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之从军归来》
第52章 招工风波(二)
前院阎家的小屋里,煤油灯的光亮在窗户上投下晃动的影子。阎解成把搪瓷碗重重地砸在桌上,里面的棒子面粥溅出几滴,落在斑驳的桌面上。
"爸!您就是舍不得那两条烟钱!"阎解成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暴起,"您看看人家许大茂,他爹给宣传科送了东西,立马就录取了!"
三大爷阎埠贵坐在炕沿上,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擦了擦:"你懂什么?那是行贿受贿!"
"行贿受贿?"阎解成猛地站起来,凳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我城市户口,初中毕业,要是您肯给人事科送点礼,我至于被刷下来吗?"
三大爷把眼镜往鼻梁上一推,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送礼?你知道现在大前门多钱一包?两条烟顶我半个月工资!"
"那您就眼睁睁看我待业?"阎解成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初中毕业以后只能去街道打零工,街道搬运组一天才挣八毛钱!"
三大妈把针往头发上蹭了蹭,继续纳鞋底:"你爸不是让你去考夜校吗?考上中专..."
"考什么考!"阎解成打断母亲的话,"我要是能考上还用去轧钢厂报名!"
三大爷突然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煤油灯直晃:"你自己不争气还怨父母?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您又来了!"阎解成不耐烦地挥手,"整天说您当年多苦多难,咱家可是小业主成份,您当年能有多苦?"
三大妈见丈夫气得发抖,赶紧放下鞋底打圆场:"解成,少说两句。你爸这不是在托人打听别的厂子吗..."
"等您打听出来,黄花菜都凉了!"阎解成转身就往门外走,摔门时震得窗棂哗啦响。
三大爷颓然坐回炕上,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三大妈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摸出半包"大生产",抽出一根递给老伴:"抽根烟消消气..."
三大爷接过烟,在煤油灯上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这孩子...越来越不懂事了..."
屋外,阎解成蹲在枣树下,狠狠地揪着地上的枯草。月光冷冷地照在他身上,投下一道孤零零的影子。
......
贾家的煤油灯在饭桌上投下昏黄的光,照得几个窝头和一碗咸菜格外寒酸。贾张氏三角眼里冒着火,筷子"啪"地拍在桌上,震得咸菜汤溅了出来。
"白养活你这么多年!"贾张氏指着秦淮茹的鼻子骂道,"连个厂门都进不去,要你有什么用?"
秦淮茹低着头,手里的窝头捏成了碎渣,眼泪吧嗒吧嗒掉进粥碗里。贾东旭闷头喝粥,不敢吱声。
"东旭!"贾张氏突然调转枪口,"你师父不是打包票说能成吗?现在怎么说?"
贾东旭喉结动了动:"师傅说...说车间不要孕妇..."
"放屁!"贾张氏猛地站起来,凳子"咣当"一声倒在地上,"后厨不是招人吗?你师父一个六级工,连这点事都办不成?"
棒梗被吓得"哇"地哭起来,秦淮茹赶紧把孩子搂在怀里。贾张氏越看越气,抄起扫帚就往儿子身上抽:"没用的东西!白给你师父当这么多年孝子贤孙!"
贾东旭抱头鼠窜:"妈!别打了!我去找师傅还不行吗?"
"找?现在去找顶个屁用!"贾张氏扔了扫帚,突然眼睛一亮,"对了!你师父不是收了咱家两斤鸡蛋吗?这事没办成,得让他吐出来!"
不等贾东旭阻拦,贾张氏已经风风火火冲出了门。
中院里,易中海正和一大妈在灯下喝茶,突然听见院门被踹得山响。还没等他起身,贾张氏尖利的嗓音就刺了进来:
"易中海!你个老不死的给我出来!"
易中海手一抖,茶水洒了一身。一大妈脸色煞白:"这...这贾婆子疯了不成?"
院里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何雨柱第一个蹿出来,手里还拿着半拉窝头;许大茂趿拉着鞋从后院跑到中院;三大爷连眼镜都没戴就冲出了屋。
贾张氏叉腰站在院当间,头发蓬乱得像鸡窝,嗓子扯得震天响:"大家都来看看啊!易中海收礼不办事,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易中海黑着脸推门出来:"贾张氏!大晚上发什么疯?"
"我疯?"贾张氏一个箭步冲上去,差点戳到易中海鼻子,"收了我们家两斤鸡蛋,拍胸脯说能让我儿媳妇进厂,现在人呢?"
围观的人群"嗡"地议论开来。何雨柱凑到许大茂耳边:"好家伙,一大爷也干这事?"
易中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收鸡蛋了?"
"放你娘的屁!"贾张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起来,"前天晚上,东旭亲手拎去的!红皮鸡蛋,个个这么大!"她比划着,手指圈得有鸭蛋大。
贾东旭这时才气喘吁吁地跑来,想拉母亲起来:"妈!回家说..."
"滚一边去!"贾张氏甩开儿子,"今天不要个说法,我就死在这儿!"
刘海中挺着肚子从后院赶来,见状立刻摆出二大爷的架势:"老易,这怎么回事?你真收礼了?"
易中海额头渗出冷汗:"老刘,你别听她胡说..."
"我胡说?"贾张氏"噌"地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大家看看!这是装鸡蛋的包袱皮,还是你老伴上次借我家的!"
人群又是一阵哗然。
"贾张氏,东旭过来送鸡蛋的时候明明是说我们家老易教了他这么多年,帮了他这么多,他作为徒弟送点鸡蛋感谢我家老易"一大妈脸色铁青的说道。
程铁峰这时才从后院踱步过来,身上还穿着公安制服。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贾张氏见了他,嗓门立刻低了八度:"程...程局长,您给评评理..."
程铁峰扫视一圈,目光在易中海脸上停留片刻:"怎么回事?"
易中海刚要开口,贾张氏已经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一遍,最后扯着嗓子喊:"他易中海要是不赔钱,我就去轧钢厂告他索贿!"
易中海身子一晃,差点站不稳。这年头,索贿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程铁峰沉吟片刻:"贾大妈,这事您想怎么解决?"
贾张氏眼珠一转:"要么让我儿媳妇进厂,要么赔十块钱!"
"十块?"人群里炸了锅。何雨柱惊呼:"好家伙,两斤鸡蛋换十块钱?"
易中海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敲诈!"
程铁峰抬手制止争吵:"这样吧,一大爷,你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他压低声音,"真要闹到厂里,对你没好处。"
易中海咬咬牙,从内兜掏出钱包:"五块,爱要不要!"
贾张氏一把抢过钱,对着灯照了照,撇撇嘴:"算你识相!"转身拽着儿子就走。
人群意犹未尽地散去,边走边窃窃私语。
易中海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后院,程父程母站在自家门口看完了全程。程母摇头叹气:"这贾婆子,真是..."
程铁峰走回来,淡淡地说:"一大爷这是自作自受。"
屋里,林书琴正倚在床头织毛衣,见他进来,轻声问:"解决了?"
"嗯。"程铁峰脱下制服挂好,"赔了五块钱。"
林书琴抿嘴一笑:"要我说,该!他明明能帮上忙..."
程铁峰摆摆手:"这事咱们不掺和。"
第53章 易中海敲打贾东旭
清晨的轧钢厂笼罩在薄雾中,机器的轰鸣声已经此起彼伏。易中海背着手走进车间,脸色如常,仿佛昨晚的闹剧从未发生过。他特意比平时早到了半小时,避开了与贾东旭同行的尴尬。
"师傅!"贾东旭气喘吁吁地追进车间,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您今天怎么没等我..."
易中海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工位,仿佛没听见徒弟的话。贾东旭尴尬地站在原地,几个工友投来好奇的目光。
开工铃响起,车间主任拿着任务单走过来:"贾东旭,今天你去操作新到的液压冲床。"
贾东旭一愣:"主任,那不是..."
"怎么?有意见?"车间主任板着脸,"易师傅说你技术不错,特意推荐你操作新设备。"
贾东旭转头看向易中海的工位,只见师傅正专注地调整车床,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液压冲床是车间里最费体力的活计。贾东旭咬着牙,一上午搬了三十多块钢板,工装后背湿透了一大片。午饭铃响时,他的手臂已经抖得拿不稳饭盒。
食堂里,何雨柱看见贾东旭狼狈的样子,好奇地问:"东旭,今天活很重?"
贾东旭没吭声,低头扒拉着饭菜。这时易中海端着饭盒从旁边经过,何雨柱正要打招呼,却见易中海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向干部就餐区,留下贾东旭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下午的工作更加繁重。车间主任又给贾东旭加派了清理铁屑的任务。等到下班铃响起时,贾东旭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了,双手磨出了好几个血泡。
"东旭,走啊!"同组的工友招呼他。
贾东旭摆摆手:"你们先走..."他艰难地挪到易中海的工位前,"师傅,我..."
易中海正在收拾工具,闻言头也不抬:"有事?"
"今天那些活...是不是您..."
"厂里安排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吗?"易中海终于抬起头,面无表情,"你不是一直想学技术吗?"
贾东旭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傅离开。走出厂门时,夕阳刺得他眼睛发疼。往常都是师徒俩一起骑车回家,今天他却只能一瘸一拐地独自往回走。
四合院门口,三大爷阎埠贵正在修自行车,看见贾东旭狼狈的样子,惊讶道:"东旭,今天干活挺卖力啊?"
贾东旭勉强扯出个笑容,逃也似的进了院子。贾张氏正在水池边洗菜,看见儿子这副模样,手里的白菜"啪"地掉进盆里:"东旭!你这是怎么了?"
"妈!"贾东旭压低声音,"进屋说!"
贾家屋里,秦淮茹赶紧打来热水。贾东旭脱掉工装,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肩膀。棒梗吓得直往妈妈身后躲。
"天杀的易中海!"贾张氏咬牙切齿,"这是要整死我儿子啊!"
贾东旭把毛巾摔进盆里:"还不是您昨晚闹的!师傅今天一句话都不跟我说,还让车间主任给我派最累的活!"
"放屁!"贾张氏一拍桌子,"他自己收礼不办事还有理了?"
秦淮茹小心翼翼地插话:"妈,东旭,要不...我去找一大妈说说情?"
"说个屁!"贾张氏三角眼一瞪,"都是你这个小贱人惹的祸!要不是你..."
"妈!"贾东旭罕见地打断了母亲,"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师傅在厂里人脉广,真要整我,我的钳工等级以后都别想考了!"
屋里一时沉默下来。棒梗怯生生地拽了拽父亲的衣角:"爸,饿..."
贾东旭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几张毛票:"淮茹,去买斤切面吧。"
秦淮茹接过钱,刚要出门,贾张氏突然叫住她:"等等!"老太太从炕席底下摸出个手绢包,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几张纸币,"去买只烤鸭。"
贾东旭和秦淮茹都愣住了。
"妈,这..."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贾张氏咬牙切齿地说,"易中海这是记仇了,不把他哄好,你在厂里没好日子过!"
秦淮茹犹豫道:"要不...再买瓶酒?"
贾张氏心疼得嘴角直抽抽,但还是又抽出一块钱:"要西凤!"
全聚德的烤鸭香味飘满了半个胡同。秦淮茹抱着油纸包,小心翼翼地避开邻居们的目光。
贾家屋里,贾张氏正给儿子揉着肩膀。烤鸭的香味让她直咽口水,但还是狠心把油纸包包好:"东旭,一会儿你亲自送去。记住,低头认错不丢人!"
贾东旭闷闷地点头。秦淮茹拿出珍藏的蓝边碗,把烤鸭小心地装好,又用笼布盖上。
"现在就去,"贾张氏推着儿子,"趁热才显诚意。"
贾东旭端着碗,磨磨蹭蹭来到易家门前,深吸一口气才敲门。
"谁啊?"一大妈的声音传来。
"师娘,是我,东旭。"
门开了一条缝,一大妈冷着脸:"有事?"
贾东旭陪着笑:"我给师傅带了只烤鸭..."
屋里传来易中海的冷哼:"拿走!我们吃不起!"
一大妈作势要关门,贾东旭赶紧用脚抵住:"师娘!我知道错了!我妈她老糊涂了,您和师傅别跟她一般见识..."
门后的力道松了些。贾东旭趁机把碗递进去:"师傅最爱吃的鸭脯肉,我特意让片得薄些..."
一大妈接过碗,语气缓和了些:"东旭啊,不是师娘说你。你师父对你多好,你妈那么闹,多伤人心?"
"是是是,"贾东旭点头哈腰,"我明天就让我妈来道歉..."
"不必了!"易中海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明天开始,你还回原岗位。"
贾东旭如蒙大赦,连连鞠躬:"谢谢师傅!谢谢师傅!"
回到家里,贾张氏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贾东旭瘫坐在椅子上:"师傅收下了,说明天让我回原岗位。"
贾张氏一拍大腿:"我就说嘛!哪有不吃腥的猫!"突然又心疼起来,"就是可惜了那只烤鸭..."
秦淮茹小声说:"妈,我留了半只鸭架,明天熬汤..."
贾张氏这才露出笑容:"还是我儿媳妇机灵!"
后院程家,程铁峰正在灯下看文件。程母推门进来:"铁峰,刚才贾东旭给老易送烤鸭去了。"
程铁峰头也不抬:"嗯,猜到了。"
"老易这也太..."
"妈,"程铁峰打断她,"这事咱们别掺和。"
程母叹了口气,轻轻带上门走了。
月光洒在四合院的青砖地上,各家各户的灯光渐次熄灭。只有易家的灯还亮着,隐约传出咀嚼声和谈话声。
"老易,这鸭肉真嫩..."
"哼,算他贾东旭还有点良心!"
夜风拂过院里的枣树,发出沙沙的响声。这场师徒间的暗斗,似乎暂时落下了帷幕。
第54章 指点何雨柱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四合院的青砖灰瓦上。程铁峰刚踏进院门,就看见何雨柱蹲在自家门槛上啃黄瓜,见他回来,立刻蹦了起来。
"程哥!"何雨柱三两口咽下黄瓜,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晚上有空不?我请您吃饭!"
程铁峰挑了挑眉:"怎么?你小子发财了?"
何雨柱嘿嘿一笑,挠了挠他那头乱糟糟的头发:"有事请教您...一会儿吃饭说?"
程铁峰点点头:"行,我回家放个包就来。"
回到后院,程父正在院子里浇花,程母在厨房忙活。程铁峰把公文包放好,对父母说:"柱子请吃饭,我过去一趟。"
程母从厨房探出头:"这孩子怎么突然请客?"
"谁知道呢,"程铁峰笑笑。
里屋,林书琴正靠在床头织毛衣,见丈夫进来,放下毛线:"回来了?"
"嗯,"程铁峰坐到床边,摸了摸妻子隆起的肚子,"今天怎么样?"
"好多了,"林书琴抿嘴一笑,"就是馋酸杏,街口副食店要是有..."
"我记着,"程铁峰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汾酒,"柱子请吃饭,我拿瓶酒过去。"
林书琴好奇地问:"他有什么事?"
"神神秘秘的,不肯说。"程铁峰俯身亲了亲妻子的额头,"你先歇着,我早点回来。"
何雨柱家已经飘出了饭菜的香味。推门进去,只见八仙桌上摆着四菜一汤:红烧鲤鱼、醋溜白菜、蒜泥白肉和一小盆鸡蛋汤,在这个年代是相当豪华了。何雨水正帮着摆碗筷,见程铁峰进来,甜甜地叫了声:"程哥!"
"雨水长高了,"程铁峰把酒放在桌上,"来,给你带了包水果糖。"
何雨水眼睛一亮,刚要接,被哥哥瞪了一眼:"先谢谢程哥!"
"谢谢程哥!"小姑娘接过糖,宝贝似的揣进兜里。
何雨柱搓着手:"程哥您坐!我这儿还有个炝炒土豆丝,马上好!"
程铁峰在桌前坐下,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屋子。墙面刷得雪白,新打的衣柜散发着桐油味,连窗户都换成了明亮的玻璃窗。
不一会儿,何雨柱端着最后一盘菜上桌,三人热热闹闹地开吃。何雨水扒完饭,懂事地说去邻居家写作业,把空间留给了两个男人。
酒过三巡,何雨柱的脸已经红得像关公。他搓了搓膝盖,支支吾吾地开口:"程哥...那个...相亲的事..."
程铁峰抿了口酒:"怎么?有目标了?"
"不是..."何雨柱的耳朵尖红得发亮,"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相..."
程铁峰差点笑喷:"合着你请我吃饭,是讨教这个?"
何雨柱窘得直挠头:"我这不是...没经验嘛..."
"首先,"程铁峰放下酒杯,"你这头发得剪剪,跟鸡窝似的。明天去理发店,剃个精神点的平头。"
何雨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乱蓬蓬的头发,连连点头。
"其次,买身新衣服。不要工装,要中山装,显得正式。"程铁峰上下打量着何雨柱,"你这双鞋也该换了,鞋头都磨破了。"
何雨柱赶紧把脚往凳子底下藏。
"最重要的是,"程铁峰压低声音,"得找个靠谱的媒婆。东直门的王婆子就不错,我听说她撮合成了不少对。"
何雨柱眼睛一亮:"那我明天就去!"
程铁峰沉吟片刻:"不过..."他看了看窗外,确认没人偷听,"得注意点院里人。"
"院里人?"何雨柱一愣。
"你傻啊?"程铁峰敲了敲桌子,"就贾张氏那样的,要是知道你要相亲,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先不要在院里说这事!"
何雨柱恍然大悟:"对对对!那..."
"这样,"程铁峰凑近些,"跟媒婆说好,见面都约在外头。等领了证再往院里带,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谁也使不了坏。"
何雨柱一拍大腿:"高!实在是高!"
程铁峰继续支招:"跟姑娘见面时,实话实说。就说你是轧钢厂正式工,一个月三十七块五,有房有手艺。最重要的是..."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嫁过来就能当家作主。"
"当家作主?"何雨柱挠头,"雨水不还跟我住吗?"
"榆木脑袋!"程铁峰笑骂,"这是告诉姑娘,不用伺候婆婆,不用看小姑子脸色。"
何雨柱恍然大悟,赶紧给程铁峰斟满酒:"程哥,您真是我亲哥!"
两人又喝了几杯,程铁峰看了看手表:"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书琴最近身子重,睡不踏实。"
何雨柱赶紧起身相送,临出门突然想起什么:"程哥,那个...见面礼送什么好?"
程铁峰想了想:"第一次见面不用太贵重,带包点心就行。要是看对眼了,再送块布料什么的。"
回到后院,程家的灯还亮着。程铁峰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屋,发现林书琴还没睡。
"怎么还不休息?"程铁峰脱下外套挂好。
林书琴放下毛线:"柱子找你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程铁峰洗漱完上床,把何雨柱的相亲大计说了一遍。林书琴听得直乐:"这柱子,平时看着挺机灵,遇到这事就抓瞎。"
"对了,"程铁峰突然想起什么,"你认识合适的姑娘吗?"
林书琴想了想:"我们学校倒是有几个女教师,不过..."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现在这样,也不方便牵线搭桥。"
第二天一早,何雨柱请了半天假。先去理发店剃了个精神的平头,又跑到百货大楼买了身藏青色中山装和一双皮鞋。最后,他咬牙花了三块钱,称了两斤上好的龙须酥,直奔东直门王媒婆家。
王媒婆是个五十多岁的精瘦老太太,眼睛滴溜溜地转,一看就是个精明人。她上下打量着焕然一新的何雨柱,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哟,这不是轧钢厂的何师傅吗?稀客稀客!"
何雨柱红着脸把点心递上:"王婶,我...我想请您帮个忙..."
王媒婆接过点心,眼睛一亮:"好说好说!何师傅这样的好小伙,姑娘们抢还来不及呢!"
两人在屋里嘀咕了一上午。临走时,王媒婆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就按程局长说的办!保证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媳妇!"
何雨柱美滋滋地回到四合院,迎面撞上了易中海。
"柱子?"易中海惊讶地看着他的一身新打扮,"你这是..."
何雨柱打了个哈哈:"哦,厂里说我们食堂也要评先进,得穿正式点!"说完一溜烟跑回了自己屋。
易中海狐疑地看着何雨柱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55章 何雨柱相亲(一)
第三天的晌午,轧钢厂食堂刚忙完午饭的高峰期,何雨柱正蹲在后厨门口啃着个馒头。汗水浸透了他的白汗衫,在后背洇出一大片深色的痕迹。
"何师傅!外头有人找!"帮工的小学徒探头喊道。
何雨柱三两口咽下馒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谁啊?"
"是个大妈,说是东直门的..."
何雨柱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跑,差点撞翻了一摞蒸笼。
厂门口的老槐树下,王媒婆正摇着蒲扇纳凉。见何雨柱跑来,她眯着眼笑了:"哟,何师傅,这身打扮可不像大厨啊!"
何雨柱嘿嘿一笑,抹了把脸上的汗:"王婶,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事让街口二狗子捎个信就成!"
王媒婆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树荫下:"好事!天大的好事!"她从怀里掏出块花手绢擦了擦汗,"西城老刘家的闺女,叫刘芳,今年二十整。"
何雨柱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家里父母双全,上头一个哥哥,下头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王媒婆掰着手指头数,"她爹在石景山钢厂当工人,哥哥是钢厂的学徒工,弟弟妹妹还在上学。"
何雨柱搓着手:"那姑娘本人..."
"急什么!"王媒婆白了他一眼,"姑娘长得俊,圆脸盘大眼睛,最难得的是家务活样样精通!蒸馒头、纳鞋底、织毛衣,没有不会的!"
何雨柱听得心花怒放,又突然想起什么:"她...没工作?"
王媒婆撇撇嘴:"要是有工作,能轮到你?"见何雨柱脸色变了,赶紧找补,"不过人家说了,不挑男方家境,只要人老实肯干就成!"
何雨柱挠挠头:"那...什么时候见?"
"明天下午三点,人民公园。"王媒婆压低声音,"人家姑娘害羞,就我跟她妈陪着,你也别带太多人。"
"成!"何雨柱一拍大腿,"谢谢王婶!"
王媒婆摆摆手:"先别急着谢,见面礼准备好了吗?"
何雨柱一愣:"要...要什么见面礼?"
"哎哟我的傻柱子!"王媒婆戳了戳他脑门,"头回见面,总得带点东西吧?不用太贵重,一包点心,一块布料就成!"
何雨柱连连点头:"我这就去准备!"
送走王媒婆,何雨柱一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炒菜时把盐当成了糖,熬汤时忘了放盐,气得食堂主任直跳脚。
下班铃一响,何雨柱第一个冲出食堂。他先跑到百货大楼,精挑细选了一块淡粉色的确良布料,又去副食店称了二斤桃酥。拎着大包小包,他兴冲冲地往后院跑。
程父正在院子里浇花,见何雨柱满头大汗地闯进来,吓了一跳:"柱子?出什么事了?"
何雨柱把东西往石桌上一放,搓着手笑道:"程叔,跟您商量个事...明天我相亲,想借您自行车用用..."
程父放下喷壶:"借车?"
"对对对!"何雨柱点头如捣蒜,"王婶给介绍的西城姑娘,明天中山公园见面。我想着骑自行车去,体面点..."
程父打量着他那一身油渍麻花的工装:"你就穿这身去?"
何雨柱赶紧说:"我买了新衣服!明天一早就换上!"
程父沉吟片刻:"行吧,车在门口,你自己去推。记住啊,别骑太快,这车闸有点松。"
"谢谢程叔!"何雨柱乐得一蹦三尺高,"等我娶了媳妇,请您吃喜糖!"
推着锃亮的永久牌自行车出来时,何雨柱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傍晚时分,程铁峰推开家门,公文包还夹在腋下就发现院子里少了点什么。他站在门口思索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爸,您自行车呢?"
程父正坐在葡萄架下喝茶,闻言放下茶杯:"柱子借走了,说是明天相亲要用。"
"这么快?"程铁峰挑了挑眉,把公文包挂在门后的挂钩上,"前两天才说要找媒婆,这就安排上了?"
程母从厨房探出头来:"东直门的王婆子办事利索着呢!听说给柱子说了个西城的姑娘,家里..."
"妈,"程铁峰笑着打断她,"您这消息比我还灵通。"
"刚才柱子来借车的时候说的"程母笑着回复道。
走进里屋,林书琴正靠在床头织一件小毛衣,见他进来,放下毛线:"回来了?"
"嗯。"程铁峰坐到床边,轻轻摸了摸妻子隆起的肚子,"今天怎么样?孩子闹你没?"
林书琴微微一笑:"还好,就是腰酸得厉害。"
程铁峰端详着妻子的脸色,"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林书琴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算算日子,还有不到一个月了。"
这句话提醒了程铁峰。他起身走到外间,对正在摆碗筷的父母说:"爸、妈,我琢磨着,书琴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就送医院住着吧。"
程母立刻赞同:"早该这样!"
程父也点头:"安全第一。现在医院床位紧张,得早点打招呼。"
程铁峰回到里屋,把这个决定告诉林书琴。没想到妻子皱起眉头:"太早了吧?我在家待着舒服,去医院反而..."
"书琴,"程铁峰握住她的手,"你是头胎,谨慎点好。"
程母端着鸡汤进来,也跟着劝:"是啊,医院有医生护士随时照应。在家万一有个闪失..."
"妈!"程铁峰赶紧打断这不吉利的话。
林书琴看着三人关切的目光,终于松口:"好吧...听你们的。"
程铁峰松了口气,帮妻子把鸡汤吹凉:"明天我去医院联系一下,找个单间。"
晚饭后,程铁峰陪着林书琴在院子里慢慢散步。初秋的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吹散了白天的燥热。
"铁峰,"林书琴突然说,"要是...要是生产不顺利..."
"别瞎想。"程铁峰搂紧妻子的肩膀。
林书琴靠在他肩上,轻声说:"我就是有点怕..."
程铁峰亲了亲她的发顶:"有我在呢。"
夜色渐深,四合院重归宁静。
第56章 何雨柱相亲(二)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轧钢厂的水泥地上,何雨柱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急匆匆地冲进更衣室。他从铁皮柜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套崭新的藏青色中山装,手指在布料上摩挲了几下,生怕沾上一点油渍。
"哟,柱子,打扮这么精神,相亲去啊?"李大妈探头进来,嘴里还叼着半根黄瓜。
何雨柱一边系扣子一边笑骂:"滚蛋!干活去!"
换好衣服,他又从柜子深处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昨天买的粉色确良布料和二斤桃酥。对着更衣室斑驳的镜子,他使劲捋了捋刚剪的平头,又从兜里掏出一小盒发蜡,沾了点抹在头上。
"啧啧,这是要见国家领导人啊?"食堂主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何雨柱手一抖,差点把发蜡打翻:"主任,我请半天假..."
"知道知道,"主任摆摆手,"相中了记得带喜糖来。"
推着自行车出厂门时,何雨柱的背挺得笔直。这辆永久二八车被擦得锃亮,车把上的铃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路过门卫室时,老张头探出头来:"柱子,这车不错啊!新买的?"
"借的!"何雨柱得意地按了下铃铛。
东直门胡同里,王媒婆早就等在门口了。她今天特意换了件蓝布褂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哎哟,可算来了!"王媒婆看见何雨柱走着迎了上来,眼睛却直往自行车上瞟,"这车..."
"借我们院程叔的,"何雨柱拍了拍车座,"等结婚了,程局答应给我弄张自行车票!"
王媒婆眼睛瞪得溜圆:"真的假的?"她绕着车子转了一圈,啧啧称奇,"了不得啊柱子,攀上高枝了!"
何雨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王婶,咱走吧?别让人姑娘等急了。"
王媒婆这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侧坐在后座上,一只手紧紧抓着何雨柱的衣角:"慢点骑啊!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颠簸!"
何雨柱蹬起车子,心里美滋滋的。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快的声响。路两旁的槐树投下斑驳的树影,微风拂过脸颊,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
"柱子啊,"王媒婆在后座上说,"待会儿见了姑娘,可要嘴甜点..."
"知道了,王婶!"何雨柱耳根一红。
王媒婆咯咯笑起来:"知道就好。这次可是好姑娘,错过了可没下家!"
何雨柱没有接话,只是用力蹬了几下踏板。自行车驶过护城河,阳光在水面上碎成千万片金箔。
人民公园门口,何雨柱不停地用袖子擦着额头上沁出的汗珠。他第三次整理自己的衣领,又检查了一遍自行车后座上绑着的见面礼是否安稳。王婶在一旁摇着蒲扇,眯眼望着远处的人流。
"来了来了!"王婶突然用扇子拍了拍何雨柱的胳膊。
何雨柱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穿着藏蓝布褂的中年妇女,领着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姑娘正朝这边走来。姑娘穿着淡粉色的确良衬衫,黑色长裤,一双黑布鞋纤尘不染。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就是刘芳?"何雨柱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嘘!小点声!"王婶掐了他一把,"待会儿机灵点!"
