆由伯升、子丰与我三人传授,我们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可你如今不但犯上作乱,竟然还要欺师灭祖,那我自然留不得你了。” 话音刚落,二人便缠斗在了一起,两杆银枪如同两只银蛇般交织在一起。三十招后,不分胜败。 邓奉心说,看来自己的枪法已然步入世间一流,前日面对汉军四大战神之一的马武,自己五十招方才落败。如今对战四大战神之一的朱佑,也是能三十招不分伯仲。 可他哪里知道,朱佑功夫不但不弱于马武,而且隐隐之间还略胜半筹,这三十招不过是在打探他的虚实。 朱佑心说,果然刘演、刘稷和自己没白教他,这小子的功夫还当真有两下子,只怕是比起陛下的徒弟关亭还要强上一些。他既然不准备投降,那就只好将他擒了抓回去了。 邓奉还正打的兴起,哪想朱佑的枪法突然变得诡异,朱佑这些招式他都会,可招式连在一起就变得莫名的精妙。每一招一式,都从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动攻击,还没过十招,他的枪法就已被朱佑打的杂乱无章。 又过了没有五招,邓奉的银枪就被朱佑一枪挑飞,邓奉哪里敢去捡兵器,催马逃向城中。要是此时朱佑狠狠心,必把邓奉一枪穿心,可他咬了两下牙,却始终下不去手,只好想着追上去将他擒回。可就是这愣神的一瞬间,邓奉的亲兵便一股脑的扑了上来,眼见再想抓住邓奉已无可能,朱佑只好杀了十多个邓奉亲兵泄愤。 邓奉回到城中,董欣说:“将军,估计经此一战,明日汉军必然大举攻城,可朱佑、马武皆为汉军战神,破城那是迟早之事。不如明日将军以愿意归降为由,将朱佑骗进城擒了,这样我们的压力就会小许多,并且还有人质在手,以后谈判起来也方便。” 邓奉思索再三,同意了董欣的建议。 翌日,汉军果然大军压境,将淯阳包围了个水泄不通(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 邓奉对城墙汉军大喊:“不急攻城,我有话要说,请朱佑将军前来。” 片刻后,朱佑出现在城下。 邓奉说:“朱叔叔,我已经想过了,愿意投降,还请你入城详谈。” 朱佑听后,十分高兴说:“呦,小子,你总算想开了,那先把城门打开吧。” 邓奉说:“如今大军压城,我又怎敢开城?还请朱叔叔一人进城,我们商议好投降后的事宜,由朱叔叔请旨陛下,我见了陛下圣旨,方才可开城。” 朱佑想了想后说:“那你放一根吊索下来吧。” 亲兵听后立刻阻止。 朱佑对亲兵说:“无碍,邓奉是我看着长大的,不会害我。” 于是朱佑在吊索放下后,独自一人爬上城墙。可朱佑刚跟随邓奉入了大堂后,却从四面八方跑出来不知多少士兵。 朱佑是见过大场面之人,看着周围的士兵对邓奉说:“看样子今天我是走不了了?” 邓奉说:“朱叔叔太过勇猛,侄儿无奈出此下策,还请朱叔叔海涵。” 朱佑一屁股坐在邓奉的主座上说:“行吧,既来之则安之,我在军中也没什么好东西吃,你去给我上一桌酒肉来。” 邓奉听后,命下人做了一桌饭菜,放于朱佑面前的帅案之上。 朱佑拿起烤羊腿吃了一口后说:“这羊腿烤的不错,好吃,来,给我倒酒。” 邓奉的亲兵听后就要上前倒酒。 朱佑按住酒坛说:“你滚开,邓奉,你亲自来伺候。” 邓奉无奈,只得亲自给朱佑倒酒。 朱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后说:“好小子,朱叔小看你了,你倒是给你叔玩上兵法了。” 邓奉亲兵嘟嘟囔囔的说:“都成了阶下囚了,还摆这么大的谱。” 朱佑说:“老子是他邓奉的长辈,莫说在这,就是到了天王老子面前,他也是我晚辈,也得给我倒酒。” 亲兵对着邓奉悄悄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邓奉看到呵斥道:“胡闹,朱叔叔有恩于我,从小待我不薄。如今抓了他不过是两军交锋,可论起私交,他始终是我长辈。你们在这好生伺候着,董欣,你去腾一间大宅子给朱叔叔,只是要多派些士兵看管,朱叔叔可是厉害的很。要记着,除了不允许朱叔叔出院子,其他要如上宾敬之。” 邓奉说完便出了大堂,朱佑却像没听见一般,只管吃肉喝酒。 邓奉来到城墙上对着汉军大喊:“你们的朱佑已被我擒了,我劝你们速速退兵,如果你们敢攻城,我每天砍下朱佑一根指头给你们扔下去。手指头砍完了,就砍脚趾头,脚趾头砍完,就砍手脚胳膊腿,我相信如果你们连攻两月,必会得到朱佑的一具全尸。” 李忠得报后,不敢攻城,于是命令各军回寨。 李忠将朱佑被擒之事告诉了贾复,朱佑是朝中上将,贾复也不敢担此责任,于是上报刘秀。 刘秀接到贾复军报的同时,同时收到了涿郡太守张丰反叛(今河北省保定市境内),联合彭宠、五校农民军、富平农民军围攻蓟城(今北京市境内)的消息。还没过半晌,赤眉军中密探也传来消息,赤眉粮草即将告罄,赤眉军欲返回山东。 此时的刘秀虽有大军一百余万,可随着地盘越来越大,各地也需要驻防,洛阳也需大军守卫(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不得不暂时放弃对南方邓奉、董欣的围攻,只留贾复、李忠两部共计十万五千人,将其他大军调至西线赤眉返回山东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口袋阵。并调刘喜率帐下四万五千人北上河北,支援蓟城。 此时的赤眉,强敌环伺,北有邓禹,东有冯异,南有公孙述,西有隗嚣,关中之地早已被洗劫一空(今陕西省中部地区),秋收收上来的粮食也都已经吃完,就连宫中的黄门,宫女都大量饿死,更别提老百姓了。整个关中十室九空,饿殍遍野。 第204章 邓禹再败张丰反叛 樊崇深知,如今长安肯定是待不下去了(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那能去哪里呢?攻打北边、东边的汉军?邓禹、冯异两部自己攻打一个,另一方势必来援。去西边?樊崇去年也不是没有西进过,可是被隗嚣杀的大败而归,至今还有心理阴影。去南边?南边小小汉中(今陕西省汉中市境内),也实难养活自己三十万大军,更何况汉中如今已被公孙述占据,想打下来也必有一场血战。 思来想去的樊崇,最后也只得决定,率领大军返回自己的老家山东,而且还得绕着走,不能从邓禹、冯异防守严密的地方走。于是就有了前文中刘秀得知赤眉欲东归的密报。 建武二年(公元26年),十二月。在长安实在活不下去的樊崇,率领三十万赤眉军东出长安,一路向东北方向挺进。 长安随后便被延岑占领。 冯异等到消息后,第一时间给邓禹写去书信。 大司徒邓禹,见字如晤。 赤眉大军已东出长安,长安被延岑占据。依我所看,此时的长安并不重要,反正长安已经被折腾的没什么价值了,不如就先留给延岑,如今重点是消灭赤眉。赤眉残暴,所过之处必定寸草不生,此处往东皆是我朝疆域,必然不能任由他一路横冲直撞。而延岑虽亦是我朝敌对,可他也是懂得经营,长安不妨就先让他代管几天,等经营出一点样子后,我们再拿回来。 赤眉骁勇,想必大司徒早已熟知,所以我建议一路稳扎稳打,伺机而动。只求小胜,莫追击,见好就收,积小胜为大胜。 陛下得知赤眉东归,必然设下天罗地网,倒时我们前后夹击,再一举破敌,方为上策。 冯异命人将信送给邓禹后,便率领大军跟随在赤眉军南侧,正如他信上所说,冯异不断寻找战机,每仗杀个三五百人就撤,绝不贪功,但是由小积大,一天之间竟也杀了赤眉一两千人。 这给樊崇气的不行,可始终没有抓到反击冯异的机会。 邓禹看到冯异的信,心说冯异太过谨慎,去年赤眉闹饥荒的时候,就是因为自己太过于谨慎,才错失了全歼赤眉的机会,今年说什么也不能再错过,于是指挥大军直扑赤眉后军。 樊崇此时正被冯异袭扰的不胜其烦,于是把邓禹当作了出气筒,命令全军回头攻打邓禹。赤眉本就骁勇,再加上此时困兽犹斗,而且此时的赤眉和去年又不一样,去年是断粮多时,而现在虽然缺粮,但是还能有一口吃的,战斗力虽然下降,可亦有一战之力。 赤眉军将邓禹杀的溃不成军,败逃百里。冯异虽然玩了命的支援,攻打赤眉侧翼,怎奈邓禹败的实在太快,只得占了些便宜后,退了回去。 冯异依然跟在赤眉南边若即若离,抓住战机就打一仗,占了便宜就跑,绝不留恋,一连数日,赢多输少。 这日,冯异接到军报,赤眉将领刘始率部万余脱离大部队,向东南方向急行。 冯异听后大喜,知道这定然是出来筹粮的队伍,于是派五路大军共计十万人将其包围。 刘始确如冯异所想,是樊崇派出来寻粮的队伍,可冯异早就预想到了这一点,将赤眉沿途百姓连带粮食全都转移走了。寻觅两日的刘始一无所获,只得返回大军,可刚往回走没多远,就看到四面八方的汉军围了过来。面对十倍于己的大军,再加上自己的部队已经半个月吃不饱饭了,刘始稍作抵抗,便投降了冯异。 刘秀接到军报后,对吴汉说:“看来邓禹还是文人气重了一些啊,带兵打仗还得练练。自从他对上赤眉之后,十战九败,反观冯异则是赢多输少。你去传令,让邓禹将所辖兵马全都交接给冯异,任命冯异为西线总指挥。让邓禹一切交接完毕后,回朝述职。” 再将视角移至张丰反叛前的河北。 这日,涿郡太守张丰得到了一块奇石(今河北省保定市境内),这石头有十岁小孩儿脑袋一般大小,重二十余斤,一侧有黄色的皮,另一侧则隐隐透出绿光。 张丰将奇石拿给手下看,可城中大小官员皆看不出其中门道。这日,城中突然来了一个算命先生,所算之事,十有九中。张丰便将算命先生请于府中,将奇石给他看。 算命先生看了许久后,对张丰说:“太守大人,这可真是件百年难得一遇的宝贝啊。” 张丰问道:“先生此话怎讲?” 算命先生说:“大人可曾听说和氏璧?” 张丰说:“和氏璧我自然是听说过。” 算命先生说:“此石与那和氏璧如出一辙,内裹玉玺,石破则玺出。” 张丰听后大喜,命人一点点磨开石头,果然得到一块通体碧绿的翡翠。张丰命人秘密打造了一块玉玺,藏于密室之内。 虽说得了玉玺,可张丰却不敢反叛,只得每日晚上于密室之中拿着玉玺细细把玩。 后来彭宠作乱,曾给他来过书信,邀其共同发兵攻打蓟城(今北京市境内)。张丰心想渔阳兵是精锐不错(今天津市境内),可若是只有彭宠一人,也决难成事。 可彭宠一连打了蓟城数月,除了耿况、邓晨偶尔出兵袭扰粮道外,却不见朝廷一兵一卒前来救援。张丰心想定是朝廷出了什么问题,自顾不暇,于是决定起兵响应彭宠。可他和彭宠加起来不过两郡之地,力量也是薄弱了些,于是张丰又暗中联系五校、富平、获索三支农民军流寇一同攻打蓟城。 此时镇守蓟城的是幽州牧朱浮(今河北省北部及辽宁省东北部地区),起初彭宠一家反叛攻打他的时候,他还不觉如何。可如今五家合兵攻打,朱浮顿时觉得压力巨大,于是给彭宠写了一封信。 第205章 刘喜兵败蓟城失守 渔阳太守(今天津市境内),吾兄伯通。 我听闻聪明的人做事讲究顺天时而谋,愚蠢的人做事喜欢逆天而行。我最近常常因为真定王刘杨不能顺应天时,起兵造反,最终身首异处而感到惋惜。 伯通你凭借贤名,得以为一郡之长,又在陛下起兵之初给与支持,是我朝开国元勋,肱骨之臣。可你却因不满足于现状,做出如此灭族之事! 你说你不满现状,可陛下对你有什么不好呢?他将如此重要的渔阳仍交由你掌管,足见他对你的信任与器重。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陛下如此器重于你,把你当作国家柱石,可你不思报效皇恩,却心生歹念,起兵作乱。 你试想一下,你身为臣子犯上作乱,你手下的将军会不会有一天效仿与你也作你的乱?而且如今渔阳百姓会怎么想你?他们愿意追随一个忘恩负义,无君无父的父母官吗?渔阳的官兵又会如何看你?你起兵时的理由不过是我在陛下面前诬陷了你,你才起兵来攻伐我,如此拙劣的理由又能骗得了大家多久呢?只怕是稍微聪明一点的人时间长了都能将你识破,毕竟你若说我诬陷你,你则大可入京向陛下当面说清楚,又怎么会发兵攻打我呢?时间一长,你被识破了,必然会军心涣散,毕竟哪个士兵愿意跟随他的长官背叛国家,背上叛军的骂名呢? 想当初你的名声是多么的好,文能安邦,使渔阳百姓安居乐业,武能定国,使得匈奴不敢入渔阳半步。可你现在再照一照镜子,看看你如今的模样,哪里还有一丝贤德的样子?你整日高谈阔论尧舜之道,却不能控制自己桀纣之心,活着被人耻笑,死了也只能是个蠢死鬼。那样不就太可悲了吗? 我听说你还想割据一方,效仿当日先秦的燕国。可你不想一想,当日燕国之所以能屹立数百年不衰,不过是七国互相攻伐,互相牵制。可如今三分天下陛下已得其二,全国兵力足有一百五六十万,之所以还没有腾出手来收拾你,不过是陛下在同时攻打赤眉和收复南方。待到陛下解决了这两个其中任何一个,随便派遣一员上将,带上十万大军,荡平你不是顷刻之间? 如今河北已安定多时,百姓安居乐业,所有荒地都被开垦,今年秋收亩产也较去年有了新高,一些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如此太平盛世,你却要来作乱,莫说陛下,就是天理也不会容你,百姓也不会容你。 弟弟最后劝你一句,要顺应天时,尽早罢兵,向陛下谢罪。以陛下的仁德,想必不会太过于为难你,最多不过是免官而已,可你全族性命皆可因为你而活。如果不然,陛下天兵一到,万事皆休! 彭宠看完朱浮的来信,不但没有忏悔,反而勃然大怒,又加紧了对蓟城的攻伐(今北京市境内)。 话说刘喜一路北上,将大营扎在文安县(今河北省廊坊市境内),并汇报给刘秀,已和蓟城形成犄角之势。 刘秀看到刘喜的军报,生气的骂道:“这个刘喜,无知小儿,比他哥哥刘植差远了,朕念在刘植为国捐躯,才将原刘植帐下部队交给他统领,如今看来是个错误的决定。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看来刘喜的确不适合为一军主将,他如果有命回来,朕将他兵权收了,安排个文职吧。” 吴汉问道:“陛下为何如此说?刘喜兵败了吗?” 刘秀说:“那倒也没有,不过信使回京还要三四天,彭宠也是极善用兵之人,想必此时刘喜已经败了。他说他和蓟城形成了犄角之势,谁家牛一个角长头上,一个角长屁股上?文安和蓟城相距两百余里,这是哪门子犄角?真打起来大军急行两日都不一定能到,哪里能互相救援?” 吴汉说:“那我即刻派八百里加急通知刘喜向北挺进,扎营与蓟城十里外。” 刘秀点点头说:“你速去吧,但愿彭宠没有朕想的这般聪明。” 可往往人害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彭宠身为渔阳太守,和匈奴打了半辈子仗,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他看到刘喜囤兵于文安,就联系张丰、五校、富平、索获围打刘喜。彭宠的重甲铁骑攻城使不上,可攻寨却是如履平地,尤是刘喜已奋力抵抗,可还是被打的溃不成军,弃寨而逃。朱浮得知五路大军合攻刘喜,出城营救,可距离太远,还没等到自己赶到,刘喜已然战败。 刘喜收拢残部,却只得三万兵马,前日一战竟损失一万五千人,粮草辎重也全部丢失,无奈之下刘喜只好前往常山投靠邓晨(今河北省石家庄市境内)。 击溃刘喜后,彭宠得知朱浮出蓟城营救刘喜,邀请其他四路大军回头迎击朱浮。蓟城守军本就只有三万,朱浮此次也只带了两万出城,哪里能抵挡住五路大军共计十余万兵马的冲杀?自然也被打的落荒而逃,朱浮仅带着数千人逃回蓟城,被冲散的汉军看着蓟城回不去了,只得投靠周围城池。 经此一战,蓟城元气大伤,彭宠加紧攻城,终于在五日后攻破蓟城南门。 朱浮看着源源不断冲进城的渔阳兵,自知大限将至,他不愿做俘虏,只愿一死保名节。可一想到自己死后,妻儿必定受辱,于是朱浮回到府中,将妻儿杀死。 朱浮看着自己倒在血泊中的妻儿,仰天长啸道:“陛下!臣无能!已然尽力!今日只得以死殉国!陛下隆恩,来世再报!” 朱浮举起佩剑,正准备抹向自己脖子,一亲兵突然冲进来大喊道:“大人,耿况太守派耿舒来援,此时已将北门外叛军杀退,大人速随我出城!” 朱浮一听援兵到了,放下求死念头,可惜自己行动太快,害了妻儿姓名。可此时却容不得他悲伤,二人将妻儿尸首抱回房中,随后朱浮放了一把火,将宅子烧了后,一路向北门奔去。 第206章 邓禹轻敌追击赤眉 耿舒看救得朱浮,而自己仅带了五千精骑,杀退渔阳兵远远不够,所以只得保护着朱浮回到上谷(今河北省张家口市境内)。 此时西线的邓禹接到了刘秀的圣旨。 仲华,穷寇莫追,赤眉已断粮,必会向东而来。朕已在前面布下天罗地网,只等赤眉入瓮。你即刻起将兵权交给冯异,回洛阳见朕,朕亲为你接风。 邓禹接到圣旨后,惭愧不已。想自己西进已有两年,刚开始半年还好,虽然也有诸多不顺,可好歹还打下来了大片领土。可自从更始灭亡,自己和赤眉对上以后,便十战九败,唯一胜的那一场也都是小胜。 如今陛下让自己将兵权交给冯异,那明显是觉得自己无能,不如冯异。如果自己什么也不做就回朝,那脸上也实在无光。可此时既然接到了圣旨,再去和赤眉打就是抗旨了,打赢了怎么都好说,要是再打输了,自己面子倒是小事,可如何去向陛下交代啊? 再加上自己身边也没有强将,赤眉又如此凶悍,罢了罢了,丢脸就丢脸吧。 邓禹想到这里,决定不再挣扎,于是带领部队去和冯异汇合。 得到邓禹大军的冯异,兵力增至四十三万。冯异并非不善指挥大兵团作战,也不是胆小惧战,此前没有对赤眉发动大规模作战,无非是自己的兵力劣于赤眉。如今得到了邓禹军团的兵力补充,冯异决定对赤眉展开一次大型歼灭战。 冯异命三万兵马急速西进,进驻潼关(今陕西省渭南市境内)。剩余四十万大军分五路在西、南两个方向远远尾随赤眉,誓要将赤眉困死在潼关之下。 部署完大军的冯异亲自将邓禹、韩歆、关亭三人送至潼关,就在邓禹准备耻辱退场时,忽见关下来了五千赤眉军挑战。 邓禹看到五千赤眉军,两只眼睛直闪绿光,对冯异说:“冯大哥,出关迎敌,这仗由我来打。” 冯异说:“大司徒,敌强我弱之时,战术要灵活多变,抓时机一点一点的蚕食敌军,寻找敌军漏洞,出奇制胜一举击溃。而敌弱我强之时,要稳扎稳打,结硬寨,打呆仗,只要我们一步步稳扎稳打,不犯错,不给敌军抓住机会,敌军自己就灭亡了。如今我汉军五路大军就跟在赤眉大军身后,我们只需各军结寨死守,都不用主动攻打赤眉,赤眉就会自己断粮,到时击溃赤眉不是易如反掌吗?” 邓禹说:“此时关下只有五千敌军,这不是白捡的胜利吗?” 冯异指着关下赤眉军说:“大司徒你看,敌军后面我看隐隐还跟着许多马车,谁家先锋军攻城会携带如此多的粮草?这很明显是诱敌之计,想把我们骗出关啊。” 邓禹说:“冯大哥,咱俩也相识三年了吧,我自认为待你不薄吧?昔日在河北,我和苗大哥常伴陛下左右,我可没少说你好话。后来你来了西线,你要多少粮草,我就给你调多少粮草,没错吧?如今陛下让我把兵权交给你,很明显是觉得我指挥大军无能,是,我指挥的确不如你,我没话说。可自从我和赤眉交上手,几乎没有打过什么胜仗,若是就这样灰溜溜的走了,我如何有脸面对陛下?这样,此次由我出战,我不用你一兵一卒,只带我三千亲兵出战。” 冯异心想,大司徒为朝中重臣,本身也是个极好面子之人,和赤眉在西线僵持一年多,十战九败,此番回朝,一场胜仗对于他的确是太重要了。自己身为西线主帅,确实是有权力不让他出战,可看着邓禹恳求的眼神,冯异无论如何做不出这样的决定。 的确像邓禹所说的一样,这些年邓禹对自己的确不错,作为兄弟,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邓禹就这样窝窝囊囊的回朝。此番关下的五千赤眉军虽说很明显是诱敌之军,但只要不去追击,想必也无大碍。 冯异说:“大司徒若是真的想打这一仗,那我要是硬拦着,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你三千亲兵太少,我再给你分一万部队,但是大司徒还需谨记一点,城下赤眉军是诱敌之军,大司徒冲散他们即可回关,万万不要追击。” 邓禹高兴的说:“放心吧,冯大哥,我知道!” 邓禹率领三千亲兵出关,冯异的一万大军则跟在邓禹身后掠阵。也不知是赤眉军的演技太过于拙劣,还是邓禹亲兵的战斗力太强,两军交战还没半盏茶的功夫,赤眉军就向后溃逃。 这下给邓禹整崩溃了,他原想着此战怎么都得斩首一两千籍,可这刚杀了约莫不到百人,赤眉军就跑了?那回去后战报怎么写?邓禹率军于潼关之下击溃赤眉,斩首百人?那这仗和没打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的邓禹,也顾不上和冯异说好的不许追击的约定,率领三千亲兵扑了上去。 潼关之上的冯异看到邓禹追击,心叫不好,可此时邓禹的部队已如离弦的弓箭,再追是不可能追回来的。冯异无奈,只好命令一万掠阵的汉军跟随邓禹进军。 邓禹追出两里,只见赤眉军数十辆马车被丢弃在路上。 邓禹大喊:“将粮草烧了继续追!” 可不知道是哪个好事之人戳烂了袋子,只见黄灿灿的铜钱从裂口处倾泻了出来。 那士兵立刻大喊道:“大司徒,这不是粮草,都是铜钱!” 这一喊不打紧,所有的士兵都开始抽出腰刀划开身边马车上的袋子,无数铜钱,珠宝,银锭撒落一地。 这些钱原先是王莽搜刮的民脂民膏,可直到王莽败亡,都没舍得动用,全部留给了刘玄。刘玄被赤眉军击溃后,这些财宝自然归了赤眉。赤眉军虽然坐拥金山银山,可怎奈整个关中都没有粮食了(今陕西省中部地区),纵是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一斗粮食。 金钱虽然对于此时的赤眉军没有用,可对于即将回朝的汉军可太有用了,这要是能抢上一身珠宝,回到家中随便一卖,那还不买房买地娶老婆吗? 第207章 邓禹兵散冯异垂翅 邓禹看着亲兵们都停下脚步开始抢夺财宝,连忙大喝:“都给我追击,不要管这些金银!” 可哪里会有人管邓禹说什么,此时都只恨爹娘给少生了两只手,也恨手上没个袋子。邓禹只能眼看着士兵将无数金银财宝塞进怀中,怀中塞满了,有的士兵就把裤腿系紧后,开始往裤裆里塞。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正当邓禹心灰意冷,即将认命之时,只见无数赤眉大军从西、南、东三个方向杀来。邓禹连忙命亲兵向潼关方向撤退(今陕西省渭南市境内),可此时的亲兵身上早已装的满满当当,又哪里能跑多快? 掠阵的一万汉军见邓禹遇险,极速前进接应邓禹,可赤眉军实在太多,将汉军一万三千人围了个结结实实。 冯异在潼关之上看的心急如焚,可此时他若带兵救援邓禹,兴许非但救不出来,很可能就连自己也会折在阵中。 此时的冯异那叫一个后悔啊,后悔自己竟然为了这份私情,同意邓禹出关迎战,后悔自己明知赤眉有诈,还让邓禹以身犯险。万一邓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可就真的没脸苟活于世了。 看着关下的汉军成片成片的倒下,防线也被压缩的越来越小,再如此下去,最多再有半个时辰,汉军就算不损伤殆尽,也定会被赤眉军挤入滚滚的黄河之中。此时场面上已经有约十万赤眉军了,而且远处还有源源不断的赤眉军赶来。 此时的冯异已经红了眼,心想就是丢了潼关,自己赔上性命,也定要救得邓禹出来。 “集合所有兵马,随我出关!” 冯异一声大喝,走下城墙,整军、穿甲,一切就绪后,只留下三千士兵守关,冯异一马当先带着一万七千汉军冲出潼关。 有了冯异的加入,邓禹一方的压力顿时减小。 逄安看到冯异后大喊一声:“此人是冯异!” 顷刻间赤眉军七八员上将直奔冯异而来,就连原先缠着关亭的谢禄、杨音也都直奔冯异而去。没了强将挡路的关亭立刻大杀四方,护着邓禹、韩歆二人,硬生生的从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由于潼关之下此时也都是赤眉军,关亭只得带头向东南的山区逃窜。 待到摆脱了所有追兵后,邓禹清点人数,只有二十四骑冲了出来。 邓禹是逃了出来,可冯异却是身陷重围,身边七八员赤眉的上将围着冯异厮杀,尤是冯异再勇,身上也有了许多伤口。冯异看邓禹逃远了,也开始奋力向外冲杀,可赤眉众将哪里会给他逃跑的机会? 好在冯异亲兵骁勇,在这十死无生的场面,生生的给冯异杀出了一条血路。冯异冲出重围后回头一看,竟然没有一个自己的亲兵跟出来,而身后赤眉军的几员上将依然穷追不舍。可好在冯异的马异常神俊,每日所吃的也都是精料,而赤眉军将领的马匹不但瘦弱,就连草料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就这样冯异慢慢和身后的赤眉将领拉开了差距。 逄安眼看冯异越逃越远,取下身后弓箭对着冯异射了一箭。幸运的是逄安的箭术并不算十分高明,再加上距离较远,这一箭并未射中冯异,可不幸的是这一箭不偏不倚的射中了冯异战马的后腿。 本就有些乏力的战马,应声而倒,冯异也被摔出了五六丈远。冯异回头一看,身后的赤眉军此时已追至三四十丈开外,若是自己用两条腿跑,那无论如何也是跑不脱的。 冯异跑到身边不远处的悬崖边上向下一看,这悬崖竟有五六十丈之高,悬崖下面正是潼河。冯异又回头看了看马上就冲到面前的赤眉军,心想跳下去如果河水够深,还能捡回一条命,若是被赤眉军抓了,那肯定是求死不能,若是赤眉军再以自己为要挟,去和陛下谈判,那自己不就成了罪人了吗? 想到这里的冯异眼一闭,心一横,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等逄安一众追到悬崖边,却看不到冯异的影子。 逄安问道:“这怎么办?咱兄弟们不能跟着跳下去吧?” 杨音说:“算了算了,这么高就算冯异跳到河中,也必然摔成一滩烂泥,如果真的让他侥幸跑了,也是他命不该绝。” 邓禹带领韩歆、关亭和二十一名亲兵返回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刘秀召见三人。邓禹看到刘秀后,羞愧的跪在地上说:“陛下,臣无能,臣有罪,有愧陛下重托。臣愿辞去大司徒,梁侯,只愿陛下不要抛弃我,留我在身边做个谋士。” 邓禹说完,从怀中掏出大司徒印及梁侯印,双手高举,将印举过头顶。 刘秀将大司徒印收回,却没有拿走梁侯印,拉起邓禹说:“仲华,不必如此。虽然你此番吃了败仗,可你一路西进,为朕打下了千里江山,功劳还是很大的嘛。朕已在宫中备好酒宴,为你们三人接风。” 邓禹想了一万种回朝后的结果,可唯独没有想到刘秀竟然一句斥责的话都没有。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刘秀之所以没有给他派上将一同西进,不过是因为那时刘秀的实力不够强大,河北还盘踞着数十万农民军,南边又有朱鲔的三十万大军,谁主沉浮尚未可知。一旦刘秀这边遭到重创,而他在西线壮大,势必有人会挑拨他自立,到时刘秀就真可谓给他邓禹做了一桌好菜。所以刘秀派他西进,就没有想过他真的能击溃赤眉,只是想着能尽量多打一些地盘下来,所以对于他的屡战屡败,刘秀自然不会去责怪。而如今天下大势已趋于明朗,就算冯异西线拥兵自重,刘秀也有足够的信心平叛,所以才会让冯异带着精兵强将围打赤眉。 不是他邓禹不够优秀,而是这个世界永远都是时势造英雄。 刘秀的帝王心术,邓禹又岂会明白。 冯异当真是一员福将,跳下悬崖后,被悬崖上伸出的一根树枝担了一下,然后又掉在了下面的一棵大树上,在压断了几根树杈后,掉入了潼河之中。 第208章 冯异整军再败赤眉 也多亏冯异有过一段在黄河北岸和朱鲔对峙的经历,使得他的水性突飞猛进,不然就算没摔死,全身几十斤的精甲也把他淹死了。冯异知道此时赤眉众将必然会在悬崖之上看他,于是也不露头,顺着水流往下游游去,直到实在憋不住气了,才把头抬出水面,再看掉下来时的那棵大树,竟然已经游出去了五六十丈远了。 冯异游到岸边,躺在岸上休息了片刻,将全身精甲脱下扔进河里,又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向自己大部队方向走去。 冯异直到傍晚,才被汉军斥候发现,救回营中。 邓晔看到冯异后高兴不已,在冯异尾随赤眉的五路大军中,邓晔是跟的最近的一支部队。他得知冯异和赤眉在潼关下激战的消息,也顾不得尊不遵守什么不得擅自出战的将令,一边通知其他部队支援,一边全军急速奔向潼关(今陕西省渭南市境内)。 可终究是来的迟了,等到邓晔赶到潼关之下,赤眉军不但已经团灭了潼关守军,而且绝大多数已经过了潼关,关下仅剩了不到三万兵马。 邓晔看着满地都是汉军的尸体,而所有汉军的军服、铠甲都被扒了个一干二净,这可给邓晔看的两眼通红。 他看了看还没过关的两万多赤眉军,大喝一声:“兄弟们,跟我上,将这帮狼心狗肺的禽兽都给我杀了!” 随着邓晔的身先士卒,八万汉军如潮水一般涌到关下,由于赤眉军主力已经入关,此时再想回头却已绝无可能。 赤眉军反应极其迅速,顷刻间城墙上就站满了弓箭手,羽箭如同暴雨一般倾泻。可由于此时的交战的战线太远,弓箭手哪里又能瞄的那么准?羽箭飞落而下,无差别的攻击着战场中的双方部队。 邓晔连忙下令变阵,让后面做预备的刀盾手全部顶上去,长矛手则在刀盾手的保护下继续进攻。 负责垫后的谢禄一看,好家伙,这样一看,自己一方被射死的士兵竟然比汉军多,于是命令弓箭手停止射箭。 此时城下的赤眉军士气已逐渐崩溃,毕竟谁能安全跑进关,谁就能活。跑不进关就算你杀了十个,二十个敌人,最终也难逃一死。 绝望的情绪迅速在赤眉军中传开,越来越多的士兵放弃抵抗回头往关口挤,有的看到跑不了了,就直接选择了投降。待到汉军杀到关口,已是深夜,两万多赤眉军降了一半,剩下的一万多人入关者和战死者几乎相当。 此时的冯异已经吃饱喝足,身上虽有七八处伤,所幸他的铠甲都是精铁打造,伤也都是皮肉伤。冯异虽然得报赤眉军弃关东进,可他哪里敢率众追击?倘若只过的潼关一两万人,赤眉军反身来打,那不又重演之前赤眉的悲剧了吗? 大军休息一日,第二天一早,冯异就派出了多支斥候部队,在确定了赤眉军已经走远后,命令大军过关。可四十万人马,光是过关就过了一整天。 此时天降大雪,赤眉军难以行军,只得在渑池驻军(今河南省三门峡市境内)。樊崇将赤眉二十八万大军分为东西两个营,相聚三十里,成犄角之势,随后派出大量士兵四处劫掠粮草。由于刘秀根本没有想到冯异会这么快的丢掉潼关,所以并没有转移百姓,这一下可美坏了赤眉军。饿了一路了的赤眉将士做梦都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粮食,仿佛来到了人间天堂。 冯异率军屯驻于回溪阪(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 虽然此时刘秀已在前方布好口袋,可如今赤眉还有将近三十万人,若是横冲直撞起来,再突围个几万人,身后就是帝都,那可就麻烦了。于是冯异派出多支兵马不停的攻打赤眉西大营,虽然始终未能取得大胜,可也扰的西营主帅逄安很是头疼。 过了七八天,逄安实在忍受不了冯异的日夜折磨,率领十万大军猛攻冯异中军大营,两军交战一日,互有损伤。 冯异看到如此,便知道机会来了,密调于匡入中军大帐。 于匡这几日都没捞着仗打,听说邓晔在潼关之下大破赤眉,早已心痒难耐。他进了帅帐还不等坐下就开口询问:“冯帅,是有什么任务派给我吗?” 冯异说:“你回去后,将你部所有人的眉毛都染成红色。” 于匡听后心中大惊,心说该不会是冯异要反水投靠赤眉吧?可转念一想,如今陛下统一全国已成定局,冯异又是陛下最器重的将军,万万没有反水的道理。 于匡不解其意的问道:“冯帅,为何让我部眉毛都染成红色?” 冯异说:“除了眉毛要染红,还要给每人准备一块白布。” 听到白布的于匡更加不解了,心想难道冯异要自己准备白布,难不成是要让自己投降举白旗? 于匡说:“冯帅,末将愚钝,还请明示。” 冯异说:“三天后我们和逄安决战,你令所有士卒换上百姓着装,到我们两军交战正酣之时,从赤眉军后面杀出。逄安定然会以为你们是樊崇派来的援军,待到你们到达敌军阵后之时,将白布缠于右臂之上,突然从赤眉后方发动攻击,赤眉必败。” 于匡听完,心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于是说:“冯帅,白布倒是好找,可如何能将眉毛染红呢?” 冯异说:“用丹砂,我已给你备好了,你一会儿带回营中就可。” 于匡带着丹砂回了自己的大营,找了个亲兵一试,果然将眉毛染的通红,如同赤眉军一般。 三日后。 冯异全军出击,自己亲率十万大军正面直逼逄安大营,而中军两侧远方也各有十万部队呈品字形推进。三支部队如同一只举起双钳的大蝎子一般誓要将逄安生吞活剥。 逄安最近十多天简直都要被冯异逼疯了,冯异每日都用小股骑兵袭扰他,一会儿打他派出去筹粮的部队,一会儿又向他中军大帐扔火把。每次也不恋战,能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三日前逄安忍不住去打冯异的大寨,也没捞到什么便宜,如今听说冯异出动十万大军冲自己而来,立刻兴奋不已,率领十四万赤眉军倾巢而出。 第209章 百万天兵围困赤眉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军列好阵后,逄安打马上前指着冯异开骂:“他娘的,冯异!你这个无能鼠辈,只会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只恨当日没能将你一箭穿心!” 冯异皮笑肉不笑的说:“怎么?逄安,你的箭术难不成是我教你的吗?你自己射歪了,又怪的了谁?” 逄安嘲讽道:“呦呵,现在说话倒是理直气壮了?我赤眉大军将你三万大军杀灭于潼关之下时(今陕西省渭南市境内),你独身一人连马都跑没了,怎么不见你有如今风采?” 冯异回话说:“我汉军将你赤眉军两万围杀于潼关之下时,也没见你出关营救啊?” 逄安听后,也顿时语塞,可之前和冯异交过手,虽然是乱战之中,但是他也丝毫没占到便宜,如今如是邀冯异阵前单挑,估计也难讨到好。而此时自己的大军也休整了半月,一路饿着肚子逃难损耗的体力,此时也已恢复的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的逄安回到自己阵中,指挥赤眉大军压上。 赤眉打仗几乎不讲究什么战术、章法,全凭一股子猛劲儿。虽然赤眉军比汉军人数要有优势,可面对阵法精妙,装备精良的汉军,一拼杀起来却丝毫占不到上风。 两军交战正酣,冯异的左右两路大军同时出现在逄安大军的左后、右后两个方向,赤眉军顿时乱作一团。此时的逄安幡然醒悟,我说为什么今日冯异突然敢派大军来攻打,原来是早有埋伏啊。 正在逄安犹豫要不要先撤退的时候,就看到身后一支穿着不统一,且染着红眉毛的部队出现。 逄安一想这定然是樊崇派来的援军,于是下令继续杀敌。 身后的赤眉军在接触到逄安后军的时候,几乎所有人同时做了一个动作,将早已准备好的白布条系在了自己的右臂之上,随后开始对着没有系白布条的赤眉军挥刀砍杀。 “你他娘的疯了!” “他妈的,看清楚,自己人!” “我草你奶奶!你他妈自己人都砍?” 仅仅是一瞬间,嘈杂的骂声充斥着赤眉军的后军。 刚开始被砍翻的人还以为是有什么误会,可随着越来越多赤眉军的倒下,恐惧的心理开始充斥在每一个赤眉军的心中。到了后来,随着于匡率领的三万冒牌赤眉军混入赤眉军阵深处后,赤眉军开始人人自危,最后竟然为了自保,无差别的攻击身边的战友。 这一下完蛋了,本就外有强敌的赤眉,内部又突生变故,被汉军打的溃不成军。 此时扮作赤眉军模样的于匡大喊一声:“我们完了,汉军百万大军把我们围了,投降吧!” 汉军假扮的赤眉军也非常配合的蹲在地上放弃抵抗,赤眉军哪里能分清哪是自己人,哪是汉军假扮的,看到成片成片的人蹲在地上,也都跟着蹲了下来。 逄安看到大势已去,率领少数部队突围,其余十万赤眉军全部被冯异抓了俘虏。一方面是因为害怕樊崇重振旗鼓杀过来,另一方面是新抓了十万俘虏还没有收编,于是冯异率领全军退回至回溪阪(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 此战赤眉军元气大伤,几乎折损一半人马,自知不能久守的樊崇决定趁着暴雪一路东进。 刘秀接到冯异传回的战报,给冯异写了一封表彰信:始虽垂翅回溪,终能奋翼渑池。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开始你虽然兵败撤到了回溪阪,可最终却能在渑池重振旗鼓击溃敌军,真可谓是早上丢掉的东西,黄昏却拿了回来)。 得知赤眉军向东逃向宜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刘秀为了毕其功于一役,命卓茂、李通辅佐太子监国,亲自带领阴丽华及在朝全部上将赶赴前线。 此时的宜阳已有八十万汉军严阵以待。 樊崇率领十六万赤眉残部逃至宜阳后,就看到一支汉军挡在面前,军阵之前竟然是一支杏黄色的大纛,大纛之下赫然是一辆六匹白马拉着的天子龙辇,龙辗左右百余名全身精甲的上将,再看后面的将旗。 中山王刘茂。 大司马吴汉。 平西大将军邓禹。 平北大将军耿弇。 骠骑大将军刘隆。 讨虏大将军王霸。 汉忠大将军王常。 捕虏大将军马武。 积弩大将军傅俊。 刺奸大将军岑彭。 扬化大将军坚镡。 征虏大将军祭遵。 强弩大将军陈俊。 唯谨大将军王梁。 中坚大将军杜茂。 虎牙大将军盖延。 车骑大将军景丹。 扬武大将军马成。 忠勇大将军臧宫。 樊崇看着这一个个名满天下的虎将,心生惧意。 与此同时,漫山遍野同时飘扬起不知多少汉军旗帜,放眼望去足有百万之众。 樊崇长叹一声:“从今日起,只怕是世上再无赤眉军了,此地应该就是我们兄弟们最后的归宿了。” 樊崇将众将军叫来,和建世帝刘盆子一起商议。 建世帝刘盆子本就懦弱,此时前有刘秀的百万大军,后有冯异的四十多万大军,没被吓尿裤子已是万幸,又哪里能说出来一句话? 逄安自从在关中先后两次败于李宝、延岑,以及冯异手中(今陕西省中部地区),折损了十万人马,前日又被冯异击溃,又折损了十二万,再也没有往日的傲气,只是低头不语。 徐宣、杨音、谢禄等一众赤眉上将此时也明白,路走到这里,也应该是个尽头了。 其实他们自从东归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料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真到了这个关头,却谁也不愿意把那个“降”字先说出口。 樊崇看了看一个个面如死灰的兄弟,哪里又有当年初入关中的意气风发?樊崇回头再看看自己的士卒,一个个归心似箭,背井离乡打了这么多年仗,早就打累了,打疲了,早已没有当初的血气方刚,如今的他们只想回家过安稳的日子。 樊崇对赤眉众将说:“如今我们被刘秀一百多万大军围在了这里,就算侥幸能冲出去,可最终又能剩下几人呢?就算冲出去了,这天下之大,我们又能去哪里呢?我是大哥,既然你们不愿意开这个口,那我来说。降了吧,如果不降,也不过是徒增伤亡,改变不了结局的。” 第210章 赤眉投降天下大定 杨音说:“大哥,我们杀了刘玄,又掘了汉帝陵寝,又和汉军打了这么久,只怕是刘秀不会轻饶我们。不妨我先去问一问,看看刘秀怎么说,如果我们能接受,就降了也罢,若是不行,冲杀一阵,死就死了。” 樊崇说:“好,你去吧。” 杨音打马出阵,来到刘秀军阵前,下马,走到刘秀面前跪倒说:“刘盆子欲带赤眉众将归顺陛下,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置?” 刘秀回答说:“朕赦免你们死罪。” 刘秀、赤眉初见时,还是在三年前洛阳的酒楼之中(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那时赤眉军还是坐拥三十万大军的虎狼之师,那时刘秀还是没有兵权的受气包。 三年间,翻天覆地。 秋风萧瑟今又是,换了人间! 杨音回到赤眉军中,将刘秀的话转达给了樊崇。 樊崇听后叹息一声说:“罢了罢了,能饶我们不死,已是天大的恩惠了。” 随后,刘盆子带领樊崇等赤眉上将二十余人跪在刘秀面前,刘盆子奉上传国玉玺和七星剑。 此七星剑是刘秀家传,起初是刘演佩剑,刘演被杀后,此剑便成了刘玄的佩剑。刘玄投降赤眉后,七星剑又归于了刘盆子,最终兜兜转转一大圈,方才又回到刘秀手中。 刘秀看着七星剑,又想起了大哥刘演,心中五味杂陈。 刘秀知道,赤眉军向来骁勇,如今投降自己也不过是形势所迫,若是想让他们彻底的归顺,还得从气势上真正压倒他们才行。 刘秀对樊崇说:“樊崇,今日你降朕可是真心?” 樊崇回答说:“臣投降是绝对的真心。” 刘秀说:“你站起来,看着朕。” 樊崇起身后,却是低着头,不敢看向刘秀。 刘秀用极为威严的声音说:“朕让你看着朕,你没有听到吗?” 此时的樊崇才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刘秀如炬的双眼,尤是他曾经天下无敌,战无不胜,此时也都只剩了惧意。 刘秀厉呵一声:“朕看你很不服气啊?是不是对投降朕有些后悔?那朕给你个机会,你回去整顿兵马,我们大战一场如何?” 樊崇听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臣服气,臣不敢有一丝不服,此番投降陛下,是臣真心。” 樊崇身后的赤眉众将看到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哥,如今已被刘秀震慑成如今模样,也都只能在心中暗自叹息。 所谓英雄,不过是未见真龙罢了。 跪于樊崇身后的徐宣说:“陛下,我们兄弟起兵不过是对抗王莽的暴政罢了。王莽灭亡后,我们本欲归降,怎奈刘玄小儿竟然轻视于我等,我们这才出山东攻伐他。如今王莽、刘玄都已死了,我们兄弟在这世间再无敌人,此次归降实属真心。我们出山东连番征战数载,兄弟们早已经想家了,若是陛下肯接纳我们,我们必当返家安生过日子,毕竟有安稳日子过,谁愿意整日过这种一只脚在阳间、一只脚在阴间的生活呢?” 刘秀看樊崇都被震慑的说不出话,反而是这个身后之人说的不卑不亢,于是问道:“倒还算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你是何人?” 徐宣说:“臣是徐宣。” 刘秀对自己身边的邓禹说:“仲华你看,这是徐宣,赤眉军中军师,和爱卿是一个角色啊。” 邓禹听后羞愧难当说:“陛下莫要取笑我了,现在军中都传我是常败将军。” 刘秀笑着说:“仲华莫要看扁自己,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仲华你是堪比张良的谋臣,冯异是堪比韩信的统帅。朕让一个谋臣去指挥大兵团作战,是朕考虑不周,你谋定天下的能力,是冯异比不了的,你也不要过于自谦。” 邓禹听后,幡然醒悟。 刘秀转过头对赤眉众将说:“要说你们暴虐无道,本是罪无可恕,可朕念在你们还做了三件像人的事,才留你们一命。一,你们当日路过南阳(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虽然横征暴敛,惹得民不聊生,可你们却对湖阳、新野两地秋毫无犯(此两地均在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湖阳是刘秀的舅舅樊宏所在之地,一个是刘秀夫人阴丽华所在之地),朕念着你们的好。二,你们虽然称帝,可还知道立我汉室宗亲为帝,也算你们有些良知,比自立为帝的公孙述强了许多。三,自古投降之人,大多会杀其主以表忠心,你们能把盆子完好的交给朕,也算做了件好事。由此三点,朕才饶你们不死,你们这次跟朕回洛阳,朕赐给你们每人一座宅子,再赐给你们每人二百亩良田收租子,虽不能大富大贵,但可一生衣食无忧。” 赤眉众将齐声道:“臣谢过陛下隆恩。” 刘秀说:“但是你们记好,你们今生今世不得离开洛阳城半步,倘若离开洛阳半步,则视为谋反。” 赤眉众将齐声应是。 刘秀对刘盆子说:“盆子,你可知罪啊?” 刘盆子回答说:“臣有罪,万死难辞其咎,还请陛下处死我。” 刘秀笑道:“你这孩子倒是狡猾的很,也对,咱姓刘的哪有傻的?朕就不给你赐宅子了,朕给你派个广阳郎官的活,你去广阳王府伺候吧。” 刘盆子听后长出一口气,终于不用再整日担惊受怕了,连声应允。 随后刘秀命赤眉大军有序卸甲,上缴兵器,待到十六万大军全都缴械后,兵器,铠甲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刘秀传令,赤眉军将士愿意继续参军的,整编到汉军中,不愿意继续征战的遣返回家。十六万赤眉军仅有五万愿意继续参军,其余十一万皆不愿再过戎马生活,刘秀害怕这些人为害沿途百姓,遂命祭遵率部护送他们返回山东。 刘秀命冯异立刻西进,夺回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 回到洛阳后,刘秀封刘盆子为广阳国郎官,在广阳王刘良身边伺候。刘盆子乖巧,刘秀、刘良甚为喜爱,时常赏赐。可惜数年后刘盆子身患眼疾,双目失明,又过数载死于洛阳。 第211章 刘秀御驾亲征邓奉 杨音因为在长安之时,保护了刘良的国老府,刘秀封其为广阳国郎官,赐爵关内侯,广阳王刘良念杨音当日恩情,待其如子侄。 刘恭为报更始帝刘玄被杀害之仇,暗中请刺客将谢禄杀害,随后自己到府衙自首,刘秀念其忠心为主,赦免其罪。 樊崇、逄安耐不住寂寞,滋生反意,暗中勾结盘踞于东海的割据势力董宪(今山东省南部及江苏省北部沿海地区),徐宣苦劝不住,二人逃离洛阳。还未及到山东,便被刘秀骑兵追上,当场斩杀。 多年后,刘秀准许杨音、徐宣二人返家,在二人故乡赐给二人宅子、良田,二人终老家乡。 赤眉作为继吕母起义之后,全国范围内第一支形成气候的农民军,在吕母死后又接手了吕母的部队,一跃成为全国最大的一股农民军势力,在和绿林军在推翻王莽的战争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两支农民军都先后拥立了自己的皇帝,也先后入主长安(今山西省西安市境内),可两支农民军却因为其政治上的短见,和贪婪的性格,在完成各自的历史使命之后,相继退场。 随着赤眉的覆灭,一直以来压在刘秀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四海之内除了割据西南的公孙述,再也没有能上得了台面的势力,于是刘秀决定先收复故乡南阳(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 这一战,刘秀出动了除李通外所有在朝中的大将,史称车骑一日不绝。 