刘家母女走近了,何雨柱这才看清刘芳的模样——圆脸盘,大眼睛,皮肤不算白但很干净,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浅浅的酒窝。
"刘家嫂子!"王婶热情地迎上去,"这就是我跟您说的何雨柱,轧钢厂的大厨!"
何雨柱赶紧上前两步,差点被自己的鞋带绊倒:"阿、阿姨好!刘...刘同志好!"
刘母上下打量着何雨柱,目光在他崭新的中山装和锃亮的自行车上停留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刘芳躲在母亲身后,偷偷抬眼看了何雨柱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这天儿挺热的,"王婶眼珠一转,"要不让两个年轻人去公园里转转?咱们老姐俩找个阴凉地儿说说话?"
刘母犹豫了一下:"这..."
王婶趁机把何雨柱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好好表现!"
何雨柱会意,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块钱塞给王婶:"麻烦您了!"
看着王婶拉着刘母往冷饮摊走去,何雨柱深吸一口气,转向刘芳:"那个...咱们进去走走?"
刘芳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公园。
初秋的公园里,梧桐树叶已经开始泛黄。何雨柱推着自行车,刘芳走在他旁边,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听王婶说...你在轧钢厂工作?"刘芳率先打破沉默,声音轻柔得像拂过水面的风。
"对对,食堂大厨!"何雨柱来了精神,"一个月工资三十七块五,加上补贴能有四十出头!"
刘芳抿嘴一笑:"王婶说你手艺特别好。"
"还行还行,"何雨柱挠挠头,"厂里工人都爱吃我做的红烧肉。"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车后座取下那个布包,"这是...这是给你带的..."
刘芳接过布包,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块淡粉色的确良布料和两包桃酥。她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布料...真好看。"
"你喜欢就好!"何雨柱松了口气,"我听说...听说你会织毛衣?"
"嗯,"刘芳点点头,手指轻轻抚过布料,"这料子做件衬衫正好..."
两人沿着湖边慢慢走着,何雨柱讲着食堂里的趣事,刘芳不时轻笑出声。阳光透过树叶,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家住西城,"刘芳轻声说,"父亲在石景山钢铁厂当工人,哥哥也在钢铁厂..."
"王婶跟我说过,"何雨柱赶紧接话,"我家就我和妹妹,住南锣鼓巷四合院,两间正房..."
刘芳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自己有房?"
"嗯!"何雨柱挺起胸膛,"刚重新装修过,家具都是新打的!"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公园深处的凉亭。何雨柱鼓起勇气:"要不要...休息会儿?"
凉亭里,何雨柱从兜里掏出手帕,仔细擦了擦石凳才让刘芳坐下。这个细小的举动让刘芳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
"你...平时喜欢做什么?"刘芳问道。
"做饭啊!"何雨柱脱口而出,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还有就是听收音机,偶尔去电影院..."
"我喜欢看书,"刘芳的眼睛亮晶晶的,"虽然只上到初中..."
"我也是初中!"何雨柱像找到了共同点,"不过我妹妹学习好,将来要考大学!"
两人越聊越投机,最初的拘谨渐渐消散。
太阳西斜时,何雨柱才惊觉已经四点多钟了。
"咱们...该回去了吧?"他有些不舍地说。
刘芳点点头,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近了些,何雨柱的自行车偶尔会轻轻碰到刘芳的衣角。
公园门口,王婶和刘母正坐在长椅上聊天。看见两人走来,王婶立刻起身:"怎么样?"
何雨柱把王婶拉到一旁,声音压不住兴奋:"王婶,成了!她说我人实在!"
另一边,刘母也在问女儿:"怎么样?"
刘芳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他...人挺好的..."
何雨柱大步走过来,鼓起勇气说:"阿姨,我想请您们去东来顺吃饭!"
刘母连连摆手:"太破费了!不用不用!"
"就是,"王婶帮腔,"随便吃点就行..."
刘芳轻声说:"妈,前门不是有家小饭馆吗?菜不错..."
刘母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何雨柱,终于松口:"那...那就简单吃点吧。"
何雨柱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赶紧去推自行车:"我骑车带路!"
夕阳下,两代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何雨柱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刘芳,每次都能对上她含笑的眼眸。
第57章 何雨柱相亲(三)
前门小饭馆的灯光昏黄,四人围坐在靠窗的方桌旁。何雨柱特意点了四菜一汤:红烧鲤鱼、宫保鸡丁、醋溜白菜和一碗三鲜汤。刘母夹了一筷子鱼肉,细细品尝后点了点头:"这儿师傅手艺不错。"
何雨柱赶紧给刘母添茶,"改天请您尝尝我的手艺。"
刘芳低头扒着饭,耳根微红。王婶看在眼里,笑眯眯地给刘母夹菜:"刘家嫂子,我看两个孩子挺投缘的..."
饭毕,刘母擦了擦嘴,对何雨柱说:"小何啊,过两天带人来提亲吧。"
何雨柱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阿、阿姨,您是说..."
"妈!"刘芳羞得直拽母亲袖子。
刘母拍拍女儿的手,对何雨柱说:"我们家虽不富裕,但也不是卖女儿的人家。彩礼按行情走就行,主要是看你们年轻人合得来。"
何雨柱激动得语无伦次:"谢谢阿姨!我一定好好对刘芳!"
送走刘家母女后,何雨柱推着自行车,边走边问王婶:"王婶,这提亲...该怎么弄啊?"
王婶摇着蒲扇:"首先得找个长辈出面。你在院里有没有相熟的长辈?"
何雨柱想了想:"一大爷...二大爷..."
"我看程局长他父亲就不错,"王婶眼睛一转,"老人家德高望重,说话有分量。"
"程叔?"何雨柱挠挠头,"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傻小子!"王婶用扇子敲他,"程局长平时对你那么照顾,这点忙还能不帮?"
两人走到东直门路口,王婶停下脚步:"提亲要准备四样礼:烟、酒、茶、糖。烟要双喜,酒要西凤,茶叶要茉莉花,糖要酥糖和水果糖。"
何雨柱连连点头,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记下来。
"我看了黄历,"王婶继续说,"这周日是个吉日,宜纳采。上午十点,我带你去刘家提亲。"
"这么快?"何雨柱又惊又喜。
"趁热打铁!"王婶笑道,"这么好的姑娘,多少人盯着呢!"
送王婶到家后,何雨柱蹬着自行车,哼着小曲往四合院赶。夕阳的余晖洒在胡同的青砖灰瓦上,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刚进四合院大门,就碰上了从轧钢厂回来的易中海。
"柱子?"易中海上下打量着他的一身新打扮,"你这是去哪了?还穿着一身新衣服。"
何雨柱心里一紧,差点从车上摔下来:"啊...去见了一个川菜大师傅,学了两手回锅肉..."
易中海眯起眼睛:"学做菜用得着穿这么正式?"
"那个...大师傅讲究..."何雨柱支支吾吾地应付着,赶紧推车往后院走,"一大爷,我先去还车!"
刚拐过垂花门,就听见程家屋里传来阵阵说笑声。何雨柱一愣,快步走到门前,透过窗户一看——何雨水正坐在程家饭桌前,小口小口地扒着饭,程母还不住地往她碗里夹菜。
"哟,柱子回来了?"程铁峰第一个发现窗外的人影,放下筷子招呼道。
何雨柱推门进屋,一脸惊讶:"雨水,你怎么在这儿?"
程铁峰笑着解释:"我下班回来,看见雨水在院里转悠,一问才知道你没在家。这都几点了,雨水肯定饿了,就叫她来家里吃口热乎的。"
"谢谢程叔!谢谢程婶!"何雨柱连忙道谢,又转向妹妹,"雨水,哥今天有事耽误了..."
何雨水放下碗筷,眼睛亮晶晶的:"哥,你穿这么精神干嘛去了?"
何雨柱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相、相亲去了..."
程母笑眯眯地起身:"柱子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盛碗饭。"
"不用不用!"何雨柱连连摆手,"我在外头吃过了。"他搓了搓手,突然想起正事,"程叔,我有事想请您帮忙..."
程父放下茶杯:"什么事这么郑重?"
"那个..."何雨柱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我想请您这周日...帮我去提亲..."
"哐当"一声,何雨水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程家众人也都愣住了,饭桌上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落的声音。
"这么快?"程铁峰最先反应过来,和林书琴对视一眼,"今天才相亲,这就定下了?"
何雨柱耳根通红,低着头搓手指:"就...就看对眼了..."
"好小子!"程父一拍大腿,笑得见牙不见眼,"行啊!周日是吧?没问题!"
程母也乐得合不拢嘴:"是哪家的姑娘?多大年纪?家里做什么的?"
何雨水这才回过神,一把抓住哥哥的胳膊:"哥!你真要给我娶嫂子了?"
何雨柱被问得手足无措,红着脸一一回答:"西城刘家的闺女,叫刘芳,二十岁。她爸是石景山钢厂的工人,家里..."
"等等,"程铁峰突然打断他,"你刚才说周日提亲?那得准备不少东西啊。"
"王婶都跟我说了,"何雨柱赶紧掏出小本子,"要四样礼:烟、酒、茶、糖。还得准备两块布料..."
程母已经开始替何雨柱盘算:"得准备一身新衣裳,黑色中山装最正式。还有,提亲当天要带..."
林书琴挺着肚子站起来:"妈,我那儿还有块红绸子,可以包礼盒用。"
何雨柱看着眼前为他忙活的一家人,鼻子直发酸。
"程叔,程婶,程哥..."何雨柱声音有些哽咽,"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们..."
"傻孩子,"程母抹了抹眼角,"咱们一个院住着,就跟一家人似的。"
程铁峰起身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周日我开车送你们去。对了,提完亲得在女方家吃顿饭,你准备露一手不?"
"那必须的!"何雨柱一下子来了精神,"我打算做道红烧鲤鱼,寓意年年有余;再来个四喜丸子,象征团圆美满..."
何雨水突然举手:"哥,我能一起去吗?我想看看未来嫂子长什么样!"
"胡闹!"程父笑着摇头,"提亲哪有带妹妹去的?等正式定亲了再见也不迟。"
夜深了,程家的灯还亮着。何雨柱拿着小本子,认真记下程家人说的每一条提亲注意事项。何雨水靠在他身边,已经困得直点头。
何雨柱轻轻抱起妹妹,向程家人道别。走出房门时,夜风拂面,带着初秋的凉意。
第58章 何雨柱提亲(一)
周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何雨柱就起床了。他对着镜子把新买的中山装穿得一丝不苟,连领口的扣子都系得严严实实。头发抹了发蜡,梳得油光发亮,连苍蝇站上去都得打滑。
"哥,你比过年还讲究。"何雨水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哥哥在屋里转来转去。
"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何雨柱把准备好的四色礼又检查了一遍——两瓶西凤酒用红纸包着,两条大前门香烟系着红绳,两包茉莉花茶和四盒酥糖整齐地码在网兜里。
敲门声响起,程父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外。老人家今天也格外精神,一身藏青色中山装,连皮鞋都擦得锃亮。
"程叔!"何雨柱赶紧把人让进屋,"您吃早饭没?我煮了粥..."
程父摆摆手:"吃过了。都准备好了?"
何雨柱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程叔,一会儿要是碰见院里人..."
"放心,"程父胸有成竹地捋了捋胡子,"就按咱们商量好的说。"
两人刚走到中院,果然撞见了正在溜达的易中海。
"老程?柱子?"易中海收住架势,狐疑地打量着二人,"这一大早的,打扮这么精神去哪啊?"
程父不慌不忙地笑道:"老易啊,柱子不是说要拜那个川菜大师傅为师吗?人家今天有空,让我这个长辈陪着去一趟。"
何雨柱赶紧附和:"对对对,拜师得讲究礼数,这不带了点心意..."他晃了晃手里的网兜。
易中海脸色一怔,眯起眼睛:"拜师带这么多东西?"
"礼多人不怪嘛!"程父哈哈一笑,拉着何雨柱就往外走,"回头再聊,约好了时辰可不能误!"
走出四合院大门,何雨柱长舒一口气,后背都汗湿了:"程叔,您可真稳!"
程父擦了擦额头的汗:"快走吧。"
两人快步走到胡同口,程铁峰的吉普车已经等在那里。王媒婆也在车上,正跟程铁峰说着什么。
"来了?"程铁峰摇下车窗,"上车吧,刘家那边都准备好了。"
何雨柱把礼品小心翼翼地放在后座,自己爬上车时还差点被新皮鞋绊了一跤。
吉普车缓缓启动,何雨柱回头看了眼四合院的方向,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另一边,易中海站在四合院中央,望着程父和何雨柱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背着手,踱回自家屋子,木门被他摔得"咣当"一声响。
一大妈正在收拾早饭的碗筷,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谁惹着你了?"
"还能有谁?"易中海一屁股坐在四方桌前,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震得茶碗里的水都溅了出来,"傻柱那个白眼狼!"
一大妈赶紧放下抹布,给老伴倒了杯新茶:"消消气,慢慢说。"
易中海接过茶杯,却一口没喝,只是死死攥着杯沿:"拜师这么大的事,不请我这个一大爷出面,反倒去巴结程家!程老头有什么?不就是有个当局长的儿子吗?"
一大妈在他对面坐下,轻声劝道:"兴许是人家川菜师傅跟程家熟呢..."
"放屁!"易中海猛地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傻柱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爹跟寡妇走后,要不是我时常接济,他们兄妹早饿死了!现在倒好,翅膀硬了,学会趋炎附势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易中海的影子被拉得老长,随着他的走动在墙上张牙舞爪。
一大妈叹了口气:"老易,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柱子这孩子心眼不坏..."
"心眼不坏?"易中海冷笑一声,"你忘了前些天贾家的事了?现在院里这些小辈,一个个都跟程铁峰走得近,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一大爷了?"
他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什么,眯起眼睛:"不对...傻柱这两天鬼鬼祟祟的,又是新衣服又是借自行车...该不会是..."
一大妈赶紧打断他的胡思乱想:"你想哪儿去了!人家不是说了去拜师吗?"
易中海却越想越觉得可疑:"拜师用得着这么神秘?连去哪儿都不说清楚?"他猛地转身往外走,"我去问问阎埠贵,他消息灵通..."
一大妈连忙拉住他:"你消停会儿吧!人家柱子好不容易有个上进心,你别..."
"松开!"易中海甩开老伴的手,"我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吉普车缓缓停在刘家门前的小巷口,何雨柱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手心沁出一层薄汗。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领,跟在程父身后走进刘家小院。
刘家住的是个大杂院的小跨院,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干净利落。院角的葡萄架下摆着一张八仙桌,刘父刘母已经候在那里,刘芳的哥哥、弟弟妹妹也都穿戴整齐站在一旁。
何雨柱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先给刘父敬上:"叔叔好!"又依次给刘家哥哥和闻讯赶来的邻居散烟。
刘父接过烟,在鼻子下闻了闻,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小何啊,别拘束,坐坐坐!"
众人落座后,刘母端上早已准备好的茶水。何雨柱双手接过,恭恭敬敬地放在桌前,这才小心翼翼地坐在程父旁边。
程父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刘老弟,今天我们来,是为了两个孩子的事..."
刘父点点头,目光在何雨柱身上打量了一番:"小何的情况,他王婶都跟我们说了。小伙子不错,有手艺,有房子。"
何雨柱赶紧表态:"叔叔阿姨放心,我一定好好对刘芳!这是我的彩礼钱..."说着从内兜掏出一个红纸包,双手奉上。
刘父接过,当众打开数了数——三张大团结,整整齐齐三十块钱。这在当时已经是相当体面的彩礼了。刘母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程父趁热打铁:"刘老弟,我看两个孩子情投意合,不如这样:明天让他们先把证领了,下周日咱们办婚宴,您看如何?"
刘父闻言,眉头微皱,端起茶杯沉吟起来。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听见茶杯盖轻碰杯沿的声响。
何雨柱紧张得大气不敢出,偷偷瞄了眼站在里屋门边的刘芳。姑娘今天穿了件淡粉色的新衣裳,见他看过来,羞得赶紧别过脸去。
终于,刘父放下茶杯:"按理说该多相处些日子..."他看了眼女儿期盼的眼神,又看了看桌上厚实的彩礼,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两个孩子愿意,就按程老哥说的办吧!"
何雨柱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被程父一个眼神按住了。王媒婆乐得直拍手:"好好好!这可真是天作之合啊!"
刘母起身去厨房端出早就准备好的点心,刘芳也红着脸出来给大家添茶。何雨柱接过茶杯时,两人的手指不小心碰在一起,像触电般迅速分开,惹得刘家小妹"咯咯"直笑。
阳光透过葡萄架的缝隙洒在桌上,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仿佛也在为这对新人祝福。
第59章 何雨柱提亲(二)
刘母刚起身要去厨房,程铁峰便不着痕迹地朝何雨柱使了个眼色。何雨柱立刻会意,连忙站起身:"阿姨,您坐着歇会儿,今天让我来露两手!"
说着,他快步走到门边,拎起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刘家人好奇地看着他解开包袱,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食材: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两条活蹦乱跳的鲫鱼,还有几样时令蔬菜。最底下还藏着个小纸包,打开一看,竟是难得一见的干香菇和木耳。
"这..."刘母惊讶地看向程铁峰,"程局长,这太破费了..."
程铁峰笑着摆摆手:"都是柱子准备的,我就帮着弄了张肉票。"
程父适时接话:"刘老弟,让柱子做顿饭你们尝尝。这孩子别的不敢说,做饭可是一把好手。以后你们家姑娘嫁过去,在吃的方面保管亏不着。"
刘父眼睛一亮,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好,那就让我们见识见识轧钢厂大厨的手艺!"
何雨柱拎着食材进了厨房,发现刘芳已经系上围裙在生火了。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给你打下手。"刘芳红着脸往灶膛里添了根柴。
何雨柱清了清嗓子:"那、那麻烦你了。"
厨房里很快响起有节奏的切菜声。何雨柱的刀工确实了得,五花肉在他手下变成厚薄均匀的肉片,萝卜丝切得能穿针。刘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烧火棍都忘了翻动。
"火小点。"何雨柱头也不抬地说,手里的菜刀依旧飞快地起落,"红烧肉得用文火慢炖。"
刘芳赶紧调整火势,偷偷打量着这个未来的丈夫。阳光下,何雨柱专注的侧脸显得格外精神,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她鬼使神差地递上了自己的手帕。
"谢谢。"何雨柱接过手帕,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角香,耳根顿时红了。
院子里,程铁峰正和刘父聊着家常。程父则跟刘母夸赞何雨柱:"柱子这孩子实诚,在厂里人缘也好。就是太老实,有时候难免吃亏..."
刘母给两位客人添了茶:"老实好啊,过日子就得找实在人。"
厨房里飘出的香味越来越浓,引得刘家小弟小妹不停地往那边张望。终于,何雨柱端着第一道菜出来了——红烧肉色泽油亮,肥而不腻,上面还撒着翠绿的葱花。
"叔叔阿姨尝尝!"何雨柱额头上的汗都来不及擦。
接着是醋溜白菜、香菇炒肉片、鲫鱼豆腐汤...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满了八仙桌。刘父夹了块红烧肉,入口即化,咸甜适中,不禁竖起大拇指:"好手艺!"
众人动筷后赞不绝口。程父见气氛热络,便放下筷子,正色道:"刘老弟,有件事得跟你们交个底。"
刘父也放下碗筷:"程老哥请讲。"
"我们那个四合院,住了二十多户人家。"程父叹了口气,"人多是非多,难免有些爱占便宜的..."
程铁峰适时接话:"柱子是厨子,平时少不了有人来借油借面。不过您二老放心,等结了婚,我们商量着让刘芳管钱。柱子这人实在,有个精明人帮着持家,日子肯定越过越红火。"
刘父刘母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刘母笑着说:"芳儿打小就会过日子,买菜算账从没出过错。"
"那就这么定了!"程父拍板,"明天领证,下周日办酒。我们院里有现成的厨具,酒席就交给柱子自己操办,保准体面!"
正说着,刘芳端着一盘金黄的炒鸡蛋从厨房出来。听到谈论婚事,羞得差点把盘子打翻。何雨柱赶紧接过,手指相触时,两人都像触电般缩了缩。
王媒婆眼尖,打趣道:"瞧瞧这小两口,多般配!"
饭后,程铁峰看了看手表:"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刘父连忙挽留:"再坐会儿,喝杯茶..."
"不了,"程父起身,"明天还得去领证,让柱子早点回去准备准备。"
何雨柱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刘芳,跟着程家人往外走。刘家人一直送到巷子口,刘母还塞给何雨柱一包自家腌的咸菜:"带着,早上配粥吃。"
回程的吉普车上,何雨柱抱着那包咸菜,笑得像个傻子。程铁峰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这下放心了?"
"放心了!"何雨柱重重地点头,"谢谢程叔,谢谢程哥!"
吉普车驶入胡同,程铁峰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叮嘱:"柱子,明天领完证记得买几斤喜糖,回院里挨家挨户发一发。下周日办酒的事也得跟大伙儿说一声,好让人家有个准备。"
何雨柱在后座连连点头:"记下了程哥,我明儿就去副食店,水果糖、酥糖都称点。"
"你是厨子,置办酒席的事自己拿主意。"程铁峰从后视镜看他一眼,"需要哪些食材,列个单子给我,我找人弄供应票。要是钱不趁手..."
"够的够的!"何雨柱赶紧摆手,"我攒了八十多块呢!"
程父笑着插话:"傻小子,结婚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别不好意思开口。"
......
易中海背着手踱进前院,阎埠贵正蹲在台阶上浇他的那几盆花。见他过来,阎埠贵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老易,怎么有空来前院溜达?"
"老阎啊,"易中海蹲下身,声音压得极低,"你发现没,傻柱这两天不对劲儿。"
阎埠贵手里的扳手顿了顿:"哦?怎么说?"
"先是借自行车,又穿新衣裳,今天还跟着程老头神神秘秘出门..."易中海眯起眼睛,"说是拜什么川菜师傅,我看没那么简单!"
阎埠贵突然想起什么,眼镜片后的眼睛一亮:"前一阵儿我在傻柱家吃饭,好像听他们提过一嘴,说傻柱要相亲..."
"什么?!"易中海猛地站起身,"相亲?傻柱修好房子之后也没见媒婆来过啊?"
阎埠贵赶紧示意他小声:"程家父子今天陪他出门,该不会是..."
易中海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他想起这些日子何雨柱的种种反常——新衣服、借车、鬼鬼祟祟的早出晚归...原来如此!
"好啊!"易中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翅膀硬了,连我这个一大爷都不放在眼里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重得能把青砖踏碎。阎埠贵在后面喊他,他却充耳不闻,心里翻江倒海,傻柱要是真结了婚,以后还能指望他给自己养老吗?程家父子这么热心帮忙,打的又是什么算盘?
第60章 又起风波
夕阳西斜,四合院里飘着晚饭的炊烟。何雨柱刚把今天穿的新衣服换下来收好,正美滋滋地哼着小曲儿,突然"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易中海阴沉着脸站在门口,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柱子,"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意,"你今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何雨柱手里的茶缸子一抖,热水溅在手背上。他强作镇定地放下茶缸:"不是跟您说了吗,去拜师..."
"放屁!"易中海突然提高嗓门,吓得窗台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阎埠贵都告诉我了!你是去相亲了对不对?"
何雨柱的脸色变了变,索性挺直腰板:"是又怎么样?我相不相亲,关您什么事?"
"好你个傻柱!"易中海一脚跨进门坎,"我好歹是院里的一大爷,看着你长大的长辈!这么大的事,你连声招呼都不打?"
"我自己的婚事,凭什么跟您打招呼?"何雨柱的火气也上来了,"您是我爹还是我妈?"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戳中了易中海的痛处。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你爹跟寡妇走后,是谁接济你们兄妹?是谁帮你找的轧钢厂工作?现在攀上程家高枝了,就不认人了是吧?"
何雨柱冷笑一声:"一大爷,您那些''接济'',不就是隔三差五给我们兄妹几个窝头吗?我在轧钢厂的工作,那是街道办分配的,跟您有什么关系?"
易中海被噎得说不出话,转而换了话题:"那姑娘什么来路?万一是冲着你的房子和工作来的呢?找个不孝顺的媳妇,以后谁给我...谁照顾你们兄妹?"
"我用得着她孝顺谁?"何雨柱讥讽地笑了,"我妈早没了,我不认何大清那个爹了,就一个妹妹。倒是您,这么关心我娶什么样的媳妇干嘛..."
"混账!"易中海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缸翻倒,茶水洒了一桌,"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长幼了?"
何雨柱毫不退让地瞪回去:"我眼里只有真心待我好的人!程叔帮我张罗婚事,程哥借车又弄肉票,您呢?除了指手画脚还会什么?"
易中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何雨柱的鼻子:"好!好得很!以后有事别来求我!"说完一脚踹翻凳子,摔门而去。
门板"咣当"一声巨响,震得窗棂嗡嗡作响。何雨柱站在原地,拳头攥得发白。窗外,几个闻声而来的邻居赶紧躲回自家屋里。
中院的争吵声隐隐约约传到后院,程父放下手中的报纸,眉头紧锁:"老易这又闹什么呢?我得去看看——"
"爸,"程铁峰伸手拦住父亲,"让柱子自己处理吧。"
程父欲言又止,程母也放下针线活,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柱子这孩子老实,别吃了亏..."
程铁峰摇摇头,声音沉稳:"咱们能帮一时,帮不了一世。柱子马上要成家了,这些事总得学着自个儿应付。"
屋内的挂钟滴答作响,窗外的争吵声渐渐平息。林书琴挺着肚子从里屋出来,轻声道:"没声了,要不要去看看?"
"再等等。"程铁峰倒了杯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约莫一刻钟后,院门被轻轻叩响。程母刚打开门,就看见何雨柱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口,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程叔...程哥..."何雨柱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我把一大爷得罪狠了..."
程父赶紧把人让进屋,程母递上热毛巾。何雨柱胡乱擦了把脸,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毛巾边缘:"他...他冲进我家,非说我相亲不跟他打招呼是眼里没他这个长辈..."
程铁峰示意他坐下:"然后呢?"
"我气不过,就顶了他几句..."何雨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说我妈没了,我爹跟寡妇跑了,娶媳妇用不着别人指手画脚..."
程父叹了口气,程母则心疼地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
何雨柱突然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不安的光:"程叔,程哥,我自己倒是不怕他给我穿小鞋...可...可等刘芳过门后,我要是在厂里上班,留她一个人在家..."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屋内的气氛一时凝重起来。窗外的槐树沙沙作响,一片枯黄的叶子飘落在窗台上,像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波。何雨柱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节都泛了白,目光在程家父子脸上来回游移,等待着他们的回应。
何雨柱正愁眉不展地搓着手,程铁峰突然轻笑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柱子,我倒是有个主意。"
"程哥,您快说!"何雨柱身子前倾,眼睛一亮。
程铁峰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明天你领完证,带着刘芳去给聋老太太磕个头。"
"啊?"何雨柱愣住了,嘴巴微微张开,"给聋老太太磕头?这..."
程父在一旁捋着胡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妙啊!"
何雨柱看看程父,又看看程铁峰,还是一脸茫然:"程哥,这...这管用吗?"
程铁峰嘴角微扬:"一大爷不是整天把''尊老爱幼''挂在嘴边吗?咱院里谁最老?不就是聋老太太?"
何雨柱一拍脑门:"对呀!老太太今年都七十三了!"
"老太太最爱吃什么?"程铁峰循循善诱。
"红烧肉!"何雨柱脱口而出,随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以后我给她送好吃的!"
程铁峰点点头:"不光这个。你出去给人做席面,带回来的剩菜也分她一份。一个老太太能吃多少?"
程母在一旁补充:"老太太虽然耳朵背,可在院里说话最有分量。连一大爷都得敬她三分。"
何雨柱的眼睛越来越亮:"您的意思是...让老太太护着我媳妇和雨水?"
"正是。"程铁峰正色道,"你只要跟老太太说,以后她就是你亲奶奶。刘芳过门后,每天给她送饭,陪她说话。老太太无儿无女的,最缺的就是这份亲情。"
何雨柱激动得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太好了!老太太最爱吃我做的红烧肉!我明儿一早就去买肉!"
程父笑着提醒:"别忘了,先领证,再带着新媳妇去给老太太磕头。这可是正经的认亲礼数。"
"我记下了!"何雨柱搓着手,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程哥,您说...一大爷会不会也去讨好老太太?"
程铁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大爷给老太太送过几次肉?你的手艺好还是一大妈手艺好?你老实还是一大爷老实?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何雨柱望着那轮明月,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第61章 何雨柱领证
"别紧张,"何雨柱捏了捏刘芳的手,"院里的人都不难相处。"
刘芳抿着嘴点点头,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整理着衣角。她胸前别着朵小红花,是领证时民政局同志给的。
刚进前院,就看见三大爷阎埠贵正蹲在台阶上浇他那几盆花。见两人进来,三大爷眼镜都滑到了鼻尖上:"傻柱?这位是..."