此时的堵阳已被贾复围困数月(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董欣之前囤积的守城物资也已消耗的七七八八。这日他正在城楼上指挥堵乡兵守城,突然间看到北方尘土飞扬,顷刻间一眼看不到头的骑兵就杀到城下。 等到骑兵都把堵阳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遍了,董欣就看到北方远处由六匹白马拉着的天子龙辇,后面跟着密密麻麻如黑云压境一般的步兵。 堵阳地处平原,等刘秀大军全部到达后,竟然四面八方,目力所及之地,全部站满了汉军。 董欣心说这还打个屁啊,这汉军比自己城中的百姓都多了不知多少倍,这放眼望去何止百万?就算自己是个守城大师,可皇帝都御驾亲征了,那自然没有不破城的道理,于是只得出城投降。 刘秀命人将董欣押送回京,赐其田产、宅院,董欣也认清了形势,知道天下最终都会归为一统,于是安心的做了个顺民。 此时淯阳的邓奉也知道了刘秀率百万大军南下的消息(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 侯卒问邓奉:“将军,听说陛下亲率百万大军南下,传闻车骑一日不绝,此当如何?” 邓奉说:“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出城迎敌便是。” 董欣说:“既然如此,还请将军亲自带兵驻防新野(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我们成犄角之势互为支援,料想陛下也不会猛攻新野。我这边坚守,将军看准机会出击便是。” 邓奉同意了董欣的建议,留下三万部队交给董欣坚守淯阳,带领五万大军回到新野。随后邓奉给南方的秦丰、田戎写去书信,告知唇亡齿寒之理,请求二人出兵援助。 田戎接到书信后,与亲信商议,最后一致认为此时刘秀势大,不宜阻其锋芒。况且邓奉和自己之间还隔着秦丰,想必一时半刻也打不到自己这边,等到打过来的时候,汉军估计已是人困马乏,所以并未出兵援助。 田戎离得远,可以隔岸观火,这邓奉和秦丰的领地接壤,秦丰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秦丰接到信后,率领三万大军北上支援邓奉。 秦丰刚进入南阳境内,就得到探马来报,一支汉军拦在面前五里外。 秦丰问道:“汉军打着什么将旗?” 探马说:“刺奸大将军岑。” 秦丰听后,急命全军停步,然后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中。 虽然秦丰不知道刺奸大将军是何人,但是姓岑的,又能称上大将军的,汉军只有一人,便是岑彭。 他虽然没见过岑彭,可是人的名,树的影,若说汉军四大战神:朱佑、臧宫、马武、岑彭四人谁最能打,那估计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可若是问四人谁带兵打仗最厉害,那毫无疑问是岑彭。 秦丰问探马:“汉军有多少人?” 探马说:“看着少说有将近两万人。” 秦丰一想,好家伙,两万人,就算汉军没有别的伏兵,那也够自己喝一壶的了。如果再有一员汉军上将埋伏在附近,那估计自己这三万大军可就要交待在这了。而且听说刘秀带了百万大军南下,算了算了,邓奉,不是老哥哥不帮你,实在是汉军太过强大,你且自求多福吧。尽量撑的时间长一点,多消耗一些汉军的粮草,最好你能坚持个一年两年,多给我一些准备的时间。 想到这里的秦丰立刻后队变前队,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岑彭听说秦丰跑了,率军去追,由于此时他是孤军,也没敢追的太狠,在杀了秦丰军千余人后,也选择打马返回。 此时刘秀大军围困淯阳已有七八日了,邓奉知道自己新占领淯阳没多久,城墙也没有来及加固,守城物资也并未囤积太多,实难久守。而自己向田戎、秦丰求援多时,却并未看到一兵一卒,于是邓奉只好亲率大军五万奔淯阳而去。 行至半道,探马来报,前方大量汉军向自己扑来,邓奉急命部队原地结阵御敌。片刻后,前方汉军裹挟着漫天的黄土迎面压来。 汉军列阵后,刘秀的龙辇从军阵中驶出,君臣二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邓奉命侯卒出战。 刘秀看到邓奉非但不降,竟然还派出战将挑战,轻蔑一笑说:“伯昭,你去。” 刘秀派出耿弇,那意思就再明确不过了。耿弇年少得志,意气风发,所遇不顺一律暴力解决,久而久之养成了暴戾誓杀的习惯。 第212章 邓奉被擒刘秀赐死 如果说刘秀派了别的将军,那还好说,可大伙儿看到刘秀竟然直接点名让耿弇出战,都已知其中含义。 耿弇出阵也并不说话,直奔侯卒而去,二人照面仅一个回合,耿弇就将侯卒砍翻在地。 邓奉一看爱将侯卒被耿弇所杀,立刻提枪出战。 耿弇右手握着方天画戟指着邓奉呵道“小子,你睁开眼向四周看看,你难道不怕死吗!” 邓奉向左右一看,就看到两边远处各有一眼看不到边的汉军铺天盖地而来,再看将旗,岑彭、坚镡、王霸、傅俊、刘隆、祭遵…… 虽然这些名将随便拉出一人他邓奉都未必能胜,可邓奉却是丝毫不惧,指着耿弇问道:“吴汉狗贼呢?为何不见他?” 耿弇冷笑着说:“杀你一人,何需大司马出手?” 邓奉笑着说:“耿弇,你也别太狂了!你不过是仗着自己出身好,才能当上一军主将,若非你父是上谷太守(今河北省张家口市境内),哪里轮得到你统领汉军精锐铁骑?” 耿弇骂道:“混账话,你说我出身好?家父是上谷太守不错,可你叔父邓晨还是常山太守呢(今河北省石家庄市境内)!陛下起兵之初你便跟随陛下,邓太守是陛下姐夫,论起来你也是皇亲国戚,要说出身你不比我尊贵?可你小儿给脸不要,陛下如此器重与你,你重新归降后,陛下破格升任你为破虏将军,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可你小子不知珍惜,竟然起兵谋反!今日无话好说,看我杀你献于陛下!” 邓奉哈哈大笑说:“小子,你大言不惭!就凭你你想杀我?你还远远不够格!换岑彭前来!” 耿弇大喝一声:“就凭你,还无需刺奸大将军出手,多说无益,拿命来!” 耿弇说完,便催马上前,与邓奉战在一起。 耿弇、邓奉二人均为少年英豪,心高气傲,此番打起来自是互不相让。此时的耿弇也是为邓奉的功夫暗自称赞,他原以为邓奉能打伤吴汉,是吴汉并未使全力。如今一看,虽然邓奉的功夫并不足以打伤吴汉,可也比吴汉弱不了许多。 二人战至二十合,难分胜负。 对于反叛的邓奉,汉军众将哪里会讲什么武德,一看耿弇拿不下邓奉,随后一拥而上。汉军随便出动一员上将邓奉都疲于招架,又如何能抵挡此时五六员上将的围攻?仅仅一个回合就被打落马下。 耿弇挥动方天画戟就要结果了邓奉的性命,却被马武一枪挡住。 耿弇用吃惊且疑惑的眼神看着马武问道:“马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马武说:“陛下面前,你直接斩杀他不好,不如交由陛下处置吧。” 耿弇听后,这才罢手。 邓奉军看着自己的主帅被擒,也并无一人敢来救援,毕竟面对百万汉军,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刘秀看着五花大绑跪在自己面前的邓奉,又想起当初跟随大哥起兵时的情景。在自己起兵之初,邓奉还是个半大孩子,就跟随姐夫邓晨一起投靠大哥。邓奉那时是大哥的亲兵,跟随大哥一路征战,后来又跟随自己打过昆阳大战。再加上后来邓奉保护阴丽华一年多,使阴丽华能在乱世之中得以保全。 种种昔日的情绪萦绕在刘秀的心头。 耿弇看刘秀有些犹豫,上前说道:“陛下对邓奉恩宠有加,朝中上下无人不知,可邓奉非但不感恩,竟然还起兵谋反。若说他对大司马有恨,可看到陛下亲至怎么说也得下马投降吧?可他不但不降,竟然还敢结阵顽抗。此番投降不过是被擒而已,心中必然不服气的很,若是不杀他,日后必再生祸端,难道那时陛下还要再携百万大军南下不成?” 刘秀听后,忍着心痛,闭上眼点了点头,说了句:“留个全尸。” 随后命龙辇转身离开,返回宛城(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 耿弇看刘秀离开后,找了条绳索,将邓奉缢死。 邓禹随后将邓奉军遣散,带领汉军来到新野(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邓禹为新野氏族之首,看到邓禹亲至,新野豪强开城投降。 得知邓奉已死,淯阳董欣(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也开城投降,汉军随后收复原邓奉占据的领土。 邓禹请旨刘秀后,将邓奉葬于新野郊外。 宛城中,刘秀叫来关亭说:“关亭,你家是昆阳的吧(今河南省平顶山市境内)?” 关亭说:“劳烦师父还惦记着呢,徒儿家是昆阳的。” 刘秀说:“前番你跟随仲华在西线鏖战两载,立下赫赫战功,此番南下路过昆阳朕竟然忘了让你衣锦还乡了。要说你家在昆阳,朕应当赏你个昆阳侯,可朕已经封了傅俊为昆阳侯,如今只能在别的地方给你块封地了,不知你可否愿意啊?” 关亭听后嘴角都压不住了说:“徒儿本是农户家的孩子,能跟在师父身边已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别说封侯,就是什么也不给徒儿封,那徒儿也愿一直在师父身边伺候。” 刘秀听完哈哈大笑说:“好好好,你这小嘴倒是会说,怀集将军关亭听封!” 关亭立刻跪在刘秀面前说:“臣在。” 刘秀说:“怀集将军关亭,西征两载,屡立战功,朕封你为解良乡侯,食邑解良县两千五百户(今山西省运城市境内)。另赐你白银千两,锦帛五十匹,准你衣锦还乡。你在昆阳等着朕,朕回朝时要亲自去昆阳,给你长长脸。” 关亭听后高兴的叩谢皇恩。 翌日,关亭率领二百亲兵返回昆阳。 关亭的家并不在昆阳城中,而是在昆阳境内的一个叫关家村的小村庄,此时已是四月,村民们都在田间劳作,忽然看到一队骑兵直奔村子里去,还以为是又来劫掠的部队,吓的一个个趴在田间地头不敢出声。还在村子里的村民看到骑兵后,也一个个躲进家中,将院门紧锁。顷刻间热闹的小村庄变的鸦雀无声,犹如一座无人村一般。 第213章 关亭返乡关母教子 关亭带着亲兵来到自家门口,关亭下马敲了敲门。 许久无人应声。 关亭再次敲门。 依然毫无动静。 关亭第三次敲门,被关亭兄长关楼控制住的狗好像听出了是关亭的声音,从关楼的怀中挣扎了出来,跑到门口着急的叫唤。叫唤了两声看家人没动静,又回头对着屋内叫唤。 关亭小胜的问道:“小黑,是你吗?” 狗听到关亭的声音后,叫的更加激动了。 关楼看到躲不过去了,走出屋子说:“军爷,还未秋收,家中实在没有余粮了,您还是去别的地方再看看吧。” 关亭一听是自己大哥,有意想逗逗他,于是给了身边亲兵一个眼神。 亲兵立刻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说:“胡说,整个村子,就你家的院子修的最好,看起来是个富户人家吧,你说没有余粮就没有吗?打开门让我们看看!” 关楼此时有些后悔,四年前一位壮汉说是受弟弟关亭所托,带给家中白银一百两。当时父母认为如今是乱世,不宜露富,要把银钱藏起来,可自己偏偏认为钱要早用早享受。不但买了十亩良田,还把院墙、门头都翻新了一遍。平日里乡亲们看到他们家都羡慕不已,都夸他们家出了个大人物。可如今倒好,官兵进村掠夺,第一个就奔向自己家。 亲兵看半天里面没有回话,于是叫喊道:“开门!开门!快点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可踹门了!” 关楼无奈,只得将门打开。打开门后的关楼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盔甲的汉子有些面熟,可一时间却又想不来在哪里见过。 关楼唯唯诺诺的问道:“敢问这位将军是否见过小人,小人看着将军有些面熟。” 关亭看着大哥好笑的模样,强忍住笑容说:“关楼!你再好好看看我是谁!” 关楼一听,好家伙,竟然还知道我的名字,看来应是认识。而自己并不认识这种大人物啊,四年前的大汉捎来银两时,只说小弟在跟随一个叫刘公的大人物做买卖,难道说这个将军是什么时候结下的仇家? 可随着面前将军把头盔脱下,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关楼的面前。 关楼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关,关亭?” 关亭一把将关楼抱在怀里说:“大哥,你想死我了!” 关楼激动的说:“小弟,真的是你啊,你什么时候当了将军了?” 关亭说:“父亲、母亲呢?” 关楼拉着关亭的手就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喊:“父亲、母亲,是小弟,小弟回来了!” 关亭推开门时,看到父母正从里屋往外走,关亭二话不说跪在二老面前说:“父亲、母亲,孩儿不孝,这么多年才回来看望您二老。” 关亭的父亲将关亭拉起来后拍了拍关亭的肩膀,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不知要如何说起,只能化作三个好字。 关母怜爱的摸着关亭的脸颊说:“当日母亲告诉你,让你混出点名堂再回来,是怕你贪玩,整日里和那些游手好闲之人厮混在一起。可没想到你一出门就是五年,看样子现在是当真混出名堂了啊。” 关楼说:“是啊小弟,四年前听那个汉子说,你跟随刘公做买卖,如今为何当了将军了?” 关亭说:“你们猜猜,所谓刘公是何人?” 众人面面相觑,皆说不知。 关亭说:“所谓刘公,就是当今陛下。” 关亭此话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劈下,房间中顿时安静,落针可闻。 好久以后,关母率先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问道:“亭儿,你是如何和皇帝陛下攀上关系的?” 关亭说:“当年孩儿离家,只想着能混出点名堂,可乱世之中,最快的办法就是参军,所以孩儿就去了昆阳城(今河南省平顶山市境内)。刚开始参军的时候,孩儿并没有什么表现机会,直到半年后,陛下当时还是将军,奉命来守昆阳,王莽大军把昆阳围了以后,陛下想要冲出包围求援。我一想这是个机会啊,当一辈子大头兵什么时候能混出名堂?虽然那时陛下还只是将军,可若是能跟将军搞好关系,那也比当兵强不是?我本以为时间轻松的活儿,可出了城才知道,这一路竟然是九死一生。好在跟随陛下的将军们勇猛,孩儿方才得以跟着冲了出来,打完仗后,陛下就收了孩儿做徒弟。再后来我跟随陛下到了河北,又遭遇了王郎反叛,差点就死在了河北。好在后来陛下一天天的势大,到了如今三分天下有其二。” 听到这里,关楼才有些听明白了,问道:“小弟,你说当今圣上,是你师父?” 关亭说:“是啊,陛下对我照顾的很,刚封我为解良乡侯,还赐了我白银千两,让我衣锦还乡。” 听到这里的关母,并不像其他人那般开心,她用极其郑重的口吻对关亭说:“亭儿,都说伴君如伴虎,如今陛下赏赐你千两白银,咱们家一辈子是花不完的。依娘所看,不如你和陛下说说,咱就不当什么侯了,你就辞官回家吧,说个媳妇,踏踏实实过日子。” 关亭说:“娘,你放心,孩儿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抢,陛下赏什么孩儿要什么,陛下不赏的,咱一个铜子也不会觊觎。而且陛下对孩儿这么好,如今又是封侯,又是赐银,如果此时孩儿离陛下而去,那就太没有人情味了。” 关母说:“嗯,不争不抢好,娘虽然不懂为官,可是人情世故还是知道的,你不但要始终对陛下忠心耿耿,还要对朝中的同僚谦让。要独立于各个派系之外,永远只对陛下一人忠诚,和其他同僚保持适当关系即可,万万不能与人走的太近。” 关亭不解的问:“朝中那些大哥都对我极好,如果我不和他们多走动,岂不是不近人情吗?” 关母说:“孩子,你是陛下的徒弟,是陛下的较为亲近之人,朝中大臣自然是愿意和你多来往。可你如果和他们走的太近,难免会让陛下多想,假设他们其中一人日后惹恼了陛下,陛下清算起来难免株连到你。” 第214章 安抚丽华刘秀祭祖 关亭说:“不会的母亲,陛下对臣子们是极好的,大臣们也都效忠陛下绝无二心。” 关母问道:“那我问你,如今汉军统帅是何人?” 关亭说:“大司马吴汉。” 关母又问:“那大司马吴汉如今掌管多少兵马?” 关亭说:“除陛下御林军,京城城防军,皇城守卫军外,其他都归大司马统领,少说一百三四十万。” 关母说:“这一百多万汉军大司马都可直接调动吗?” 关亭回答说:“那倒不能,调动部队必须有圣旨外加虎符,除此之外,各营将军只有接到圣旨后才能调动本营兵马,若没有圣旨,也只能带亲兵在防区内自由活动。” 关母说:“我如果猜的不错,大司马本人并没有多少直属军队吧?” 关亭想了想说:“大司马直辖部队应该有六万多人。” 关母说:“所以啊孩子,虽然陛下足够信任你们,可同时也在防着你们。人和人之间根本就不存在完全的信任,像我们这种贫民家庭,父母和儿子之间还能做到亲密无间,可皇家就连最亲的父子兄弟,都充满了算计。你在陛下身边,得罪的人越多,你就会越安全。当然,娘不是说让你故意得罪大臣们,平日里要和大家搞好关系,而到了关键时候,为了陛下的利益,不要怕得罪他们。解良侯你若是不想辞去也可以,但是咱们家就不要去封地了,回头这边收拾收拾,我们搬到京城住吧,这样在陛下眼皮底下,陛下也能放心。” 关亭想了想说:“嗯,我大概明白了。对了娘,陛下说了,过段时间回朝的时候,要来咱们家看看。” 关母说:“呦,那可是个大事,只是咱这小地方没什么好招待陛下的啊。” 关亭说:“娘也不用那么费劲,陛下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啊?咱们也不用弄什么山珍海味,就是娘多做些拿手好菜就好了,心意到了就行了。你们也不用紧张,陛下非常的好,性格好,脾气好,我们只要恭敬,尽心尽力,一切就都没问题的。” 将视角移至在宛城的刘秀(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 刘秀让关亭衣锦还乡之后,回到行宫找阴夫人用膳。 刘秀进入阴丽华寝殿后,就看到坐在榻上闷闷不乐的阴丽华。 刘秀坐在阴丽华身边问道:“丽华,你怎么了?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是谁惹着你了,朕下令责罚他。” 阴丽华阴阳怪气的说:“不是臣妾小看陛下,这人陛下可责罚不了。” 刘秀略带惊讶的说:“哦?你且说说是谁?这天下间还有朕不能责罚之人?” 阴丽华说:“若是陛下惹臣妾生气呢?” 刘秀何其聪明,一听就知道了其中含义,拉着阴丽华的手说:“丽华,你是说奉儿吧。” 阴丽华说:“唉,臣妾也知道是奉儿不对,站在国家的角度上来看,奉儿的确罪无可恕。只是这两年若非奉儿保护臣妾,还不知道会如何呢,想到这里,臣妾的心就一阵疼痛。” 刘秀说:“奉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刚参加汉军的时候,才十六七岁,若不是他这次闹的太大了,我也不想杀他。可是不杀吧,又难以正国法,到时候军中将军都看到了,造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反正又死不了。若真是到了那时候,才叫天下大乱了。” 阴丽华说:“陛下说的这些臣妾都懂,只是心里不好受罢了。” 刘秀说:“那这样,待明日朕给邓禹传个话,让他把奉儿厚葬了,再给奉儿家里多给一些抚恤。” 阴丽华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刘秀拉起阴丽华的手去用膳不提。 邓奉,在刘演起兵之初,便跟随叔父邓晨投靠汉军,起初因为年龄小,给刘演做了亲兵。由于邓晨的关系,再加上邓奉机灵、讨喜,汉军众将都很是喜欢他,尤其是刘演、刘稷、朱佑三人,在空闲之时时常传授其功夫。后来昆阳大战,在攻克宛城之后,刘玄不许刘演出兵支援刘秀,刘演无奈只得令刘稷带领自己的五百亲兵支援刘秀,邓奉便跟随刘秀在昆阳击溃王邑四十二万大军。 在刘演被刘玄所杀后,邓奉便投到亲近刘演的王常帐下,在王常被刘玄封为邓王兼任南阳太守后(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邓奉便成为王常手下一员悍将。在王常归附刘秀后,刘秀因怀念刘演,外加感谢邓奉对阴丽华的照顾,将寸功未立的邓奉破格提拔为破虏将军,并命他代表自己和阴丽华回新野祭祖。 可邓奉终究是太年轻了,二十岁的少年在这种人生大是大非的关口,仅凭一腔热血,又哪里能思考的周全?若不是吴汉帐下校尉劫掠新野,若不是邓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若不是南阳豪强为了自己的利益撺掇,邓奉本应该是继耿弇之后的汉军又一少年将军。 可哪里有那么多若不是呢?正是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才使得邓奉这位少年英豪魂断故乡,后人提起,无不惋惜。 建武三年(公元27年),四月。 称帝已有三年的刘秀,终于返回了阔别五年的故乡,舂陵(今湖北省襄阳市境内)。 舂陵由于刘演起兵后,舂陵刘氏大多都跟随刘演出征,如今不是战死疆场,便是在汉军中任职,早已变的不如往日的喧闹。刘秀看到故乡如此凋零,不禁心中伤感,一将功成万骨枯。 刘秀携阴丽华祭奠先祖后,命人在舂陵建造祠堂,日夜供奉高祖父舂陵侯刘买,曾祖父郁林太守刘外,祖父巨鹿都尉刘回,父亲南顿县令刘钦,兄长刘演及刘仲。 刘秀随后追封父亲刘钦为南顿君。 在处理完舂陵诸多事宜后,刘秀和阴丽华一同回到新野,祭祀阴家先祖。 刘秀追封阴丽华父亲阴陆为新野君。 再将视角移至西线的冯异。 第215章 李玉拒绝延岑求援 自封武安王的延岑刚占据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月,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了冯异大军返回的消息。 之前延岑避冯异锋芒,是由于他本来就是流亡军,他跑了后赤眉自然就会顶在前面。可如今冯异的目标就是他延岑,他又如何跑得了呢? 延岑召集部将张邯、任良、张成前来商议对策。 延岑说:“如今我军兵力不足七万,冯异却有五十万大军,如之奈何?” 张邯说:“我听说大王和公孙述向来交好,之前大王攻打刘嘉的时候,公孙述就曾派兵支援大王,这次不妨再去找公孙述出兵援助我们。” 延岑说:“公孙述这个人极重眼前利益,上次他帮我攻打刘嘉,是因为我承诺打跑刘嘉后和他平分汉中(今陕西省汉中市境内)。如今请他出兵,他必以长安为条件,与其那样,还不如和冯异殊死一搏。” 任良说:“大王,说到刘嘉,我们不如请李玉出兵援助?他反叛汉军,还击溃过邓禹,汉军绝对不会放过他,想必他也知道唇亡齿寒之理。” 延岑一拍大腿说:“不错,是个主意,李玉此时兵力和我们差不多,我们若能得李玉相助,也可有十多万兵马。张成你应该和李玉比较熟吧?” 张成说:“昔日大王和李宝都在刘嘉帐下时,我和李玉的确接触过,虽然算不上熟,但是还是能说得上话。” 延岑说:“好的,那就你亲自去一趟,游说李玉和我们联合御敌。” 张成一路北上,渡过渭水,来到李宝大营,李宝设宴为其接风。 张成看着面前的两碗蒸野菜,两个死面饼子问道:“李玉,你就是这么招待老兄弟的吗?酒也没有,菜也没有?” 李玉说:“兄弟你说这话可是太看不起老弟了,老弟此时军中无粮,这已经是我能拿出最好的东西了。平日里就连我自己,也都是只能吃饼子,也就是你来了,才拿出些野菜来。” 张成一想,也是,如今还没到秋收,正是青黄不接,而且长安附近的粮草都被赤眉军抢了个干干净净,自己军中也没有多少余粮了,李玉拿不出好吃的也属正常。 张成说:“罢了罢了,咱直接说正事吧。我此次前来,是受武安王所托。听说刘秀已将赤眉击败,命冯异率五十万大军再次西进,如今长安周边的势力仅剩了你我和刘嘉三支成气候的部队。刘嘉之前已经归顺了汉军,所以只剩你我两家相依为命。此次我来是想代表武安王和兄弟你结一个生死同盟,无论冯异攻打你我任何一方,另一方都要鼎力支援。” 李玉说:“武安王这个想法挺好,我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可是如今我军中已无多少粮草,若是都在军营里趴窝,吃的少,还能坚持到秋收。可若是大军出营作战,那远远不够。可若是武安王愿意支援一些粮草的话,那我想我们奋力一搏还是有些胜算的。” 张成说:“兄弟,实不相瞒,如今我军也无多少粮草了。你也知道,若不是征不到粮,赤眉哪里会离开长安呢?” 李玉装作一脸惋惜的表情说:“哎呀,那这事兄弟就爱莫能助了。冯异西进必是先打长安,只能让武安王多坚持几个月,待我秋收之后,征得足够粮草,必会支援武安王。” 张成听后灵机一动说;“我来之前武安王对我说,若是李玉将军能够施以援手,击退冯异之后,武安王愿意尊李玉将军为王。” 李玉听后哈哈大笑说:“乱世之中,实力为尊,若是为了一个虚衔,把家底子打光了,那岂不是太不划算了吗?” 张成听后,知道今日绝难说动李玉,于是寒暄几句后,回到长安。 延岑得知李玉不愿出兵相助,大骂李玉无义。 可骂归骂,却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思索再三后,延岑决定坚壁清野,将所辖之地所有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男丁全部抓了壮丁,又将所辖之地所有农户家的粮食抢夺后运进长安。为了能够节省粮食,坚持更久的时间,延岑又将长安城内所有老弱妇孺赶出长安城。 冯异来到长安城附近,看到无数流民流离失所,命人将流民安置,并调拨一些军粮每日施粥。 处理妥当的冯异率军来到长安城下,看着墙高十丈的长安,冯异也只能暗自叹息。 知道不能强攻的冯异决定围困长安,先收复其他地区。于是冯异亲率本部大军围城,命于匡、邓晔各领本部兵马,一路向西,一路向南收复关中之地(今陕西省中部地区)。 延岑看冯异并没有攻城,心中隐隐感到不妙,若是冯异攻打长安,那必会损兵折将,自己凭借长安城的坚固,守上几个月是没问题的。可冯异不攻城,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想把自己困死在长安,如今城中的粮草,估计也仅能坚持三四个月。真到了弹尽粮绝之时,要是再想从城中杀出,那必是绝无可能。 急得是延岑,可掌握主动权的是冯异,这次西进之前,刘秀就交待冯异:“长安城坚,卿可便宜行事。” 有了刘秀的托底,冯异决定和延岑打一场持久战,就这样双方就在长安附近僵持了下来。 此时的刘秀决定御驾亲征河北叛乱的彭宠、张丰。 大司徒直伏谏言道:“陛下,之前您御驾亲征赤眉,那无话可说,毕竟赤眉是我朝威胁最大的敌人。后来您亲征南阳(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本已是空耗钱粮,邓奉叛乱不过聚众十万,陛下派遣邓禹、邓晨二人中任何一人,带上二三十万兵马足矣。可臣念在南阳是陛下故居,才未加以阻拦。如今区区彭宠、张丰,不过十几万兵马,陛下依然要御驾亲征,那臣就不得不出来说话了。陛下可知此次南征,一月之间消耗了多少钱粮?” 第216章 直伏谏言刘秀调兵 刘秀正在兴头上,被直伏这么一怼,明显一愣,随后问道:“消耗了多少?” 直伏说:“此次南下共计大军一百一十五万,一月仅军粮一项就消耗粟米三十四万石,南阳全境一年税收不过一百六十万石。百万大军南下几乎一仗没打,可却是直接吃掉了南阳郡一季的税收(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再加上战时的军饷要高于平日,战马消耗草料也比平日多了几乎一倍,如果都算下来,陛下此行一月就消耗了南阳半年的税收。南阳富饶,放眼我朝疆域都屈指可数,试问陛下,我朝又有几个南阳呢?” 刘秀听完并未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刘秀问道:“那依爱卿之见,又当如何?” 直伏说:“张丰、彭宠在极北之地,与南阳不同,陛下若举倾国之兵北上,光是路上就要走将近两月,除了大军外,所需运粮民夫又何止百万?两月之后就已临近秋收,若是征集民夫运粮则田地无人收,若是让民夫收粮则大军粮草无人运送。可若不举倾国之兵,那陛下安危则无法保全,这本就是矛盾的事情。再加上举倾国之兵,就算消灭了彭宠、张丰,那这一路的消耗也会使我朝元气大伤,反而得不偿失。昔日王莽的灭亡,就和常年攻打匈奴有关,大军过境,势必耗尽当地钱粮。况且百万大军又难以约束,难免再发生劫掠当地豪强之事,邓奉之乱就在眼前,陛下不可再蹈覆辙。依臣之见,不如调一支上将,带上十万兵马,平叛足矣。就算一时间消灭不了叛军,可对我朝也不会伤及元气,与此同时陛下可多点开花,同时攻打秦丰、刘永,争取早日扫灭关东各割据势力。” 刘秀经过深思熟虑,决定采取直伏的建议,于宛城诏众将安排作战计划(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 众将到齐后,刘秀说:“朕欲发兵同时攻打彭宠、张丰、刘永、秦丰。人员朕已经想好了,由祭遵为主将,朱佑为副将,带领六万兵马北上,汇同驻扎在常山之外的刘喜部,先灭张丰,后剿彭宠。” 刘秀刚说完,还没等继续安排,耿弇便起身说:“陛下,剿灭彭宠、张丰为何不派臣去?” 刘秀说:“伯昭帐下骑兵,对攻城无益。” 耿弇说:“臣不会绕弯子,臣就直说了。陛下一定是怕臣父对陛下心有不满,毕竟我和寇恂、景丹都是当日臣父的下属。如今我们三人都封侯拜将,颇受陛下重用,而臣父只是虚领一个喻糜县侯的爵位,并无实际封地。陛下定是怀疑臣父没有跟随彭宠作乱,不过是臣在陛下身边,如果让臣北上,恐怕臣会被臣父裹挟着一起造反。臣对陛下忠心日月可鉴,臣父也定然不会做出叛乱之事,如若陛下信不过臣,臣将三弟耿国留在陛下身边侍奉便是。” 刘秀看自己的心思被耿弇看穿,也不反驳,于是说:“伯昭多虑了,你们全家在朕最危难之时起兵相助,是朕的擎天柱石,朕又如何会怀疑你们的忠诚呢?既然你愿意领兵北上,那最好不过,何必把你弟弟留在朕的身边?那此次你也率所部兵马一同北上,只是你所部骑兵太过精锐,你性格太过跋扈,战法太过激进。要知道大兵团作战,要各部协同,统一调配,你此次北上一切要听祭遵的安排。” 耿弇听后说:“陛下放心,臣自会听从祭遵将军调遣。” 刘秀说:“祭遵,此番平定河北叛乱后,你代替朕封赏耿况,加封他喻糜县食邑五千五百户(今陕西省宝鸡市境内)。朕另给你一个锦囊,你先不要打开,待平定叛乱后再打开。” 待祭遵接过锦囊后,刘秀继续说:“吴汉,朕任命你为主将,带领陈俊、杜茂、盖延三部,共计十万大军,东进攻打刘永。” 吴汉听后心中长出一口气,自己部下劫掠新野(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激反了邓奉,给陛下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现在陛下准许自己为主将独领一军,看来基本上已经原谅了自己,之前的事应该就此翻篇了。 吴汉说:“多谢陛下信任臣,臣定不负陛下重托,此次攻打刘永,一定会约束好部队。” 刘秀说:“子颜,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此去剿灭刘永,那里我们从未涉足,没有民意基础,要一边打一边安抚。” 吴汉说:“臣知道了,请陛下放心。” 刘秀说:“岑彭,朕命你为主将,臧宫、傅俊为副将,率八万大军南征秦丰。” 岑彭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刘秀说:“此次朕听取直伏的建议,为了尽量减少征战对国力的消耗,你们这三路大军,朕都没有给你们多派兵马。你们一定要打的稳妥,不要贪功冒进,积小胜变大胜,如遇困难,不要怕丢人,随时都可请朕为你们增派援军。” 三路大军离去后,刘秀率领大军返回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路过昆阳时(今河南省平顶山市境内),刘秀望着昆阳城墙感慨万千,就是在这里,刘秀一战封神,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庄稼汉,摇身一变成了响彻海内的大英雄。 刘秀对身边的王常说:“颜卿,当日若不是你力守此城,王凤之流定不足以成事。若昆阳城破,我汉军主力就直接暴露在王邑铁蹄之下了,只怕是历史将会重新改写了。” 王常说:“陛下谬赞了,臣守城而已。可陛下带领两万兵马就能击溃王邑的百万大军,此等战绩,亘古未有。” 刘秀笑着说:“现在想想,那时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我当时竟敢拿两万部队攻打王邑的中军帅帐。若不是天降流星,把王邑的大军砸成了人间炼狱,又砸烂了山上的河堤,今天恐怕就没有建武帝了,如今想想还都是后怕啊。” 第217章 刘秀北归过关家村 王常说:“那恰恰说明陛下是真龙天子啊,陛下当时兵力不足,上天就给王莽降下神罚,他区区王莽又岂能逆天而为?” 刘秀听完心情大好,也不说话,只是哈哈大笑。 行至关家村附近,刘秀命大军继续北上,自带邓禹、王常、王霸、刘隆、马武五将及两万御林军至关家村。 此时的关亭已接到通报,带领关家村百姓于村口迎接。 刘秀龙辇到达村后口,全体百姓跪伏,高呼万岁。 刘秀环视一周,只见所有百姓都低着头,战战兢兢,唯有一个孩子仰着头看他。 刘秀顿感好奇,自己天子龙威,莫说寻常百姓,就是当日赤眉樊崇看到他,都忍不住的打哆嗦,这一个小小的孩子为什么敢和自己对视? 刘秀对那孩童招了招手说:“孩子,你过来。” 那孩子起身后走向刘秀,刘秀从龙辇上下来,摸着孩子的头问道:“你叫什么,今年几岁了?” 小孩说:“我叫荀兴,今年十二岁。请问您就是皇帝伯伯吗?” 此话一出,就有许多百姓抬头看着荀兴,这可是大不敬啊。 荀兴的父亲连忙跑出人群跪在刘秀面前说:“是草民教子不严,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刘秀笑着摆了摆手说:“无妨无妨,童言无忌,荀兴朕问你,别人都害怕朕,你为何不怕?” 荀兴说:“皇帝伯伯是我们的大王,我们都是皇帝伯伯的子民,我们是一家人,为什么要害怕?” 刘秀听后很是高兴的说:“不错,荀兴,你说得对,你们都是朕的子民,咱们是一家人。” 荀兴说:“皇帝伯伯,我长大了要像关亭哥哥一样,给皇帝伯伯当大将军!” 刘秀听后摸了摸荀兴的头说:“孩子,等你长大了,这天下就太平了,当大将军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朕看你聪明,不如你好好读书,将来帮朕治理天下如何?” 荀兴说:“好,皇帝伯伯,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 刘秀说:“不错,荀兴,朕记住你了,朕等你入朝为官的那一天。” 荀兴,是先秦时期荀子的后人,正是刘秀的这一句话,使得他放弃当大将军的念头,开始刻苦学习,最终将荀家带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经过二百年的发展,颍川荀氏一跃成为东汉末年时一支极为庞大的氏族,曹操也正是得到了荀家的支持,才能在群雄并起的东汉末年,平定了北方。 刘秀对百姓们抬了抬手说:“你们不用一直跪着,都起来吧。朕这次来是要去关亭家看看,好好感谢一下关亭的父母,给朕教出来这么好一个孩子。” 关亭起身后,百姓也都跟着起身,随后关亭陪着刘秀来到了家中。 “娘,陛下来了。” 此时的关母刚做好一桌丰盛的饭菜,听到关亭喊话,急忙从厨房跑了出来。她虽然没见过刘秀,可天子的威仪又岂是他人能比? 关母快走两步到刘秀面前跪下叩拜说:“草民见过陛下。” 刘秀上前两步拉起关母说:“老嫂子,不用如此客气,关亭是朕徒弟,朕待他如子侄,你能把他教育的这么好,朕应该感谢你才是。” 关母起身后说:“陛下如此夸赞他,他的尾巴还不翘到天上了?我这个孩子从小就顽劣,也多亏陛下不弃,将他带在身边日夜教诲。我们家这一定是祖上积德,不然哪里会有如此好的造化呢?” 刘秀说:“老嫂子,我听你说话不像是个庄稼户啊?” 关母说:“回陛下话,草民早年间是大户人家小姐的贴身丫鬟,跟着小姐读过几年书。” 刘秀说:“应是如此。” 关母说:“陛下,咱别站着了,饭菜已经备好了,请陛下进屋用膳。” 刘秀听后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那今天就尝尝老嫂子手艺了。” 刘秀进屋后,看到满桌子丰盛的菜肴,虽然没有什么名贵的食材,但是看着也都是精心准备的。 刘秀一屁股坐在主位,邓禹几人也随后落座。 刘秀看着关亭一家人都站着,连忙说:“坐啊,别站着,自家人吃饭,没那么多讲究。” 关亭听后也不谦让,扶着父母坐下后,又招呼大哥坐下,之后一屁股坐在刘秀身边。 刘秀尝了一口菜,眼神明显一亮说:“老嫂子手艺不错啊,仲华,你们尝尝,这正宗的农家饭朕可是有段时间没吃到了。” 邓禹几人吃完也赞不绝口。 王霸说:“要不然说还是陛下您慧眼识珠,关亭这小子在跟随陛下之前,就是我帐下士卒,你说这一员虎将就放在臣面前,臣怎么能没看出来呢?” 刘秀哈哈大笑说:“元伯,这也怪不得你,关亭刚跟随朕时,功夫可是差得很啊,现在的功夫可都是朕亲手调教的啊。” 关亭说:“是了师父,徒儿当日跟随您杀出敌阵之时,腿都吓软了,还好各位将军骁勇,我才能浑水摸鱼杀出来。” 刘秀说:“是哈,别说你,就是朕都心有余悸了好久。” 这顿饭刘秀几人吃的倒是高兴,虽然比不上宫中的美食,可满嘴都是故乡的味道。关亭大大咧咧,一会儿给刘秀敬酒,一会儿给邓禹几人敬酒。可唯独苦了关亭一家,几人也就象征性的吃了两口,直到宴罢,肚子还是咕咕叫。 刘秀对关母说:“老嫂子,朕已封了关亭为解良侯,可关亭还要留在朕身边,你们这边处理完就去封地吧。” 关母说:“陛下,我们家已经商量好了,封地那边找人看着就好,亭儿与草民已有多年不见,这些年草民对他可是朝思暮想啊。如今一家人团聚,实在是不想再分开了,我们过两天就去京城买个宅子住着,这样也能天天看着亭儿。” 刘秀说:“老嫂子你放心,朕对关亭可是信任的很,住在京城多有不便,不如在封地自在。” 关母说:“我们住在京城,陛下也放心,我们也放心。” 第218章 耿弇铁骑千里奔袭 刘秀听完,点了点头,带领众将归去。 此时的祭遵军已全部渡过黄河。 祭遵对耿弇说:“伯昭,兵贵神速,如果我大军缓慢推进,张丰必有防备。你可率领你部千里奔袭,寻找战机即刻开战。” 耿弇说:“好嘞,祭帅,弟弟就等你这句话了!” 耿弇随后率领本部精锐骑兵三万一路北上,绝尘而去。 此时的彭宠又已打下上谷(今河北省张家口市境内)、右扶风(今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境内)数郡。 志得意满的彭宠自号燕王,开始修建王宫。 张丰数次劝彭宠出兵攻打邓晨,都被彭宠拒绝,无奈之下张丰只得联合五校、富平、获索三支农民军攻打邓晨。 此时的邓晨和刘喜已结好犄角之势,刘喜的大营扎在常山东十里(今河北省石家庄市境内),除了大营前后两个大门外,其他的地方都已围绕大营挖好深沟。营中粮草也堆积如山,缺少了彭宠重甲铁骑的冲阵,张丰攻打月余,始终未有收获。 说来也巧,耿弇率领铁骑抵达常山之时,张丰正率军攻打刘喜大寨。由于耿弇骑兵行军速度过快,偶有张丰派出的斥候,可都还没跑多远,就被耿弇追上杀了,导致耿弇大军冲到近前,张丰都没反应过来。 张丰看到东边突然尘土飞扬,铺天盖地的铁甲重骑裹挟着漫天黄土而来。张丰心想,这彭宠不是享清福去了吗,为何突然派铁骑前来,难道说终于想明白了? 也难怪张丰会如此想,整个河北只有上谷、渔阳(今天津市境内)、右扶风三郡有如此规模的重甲铁骑,上谷、渔阳两郡目前被彭宠压制的自顾不暇,哪里又有重甲铁骑可以南下呢? 可重甲铁骑到近前并未停下,而是直接冲进自己的军阵开始绞杀。 正在张丰愣神之际,一军官前来汇报说:“太,太守,那是汉军,是耿弇!” 张丰听后大惊失色,连忙组织部队结阵抵抗。 可兵败如山倒,已经崩溃了的士气,岂是他张丰一道军令能挽救得了的?还未等张丰组织起有力的反抗,前面大队的溃兵就已经把即将完成的防线冲垮,耿弇的重甲铁骑接踵而至。 刘喜看到大寨之外突生变故,也率领大军倾巢而出。 这一仗直接将张丰打的溃不成军,五万大军被耿弇、刘喜两支大军杀了个七七八八,张丰带领残部向北逃窜。可两只脚哪里又能跑过四个蹄子?张丰还没跑出多远,就被耿弇的轻骑兵追上。 张丰的部队一看跑不掉了,索性全部投降,骑兵捉了张丰回去向耿弇复命。 耿弇看着骑兵抓回来的张丰,对校尉说:“这个叛国的混账抓回来做什么?直接杀了。” 张丰听后急忙从怀中拿出自己打造的玉玺说道:“平北大将军莫慌,小人之前得到一块玉玺,此时愿献给将军,还望平北大将军能留小人一条性命。” 耿弇命亲兵将玉玺呈上,自己拿在手中看了看后说:“我大汉自有传国玉玺,你造这假玺又有何用?就算你手上是真的传国玉玺,难道你还真以为你能翻了天不成?拖出去杀了!” 张丰听后哈哈大笑说:“彭宠小儿,我多次告诉你要乘胜追击,可你却偏安一隅,还自称什么燕王!如今败局已定,我看你还能享几日福!我起兵叛乱皆是有我私心而起,今日兵败,死无悔矣!” 张丰死后,耿弇命亲兵将张丰所制作的玉玺送回朝中,命刘喜暂管张丰一万降卒,待祭遵到来之时统一交由祭遵调配。 随后也来不及和刘喜叙旧,也来不及入常山休整,命大军即刻启程,攻打盘踞于常山城北边的五校农民军。 此时的五校农民军已经得知涿郡兵败,张丰被杀的消息,畏惧耿弇骑兵,欲向西逃窜进太行山。 耿弇的骑兵何其迅速,两地相距不过三十余里,不到一个时辰便已追上。耿弇亲率重甲铁骑冲锋,命轻骑兵从五校军左右两翼包抄、拉扯。 一般的步兵遇到全身重甲的骑兵都无可奈何,又何况是全军布衣的农民军呢? 耿弇的骑兵又是汉军精锐中的精锐,前面几排重骑兵均手持长槊,遇敌根本无需捅刺,只要将长槊夹于腋下,凭借着马速便可将敌人一槊穿心。后面的重骑兵连槊都不用,只需将两柄腰刀贴着马背端平,就自动变成了一台屠杀机器。 不到半个时辰,三万五校军已被杀了十之七八,残部几千人逃入太行山中。 骑兵不善山地作战,耿弇也不继续追击,下令折返,直奔富平军而去。 由于富平军在常山东北,东北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也避无可避,被耿弇大军追上后几乎全军覆没。 待到耿弇再要去追获索之时,获索早已逃的无影无踪,耿弇将大军铺开追了五十里,并未找到,再加上此时天色渐晚,耿弇只得率部回到常山城外休整。 邓晨命常山守军为耿弇军提供食物、马草,又在城中设宴款待耿弇及军中都尉。 耿弇平日行事张扬,可邓晨是刘秀的二姐夫,耿弇也不敢造次,对待邓晨礼遇有加。 翌日,耿弇带兵继续北上,为了防止敌军之间互相增援,耿弇直接将部队驻防在了涿郡(今河北省保定市境内)、蓟城(今北京市境内)、渔阳之间。 此时的彭宠得知张丰兵败身死,五校、富平两军几乎全军覆没,这才从自己的燕王梦中清醒,一方面开始大量招募兵卒,另一方面给匈奴大单于献上诸多财宝,请求匈奴出兵相助。 匈奴单于收下彭宠的财宝后,命右贤王率两万骑兵南下支援彭宠。 此时的祭遵大军也已经赶到战场,将蓟城围住并开始攻城。 待到匈奴右贤王部抵达渔阳后,彭宠命儿子彭纯为主帅,带领三万部队,和匈奴骑兵两万,以及获索农民军三万,共计八万大军支援蓟城。 第219章 耿弇道破铁骑弱点 祭遵得知彭宠援军赶到,令耿弇骑兵撤回中军,命朱佑所部五万大军东出迎敌。 彭宠军虽然仅有八万,可彭纯所带三万均为精锐骑兵,其中光是重甲铁骑就有一万,比耿弇军中的重甲铁骑还多了一倍。匈奴右贤王率领的两万骑兵虽是轻骑兵,可匈奴人打小就生活在马背之上,弓马娴熟自不必说。 朱佑将一万最精锐的士卒摆在最前方,在中军两翼各摆五千士卒,在中军之后摆了三千作为后队,摆出了个玄囊之阵。 可既然重骑兵都出动了,还在乎什么阵型吗? 朱佑所部在汉军中已属精锐,可面对重甲铁骑依然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朱佑前军士气濒临崩溃之时,耿弇率领重甲铁骑赶到战场。朱佑在耿弇的掩护下,率军撤出战场。 耿弇帐下骑兵多为上谷骑兵,渔阳骑兵和上谷骑兵驰名天下,两支天下间最精锐的骑兵在蓟城东边展开了一场昏天黑地的厮杀(今北京市境内)。 彭纯看迟迟吃不掉耿弇,命帐下校尉去向匈奴右贤王求援。 右贤王看耿弇军骁勇,拒绝了彭纯的请求。 彭纯无奈只得独自与耿弇交战,两军鏖战半日,互有损伤,各自退兵。 由于汉军新到蓟城,大营防御工事尚不坚固,祭遵命汉军连夜撤退回常山再做打算(今河北省石家庄市境内)。 到达常山后邓晨设宴款待几人。 三杯酒下肚后,朱佑说:“真他娘的邪门了,这重甲铁骑是当真厉害,原先看大司马和耿弇兄弟帐下精锐铁骑只觉得威风无比,今日一交手方才之其中利害。” 刘喜说:“是啊,当日要不是这渔阳铁骑,我也不至于败的如此之惨。” 祭遵说:“耿老弟,你对骑兵熟,这重甲铁骑当真无解吗?” 耿弇说:“哥哥们何必惧之?他彭宠就算最近扩军,可这重甲铁骑却是一时半刻难以扩充,且不说这连人带马一身精甲就需要将近三十两银子,就是这精铁也是极难熔炼的。而且就算是打造了精甲,所需战马也定是上等良马,不然这精甲就将近百斤重量,一般的马跑不了两步就累垮了。