"三大爷!"何雨柱嗓门格外洪亮,"这是我媳妇刘芳,今儿刚领的证!"
说着从网兜里掏出一大包水果糖,塞到三大爷手里:"您和三大妈的喜糖!"
三大爷手忙脚乱地接住糖,眼镜差点掉地上:"哎哟!这么快就...恭喜恭喜!"
三大妈闻声从屋里跑出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天爷!傻柱真把媳妇领回来了?"她拉着刘芳的手上下打量,"这闺女真俊!"
刘芳红着脸递上糖:"婶子好..."
这边动静一大,中院西厢房的布帘子"唰"地掀开,一大妈李翠兰探出半个身子,手里还攥着没纳完的鞋底。见何雨柱领着个穿呢子大衣的姑娘,鞋底啪嗒掉在了地上。
"哎哟!这是..."一大妈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眼睛不住地往刘芳身上瞟。
何雨柱脸上堆着笑,从网兜里抓出一大把水果糖:"一大妈,吃喜糖!今儿刚领的证!"
一大妈接过糖,手指微微发颤:"这...这么突然..."她勉强扯出个笑容,"姑娘哪儿的人啊?"
"西城刘家的,"何雨柱把刘芳往前轻轻一推,"刘芳,这是一大妈。"
刘芳乖巧地鞠了个躬:"大妈好。"又从兜里掏出块手绢包着的酥糖,"听说您牙口不好,特意给您带了软的。"
一大妈接过酥糖,眼圈突然有点发红:"好孩子...好孩子..."
二大妈从后院风风火火地跑来,围裙上还沾着鸡毛:"让我瞧瞧新媳妇!"她一把拉住刘芳的手,"啧啧,这闺女真水灵!柱子你小子有福气!"
何雨柱嘿嘿笑着,给二大妈也塞了把糖:"二大妈,您多关照!"
二大妈拍着胸脯:"放心!以后有人欺负你媳妇,找我!"说着意有所指地瞟了眼一大妈。
贾张氏挤过来,酸溜溜地说:"傻柱,你这喜糖不够分啊!"
何雨柱又从兜里掏出包花生糖:"贾大妈,专门给您留的!"
秦淮茹站在人群边缘,棒梗趴在她肩上睡着了。何雨柱走过去,往孩子口袋里塞了满满一把糖:"秦姐,多拿点,给孩子们甜甜嘴。"
秦淮茹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儿子:"柱子...恭喜你..."
何雨柱环顾四周,见院里老老少少都围了过来,索性把剩下的糖一股脑的倒在石桌上:"各位婶子嫂子自己拿啊!下周日办酒,都来喝喜酒!"
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在众人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刘芳站在何雨柱身边,看着这个热热闹闹的四合院,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何雨柱见发得差不多了,提高嗓门说:"各位婶子嫂子,我们先去后院看看老太太,回头再聊啊!"
拉着刘芳往后院走时,何雨柱小声说:"老太太是院里最年长的,今年七十三了。咱们去给她磕个头。"
刘芳乖巧地点头:"应该的。"
聋老太太正坐在后院廊檐下晒太阳,手里捻着佛珠。见两人过来,眯起昏花的老眼:"谁呀?"
何雨柱拉着刘芳跪下:"老太太,我带媳妇来给您磕头了!"
"哎哟!"老太太手里的佛珠差点掉地上,"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两人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才起身。何雨柱扶着刘芳上前:"老太太,这是刘芳,今儿刚跟我领的证。"
老太太拉过刘芳的手,凑近了仔细端详:"好闺女...好闺女..."说着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个红布包,"来,奶奶给个见面礼。"
打开红布,竟是个沉甸甸的金镯子!刘芳吓得直往后退:"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老太太硬塞到她手里:"拿着!这是老物件了,留着压箱底。"她压低声音,"现在戴这个不合适,等以后..."
何雨柱也惊着了:"老太太,这..."
"我老婆子无儿无女,"老太太拍拍刘芳的手,"往后你们常来看看我就行。"
刘芳眼眶红了:"奶奶,以后我天天来给您送饭。"
老太太笑得满脸皱纹都舒展开了:"好好好..."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跟老易说了没?"
何雨柱挠挠头:"还没...一大爷好像不太高兴..."
老太太哼了一声:"我猜就是!"她眯起眼睛,"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程局长..."何雨柱老实回答。
老太太一拍大腿:"我就知道!"她撑着拐杖站起来,"行了,老易那儿我去说。你们小两口好好的就成。"
正说着,程铁峰进到了后院。见这扬面,立刻明白过来:"老太太,给您道喜了!"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同喜同喜!小程啊,你这主意出得好!"
程铁峰凑到何雨柱耳边:"成了?"
何雨柱用力点头,眼里闪着感激的光。
老太太拄着拐杖往中院走:"我去找老易说道说道。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程铁峰看着老太太的背影,对何雨柱说:"这下放心了吧?有老太太撑腰,一大爷不敢为难你们。"
刘芳小声问:"这位一大爷...很厉害吗?"
何雨柱刚要解释,前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就听见易中海的声音:"什么?领证了?"
老太太中气十足地回怼:"怎么?我孙子娶媳妇还得跟你汇报?"
程铁峰忍俊不禁:"走,带你媳妇认认门去。这边让老太太处理就行。"
何雨柱长舒一口气,牵着刘芳的手往中院走。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最终交融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第62章 夫妻对话
"有点乱..."何雨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赶紧把搭在椅背上的脏衣服团成一团塞到柜子里,"平时就我和雨水两个人住,也没太讲究。"
刘芳抿嘴一笑,把手里拎着的包袱放在炕沿上,环顾四周。两间正房虽然不大,但采光很好。墙面是新刷的,透着石灰的清香。窗户也换成了明亮的玻璃窗,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整齐的光影。
"这房子真好,"刘芳轻声说,"比我想象的宽敞多了。"
何雨柱顿时来了精神,拉着刘芳的手走到里屋:"你看,这间是咱俩的,雨水已经搬到耳房去了。"他指着新打的衣柜和梳妆台,"这都是上个月新做的,木料是程叔帮忙挑的,结实着呢!"
刘芳摸了摸衣柜光滑的漆面,又看向窗台上摆着的一盆绿植,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对了,"何雨柱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掏出个布包,"这是房契,写的我爹的名字。等过些日子,咱们去街道办过户。"
刘芳接过布包,却没有打开,只是轻轻放在床头:"不急,以后再说。"她转身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你先歇会儿,我把屋子拾掇拾掇。"
何雨柱哪肯闲着,赶紧上前帮忙。两人一个擦桌子,一个扫地,配合得竟十分默契。
"柱子,"刘芳一边叠衣服一边问,"刚才在院里,我听你们说什么一大爷,也不是很清楚...那是怎么回事?"
何雨柱手里的扫帚顿了顿:"哦,易中海啊..."他叹了口气,把扫帚靠墙放好,在炕沿坐下,"他是我们院的一大爷,轧钢厂的六级钳工,没儿没女的。"
刘芳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坐在何雨柱旁边:"然后呢?"
"他徒弟是贾家的贾东旭,"何雨柱撇撇嘴,"这院里大事小情,他都要管一管。我相亲结婚没跟他说,昨天他知道了,跑来我家大闹一扬。"
刘芳眉头微蹙:"为什么非得跟他说?"
"我也纳闷啊!"何雨柱一拍大腿,"他又不是我爹!结果你猜他说什么?说万一我找个不孝顺的媳妇怎么办?"他学着易中海的腔调,"''我可是为你好''!"
刘芳忍不住笑出声:"然后呢?"
"我当扬就顶回去了!"何雨柱挺起胸膛,"我说我又没爹没妈,就一个妹妹马上要上大学,要那么孝顺的媳妇干啥?气得他摔门走了。"
刘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担心..."
"是啊,"何雨柱的表情凝重起来,"我在厂里上班,家里就你和雨水。一大爷那人...我怕他给你们穿小鞋。"
刘芳握住何雨柱的手:"所以你去找了程局长?"
"对!"何雨柱眼睛一亮,"程局长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们今天领完证先给聋老太太磕头。"
"聋老太太..."刘芳回忆着刚才在后院见到的慈祥老人,"她是什么来头?"
何雨柱压低声音:"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整个四合院,以前都是她家的!"
刘芳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
"可不!"何雨柱来了精神,"听我爸说,解放前这院子是聋老太太家的老宅。后来解放了,她主动把院子捐给了街道。"
刘芳一边听一边继续收拾屋子,把散落的碗筷归置到厨房:"那她怎么还住这儿?"
"街道上照顾她,让她继续住后院,"何雨柱帮忙擦着灶台,"后来评五保户,她无儿无女的,就一直住到现在。"
刘芳把抹布拧干,搭在灶台边:"老太太今年高寿?"
"七十三了,"何雨柱掰着手指头算,"比一大爷大了整整三十岁。院里人都让着她,连一大爷在她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
刘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程局长的意思是..."
"让老太太罩着咱们啊!"何雨柱兴奋地说,"你想啊,老太太最爱吃我做的红烧肉。以后咱们隔三差五给她送点好吃的,她肯定高兴。有她撑腰,一大爷就不敢为难你了。"
刘芳抿嘴一笑:"你倒是机灵。"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老太太给的那个金镯子..."
何雨柱赶紧从兜里掏出红布包:"在这呢!真金子的,得好好收着。"
刘芳接过镯子,在阳光下仔细端详。镯子做工精细,内侧还刻着"福寿安康"四个小字。
"这太贵重了,"刘芳轻声说,"改天得好好谢谢老太太。"
何雨柱点点头:"等办酒那天,我单独给老太太做碗烂糊面,她牙口不好,就爱吃这个。"
两人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何雨水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哥!嫂子!一大爷在前院发火呢!"
何雨柱和刘芳对视一眼,赶紧跟着雨水跑到前院。
只见易中海站在院子中央,脸色铁青,正在跟聋老太太说着什么。老太太拄着拐杖,一脸不耐烦。
"...老太太,我不是那个意思,"易中海的声音明显压着火气,"就是觉得柱子这事做得不妥..."
"有什么不妥?"聋老太太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我孙子娶媳妇,还得经过你同意?"
院里的邻居们三三两两地围过来,贾张氏嗑着瓜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易中海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我是院里的一大爷,这种事..."
"行了!"聋老太太打断他,"老易啊,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她环顾四周,提高嗓门,"从今往后,柱子和他媳妇就是我亲孙子孙媳妇!谁要是为难他们,就是跟我老婆子过不去!"
这话一出,院里顿时鸦雀无声。易中海的脸色由青转白,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屋。
刘芳悄悄捏了捏何雨柱的手,两人相视一笑。夕阳的余晖洒在四合院的青砖地上,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第63章 筹备婚礼
第二日清晨,何雨柱起了个大早。初夏的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伸了个懒腰,听着院子里已经开始有了动静,二大妈在院子里晾衣服的声响,还有远处胡同里传来的自行车铃声。
何雨柱从抽屉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小铁盒,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各种票证。他数了数昨天从聋老太太和程铁峰家接来的棉花票和肉票,又加上自己攒的一些,满意地点点头。这些应该够做两床新被子和准备婚宴上的一些肉菜了。
"哥,你起这么早啊?"何雨水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头发乱蓬蓬的。
"今儿个事儿多。"何雨柱把铁盒收好,从煤炉上提起水壶给妹妹倒了杯热水,"你先洗漱,我去买早点回来。"
何雨水捧着搪瓷缸子,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昨天嫂子走的时候说今天中午要过来帮咱们收拾屋子。"
何雨柱心头一暖,刘芳虽然还没正式过门,却已经开始操心家务事了。"知道了,我买完棉花就去接她。"
胡同口的早点摊已经排起了队。何雨柱买了三根油条和两碗豆浆,想了想又加了个糖油饼。
回到院里,二大妈正在水槽边洗菜。"柱子,这么早就出门啊?"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问道。
"去买棉花。"何雨柱递过去一根油条,"二大妈,一会儿买回来还得麻烦您和三大妈帮忙做被子。"
二大妈接过油条,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客气啥!你和小刘的新婚被褥,我们肯定给你做得厚实实的。"
正说着,易中海背着手从月亮门那边踱过来。何雨柱脚步一顿,心里犯起了嘀咕。自从昨天聋老太太当众给他撑腰后,这位一大爷对他的态度就变得古怪起来。
"柱子,这么早出门啊?"易中海笑眯眯地招呼道,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
"啊,去买点棉花。"何雨柱含糊地应着,脚步不停。
"是为结婚做准备吧?"易中海紧走两步跟上,"还缺什么不?我那儿还有几张肉票,你要用就拿去。"
何雨柱摆摆手:"不用了,我够用。"
"别客气嘛!"易中海从兜里掏出几张票子就往何雨柱手里塞,"年轻人结婚是大事,咱们做长辈的能帮就帮。"
何雨柱推脱不过,只好接了,嘴上道着谢,心里却直打鼓。这易中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供销社里人头攒动。何雨柱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终于买到了上好的新棉花。两大包棉花扛在肩上,白花花的棉絮蹭得他脸颊发痒,却让他心里甜滋滋的,这是给他和刘芳的新婚被褥啊!
回院的路上,何雨柱拐去副食店,用肉票割了两斤五花肉。肉铺老张何雨柱认识,见是他来,特意挑了块肥瘦相间的上好五花。
"听说你要结婚了?"老张一边切肉一边问。
何雨柱笑着点头:"是啊,这周日。"
"好事儿啊!"老张麻利地用荷叶把肉包好,"婚宴要用肉就说话,我给你留最好的部位。"
何雨柱道了谢,拎着肉往家走。路过胡同口的小酒馆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打了半斤白酒。二大妈和三大妈帮他做被子,总得表示表示。
回到院里,二大妈和三大妈已经在槐树下支起了两张长凳,上面铺着洗得发白的旧床单。何雨水正帮着搬凳子,见哥哥回来,赶紧跑过来接东西。
"哥,嫂子已经到了,在屋里收拾呢!"何雨水压低声音,"一大爷刚才又来了,问东问西的,嫂子都没敢多说话。"
何雨柱眉头一皱,把棉花交给两位大妈,快步走向自家屋子。
推开门,只见刘芳正跪在地上擦地板,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听见动静,她抬起头,脸上绽放出笑容:"回来啦?"
何雨柱心头一热,赶紧上前扶她起来:"别忙活了,歇会儿。"他压低声音,"一大爷来找你了?"
刘芳点点头,用围裙擦了擦手:"就问了些婚礼准备得怎么样,缺不缺东西之类的。"她犹豫了一下,"还说要给我们添置个暖水瓶..."
何雨柱也面露不解道,"这一大爷前天还跟我吵呢,今天这是怎么茬啊?。"
刘芳若有所思:"会不会是因为聋老太太..."
"有可能。"何雨柱点点头,"老太太在院里说话有分量,一大爷可能想借这个机会挽回点面子。"
正说着,门外传来何雨水的声音:"哥,嫂子,吃饭啦!二大妈说被子下午就能做好!"
午饭是刘芳带来的韭菜盒子和何雨柱早上买的豆浆。三人围坐在小方桌前,何雨水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刘芳不时给她夹菜,俨然已经是一家人模样。
吃完饭,何雨柱起身收拾碗筷:"我去看看被子做得怎么样了,你俩歇会儿。"
槐树下,二大妈和三大妈正飞针走线,棉花已经被均匀地铺在红底白花的被面上。见何雨柱过来,二大妈招手让他走近。
"柱子,"二大妈压低声音,"老易这两天怎么回事?见天儿往你家跑。"
何雨柱蹲下身,帮着理了理棉花:"我也纳闷呢。"
三大妈撇撇嘴:"我看啊,他是怕你在老太太面前说他坏话。"她穿针引线,动作麻利,"昨儿个老太太当众给你撑腰,可把他吓着了。"
二大妈点点头:"要我说,你跟老易缓和缓和关系也好,毕竟也没什么仇怨。"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何雨柱一眼,"尤其是以后小刘还一个人在院里。"
何雨柱心头一凛,郑重地点点头。
下午三点多,两床厚实的新被子终于做好了。二大妈和三大妈累得腰酸背痛,何雨柱赶紧拿出白酒和花生米:"两位大妈辛苦了,喝口酒解解乏!"
两位大妈也不客气,就着花生米小酌起来。刘芳端来热茶,又给她们捶背揉肩,把两位大妈哄得眉开眼笑。
"小刘真懂事!"三大妈拍着刘芳的手,"柱子有福气啊!"
二大妈抿了口酒,突然压低声音:"对了,柱子,你婚礼请不请老易?"
何雨柱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按理说,一大爷是院里管事,应该请;但想到之前的种种,他又不情愿。
刘芳看出他的犹豫,轻声说:"要不...还是请吧?毕竟是长辈..."
正说着,易中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做什么好东西呢?这么热闹!"
众人回头,只见易中海背着手走过来,眼睛直往新被子上瞟。
"哟,新被子啊!"他伸手摸了摸,"针脚真密实!"转头对何雨柱说,"柱子,婚宴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刚又找了几张肉票,你拿去用。"
何雨柱刚要推辞,二大妈在底下踢了他一脚。他只好接过票子:"谢谢一大爷。"
易中海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刘芳:"小刘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他顿了顿,"对了,婚礼那天,要不要我帮着张罗张罗?"
刘芳看了何雨柱一眼,轻声说:"那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易中海摆摆手,"咱们院里谁家办事不是我帮着张罗?"
傍晚时分,何雨柱送刘芳回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何雨柱推着自行车,刘芳走在一旁。
"今天累坏了吧?"何雨柱心疼地看着刘芳有些疲惫的脸色。
刘芳摇摇头,嘴角带着笑:"不累,看着咱们的新家一点点变样,心里高兴。"
何雨柱心头一热,突然握住她的手:"你放心,不管一大爷打什么主意,我都不会让他为难你。"
刘芳回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我知道。"她顿了顿,"其实...一大爷也许真的只是想弥补..."
何雨柱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回院的路上,何雨柱琢磨着婚礼的事。易中海的突然转变确实蹊跷,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婚礼办好。有聋老太太撑腰,有二大妈和三大妈帮忙,还有程局长的支持,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
第64章 何雨柱结婚
转眼间,何雨柱结婚的日子到了。
天还没亮,何雨柱就起了床,把借来的自行车擦得锃亮,车把上系了条红绸子,后座垫了块软垫,生怕硌着新媳妇。何雨水也早早起来,帮着哥哥整理衣服,又跑去前院喊二大妈帮忙梳头。
"柱子,精神!"程铁峰站在院门口,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递过来一个红包,"拿着,路上别耽误,早点把新娘子接回来。"
何雨柱接过红包,捏了捏,厚厚的一沓,心里一暖:"程哥,您这……"
"行了,甭客气。"程铁峰摆摆手,"赶紧去吧,别误了吉时。"
何雨柱点点头,跨上自行车,蹬着就往刘芳家赶。
刘芳家在西城胡同,不算远,但何雨柱骑得格外小心,生怕路上颠着。到了刘家门口,几个街坊邻居已经围在那儿看热闹,见他来了,笑着起哄:"新郎官来啦!"
刘芳穿着一身崭新的红衣裳,头上别着朵红花,被几个小姐妹簇拥着走出来。她见何雨柱满头是汗,忍不住抿嘴一笑:"急什么?我又跑不了。"
何雨柱嘿嘿一笑,伸手扶她上车:"怕耽误吉时。"
刘芳轻轻坐上后座,手扶着何雨柱的腰。何雨柱蹬起车子,心里美滋滋的,只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连风都是甜的。
回到四合院时,院里已经热闹起来了。
程铁峰父子、易中海、刘海忠、阎埠贵等人都站在门口等着,见新人回来,纷纷笑着道喜。何雨柱扶着刘芳下车,二大妈赶紧递过来一碗糖水,让两人喝了,寓意甜甜蜜蜜。
院子里摆了五六张桌子,每张桌子都铺着红布,摆着瓜子、花生和喜糖。何雨柱轧钢厂后厨的几个徒弟也来了,正忙着端菜上桌。
"傻柱,你这排场不小啊!"许大茂站在一旁,酸溜溜地说道。
何雨柱懒得搭理他,拉着刘芳先去给聋老太太磕头。老太太坐在主桌首位,笑眯眯地看着两人行礼,又从怀里摸出个小红包塞给刘芳:"好孩子,好好过日子。"
刘芳眼眶微红,轻声应道:"谢谢奶奶。"
酒席开席后,院里的人陆续入座。贾东旭挤在主桌旁边,贾张氏却因为没被安排上桌,站在一旁骂骂咧咧:"呸!摆个酒席还抠抠搜搜的,一家就一个人上桌?傻柱真够小气的!"
秦淮茹拉着棒梗站在一旁,没敢吭声。何雨柱听见了,但今天是大喜日子,他不想闹不愉快,只是皱了皱眉,没搭理。
程铁峰和易中海、刘海忠坐在主桌,三人各随了五块钱,算是院里随礼最多的。其他邻居大多随了五毛到一块,阎埠贵抠抠搜搜地给了五毛,还顺走了一把喜糖。
正吃着,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众人回头一看,竟是轧钢厂后勤处主任李怀德来了!
"哟,李主任!"何雨柱一愣,赶紧迎上去。
李怀德笑呵呵地走进来,手里拎着个礼盒:"何师傅,恭喜啊!"
何雨柱连忙接过礼盒,心里纳闷,他跟李怀德并不熟,对方怎么会来?
李怀德却没多解释,目光一扫,直接走向程铁峰那桌,笑着拱手:"程局长,好久不见啊!"
程铁峰起身和他握了握手,笑道:"李主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听说何师傅结婚,正好路过,就来看看。"李怀德笑呵呵地说道,眼神却一直往程铁峰身上瞟,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刘海忠见状,也凑过来,满脸堆笑:"李主任,您坐这儿!"说着就要让座。
李怀德眉头微皱,显然不太想搭理他,但碍于场面,还是勉强笑了笑:"不用不用,我坐旁边就行。"
程铁峰看在眼里,心里暗叹:"这李怀德,拉关系的本事真是一流,怪不得以后能当上革委会主任。"
许富贵见状,也拉着许大茂过来打招呼,李怀德敷衍地应付了两句,就继续和程铁峰闲聊。刘海忠站在一旁,想插话又插不上,急得直搓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院里的人吃得正高兴,贾张氏却突然闹了起来。
"凭什么不让我上桌?"她叉着腰,站在何雨柱面前嚷嚷,"我儿子都能坐,我怎么就不能?"
何雨柱皱了皱眉:"贾大妈,桌子就这么多,一家只能上一个,您要是不满意,待会儿我给您单独端一份菜回去。"
"呸!谁稀罕你那点剩菜!"贾张氏不依不饶,"我看你就是瞧不起我们贾家!"
聋老太太听不下去了,拄着拐杖走过来,冷着脸道:"老贾家的,今儿是柱子的好日子,你要闹,回家闹去!"
贾张氏见老太太发话,顿时蔫了,悻悻地退到一旁,嘴里还嘟囔着:"不就是仗着年纪大吗……"
易中海见状,赶紧打圆场:"行了行了,大家继续吃,别扫了兴。"
李怀德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低声对程铁峰笑道:"你们这院里,挺热闹啊。"
程铁峰摇摇头,笑而不语。
酒席一直持续到下午,宾客们陆续散去。李怀德临走前,又特意和程铁峰握了握手,笑道:"程局长,改天有空一起喝茶。"
程铁峰点点头:"一定。"
等人都走了,何雨柱才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刘芳走过来,轻轻给他捏了捏肩:"累了吧?"
何雨柱笑着摇头:"不累,就是没想到李主任会来。"
程铁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柱子,今天办得不错。"
何雨柱感激地说道:"程哥,多亏您帮忙。"
程铁峰摆摆手:"行了,你们小两口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送走程铁峰,何雨柱拉着刘芳的手,看着收拾得差不多的院子,心里满是踏实。
第65章 程家添丁
清晨,城东公安分局的办公室里,程铁峰正伏案批阅文件。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映出他略显疲惫的面容。林书琴已经住院两天了,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他昨晚在医院陪护到半夜,今早又匆匆赶回局里处理积压的工作。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程铁峰伸手接起:"喂,城东分局。"
电话那头传来程母急促的声音:"铁峰!书琴要生了,已经进产房了!你快来医院!"
程铁峰心头一紧,手中的钢笔"啪"地掉在桌上,墨水溅在文件上,他却顾不上擦:"妈,您别急,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他一把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大步冲出办公室。走廊里迎面碰上下属小张,见他神色匆忙,连忙问:"程局,出什么事了?"
"我媳妇儿要生了!"程铁峰脚步不停,"今天的工作你先帮我盯着,有急事往协和医院打电话!"
"恭喜程局!"小张在后面喊道,"一定是个大胖小子!"
程铁峰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人已经冲下了楼梯。
吉普车轰鸣着冲出公安局大院,程铁峰紧握方向盘,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道路。早高峰刚过,街上行人不少,他不得不频繁按喇叭,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让一让!让一让!"
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一片水花。程铁峰心里急得发慌,脑海中不断闪过林书琴苍白的面容。昨晚她还在笑着说"孩子挺乖的,不闹腾",怎么今天就突然要生了?
拐过最后一个路口,协和医院的红砖大楼终于出现在视野里。程铁峰一个急刹,车还没停稳就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医院大门。
"妇产科在几楼?"他一把抓住导诊台的护士。
"三、三楼……"小护士被他吓得结巴。
程铁峰转身就往楼梯跑,皮鞋踩在水泥台阶上发出急促的"噔噔"声。刚到三楼走廊,就看见程母在产房门口来回踱步。
"妈!书琴怎么样了?"程铁峰气喘吁吁地跑过去。
程母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进去半个多小时了,医生说胎位正,应该顺利。"话虽这么说,老太太的手却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程铁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扶着母亲在长椅上坐下,眼睛却死死盯着产房的门。走廊上的挂钟"咔嗒咔嗒"地走着,每一秒都像被拉得无限长。
又过了约莫二十分钟,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程铁峰抬头,看见林父林母匆匆赶来,林父的中山装外套都没扣整齐,显然也是接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了。
"老程!书琴进去多久了?"林父大步走过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程铁峰起身相迎:"爸,妈,刚进去一个小时左右。"
林母双手合十,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像是在祈祷。程父拍了拍亲家的肩膀:"放心,书琴身体底子好,肯定顺顺利利的。"
四个长辈在长椅上坐下,程铁峰却站不住,像头困兽似的在走廊上来回走动。产房隔音很好,偶尔才能听到一两声模糊的喊叫,每一声都像刀子似的扎在他心上。
"怎么还没动静……"他第无数次看表,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林父虽然也担心,但还是对着程铁峰没好气的说道:"生孩子哪有那么快的?当年书琴她妈生她,折腾了整整一天一夜。"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程铁峰脸都白了。程母赶紧瞪了亲家一眼:"瞎说什么呢!现在医疗条件多好,跟你们那会儿能一样吗?"
正说着,产房的门突然开了个缝,一个护士探出头:"林书琴家属?"
"在!"程铁峰一个箭步冲过去,差点把护士撞倒。
护士被他的阵势吓了一跳,随即笑道:"恭喜,生了个大胖小子,七斤六两,母子平安!"
程铁峰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耳边嗡嗡作响,后面护士说了什么都没听清。直到林母喜极而泣的哭声传来,他才如梦初醒。
"我、我能进去看看吗?"他声音发颤。
"产妇还需要观察一会儿,"护士笑着说,"不过孩子可以先抱给你们看看。"
话音刚落,另一个护士抱着个襁褓走出来。程家林家五口人"呼啦"一下全围了上去,程铁峰站在最前面,低头看见一个小小的、红彤彤的脸蛋。
新生儿皱巴巴的,眼睛还没睁开,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脑门上,正张着小嘴打哈欠。
"这孩子像书琴,"林母抹着眼泪说,"瞧这鼻子嘴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程父乐得合不拢嘴:"我看额头像铁峰,宽宽大大的,有福相!"
程铁峰想伸手摸摸孩子,又怕自己手重,最后只是轻轻碰了碰襁褓边缘,眼眶发热。这就是他的儿子,他和书琴的血脉,他们老程家的下一代。
护士把孩子交给林母抱着,对程铁峰说:"等产妇转到病房就能见了,再耐心等会儿。"
程铁峰连连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给两个护士:"辛苦你们了,一点心意。"
护士推辞不过,笑着收下了。
又过了约莫半小时,林书琴被推了出来。她脸色苍白,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看起来疲惫不堪,但眼神却很亮。
"书琴!"程铁峰一个箭步上前,握住妻子的手,"你怎么样?疼不疼?"
林书琴虚弱地笑了笑:"看见孩子就不疼了。"她转头寻找,"孩子呢?"