比甲和马更难寻的是人,能选为重甲铁骑的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壮汉,而且还要经过多年的马术训练,我帐下这些重甲铁骑放在其他部队,至少能混个百夫长当。所以今天你们看到的也基本上就是彭宠全部的重甲铁骑了,我帐下铁骑虽然比他少,可今天你们也看到了,真打起来也并不处劣势。只要我部缠住彭宠的骑兵,剩下那匈奴轻骑兵不足为虑,至于五校那更不值一提。” 祭遵说:“伯昭,你铁骑为我汉军精锐中的精锐,这点我并不担心,可那些都是你从上谷带出来的老班底(今河北省张家口市境内)。从我们汉军只有二三十万人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多部队,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扩编,要是真和彭宠拼光了,我回去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耿弇说:“无妨,彭宠这厮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当日你们被困,我就要率铁骑南下,就是彭宠这厮犹犹豫豫不肯出兵。这次叛乱他又攻占我上谷数县,此仇不报我心中怒火难消。再者说来如今平原地区已基本平定,打公孙述我这些骑兵也用不上,拼光就拼光了。” 祭遵说:“不行,我不同意,我作为此次主帅,不但要为战争的胜利负责,同时也要为汉军实力负责。陛下多次说过,你耿弇是陛下最利的剑,若是你当真拼光了家底,那我汉军岂不是少了一支最强的王牌?” 朱佑说:“是啊伯昭,这重甲铁骑的力量今天老哥哥算是领教了,拼光了太可惜了。你对骑兵如此了解,岂会不知这重甲铁骑的弱点?” 耿弇低着头,许久后才缓缓说道:“弱点是有,可是……” 祭遵连忙问道:“可是什么!” 耿弇说:“可是,可是如果一但用了,传扬出去,那我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克星吗?” 祭遵说:“你傻啊兄弟,就算传扬出去,被其他人知道了,那也是后话了。此时不拿出来用,家底都拼光了。一个是以后有可能拼光,一个是现在立刻拼光,你不会选吗?” 耿弇说:“这个法子其实是我自己琢磨的,之前并未有人用过,也不知真用起来实际效果如何。” 祭遵说:“那你说说看?兄弟几个给你参谋参谋。” 耿弇说:“那办法以我军现有装备是做不到的,我们必须重新打造装备。此战术必须前排配备重盾,我军现在通用的盾牌为圆盾,抵御刀砍,弓箭抛射效果不错,可毕竟太小,抵御枪、槊这种穿刺攻击就有些力不从心。我们应该打造一批巨盾,盾要有五尺高,一人多宽,盾体为木板,前面包裹铁皮,这样可以有效防止重骑兵第一波正面伤害。由于重骑兵杀敌大多靠马速冲锋带来的力道,所以基本上都只能杀伤正面之敌。后面的重骑兵一般是平刀杀敌,我们可令士兵将巨盾立于地上,让两个士卒侧身撑着巨盾,这样重骑兵平刀也很难伤到我们的士卒,如果重骑兵回身挥砍,那力道也会被马速抵消大半,就算砍在我们士卒身上,也不会是致命伤。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从新打造一柄巨剑,此剑要比我们平日用的剑更宽,更厚,剑柄也要更长。让巨剑手躲藏在巨盾手之后,待敌军重骑兵冲入阵中后,伏身专砍马腿。重骑兵人马全身重甲,可马腿却是暴露在外,由于马速较快,寻常长枪难以刺中马腿,我军配备的腰刀过于薄弱,也很难对马腿造成致命伤。可这种巨剑不同,这种巨剑我给它起名叫做斩马剑,就是专门砍重骑兵马腿用的。一旦我们砍翻了前面几排重骑兵,后面的重骑兵就算我们砍不倒,也会被前面砍翻的马匹绊倒。而重骑兵一但冲锋起来,再想停住确是极难,到时就算是敌军发现了,也难以挽回败局。” 第220章 斩马剑大破渔阳兵 朱佑听后一拍大腿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啊,马腿的确是个薄弱之处,而且重骑兵一身精甲就数十斤重,摔倒后想爬起来都是极为困难的。再加上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骑兵冲来,也必会被前面倒地的战马绊倒,那时我们都不用管,敌军自己就会像飞蛾扑火般不停的撞在一起。只怕是我们都不用管,他们自己就会给自己撞死,踩死大半。然后我们趁着他们混乱之时一拥而上,定能全胜!” 祭遵说:“那我们第一排的那些士卒岂不是要玉石俱焚?” 耿弇说:“一定会的,也就军阵两侧的士卒可能会侥幸逃脱,军阵之中的士卒定是十死无生。不过既然打仗,哪里又能不死人呢?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祭遵猛干了一碗酒后说:“好,那就按伯昭说的。邓太守,巨盾和斩马剑的事就交给你了,十天之内,务必打造一千件巨盾,斩马剑也需要三千把,有问题吗?” 邓晨想了想说:“此时城中并无足够的物资储备,十天估计有些困难。这样吧,我争取十天完成,最迟十五天,祭帅你看如何?” 祭遵说:“十五天也行,只是这是最迟的期限了,即将秋收,得在秋收之前击溃敌军,不然的话等他们收集到足够的军粮,又要拖的旷日持久了。” 邓晨说:“行,我这就去安排,哥几个你们先喝着,我失陪了。” 十二天后,邓晨将一千件巨盾,三千把斩马剑交付祭遵,祭遵将这些全部配备给朱佑军,随后率全军十三万五千再次北上。 行至距离蓟城还有十里时(今北京市境内),耿弇部脱离中军后,向西迂回。 行至距蓟城还有五里时,祭遵命朱佑部为先锋,进逼彭纯大营。 朱佑探知彭纯铁骑倾巢而出后,命士卒摆出了和十多天前一样的玄囊之阵。 彭纯看到朱佑竟然摆出和前番一样的阵法,兴奋不已。他听说此番汉军再次北上,还以为是有了什么新的依仗,如今看来确是毫无变化。 副将张冲提醒道:“少将军,探马并没有探到耿弇铁骑的去向,还需小心防范。” 彭纯说:“无妨,耿弇铁骑不在正好,给了我们将朱佑一举击溃的机会。铁骑攻不了城,他们无非是打匈奴或者获索。匈奴骑兵都是轻骑,耿弇的铁骑追不上他们的,至于获索,死了就死了吧,拿他们三万兵马换朱佑的五万大军,很划算啊。速战速决吧,击溃朱佑,我们直扑祭遵中军。” 张冲听完,带领一万铁甲重骑直奔朱佑大军冲杀。 待到铁甲大军杀至朱佑阵前,朱佑大军突然变阵,前排的长枪手迅速后撤,放眼看去只能看到一排巨盾。 张冲看到先是一愣,随后心中暗笑,这巨盾若是连成一片,兴许还能对自己造成威胁,可这巨盾和巨盾之间却足有一丈空间,这不是给自己冲进阵中的机会吗? “从盾牌的空隙间直接杀进去!” 张冲喊完,一马当先冲入阵中,可他还没来得及杀人,就感觉胯下战马突然向前栽倒。还没给他反应时间,后面的战马就砸在了他的身上。 噗! 张冲直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还没等他回头去看,又有一匹战马踏在了他的后背之上。张冲只觉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这时许多重骑兵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了,可重骑兵的集团冲锋一旦启动,又哪里是说停就停的?自己若是停下来,必被后面的骑兵撞翻、踩踏、碾碎,此时唯有向前冲才是唯一的活路。可前面已经倒了七八排重甲铁骑了,除了少数幸运的战马趟了过去,其他十有八九不是被砍断了马腿,就是被前面倒下的战马,士卒绊倒,总之最后都倒在了一起。 朱佑看着时机差不多了,指挥大军从两翼包抄包围重甲铁骑。偶尔冲过来的铁骑此时早已吓的心胆俱裂,看着乌泱泱冲来的步兵,打马就跑,毕竟谁的命不是父母给的呢? 远方的彭纯此时也看出了端倪,急令身边的轻骑兵部队上前救援,可由于离得太远,等到轻骑兵杀到近前,朱佑的军阵已经成型。 轻骑兵和重骑兵不同,重骑兵冲锋陷阵无往不利,而轻骑兵的作用更多是拉着阵型,追击敌军,或者在敌军行军过程中突然袭击。若让轻骑兵硬冲结好阵的步兵方阵,也绝难讨到好处。 就这样,朱佑的五万大军将一万重甲铁骑堆成的小山团团围住,外面抵御轻骑兵的冲锋,里面围杀重骑兵残部。 刚刚重骑兵自相踩踏、冲撞已经让一万重骑兵损失了一小半,还有更多的虽然没死,却也身负重伤失去了战斗力,现在还能站起来战斗的也就不到两千人。 可失去了战马优势的重骑兵此时显得无比笨重,再加上从未经历过如此惨败,一个个脑袋还是嗡嗡的,没过多久便被朱佑军全部擒获。 彭纯看到重骑兵全部折在阵中,急的想要发疯,毕竟这可是他们全部的家底了。就算重骑兵不能救出来,那盔甲、马甲也定不能留给汉军。副将陈林多次请求让轻骑兵撤回来,彭纯都不同意,反而要求轻骑兵加紧冲锋,同时联系匈奴和获索军一起协同攻打朱佑大军。 获索大军刚一行动,就被祭遵探知了消息,祭遵令刘喜直接压上,不给获索靠近朱佑的机会。 此时的匈奴军哪里有空管他彭纯死活?早在半个时辰前,耿弇就绕到了匈奴骑兵侧翼发起了进攻。 匈奴右贤王一看好家伙,重甲铁骑直奔自己而来,二话不说带领部队向北撤离。耿弇追出了十里,可轻重骑兵的马速还是有差距,看着实在追不上了,耿弇命部队打马返回,支援主战场。 本来朱佑对战彭纯轻骑兵,刘喜大战获索农民军,两边都是旗鼓相当,打的难分难解。可随着耿弇的加入,战局立刻一边倒了起来。 第221章 冯异设局李玉入瓮 耿弇命所有重骑兵直接捅彭纯轻骑兵的屁股,又命轻骑兵攻打获索军的后部。 重骑兵对阵轻骑兵完全是碾压,本来轻骑兵还能利用速度优势和重骑兵拉扯,可如今轻骑兵前面是朱佑方阵,后面又是耿弇的重骑兵,根本没有拉扯的空间。 两方战场几乎同时开花,获索死于阵前,余下两万农民军全都被抓了俘虏。彭纯的两万轻骑兵死了五千,另外一万五千眼看冲不出去,纷纷下马投降,彭纯也被耿弇杀于阵中。 耿弇看着俘虏的一千多重甲铁骑,三千匹重骑军马,和堆积如山的铠甲,口水差一点就流到了地上。祭遵将所有骑兵俘虏以及缴获的装备全部分给了耿弇,耿弇所部三年来第一次得到了扩军,兵力发展至四万五千,其中重甲铁骑扩充至一万五千。 祭遵随后命汉军围攻蓟城(今北京市境内),蓟城守军得知彭宠援兵全军覆没的消息,知大势已去,开城投降。 与此同时,耿况命耿舒出兵,收复被彭宠占领的数县。 随着彭宠的主力尽失,汉军几乎没费多少功夫,就收复了大片失地。 祭遵、朱佑、刘喜、耿弇、耿舒五路大军,共计二十万与渔阳城下汇合(今天津市境内),将渔阳团团围定。 将视角再切换回冯异,此时的冯异已经将延岑所在的长安城围困月余(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除了围困延岑,冯异还积极在南边布防,遏制了公孙述北上的念头。 刚开始围城的汉军还觉得能休息一下挺好,可时间一长整个汉军都变的慵懒了起来。 其实莫说汉军,就是冯异自己也觉得百无聊赖,于是冯异将目光盯上了盘踞于渭水北岸的李玉。 李玉军中缺粮,冯异便将新从关东运来的军粮都屯于渭河之南,并将十五万大军埋伏在李玉南下抢粮的必经之路上。 起初李玉还忍得住诱惑,可随着粮草一天天的减少,军心也一天天的浮躁,于是李玉只得打起冯异军粮的主意。 李玉派了多名斥候前往打探,所有斥候都回来汇报,冯异屯粮的新丰大营仅有一万守军。 这天,李玉趁着夜色率领八万大军偷偷渡过渭水,天亮后对新丰大营发起了突袭。守卫粮草的汉军被打的措手不及,抵抗了片刻便弃寨而逃。 李玉对着身后的部队大喊一声:“所有人迅速抢粮!” 随后李玉一刀劈开了一座最近的粮库大门,只见粮库中满满的粮草。 刚刚李玉见汉军守卫太过于松懈,还以为是有什么陷阱,可看到满满的粮草后,不疑有他,指挥士兵将粮草装上推车。 就当李玉将军粮全部装上车后,大营四周响起惊天动地的喊杀之声,李玉再抬头看,只见铺天盖地的汉军蜂拥而至。 此时的李玉才幡然醒悟,这定是中了冯异的埋伏,连忙带领大军往外冲杀。可士兵们一个个都推着小推车,哪里又能走多快呢? 李玉见势不好,咬紧牙关喊道:“把粮草都烧了,咱们拿不到也绝不留给汉军!” 士兵纷纷从怀中取出引火之物,可无论怎么烧也烧不着。 李玉拔出腰间佩剑划开了身边一个袋子,却发现里面竟然都是黄土,哪里又能看到一粒粮食?其他士兵也纷纷效仿,却发现所有车上装的都是泥土,不见一粒军粮。 李玉此时无比后悔,可时间却不给他犹豫的机会,稍微愣神后,李玉率领部队突围。 可冯异既然筹划已久,又岂会给李玉突围的机会?没过多久,李玉军就被汉军杀的退回大寨之中。 冯异看到李玉军全部退回了大寨,也不硬攻,只命汉军将大营团团围住,随后又调了十万汉军前来增援。 李玉率领部队多次突围,可面对三倍于己的汉军,却是丝毫没有机会。 李玉军此时一粒粮食都没有,越来越多的士兵逃出大寨向汉军投降,仅第二天一夜之间,就跑了两万多士卒。 第三天天亮,李玉眼看大军将要哗变,无奈之下,饮剑自杀。李玉军看到李玉死了,纷纷向汉军投降。 随后冯异一边收复被李玉占据的地盘,一边联系刘嘉。 刘嘉得到冯异传信后,命部队原地驻扎,带领两千亲兵来到冯异大帐。 冯异亲自出大寨迎接刘嘉,他拉着刘嘉的手说:“汉中王,兄弟对你可是神交已久啊,可惜今日才得以相见。” 刘嘉也客气的说:“大叔将军,我远在千里之外,就听过你的威名啊。此番你主军西线,可是连战连捷,实乃当世良将啊。” 冯异说:“走吧,老哥,别在大寨门口傻站着了,随我进帐,我让他们杀头猪,今天咱好好喝一顿。” 酒宴之上,酒过三巡。 冯异对刘嘉说:“老哥,李玉灭亡后,就只剩延岑这一支孤军了。可此贼如今固守长安,我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老哥你对延岑了解,你说此时应当如何破城呢?” 刘嘉说:“自从长安建立以来,就从没有被真正意义上的攻陷过。兄弟若想攻下长安,必有内应,除此之外,非要等到城中断粮,自己突围不可。” 冯异说:“延岑曾经是你手下,想必他军中也有不少你的旧部,不知可否联系为内应?” 刘嘉说:“他军中的确有我旧部,可如今隔着城墙,我们也无法直接联系他们啊。” 冯异说:“不如等明日,你打着你的王旗随我绕着城墙转上两圈,这样你的旧部就知道咱俩军已经合兵,如果有意想投降之人,看到之后定会射出书信。” 刘嘉说:“成,就按兄弟所说,明日我就陪你上城下转上两圈。” 第二天一早,冯异和刘嘉各自带领亲兵,骑着马,绕着长安城跑了两圈。城上守军看到冯异的平南大将军帅旗和刘嘉的汉中王旗并排而过,皆窃窃私语。 果如冯异所想,两日后一纸书信从城南西安门上射下。 冯异看过书信后递给刘嘉并问道:“你看此事可信吗?” 第222章 大破延岑收复长安 刘嘉看了看说:“这赵河原为我帐下校尉,为人贪婪,此番求降必是想讨个好前程,我看有七八分可信。” 冯异说:“此时若是有七八分可信,我认为可以一试。” 于是冯异于当晚将一支精锐部队埋伏于西安门外,并于四更时分按照约定好的挥动了三下火把。 片刻后,西安门上也挥动了三下火把。 冯异一看暗号对上了,命令部队悄悄摸到西安门下。 汉军刚到西安门,大门便从里面打开了,汉将李思率领汉军冲进城中。 可大军刚进城不到七八千,西安门上突然举起无数火把,顷刻间无数羽箭射向城下汉军,汉军猝不及防,被射死了一大片。就在汉军一愣神之际,吊桥就升了上去,随后城中就响起了震天的喊杀之声。 冯异急得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刘嘉也在一旁自责的直叹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内喊杀之声越来越小,直至天明方才停止。随后城上扔下来两颗人头,并射下一封书信。 两颗人头一颗是赵河的,另一颗则是李思的。 冯异打开书信,只有四个大字,雕虫小技。 这下可把冯异气坏了,自从在长安城围了延岑(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至今已快两月,期间和延岑军一仗没打,如今初战便折损一员上将外加七千精锐。 本以为首战即决战的冯异,万万没想到赵河投降之事竟然败露,让延岑抓到了将计就计的机会,于城中设下埋伏。 可冯异历来以稳健着称,并不会因此丧失理智。冯异命全军继续围城,把延岑亲笔所书的雕虫小技就放在自己帅案之上,时刻提醒自己要一雪前耻。 虽然此次赵河投降之事败露,让汉军损兵折将,可也并非全然没有收获,冯异从赵河的信中得知,城中已无多少粮草。冯异为了加速摧毁守军意志,命各军将锅灶全部摆在长安城下。 城上守军看着城下汉军每日都能吃的饱,再摸摸自己早已饿的干瘪的肚子,士气越来越低。 冯异约么着快该收网了,令刘嘉将所部二十万大军换防至蓝田(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随后将南边大半以上兵力调防至其他三个方向。 长安城中此时已仅剩半月军粮,延岑和手下一商议,决定弃城。 可去哪里呢? 去投公孙述?可于匡的五万大军正在西南方防御公孙述,关中(今陕西省中部地区)到汉中(今陕西省汉中市境内)就那么两条路,被于匡堵的严严实实,自然是无法通行。 去投隗嚣?亦或者窦融?这两人明面上都已归顺了汉军,而且必经之路的右扶风还有邓晔的四万大军(今陕西省宝鸡市境内),想要完好无损的通过也定不可能。 延岑几人商量来商量去,最终一致同意从防守相对薄弱的武关逃出关中,投奔秦丰。 延岑也知围城必阙的道理,也知道突围之后很可能被冯异埋伏,可怎么说也比在城中饿死强,于是决定两日后从南边的三座城门同时突围,直奔武关(今陕西省商洛市境内)。 这日夜里,延岑将所有军粮分给士卒随身携带,辎重一律砸毁,从长安南边的安门、西安门、覆盎门齐齐杀出。 得报延岑逃跑,冯异反应十分迅速,立刻调集大兵围堵。 延岑也不恋战,一心只想突围,待到天微微泛白,延岑总算带领不到四万士卒冲出了包围圈。虽然冲是冲出来了,可后面的汉军却是不依不饶,一直追在后面,延岑军虽是早已精疲力尽,可却一丝也放松不得。 延岑鼓舞士气的说道:“兄弟们,再坚持坚持,此时拼的就是一口气!我知道你们很累,但是汉军就不累了吗?他们就不是爹妈生养的吗?他们跟我们一样,都是两条腿。前面就是蓝田了,只要过了蓝田,就能进入大山,到时候汉军就算人再多,咱们也不怕他们。” 傍晚时分,延岑已逃至蓝田地界,远处的山都已经隐约间能看到了,就在延岑全军兴高采烈之时,突然看到前方出现大队兵马。延岑定睛一看,一杆大旗飘扬在队伍的最前方,大旗之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汉中王! 延岑看到后大呼一声:“吾命休矣!” 随后延岑命旗兵将自己的武安王旗掷于地上,然后命令士兵分散突围。 延岑跳下战马,脱去身上铠甲,扮做普通士兵模样,带领亲兵向南逃窜。 这波操作可把等候多时的刘嘉看傻了,眼瞅自己都要冲到延岑军脸上了,可延岑军竟然哄的一声四散而逃,而且根本看不出来延岑藏在何方。刘嘉无奈,只得让士兵分散抓俘虏。 延岑军本就没什么士气,这下一分散突围,许多士兵直接就摆烂了,与其跟着延岑亡命天涯,还不如投降风评不错的汉军。反正当兵嘛,都是为了吃饭,谁的饭不是吃呢? 可由于场面太过混乱,导致延岑还是浑水摸鱼的溜进了大山,可等了许久,也只等到了不到两千士卒。由于天已经完全黑了,延岑搞不清楚刘嘉会不会继续追击,只得在稍作休息后,带领残部深入大山。 由于兵力不足,无法从正面过武关,延岑只得带领残部翻山越岭,途中逃跑者,掉下山崖摔死者不计其数。待到延岑抵达秦丰境内时,只剩下了不足千人。 刘嘉将三万多延岑军抓了俘虏后,命熟悉延岑之人分别查看,可找了好久也并未找到延岑。第二日刘嘉不放心,又派了另一波人去查看,可依然没有寻到延岑。此时刘嘉才终于确定,延岑于乱军之中逃出生天了。 刘嘉本意是将不愿意继续参军的遣散,可这些老兵油子吃惯了军粮,竟然九成九都愿意留下继续参军。刘嘉无奈,只得将战俘全部押回长安交于冯异安排。 第223章 刘嘉终返岑彭南下 此时的冯异已经进驻了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好在延岑是趁黑突然突围,所以并未对长安城中建筑进行破坏。可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被延岑撵了出去,冯异看着鬼城一般的长安,叹息不已。 得知刘嘉归来,冯异连忙出城迎接。 冯异看着刘嘉垂头丧气,可士兵们一个个却是趾高气昂,心中不解。 还未等冯异发问,刘嘉就走上前说:“兄弟,都怪我啊,放跑了延岑。” 冯异说:“孝孙兄二十万大军都没能拦住延岑四万人吗?” 刘嘉说:“唉,抓了三万五千俘虏,可惜放跑了延岑。” 冯异听完拉着刘嘉的手一边向城中走一边说:“那你还愁眉苦脸做什么啊,抓了三万五千俘虏,那就基本等于把延岑打成了光杆司令。这种天生反骨之人,跑了也好,谁收留他那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刘嘉叹了口气说:“只是延岑这厮属实可恨,当日就应该直接给他杀了,不然我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冯异说:“别想了,这已经算是大获全胜了,反正你早晚都要归顺陛下,而陛下早晚都要统一全国,所以你就别惦记着你的汉中了,咱早晚打回来的。走吧走吧,今日咱哥俩好好喝上一顿,有些日子没痛痛快快喝酒了。” 冯异、刘嘉大醉一场。 翌日。 冯异为刘嘉开具关防文书,刘嘉将大队人马停驻在函谷关外(今河南省三门峡市境内),带领两千亲兵回到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 刘秀得知刘嘉归来,亲至洛阳西门迎接。 刘嘉老远就看到刘秀的天子华盖,翻身下马,牵着马走了半里地。 刘嘉走到刘秀近前后,小跑两步跪在刘秀面前磕头,随后说:“臣刘嘉归来的迟了,还请陛下责罚。” 刘秀将刘嘉拉起来说:“孝孙,你可让朕想的好苦啊,是该罚你,是该罚你。去年朕就听说你欲归来,可把朕给高兴坏了,朕本以为最多一两个月你就会归来,哪知一等就又是一年。” 刘嘉羞愧的说:“臣有罪,臣早就想回来了,可先前中间隔着赤眉,后来又隔着李玉,臣有苦衷,望陛下明察。” 刘秀哈哈大笑说:“孝孙,咱哥几个就属你最机灵,也是你最喜欢开玩笑,怎么如今朕给你开玩笑,你倒听不出来了?” 刘嘉说:“陛下,今日不同往日了,臣岂敢和陛下开玩笑?” 刘秀没有说话,拉着刘嘉的手就要坐上龙辇,这可给刘嘉吓的连连摇手。 刘秀说:“刘嘉,你想抗旨吗?” 刘嘉听后无奈,这才战战兢兢的跟着刘秀坐上天子龙辇。 刘秀说:“短短半年时间内,大哥、二哥、子丰兄都去了,孝孙,咱们兄弟五人如今就剩咱俩了。表面上你我是君臣,可说到底咱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啊。朕跟你说实话,朕不是没有生过你的气,可如今看见你,什么气都消了。” 刘嘉说:“臣也没有一刻不在思念陛下。” 随后刘秀、刘嘉二人共乘天子龙辇入宫,当晚刘秀于宫中设宴,凡在京俸禄千石以上的官员皆在受邀之列。 翌日,刘秀封刘嘉为顺阳县侯,食邑顺阳县万户(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 冯异因连番攻克李玉、延岑,收复关中全境(今陕西省中部地区),被刘秀升任为征西大将军。 将视角转移至盘踞于南郡的秦丰(今湖北省西北部地区)。 秦丰自公元21年起兵反对王莽暴政,比刘演还要早上一年。起初闹的动静并不算大,仅聚数百人占山为王。王莽灭亡后,秦丰瞅准机会,迅速扩大地盘,占领南郡十二县。自称楚黎王,定都黎丘(今湖北省襄阳市境内)。 秦丰得知岑彭领军南下,不敢大意,他深知岑彭厉害,也不和岑彭打遭遇战,而是命各部坚守城池。 秦丰命大将军蔡宏亲自驻防最北边的邓县(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命国相赵京镇守宜城(今湖北省襄阳市境内),命上将张康屯兵蔡阳(今湖北省襄阳市境内),命上将张扬屯兵于阿头山居中策应(今湖北省襄阳市境内)。 岑彭南下后命臧宫为先锋,先攻取了守备最为薄弱的黄邮(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随后和臧宫合并一处,兵锋直抵邓县。 蔡宏自诩功夫一流,虽然他也听说过臧宫的厉害,可是却不以为然。得知臧宫犯境,引军出城迎战。 可蔡宏一连派出三员战将,都被臧宫一刀斩落马下。 蔡宏看到此景,不但没有恐惧,反而认为是手下战将功夫太差,于是拍马来战臧宫。 二人一交手,蔡宏才幡然醒悟,自己手下战将功夫差是差,可这臧宫也太厉害了,一柄大刀耍的神鬼莫测。二人刚交手五六个回合,蔡宏便被臧宫一刀旋飞了钢盔,也多亏蔡宏身手敏捷,关键时刻缩了一下脖子,方才逃此一劫。 蔡宏被这一刀吓的差点就尿了裤子,没有一丝犹豫,连忙向城中逃窜。 臧宫看蔡宏跑了,挥军掩杀,城上的守军纷纷射下羽箭掩护蔡宏军撤退,汉军杀了百余人后,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城门关上。 延岑逃窜至秦丰处后,秦丰对其大为赏识,并把闺女嫁给了延岑为妻。延岑也是有意在老丈人面前一展身手,请命带领部下两千人支援蔡宏。 延岑列好阵后,命副将张成前去挑战。 臧宫正嫌杀的不过瘾,看到又有乐子了,于是迎战张成。 按说张成也是一员虎将,可臧宫是何人?那是汉军四大战神之一,自从跟随刘演起兵后,无论是阵前单挑,亦或者是乱军厮杀从未有过败绩,甚至连负伤都是极少的。 张成和臧宫一交手,就感觉自己的铁枪不听使唤了,按理说臧宫用大刀,张成用长枪,这长枪自然是比大刀要灵活的多。可自从张成的铁枪碰到臧宫的大刀后,就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吸力粘住了一般,无论张成怎么改变姿势,亦或者怎么变幻招式,臧宫的鬼头大刀都牢牢的压在他的长枪之上。 第224章 秦丰坚守汉宫论政 几个呼吸后,臧宫玩腻了,在猛地一压刀头后,迅速将刀刃斜着向上猛的一挑,直接卸下了张成的一条胳膊。 一瞬间血涌如柱!此时的张成并未感觉到疼,只是感觉自己的右臂用不上劲了,他低头一看,哪里还能看到自己的右臂? 此时剧痛才传来,张成顿时痛的大叫一声。可臧宫此人极为心善,哪里能忍心看到张成受如此痛苦,随后一刀砍在张成的脖子之上。 延岑看到自己副将被臧宫阵斩,勃然大怒,提刀来战臧宫。昔日延岑被刘嘉十余招击败,臧宫本领又在刘嘉之上,延岑哪里敌的过? 二人战了不到十合,延岑败走,臧宫心说蔡宏躲进城里我奈何他不得,可我还奈何不了你?于是挥军掩杀,追击延岑十里。延岑本就只带了两千士卒前来,被臧宫这追着砍了一路,仅带领千人逃了回去。 秦丰、延岑二人一商议,都觉得汉军太过骁勇,于是传令各城,只得闭城坚守,不得逞强出战。 秦丰盘踞南郡多年(今湖北省西北部地区),他自知自己在乱世之中实力薄弱,于是对城防颇为上心。尤其是邓县,作为他的北方门户,更是被打造成了一座坚实堡垒,岑彭一连打了月余,都未能攻上城墙半步。 此时的冯异已经将关中各地全部安抚完毕(今陕西省中部地区),流离失所的百姓也都陆续返家,冯异命士卒帮助百姓重建家园。 由于此时冯异全军有六十万在关中,冯异觉得整日空耗粮饷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冯异命少数士兵把守各处关隘,命空闲士卒开垦荒地,在各防区就地屯田。 随后冯异向刘秀请示下一步作战计划。 刘秀也拿不准几路军阀的态度,于是宣邓禹、刘嘉、来歙入宫。 三人进宫后,刘秀为三人赐座。 刘秀问到:“你们三个都是从关中那边回来的,对那边情况比较了解,你们说说看,如今我朝已经平定关中,西路军下一步应该如何?” 邓禹说:“西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军阀就不说了,能上得了台面的一共四方势力,窦融、隗嚣、卢芳、公孙述。其中窦融割据河西(今甘肃省中部地区、青海省东部地区及宁夏自治区西北部地区),隗嚣割据陇西(今甘肃省东南部地区),卢芳割据安定五县(今甘肃省定西市境内),公孙述割据汉中及巴蜀(今陕西省汉中市境内及四川省、重庆市地区)。先说窦融,窦融此时估计拥兵十数万,此人我虽没有和他直接接触过,可通过打听了解,感觉他还是有心向汉的。此人也没什么太大野心,割据一方也不过是保境安民,别人不惹到他头上,他也从来不会主动攻伐别人。隗嚣此时拥兵二十万,虽然也表示效忠我朝,臣曾替陛下封他为西周大将军,他也欣然接受,可臣一直认为此人心怀叵测,陛下还需提防。比起前面二人,卢芳就有野心的多,隗嚣也好,窦融也罢,不管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明面上都表示臣服我朝。可这个卢芳却公然称帝,也有七八万部队,并且勾结匈奴,不过好在卢芳的势力夹在窦融和隗嚣之间,实力比不上窦融和隗嚣,所以虽然卢芳野心大,但一时难以有所作为。公孙述就不必说了,已经公然称帝,并且占据极为富饶的天府之国,兵力方面估计不少于五十万,由于多年未经大战,财力估计也不会比我朝弱到哪里。他们先是夺了孝孙兄的汉中,之后又欲北上,和冯异也打了几仗,虽然没讨到什么便宜,可实为我朝西边的心腹大患。以臣之见,西路的关键所在是隗嚣,只要陛下稳住隗嚣,那卢芳也就可以暂时不去管他。虽然公孙述最为强大,可蜀道艰难,只需让冯异把守关隘,则可安然无恙。臣认为此时的重点还是要放在东边,不然的话我军东西双线作战,粮草必将不济。陛下可命冯异继续屯田,再稳住隗嚣,然后专心经略东线,方位上策。” 刘嘉说:“隗嚣此人,表面上看着极为爱才,礼贤下士,实则内心歹毒,极为阴险。昔日他为了自己的前途,竟然出卖自己的亲叔父及兄长,他为了前途都能出卖至亲,可见他的野心远远不是我们表面上所看到的。臣听说他曾经写信给窦融,说如今天下大势尚不明晰,更始帝刘玄一朝得势,却顷刻间满盘皆输,由此可见这天下已经不仅仅是刘姓之人可得。如今你我既然做主一方,就应该把握好手中的兵马,虽然我们都向陛下称臣,可却不能真正的把兵权交出去,不然一旦陛下要向我们动手,我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如今天下豪杰林立,各自都有一方领土,你我应该联合起来,再和公孙述行合纵之策,成则可效仿昔日六国伐秦,败也可稳守一方。虽然他的这个方案被窦融拒绝了,可是狼子野心也暴露无疑。” 刘秀说:“唉,人啊,向来如此,人心不足蛇吞象。但凡手上有些兵马,占领了个弹丸之地,便想称王称帝。他们只知道图虚名,图一时享乐,却不为将来打算,这一时的快活真的比得上脖子上的脑袋吗?就是他们这种无知无畏的做法,才使得我大汉久久不能统一。不过依朕看来,隗嚣和公孙述还是有区别的,公孙述目前已经有很大的实力了,并且称帝已久,是不见棺材绝对不会落泪的。隗嚣虽然有不臣之心,可实力毕竟不足,只要我们拉拢一下,还是有机会让他归顺的。即便是他不归顺,也可暂时的稳住他,让他一时半刻不会有所行动。只要稳住他个一年半年,等我们抽出手来,到时候就算是他想反,那也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第225章 联陇制蜀西和东攻 来歙说:“陛下,臣和隗嚣有些交情,不如让臣再去一次陇西(今甘肃省东南部地区),对他进行安抚。只要稳住了隗嚣,公孙述一人就难以掀起什么风浪,冯异对付他那就绰绰有余。那样的话,西边就暂时可以先搁置了,到时陛下就可放心经营东边。” 刘秀说:“如此甚好,那就劳烦爱情去一趟陇西。” 随后刘秀封来歙为太中大夫,并按照邓禹的建议,实行联陇制蜀,西和东攻的国策。 十日后,来歙带领许多金银财宝,率领百人前往陇西。 到达陇西后,隗嚣出城迎接来歙。 入府后,来歙拿出刘秀圣旨,怎料隗嚣并不跪接圣旨,而是单手接过直接看。 只见圣旨上写道: 朕早就听过将军仁义,一直想和将军共举天下大事。昔日周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尚且服侍殷商,孔子说这是美好的品德,但是朕认为无能之人不可尽心辅佐。蝇虫振翅一飞不过丈余,可若是伏在骏马的背上,则可一日千里。这正是说明了成大事者需审时度势,顺应天时。 有许多人在朕面前说过将军,每次提到将军,都是充满了敬仰之情。这次朕派遣冯异西进,若非有将军在侧面协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消灭赤眉的,朕对将军十分感激,特遣来歙带上薄礼犒劳将军。 如今关东之地盗匪横行,朕决定先平定关中,待朕扫平关东之后,定然入蜀剿灭公孙述。可如今西线仅有冯异一支人马,势单力孤,如果在朕扫平关东之时,公孙述突袭关中,还望将军及时发兵与其一决胜负。那一天必是将军成为大汉擎天柱石之日,也必是将军名垂千古之日! 管仲曾经说过,生我者父母,成我者鲍子。将军就是朕的鲍叔牙,朕愿与将军结为管鲍之交。之后你与朕可勤通书信,有什么话尽可在信中畅所欲言,不必再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互相揣测。 隗嚣起初看到圣旨的时候,是绷着个脸,可看着看着嘴角就开始慢慢上扬。看完之后心想看来刘秀还是挺看重我的嘛,把我比作辅佐重臣。原来想着刘秀若是派兵攻伐自己,自己则联合窦融、卢芳、公孙述一起合纵抵御,可如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刘秀非但没有攻伐自己的意思,还如此器重自己,那还折腾什么啊。 隗嚣其实极为聪明,之前欲行合纵之策,不过是惧怕刘秀。可如今已经得到了刘秀的肯定,靠上了这么一座大山,那自然是欣然在陇西安身立命了。 隗嚣将圣旨妥善收好后,拉着来歙的手说:“好兄弟,你我有段时间未见了,可今天你一来就给我带来个这么大的好消息。你回去替我转达陛下,臣定不负陛下重望,公孙述若敢出兵攻打冯异,我必尽力相佐!” 随后隗嚣设宴款待来歙。 来歙走后,隗嚣还是不放心,命属下马援入蜀拜访公孙述。 马援和公孙述是同乡,都是扶风郡茂陵人(今陕西省咸阳市境内)。老乡见老乡,自然是有说不尽的话。酒宴之上,公孙述欲封马援为御史中丞,马援婉言谢绝。 回到陇西后,马援对隗嚣说:“将军,公孙述此人目光短浅,井底之蛙,绝难成事。我代表将军出使,他竟然想挖墙脚,见小利而忘大义,绝非可托付终身的明主。” 隗嚣点了点头说:“那你再去刘秀那边走一趟,之前他派来歙前来,又给了许多封赏。按照礼节,我们也应该去谢恩才是,你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刘秀如何。” 马援来到洛阳拜见刘秀(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刘秀于宣德殿召见马援。 刘秀并未在宣德殿中,而是在走廊的廊椅之上坐着。 刘秀看着黄门将马援带到面前,刘秀指了指对面的廊椅示意马援坐下。 马援坐下后,刘秀说:“马将军在两个皇帝之间游刃有余,实在是潇洒的很啊,今天看到你,果然是英姿飒爽,你这份潇洒让朕很是羡慕啊。” 马援看着刘秀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又是这般随性洒脱,心中不免升起敬意。 马援说:“陛下谬赞了,陛下说臣潇洒,可臣观陛下才是最为洒脱率真之人。臣有一疑虑,还望陛下解惑。” 刘秀说:“马将军有何疑虑?” 马援说:“陛下是第一次见臣,为何能如此放心?此间最近的护卫也在十丈开外,若臣是刺客,陛下又当如何破解?” 刘秀听完哈哈大笑说:“马将军你不是刺客,你是说客。隗嚣先是派你去拜见了公孙述,然后又来拜见我,不过是想比较一下,这东帝、西帝到底哪个更值得托付终身。既然如此,你又如何会行刺朕呢?” 马援说:“如今乱世,皇帝在选择贤臣,臣子又何尝不是在选择明君呢?今日见到陛下真容,我方知为何陛下短短三年就能扫灭各方割据势力,这番气概当真古来少有。这天下终将会是陛下您的,我此番回去,必定向隗嚣将军谏言,让他永远忠于陛下。” 此时的马援已经完全变成了刘秀的小迷弟,回到陇西后对刘秀赞不绝口。隗嚣为了表示自己对刘秀的忠诚,将自己的儿子送给刘秀做人质,并杀掉了公孙述常驻陇西的使者。 公孙述得知隗嚣竟然杀了自己派去的使者,勃然大怒道:“这个为了利益出卖自己至亲的狗贼,竟敢如此,不灭了他难消心头之恨。” 随后公孙述下旨,命大司徒李熊、大司马公孙光、大司空公孙恢,发三路大军共计二十万攻打隗嚣。 隗嚣看蜀军势大,向冯异求援,冯异命镇守右扶风的邓烨出兵相助(今陕西省宝鸡市境内)。 邓烨在故道县设下埋伏(今陕西省宝鸡市境内),大破公孙恢部,与此同时隗嚣亲自率领大军击溃公孙光。 三路大军败了两路,李熊不敢孤军深入,只得退回蜀中。 第226章 东攻刘永苏茂叛国 再将视角移至攻伐刘永的吴汉。 刘永,睢阳人(今河南省商丘市境内),是汉景帝胞弟在七国之乱中立下汗马功劳的梁孝王八世嫡孙。 王莽篡汉后,将刘永的父亲,时任梁王的刘立杀害,并将梁国除国。 新莽后期,豪强四起,刘永散尽家资也拉起了一支万余人的队伍,占领睢阳自保。 更始帝刘玄迁都洛阳后,刘永作为刘氏宗亲率先朝拜刘玄,被刘玄复立为梁王。 回到睢阳后,刘永认为更始朝中尽皆无能之辈,虽然目前看着强大,可乱世之中必难久存。于是刘永开始暗中招兵买马,连续攻占青州、徐州、兖州共计二十八城(今河南省东部、山东省西南部、安徽省北部以及江苏省西北部地区)。实力得到扩充的刘永宣布自立,不再听命于更始。 在刘秀称帝后的两个月,刘永也在睢阳称帝,封刘防为护国大将军,封庆吾为大将军,封刘少公为御史大夫,封周建为御史中丞。 随后刘永遣使收降赤眉留守的将领董宪,封其为翼汉大将军。收降盘踞于琅琊的张步(今山东省临沂市境内),封其为辅汉大将军。收降盘踞于西防的佼强(今山东省德州市境内),封其为横行将军。 吴汉命盖延为先锋,旬日间攻克襄邑(今河南省商丘市境内)、麻乡(今河南省商丘市境内)两城。 由于吴汉出征前,刘秀专门交代过,汉军在此地没有民意基础,要稳扎稳打,循序渐进。于是盖延将自己帐下一万士卒分给副将苏茂一半,命其镇守麻乡,自己带领剩余五千士卒镇守襄邑。 苏茂原为朱鲔副将,朱鲔投降后,刘秀将苏茂分给了盖延做副将。苏茂在更始朝中为将时就屡次劫掠豪强,投降刘秀后一直在盖延军中,并没有什么机会。此次盖延命他独守一城,这一下可放飞了自我,入城当天就强宿民女,劫掠富户。 盖延得知后大骂道:“狗崽子死性难改,陛下千叮咛万嘱咐,所占之地要安抚百姓行仁政,他娘的你第一天就将本性暴露了出来!” 随后盖延写信痛斥苏茂。 苏茂看到盖延来信,心中大恐,害怕盖延收拾自己,又害怕吴汉的大军,于是逃出麻乡,引军来到淮阳(今河南省周口市境内)。淮阳太守不知苏茂已经反叛,开城迎接,被苏茂当场格杀,并将都尉控制。随后苏茂引军入城,占领淮阳,城中汉军也一起归了苏茂,苏茂此时兵力达到两万余。 苏茂随后遣使欲投靠刘永,刘永听后大喜,封苏茂为淮阳王。 盖延得知苏茂反叛,攻占了淮阳,心中大怒,可此时自己帐下仅有五千兵马,又要分兵防守麻乡,早已没有富裕的兵力攻打苏茂,于是只得向吴汉求援。 吴汉得知后命陈俊部一万兵马驻防麻乡,亲带中军六万欲收复淮阳。 可淮阳作为郡城,又在防御刘永的最前线,自是极难攻克。期间刘永派遣庆吾率八万大军支援苏茂,吴汉军一连攻打月余都未能攻克。 此时吴汉全军不过九万,而刘永总兵力却有将近三十万,吴汉已是力竭,而刘永却是游刃有余。吴汉想到当日刘秀说过,如遇不敌,大可求援,于是给刘秀写了封奏报,请刘秀派兵支援。 刘秀也知刘永是东边三路大军中所面对的最难啃的骨头,在收到吴汉求援信的当天,就调遣马武、刘隆、王霸、马成四将共计八万人支援盖延。 四将来到襄邑,和盖延共商作战计划。 盖延说:“四位兄弟,依我所见,此时我和陈俊守卫襄邑、麻乡足矣,苏茂叛国投敌,必先除之,不然不足以彰显陛下天威。” 马武说:“巨卿,所谓擒贼先擒王,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们灭了刘永,苏茂自然就孤立无援,灭亡他是早早晚晚之事。大司马如今率领重兵攻打淮阳,不但将苏茂钉死在了淮阳,还牵制了刘永军八万主力,此时睢阳必定空虚,我们大军围城直接把睢阳打了,到时候依附刘永的势力必做鸟兽散,那时我们还不是说收拾谁就收拾谁?” 盖延听从了马武的建议,决定直接攻打刘永国都睢阳。 盖延请陈俊帮忙分兵镇守襄邑,两日后协同马武四将攻打刘永国都睢阳。 刘永看汉军进攻睢阳,命上将周建出城迎敌。 双方列好阵后,刘隆率先出阵挑战。 周建一看汉军最厉害的马武竟然没出战,而是这个什么刘隆,对身边的副将田魁说:“这是个无名小卒,你去取他人头。” 田魁应了一声后,提枪拍马出战。 可刘隆虽然是没有马武一般名扬天下,可也的的确确是刘秀帐下上将军,仅仅用了三招便刺中了田魁的左肋。 周建一看爱将受伤,连忙前去救援,刘隆随后便和周建打在一起。 要说刘永能够称帝,帐下没有上将是不可能的,周建的枪法也属一流,竟然和刘隆战了三十余合未分胜负。 王霸看刘隆许久都拿不下周建,出阵和刘隆一起加攻周建,周建军中见王霸出战,也出阵一员将领加入战团。 周建虽勇,可新加入的另一员将领功夫却稀松平常,没过五招便被王霸一锤砸在胸前,口吐鲜血,跌落马下。 周建以一敌二,立刻落入下风,周建手下几名副将一看主将遇险,同时打马出阵。 汉将见此情景,指挥大军压上,汉将又勇,汉军又多,很快刘永军就招架不住,仓皇逃入睢阳。 随后汉军开始围城。 刘永趁着汉军还没把城墙围死,派出传令兵传令董宪、张步回师勤王。 哪知董宪、张步虽然表面上归顺刘永,实则心中各怀鬼胎,看到汉军大举犯境,竟然同时默契的选择拒不领命。 刘永虽有将近三十万兵马,可董宪、张步两部就占了十万,此时在淮阳城又有十万被吴汉大军缠住动弹不得,剩余十万还需分散驻防,此时睢阳城中仅有五万部队。 第227章 刘永弃睢阳后复返 汉军攻城半月,双方各有损伤。 刘永本来还志得意满,看着城下汉军不足十万,想着董宪、张步勤王大军一到,定能将汉军里应外合全部歼灭。哪知等了半个月,连个援军的影子都没看到。一种不好的思绪开始笼罩在刘永的心头,这是他称帝以来第一次心中升起国之将亡的感觉。 两天后的夜里,刘永正在睡觉,忽然之间被人摇醒,睁开眼一看是自己的二弟刘防。 刘永心说不好,虽然刘防是自己二弟,可无诏却也不得私自入宫,此番刘防深夜闯宫,必是事出紧急。 刘永慌忙问道:“怎么了!” 刘防说:“陛下,汉军打进城了,快跟我走。” 刘永刚从梦中惊醒,此时脑子还不太清楚,听说汉军进了城,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他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戴好,一边向外跑一边说:“怎么办,如今怎么办?” 刘防说:“睢阳危矣(今河南省商丘市境内),我们撤到湖陵再做打算吧(今江苏省徐州市境内)。” 此时刘永哪里还来得及细想,听到刘防一说,便觉得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说:“好好好,就听爱卿所言,先退到湖陵。” 随后刘永便在刘防的保护下,带着两千多兵马逃出东门。 所谓围城必阙,这东门本就是盖延专门留给刘永逃跑的,看到刘永逃出东门,盖延一边命令全军追击,一边通知其余四将,四将听说刘永跑了,也都放弃攻城,去追刘永。 刘隆帐下皆为骑兵,本来就没有参与攻城,得知刘永逃跑立刻倾巢而出,很快就追上了刘永。 可刘永率领的两千部队也都是骑兵,刘隆一直追了一百余里,也没能追上刘永,仅仅把刘永的两千多骑兵杀了大半。 在睢阳指挥守城的是刘永的三弟刘少公,汉军虽然杀上城墙,可并未杀下楼梯,刘少公及时调动兵力补防,不久后就将冲上城墙上的汉军全部杀灭。 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汉军大队人马全部都向东疾行。刘少公正在纳闷,不知汉军这又是玩的什么花样,就听士兵来报,陛下弃睢阳而去。 刘少公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汉军突然都跑了,是去追陛下去了。 刘少公忙问:“陛下带了多少兵马走的?” 士兵回报:“仅有两千骑兵。” 刘少公听后大惊,他知道城下不远处便有刘隆的两万骑兵,可此时再去救援刘永却肯定是来不及了,于是只得在心中为刘永暗暗祈祷。 将城中一切安顿好后,刘少公派人四处打听刘永下落,得知刘永已经退到了湖陵。 刘少公心中暗想,这两个哥哥也是,汉军只是打上了城墙,又不是杀到城中,这就给他俩吓跑了。要知睢阳不知道比湖陵坚固多少,哪怕真到最后,就算睢阳守不住了,难道湖陵就能守住? 刘少公派亲兵趁黑将书信射进湖陵,刘永看到刘少公的亲笔书信,方知原来睢阳没有失守,后悔不已。 刘少公和刘永约定好,三日后的深夜,前后夹击汉军。 三日后的夜里,刘永看到汉军营寨突然大乱,知道定是三弟偷袭了汉营,也带着湖陵全军冲出了城。 虽然刘永军偷袭,可汉军的反应也十分迅速,很快就组织起来有效的防御,两军厮杀一场,刘永引军退回睢阳。 翌日,盖延率领汉军攻破湖陵,可哪里又能找到刘永的影子?此时方知,定是刘永昨夜趁乱跑回了睢阳,于是留下两千士卒守城,带领汉军重新把睢阳包围了起来。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刘永学聪明了,决心坚守睢阳,汉军多次攻上城墙,可都被刘永军打退了下去。 再说吴汉,刚开始吴汉打的还十分艰难,可在摸清楚了庆吾的套路后,打的就轻松多了,从互有胜负,变成了赢多输少。 淮阳城中无论是苏茂带来的五千士卒也好,原淮阳城中一万五千守军也罢,都是汉军。看到汉军大司马吴汉后,都有意想要投降,于是悄悄送出书信。 