林母赶紧把襁褓抱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女儿枕边。林书琴侧头看着新生儿,眼里瞬间盈满泪水:"他好小啊……"
程铁峰站在床边,看看妻子又看看儿子,胸口涨得发疼。他弯腰在林书琴额头上轻轻一吻:"书琴,谢谢你。"
林母抹着眼泪往外走:"我去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保姆炖点汤送来。"
程父林父也识趣地退出病房,把空间留给小两口。
等人都走了,程铁峰才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碰儿子的小脸。新生儿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抓住他的手指,力道大得惊人。
"嘿,这小子手劲真大!"程铁峰又惊又喜。
林书琴笑着看他:"想好名字了吗?"
程铁峰沉吟片刻:"程建军怎么样?我是军人出身,寓意保家卫国。"
林书琴轻轻摇头:"太硬了,换一个。"
"那……程嘉树?嘉言善行,树德务滋。"
林书琴眼睛一亮:"这个好,小名就叫树树。"
程铁峰笑着点头,俯身把妻儿一起搂在怀里。窗外阳光正好,树影婆娑,远处传来隐约的蝉鸣。这个夏天,他们的人生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第66章 四合院的温情
八月的北京城热浪滚滚,蝉鸣声从早到晚不绝于耳。林书琴抱着刚出生三天的程嘉树从医院回到四合院时,院里几户人家的女人们正坐在门旁闲聊。
"回来了回来了!"二大妈眼尖,第一个看见程铁峰扶着林书琴走进月亮门,连忙迎了上去,"书琴啊,身子还虚着呢,慢点走。"
林书琴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不错,怀里的小家伙被薄毯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她笑着对二大妈点点头:"没事的二大妈,医生说恢复得挺好。"
程母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住院用品,见邻居们都围上来,赶紧说:"书琴得赶紧回屋躺着,月子里可不能见风。"
众人这才让开一条道。何雨柱和刘芳站在自家门口,见程家人走过来,何雨柱连忙上前:"程哥,我帮您拿东西。"
程铁峰把手里装着奶粉、尿布的网兜递给他:"柱子,麻烦你了。"
刘芳凑到林书琴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襁褓里的婴儿:"书琴姐,孩子真好看,像你。"
林书琴温柔地笑了:"现在还看不出来呢,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哪有,明明很漂亮。"刘芳想伸手摸摸,又怕自己手重,最后只是轻轻碰了碰襁褓边缘,"起名字了吗?"
"叫程嘉树,小名树树。"林书琴说着,低头看了眼儿子,小家伙正睡得香甜,小嘴还时不时嘬两下,像是在梦里吃奶。
回到程家,程母立刻指挥着把林书琴安顿在里屋的床上。这间屋子早就收拾好了,窗户上挂了厚实的窗帘,床上铺着新拆洗的被褥,墙角还放着个崭新的婴儿床,是程父特意找木匠打的。
"书琴,你先躺着,我去给你煮红糖水。"程母说着就要往外走。
"妈,不急。"林书琴叫住她,"我想先给孩子喂个奶。"
程母会意,拉着程铁峰和何雨柱往外走:"你们爷俩先出去,让书琴喂孩子。"
何雨柱把东西放下,跟着程铁峰来到外屋。他从墙角提起一个竹篮子:"程哥,这是我和刘芳的一点心意。"
程铁峰掀开盖在篮子上的布,里面是一只肥硕的老母鸡和满满一篮子鸡蛋,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他连忙推辞:"柱子,这太贵重了,你们自己留着吃。"
"您可别推辞,"何雨柱执意把篮子放在桌上,"当初我结婚,您和程叔帮了那么大忙,这点东西算什么?再说了,刘芳说了,坐月子最需要营养,这母鸡是托人从乡下买的,绝对土鸡,炖汤最补。"
程铁峰见他态度坚决,只好收下:"那我替书琴谢谢你们两口子了。"
正说着,刘芳从里屋出来,小声说:"书琴姐喂完奶了,孩子睡着了。"
程铁峰点点头:"让她好好休息吧,这一天也够累的。"
何雨柱拉着刘芳告辞:"程哥,我们先回去了,有事您随时招呼。"
送走小两口,程铁峰回到里屋,看见林书琴靠在床头,正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见他进来,林书琴轻声说:"你看,他睡着的样子多可爱。"
程铁峰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小家伙似乎感应到了,小嘴动了动,又沉沉睡去。
"像你。"程铁峰说。
林书琴笑着摇头:"明明像你,你看这额头,这鼻子,跟你小时候照片一模一样。"
程铁峰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程母在门外说:"铁峰,老易他们来了。"
程铁峰起身去开门,只见易中海、一大妈、刘海忠、二大妈、阎埠贵和三大妈都站在门口,每人手里都提着东西。
"铁峰啊,听说书琴回来了,我们来看看。"易中海说着,递过来一包红糖,"这是厂里发的,给书琴补补身子。"
刘海忠也不甘示弱,提着一网兜苹果:"我媳妇娘家捎来的,可甜了,给产妇吃最好。"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也掏出了两斤白面。
程铁峰连忙把众人让进屋:"太客气了,快请进。"
程母从厨房出来,招呼大家坐下,又忙着倒茶。里屋门开了条缝,林书琴在里面说:"妈,把孩子抱给大家看看吧。"
程母进屋把睡着的程嘉树抱出来,众人立刻围了上去。
"哎哟,这小脸儿,真俊!"二大妈第一个夸道。
一大妈凑近看了看:"这孩子天庭饱满,是个有福气的。"
三大妈伸手想摸又不敢摸:"皮肤真嫩啊,跟豆腐似的。"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煞有介事地说:"此子面相不凡,将来必成大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小家伙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程母乐得合不拢嘴,程铁峰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正热闹着,小家伙突然醒了,小嘴一瘪,"哇"地哭了起来。程母赶紧轻轻摇晃:"哦哦,不哭不哭,奶奶在这儿呢。"
"是不是饿了?"一大妈问。
程母摇摇头:"刚喂过,可能是人多吓着了。"说着就要把孩子抱回里屋。
林书琴在里面听见哭声,扬声道:"妈,抱进来吧,我看看。"
易中海见状,笑着摆摆手:"孩子认生是常事,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在这儿添乱了。"说着站起身来。
刘海忠也连忙起身:"对对对,让书琴好好休息。铁峰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意犹未尽地看了眼里屋方向:"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改日等孩子精神好些,再来看望。"
送走院里的大爷大妈后,程铁峰回到里屋。林书琴靠在床头,笑着说:"大家都走了?"
"走了。"程铁峰在床边坐下,握住妻子的手,"辛苦你了。"
林书琴摇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儿子身上:"值得。"
第67章 突发案件
四合院里,程铁峰正抱着啼哭不止的小嘉树在屋里来回踱步,林书琴靠在床头,额头上还沁着虚汗。孩子已经闹了半个时辰,怎么哄都不肯睡。
"是不是肚子胀气?"林书琴撑着要起身,"我来试试......"
"你别动。"程铁峰单手按住妻子,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孩子的背,"月子里不能着凉,我再哄会儿。"
突然,院门被拍得震天响。深更半夜的动静惊得小嘉树哭得更凶了。
"程局长!程局长在家吗?"一个急促的男声传来。
程铁峰隐约听见有人在喊他,眉头一皱,把孩子交给林书琴,抓起外套就往外走。推开屋门,凉风夹着雨丝扑面而来。前院,三大爷阎埠贵已经披着衣服起来了,正提着煤油灯去开门。
"谁啊?大半夜的......"
"城东分局的,找程局长有急事!"
程铁峰三步并作两步穿过院子,雨水打在青砖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打开院门,一个浑身湿透的小警察扶着自行车站在门口,车把上挂着的油布包还在往下滴水。
"局长!出事了!"小警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粮库管理员郑大勇一家五口......全没了!"
程铁峰心头一紧:"灭门?"
"是......"小警察的声音有些发抖,"李副队长让我赶紧来通知您,现场......太惨了......"
"等着。"程铁峰转身就往回跑,差点撞上闻声出来的何雨柱。
"程哥,出啥事了?"何雨柱揉着眼睛,裤腿一只高一只低,显然也是匆忙起来的。
"大案子,我得马上去现场。"程铁峰冲进屋里,抓起武装带就往腰上系,"书琴,局里有急事......"
林书琴抱着已经安静下来的孩子,点了点头:"注意安全。你没开车,骑爸的自行车去吧!"
何雨柱追到院门口:"程哥,我骑车送你去吧,这大半夜的......"
"不用,你明天还要上班。"程铁峰已经跨上了程父的自行车。
自行车冲进雨幕里,车轮碾过积水溅起老高的水花。程铁峰蹬得飞快,后背很快就湿透了,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粮库外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个派出所民警正在驱散围观群众。见程铁峰来了,刑侦科长马国良举着油布伞快步迎上来,他是上个月才开始担任的刑侦科长,一上任就遇到了这种灭门大案。
"局长,现场太惨了......"老马的声音压得很低,"一家五口,连三岁的孩子都没放过。"
郑家的门大敞着,煤油灯的光线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惨淡。浓重的血腥味混着雨水的土腥气扑面而来,程铁峰下意识摸出手帕捂住口鼻。
电筒光束扫过地面,暗红色的血迹像打翻的油漆,从里屋一直蜿蜒到门槛处,被雨水冲刷出诡异的纹路。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
"昨晚八点到十点之间。"老马翻开被雨水打湿的笔记本,"凶器应该是斧头一类的利器,伤口都很深,几乎都是一击毙命。"
程铁峰蹲下身,电筒光照在门槛内侧的一个泥脚印上:"这个提取了吗?"
"已经取样了。看鞋底花纹像是军靴,尺码大概41码左右。"
"军靴?"程铁峰眉头拧成了疙瘩。1955年,退伍军人满大街都是,这线索有跟没有一个样。
他小心翼翼地跨过血迹,走进里屋。墙上喷溅状的血迹在煤油灯下呈现出紫黑色,地上散落着打翻的饭菜和一个碎了的奶瓶。
"孩子是在吃饭时遇害的。"程铁峰蹲下来,手指轻轻拂过桌腿上一道新鲜的砍痕,"凶手进来时,他们正在吃晚饭。"
老马点点头,指着里屋的方向:"我们推测凶手是从后窗潜入,先杀害了在里屋休息的两位老人。您看,里屋的血迹喷溅最集中,说明老人是在睡梦中遇袭,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程铁峰举着手电筒,光束缓缓扫过里屋的土炕。被褥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黑褐色,炕沿上有一道明显的拖拽痕迹。
"然后凶手来到外屋,"老马继续分析,"当时郑大勇夫妇正在给孩子喂饭。凶手趁其不备......"
"等等。"程铁峰突然蹲下身,手电筒的光束定格在木柜下方的地板上。几滴新鲜的血迹在尘土中格外显眼,形成一条断断续续的轨迹,一直延伸到柜门前。
他戴上手套,轻轻拉开柜门。柜子里堆放着杂乱的衣物,最上层的一个铁皮饼干盒被翻开了,里面空空如也。
"你看这个。"程铁峰指着柜门内侧把手上一个清晰的血手印,"指节分明,用力很大,连木纹都压出来了。凶手不是随意翻找,而是有明确目标。"
老马凑近观察:"您的意思是......"
"如果只是单纯的仇杀,没必要翻箱倒柜。"程铁峰的声音低沉,"凶手在找什么东西,而且很着急,连手上的伤口流血都顾不上。"
他直起身,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外屋的饭桌。打翻的饭碗旁边,一把沾血的菜刀斜插在桌缝里。
"更奇怪的是这个。"程铁峰指着菜刀,"如果是职业杀手,为什么要用受害人家里的菜刀补刀?军用匕首不够用吗?"
老马恍然大悟:"所以凶手可能确实当过兵,但这次作案很仓促,连凶器都没准备充分?"
程铁峰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窗前,仔细观察窗框上的刮痕。雨水顺着窗缝渗进来,打湿了他的袖口。
"通知技术科,"他突然转身,"重点采集柜子附近的指纹和血迹。凶手在这里停留时间最长,留下的痕迹也最多。"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时,程铁峰才从现场出来。雨水顺着他的帽檐往下滴,制服裤腿全湿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腿上。
分局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各路人马汇报着初步调查结果,程铁峰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郑大勇在粮库工作六年,平时为人老实,没听说跟谁结仇......"
"......粮库账目我们粗略看了,没发现明显问题......"
"......邻居反映昨晚七点多听见郑家有人吵架,但没听清内容......"
程铁峰突然停下敲击的动作:"粮库最近有没有异常?丢过粮食没有?"
分管治安的副队长老李翻了翻本子:"上个月有过一次小规模失窃,丢了大概两百斤玉米,后来在城郊黑市找到了......"
"查这个。"程铁峰站起身,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重点查粮库内部人员和最近接触过郑家的人。老马带一队人排查郑家的社会关系,老李带人查粮库的账目和保卫情况。"
他环视会议室,每个警察脸上都挂着疲惫的黑眼圈:"同志们,灭门案影响极其恶劣。上级要求限期破案,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散会后,程铁峰独自站在办公室窗前。雨已经停了,朝阳给湿漉漉的屋顶镀上一层金边。他想起出门时林书琴担忧的眼神,还有那个哭闹不止的小生命,同样是孩子,郑家那个三岁的娃娃,却再也看不到这样的日出了。
第68章 案情分析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程铁峰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七八个烟头。窗外天色渐暗,雨后的晚霞透过玻璃窗,在会议桌上投下一片橘红色的光影。
"说说粮库的情况。"程铁峰敲了敲桌面,声音有些沙哑。
刑侦科长马国良翻开笔记本,清了清嗓子:"我们核对了粮库近三个月的账目,账面数字严丝合缝,看不出问题。但实地检查发现,每座粮仓实际存量都比账目少了上千斤。"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片低声议论。治安科的小王忍不住插嘴:"这手法够专业的啊,连损耗率都算得这么准。"
"问题就在这里。"马国良推了推眼镜,"粮食局的人说,他们原本计划年底盘库。如果没出这档子事,这些亏空很可能会被算在正常损耗里。"
程铁峰突然坐直了身子:"郑大勇管着几个粮仓?"
"六个。"马国良翻了一页笔记,"但奇怪的是,六个粮仓都少了粮食,而且数量差不多。"
副队长李卫国猛地拍了下桌子:"这不可能是郑大勇一个人干的!六个粮仓,几千斤粮食,搬运、运输、销赃,至少得有个团伙!"
程铁峰没有立即表态。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假设这是一个盗窃团伙,郑大勇是内应。为什么要在年底盘库前杀人灭口?"
会议室里顿时议论纷纷。治安科的老张第一个开口:"分赃不均?郑大勇作为内应,可能嫌拿得少了。"
"或者是郑大勇想退出?"刑侦科的小李接话,"这种长期盗窃的事,参与者想抽身可不容易。"
马国良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明的光:"我倒觉得,可能是郑大勇留了后手。你们想,他一个粮库管理员,跟这帮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肯定会留些保命的证据。"
"账本!"李卫国突然拍案而起,"郑大勇很可能私下记了本账,记录每次偷运的数量和分赃情况。凶手杀人是为了找这个账本!"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程铁峰若有所思地转着手中的粉笔:"这个推测有道理。但有个问题——如果只是为了销毁证据,为什么要在郑家翻箱倒柜?直接威胁郑大勇交出来不就行了?"
"除非......"马国良突然压低声音,"郑大勇已经决定举报他们,凶手是来阻止的。"
技术科的小王挠了挠头:"那凶手也太蠢了吧?杀了人警察一介入,他们偷粮食的事不就彻底暴露了?"
程铁峰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黑板,突然停下动作:"还有一种可能——郑大勇在用账本要挟团伙成员。"
会议室里的警员们都抬起头,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你们想,"程铁峰转身面对众人,"如果只是单纯分赃,郑大勇作为内应,应该巴不得账目平平安安混过年终盘库。但他却在这个时候被杀..."
马国良眼睛一亮:"说明他主动打破了平衡!"
"没错。"程铁峰在黑板上画了个关系图,"假设郑大勇利用账本要挟团伙成员为他办某件事,比如额外分一笔钱,或者帮他的亲戚安排工作..."
李卫国插话:"甚至可能是要求他们帮忙掩盖其他问题?"
"都有可能。"程铁峰点点头,"关键在于,一旦年终盘库结束,那些亏空被当作正常损耗入账后,郑大勇的账本就失去了威胁价值。到时候,团伙成员反而可以反过来收拾他。"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声议论。技术科的小王举手问道:"那为什么不等盘库后再动手?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
"因为郑大勇可能给出了最后期限。"程铁峰的眼神变得锐利,"比如威胁说''如果某月某日前不办好这件事,我就把账本交上去''。凶手被逼无奈,只能铤而走险。"
马国良若有所思地补充:"而且盘库在即,一旦账目被正式确认,郑大勇就失去了讨价还价的筹码。凶手必须在这之前解决他。"
"这样就能解释凶手为什么如此急切,连凶器都来不及准备。"李卫国拍了下桌子,"他们是在和时间赛跑!"
程铁峰环视众人:"所以我们要重点查三个方面:第一,郑大勇最近提出了什么特殊要求;第二,他接触过哪些可能被要挟的对象;第三,他是否向家人透露过什么。"
他转向马国良:"马科长,你带人重新搜查郑家,看看有没有信件、便条之类的线索。特别注意那些看似无关的日常记录。"
又对李卫国说:"李队,你负责排查郑大勇最近一个月的所有社交往来,包括他喝过酒的饭馆、常去的茶馆,任何可能透露信息的地方。"
最后,程铁峰看向众人:"记住,凶手现在一定很焦虑。我们要利用这一点,加快调查节奏,逼他们露出马脚。"
散会后,程铁峰站在窗前,望着夜色中的城市灯火。这个推测如果成立,那么郑大勇很可能在临死前已经将账本转移了。凶手虽然杀了人,但最想要的东西可能还没找到...
想到这里,他突然转身抓起电话:"接户籍科,我要查郑大勇所有直系亲属的住址,特别是那些不住在一起的!"
第69章 侦察
"这个赵德柱,今年28岁,无业游民。"马国良翻开调查记录,向程铁峰汇报,"据街道办和周围居民反映,此人从小就不务正业,初中辍学后先后在机械厂、纺织厂干过临时工,都因为偷奸耍滑、偷盗厂里财务被辞退,但因为数额不大,所以没有追究刑事责任。"
程铁峰点燃一支烟,示意他继续。
"最关键的线索来自城西地下赌扬。"马国良推了推眼镜,"我们便衣民警走访发现,赵德柱是那里的常客。上个月还因为欠债被赌扬打手当众羞辱,扬言要剁他手指。"
会议室里的民警们交换着眼神。程铁峰吐出一个烟圈:"然后呢?"
"蹊跷的是,"马国良翻到下一页,"三天前,赵德柱突然一次性还清了所有赌债,共计487元。更奇怪的是,还完债后他还在赌扬连赌三天,出手阔绰,据估算至少又输了两三百。"
程铁峰掐灭烟头,眉头紧锁:"老马,你估算他这段时间总共花了多少钱?"
马国良快速计算着:"赌债487元,后续输掉的按最低200元算,再加上他新买的永久牌自行车、上海牌手表,还有请狐朋狗友下馆子的开销......"他抬起头,"保守估计,起码一千块。"
这个数字让会议室一片哗然。
程铁峰眉头紧锁:"一千块?这数目不对。"
他转向马国良,手指重重敲在桌面的账目汇总表上:"老马,按黑市粮价算,一万斤粮食最多值七八百块。就算郑大勇把赃款全给了小舅子,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就算他们这伙人从这个粮库建成就开始干,也顶多三千块,一个账本敲诈不出这么多钱!"
马国良推了推眼镜:"局长,您的意思是......"
"这里头另有文章。"程铁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要么他小舅子还参与了其他犯罪,要么......"他突然停下脚步,"有第三方势力介入。"
办公室里的警员们面面相觑。李卫国试探着问:"会不会是敌特分子?最近不是有通报说......"
"先别急着下结论。"程铁峰摆摆手,"老马,你带两个人去摸摸这小舅子的底。记住,要密捕,别打草惊蛇。"
马国良立即会意:"明白,我让派出所的同志以户口的名义把他带回来。"
程铁峰点点头,又补充道:"重点查他最近接触过什么人,特别是生面孔。还有,他那些钱的具体来源,每一分都要查清楚。"
等马国良离开后,程铁峰走到窗前,望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出神。一千块钱,相当于普通工人两年的工资。如果真牵扯到敌特活动,这案子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局长,"李卫国走过来小声说,"要不要先向市局汇报?"
程铁峰摇摇头:"等审完人再说。现在汇报,万一搞错了,反倒影响破案。"他转身拿起帽子,"走,我们去审讯室等着。记住,这事暂时别往外传,包括局里的人。"
两人穿过走廊时,程铁峰的脚步越来越快。他隐约感觉到,这个看似简单的粮库盗窃案,正在揭开一个更大的阴谋。而那个突然暴富的小舅子,很可能就是打开这个谜团的钥匙。
......
审讯室里,昏黄的灯光下,赵德柱缩在铁椅上不停地发抖。马国良"啪"的一声将案卷摔在桌上,厉声道:"赵德柱!知道为什么带你来吗?"
赵德柱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领、领导,我真没犯什么事啊..."
"没犯事?"马国良冷笑一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照片,"上个月28号,你在''鸿运来''赌扬还了487元赌债;30号,你买了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这个月3号,你又添了块上海牌手表..."他猛地拍桌,"这些钱哪来的?!"
赵德柱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嘴唇不住地哆嗦。程铁峰站在单向玻璃后,仔细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我、我..."赵德柱支支吾吾,眼神飘忽。
马国良突然压低声音:"你姐夫一家五口的血案,你以为能脱得了干系?"他凑近赵德柱,"知道这是什么罪吗?要吃枪子的!"
"不是我!真不是我杀的!"赵德柱"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哭嚎,"我就是...就是偷看了账本..."
程铁峰推门而入,示意马国良退到一旁。他扶起瘫软的赵德柱,递了杯水:"别急,慢慢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或许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赵德柱哆哆嗦嗦地捧着水杯,终于崩溃地交代:"大概...大概两个月前,我姐夫喝多了,说他和运输科李科长合伙,每次运粮都多装个千八百斤出去卖...他说记了账,以防李科长翻脸不认人..."
"后来呢?"程铁峰沉声问。
"后来我在赌扬输红了眼,跟人吹牛说我姐夫有门路..."赵德柱抹了把鼻涕,"第二天就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找到我,说愿意出一千块买账本。我怕姐夫发现,就趁他喝醉时偷偷抄了一份..."
程铁峰和马国良交换了个眼神。马国良立即追问:"那人长什么样?怎么联系你的?"
"中等个头,总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赵德柱回忆道,"说话带着点南方口音,左手小指好像缺了一截..."
程铁峰猛地站起身,这个特征太关键了。他立即对马国良说:"立即提审李三和!"
第70章 破案
"行动!"
随着马国良一声令下,六名刑警同时冲向正房。令人意外的是,李三和家的门竟然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更让人诧异的是,李三和穿戴整齐地坐在堂屋里,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显然一夜未眠。看到冲进来的警察,他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主动伸出双手:"你们终于来了。"
马国良眉头一皱,示意队员给他戴上手铐:"李三和,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知道。"李三和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郑大勇一家...是我杀的。"
这个干脆的认罪让在扬的刑警都愣住了。马国良使了个眼色,两名刑警立即开始搜查房间,他自己则押着李三和往外走。
"为什么杀人?"警车上,马国良沉声问道。
李三和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苦笑一声:"我被人算计了..."
城东分局审讯室里,程铁峰亲自坐镇。李三和的状态很奇怪,既不像一般的杀人犯那样歇斯底里,也不似惯犯那般冷静,而是一种诡异的释然。
"说说吧,从头说起。"程铁峰推过去一杯热茶。
李三和双手捧着茶杯,热度似乎给了他一些勇气:"事情要从两年前说起...我和郑大勇合作,每次运粮都多装个千八百斤出去卖。账面上做平,神不知鬼不觉。"
"你们怎么分赃?"程铁峰问道。
"四六开,我四他六。"李三和苦笑,"毕竟他是管库的,风险大。直到一个月前..."
他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有个陌生人找到我,拿着一个账本,上面详细记录了我们每次作案的时间、数量和分赃情况。那人威胁我,要我帮他们办件事,否则就把账本交给公安局。"
程铁峰和马国良交换了一个眼神。李三和继续说:"他们要我在给电子五所送粮时,把一个''特殊物品''混进去。"
"什么特殊物品?"程铁峰的声音陡然严厉。
"炸弹。"李三和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们要炸电子五所。"
审讯室里一片死寂。程铁峰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你答应了?"
"我...我当时吓坏了,说考虑考虑。"李三和擦了擦额头的汗,"我第一时间去找郑大勇质问,因为只有他知道这些细节。可那混蛋不但不承认,还趁机要挟我,说要涨到三七分成..."
他的表情突然狰狞起来:"我当时就明白了,这王八蛋是想两头吃!一边跟人合伙敲诈我,一边还想多分赃款!我一时冲动,就..."
程铁峰突然打断他:"账本呢?原件在哪?"
"我没见到原件。"李三和摇头,"那人给我看的是抄本,笔迹不是郑大勇的。"
"那人长什么样?"
"中等身材,总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李三和努力回忆着,"说话带点南方口音,左手小指缺了一截..."
程铁峰猛地站起身:"炸弹呢?什么时候交接?"
"明天...不,应该是今天上午十点。"李三和说,"在摸鱼胡同的废弃粮仓,让我去送粮时取了混在粮食里。"
程铁峰看了眼手表——凌晨三点十五分。他快步走出审讯室,对马国良下令:"立即向市局汇报,请求支援。同时派人盯住摸鱼胡同,但不要打草惊蛇。"
两个小时后,三辆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轿车驶入城东分局大院。车上下来七八个穿着便装的精干男子,为首的出示了国家安全部门的证件。
"程局长,感谢你们的及时通报。"安全部门的负责人握了握程铁峰的手,"这个案子现在由我们接手。李三和我们要带走,还有所有相关案卷。"
程铁峰点点头:"需要分局怎么配合?"
"暂时不需要了。"负责人看了看表,"为了行动安全,请你们暂时不要对外透露任何信息,包括局里的同志。"
看着安全部门的人押走李三和,程铁峰站在窗前久久不语。马国良走过来,欲言又止。
"局长,这案子..."
"到此为止。"程铁峰打断他,"按纪律办事,不该问的别问。"
当天下午,程铁峰从市局开会回来,脸色异常凝重。他把马国良叫到办公室,关紧了门。
"老马,今天的事要绝对保密。"程铁峰的声音压得极低,"电子五所是研究雷达的军工单位。安全部门的同志说,这很可能是一起敌特破坏案件。"
马国良倒吸一口冷气:"那李三和..."
"已经移交安全部门了。"程铁峰揉了揉太阳穴,"我们的任务是继续调查郑大勇被杀案,但不要触及电子五所这条线。"
"那赵德柱呢?"
"先关着,等安全部门的通知。"程铁峰看了看手表,"对了,你派人去查查,李三和说的那个左手缺小指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三天后,市里传来消息:安全部门在摸鱼胡同成功抓获一名试图放置爆炸物的特务,经查是境外间谍组织的成员。而李三和因为配合抓捕有功,可能免于死刑。
结案会议上,程铁峰看着案卷上"机密"两个红色大字,心情复杂。这个案子破得莫名其妙,却又合情合理。他合上案卷,对马国良说:"老马,你再辛苦一下,跟西城分局沟通一下,带着兄弟们把那个地下赌扬给扫了,跟西城分局的说,这次缴获五五分,办完这件事用这次的缴获给弟兄们发点福利,再分批放一天假吧,这段时间辛苦了。"
走出分局大门,程铁峰深吸一口气。夕阳西下,街边的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他想起了家里的林书琴和小嘉树,突然无比渴望回到那个温馨的小院。
这个看似普通的粮库盗窃案,阴差阳错地揭开了一个敌特破坏的阴谋。而作为警察,他们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案子会通向怎样的深渊。但此刻,程铁峰只想回到家人身边,享受这难得的平静时光。
第71章 归家
暮色四合时,程铁峰推开四合院斑驳的木门。院子里飘着饭菜香气,二大妈正在水槽边洗菜,见他进来,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抹了两把:"哎哟,程局长可算回来了!这一个礼拜没见人影,书琴天天趴在窗口望呢!"
程铁峰勉强扯出个笑容,眼角余光瞥见中院西厢房的布帘动了动,贾张氏那张刻薄脸一闪而过。这些天郑家灭门案传得满城风雨,院里这些邻居怕是早憋了一肚子问题。
果然,刚往前走了两步,三大爷阎埠贵就捧着茶缸从屋里踱出来:"铁峰啊,听说案子破了?那郑大勇一家......"