吴汉带着大军来到淮阳北门,果然城上的守军将城门打开,随后吴汉命汉军鱼贯而入。苏茂看吴汉带兵入城,连忙开打东门放庆吾军入城,随后两军便在城中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可城中的汉军却不愿手足相残,还没打多久就纷纷倒戈投入了吴汉的怀抱,原本势均力敌的双方,顿时间高下立判。 血战半日,庆吾军不敌,被吴汉打出淮阳,吴汉挥军掩杀,追敌十余里。 苏茂、庆吾率残部六万逃至广乐(今河南省商丘市境内)。 吴汉害怕庆吾军回师睢阳,下令大军围打广乐。 盖延围攻睢阳前后已有月余,始终未能攻克,刘秀派遣庞萌前来督战。 由于庞萌是刘秀近臣,盖延不敢怠慢,亲自出寨相迎,并设宴款待。 酒过三巡,庞萌说:“盖将军,我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将军可知否?” 盖延说:“定是我这边攻势受阻,陛下派将军前来督战。” 庞萌说:“是的,前番大司马和盖将军攻势不顺是因为兵少,陛下随即派遣四员上将前来支援。可如今攻打刘永的已有我朝上将军八员,大军将近二十万,若是再毫无进展,那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盖延说:“唉,不是兄弟们努力,是这睢阳城实在是太难打,这一个月我军已经损伤了六七千人了。他城中兵力此时也尚余四万多,每次我们找到机会打上城墙,可过不了多久就被城中支援的部队围杀,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啊。” 庞萌说:“我出发之前,陛下对我说了八个字,让我转达将军。” 盖延问道:“是哪八个字?” 庞萌说:“为上将者,当知变通。” 盖延听后一愣,随后问道:“其中何意,还望将军相告。” 庞萌说:“既然睢阳难打,那将军将大军都屯扎在这里岂不是没有意义?将军何不分兵攻打那些守备力量薄弱的城池呢?将军围攻睢阳已有月余,那些城池早就看出来了,此时已经不会有援军了,将军大军迫境,他们自然是要投降的。” 第228章 盖延分兵伏隆出使 盖延听后豁然开朗,随后说:“是的啊,的确怪我了,我总是想着我们既然能打上睢阳城墙,就一定能夺下睢阳,所以才会于睢阳耗费时日(今河南省商丘市境内),如果我们把他的地盘全打掉,就给他留睢阳一座空城,岂不是更能瓦解刘永的士气?” 庞萌笑道:“不错,将军果然聪慧,一点就通,陛下正是此意。” 盖延说:“那请问将军,我如果让马武、王霸、马成率各自兵马分三路扫平刘永的地盘,不知这样是否合适啊?” 庞萌说:“如何调兵打仗我就不如将军了,这个将军自己斟酌即可,只是董宪、张步先不要动他,陛下已经派使者去劝其归降了。” 翌日。 盖延传令马武、王霸、马成兵分三路,攻打彭城(今江苏省徐州市境内)、扶阳、杼秋、萧邑(此三城均在今安徽省宿州市境内)。 在刘秀派庞萌督军的同时,也派出了太中大夫伏隆出使张步、董宪,欲游说二人投降。为彰显对二人的重视,刘秀命伏隆行光禄大夫事,并告知如果张步、董宪愿意投诚,可代刘秀封张步为蓬莱太守,封董宪为东海太守。 伏隆写好檄文,命人先行送往张步、董宪所辖各县,随后带领三十余人的使团持节东去。 檄文曰: 狡诈王莽,篡我大汉江山。宗室之人兴兵讨伐,推举刘玄为帝剿灭王莽。可刘玄任用贼臣,导致万民遭难,涂炭圣灵,普天之下,怨声载道,最终民心尽失被赤眉所杀。幸得上天眷顾我大汉,派遣建武帝下凡拯救苍生。 我皇英明神武,灭王邑百万大军于昆阳(今河南省平顶山市境内),逆贼王朗谎称汉帝,以赵地数十万大军围攻我皇,却最终溃散于邯郸(今河北省邯郸市境内)。赤眉、铜马、青犊、大彤、五幡、五校、尤来、大枪、获索也先后被我皇剿灭,我汉军所到之处无不望风归降。 刘永小儿,因为其宗室的身份,方才有幸被封为梁王,可他不但不知足,竟敢妄然称尊,实乃自取灭亡之路。今我朝天兵三十万已将睢阳围困,刘永已如瓮中之鳖,覆灭就在今朝。 望你们顺天时,识大体,早日投诚。如若不然,大兵破城,追悔莫及。 伏隆使团一路东进,抵达张步的地盘,所到各县,县令均热情接待,好酒好肉,从未停歇。可每当伏隆说起投诚之事,各县好像商量好的一样,都变成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驿馆之中,属下对伏隆说:“光禄大夫,我们这些天所到之县,其实都是愿意投诚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如此热情的接待我们。可他们如果真的投靠了我们,张步会放过他们吗?若是我们带着十万大军来,那自不必说,可我们如今仅有三十余人,他们如果降了我们,张步大军打过来,他们又如何自保呢?所以说,要想让他们归降,只有两条路,要么张步先降了,要么张步灭亡了,不然绝无可能。” 伏隆听后,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决定直接前往游说张步。 伏隆一路继续向东,由于此行截至目前只有苦劳却没有功劳,使得使团的气氛死气沉沉。忽然间,前方尘土飞扬,还未及使团躲避,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将使团包围在中间。使团中仅有御林军十余人,虽然御林军训练有素,可看到数十倍于己的队伍,也不免一个个神色紧张。 这时从队伍中走出一人说道:“哪位是汉使,还请出来说话。” 伏隆持节走出使团说:“我是汉使,不知将军是何人?” 那人答道:“我是上江军郭将军部下,我家将军想请汉使一叙,还劳烦汉使移步。” 伏隆一看,此时跑肯定是跑不了了,至于不去那更是由不得自己。自己作为汉使,那本来就是九死一生,这次出京就没想着要活着回去,既来之则安之,管他什么龙潭虎穴,最多也就早死几天罢了。于是也就大大方方的一抬手说:“还请将军带路。” 来到莱芜城(今山东省济南市境内),郭昆已备好酒宴。郭昆请伏隆坐首座,伏隆不知郭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婉言拒之,可奈不住郭昆再三相让,伏隆只好坐于首座。 酒宴至半,郭昆一直和伏隆不着正题的闲聊,伏隆不解其意,也只好随便附和。 忽然之间,郭昆话锋一转问道:“伏大夫此行收获如何?” 伏隆说:“这一路不过是走个过场,真正的结果还要到了张步、董宪那里才能有定论。” 郭昆说:“伏大夫,我这人是个粗人,没看过什么书,说话呢也就喜欢直来直去。我就明说了吧,自打我起兵至今也有七八年了,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数十仗。之前赤眉在山东的时候,我就没少和他们起摩擦,赤眉走后,我和刘永、张步也多次交手。如今我年龄大了,折腾不动了,也想开了,也看明白了,这天下终究是要归为一统,我这几万兵马无论如何也闹腾不到最后的,也是时候给这些跟着我打了七八年仗的兄弟们找个安稳的归宿了,而统一天下之人也必将是建武帝。我不像伏大夫之前所过那些小县城,一个个兵少将寡,害怕张步。我什么也不怕,我这次请汉使前来,就是想投建武帝,也不求什么大官高爵,就是想求个太守当当,也给兄弟们都求个安稳的后半生,不知建武帝能否接受我,能否答应我的要求啊?” 伏隆听后大喜,此次自己出使,目标就是劝降张步、董宪,这郭昆的上江兵根本就不在自己此行的任务之中,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当真是意外之喜。 伏隆说:“将军果然是深明事理之人,你这个选择太明智了,我先替陛下接受郭将军的投诚。可我仅为汉使,并没有任命太守的权利,不过想必陛下也定会同意。将军先替陛下镇守莱芜,我这就命人回去向陛下为将军请命,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第229章 张步贪心欲请封王 郭昆说:“那是自然,我也理解伏大夫,这种大事自然是由陛下亲自下旨才是稳妥。既然如此,我也就先替陛下镇守莱芜,待陛下圣旨一到,我再行太守之事。我这有份名单,这些都是跟随我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只是具体应该封什么官我也不太懂,还请伏大夫为我出主意。” 伏隆接过名单一看,不过十余人,于是对郭昆说:“按照一个郡的官吏编制,安排十几个官员不是问题,酒宴之后我和将军再细议此事如何?” 郭昆听后哈哈大笑说:“好好好,稍后再议最为稳妥,现在我们继续喝酒,其他事喝完再说。” 翌日,伏隆和郭昆商议后,根据各位将军目前所处军职高低,安排了一份任命名单,由副使送往京都。 从莱芜离开后(今山东省济南市境内),伏隆带领使团来到张步所在的剧县(今山东省潍坊市境内)。 张步,字文公,山东琅琊人(今山东省潍坊市境内)。昆阳大战后,张步见新莽主力都被消灭,和二弟张蓝,三弟张宏,四弟张寿及同乡众豪杰一同起事,攻占数县,自封五威将军。 更始帝刘玄灭亡王莽后,任命王闳为琅琊太守。 这个王闳可是个厉害的角色,是王莽的堂弟。汉哀帝时期官拜中常侍,为人正直且性情刚烈,朝中大臣对他是又敬又畏。王莽篡汉后,也对这个堂弟十分忌惮,不敢留他在朝中,于是把他派到东郡做了太守(今山东省西部及河南省东北部地区)。 更始立国后,王闳献出东郡,更始帝刘玄封其为琅琊太守。 王闳拿着刘玄圣旨来到琅琊郡,谁知张步并不买账,将王闳赶了出去。王闳哪里能受得了这个窝囊气?立刻游说琅琊豪强,在得到当地豪强的支持后,王闳随即传檄各县,招的兵勇数千人,并迅速占领六县,和张步形成对立之势。 起初王闳和张步还能互有胜负,可刘永称帝后,封张步为辅汉大将军,张步的实力得到迅速的扩张,不久后就将王闳打的节节败退。 更始灭亡的消息传到琅琊,王闳军的士气急转直下,不久后便全都逃离。王闳看如今只剩了光杆司令,于是一个人持剑进入张步的大营。 张步看着王闳竟然独身一人敢前来,也敬重他是条汉子,命人将其松绑后问道:“我有什么对不起先生的吗?还是说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你竟然一直追着我打?如今只剩你一人,你也要持剑前来?” 王闳说:“我身为太守,保境安民是我的职责,将军拥兵自立,我讨伐将军是分内所在,如何能说我是穷追猛打呢?” 一番话说的张步竟是哑口无言,思索良久,张步对王闳行礼说道:“先生的确职责所在,可将军伐我,我也不能束手就擒,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先生见谅。如今更始已灭,而我却只懂得带兵打仗,对于经略城邑却是一窍不通。先生若不嫌弃,不妨留下来辅佐于我,先生主文,张步主武,共成大业。” 西汉亡了,王莽死了,刘玄死了,王闳在这世间已经无牵无挂。之前和张步为敌不过是阵营不同,二人并未有什么私仇。王闳心想,既然如此,而且张步对自己又礼遇有加,不如就留下来辅佐他吧。 有了王闳的辅佐,张步很快把琅琊郡治理的政通人和。 伏隆对张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张步的三个弟弟及王闳也都认为刘秀势大而刘永势微,应是投靠刘秀方为上策。之前苦于没有机会,若自己主动投诚则显得自己太不值钱,如今正好使团到了,不如就顺水推舟。 张步思索再三,决定听从大家的建议。 伏隆看张步答应了,从怀中掏出圣旨宣读,封张步为东莱太守。 张步听后并没有说话,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伏隆知道张步定是对太守一职不满,于是出言解释道:“张将军,你莫要小看太守一职,这可是一方封疆大吏。所辖之地军、政都归太守一把抓,保境、安民,是地方的父母官。纵观我朝太守,都是陛下极为器重之人,像寇恂、任光、邳彤、姚期,这些都是成名已久的上将军。陛下起兵之初他们就跟着陛下,立下了无数功劳,现在也都是官居太守。还有邓晨,这是陛下的亲姐夫,现在也是太守。再说东莱可是个大郡,人口稠密不说,下辖十二县也都极为富庶……” 还没等伏隆说完,张步就摆手将伏隆打断,随后说:“这样,伏大夫你先回驿馆歇息,这事容我们商议商议,再做答复。” 伏隆走后,张步对几人说:“这个刘秀,太抠门了,一个郡守就想打发我?给我封个郡守,给你们封什么?你们哥仨一人给个县令?王先生最多给个功曹,这有什么意思?” 就在此时,刘永的传令官来了,当场宣布封张步为齐王,令张步出兵援助。 因为伏隆还在驿馆,张步便请传令官去府中休息。 随后张步对几人说:“你看,要说还是刘永大方,一出手就是齐王。刘秀抠抠搜搜的,就算不给封王,好歹也给封个什么大将军,万户侯。这竟然只给封个太守,管着巴掌大的地方,无趣无趣。” 伏隆说:“刘永目前已经危若累卵,他别说封你做齐王,他就是封你做皇帝,那也没什么含金量。刘秀虽然只封了太守,是,我承认,太守的确小了点,可也比什么都没有强不是?” 张步说:“不要说的这么邪乎,你当刘秀真的天下无敌吗?现在他早已是四面楚歌了,西边的公孙述,北边的彭宠,南边的秦丰都在和他交战。他要是有足够的兵力,早就大军压境了,你没看我和董宪都没有支援刘永,他都奈何刘永不得,如果我和董宪一同发兵,刘秀必败。” 张步随后对下属说:“你去告诉伏隆,说刘永已经封我为齐王了,刘秀如果也能封我为王,我便杀了刘永的使者。” 第230章 伏隆殉国景丹病逝 伏隆得知后,对属下说:“张步此人贪恋虚名,此番当然违抗皇命,你们速速回京,将此间事告知陛下,让陛下早做打算。” 副使问道:“怎么?大人您不和我们一起走?” 伏隆说:“我为正使,是带着陛下的使命出使的,使命未达,宁死不返。而且我若是不走,就没人会注意到你们,你们则可把消息送回京城。我若是跟你们一起跑了,张步定会将我们全部抓回来,这样这里发生的一切,陛下都不会再知道,也不会及时作出安排。” 副使听完,安排使团众人分散出城。 伏隆看见属下们走了,便开始沐浴更衣,随后迈着沉稳的四方步来见张步。 张步见伏隆来到,出言询问:“伏大夫,不知我提的条件,你想的怎么样了?” 伏隆说:“聪明的人都会审时度势,而不是只贪图眼前的蝇头小利。刘永封将军齐王之事,本使不知真假,不过即便是真,也毫无价值。刘永不但不能统一天下,而且覆灭就在今朝,他封的王还不如路边一个七尺儿郎的一句诺言值钱。将军想让陛下封将军为王,可昔日高祖斩白马与天下盟誓,非刘不王,更始帝刘玄违背高祖誓言,封了十四个异性王,如今尚余几人?就算侥幸活着的,目前可还能称王吗?王常、李通、尹尊这都是当年更始帝刘玄所封的异性王,现在不也乖乖的在我朝中做了侯爵吗?他们归顺我朝之时,哪个不是拥兵十万?若论兵力他们可比将军你多多了。他们都能看懂天下大势,将军为何要助纣为虐,自取灭亡呢?” 张步说:“伏大夫所言差异,先秦时期的情况和如今相似,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秦穆公、宋襄公也都相继成为天下霸主,可长的不过数十年,短的不过十数年,便国力渐衰。如今刘秀的确有横扫八荒之势,可谁又能保证他能一辈子强盛呢?昔日霸王指点江山谁敢不从?可还不是被弱小的高祖所击败?天下大势,岂是谁一言能够说清楚的呢?” 伏隆说:“先秦时期的霸主虽然独领风骚,可国力却远非我朝如今强大,他们虽然称霸,但是谁又能以一己之力同时对抗各个诸侯国?如今陛下同时四面开战,京城之中也尚余百万天兵,先秦的霸主又岂能和陛下同日而语?如今我朝的兵力,比始皇横扫六国之时更多,岂有不统一天下的道理?” 张步说:“六国经过数百年发展,早已腐朽不堪,国君往往要看氏族的脸色行事,而氏族又目光短浅,只考虑家族利益,方才被始皇一统。如今各地割据的军阀都是能军政一把抓的,不用看任何人眼色,也不会被任何人掣肘,岂是他刘秀说统一就统一的?我观先生也是当世大才,不如跟了我,我愿拜先生为齐国国相,先生也可效仿昔日孟尝君,流的万世美名,岂不美哉?” 伏隆说:“将军的条件的确诱人,不过我身为汉使,心中只有大汉,只有陛下,岂有再事二主之理?我此番来以大义告知将军,不想将军却要逆天而为,殊不知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我观将军也已经拿定了主意,那我就不多留了,我还要起身前往董宪处,告辞了!” 张步看伏隆转身就走,一声大喝道:“站住!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你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还劳烦你在我这里暂住些时日吧,待我击溃刘秀大军,再请你出来。” 随后张步令属下将伏隆押入大牢,又令属下去驿馆将使团之人全部捉拿。 片刻后,下属回报,使团之人已跑的一个不剩。 张步听后深感惋惜,伏隆竟然能够如此迅速的让使团中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出去,可见伏隆确为大才,只可惜不能被自己所用。 翌日,张步为了表示自己效忠刘永的决心,将伏隆杀于狱中。 刘秀得知伏隆以身殉国,大为惋惜,对伏隆的父亲伏湛说:“之前有苏武为守名节于大漠之北牧羊十载,今有伏隆为守名节宁死不屈,他的忠诚不亚于昔日苏武啊。” 随后刘秀升尚书仆射伏湛为大司徒,并封伏湛为阳都乡候,食邑阳都县两千五百户(今山东省临沂市境内)。 封郭坤为齐郡太守。 数日后,刘秀接到密报,苏况造反,攻占弘农(今河南省三门峡市境内)。 刘秀问密使说:“苏况是何人?” 密使答道:“苏况是景丹将军的副将,景丹将军病重后,景丹将军所部就由苏况暂时代管。” 刘秀听后示意密使下去,随后问身边的李通说:“景丹病了有些时日了,身体也是好一阵儿坏一阵儿的。你去代替朕看看他现在什么情况了,如果身体还行,就从你军中给他拨三万人,让他带着一起去。若是他身体不行,就不要把这事告诉他,你回来后咱们再做打算。” 景丹得知李通前来看望,强打起精神迎接,李通看景丹气色还可以,便将苏况叛乱之事告诉景丹。景丹得知自己的部将竟然带着自己的兵马造反,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 李通和下人们连忙扶着景丹回房休息。 安顿好之后,李通对景丹说:“我此番来之前,陛下专门叮嘱我说,若是景将军病重,就好好在家养病,苏况之事陛下自会派人解决。” 景丹说:“苏况本性并不坏,此次定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他最听我的话,如果我亲自前去,他必然开城投降,可若换了其他将军去,保不准就要打起来。这左右两边都是咱们汉军,万万打不得的。我身子勉强还能撑住,此事定然是由我去最为稳妥。” 三日后,景丹带领李通帐下的三万大军赶赴弘农,景丹本就病重,再加上舟车劳顿,还没到弘农,便死于马车之中。 第231章 吴汉遇险深陷重围 苏况得知景丹死于途中,懊悔不已,将弘农太守从大牢中请出,对手下将领都尉说:“我前番受奸人挑拨,起兵造反,害死了车骑大将军。我已无言苟活于世,你们给老子听好了,从今起,在皇命到达之前,你们都要听命于太守大人,不可再行歹事。” 说完苏况仰天长啸道:“车骑大将军,末将对不住你,只有以死谢罪,九泉之下,望将军不弃,让我再伴随将军左右!” 苏况说完,拔出佩剑,于军前自刎。 刘秀听闻景丹病死途中,悲痛欲绝,追封景丹为栎阳县侯,食邑栎阳县六千户(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由景丹长子景尚袭爵。 景丹,字孙卿,刘秀云台二十八将中第三位仙逝的将军,原为上谷太守耿况部下。刘秀在河北起兵之初,和寇恂二人跟随耿弇率骑兵南下,帮助刘秀剿灭王朗叛乱。随后又多次跟随刘秀剿灭河北诸多农民军势力,可谓功勋卓着。可景丹作战勇猛,虽然没有受过重伤,可多年来也轻伤不断,再加上连年征战,积劳成疾,终于让这位壮汉病倒,最终于平叛的路上撒手人寰,化为玄武第三星女士蝠,俯瞰人间。 话说大司马吴汉围困广乐已有半月(今河南省商丘市境内),广乐并不是军事重镇,也未囤积多少粮草,庆吾的六万大军很快就把城中粮草吃了个七七八八。没有粮草自然是难以久守,庆吾就开始琢磨着怎么突围。 要是大军屯扎在城外大营,那将围栏拆了就可一股脑全都冲出寨,可大军窝在城中,总不能把城墙拆了吧?要是从城门杀出,一旦被敌军探查到,率大军围上来,那就是三面受敌。若是城中羽箭多还好说,可以在城墙上进行远程火力支援,可广乐这种小城,哪里会有那么多羽箭呢? 沉思许久,庆吾决定弃卒保车,可谁愿意做卒呢?不然就…… 庆吾想到这里,叫来了都尉秦淮说:“如今军中仅剩三天粮草,咱们必须要突围了,我想让你作为先锋官,不知你可敢率军突围?” 秦淮说:“大将军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只要大将军有令,末将哪次不是带头冲锋?这次突围,我别的话不敢保证,但是就算战死,我的伤口也定然都在正面。” 庆吾说:“好兄弟,你这话听得就让人提气,那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四更之时,我们从西门突围,到时你领着你部兵马做先锋。” 三更时分,庆吾命全军集结在广乐西门,分发干粮后,随着西门的打开,秦淮一马当先冲了出去,随后秦淮所部也都跟着出了西门。 西门的汉军很快发现了城中部队突围,一边组织围堵,一边向吴汉报告,吴汉连忙调集中军一半人马驰援东门。 待到秦淮所部全部出城后,庆吾突然率领全军向东门疾行,随后打开东门鱼贯而出。 吴汉得知东门也有守军突围后,将中军另一半人马也分了过去。 此时天已经微微泛明,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吴汉突然发现从北面杀过来大队人马,吴汉不知是哪支部队,却也不敢大意,令亲兵守住寨门。 可此时中军已经都派出去了,大营中仅有吴汉的两千亲兵,待到北面部队杀到寨前,吴汉才看清楚,这竟然是周建的部队,放眼望去,足有两三万人。 当日刘永弃城逃跑至湖陵后(今江苏省徐州市境内),刘少公和刘永两路部队偷袭汉军,在刘少公接到刘永后,引军撤退。在撤退的途中,周建部遭到了刘隆骑兵的追杀,没能返回睢阳(今河南省商丘市境内),只好在城外收集残部,又招募了两万兵勇。汉军将睢阳围死后,周建自觉无法入城,后来听说汉军围攻广乐,想着广乐还有庆吾大军,如果能将广乐的汉军击溃,和庆吾合并后定能解睢阳之围,于是便来到广乐。 好巧不巧,周建本来准备偷袭汉军大营,可正巧碰上了庆吾突围,吴汉把中军都调了出去。周建一看汉军营寨竟然守备如此松懈,心中不解,可看到了寨中吴汉的帅旗后,就也管不得许多,心想若是能活捉刘秀的大司马,那可不知道是立了多大的功劳,下令全军玩了命的攻寨。 吴汉亲兵虽勇,可奈不住周建的部队实在是太多,周建看到寨门一时间难以攻破,命部队四散开,拆除吴汉的寨墙。