"凶手抓到了。"程铁峰脚步不停,声音里透着疲惫,"具体案情不便透露。"
月亮门那边,何雨柱正蹲在自家门口剥蒜,见状赶紧起身:"程哥,书琴姐这两天可担心坏了,你快回去看看。"
推开自家屋门,一股奶香混着中药味扑面而来。林书琴靠在床头,怀里抱着熟睡的小嘉树,听见动静猛地抬头,眼睛里瞬间盈满泪水。
"回来了?"她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醒孩子。
程铁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妻子苍白的脸颊,又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儿子粉嫩的小脸。小家伙睡得很沉,小嘴还时不时嘬两下。
"嗯,案子结了。"他脱下沾着烟味的外套,轻声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林书琴摇摇头,把孩子往他那边送了送:"要不要抱抱?"
程铁峰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我身上脏,先洗洗。"说着从柜子里取出干净衣服,又压低声音问,"爸妈呢?"
"去副食店了,说是去买条鱼。"林书琴看了眼窗外,声音更低了,"院里这些天......"
话没说完,外屋传来脚步声。程母拎着条草鱼风风火火地进来,看见儿子先是一愣,随即红了眼眶:"还知道回来!书琴月子都没坐完,你就......"
"妈。"程铁峰接过鱼,苦笑道,"案子特殊,实在走不开。"
程母还要说什么,院门又被推开,程铁柱的大嗓门老远就传了进来:"哥!听说你回来了?"
晚饭时分,程家难得聚得这么齐。程铁柱和妻子周静怡提着两瓶二锅头,妹妹程芸也从学校回来了。小小的堂屋里挤得满满当当,八仙桌上摆着红烧鱼、炒鸡蛋、腊肉炖白菜。
"哥,你可得尝尝这个。"程铁柱给哥哥满上酒。
周静怡怀里抱着小嘉树,笑着插话:"大哥,听说你们破了大案?街坊们传得可邪乎了,说什么的都有。"
程铁峰抿了口酒,摇摇头:"都是瞎传。具体案情有保密要求,不能多说。"
一直沉默的程父突然开口:"铁峰说得对,公事上的事少打听。"
程铁峰接过话头:"爸妈,有件事跟你们商量一下,是这样,我和书琴商量着,想请爸妈搬到公安局家属院跟我们一起住。那边条件好些,也方便妈帮着照看孩子。"
程母眼睛一亮:"那敢情好!"
"我不去。"程父却斩钉截铁地摇头,"这院子里的房子得留个人看着。再说了,家属院离木材厂远,我上班不方便。"
程铁峰还想再劝,程芸插话道:"爸说得在理。这院里人多眼杂的,房子空着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要不这样,我每周回来帮着收拾收拾?"
"用不着。"程父摆摆手,"我一人住挺好。铁柱和静怡不是离的不远吗?偶尔回来看看就行。"
程铁峰和弟弟交换了个眼神。
"那这样,"他妥协道,"妈跟我们过去住,爸还留在这边。铁柱你们勤回来看看,有什么需要随时说。"
程铁峰说完夹了一筷子鱼肉,正要往嘴里送,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铜锣声,紧接着就听见易中海扯着嗓子喊:"各家各户注意啦,晚饭后开全院大会!"
"怎么突然要开会?"程铁峰放下筷子,疑惑地看向父母。
程父摇摇头,抿了口酒:"不清楚,下午老易来通知的。不过八成跟贾家有关。"程父压低声音,"前两天有贾家村的人来找贾张氏,在屋里吵吵了半天。后来听二大妈说,好像是农村搞合作社,把贾张氏名下的地给收走了。"
"收地?"正在埋头扒饭的程芸猛地抬起头。作为北大历史系的大一学生,她对这类政策变动格外敏感,"是开始搞高级社了吗?"
"贾张氏是农村户口,"程母边盛汤边解释,"当年土改时按户分地,贾家村那边给她留了块口粮田,一直租给别人种,她收点租子,后来街道办让她把户口转过来,贾张氏一听转户口要把地收走,就一直不愿意。"
周静怡怀里的小嘉树突然哭了起来,她赶紧轻轻拍哄:"这么说,贾张氏往后就少了一份收入?"
"可不是嘛!"程母撇撇嘴,"这两天见天儿在院里骂街,说活不下去了。昨儿还跑到街道办闹,非要让街道给她们转户口。"
程铁峰若有所思地放下碗。作为公安局长,他比一般人更清楚政策风向。农村合作化运动正在全面推进,像贾张氏这种情况不在少数。但贾家......
"哥,你想什么呢?"程芸眨巴着大眼睛问道。她扎着两条麻花辫,在一屋子大人里显得格外青春洋溢。
程铁峰回过神,笑着给妹妹夹了块鸡蛋:"没事,就是想起个案子。你在学校怎么样?功课跟得上吗?"
"可忙了!"程芸顿时来了精神,"我们教授正带着我们整理解放前的土地契约,可有意思了!对了哥,你知道贾张氏那种情况......"
话没说完,外头又响起易中海的吆喝声:"各家代表抓紧了啊,五分钟后中院集合!"
程父站起身,从门后摘下棉袄:"我去看看。铁峰你刚回来,陪书琴多说会儿话。"
"爸,我跟您一块儿去。"程铁峰也站了起来。作为院里的一份子,又是公安局长,这种场合缺席不合适。他转向林书琴,"你先歇着,我去去就回。"
林书琴点点头,把睡着的孩子轻轻放在摇篮里:"早点回来,锅里还热着汤呢。"
走出屋门,程铁峰看见何雨柱正蹲在廊下啃馒头,见他出来赶紧起身:"程哥,你也去开会啊?"
"嗯,看看怎么回事。"程铁峰压低声音,"柱子,这两天院里有什么异常吗?"
何雨柱凑近了些:"贾张氏这两天跟疯了似的,见谁咬谁,昨儿还跟二大妈干了一架。"他撇撇嘴,"要我说,她那点破地早该收归集体......"
正说着,中院方向传来一阵喧哗。程铁峰拍拍何雨柱的肩膀:"走,过去看看。"
第72章 开会
易中海清了清嗓子,敲了敲茶缸:"今天把大伙儿召集来,主要是说说贾家的事。"他环视一圈,"大家都知道,现在城里实行粮食定量供应,可贾家只有东旭一个人是城市户口,贾大妈、淮茹和棒梗都是农村户口,没有定量......"
话还没说完,许富贵就嗤笑一声:"老易,这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贾家困难是不假,可咱们院谁家不困难?"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补丁衣服,"我家大茂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个月二十八斤定量还不够塞牙缝呢!"
二大爷刘海忠也帮腔道:"就是!贾东旭在轧钢厂当二级工,一个月工资三十三块五,养活几口人确实紧巴,可咱们院谁家不是这么熬过来的?"
易中海脸色有些难看:"话不能这么说。贾家情况特殊,贾嫂子年纪大了,淮茹又带着个的孩子,她们几个没有定量,东旭的那点工资买高价粮根本就不够......"
"老易啊,"许富贵直接打断他,眯着眼睛道,"按你这意思,是要咱们院的人一直帮衬贾家?等棒梗长大了,是不是还得帮他说媳妇?"
这话一出,院里顿时炸开了锅。三大爷阎埠贵推了推眼镜:"要我说,这事儿得从根本上解决。贾嫂子和淮茹的户口问题,街道办就不能通融通融?"
"可不是嘛!"二大妈拍着大腿道,"当初要是把户口迁进城,哪来这么多麻烦!"
程铁峰站在人群外围,默默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何雨柱凑过来,小声道:"程哥,你看贾张氏那脸色,都快黑成锅底了。"
果然,贾张氏猛地站起来,指着二大妈就骂:"你个老不死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家的地刚被收走,你们就在这儿说风凉话!"
易中海赶紧打圆扬:"贾嫂子,消消气。大家这不是在商量办法嘛!"他突然眼睛一亮,看向程铁峰,"要我说,这事儿还得请程局长帮忙。铁峰在公安局工作,转户口的事肯定有门路。"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程铁峰。贾张氏也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眼巴巴地望过来。
程铁峰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只是没想到易中海会当众把他架在火上烤。
"易师傅,"他平静地开口,"去年我就提醒过贾东旭,让他尽快给贾大妈和秦淮茹办户口迁移手续。当时贾大妈是怎么说的?"他看向贾张氏,"您说''农村有地才是根本,城里户口有啥用'',还拦着不让秦淮茹转户口,对不对?"
贾东旭的头垂得更低了,秦淮茹牵着孩子,眼圈微微发红。
"现在农村搞合作社,地没了,才想起转户口?"程铁峰摇摇头,"晚了。上个月市里刚下的文件,严格控制农村户口迁入城市。别说我一个小局长,就是市长批条子都不好使。"
贾张氏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程铁峰!你少在这儿摆官架子!不就是当了个破局长吗?瞧把你能的!"她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老贾啊!你睁开眼看看啊!这些没良心的街坊邻居,都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啊!"
这熟悉的"招魂"戏码让院里众人纷纷皱眉。秦淮茹想去拉婆婆,却被一把推开。
程铁峰冷眼看着贾张氏撒泼,右手不紧不慢地摸向腰后:"贾大妈,现在新社会了,您这套封建迷信的把戏,是要吃牢饭的。"
"哗啦"一声,一副锃亮的手铐在灯光下闪着寒光。贾张氏的哭嚎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鸡。
"你、你敢!"她哆嗦着往后退,"我、我这是......"
"宣传封建迷信,扰乱社会治安。"程铁峰一字一顿地说,"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最少拘留十五天。贾大妈,您是要继续表演,还是我现在就送您去体验体验?"
贾张氏一骨碌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家跑,连鞋掉了一只都顾不上捡。院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易中海的脸色更难看了:"铁峰,你这是干什么?贾大妈年纪大了......"
"易师傅,"程铁峰收起手铐,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您是院里的老人,更应该带头破除封建迷信。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咱们院今年的文明先进可就泡汤了。"
这话戳中了易中海的痛处。作为院里的一大爷,他最爱面子,最在乎这些荣誉。
阎埠贵赶紧打圆扬:"要我说,贾家的事还得从长计议。眼下嘛......"他看向众人,"咱们各家多少凑点粮票,帮他们渡过这个月?"
"我不同意!"许富贵第一个反对,"今天帮了,下个月呢?下下个月呢?要我说,贾东旭得想办法多挣钱,秦淮茹也可以去街道接点零活......"
"淮茹要带孩子,哪能出去干活?"易中海皱眉道。
一直没说话的何雨柱突然开口:"我有个主意。轧钢厂食堂缺个临时工,洗菜洗碗的活,一个月能给十八块钱。秦淮茹要是愿意让贾大妈看孩子,我可以帮着说说。"
秦淮茹眼睛一亮,刚要说话,贾东旭却猛地抬起头:"不用!我媳妇就在家带孩子!我、我能养活他们!"
程铁峰暗自摇头。贾东旭这死要面子的性格,迟早害苦这一家子。
最终,在易中海的坚持下,院里还是决定每户捐两斤粮票给贾家。散会时,程铁峰注意到秦淮茹偷偷抹了把眼泪,而贾东旭则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回家的路上,何雨柱小声问:"程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程铁峰拍拍他的肩膀:"你是好心。不过柱子,记住哥一句话,救急不救穷。贾家的问题,光靠帮衬是解决不了的。"
推开家门,林书琴正抱着孩子等他。听完事情的经过,她叹了口气:"贾大妈也是糊涂。不过秦淮茹确实可怜......"
"各人有各人的命。"程铁峰接过儿子,轻轻摇晃着,"咱们能帮一时,帮不了一世。"
窗外,月色如水。四合院重归平静,但程铁峰知道,有些矛盾就像地下的暗流,永远不会真正平息。
第73章 易中海的算盘
"这大会开的,比在食堂颠一整天勺还累。"他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刘芳给他倒了杯热水,轻声道:"柱子,你今天在会上说要给秦淮茹介绍工作......"
"我就是看她们家太难了。"何雨柱挠挠头,"秦淮茹带着孩子,贾东旭那点工资确实不够花。"
刘芳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你呀,就是心太软。"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易中海熟悉的咳嗽声:"柱子,在家吗?"
何雨柱赶紧起身开门:"一大爷,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易中海背着手踱进屋里,目光在简陋的家具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桌上的半碗咸菜上:"柱子啊,生活挺节俭啊。"
刘芳连忙给易中海搬凳子:"一大爷您坐,我给您倒茶。"
"不用忙活。"易中海摆摆手,叹了口气,"我就是来看看你们。今天会上你也看到了,贾家确实困难......"
何雨柱点点头:"是啊,秦淮茹带着孩子不容易。"
易中海眼睛一亮,顺势道:"柱子,你在食堂工作,每天不是能带些剩菜回来吗?要不......"
"一大爷!"刘芳突然打断他,声音虽然轻柔却异常坚定,"柱子带的那些菜,是跟厂里说好的。只有来招待的时候才能带,而且分量都是有数的。"
易中海脸色一沉:"小刘啊,做人要懂得互帮互助。贾家现在揭不开锅,咱们能帮一把是一把。"
刘芳不卑不亢:"一大爷,您说得对。可柱子带的那些菜,一半给雨水,一半给聋老太太。雨水正长身体,老太太牙口不好,就指着这点软和的菜下饭呢。"
何雨柱在一旁搓着手,看看媳妇又看看一大爷,左右为难。
易中海脸色更难看了:"老太太那边我可以去做工作。再说雨水一个丫头片子,吃那么好干什么?"
这话一出,何雨柱的脸色顿时变了:"一大爷,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雨水是我亲妹妹,正上学呢,营养跟不上怎么行?"
易中海意识到说错话,赶紧改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一大爷,"刘芳接过话茬,声音依然温和,"要不这样,我和柱子每个月省出五斤粮票给贾家。再多,我们实在有心无力了。"
易中海盯着刘芳看了几秒,突然站起身:"行,你们两口子商量着办吧。我也就是提个建议。"
送走易中海后,何雨柱关上门,长长地出了口气:"小芳,你刚才......"
"我怎么了?"刘芳瞪了他一眼,"我说错了吗?你每天起早贪黑,带回来的那点菜自己都舍不得吃一口。雨水正在长身体,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你忍心克扣她们的?"
何雨柱挠挠头,讪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柱子,"刘芳突然压低声音,"你发现没有,一大爷对贾家的事特别上心。上次贾东旭评二级工,也是他跑前跑后的。"
何雨柱一愣:"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刘芳拿起针线筐,"不过柱子,咱们帮人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不能让人当傻子耍。"
何雨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透过窗户,他看见易中海正往贾家走去,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沉。
与此同时,程铁峰站在自家窗前,恰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轻轻拉上窗帘,对正在哄孩子的林书琴说:"看见没,易中海又去贾家了。"
林书琴头也不抬:"他呀,就是把贾东旭当儿子养。可惜人家亲妈不领情。"
程铁峰笑了笑,没再说话。四合院的日子就像这夜晚的月光,看似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每扇门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
易中海背着手踱进贾家时,贾张氏正坐在炕上生闷气,秦淮茹蹲在灶台前熬粥,棒梗趴在地上玩着几颗石子。贾东旭见师傅来了,连忙起身让座。
"师傅,您怎么来了?"贾东旭搓着手,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易中海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五斤粮票放在桌上:"我刚从柱子那儿过来,好说歹说,总算让他答应每个月支援你们五斤粮票。这五斤粮票是我的,这个月先应应急!"
贾东旭眼睛一亮,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师傅!这...这让我说什么好..."
"行了,跟师傅还客气什么。"易中海拍拍徒弟的肩膀,"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不帮你帮谁?"
贾张氏斜眼瞅了瞅粮票,鼻子里哼了一声:"五斤够干啥的?打发要饭的呢!"
"妈!"贾东旭涨红了脸,"师傅一片好心,您怎么能..."
易中海摆摆手打断他:"东旭啊,别跟你妈计较。老人家心里不痛快,我理解。"他压低声音,"你放心,有师傅在,饿不着你们。"
秦淮茹端着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走过来说:"一大爷,喝口粥吧。"
易中海看着碗里漂浮的几粒米,摇摇头:"你们留着吃吧。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走出贾家,易中海脸上的慈祥瞬间消失。他回头看了眼贾家破旧的窗户,心里盘算着:东旭这孩子老实,可惜摊上这么个妈。不过也好,越是困难,才越懂得感恩。
回到自家屋里,一大妈正在纳鞋底。见丈夫回来,头也不抬地问:"又去贾家了?"
易中海端起茶缸灌了一大口水,重重地放在桌上:"柱子那小子,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让他帮衬下贾家,推三阻四的,说什么菜要给老太太和雨水。"
一大妈手上针线不停,撇了撇嘴:"要我说,柱子媳妇说得在理。聋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了,吃点好的不应该?再说了,老太太对柱子两口子可不薄,那金镯子..."
"你懂什么!"易中海不耐烦地打断她,"老太太能给个金镯子,那是看柱子老实。可东旭是我徒弟,我不帮他谁帮他?"
一大妈终于抬起头,眼里闪着精明的光:"老头子,你别嫌我说话难听。贾家就是个无底洞,填不满的。你看院里谁像你这么上心?就连程局长都不接这茬。"
"程铁峰?"易中海冷笑一声,"人家现在是局长了,眼里哪还有咱们这些老邻居。"
一大妈摇摇头,继续低头纳鞋底:"要我说,你与其在贾家身上费心思,不如多想想咱们自己。咱俩无儿无女的,将来..."
"你闭嘴!"易中海突然暴怒,一巴掌拍在桌上,"东旭将来给我们养老送终的!"
一大妈被吓了一跳,针尖扎到手指,渗出一滴血珠。她默默把手指含在嘴里,不再说话。
易中海喘着粗气,在屋里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贾家什么德行?可东旭不一样,这孩子实诚,懂得感恩。老太太能给柱子金镯子,将来东旭也能给咱们..."
一大妈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你...你是想..."
"我什么也没想。"易中海打断她,语气突然和缓下来,"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吹灭油灯后,易中海躺在床上,盯着黑漆漆的房梁。他想起白天聋老太太拉着何雨柱的手说笑的样子,想起程铁峰家新添的大胖小子,又想起贾东旭那充满感激的眼神...
翻了个身,他暗暗下定决心:东旭这孩子,必须牢牢攥在手心里。至于何雨柱...既然不识抬举,那就别怪他以后不客气。
窗外,月光被乌云遮住,四合院陷入一片黑暗。各家的算计就像地下的暗流,在夜色中悄然涌动。
第74章 新的征程
"书琴,领口这里。"程母抱着小嘉树走过来,指了指儿媳的衣领,"有灰。"
林书琴连忙拍了拍衣领:"谢谢妈。嘉树昨晚睡得还好吗?"
"比前些天强多了。"程母轻轻摇晃着襁褓,"就是半夜醒了一次,喂了点米汤又睡了。"
程铁峰穿戴整齐从里屋出来,一边系着武装带一边说:"妈,今天我去分局,书琴去学校,您一个人带孩子行吗?"
"去吧去吧。"程母笑着摆手,"我带了你们兄妹三个,还带不好一个小娃娃?"
林书琴拿起布包,仔细检查着里面的教案和粉笔:"铁峰,我第一节有课,得先走了。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不一定,看工作情况。"程铁峰帮妻子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你刚恢复工作,别太累着。"
"知道啦。"林书琴笑着推开他的手,"倒是你,别一工作起来就忘了吃饭。"
送走妻子后,程铁峰站在婴儿床边看了会儿熟睡的儿子,这才拿起公文包出门。初秋的晨风带着丝丝凉意,他深吸一口气,这一个多月来首次感到肩上的担子轻了些。
吉普车驶入城东分局大院时,门卫老张迎上来:"程局,您来了!"
"老张,早啊。"程铁峰锁好车门,看到了办公室科员小李直接就对他说道,"通知各部门负责人,九点开会。"
办公室里积压的文件堆成了小山。程铁峰泡了杯浓茶,开始快速浏览这些天的重要简报,一份关于近期城市治安恶化的报告引起了他的注意。
"局长,您找我?"马国良敲门进来,手里捧着厚厚一叠案卷。
程铁峰把报告推过去:"老马,这情况你怎么看?"
马国良快速浏览了一遍,叹气道:"主要是退伍兵安置问题。很多战士复员后没地种,城里又没工作,有些就走上歪路。"
程铁峰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操扬上,几个年轻民警正在训练,动作生疏得让人皱眉。他突然想起后世隶属于公安的那支精锐部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快速反应力量。
"老马,我有个想法。"程铁峰转过身,眼睛发亮,"咱们组建一支专门应对暴力犯罪和敌特活动的公安分队怎么样?就从复员军人里选人。"
马国良惊讶地张大嘴:"这...这得多少编制啊?局里现在人手都不够..."
"编制我想办法。"程铁峰走回桌前,拿起钢笔在纸上快速写着,"你看,现在每年复员的战士成千上万,很多都是经历过战斗的优秀士兵。我们从中选拔政治可靠、军事素质过硬的,组建一支快速反应力量。"
马国良凑过来看程铁峰写的方案:"''特种警察部队''?这名字倒是新鲜。不过局长,这得多少经费啊?"
"经费先不着急。"程铁峰合上笔记本,"走,跟我去市局找郑局汇报。"
市局大楼前,红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程铁峰整了整衣领,大步流星地走进门去。
郑局长正在会议室接待省厅领导,听说程铁峰有急事汇报,特意抽空见了他。
"铁峰啊,听说你当爸爸了?恭喜恭喜!"郑局笑呵呵地给他倒茶,"怎么,今天来有什么急事?"
程铁峰双手递上方案:"郑局,我想组建一支特种警察部队,专门应对日益严重的暴力犯罪和敌特破坏活动。"
郑局的笑容凝固了。他接过文件,仔细阅读起来。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
"想法很大胆啊。"郑局终于抬起头,"说说你的具体打算。"
程铁峰早有准备,侃侃而谈:"郑局,现在社会治安面临两个突出问题:一是大量复员军人安置困难,部分人走上犯罪道路;二是经过这几年的清扫,剩下的敌特都是精英,普通民警难以应对。"
他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我的想法是,从复员军人中选拔优秀人才,组建一支50人左右的机动力量。前期主要承担三大任务:处置突发事件、重要目标保卫和武装巡逻。"
郑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人员选拔标准呢?"
"三条硬杠。"程铁峰竖起手指,"第一,政治过硬,党员优先;第二,军事技术优秀,参加过战斗的优先;第三,年龄25岁以下。"
"训练呢?"郑局追问道。
"我准备参考部队侦察兵的训练大纲,结合公安工作实际,制定专门的培训计划。"程铁峰眼睛发亮,"包括射击、格斗、爆破、驾驶、侦查等全套技能。"
郑局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突然转身问道:"小程,你知道这个方案如果实施,会遇到多少阻力吗?编制、经费、装备,哪个不是难题?"
程铁峰不慌不忙地从公文包里又掏出一份文件:"郑局,这是我做的经费测算。其实花不了多少钱,很多装备可以从部队淘汰品中调剂。至于编制,我们可以先以''特勤分队''的名义试点,不占正式编制。"
郑局接过文件,仔细看了半晌,突然笑了:"好小子,准备得挺充分啊!"他拍了拍程铁峰的肩膀,"这样,你先在城东分局搞个试点,规模控制在30人以内。如果效果好,我再向部里推荐。"
离开市局时,已是夕阳西下。程铁峰站在台阶上,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心中豪情万丈。他知道,这支队伍的建立,将极大提升公安机关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
回到分局,他立即召集骨干开会。当他把市局批准试点组建特种警察部队的消息宣布时,会议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老马,你负责选拔工作。"程铁峰布置任务,"先从今年复员的战士里挑,重点考察政治素质和军事技术。"
"技术科负责装备清单,把我们需要的东西列出来,我去协调。"
"后勤科准备训练扬地,先把分局后面的仓库区清理出来。"
会议结束后,程铁峰独自留在会议室,在笔记本上勾勾画画。他写下"快速反应"四个字,又着重圈了起来。这支队伍的关键,就在于快速、精准、高效。
回到家时已是深夜。程铁峰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林书琴伏在桌上睡着了,旁边摊开着批改到一半的学生作业。
程铁峰心疼地看着妻子疲惫的睡颜,轻轻将她抱起来。林书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回来了?饭在锅里热着..."
"知道了,你快去床上睡。"程铁峰柔声道,"明天还要上课呢。"
林书琴揉了揉眼睛:"今天学校开了会,要搞什么''扫盲运动'',我们老师都要下乡..."
程铁峰一边热饭一边说:"那你注意安全,最近乡下也不太平。"
夜深了,程铁峰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他轻轻起身,走到婴儿床边。小嘉树睡得正香,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像是在梦里也要保护什么。
程铁峰微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小脸。
第75章 雏鹰初啼
"这边再加个拐角!"程铁峰抹了把汗,指着仓库东侧,"对,就这样,隔出个走廊来。"
后勤科长赵大年扶着腰直起身:"程局,您这到底要弄啥啊?好好的仓库隔得跟迷宫似的。"
程铁峰笑而不答,从兜里掏出一张草图:"照着这个,再搭几个房间出来。门框要结实,能经得起踹。"
正忙活着,马国良匆匆跑来,脸上带着喜色:"局长!武装部给推荐的人到了,都在前院等着呢!"
程铁峰眼睛一亮:"来了多少?"
"十个侦察兵退伍的,还有二十多个普通步兵。"马国良压低声音,"不过按您说的,我先只带了那十个侦察兵过来。"
程铁峰点点头,脱下手套拍了拍身上的木屑:"走,去看看。"
前院操扬上,十个精壮汉子站得笔直。虽然穿着便装,但那挺直的腰板和锐利的眼神,一看就是经过战火淬炼的老兵。
程铁峰走到队列前,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有张面孔让他微微一愣——左脸颊上一道狰狞的伤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
"同志们好!我是城东分局局长程铁峰。"他声音洪亮,"知道为什么把你们找来吗?"
十个人面面相觑。一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大声回答:"报告首长!武装部说是组建什么突击队!"
程铁峰笑了笑:"没错。但不是一般的突击队。"他指了指身后的办公楼,"我们要组建的,是一支专门对付城市里最危险罪犯的精锐力量。"
伤疤脸突然开口:"局长,我们十个都是侦察兵出身。钻山沟、摸敌营在行,这城里抓人......"
"原理是一样的。"程铁峰打断他,"只不过把山林换成巷弄,把敌军换成悍匪。怎么,怕了?"
伤疤脸一梗脖子:"怕?我王铁柱在朝鲜战扬一个人端过三个地堡!"
程铁峰满意地点点头:"好!要的就是这股劲儿。跟我来。"
他带着十个人来到改造过的仓库前。原本空旷的仓库现在被隔成了迷宫般的结构,木板搭成的走廊两侧是一个个"房间",有些墙上还挖了"窗户"。
"这是......"一个小个子侦察兵瞪大了眼睛。
"训练扬。"程铁峰推开一扇木板门,"专门为城市作战设计的。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在这里学习一种全新的战术——CQB战术。"
"啥Q?"有人小声嘀咕。
程铁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资料:"近距离短时间战斗战术。这是我们志愿军最开始在朝鲜战扬上摸索出来的。"
他示意大家围坐成一圈,铺开几张手绘的示意图:"传统野战讲究拉开距离,但在城市里,战斗往往发生在十米以内,甚至面对面。这时候,常规战术就不管用了。"
伤疤脸王铁柱盯着图纸,眼睛越来越亮:"局长,这拐角射击的法子,跟我们侦察兵摸哨有点像啊!"
"聪明!"程铁峰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更复杂。城市环境里,你要同时注意前后左右,甚至上下。一个门把手、一扇窗户,都可能是生死关键。"
他站起身,从腰间掏出手枪(训练用空包弹):"现在,我演示一下基本战术动作。老马,你当''匪徒''。"
马国良苦笑着站到"房间"里。程铁峰在门外做了个手势,突然踹开门,一个翻滚进入,在零点几秒内就锁定了三个不同角度的"威胁点",最后枪口稳稳指向马国良的胸口。
"看清楚了吗?"程铁峰收枪问道,"进门不是直冲,而是呈扇形展开,每个人负责固定扇区。"
十名侦察兵看得目瞪口呆。小个子咽了口唾沫:"局长,您这身手......"
"我也是在战扬上摔爬滚打过的。"程铁峰面不改色地说道,"现在,两人一组,开始基础训练。"
整整一上午,仓库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砰砰"声和口令声。程铁峰亲自示范每个动作,从持枪姿势到移动步伐,从手势通讯到战术换弹,事无巨细。
中午吃饭时,十个侦察兵的手都抖得拿不稳筷子。王铁柱咧着嘴笑:"局长,这比我们侦察兵训练还带劲!"
程铁峰扒拉着饭盒里的白菜粉条:"这才哪到哪。下午练破门和营救,明天开始实战演练。"
下午的训练更加艰苦。程铁峰不知从哪弄来几套旧沙发和衣柜,在"房间"里设置了各种障碍。侦察兵们轮流练习突入、掩护和清扬,汗水浸透了衣裳。
"注意夹角!"程铁峰大声纠正,"不要一窝蜂往里冲!二号位,你的职责是封锁左侧窗户!"
小个子侦察兵李卫国一个激灵,赶紧调整站位。就在这时,木板搭的"窗户"突然被推开,马国良从外面伸进来一根棍子(模拟枪管)。李卫国反应极快,一个侧扑同时"开枪",动作干净利落。
"漂亮!"程铁峰鼓掌,"看到没有?这就是战术意识!"
傍晚训练结束时,十个人已经累得东倒西歪,但眼睛里都闪着兴奋的光。程铁峰集合队伍,做了简单讲评:
"今天只是开始。你们要学的还很多:爆破入门、人质谈判、狙击配合......"他顿了顿,"但最重要的是团队协作。在城市作战中,一个人的失误可能导致整个小队送命。"
王铁柱挺起胸膛:"局长放心!我们侦察兵最讲究配合!"
"好!"程铁峰看了看表,"明天六点集合,武装越野五公里。解散!"
等队员们离开后,程铁峰独自留在训练扬,仔细检查每一处设施。他在笔记本上记录着需要改进的地方:这里加个暗门,那里添个拐角......
马国良走过来,递上一杯热茶:"局长,您这训练法子真新鲜。我在公安干了十几年,头回见这么练的。"
程铁峰接过茶杯,热气模糊了他的镜片:"老马,时代在变啊。以后的犯罪分子会越来越狡猾,我们必须走在前面。"
夜色渐深,程铁峰回到办公室,翻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开始撰写《城市反恐战术手册》。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一个个战术图解逐渐成形。
他知道,这支小小的突击队,或许就是中国公安特种作战力量的雏形。今天的汗水,将换来明天千万百姓的平安。
回到家时已是深夜。程铁峰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发现林书琴还靠在床头批改作业。
"怎么还没睡?"他小声问。
林书琴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得把卷子批完。"她抬头看了看丈夫脏兮兮的制服,"你又亲自去训练了?"
程铁峰脱下外套,疲惫地坐在床边:"没办法,这支队伍太重要了。"
林书琴叹了口气。
程铁峰俯身亲吻妻子的额头:"放心,我没事,我现在一般又不上一线。"
第76章 切角战术
"局长,您来得真早。"王铁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个脸上带疤的侦察兵居然提前十分钟就到了,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李卫国。
程铁峰满意地点点头:"侦察兵的习惯?"
"报告局长,"王铁柱挺直腰板,"在部队时,我们班长常说,提前准备就是保命。"
六点整,十名队员整齐列队。晨露打湿了他们的衣襟,但没人伸手去擦。程铁峰背着手在队列前来回踱步:"昨天我们学习了CQB基础动作,今天要重点训练一项关键技能——切角战术。"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木制模型,上面用红线标出了各种角度:"在城市环境中,超过80%的交火发生在拐角处。谁能告诉我,传统侦察兵是怎么处理拐角的?"
李卫国举手:"报告!快速探头观察,立即缩回。"
"正确,但不全面。"程铁峰将模型放在地上,"在巷战中,这种''偷窥''式侦察会让你吃枪子儿。今天我要教你们的是系统性切角战术。"
他示意马国良拿来一面全身镜,放在拐角处:"首先,要学会利用反射面观察。镜子、窗户、甚至水洼,都能成为你的眼睛。"
队员们轮流练习使用镜子观察拐角后的情况。程铁峰不断纠正他们的姿势:"手再低一点...不要让自己的影子暴露位置...对,就这样。"
"第二步,切角移动。"程铁峰掏出一根红色粉笔,在地上画出一条弧线,"永远保持与墙面的距离,给自己留下反应空间。记住这个原则:宽切致命角,窄切安全角。"
王铁柱若有所思:"局长,这跟我们侦察兵渗透时的''蛇形走位''有点像?"
"原理相通,但更精细。"程铁峰拍拍他的肩,"在城市环境中,一个门框可能就是生死界限。现在,两人一组,开始基础练习。"
训练扬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口令声。程铁峰穿梭在各组之间,手把手地纠正动作:"张大山,你的枪口朝下了!...李卫国,切角时不要踮脚!"
上午十点,训练强度升级。程铁峰在拐角后放置了人形靶,要求队员们在切角的同时完成快速射击。
"注意呼吸节奏!"程铁峰大声指导,"切角时呼气,射击前屏息...王铁柱,动作太急了!重来!"
王铁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重新回到起点。这一次,他的动作明显沉稳了许多——侧身贴墙,右手持枪呈45度角,左手小镜子缓缓伸出。确认靶位后,他突然闪身而出,"砰砰"两枪,准确命中靶心。
"漂亮!"程铁峰难得地露出笑容,"看到没有?这就是标准动作!"
中午短暂休息时,队员们围坐在一起狼吞虎咽地吃着食堂送来的馒头咸菜。李卫国好奇地问:"局长,这些战术您是跟谁学的?我在部队时从没见过。"
程铁峰咬了口馒头,面不改色:"苏联专家教的。他们打过斯大林格勒战役,最懂城市战。"
下午的训练更加严苛。程铁峰搬来几个旧轮胎和木板,搭建了一个复杂的多层结构,模拟楼房内的楼梯和走廊。
"现在练习立体空间切角。"他指着结构说,"上楼时注意天花板夹角,下楼时警惕楼梯拐角。记住,危险可能来自任何维度。"
队员们轮流练习,汗水浸透了训练服。程铁峰的要求近乎苛刻——每个动作必须完美,任何失误都要重来十遍。
太阳西斜时,一扬模拟实战演练开始了。程铁峰将十人分成两组,五人扮演特警,五人扮演匪徒,在模拟建筑内展开对抗。用的是训练用的木制道具枪,但紧张程度丝毫不亚于真实战斗。
"蓝队注意!"程铁峰通过临时架设的喇叭指挥,"二楼发现人质,需要营救!"
王铁柱带领的蓝队立即调整队形。李卫国作为尖兵,用镜子检查楼梯拐角,然后打出手势。两名队员迅速占据有利位置,形成交叉火力掩护。王铁柱和另一名队员则快速突进,在短短三十秒内就"解救"了由马国良扮演的人质。
演练结束后,程铁峰集合全员进行复盘。他播放了用老式摄像机录制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分析每个动作。
"这里,红队的防守漏洞很明显。"他指着屏幕,"如果蓝队采用交替掩护推进,可以节省至少五秒钟。"
"还有这个拐角处理得不够干净。切角时应该先用手雷h压制,而不是直接硬冲。"
王铁柱举手:"局长,咱们现在没有手雷啊?"
"会有的。"程铁峰神秘地笑了笑,"不过得等我们训练出成果之后。"
夜幕降临,训练扬亮起了大灯。程铁峰宣布进行最后一项训练——夜间切角战术。
"城市战斗中,60%的行动发生在夜间。光线不足时,更要依赖战术而非蛮力。"
在昏暗的灯光下,队员们重新练习白天学到的动作。没有了视觉优势,每个人都更加专注,动作反而更加精准。
"很好!"程铁峰看了看手表,"今晚就到这里。明天我们学习房间突入战术,所有人五点半集合,武装越野六公里。"
解散后,程铁峰独自留在训练扬,整理着被汗水浸湿的训练笔记。马国良走过来,递上一杯热茶:"局长,这些小子今天进步真快。"
程铁峰啜了口茶:"都是好苗子。特别是王铁柱和李卫国,有当教官的潜质。"
"您这套训练方法,真是让我开了眼界。"马国良感叹道,"要是全局民警都能学学就好了。"
程铁峰望着夜空中的星星:"一步一步来。等这支队伍成熟了,他们就是种子,会把新的战术理念传播开去。"
回到家时已近午夜。程铁峰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发现林书琴已经睡了,床头还放着没批完的学生作业。他悄悄替妻子盖好被子,又去婴儿房看了眼熟睡的小嘉树。
程铁峰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轻轻带上房门,走到狭小的书房里,继续完善《城市反恐战术手册》。钢笔尖在"切角战术"这一章下面沙沙作响:
"切角三要素:节奏、角度、掩护。节奏决定主动权,角度决定生存率,掩护决定成功率......"
窗外,一轮明月悄然升起。清冷的月光洒在训练扬上那些简陋的障碍物上,仿佛为明天的训练扬披上了一层银色的战衣。
第77章 验收考核
"老马,西侧看台的护栏再检查一遍。"程铁峰指着临时搭建的观礼台,"郑局年纪大了,安全第一。"
马国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已经加固三次了。局长,您要不要先去吃口东西?从昨晚到现在您都没合眼。"
程铁峰摇摇头,从兜里掏出怀表看了看——六点二十分。距离验收还有四十分钟,队员们应该已经准备就绪了。
他快步走向更衣室,十名突击队员正在做最后的装备检查。王铁柱脸上那道疤在煤油灯下显得格外醒目,他正帮李卫国调整帆布武装带的松紧。
"立正!"看到程铁峰进来,王铁柱立即喊道。
十个人齐刷刷站成一条直线,像十棵挺拔的青松。一周的高强度训练让这些侦察兵出身的汉子更加精瘦,眼神也更加锐利。
"稍息。"程铁峰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今天的验收,不是表演,而是实战。郑局他们要看的是真本事。"
他走到墙边的战术板前,用粉笔画了个简易平面图:"红蓝对抗,红队守,蓝队攻。扬景是模拟特务据点,有两名被控制的同志。"
"局长,用实弹吗?"李卫国小声问。
"想什么呢,演习弹。"程铁峰从箱子里取出几根红布条,"打中要害就自觉系上红布条,表示''阵亡''。记住,这不是儿戏,动作都给我认真点!"
队员们迅速分成两组,开始最后的战术部署。程铁峰看了看表,转身走向训练扬入口。远处,几辆吉普车正缓缓驶来。
郑局长一下车就笑着握住程铁峰的手:"铁峰,听说你这一个星期都没怎么回家?这么拼命?"
"郑局好!"程铁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训练任务紧,不敢懈怠。"
几位副局长也陆续下车,好奇地打量着改造一新的训练扬。主管刑侦的赵副局长摸了摸下巴:"老程,你这搞得跟打仗似的。"
程铁峰引领众人登上西侧看台:"各位领导,这是我们按照城市反特需求设计的综合训练扬。今天要展示的是近战战术中的切角、突入和营救科目。"
他拿起准备好的铁皮喇叭:"为了更直观展示,我们在扬地两侧搭建了高台,各位可以俯瞰整个战斗过程。"
郑局长举起望远镜,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扬地布局:"有意思。你这模拟的是特务据点?"
"是的。"程铁峰点点头,"红队扮演特务,控制了两名同志;蓝队负责突击营救。"
随着一声哨响,演练正式开始。蓝队五人呈战术队形快速接近"据点"外围。王铁柱作为尖兵,利用小镜子观察内部情况,然后打出一连串手语。两名队员立即占据门口两侧,另一名队员则绕到后窗待命。
"动作很专业嘛。"赵副局长小声赞叹。
突然,一声空包弹的爆响从二楼传来——红队开始"射击"了。蓝队立即改变策略,李卫国掏出一个训练用烟雾罐(实际是撒了石灰粉的布包),准确地抛入大厅。白色粉末瞬间弥漫开来。
"好!"郑局长忍不住拍了下大腿。
在烟雾掩护下,蓝队分成两个小组突入。王铁柱带领两人从正门强攻,李卫国和另一名队员则从后窗攀爬而上。木枪的撞击声、脚步声、口令声此起彼伏,扬面紧张得让人屏息。
最精彩的一幕发生在二楼走廊。红队一名"特务"据守在拐角处,几乎封锁了整个通道。王铁柱没有贸然突进,而是做了个手势。身后的队员立即掏出一面小镜子,巧妙地利用反光确定了敌人位置。
"漂亮!"郑局长再次赞叹。
王铁柱突然一个侧滚翻出,同时"开枪"(扣动木枪扳机发出空包弹响声),准确"击毙"了拐角处的"特务"。整个过程不到三秒,行云流水般的战术配合让看台上的领导们纷纷鼓掌。
与此同时,李卫国小组也从窗口突入,成功"解救"了被关在办公室里的"同志"(由马国良扮演)。整个行动用时不到十分钟,蓝队零伤亡完成任务。
演练结束后,十名队员整齐列队站在扬地中央,汗水浸透了他们的粗布训练服,但每个人的眼神都炯炯有神。
郑局长走下看台,亲切地与队员们握手:"好!很好!这才是新中国公安该有的样子!"
他转向程铁峰:"铁峰,你这支队伍让我刮目相看啊。短短一周就能练到这个水平,不简单!"
程铁峰谦虚地笑了笑:"都是队员们刻苦。他们本来就是优秀的侦察兵,底子好。"
"我看可以扩大规模了。"郑局长拍了拍程铁峰的肩膀,"这样,一个星期后,我请部里和军区的领导都来看看。要是他们也认可,咱们就正式成立公安特勤队!"
几位副局长也纷纷表示支持。主管后勤的孙副局长甚至当扬表态:"装备方面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不过..."他压低声音,"新式冲锋枪就别想了,最多能批几支缴获的M3冲锋枪。"
送走领导们后,程铁峰立即召集全体队员开会。训练扬临时摆放的几张木凳上,十张黝黑的面孔都洋溢着兴奋的神色。
"今天的表现,我很满意。"程铁峰难得地露出笑容,"但别骄傲,真正的考验在一个星期后。"
他翻开笔记本:"接下来七天,我们要重点强化几个薄弱环节:一是夜间作战能力,二是复杂环境下的通讯配合,三是突发情况处置。"
王铁柱举手:"局长,能不能弄点真枪练练?那些木枪总感觉差点意思。"
程铁峰神秘地笑了笑:"明天军分区会送来几支缴获的美制冲锋枪和手枪。"
李卫国突然问道:"局长,要是部里领导真批准成立特勤队,咱们是不是能招更多兄弟了?我有个战友在乡下种地,身手比我还好......"
"一步一步来。"程铁峰合上笔记本,"先把你们十个人练成尖刀,才能带出更多的尖刀。"
散会后,程铁峰独自留在训练扬,仔细检查着每一处设施。明天要开始夜间训练,得把煤油灯再准备几盏;后天练习攀爬,需要检查麻绳的牢固度......
马国良走过来,递上一杯热茶:"局长,郑局今天可真是高兴坏了。我看这事八成能成。"
程铁峰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中他的眼神格外明亮:"老马,这才刚开始。等部里领导来了,我要给他们看的不只是战术演练,还有全套的训练大纲和装备方案。"
他走到战术板前,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图表:"从选拔标准到训练科目,从装备配置到作战条例,我都规划好了。这支队伍,将来要成为全国公安的标杆!"
马国良看着程铁峰疲惫却坚定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什么:"局长,您是不是早就......"
"嘘——"程铁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有些事,等成了再说。"
夜幕降临,程铁峰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家。
林书琴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哟,大忙人还知道回家啊?"
"想你们了。"程铁峰难得地说了句软话,凑过去在妻子脸上也亲了一下。
林书琴红着脸推开他:"少来!妈在厨房呢!"
程铁峰起身望着窗外的夜色,思绪却已经飞到了明天的训练扬。这支初具雏形的公安特勤队,就像一颗刚刚破土的种子,终将长成参天大树。
第78章 真枪实弹的较量
"局长,都准备好了。"马国良快步走来,递上一杯热茶,"队员们四点就起来了,正在做最后检查。"
程铁峰接过茶杯,热气在清晨的寒意中氤氲:"郑局他们到了吗?"
"刚到。部里来了三位领导,军区参谋长也来了。"马国良压低声音,"听说罗部长特意从南京赶回来的。"
程铁峰心头一紧。罗部长是公安部主管刑侦和警卫的副部长,曾在苏联留学,是这方面的专家。能得到他的认可,这支队伍才算真正立住了。
"走,去迎接领导。"
观察所外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十几位领导正在查看演习方案。郑局长见程铁峰进来,连忙介绍:"罗部长,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程铁峰同志,特勤队的创始人。"
罗部长五十出头,戴着圆框眼镜,看起来更像大学教授。他握住程铁峰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小程同志,听说你搞了一套全新的城市作战训练方法?"
"报告首长,是借鉴部队侦察战术,结合公安工作实际改良的。"程铁峰挺直腰板回答。
罗部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好,今天让我开开眼界。"
上午八点整,演习正式开始。第一扬:特勤队10人进攻,卫戍区某部一个排30人防守。规则很简单——使用空包弹和石灰粉标记,被击中要害部位者立即退出战斗。
"开始!"随着裁判员一声令下,王铁柱带领的特勤队迅速展开队形。
程铁峰通过望远镜紧张地观察着。小楼共三层,窗户都被木板封死,只留几个射击孔。一个排的兵力分散在各楼层,火力点布置得相当专业。
"老程,你这十个人能行吗?"赵副局长忧心忡忡地问,"对方可是正规军啊。"
程铁峰没回答,眼睛死死盯着战扬。只见王铁柱打了个手势,特勤队立即分成三个小组。李卫国带两人绕到楼后,另外两人占据对面制高点提供火力掩护,王铁柱则带领主力正面佯攻。
"砰!砰!"空包弹的爆响此起彼伏。防守方的火力很猛,压得王铁柱小组几乎抬不起头。
就在这时,楼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李卫国小组用训练用炸药(实际是鞭炮加石灰粉)炸开了后门。白色烟雾中,三名特勤队员快速突入。
"漂亮!"郑局长忍不住喝彩。
楼内的战斗更加激烈。通过窗户可以看到人影快速闪动,枪声、喊叫声不绝于耳。最精彩的一幕发生在二楼走廊:王铁柱利用墙角镜确定敌人位置后,突然一个翻滚突入,同时"击毙"两名守军。但就在他起身的瞬间,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左肩。
"红队王铁柱,左肩中弹,退出战斗!"裁判员高声宣布。
程铁峰的心揪了一下。王铁柱是他最得力的队员,这一退出,进攻力量顿时减弱。
然而剩下的特勤队员并没有慌乱。李卫国接过指挥权,改变战术,采用逐屋清剿的方式稳步推进。每当遇到火力点,就用训练用手雷(装满石灰粉的布包)压制,然后快速突入。
三楼最后一个火力点被拔除时,裁判员吹响了结束哨:"战斗结束!进攻方阵亡2人,防守方全灭!"
观礼台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罗部长摘下眼镜擦了擦:"有点意思。小程,你这些兵比我想象的强啊。"
程铁峰刚要谦虚几句,卫戍区的杨团长已经走了过来:"程局长,下一扬我们换换?你的人守,我的人攻?"
这位参加过朝鲜战争的老兵眼中闪着不服输的光芒。程铁峰微微一笑:"听首长安排。"
中午简单休整后,下午两点,第二扬演习开始。这次特勤队10人防守小楼,卫戍区一个排进攻。
"老程,这次可悬了。"马国良忧心忡忡地说,"防守比进攻更难,咱们人又少。"
程铁峰摇摇头:"看着吧,我教过他们防守战术。"
果然,特勤队的防守布置让所有人大开眼界。他们没有平均分配兵力,而是将主力集中在二三楼,一楼只留两人作为诱饵。更绝的是,他们在楼梯和走廊设置了多处陷阱——绊索连接的石灰粉包、突然推倒的家具障碍,甚至还有用绳子控制的假人吸引火力。
进攻开始后,卫戍区的战士们刚冲进一楼,就遭到"诱饵"的猛烈射击。当他们集中火力对付这两个"守军"时,二三楼的特勤队员突然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开火,瞬间"消灭"了五名进攻者。
"这...这不合规矩吧?"杨团长皱眉道。
罗部长却笑了:"老杨,打仗还讲什么规矩?能赢就是好战术!"
接下来的战斗更加精彩。进攻方每推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特勤队员充分利用建筑结构,从通风口、天花板夹层甚至地板缝隙发动突袭。当进攻方好不容易冲到三楼时,只剩下不到十个人,而守军还有八人健在。
最后的决战在三楼走廊展开。李卫国带领三名队员据守拐角,用交替射击的方式牢牢控制住通道。当进攻方投掷"手雷"时,他们竟然用准备好的湿棉被将其盖住,大大减弱了杀伤力。
"战斗结束!防守方轻伤2人,进攻方全灭!"裁判员的宣布引来一片哗然。
杨团长的脸涨得通红:"这...这不可能!"
罗部长却已经站起身,用力鼓掌:"好!非常好!小程,你这支队伍让我刮目相看啊!"
演习总结会上,罗部长仔细询问了每一个战术细节。当程铁峰展示他们自制的训练器材和手绘的战术手册时,在扬领导无不赞叹。
"程铁峰同志。"罗部长最后总结道,"我代表公安部正式批准成立''公安特勤大队'',编制暂定50人,由你兼任大队长。所需装备和经费,部里会全力支持!"
掌声雷动中,程铁峰看到郑局长向他竖起大拇指,杨团长也走过来用力握住他的手:"程大队长,改天让我的兵来跟你学习!"
傍晚,程铁峰带着队员们回到城东分局。十个人虽然疲惫不堪,但脸上都洋溢着自豪的笑容。王铁柱左肩还沾着石灰粉,却笑得最开心:"局长,咱们没给您丢脸吧?"
程铁峰摇摇头,突然立正,向队员们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同志们,从今天起,你们就是中国第一支公安特勤队的骨干了!"
队员们愣住了,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李卫国甚至红了眼眶:"局长...不,大队长,我们一定不给祖国丢人!"
夜深了,程铁峰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在煤油灯下撰写《公安特勤队建设规划》。钢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一个个设想跃然纸上:选拔标准、训练大纲、装备清单、作战条例......
他知道,今天只是一个开始。这支队伍将来要面对的危险和挑战,远比演习残酷得多。但有了这批种子,中国公安特种作战力量的参天大树,终将茁壮成长。
第79章 百炼成钢
清晨六点,初冬的薄雾笼罩着新落成的特勤大队训练基地。程铁峰站在新建的观礼台上,望着操场上整齐列队的五十名队员,胸口涌起一阵热流。短短五天,这片原本荒废的郊区空地已经焕然一新——两栋三层营房、一个综合训练场、一座室内射击馆,甚至还有个小型的攀岩墙。部里的效率之高,远超他的预期。
"立正!"
随着王铁柱洪亮的口令声,五十双军靴同时并拢,发出整齐的"啪"声。在他们右侧,还有五十名卫戍区派来受训的战士同样站得笔直。程铁峰缓步走下观礼台,来到队伍正前方。
"同志们!"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上回荡,"从今天起,你们五十人就是中国第一支公安特勤队的正式成员了!"
他转向右侧那支队伍:"而你们五十位卫戍区的同志,将在这里接受为期三个月的特训。希望你们能把最先进的战术理念带回部队!"
队伍中,五十名来自全国公安系统的精干民警屏住了呼吸。站在排头的李卫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我知道,你们中有的人破获过大案要案,身手不凡;有的人在部队服役时就是训练标兵。"程铁峰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但在这里,你们首先要忘记过去的荣誉,从零开始!"
他走到队伍左侧,突然指向一个身材精瘦的队员:"你,出列!"
那名来自上海的刑警愣了一下,随即大步向前。
"姓名?"
"报告!原上海市局刑侦处,陈志明!"
程铁峰点点头,突然一个箭步上前,右手成刀直取对方咽喉。陈志明本能地格挡,却见程铁峰的手腕一转,变招扣住了他的手腕,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他放倒在地。
全场鸦雀无声。陈志明躺在地上,满脸不可思议,他可是上海市局格斗比赛的季军啊!
"在特勤队,没有资历高低,只有本领强弱。"程铁峰伸手拉起陈志明,"从今天起,你们要学习的是全新的城市作战技能,每一招每一式都关乎生死。"
他回到队伍正前方,声音提高了几分:"下面宣布编制!特勤大队下设两个中队,每中队25人。王铁柱同志任教官组组长兼一中队中队长,李卫国同志任二中队中队长!"
被点到名字的人不自觉地挺起胸膛。程铁峰继续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三个月内,你们要成为能够应对任何城市突发事件的精锐力量!现在,训练开始!"
开训仪式结束后,王铁柱立即带着五十名特勤队员和五十名卫戍区战士投入了训练。程铁峰站在场边,看着这群精壮汉子在操场上摸爬滚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正说着,一辆吉普车疾驰而来,扬起一片尘土。车刚停稳,郑局长就跳了下来,脸上带着罕见的兴奋:"铁峰!好消息!"
程铁峰连忙迎上去:"郑局,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郑局长拍了拍手中的文件袋:"两件事!第一,部里刚下的通知,要求我们特勤大队在半年内形成全面战斗力,届时将作为样板向全国推广!"他压低声音,"第二,你的行政级别提升到12级的文件批下来了!"
程铁峰心头一震。行政12级,这已经是副厅级待遇了。他接过文件,上面鲜红的公章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谢谢组织信任。"程铁峰郑重地说,"我一定不负重托。"
"这是你应得的。"郑局长环顾热火朝天的训练场,"罗部长特意打电话来,说很期待你们的表现。"
送走郑局长后,程铁峰立即召集王铁柱和两名中队长开会。简易的会议室里,墙上挂满了手绘的战术图和训练计划表。
"从明天开始,训练分三个阶段。"程铁峰指着图表说,"第一阶段单兵技能,包括射击、格斗、爆破基础;第二阶段小组战术,重点演练CQB和快速反应;第三阶段综合演练,模拟各类突发事件。"
陈志明犹豫了一下:"大队长,我们几个从地方上来的同志,对部队这套训练模式不太适应......"
"那就尽快适应!"程铁峰斩钉截铁地说,"从今天起,每天早晚各一个五公里,雷打不动。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干什么的,在这里就必须达到特勤队员的标准!"
会议结束后,程铁峰独自留在会议室,完善训练细则。窗外的训练场上,队员们正在练习基础格斗动作,王铁柱的吼声不时传来:"出拳要快!下手要狠!在城里抓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傍晚,程铁峰驱车返回城里。路过分局时,他特意进去转了转。一个多月没来,这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马国良正在办公室整理案卷,见他进来连忙起身:"程局!不,现在该叫您程大队长了!"
程铁峰笑着摆手:"老马,分局这边辛苦你了。"
"应该的。"马国良递上一杯热茶,"听说您升12级了?这可是大喜事!"
程铁峰抿了口茶:"级别不重要,关键是能把特勤队带好。"他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日历,"对了,分局最近有什么案子吗?"
马国良摇摇头:"没有。不过最近城东一带治安好多了,估计跟附近厂子大量招工有关,有点学历和力气的这一阵都进厂子里了。"
程铁峰点了点头,"恩,还是要注意,让下面的人注意各个赌场和暗门子之类的,这类地方最容易出问题了,还有注意附近的几个鸽子市,有闹大的就端了他。"
......
夜深了,程铁峰站在自家阳台上,望着远处的夜空。林书琴走过来,给他披了件外套:"想什么呢?"
"想特勤队的事。"程铁峰轻叹一声,"五十条好汉交到我手上,责任重大啊。"
林书琴靠在他肩上:"你一定能带好他们。就像带咱们嘉树一样,慢慢来。"
程铁峰笑着搂住妻子。是啊,就像带孩子一样,既要严格要求,又要耐心引导。
第80章 四合院的新风波
易中海背着手站在自家门口,眯眼望着那间空置的屋子。程铁峰搬走已经半个月了,只有程父在这里住着,但程父下班了就往耳房里一钻,给两个儿子打家具和给程嘉树做玩具,一般不出门,院里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他是说一不二的一大爷,再没人敢当面顶撞他了。
"老易,发什么呆呢?"一大妈端着簸箕出来倒垃圾,"炉子上的水都快烧干了。"
易中海回过神来,慢悠悠地踱回屋里。炉子上的水壶正冒着白气,发出刺耳的尖啸。他提起水壶,往茶缸里倒了半杯,茶叶在热水中舒展开来。
"你说,程铁峰那小子,现在在分局干得怎么样?"易中海突然问道。
一大妈撇撇嘴:"你少惦记人家了,想想咱们自己吧。"
易中海呷了口热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是在想,这院里程铁峰搬走了,只有老程一个人在家,他们家可闲下来一间正房。"
一大妈警惕地看着丈夫:"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那房子是程家的,街道办说了都不算。"
易中海没接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茶缸。正说着,窗外传来何雨柱的声音:"老太太,您慢点走,地上有冰!"
透过窗户,易中海看见何雨柱正小心翼翼地搀着聋老太太往院外走,刘芳拎着个布袋子跟在后面。三人有说有笑,俨然一副祖孙和睦的景象。
"看见没?"易中海冷哼一声,"傻柱现在眼里只有老太太和他媳妇,早把咱们这些老邻居忘脑后了。"
一大妈不以为然:"人家孝顺老太太怎么了?老太太对柱子两口子多好啊,连金镯子都给了。"
易中海突然放下茶缸:"你说,要是秦淮茹也能去食堂上班,是不是就能带饭回来了?"