汉军四处救援,可终究是败在了人少,周建军很快就冲入了寨中。 周建看着被自己团团包围的吴汉哈哈大笑说:“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没想到今天能生擒刘秀的大司马!” 吴汉虽然被包围,可冲天豪情却是丝毫不减。 吴汉对着周建冷笑道:“鼠辈,你是没长门牙吗?这说话怎么还带漏风的?不妨你来,咱们比一比谁的刀快?” 周建说:“你当我傻?如今我军十倍于你,怎会和你单挑?” 随后周建对着身后的部队大喊道:“兄弟们,跟我上,活捉吴汉,赏银千两!” 周建军一听赏银千两,嗷的一声直奔吴汉而去。 只见吴汉挥动大刀厮杀,每次随着大刀劈下,必定窜起一道血柱。可吴汉就算全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子?不多时便已累的浑身是汗,身边的亲兵也越来越少。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吴汉忽然听到身后震天喊杀之声,回头一看,是自己的中军回来救援,于是带领剩余亲兵向背后突围。 周建看到吴汉要跑,也加入了战团,很快就杀到了吴汉身后。吴汉一看跑不脱,也只好回头应战,虽然吴汉功夫也属上乘,可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乱战之中被一使双锤的都尉打落马下。 这一锤吴汉虽然挡住,但怎奈此时已经有些力竭,一个没坐稳,摔在了地上。这一摔不打紧,吴汉右腿的膝盖率先落地,随后就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吴汉再想起身战斗,却也是站不起来了。 第232章 大军围攻刘永弃城 所幸手中的大刀并未脱手,吴汉便坐在地上继续隔挡。亲兵一看大司马被人打落马下,也玩了命的冲上来保护,虽然面对敌军五六员将领,可亲兵没有一个怕死,就算明知是飞蛾扑火,也要给大司马争取一线生机。 就在吴汉的亲兵将要拼完之时,身后的汉军终于杀到了近前,吴汉也在三名士兵的搀扶下,勉强爬上了一匹战马。 再说广乐城下(今河南省商丘市境内),秦淮还以为是大军全部从西门突围,可打着打着就发现自己被汉军包围了。回头一看,只有自己一部人马,其他的大军根本没有出城,这时他才幡然醒悟,说是让自己为先锋,原来自己只是调虎离山的诱饵罢了。 越想越气的秦淮直接命全军放下武器投降,也得亏是秦淮投降了,西门的汉军回营复命才发现吴汉被围攻,不然的话吴汉就成了云台二十八将中第四位阵亡的将军了。 庆吾率领五万大军突围,由于汉军被周建吸引了一半,导致东边的防御并不是很牢固,冲杀一个时辰后,庆吾已经率军杀出包围圈。可庆吾刚跑了没多久,便听说周建在带兵攻打吴汉的大营,于是又折返回来重新加入战斗。 就这样,吴汉军、庆吾军、周建军就在广乐附近展开了一番激战,这一仗从天还没亮打到了正午,双方可谓是旗鼓相当。虽然汉军稍占上风,可优势也并不算明显,无法扩大为胜势,最后双方各自罢兵。 由于大寨已经被周建拆毁,想重建一两天也绝无可能,吴汉只好带兵返回淮阳(今河南省周口市境内)。 庆吾、周建合兵后,兵力共计六万,趁着吴汉退兵的机会,带领大军支援睢阳(今河南省商丘市境内)。 吴汉听说庆吾大军直奔睢阳,欲亲率部队支援盖延,可怎奈膝盖骨折,实在是动弹不得,只得令副将李凯带兵支援,并授予盖延临时总指挥一职。 庆吾本想在睢阳之外扎下一座营寨,不想却被盖延,李凯两支部队同时夹攻,乱战一阵后,夹着尾巴逃进睢阳。 刘永得知庆吾、周建、苏茂三人带兵入城,还以为是击溃了吴汉。哪知看到三人一个个浑身是血,也各有多处负伤,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吃了败仗。索性三人带了五万多部队入城,让原本不足的城防又变得密不透风。 可刘永只看到了自己兵马变多了,却忽略了兵马多就要吃更多的粮食。这一仗从建武三年(公元27年)五月开打,一直打到了七月,秋收早已过去,可由于汉军的围城,让睢阳并未收到一粒粮草。原先城中剩了三万部队,粮食还能撑上七八个月,可如今兵力多了两倍,自然是要多消耗两倍的粮草,原本充裕的军粮,每日都在急速的减少。 盖延又猛攻睢阳两个月,却始终未能攻下。 刘永军中有不少刘秀派来的探子,可汉军中也有刘永的细作,之前盖延分出去的三路大军将刘永势力范围城池全都扫平的消息很快传入了睢阳。 此时城中粮草已经所剩不多,而睢阳也已成为一座孤城,刘永心急如焚,找来众将商议。 刘永说道:“众位爱卿,如今我朝疆土已被盖延全部占领,内有强敌围城,外无援军相救,城中粮草也已所剩不多,如之奈何啊?” 周建说:“陛下莫慌,虽然我朝疆土被占领,可主力却还在,现在城中尚余九万大军,如果我们冲出城去和董宪、张步汇合,那就又是二十万大军。” 刘永问道:“爱卿,如今盖延已将睢阳层层包围,我们如何突的出去?” 周建说:“陛下放心,臣愿带队冲杀,定能突围。” 上次刘永弃睢阳而去,多亏三弟刘少公拼死守城,回到睢阳后刘永没少被三弟数落。这次他又欲弃城,害怕三弟又埋怨他,于是看向刘少公问:“三弟,这事你怎么看?” 刘少公说:“如今城中粮草已经不够了,是应该突围了。” 刘永一看刘少公没有意见,于是同意了三天后突围的决定。 刘防说:“陛下,你带领众将突围,我留下来守睢阳,不然后宫及百官家眷跟着大军出城就是累赘。你们给我留一万部队即可,你们走了,睢阳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刘永说:“好,二弟,你就留下来守护睢阳。” 苏茂说:“陛下,臣通过这几日的观察,汉军北边防守要比南边严密,到时我们可从南门突围。突围之前,护国大将军可在北门擂响战鼓,这样盖延必会将防守重心向北边转移。” 刘永点了点头说:“好,那就依淮阳王所见。” 三日后的午夜,刘防突然在睢阳北门擂起战鼓,果如苏茂所料,城下汉军听到北门擂鼓,便向北门调动。一盏茶时间后,周建下令打开南门,随后一马当先冲出城,刘永大军随后也鱼贯而出。 直至凌晨时分,刘永大军才全部出城,汉军虽勇,可刘永军困兽犹斗,亦是爆发出了不俗的战斗力。正午时分,刘永军终于撕开一道口子,突围了出去,只是九万大军此时也只剩了七万,刘永三弟刘少公也因为救援刘永,被盖延和刘隆合力斩杀。 逃至傍晚,刘永看大军实在是跑不动了,于是下令全军安营扎寨。 午夜时分,庆吾正在营中休息,亲兵来报校尉虎林求见。 庆吾命校尉将虎林请入大帐,却不想虎林身后还跟了一人,却是面生的很。 庆吾顿时紧张了起来,问道:“虎林,你身后这是何人?” 虎林走到庆吾身边小声说道:“将军,这是盖延将军部下校尉孙桓。” 庆吾随即拔出放在床边的佩剑问道:“他来此处是何用意?” 虎林说:“将军莫慌,孙桓绝非刺客,此行前来是为给将军寻得一条活路。” 庆吾看了看虎林,又看了看孙桓,确定没有威胁后,将佩剑插入剑鞘说道:“什么叫给我寻一条活路?” 第233章 策反庆吾诛杀刘永 孙桓说:“将军,此时我汉军十八万大军就在身后,请问将军是否能击溃我汉军主力?” 庆吾想都没想就说道:“不能,那又如何?” 孙桓说:“刘永此行东逃,定是要投张步或者董宪,而刘永几个月前就传令二人回师救援,请问将军可曾看到二人的一兵一卒?” 庆吾说:“不曾看见。” 孙桓说:“他们既然不肯来救援,又岂会收留你们?他们之所以接受了刘永的封王,却不来救援,不过是想隔岸观火,静观其变。加入刘永击溃了我们汉军,他们自当出兵争抢胜利果实,如果刘永败了,那他封的王岂不是一文不值?二人也自会另谋出路。如今刘永不但被打的底盘全丢,而且仅剩的部队还被我韩军主力牢牢咬住,每时每刻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张步、董宪都是聪明人,又如何会收留你们呢?即便到最后真的收留了你们,可到时候你们手中没有多少兵马,二人岂会甘心听命于你们?到那时候谁为君,谁为臣?” 庆吾听后,觉得孙桓说的有道理,心中的信念也开始动摇。 许久后,庆吾说道:“你说下去。” 孙桓见庆吾话语之间吐了口,于是说道:“我来之前,盖延将军说了,如果庆吾将军肯献上刘永首级,则可保举将军为候,永享荣华富贵,不用再整日担惊受怕,刀尖舔血。” 庆吾许久没有说话,仿佛陷入了沉思,降?不降?两个想法在脑袋中激烈的碰撞。 良久后,庆吾抬起头看着孙桓说:“何以为证?” 孙桓说道:“将军为难我了,我孤身入营,怎敢带证明身份的信物?将军也不用猜忌,您若觉得有把握击退我军,便将末将杀了。如果将军也觉得刘永大势已去,反正横竖是死,不妨大胆一试。” 庆吾又想了片刻后说:“好,那我就信你一次。你回去转告盖延将军,我这就去杀刘永献于盖延将军帐下,还请盖延将军立刻出兵支援。” 孙桓走后,庆吾带着二十名亲兵进入刘永大营。由于庆吾的身份,一路也并未遇到阻拦。 庆吾带着手下四名校尉走入刘永大帐,庆吾挥了一下手,四名校尉同时出手,将刘永的四名亲兵抹了脖子。 刘永大惊问道:“庆吾!你这是要做什么!” 对刘永说:“都说做人要顺应天时,自古以来逆天而行之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刘秀当为天子的谶语,从平帝之时就已经有了,此谶语天下皆知。当日滹沱河畔,刘秀被王朗大军围杀,滚滚东流的河水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结上一层厚厚的冰,若非上天眷顾,怎能如此!况且昔日昆阳大战,刘秀以两万部队消灭王莽百万大军,昔日河北刘秀仅余二三十骑,却能半年时间消灭王朗二三十万大军。这不是天命所归又是什么?如今刘秀统一之势已不可当,陛下何不同我一起归顺?朱鲔同刘秀血海深仇,投降后尚且封侯万户,陛下为宗室之人,定然也差不到哪去。一辈子衣食无忧,总比如今漂泊无依强不是吗?” 刘永拔出佩剑指着庆吾说:“奸佞小人!此前你对我俯首帖耳,如今看我败了,就想要造反吗!” 庆吾知道此事必不能拖,不然迟则生变,自己仅带了二十多名亲兵入了刘永大寨,一旦被察觉,能不能杀刘永两说,自己肯定是出不去了。 想到这里,庆吾拔出宝剑就要杀刘永,刘永一边大喊一边奋力抵抗,怎奈功夫和庆吾相差甚远,没过两个呼吸,便被庆吾一剑斩杀。 庆吾割下刘永的头就向帐外走,却见到大营中无数士兵被刚刚刘永的叫声吸引,向这边走来。 庆吾急中生智大喊一声:“有刺客!抓刺客!” 喊完趁乱消失在人群之中。 士兵冲入刘永帐中,只看到一具刘永的无头尸。 稍作反应,便有人猜出来定是庆吾所为,要去捉拿庆吾,可惜庆吾此时已经出了大营,直奔自己的营寨而去。 周建听闻庆吾刺杀了刘永,率领大军兴师问罪,怎奈庆吾紧守寨门,拒不出战。 周建随后下令攻寨,可打了没多一会儿,盖延就领兵杀到,周建见势不好,一路继续向南逃窜。 周建带领三万残部逃至董宪所辖的垂惠城(今安徽省亳州市境内)。 周建和苏茂一商议,决定拥立刘永之子刘纡为梁王,再次催促张步、董宪前来勤王。 张步和之前一样,还在犹犹豫豫,救援吧,必会极大的消耗自己的实力。可若是不救吧,自己杀了伏隆,那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张步想了两天,还是未能想通,只好找来王闳商议。 王闳说:“刘永的梁王是更始帝刘玄所封,当时人心思汉,所以刘永能够迅速壮大。后来刘永自立为帝,便是已经失去了一部分民心。如今刘永死了,部下拥立其子,不复帝位反而称王。刘秀是皇帝,刘纡是梁王,从气势上便输了一分。再加上刘纡一败再败,如今估计也没剩多少兵力,大王不如婉言拒之,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之后看准机会再求扩张。” 张步接受了王闳的建议,继续招兵买马,大有自立之势。 董宪其实也并不想出兵相助,可无奈刘纡逃到了他的地盘,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独善其身,于是只好领兵前来。 话说盖延命刘隆带着刘永、刘少公两颗人头返回睢阳,刘防一看自己大哥和三弟都死了,又不知道刘纡已经称王的消息,觉得大势已去,开城投降。 此时的吴汉虽然已经好了许多,可伤筋动骨一百天,领兵作战却是不能。得知睢阳已克,则带领中军七万九千人进驻睢阳(今河南省商丘市境内)。 董宪原为赤眉军樊崇的部将,赤眉败亡后,便投了刘永。要说此次他出兵,除了相助刘纡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对杀了樊崇的刘秀恨之入骨,他觉得樊崇之所以被刘秀击败,不过是因为没有粮草。这次汉军入境,他说什么也要为樊崇报仇。 第234章 董献南下睢阳易手 董宪的国都在郯城(今山东省临沂市境内),主力也都在郯城,他带领十余万兵马一路南下,可走了一半就听说汉军大司马入了睢阳(今河南省商丘市境内)。 董宪一想,救刘纡?救个屁!还有什么比活捉汉军主帅吴汉更让人解气的吗?于是大手一挥,大军转头向睢阳挺近。 盖延得知董宪南下的消息,命马武、王霸率领大军五万围打垂惠城(今安徽省亳州市境内),自己带领剩余七万八千人北上迎战董宪。 董宪南下必经彭城(今江苏省徐州市境内),彭城多山地,盖延于是在董宪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只等董宪入瓮。 哪知埋伏了好几天都不见董宪大军到来,盖延心说不会是董宪绕路南下了?或者是改变主意回去了?正在董宪纳闷之时,探马来报,董宪竟然掉转枪头正在攻打睢阳。 好家伙,这还了得?盖延心说不好,大司马吴汉可是在睢阳,况且睢阳刚经过连番大战,城内守城物资定是一无所剩,吴汉哪里能守得住?于是调集大兵支援睢阳。 可盖延军刚走没有多远,圣旨就传进了盖延军中。 盖延打开圣旨一看。 巨卿,董宪率大军倾巢而出攻打睢阳,睢阳城中有吴汉部八万,定能守住,你无需救援,可直奔郯城,董宪必会回援,睢阳之围可解。你再于半路设下埋伏,则可大破董宪军。 盖延看到圣旨后,放弃了救援睢阳的想法,直奔董宪老巢郯城而去。 可大军刚走出十余里,盖延便收到了吴汉送出的求援信。 盖延思索片刻,认为刘秀远在千里之外,拿到的定然不是这两天的战报。而吴汉就在两百里外,此时求援定是睢阳朝不保夕,于是放弃了直捣郯城的打算,率军西进支援吴汉。 其实此时的睢阳城并无危险,自从吴汉负伤,至今已有两个多月。吴汉看着兄弟们横扫千里,心痒难耐,可由于负伤的原因,一直没捞着仗打。此番董宪攻睢阳,吴汉想要一举歼灭董宪,可自己帐下的兵马又不够,所以想让盖延回师加攻董宪。 盖延杀到睢阳城下,正好碰见董宪两万部队攻城,而城上并无羽箭射下,想必是城中汉军已经无箭可用。于是带领大军将董宪兵冲散,随后带领大军从四个门同时入城。 见到吴汉后,盖延一问情况,才知睢阳并无危险,于是急令大军停止入城,转而在城外扎营。 可董宪哪里会给盖延出城的机会,率领十余万大军将睢阳团团围住。 此时盖延的部队已经入城了一大半,城外的士兵被董宪军三面包围,冲不出去,只好全部退入城中。 盖延心中极为后悔,后悔不听刘秀所言,导致汉军主力全部被围困于睢阳城中,若此时再想冲出去,那必然是要遭受极大的损失。 董宪知道城中并无多少粮草,最多够汉军吃上一两个月,于是也不攻城,仅仅是将四个城门围死。汉军突围,则三面合围将汉军打回,汉军不突围,就命令部队围而不攻。 汉军众将在睢阳被围困了半个月,却是拿董宪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看着城中粮食已经吃了一半,再不突出去,这十几万汉军要是被围死在睢阳城,还要请陛下救援的话,那也太丢人了。 盖延想到这里,决定带兵突围,于是去找吴汉商议。吴汉也觉得不能一直这么窝在城里,于是同意了盖延的请求。 这日午夜,睢阳城同时四门齐开,盖延、陈俊、杜茂、马成四将同时从四门杀出,董宪的大军也反应极其迅速,把四座城门都围了起来。这一仗一直杀到天明,由于四个门的汉军都是三面受敌,均损失惨重,好在待到杀开一条口子后,刘隆所部精锐轻骑兵得以鱼贯而出。 有了轻骑兵在董宪大军外围拉扯,董宪的阵型优势立刻不复存在,两军又厮杀一个多时辰,汉军东撤。董宪见汉军骁勇,也不去追,任由董宪领兵离去。 当晚各营清点人数,今早一战竟损失了一万二千汉军。 盖延带领大军赶赴盖延国都郯城,欲再行围魏救赵之策。 刘秀得知后传信盖延斥责道:“朕起初让你攻郯城,围点打援,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今再去又如何能得?你今一去,睢阳危矣。” 果如刘秀所想,待到盖延大军抵达郯城后,发现城中已经做好了防守准备,延岑围攻良久,无法攻克。 睢阳城中是一支羽箭,一块巨石都没有,缺少了守城物资的汉军只能凭借着城墙的优势和董宪军肉搏。三日后,董宪命人打造了许多比城墙还高的移动箭楼,由于睢阳城中并无羽箭,董宪命箭楼直接抵在城墙五丈外。 汉时的五丈不过现在的十多米,如此近的距离就算是个笨蛋也能把箭射上城楼,更何况弓箭手一般都是军中力大的精锐。 有了箭楼的远程火力压制,董宪军迅速的攻占了东边的城墙,在打开东门的同时,也迅速从城墙上向南、北两门进攻。 两军在城中巷战五日,白天大军相互冲杀,晚上则各自安排小股部队袭扰对方亦或者抢占战略要地。由于没有羽箭,汉军打起来巷战也吃亏的很,在城中所占领的地盘也一天比一天小,无奈之下吴汉只得下令放弃睢阳,返回淮阳休整(今河南省周口市境内)。 董宪军连番大战,虽然将汉军赶出了睢阳,可也是尽显疲态。于是董宪也不下令追击,留下一万部队守城,命大军出城安营扎寨休整。 三日后董宪回师郯城,盖延难挡董宪大军,也只得撤军返回淮阳。 话说马武、王霸率五万大军攻打垂惠城,周建、苏茂得知董宪出兵勤王,也就据城坚守,等待援军。 一个月后,汉军仍无法攻克,汉军日日攻城,也显出颓势。 董宪的国都在郯城(今山东省临沂市境内),主力也都在郯城,他带领十余万兵马一路南下,可走了一半就听说汉军大司马入了睢阳(今河南省商丘市境内)。 董宪一想,救刘纡?救个屁!还有什么比活捉汉军主帅吴汉更让人解气的吗?于是大手一挥,大军转头向睢阳挺近。 盖延得知董宪南下的消息,命马武、王霸率领大军五万围打垂惠城(今安徽省亳州市境内),自己带领剩余七万八千人北上迎战董宪。 董宪南下必经彭城(今江苏省徐州市境内),彭城多山地,盖延于是在董宪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只等董宪入瓮。 哪知埋伏了好几天都不见董宪大军到来,盖延心说不会是董宪绕路南下了?或者是改变主意回去了?正在董宪纳闷之时,探马来报,董宪竟然掉转枪头正在攻打睢阳。 好家伙,这还了得?盖延心说不好,大司马吴汉可是在睢阳,况且睢阳刚经过连番大战,城内守城物资定是一无所剩,吴汉哪里能守得住?于是调集大兵支援睢阳。 可盖延军刚走没有多远,圣旨就传进了盖延军中。 盖延打开圣旨一看。 巨卿,董宪率大军倾巢而出攻打睢阳,睢阳城中有吴汉部八万,定能守住,你无需救援,可直奔郯城,董宪必会回援,睢阳之围可解。你再于半路设下埋伏,则可大破董宪军。 盖延看到圣旨后,放弃了救援睢阳的想法,直奔董宪老巢郯城而去。 可大军刚走出十余里,盖延便收到了吴汉送出的求援信。 盖延思索片刻,认为刘秀远在千里之外,拿到的定然不是这两天的战报。而吴汉就在两百里外,此时求援定是睢阳朝不保夕,于是放弃了直捣郯城的打算,率军西进支援吴汉。 其实此时的睢阳城并无危险,自从吴汉负伤,至今已有两个多月。吴汉看着兄弟们横扫千里,心痒难耐,可由于负伤的原因,一直没捞着仗打。此番董宪攻睢阳,吴汉想要一举歼灭董宪,可自己帐下的兵马又不够,所以想让盖延回师加攻董宪。 盖延杀到睢阳城下,正好碰见董宪两万部队攻城,而城上并无羽箭射下,想必是城中汉军已经无箭可用。于是带领大军将董宪兵冲散,随后带领大军从四个门同时入城。 见到吴汉后,盖延一问情况,才知睢阳并无危险,于是急令大军停止入城,转而在城外扎营。 可董宪哪里会给盖延出城的机会,率领十余万大军将睢阳团团围住。 此时盖延的部队已经入城了一大半,城外的士兵被董宪军三面包围,冲不出去,只好全部退入城中。 盖延心中极为后悔,后悔不听刘秀所言,导致汉军主力全部被围困于睢阳城中,若此时再想冲出去,那必然是要遭受极大的损失。 董宪知道城中并无多少粮草,最多够汉军吃上一两个月,于是也不攻城,仅仅是将四个城门围死。汉军突围,则三面合围将汉军打回,汉军不突围,就命令部队围而不攻。 汉军众将在睢阳被围困了半个月,却是拿董宪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看着城中粮食已经吃了一半,再不突出去,这十几万汉军要是被围死在睢阳城,还要请陛下救援的话,那也太丢人了。 盖延想到这里,决定带兵突围,于是去找吴汉商议。吴汉也觉得不能一直这么窝在城里,于是同意了盖延的请求。 这日午夜,睢阳城同时四门齐开,盖延、陈俊、杜茂、马成四将同时从四门杀出,董宪的大军也反应极其迅速,把四座城门都围了起来。这一仗一直杀到天明,由于四个门的汉军都是三面受敌,均损失惨重,好在待到杀开一条口子后,刘隆所部精锐轻骑兵得以鱼贯而出。 有了轻骑兵在董宪大军外围拉扯,董宪的阵型优势立刻不复存在,两军又厮杀一个多时辰,汉军东撤。董宪见汉军骁勇,也不去追,任由董宪领兵离去。 当晚各营清点人数,今早一战竟损失了一万二千汉军。 盖延带领大军赶赴盖延国都郯城,欲再行围魏救赵之策。 刘秀得知后传信盖延斥责道:“朕起初让你攻郯城,围点打援,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今再去又如何能得?你今一去,睢阳危矣。” 果如刘秀所想,待到盖延大军抵达郯城后,发现城中已经做好了防守准备,延岑围攻良久,无法攻克。 睢阳城中是一支羽箭,一块巨石都没有,缺少了守城物资的汉军只能凭借着城墙的优势和董宪军肉搏。三日后,董宪命人打造了许多比城墙还高的移动箭楼,由于睢阳城中并无羽箭,董宪命箭楼直接抵在城墙五丈外。 汉时的五丈不过现在的十多米,如此近的距离就算是个笨蛋也能把箭射上城楼,更何况弓箭手一般都是军中力大的精锐。 有了箭楼的远程火力压制,董宪军迅速的攻占了东边的城墙,在打开东门的同时,也迅速从城墙上向南、北两门进攻。 两军在城中巷战五日,白天大军相互冲杀,晚上则各自安排小股部队袭扰对方亦或者抢占战略要地。由于没有羽箭,汉军打起来巷战也吃亏的很,在城中所占领的地盘也一天比一天小,无奈之下吴汉只得下令放弃睢阳,返回淮阳休整(今河南省周口市境内)。 董宪军连番大战,虽然将汉军赶出了睢阳,可也是尽显疲态。于是董宪也不下令追击,留下一万部队守城,命大军出城安营扎寨休整。 三日后董宪回师郯城,盖延难挡董宪大军,也只得撤军返回淮阳。 话说马武、王霸率五万大军攻打垂惠城,周建、苏茂得知董宪出兵勤王,也就据城坚守,等待援军。 一个月后,汉军仍无法攻克,汉军日日攻城,也显出颓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