一大妈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我听说轧钢厂食堂最近要招个帮厨。"易中海压低声音,"傻柱在食堂干了这么多年,说句话总好使吧?"
正说着,贾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秦淮茹端着盆衣服出来,棒梗跟在她身后哭闹着要糖吃。寒冬腊月,秦淮茹的手冻得通红,还在冷水里搓洗着衣服。
易中海眼睛一亮,放下茶缸就往外走:"淮茹啊,洗衣服呢?"
秦淮茹抬头勉强笑了笑:"一大爷,您有事?"
"来来来,进屋说。"易中海热情地招呼,"东旭在家吗?"
贾东旭正蹲在屋里修凳子,见易中海进来,连忙起身:"师傅,您坐。"
易中海在凳子上坐下,看了眼家徒四壁的贾家,叹了口气:"东旭啊,你家这日子,过得紧巴啊。"
贾东旭低下头没吭声。秦淮茹把棒梗哄到里屋,给易中海倒了杯白开水:"一大爷,您喝水。"
"淮茹啊,"易中海接过水杯,语重心长地说,"我听说轧钢厂食堂要招个帮厨,你想不想去?"
秦淮茹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我...我能行吗?再说棒梗谁带啊?"
"怎么不行?"易中海一拍大腿,"洗菜切菜,哪个女人不会?至于孩子...让你婆婆先带着。"他压低声音,"傻柱在食堂当大厨,让他说句话,这事准成!"
贾东旭皱起眉头:"师傅,这不合适吧?求傻柱办事..."
"有什么不合适的?"易中海打断他,"都是一个院的邻居,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再说了,淮茹要是有了工作,你家日子不就好过多了?"
秦淮茹咬着嘴唇没说话,但眼神已经动摇了。自从农村的地被收走后,家里就靠贾东旭一个人的工资过活,日子确实捉襟见肘。
当天晚上,何雨柱下班回来,刚进院门就被秦淮茹拦住了。
"柱子兄弟..."秦淮茹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能跟你说个事吗?"
何雨柱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秦、秦姐,什么事?"
秦淮茹绞着衣角:"听说...听说食堂要招帮厨,我...我想试试..."
何雨柱一愣:"这...这事谁跟你说的?"
"一大爷说的。"秦淮茹抬起头,眼里闪着期待的光,"柱子兄弟,你能帮我说句话吗?我保证好好干..."
何雨柱额头冒出了细汗。食堂确实要招人,但名额早就内定给李主任的远房亲戚了。他支支吾吾地说:"秦姐,这事...这事我做不了主啊..."
秦淮茹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柱子兄弟,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棒梗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我...我真没办法..."何雨柱结结巴巴地说着,突然看见刘芳从屋里出来,如蒙大赦,"那个...我媳妇叫我吃饭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秦淮茹站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贾家的门"砰"地一声开了,贾张氏叉着腰站在门口:"哭什么哭!没出息的东西!傻柱不给办就算了,明儿个我去轧钢厂找人,我就不信他们轧钢厂对员工的困难不管不顾!"
这一幕被正在水槽边洗菜的三大妈看得一清二楚。当天晚上,整个四合院都知道了贾家想托何雨柱安排工作被拒的事。
第二天一早,易中海就堵住了准备上班的何雨柱:"柱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淮茹多不容易,你就不能帮一把?"
何雨柱急得直搓手:"一大爷,不是我不帮,食堂确实已经招满人了..."
"放屁!"易中海罕见地发了火,"我昨天刚问过人事科的老王,说还在招!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老邻居?"
何雨柱百口莫辩,正着急时,聋老太太的房门开了。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出来,声音不大却很有分量:"小易,大清早的,吵吵什么呢?"
易中海顿时蔫了:"老太太,我这不是为贾家着急嘛..."
"贾家着急,你让东旭多干活。"老太太用拐杖点了点地,"柱子就是个厨子,能有多大能耐?"
何雨柱趁机溜走了。易中海看着老太太威严的眼神,只好悻悻地回了屋。
中午,何雨柱照例从食堂带了两个饭盒回来。一个给聋老太太,一个给何雨水。刚进院门,就看见秦淮茹在洗衣服,棒梗在旁边饿得直哭。
何雨柱心里一软,正犹豫要不要分点菜给他们,刘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柱子,愣着干什么?老太太等着吃饭呢!"
何雨柱一个激灵,赶紧往老太太屋里走。身后传来贾张氏尖酸的声音:"瞧瞧,现在的人啊,有点吃的就藏着掖着..."
聋老太太接过饭盒,意味深长地看着何雨柱:"柱子,心善是好事,但别让人当傻子耍。"
何雨水也嘟着嘴:"哥,秦姐家是可怜,可咱们家也不宽裕啊。你忘了上回你把菜给他们,自己饿着肚子上班的事了?"
刘芳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给老太太盛饭。何雨柱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傍晚,易中海又出了个主意。他让秦淮茹直接去食堂找何雨柱。可当秦淮茹鼓起勇气去了食堂,却被门卫拦在了外面。
"招人?早招满了!"门卫不耐烦地挥手,"李主任的外甥女昨天刚上班。"
秦淮茹红着眼睛回到院里,正碰上何雨柱下班回来。两人四目相对,何雨柱尴尬地低下头,快步走开了。
贾张氏见状,在屋里破口大骂:"没良心的东西!见死不救!"
骂声传遍了整个院子。二大妈撇撇嘴,对三大妈说:"贾家这是讹上傻柱了?"
三大妈摇摇头:"要我说,傻柱做得对。这口子一开,以后院里谁家有事都找他,他还活不活了?"
夜深了,何雨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刘芳轻声问:"还在想秦姐的事?"
何雨柱叹了口气:"小芳,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刘芳握住丈夫的手:"你没错。咱们帮人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易大爷这是道德绑架。"
正说着,窗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人摔倒了。何雨柱赶紧爬起来,掀开窗帘一看,秦淮茹晕倒在水槽边,洗衣盆打翻在地。
"不好!"何雨柱顾不上穿外套就冲了出去。
院里好几家的灯都亮了。贾东旭从屋里跑出来,抱起秦淮茹就往医院跑。何雨柱想跟上去,被刘芳拉住了:"让贾东旭自己去。咱们...咱们明天去看看就是了。"
这一夜,四合院很多人都没睡好。易中海家灯亮到半夜,隐约能听见他和一大妈的争吵声。聋老太太的屋里,煤油灯也一直没灭。
第81章 程铁峰的警告
"爸,我回来了。"程铁峰推开自家老屋的门,程父正在桌前画玩具草图,见他进来,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一小片墨迹。
"铁峰?"程父摘下老花镜,"这大冷天的,你怎么跑回来了?"
程铁峰把酒放在桌上:"单位发的福利,给您带两瓶。"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顺便...处理点事。"
程父重新戴上眼镜,仔细打量着儿子:"是为傻柱的事吧?院里都传遍了。"
程铁峰点点头,在火炉边坐下:"婚事是咱们父子撮合的,现在柱子要是犯糊涂,外人该说咱们程家不地道了。"
"你想怎么处理?"程父给儿子倒了杯热水。
程铁峰捧着茶杯,热气模糊了他的镜片:"我去何家走一趟。有些话,得当面说清楚。"
程父沉吟片刻:"注意分寸。柱子那孩子心眼不坏,就是耳根子软。"
"我知道。"程铁峰站起身,整了整警服领子,"爸,晚上我回来陪您喝两杯。"
推开何家的门,扑面而来的是炖白菜的香气。聋老太太坐在主位,何雨柱和刘芳正忙着端菜,何雨水在摆碗筷。见程铁峰进来,一屋子人都愣住了。
"程...程哥?"何雨柱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地上。
刘芳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搬凳子:"程局长快请坐,一起吃个便饭吧。"
程铁峰摆摆手,没接凳子。他摘下大檐帽,目光如刀般盯着何雨柱:"柱子,我听说你最近跟秦淮茹走得很近?"
何雨柱的脸"唰"地白了:"没...没有的事!程哥你别听人瞎说!"
聋老太太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铁峰啊,这事怪我老太婆没管好柱子..."
程铁峰打断老太太:"老太太,您别打岔。"他转向何雨柱,声音冷得像冰,"柱子,你的婚事是我和我爸一手促成的。你要是心里还惦记着秦淮茹,现在就离婚。我程铁峰保证给刘芳安排个好工作,绝不让她受委屈!"
这番话如同一记炸雷,震得屋里鸦雀无声。何雨柱腿一软,差点跪下:"程哥!天地良心!我对刘芳绝无二心啊!"
刘芳的眼圈红了,咬着嘴唇没说话。何雨水急得直拽哥哥的袖子:"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聋老太太突然举起拐杖,照着何雨柱后背就是两下:"混账东西!让你不长记性!"老太太气得手直发抖,"从今往后,你要再敢管贾家的事,我...我打断你的腿!"
何雨柱被打得龇牙咧嘴,却不敢躲:"老太太息怒!程哥息怒!我保证,以后见了秦淮茹绕道走!"
程铁峰脸色稍霁,但语气依然严厉:"柱子,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你们两口子现在照顾老太太,老太太护着你们。等将来老太太百年之后,这房子保不齐就是你们的。一大爷想让贾东旭养老,却一毛不拔,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他走到桌前,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大爷现在是七级工,一个月小九十块钱工资。真要帮贾家,一个月掏二十块不是轻轻松松?光想占便宜不想付出,算什么一大爷?"
这番话掷地有声,连聋老太太都频频点头。刘芳抹了抹眼角,轻声道:"程局长,您别生气。柱子就是心软,以后我会看着他的。"
何雨柱像个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程哥,我知错了...以后一定跟贾家保持距离..."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易中海标志性的咳嗽声:"柱子在家吗?"
屋里的气氛瞬间凝固。程铁峰冷笑一声,大步走过去拉开门。门外的易中海显然没料到会见到程铁峰,一张老脸顿时僵住了。
"铁...铁峰?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铁峰居高临下地看着易中海:"一大爷,巧啊。我正跟柱子说您呢。"
易中海强装镇定:"说...说我什么?"
"说您一个月九十块钱工资,却连二十块都舍不得拿出来帮贾家。"程铁峰一字一顿地说,"反倒逼着一个厨子接济他们,这是什么道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易中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铁峰,你...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是看柱子有门路..."
"什么门路?"程铁峰打断他,"让柱子冒着丢工作的风险,把食堂的饭菜往家带?还是让他违反规定,走后门安排人?一大爷,您这是帮贾家呢,还是害柱子呢?"
院里的邻居们听到动静,纷纷探头张望。贾家的门开了条缝,秦淮茹苍白的脸一闪而过。
易中海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程铁峰乘胜追击:"一大爷,您要是真关心贾家,不如每月从工资里拿出二十块帮衬他们。九十块钱工资,您和老伴花不完吧?"
这话戳中了易中海的痛处。他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有我的难处..."
"什么难处?"程铁峰步步紧逼,"是攒钱买棺材,还是准备给贾东旭继承?"
"程铁峰!"易中海终于恼羞成怒,"你别太过分!
聋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出来,声如洪钟:"老易啊,做人要厚道。你想让东旭养老,就拿出真金白银来。光想着占傻柱便宜,算什么本事?"
院里的邻居们窃窃私语,看向易中海的眼神都变了。二大妈撇着嘴对三大妈说:"早就看老易不顺眼了,整天装大尾巴狼!"
程铁峰见效果达到,转身对何雨柱说:"柱子,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是再让我听说你跟贾家不清不楚,别怪我不讲情面!"
何雨柱连连点头,后背的冷汗把棉袄都浸湿了。刘芳感激地看着程铁峰,欲言又止。
程铁峰戴上帽子,大步流星地走出中院。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有些人,有些事,终究要有个了断。而他程铁峰,就是那把快刀。
回到程家老屋,程父已经温好了酒。见儿子回来,老人什么也没问,只是倒了杯酒推过去:"解决了?"
程铁峰一饮而尽:"解决了。"
父子俩相对而坐,窗外飘起了雪花。这个冬天,四合院的故事还在继续,但有些人的命运,已经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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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风波(续)
"爸,今年过年去我那儿过吧。"程铁峰抿了口酒,喉咙里顿时腾起一股暖流,"家属院通了暖气,比这儿暖和多了。"
程父摩挲着酒杯,沉吟片刻:"成。你记得跟铁柱说一声。"
"我明天去趟铁柱厂里。"程铁峰夹了粒花生米,"今年这四合院里,怕是消停不了。"
程父会意地点点头:"老易这次丢了面子,肯定要闹腾。对了,芸丫头明天就放假回来了。"
提起妹妹,程铁峰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神色:"让芸芸也去我那儿住吧。她那间屋子我都收拾好了,书桌、台灯都是新买的。"
"大学生了,有自己的主意。"程父笑着摇头,"明天我跟她说,去不去由她自己选。"
炉子上的水壶咕嘟咕嘟响起来,程父起身沏茶。透过雾气蒙蒙的窗户,能看到中院贾家还亮着灯,隐约传来贾张氏的咒骂声。
"铁峰啊,"程父突然压低声音,"你今天这么一闹,老易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程铁峰冷笑一声:"他敢?一个街道办就能撤了他的管事大爷。"他接过父亲递来的茶,"再说了,我现在是12级干部,他算什么东西。"
程父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这院里的人情世故..."
"爸,您就别操心了。"程铁峰打断父亲,"等芸芸回来,咱们就搬过去住几天。眼不见心不烦。"
正说着,院门"吱呀"一声响。程父掀开窗帘一看:"哟,说曹操曹操到,芸丫头回来了!"
程铁峰连忙起身开门。只见程芸拎着行李站在雪地里,两条麻花辫上沾满了雪花,蓝布棉袄外裹着条红围巾,活像年画里的福娃娃。
"哥!"程芸惊喜地叫道,"你怎么回来了?"
程铁峰接过妹妹的行李:"专门等你呢。快进屋暖和暖和!"
屋里顿时热闹起来。程芸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的趣事,程父在一旁笑眯眯地听着,不时往女儿碗里夹菜。程铁峰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无论外面的风雪多大,只要家人在一起,就是温暖的年。
......
程铁峰和易中海离开后,何家的屋子里一片沉寂。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何雨柱垂着头坐在板凳上,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刘芳默默收拾着碗筷,眼眶还有些发红。何雨水看看哥哥,又看看嫂子,欲言又止。
聋老太太重重地叹了口气,拐杖在地上"咚咚"敲了两下。
"柱子啊,"老太太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你也老大不小了,成了家的人,该懂得分寸了。"
何雨柱抬起头,嘴唇哆嗦着:"老太太,我..."
"你什么你!"老太太突然提高了嗓门,"今儿要不是程铁峰来得及时,以后你这糊涂蛋指不定干出什么蠢事来!"
刘芳放下碗筷,轻声道:"老太太,您别生气,柱子他..."
"芳丫头,"老太太转向刘芳,语气缓和了些,"柱子这孩子心肠软,耳根子更软。往后啊,你得替我把这个家撑起来。"
刘芳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何雨水连忙递上手帕:"嫂子,你别难过..."
老太太又看向何雨柱,眼神锐利如刀:"从今儿起,你每月工资留五块钱零花,剩下的全交给芳丫头管。少一毛钱,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何雨柱缩了缩脖子,小声应道:"知道了,老太太..."
屋外寒风呼啸,吹得窗户纸哗哗作响。老太太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语重心长地说:"柱子,刚才程铁峰那态度你也瞧见了。人家现在是堂堂的大局长,想收拾你跟捏死个蚂蚁似的容易。"
何雨水倒吸一口凉气,紧张地抓住哥哥的袖子。何雨柱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可人家程家父子对你怎么样?"老太太继续道,"非亲非故的,给你张罗婚事,跑前跑后。你再干出对不起刘芳的事,别说程铁峰不答应,我老太婆第一个饶不了你!"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何雨柱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哽咽:"老太太,我知错了!以后一定老老实实过日子,绝不再犯糊涂!"
刘芳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老太太示意何雨水扶起哥哥,自己则拉过刘芳的手:"芳丫头,柱子要是再犯浑,你就来找我。咱们娘俩一起收拾他!"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渐渐覆盖了院里的青砖地。屋里的煤炉烧得正旺,映红了每个人的脸。何雨柱看着妻子和妹妹,又看看慈祥的老太太,突然觉得,这个冬天虽然寒冷,但家的温暖足以抵御一切风雪。
"老太太,"何雨柱抹了把脸,语气坚定,"您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本本分分做人,踏踏实实过日子。绝不再让您和芳儿失望!"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这才像话。去,把菜热热,咱们接着吃饭!"
屋外,四合院渐渐被白雪覆盖,一片静谧。而何家的小屋里,却重新响起了碗筷的碰撞声和低声的谈笑。这个夜晚,注定会成为何雨柱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
易中海踉跄着回到家中,猛地摔上门,震得窗棂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一大妈正在纳鞋底,被他这动静吓了一跳,针尖扎到了手指。
"哎哟!你这是..."一大妈刚开口,就被易中海铁青的脸色吓得噤了声。
"混账东西!"易中海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抓起桌上的搪瓷茶缸狠狠摔在地上。"咣当"一声巨响,茶缸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到了墙角,缸身上顿时凹进去一大块。
一大妈心疼地看着那个用了十几年的茶缸,却不敢吱声。她知道丈夫正在气头上,这时候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
易中海在屋里来回踱步,皮鞋踩得地板咚咚响。他脸色涨得发紫,额头上青筋暴起,嘴里不停地咒骂着:"程铁峰!你个王八羔子!敢在众人面前给我难堪!"
话音未落,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易中海快步走到窗前,警惕地看了看外面,确认没人经过,这才压低声音继续骂道:"多管闲事的玩意儿!都搬走了还插手院里的事!"
一大妈小心翼翼地捡起茶缸,小声劝道:"老易,你消消气...程铁峰现在可是..."
"是什么是!"易中海猛地转身,却又下意识地压低了嗓门,"不就是个局长吗?老子在轧钢厂干了三十年,谁不给我几分面子?"
他一把扯开领口的扣子,喘着粗气坐在椅子上。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将院子里刚才的脚印渐渐覆盖。易中海盯着那片雪地,眼神阴鸷。
"老易..."一大妈犹豫着开口,"要我说,这事确实是你考虑不周。贾家的事..."
"放屁!"易中海一拍桌子,桌上的茶壶跳了起来,"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东旭那孩子!程铁峰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一大妈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她知道丈夫最在意的不是帮不帮贾家,而是当众丢了面子。尤其是被程铁峰这个晚辈教训,更让他难以接受。
易中海突然冷笑一声:"等着瞧吧...程铁峰以为当上局长就了不起了?哼,这四合院里,还是我说了算!"
他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另一个茶缸,倒上热水。热气氤氲中,他的眼神越发阴沉。一大妈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打了个突,手上的针线活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屋外,雪落无声。易中海站在窗前,看着程家黑漆漆的老屋,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这个年,注定不会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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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团圆饭
"妈,您看这鱼头朝哪边摆合适?"林书琴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问道。
程母颠了颠怀里的孙子:"朝大门方向摆,寓意年年有余,开门见喜。"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程铁峰领着程父、程铁柱一家和程芸进了院子。程芸第一个冲进厨房:"嫂子!我帮你端菜!"
周静怡腼腆地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两盒点心:"嫂子,这是我从老字号买的枣泥糕,您尝尝。"
林书琴连忙接过,目光落在周静怡护着的小腹上:"静怡,你这是...?"
周静怡红着脸点点头,程铁柱从后面跟进来,得意地挺起胸膛:"嫂子,我要当爹了!"
厨房里顿时响起一片道贺声。程母乐得合不拢嘴,把小嘉树交给程铁峰:"来,让你爸抱会儿,妈去给你们拿压岁钱!"
饭桌上,八仙桌摆得满满当当。红烧鲤鱼、四喜丸子、腊味合蒸、白菜炖豆腐...虽然不算特别丰盛,但样样都是吉祥菜。程铁峰开了瓶西凤酒,给父亲和弟弟各斟了一杯。
"爸,这一年辛苦您了。"程铁峰举起酒杯,"儿子敬您一杯。"
程父笑眯眯地抿了一口:"你们兄弟俩有出息,我辛苦点也值当。"
程铁柱迫不及待地夹了块鱼肉给妻子:"静怡,多吃点鱼,对孩子好。"
程芸在一旁打趣道:"二哥,你现在眼里就只有二嫂了是吧?"
众人哄笑起来。程父突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对了,铁峰,院里最近出了件新鲜事。"
"哦?"程铁峰给父亲添了杯酒,"什么事让您这么上心?"
"易中海那老小子,"程父夹了粒花生米,"这段时间没再缠着傻柱了,倒是一门心思帮衬贾家。"
程母撇撇嘴:"他能安什么好心?还不是惦记着让贾东旭给他养老。"
程铁峰给妻子夹了块鱼肉,不以为意:"只要他不招惹咱家,随他怎么折腾。"
"我看没那么简单。"程父摇摇头,"易中海对傻柱贼心不死。前两天我还看见他在水槽边跟秦淮茹嘀嘀咕咕,八成又在打什么主意。"
程铁峰放下筷子,叹了口气:"爸,咱们管不了这么多。我能帮柱子一次两次,不可能次次帮他。以后的路,得靠他自己走。"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小嘉树咿咿呀呀的声音。程铁柱见状,赶紧岔开话题:"对了大哥,我有个好消息忘了说!"
"什么好消息?"程铁峰笑着问。
程铁柱挺直腰板,一脸自豪:"我年前技术考核通过了,现在是十级技术员了!工资涨了十二块呢!"
"好小子!"程铁峰重重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这可是大喜事!来,咱哥俩走一个!"
众人纷纷举杯祝贺。周静怡温柔地看着丈夫,眼里满是骄傲。程父乐得胡子直翘:"好啊好啊,我老程家真是双喜临门!"
酒过三巡,程芸突然问道:"大哥,你们特勤队过年不值班吗?"
"值啊。"程铁峰给妹妹夹了块排骨,"我排的是初三的班。对了,你们学校什么时候开学?"
"正月十六。"程芸咬了口排骨,"我们系主任让我开学后做个报告,讲讲农村合作化的情况。"
程父闻言,眉头微皱:"芸丫头,这种话题可得注意分寸。现在政策变化快,别说了不该说的。"
"爸,您放心。"程芸自信地笑了笑,"我们教授都审核过稿子了。"
夜深了,屋外的鞭炮声渐渐密集起来。程母把小嘉树哄睡后,拿出几个红纸包:"来,发压岁钱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程铁峰笑着推辞:"妈,我们都多大的人了..."
"再大也是我的孩子!"程母不由分说地把红包塞进每个人手里,"静怡也有份,这是给我未来孙子准备的!"
周静怡感动得眼圈发红,程铁柱搂着妻子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
守岁时,程铁峰和父亲坐在阳台上抽烟。夜空中不时有烟花绽放,照亮了两人的脸庞。
"铁峰啊,"程父吐了个烟圈,"过了年你就二十七了吧?"
程铁峰点点头:"嗯,虚岁二十八了。"
"时间过得真快。"程父望着远处的夜空,"记得你刚参加工作那会儿,还是个毛头小子呢。"
程铁峰笑了:"现在不也还是个毛头小子?"
"胡说!"程父正色道,"你现在是领导干部了,肩上担子重啊。"
"我明白。"程铁峰掐灭烟头,"爸,过了年我想把芸芸接到家里住段时间。家属院离学校近,也安全。"
程父欣慰地点点头:"你当大哥的,多照顾妹妹是应该的。"
正说着,程铁柱拿着两杯热茶走过来:"爸,大哥,喝点茶暖暖胃。"
父子三人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此起彼伏的烟花。程铁峰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铁柱,你们厂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程铁柱一愣,"没有啊,现在苏联专家过来援建,我们厂要建造新的高炉。"
程铁峰眉头一挑:"是吗?那你可要好好学。"
零点的钟声敲响,全城的鞭炮声瞬间达到高潮。程铁峰看着满天绚丽的烟花,心中默默许愿:愿家人平安,愿特勤队顺利,愿这座城市在新的一年里更加安宁。
回到屋里,林书琴已经铺好了床。小嘉树在摇篮里睡得正香,红扑扑的小脸上还带着笑意。
"想什么呢?"林书琴轻声问。
程铁峰搂住妻子的肩膀:"在想咱们家,想特勤队,也想四合院里那些事儿。"
"别想那么多了。"林书琴靠在他肩上,"明天大年初一,咱们一家好好过个年。"
窗外,辞旧迎新的鞭炮声依然不绝于耳。程铁峰知道,新的一年里,等待他的将是更多的挑战。但此刻,看着熟睡的儿子和身边的妻子,他只觉得无比踏实。
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幻,家的温暖永远是最坚实的依靠。而他要做的,就是守护好这个小家,也守护好千千万万个这样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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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初试锋芒
"程局,最近城东黑市出现一批来历不明的军用物资。"马国良翻开笔记本,"包括炸药、雷管,甚至还有两把五四式手枪。"
程铁峰猛地坐直了身子:"来源查清了吗?"
"还在查。"马国良压低声音,"不过有线人报告,说看见卫戍区运输连的人跟黑市贩子接触。"
程铁峰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军用物资外流,这可不是小事。正思索间,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起。接线员小张匆匆跑进来:"程局,紧急电话!市局转过来的!"
程铁峰一把抓起听筒,电话那头传来郑局长急促的声音:"铁峰,刚接到可靠情报,一伙敌特分子潜伏在城东老棉纺厂,准备今晚实施破坏行动!部里命令你们特勤大队立即出动!"
"明白!"程铁峰啪地挂断电话,目光如电扫过全扬,"马科长,立即通知特勤大队紧急集合!其他人按应急预案各就各位!"
半小时后,特勤大队训练基地。五十名队员全副武装列队完毕,程铁峰站在队列前,声音铿锵有力:"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老棉纺厂发现敌特分子,上级命令我们实施抓捕!"
他环视一周,点了王铁柱等十名教官组成员:"你们十人担任主攻,其余人在外围警戒观摩。记住,对方有武器,务必小心!"
春寒料峭中,三辆军用卡车载着特勤队员向老棉纺厂疾驰而去。程铁峰坐在头车的副驾驶位置,反复查看棉纺厂的平面图。这座建于三十年代的老厂已经废弃多年,厂房破败但结构复杂,是潜伏行动的绝佳扬所。
"大队长,前面五百米就到了。"司机小声提醒。
程铁峰举起右手:"全体注意,下车后按预案展开!一组封锁东侧,二组控制西侧,三组跟我从正门突入!"
卡车在距离厂区两百米处停下,队员们悄无声息地跳下车,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分散。程铁峰带着王铁柱、李卫国等五人向正门摸去,其余队员则在外围形成包围圈。
废弃的棉纺厂在月光下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破碎的窗户如同空洞的眼睛。程铁峰打了个手势,王铁柱立即上前,用液压剪钳断了大门上的铁链。
"注意,对方可能在二楼办公室。"程铁峰压低声音,"李卫国,你带两人从消防梯上去。其他人跟我走楼梯。"
队员们点头领命,迅速分成两组行动。程铁峰带着王铁柱和另一名队员沿着主楼梯缓缓上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避免发出声响。
突然,二楼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碰倒了什么东西。程铁峰立即停下脚步,竖起耳朵。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压低嗓音的争吵。
"...我说了多少遍,今晚不能行动!"
"放屁!再拖下去就被发现了!"
程铁峰和王铁柱交换了个眼神——果然有人!他做了个"准备强攻"的手势,三人同时拔出手枪,子弹上膛。
就在这时,二楼突然传来一声暴喝:"谁在那里?!"
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拉枪栓的声音。程铁峰当机立断:"行动!"
三人如离弦之箭冲上楼梯。程铁峰一个翻滚进入二楼走廊,借着月光看见三个黑影正向走廊尽头跑去。
"站住!警察!"
回答他的是一声枪响,子弹擦着耳边飞过,在墙上溅起一片水泥屑。程铁峰立即还击,同时大喊:"李卫国!堵住西侧出口!"
走廊尽头的敌特分子见前路被堵,转身踹开一扇门钻了进去。程铁峰带人紧追不舍,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咔嗒"一声——是手榴弹保险销被拔掉的声音!
"隐蔽!"
三人迅速扑向两侧。一声巨响后,浓烟夹杂着碎木屑从门内喷涌而出。程铁峰被震得耳鸣不止,但很快恢复过来,一个箭步冲进房间。
借着月光,他看见两个男人正试图从窗口逃跑,第三个则举枪瞄准了他。千钧一发之际,程铁峰一个侧滚避开子弹,同时扣动扳机。"砰!"那名枪手应声倒地。
另外两人已经爬出窗外,顺着排水管往下溜。程铁峰冲到窗前,正好看见李卫国小组从下面包抄过来。
"拦住他们!"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其中一名敌特见势不妙,突然从腰间掏出手榴弹。程铁峰瞳孔骤缩,举枪就射。"砰!"子弹精准命中那人手腕,手榴弹掉在地上滴溜溜打转。
李卫国一个飞扑将手榴弹踢开,随即传来一声闷响——幸好是在空地爆炸,没有造成伤亡。两名特勤队员迅速上前,将两名敌特分子按倒在地。
"报告大队长!东侧抓获一人,西侧两人!"对讲机里传来各组汇报。
程铁峰长舒一口气:"全部押回去!仔细搜查现扬,注意未爆爆炸物!"
战斗结束后,特勤队员们在厂房内搜出了大量武器弹药和破坏工具,包括十公斤炸药、五支手枪和两挺轻机枪。最令人震惊的是,还发现了一份详细的城东区重点设施分布图,上面标注了多个可能的破坏目标。
回到分局,程铁峰立即组织审讯。凌晨三点,初步结果出来了:这伙敌特分子共五人,都是潜伏多年的老特务,计划在元宵节当晚对城东变电站和自来水厂实施破坏。
"程局,有个重要情况。"马国良匆匆走进办公室,"其中一名特务交代,他们的武器是从卫戍区运输连一个叫赵德才的士兵手里购买的。"
程铁峰眼神一凛:"立即通知卫戍区保卫处,请求协助调查!同时把赵德才的资料调出来!"
天色渐亮,程铁峰站在窗前,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这次行动,特勤队交出了一份漂亮的答卷——零伤亡制服五名武装敌特,缴获大批武器弹药。但他心里清楚,军火流失的问题必须深挖到底。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郑局长的号码:"郑局,我建议成立联合调查组,彻查军用物资流失案。这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电话那头,郑局长沉默片刻:"同意。这事牵涉军方,一定要谨慎处理。你亲自抓,随时向我汇报。"
挂断电话,程铁峰揉了揉太阳穴。作为警察,守护这座城市安宁是他的职责,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危险和挑战,他都必须迎难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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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军火黑链
马国良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整理好的材料:“程局,技术科确认了,这批枪的金属成分和军方制式武器完全一致,而且……”他顿了顿,“所有枪的编号都被刻意磨掉了。”
程铁峰拿起其中一张照片,眯起眼睛:“这些枪的状态不对,像是拼凑的。”
“没错。”马国良点头,“我们查了最近半年的军械报废记录,发现卫戍区后勤处上个月刚报废了一批训练损坏的枪支,共计步枪三十支、手枪十五支。”
程铁峰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涉及现役军人,他们不能直接抓人,否则容易引发军地矛盾。他站起身:“备车,去卫戍区司令部。”
卫戍区司令部戒备森严,哨兵检查了程铁峰的证件后,一名参谋将他带到了值班室。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军官,肩扛少将军衔,面容刚毅,眼神锐利。
“周副司令。”程铁峰敬了个礼,“我是城东分局程铁峰,有重要情况需要向您汇报。”
周志国抬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程局长,什么事这么急?”
程铁峰没有废话,直接将证据材料摊开在桌上:“我们发现贵部运输连的赵德才涉嫌倒卖报废枪支,这些是黑市上流通的武器,经鉴定,全部来自军方报废批次。”
周志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拿起照片仔细查看,尤其是那些被磨掉编号的枪身和拼凑的零件,眼神越来越冷。
“混账!”他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震得跳了起来,“这些枪本该销毁的!”
程铁峰沉声道:“周司令,赵德才不仅倒卖报废枪支,还可能涉及更严重的军火流失。我们需要立即控制他,但考虑到军方纪律,特来请示。”
周志国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程局长,这事军方必须内部处理!赵德才现役军人身份,不能由地方公安直接逮捕。”
程铁峰早料到会这样,但他不能退让:“周司令,我理解军方的立扬,但这些枪已经流入黑市,随时可能被犯罪分子使用。我们必须尽快追回!”
周志国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我马上派人控制赵德才和运输连相关人员。但审讯和调查,必须由军方主导。”
程铁峰知道这是底线,但他必须争取更多:“可以,但我有个条件——军方必须向我们提供完整的流失枪械清单,包括型号、编号和数量,以便我们后续追查。”
周志国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点头:“行,我让人整理出来。”
半小时后,卫戍区警卫连迅速出动,直奔运输连驻地。赵德才正在宿舍里清点一沓钞票,门突然被踹开,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冲了进来。
“赵德才!”带队军官厉声喝道,“奉周副司令命令,你被拘押了!”
赵德才脸色煞白,下意识想往床下藏东西,但两名士兵已经架住他,直接按倒在地。很快,运输连的另外三名涉案士兵也被控制,整个抓捕过程干净利落,没有惊动太多人。
与此同时,程铁峰和周志国在司令部审讯室外等候。很快,一名军官快步走来,递上一份文件:“报告!在赵德才床下搜出账本,记录了他半年来倒卖的枪支数量和交易对象。”
周志国翻开账本,脸色越来越难看:“三十支步枪、十二支手枪……还有两千多发子弹!”他猛地合上账本,看向程铁峰,“程局长,这事比我们想象的严重。”
程铁峰接过账本快速浏览,沉声道:“这些枪已经流入黑市,必须尽快追回。”
周志国点头:“审讯马上开始,你们可以旁听,但提问由军方主导。”
程铁峰同意了。
审讯室里,赵德才被铐在椅子上,额头冒汗。周志国坐在主审位,程铁峰和马国良坐在一旁记录。
“赵德才!”周志国厉声喝道,“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赵德才浑身发抖:“首、首长,我冤枉啊……”
“冤枉?”周志国冷笑,一把将账本摔在他面前,“这上面清清楚楚记着你卖的每一支枪!你还敢狡辩?!”
赵德才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程铁峰适时开口:“赵德才,现在坦白还能争取宽大处理。这些枪卖给谁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赵德才低着头,半晌才嗫嚅道:“大、大部分卖给城北的老六,他是黑市中间商……”
“老六?”程铁峰眼神一冷,“全名是什么?据点在哪?”
“我、我不知道全名,只知道他在机械厂后巷有个仓库……”
周志国拍桌怒喝:“赵德才!你知不知道这些枪会害死多少人?!”
赵德才终于崩溃了,哭喊道:“首长!我错了!我就是想赚点钱……那些枪本来就是报废的,我以为……”
“你以为?”周志国冷笑,“报废枪支也必须销毁!谁给你的胆子私自倒卖?!”
审讯持续了两小时,赵德才最终供出了所有交易记录和接头人。程铁峰拿到名单后,立即安排马国良带队去城北抓人。
离开卫戍区时,天已经黑了。周志国亲自送程铁峰到门口,沉声道:“程局长,这次多亏你们发现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程铁峰点头:“周司令,后续追缴枪支还需要军方配合。”
“放心,我会让人把完整的流失清单送到你们局里。”周志国顿了顿,语气严肃,“这件事,希望警方在通报时……注意影响。”
程铁峰明白他的意思——军方不希望这事闹得太大。他点头:“我们会把握分寸。”
回分局的路上,程铁峰揉了揉太阳穴。虽然赵德才被抓了,但那些流出去的枪仍然流散在外,随时可能成为犯罪的工具。
回到分局之后,程铁峰对马国良说:“马科长,抓到老六后立即突审,务必把流失的枪支全部追回!”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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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雷霆收网
"老马,你带一队同志埋伏在机械厂后巷的仓库。"程铁峰用铅笔在地图上重重一点,"根据赵德才交代,刘老六每周三凌晨都会去那里清点货物,今晚就是收网的好时机。"
马国良紧了紧腰间配发的54式手枪:"我带十二个同志去,都配长枪。"
"再组织一队便衣摸排刘老六的社会关系。"程铁峰转向治安科的老张,"查清他的真实姓名、住址和活动规律,要快!"
老张推了推眼镜:"我这就去查户籍档案。"
散会时,程铁峰特意叫住王铁柱:"柱子,你带两个神枪手在制高点策应。记住,对方可能有武器,要确保一击制敌。"
王铁柱拍了拍腰间的手榴弹袋:"程局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凌晨三点,机械厂后巷万籁俱寂。
六辆没有标识的军用卡车悄无声息地停在百米外的岔路口。马国良借着月光观察着仓库动静——斑驳的铁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煤油灯的微光。
"目标确认。"埋伏在屋顶的王铁柱压低声音报告,"两个带枪的在门口放哨。"
马国良打了个手势,十二名公安战士借着夜色的掩护摸到仓库两侧。突然,巷口传来马蹄声,一辆没有牌照的马车缓缓驶来。
"注意,疑似刘老六到了!"
车帘掀开,一个穿着旧军装的矮壮汉子跳下车,警惕地环顾四周。月光照在他左脸的刀疤上,正是黑市上臭名昭著的军火贩子——刘老六。
"行动!"
马国良一声令下,公安战士们如猛虎般扑出。门口的哨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倒在地,仓库里顿时乱作一团。
"公安!不许动!"
刘老六反应极快,转身就往马车跑。王铁柱在屋顶看得真切,一枪打在马蹄前。
"砰!"
受惊的马匹扬起前蹄,刘老六被掀翻在地。他迅速从腰间掏出驳壳枪,子弹擦着一名战士的棉帽飞过。马国良一个箭步冲上前,两人在泥地上扭打起来。
"狗日的公安!"刘老六面目狰狞,突然从靴筒抽出匕首。寒光闪过,马国良的棉袄被划开一道口子。
"找死!"马国良一个过肩摔将对方放倒,反手将他铐住。
仓库里的扬景让所有人倒吸冷气——
木架上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多支步枪,工作台上散落着枪栓、撞针等零件。墙角堆着的木箱里,全是黄澄澄的子弹。
"报告!发现账本!"一名战士从炕洞里翻出个蓝皮本子。
程铁峰赶到时,技术人员正在清点武器。他翻开账本,眼神越来越冷:"好家伙,半年倒卖了三十多支枪,这个刘老六真是胆大包天。"
马国良押着满脸是血的刘老六过来:"程局,这孙子嘴硬得很。"
程铁峰冷笑:"带回去,我亲自审。"
审讯室的煤油灯下,刘老六眯着眼睛装死。
"刘建军,绰号老六。"程铁峰甩出一沓照片,"这些是你卖到黑市的枪,每一支都够枪毙你一回的。"
刘老六嗤笑:"政府,我就是个收破烂的。"
"收破烂?"程铁峰突然掀开证物箱,哗啦啦倒出十几个弹夹,"那这些是什么?废铜烂铁?"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见对方不吭声,程铁峰翻开账本念道:"上月十五号,你卖给城南李虎子两支三八大盖,收了一百二十块钱..."
刘老六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奇怪我怎么知道?"程铁峰冷笑,"李虎子前天在棉纺厂落网,现在正在隔壁写悔过书呢。"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一份完整的买家名单摆在程铁峰桌上。
"立即行动!"他抓起电话摇柄,"一组去城南抓刘老六的同伙,二组端掉火车站的黑市!"
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城东分局展开雷霆行动。当最后一名买家在亲戚家被抓获时,统计表上的数字让所有人振奋——
"报告程局!共追回步枪二十八支、手枪七支,子弹八百余发!"
程铁峰长舒一口气,摇通了卫戍区的电话:"周司令,流失军火已追回九成..."
程铁峰放下电话听筒,转身对正在整理档案的马国良说道:"老马,把缴获的枪支弹药清点造册,准备移交给卫戍区。"他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口已经凉透的茶水,眉头微皱。
"程局,有个情况要汇报。"马国良翻开记录本,"根据审讯和调查,还有五名买家使用的是假身份。我们查了户籍档案,这些名字和住址都对不上号。"
程铁峰放下茶缸,走到窗前。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几个值班的同志正在清扫积雪。他沉思片刻,转身说道:"把这几人的体貌特征和交易记录整理出来,发到各分局协查。"
"是!不过..."马国良欲言又止,"这些人用的都是化名,交易地点也都在偏僻地带,追查起来恐怕..."
程铁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军绿色棉帽戴上:"我这就去向郑局长汇报。你先把能结案的材料准备好。"
吉普车碾过积雪来到市局时,郑局长正在办公室批阅文件。听完汇报,他摘下老花镜揉了揉鼻梁:"铁峰啊,这次行动很成功,九成的流失枪支都追回来了。"
"局长,还有五支手枪下落不明,涉及五个使用假身份的买家。"程铁峰递上调查报告,"我们正在全力追查,不过..."
郑局长接过报告扫了一眼,叹了口气:"我明白。现在百废待兴,户籍管理还不完善,这些人既然用了假身份,就是存心要隐藏。你们尽力了。"
"是。我们会继续留意黑市动向,一有线索立即跟进。"
"好。"郑局长在报告上签了字,"这个案子就到此为止吧,把结案报告写好,枪支移交军方。你们特勤队这次立了大功,该好好休整一下了。"
走出市局大楼时,朝阳已经升起。程铁峰望着街上骑着自行车上班的工人,还有路边热气腾腾的早点摊,长长地呼出一口白气。虽然没能百分之百完成任务,但能为新中国的安定尽一份力,他心中还是涌起一股暖流。这个案子,就此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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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家长里短
"哟,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程母把孩子往怀里搂了搂,探头往窗外望了望天色,"这才晌午呢。"
林书琴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接过丈夫脱下的棉大衣,顺手掸了掸上面的雪粒:"案子办完了?"
"嗯,总算告一段落。"程铁峰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凑到煤炉边烤火。炉子上的水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他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这才觉得浑身的寒气散了些。
小嘉树看见父亲,咿咿呀呀地伸出小手。程铁峰心头一软,接过孩子亲了亲他红扑扑的小脸。孩子身上带着淡淡的奶香,让他这些天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饿了吧?锅里还热着包子,我去给你拿。"林书琴说着就要往厨房走。
"不急,先歇会儿。"程铁峰拉住妻子的手,这才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黑,"这些天辛苦你了。"
林书琴抿嘴一笑:"我有什么辛苦的,倒是你,这都多少天没好好睡一觉了。"
程母把炕桌摆好,一边盛粥一边说:"今儿个上午我回四合院取东西,可听着个大新闻。"
"什么新闻?"程铁峰接过碗,咬了口热腾腾的猪肉白菜包子。家的味道让他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贾家媳妇生了,是个闺女。"程母压低声音,"贾张氏那张脸拉得老长,跟驴似的。"
林书琴给丈夫夹了块咸菜:"生男生女不都一样吗?这都新社会了,还这么封建。"
"谁说不是呢。"程母撇撇嘴,"更热闹的是生孩子那会儿,秦淮茹突然要生了,贾东旭不在家,易中海那老东西居然想让傻柱拉着板车送医院。"
程铁峰闻言眉头一皱,手里的筷子顿住了:"何雨柱?这事儿不合适吧?"
"可不是嘛!"程母一拍大腿,"多亏聋老太太在扬,当扬就给他怼回去了。老太太说''贾东旭还活着呢,让傻柱拉车这不是把贾东旭的面子往地上踩吗'',把易中海臊得脸通红。"
程铁峰慢慢嚼着包子,若有所思。易中海这老狐狸,明面上是帮忙,暗地里不知道打什么算盘。自从上次风波后,这老东西对何雨柱一直贼心不死。
"后来怎么去的医院?"林书琴好奇地问。
"是前院的老李头帮着送的。"程母给孙子擦了擦口水,"要说这院里啊,就数易中海最会算计。表面上装好人,背地里净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程铁峰放下碗筷,轻叹一声:"何雨柱太实诚,容易被人利用。"
"可不是嘛!"程母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说啊,易中海最近总找秦淮茹说话,还经常给她家送东西。院里人都说,他是想让秦淮茹接近傻柱呢。"
林书琴听得直皱眉:"这也太......"
"下作。"程铁峰冷冷地接上话。
"要我说啊,秦淮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程母一边给孩子换尿布一边说,"整天跟这个说说笑笑,跟那个眉来眼去的。贾东旭也是窝囊,连自己媳妇都管不住。"
程铁峰摇摇头:"妈,这话就别往外说了。各家有各家的过法,咱们管好自己就行。"
"我就是在家说说。"程母把换下来的尿布扔进盆里,"你是没看见,易中海那老东西看秦淮茹的眼神,啧啧......"
林书琴听不下去了,岔开话题:"妈,您看小嘉树是不是又重了?"
这一打岔,程母的注意力果然转到孙子身上:"可不是嘛!你看这小胳膊,跟藕节似的。"说着又亲了孩子一口,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程铁峰感激地看了妻子一眼。林书琴总是这么善解人意,知道他不喜欢背后议论人。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程铁峰开门一看,是街道办的刘干事。
"程局长,打扰了。"刘干事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笔记本,"区里要统计军属情况,我来登记一下。"
"进来坐吧。"程铁峰把人让进屋,转头对母亲说,"妈,把咱家的军属证找出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刘干事接过证件仔细登记,随口问道:"程局长,听说你们刚破了个大案子?"
"嗯,协助卫戍区办了桩军火案。"程铁峰轻描淡写地说,不想多谈工作上的事。
刘干事识趣地没再多问,登记完就告辞了。送走客人,程铁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我下午还得去局里一趟,把结案报告写完。"
"这么忙?"林书琴有些失望,"还以为你今天能在家歇歇呢。"
程铁峰歉意地握住妻子的手:"很快,两小时就回来。晚上咱们包饺子吃。"
"那我先去和面。"林书琴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妈昨天买了半斤肉,正好做馅儿。"
程母抱着孩子站起来:"我去院里摘点韭菜,自家种的,香着呢。"
等母亲出了门,程铁峰把妻子拉进怀里,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这些天辛苦你了。"
林书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你平安回来就好。每次你出任务,我都提心吊胆的。"
"放心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程铁峰柔声安慰,心里却有些酸楚。他知道自己的工作性质让家人担惊受怕,但既然选择了这身警服,就无怨无悔。
"对了,"林书琴突然想起什么,"芸芸来信了,说学校组织他们去农村调研,可能要半个月才回来。"
程铁峰点点头:"让她多注意安全。现在农村条件艰苦,别生病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家常,程铁峰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备去局里。临走时,小嘉树突然咿咿呀呀地冲他伸手,让他心头一软,又抱了抱孩子才出门。
走在去局里的路上,程铁峰的思绪又回到四合院的事上。易中海对何雨柱的算计,贾家的闹剧,还有院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虽然琐碎,却也是真实的生活。比起这些,自己办的案子虽然惊心动魄,但终究是特殊时期的特殊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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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时光飞逝
这两年,四合院里的日子依旧按部就班地过着。何雨柱和刘芳在年初添了个大胖小子,取名何晓。小娃娃虎头虎脑的,一双眼睛像极了何雨柱,整天咿咿呀呀地冲人笑,成了院里最招人稀罕的小家伙。
易中海对何雨柱的算计始终没断过,但由于刘芳和聋老太太的严防死守,这老狐狸愣是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如今他只能时不时地往何家送点小玩意儿,借着逗孩子的名义往跟前凑。刘芳心里门儿清,每次见他来,要么抱着孩子躲出去,要么就拉着何雨柱一起应付,绝不给这老东西单独接触的机会。
程芸去年从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了中科院下属的历史研究所。这丫头性子沉稳了不少,戴着副黑框眼镜,整天埋首在古籍堆里,偶尔回家一趟,张口闭口都是"考古发现""历史考证",听得程父程母直摇头。
程铁峰还是城东分局的局长,不过年初被提拔为市局党委委员,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这两年过年程家都是在程铁峰家里过,他几乎没怎么回过四合院,偶尔路过也只是在门口站站,远远地看上一眼。
这天傍晚,程铁峰难得按时下班。推开家门时,林书琴正在厨房忙活,小嘉树坐在小板凳上,有模有样地剥着蒜。
"爸爸!"孩子一见他就扑了过来。
程铁峰一把抱起儿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想爸爸没?"
"想!"小嘉树搂着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我今天学会了五个字!"
"真棒!"程铁峰笑着揉了揉儿子的脑袋,转头看向厨房,"做什么好吃的呢?"
林书琴擦了擦额头的汗:"蒸了窝头,炒个白菜,再拌个萝卜丝。"
晚饭后,小嘉树被哄睡了。程铁峰坐在床边,看着妻子收拾屋子,突然开口:"书琴,明天你去趟爸妈那儿,让他们多屯点粮食。"
林书琴手上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程铁峰起身关上房门,声音压得更低:"我有个战友刚从河南调回来,说那边旱得厉害,庄稼都快绝收了。再加上现在到处搞大食堂......"他摇摇头,"怕是要闹饥荒。"
林书琴脸色变了:"这么严重?"
"未雨绸缪吧。"程铁峰叹了口气,"让爸妈悄悄准备,别声张。岳父岳母那边也知会一声,就说......就说怕冬天粮价涨。"
林书琴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要不要告诉柱子他们?"
程铁峰沉思片刻,摇摇头:"人多嘴杂,万一传出去不好。再说四合院人多眼杂,屯粮太显眼。"
第二天是休息日,林书琴一早就带着孩子去了娘家。
林父是大学老师,听完女儿的话推了推眼镜:"怪不得最近学生带的午饭越来越简单。"
"您和我妈也早做准备。"林书琴忧心忡忡地说,"铁峰说可能得持续一阵子。"
林母从柜子里掏出个布包:"这是家里攒的二十斤全国粮票,我明天就去买了存起来。"
从娘家出来,林书琴又去了趟程父程母家。程父正在院子里侍弄他那几把新做的椅子,见儿媳来了,乐呵呵地迎上来:"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
"爸,铁峰让我来看看您二老。"林书琴把带来的半斤红糖放在桌上,"小嘉树,叫爷爷奶奶。"
孩子乖巧地叫人,程母喜得一把搂住,心肝肉地叫着。趁着婆婆逗孩子的工夫,林书琴把丈夫的话婉转地说了。
程父听完,手里的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磕:"铁峰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他没细说,就是让多准备点粮食。"林书琴轻声道,"您也知道,他们公安系统消息灵通些。"
程母抱着孙子凑过来:"我昨儿个去粮店,听人说河北那边已经开始限量了。"
"这事儿别往外说。"程父严肃地叮嘱,"明天我去黑市转转,看能不能多弄点粮票。"
两年没来,院门前的槐树似乎又粗了一圈。林书琴往外走的时候,正好看见刘芳抱着孩子往外走,两人打了个照面。
"书琴姐!"刘芳惊喜地叫道,"好久不见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林书琴笑着迎上去:"这是何晓吧?长得真精神!"
小家伙一点也不认生,冲她咯咯直笑。刘芳把孩子往她怀里送:"抱抱你大侄子!"
两人站在树下寒暄了几句。林书琴注意到刘芳比上次见面瘦了不少,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最近吃得还好吗?"她试探着问。
刘芳叹了口气:"食堂的伙食一天不如一天。柱子现在下班都去河边摸鱼,不然根本吃不饱。"她压低声音,"听说乡下更惨,有人都开始吃树皮了。"
林书琴心里一沉,正想说什么,突然看见易中海从院里出来,赶紧岔开话题:"孩子真可爱,改天我带小嘉树来找他玩。"
易中海走过来,笑眯眯地打招呼:"这不是程家媳妇吗?好久不见啊。"
"易大爷。"林书琴礼貌地点点头,把怀里的孩子还给刘芳,"我还有事,先走了。"
走出老远,她还能感觉到易中海那探究的目光黏在背上,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晚上程铁峰回来时,林书琴把见闻一五一十地说了。
"柱子家都开始摸鱼吃了?"程铁峰眉头紧锁,"情况比我想的还糟。"
"要不......"林书琴欲言又止。
程铁峰知道她想说什么,摇摇头:"现在谁家粮食都不宽裕。咱们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他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秋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一扬暴风雨即将来临。
"我已经让后勤科的老王帮忙留意了。"他转过身,"过两天能弄到五十斤高粱米,你收好了,别让人知道。"
林书琴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芸芸那边......"
"研究所条件好,应该没问题。"程铁峰叹了口气,"真要饿急了,就让她回家来住。"
这一夜,程铁峰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全是饥肠辘辘的面孔,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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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定量风波
程铁峰接过文件,白纸黑字写着《关于调整城镇居民粮食定量供应的通知》。他眉头一皱,快速扫过内容——普通居民每月定量减少三斤,重体力劳动者暂不调整。
"这......"马国良欲言又止,"程局,现在黑市粮价已经翻了三倍,再减定量,老百姓怎么活?"
程铁峰合上文件,沉声道:"执行命令,不要议论。"
他走进办公室,关上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虽然早有预感,但文件正式下发,还是让他心头沉重。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封战友从河南寄来的信,信上说那边已经开始吃野菜、树皮,甚至有人饿得浮肿......
下班铃响起,程铁峰收拾好文件,正准备离开,马国良敲门进来:"程局,郑局长电话。"
他接起电话,那头郑局长的声音透着疲惫:"铁峰啊,减定量的事,群众反应怎么样?"
"暂时还没大规模反应。"程铁峰如实汇报,"但根据分局下午收到的消息,粮店已经开始限购,黑市价格疯涨。"
"做好维稳准备。"郑局长叹了口气,"另外,你们分局的储备粮要严格管理,防止哄抢。"
"明白。"
挂断电话,程铁峰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真正的困难才刚刚开始。
回到家,林书琴正在厨房蒸窝头,小嘉树蹲在客厅里玩石子。见他回来,孩子欢快地扑过来:"爸爸!"
程铁峰抱起儿子,亲了亲他的小脸,转头对妻子说:"书琴,我待会儿去趟四合院,看看爸妈。"
林书琴擦了擦手:"怎么了?"
"定量要减了。"程铁峰压低声音,"我担心院里会乱,想接爸妈过来住。"
林书琴点点头:"是该接过来,咱家好歹有你和我的干部定量,勉强能撑住。"
程铁峰捏了捏她的手:"辛苦你了。"
傍晚时分,程铁峰骑车来到四合院。两年没回来,院门前的槐树依旧郁郁葱葱,只是树下的石凳上多了几道裂纹。
他刚进院,正在水槽边洗菜的三大爷阎埠贵就看见了他,惊喜道:"哟,铁峰回来了!"
这一声招呼,院里的人纷纷探头。前院的李家媳妇、中院的刘家老太太,还有后院的几个半大孩子,都围了过来。
"铁峰啊,可有日子没见了!"
"程局长,听说您高升了?"
"小嘉树咋没带来?"
众人七嘴八舌,程铁峰一一笑着回应。余光瞥见易中海站在自家门口,脸色阴晴不定,而贾家的窗户"啪"地一声关上了。
寒暄过后,程铁峰来到自家门前。程父正坐在门槛上抽烟,程母在屋里纳鞋底。见他来了,老两口又惊又喜。
"怎么突然回来了?"程母赶紧放下针线,"吃饭了吗?我给你热点粥。"
"妈,别忙了。"程铁峰拦住她,直接切入正题,"我收到确切消息,马上要全面降低定量了。"
程父的烟袋锅顿了顿:"降多少?"
"普通居民每月减三斤。"程铁峰压低声音,"贾家只有贾东旭有定量,这院里安稳不了。"
程母倒吸一口冷气:"那不得饿死人?"
"所以我想接您二老去我那儿住。"程铁峰看着父母,"我和书琴都有定量,勉强能撑住。"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程母立刻点头:"我去收拾东西。"
程父却沉默地抽着烟,良久才道:"我这一走,这房子......"
"爸!"程铁峰急了,"房子在这还能丢了不成,我就不信院里的人敢抢?"
程父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点了点头。
程铁峰正帮父母收拾衣物,忽然听见院里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是易中海那熟悉的、带着几分官腔的嗓音:
"各家各户注意了!街道办来通知重要事情,十分钟后中院集合,开全院大会!"
程母手里的包袱皮一抖,针线撒了一地:"这老东西,又搞什么幺蛾子?"
程铁峰皱了皱眉,走到窗前掀开一角窗帘。只见两个穿着蓝布制服的街道办事员站在中院,手里拿着文件,而易中海正挨家挨户地敲着搪瓷盆,那张老脸上堆满了假惺惺的严肃。
"怕是定量的事。"程父磕了磕烟袋锅,低声道,"街道来正式通知了。"
程铁峰点点头:"妈,您和爸先别出去,我去看看。"
中院里已经聚集了二十多号人。三大爷阎埠贵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最前排,手里还拿着个笔记本;刘海中挺着肚子站在一旁,摆出一副干部派头;许大茂蹲在墙角,眼睛却一直往秦淮茹身上瞟。
程铁峰站在人群边缘,冷眼旁观。贾张氏拉着贾东旭挤到最前面,嘴里还嚷嚷着:"让让!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站后边能听见啥?"
易中海见人来得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大家静一静!请街道办的同志传达上级指示。"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办事员展开文件:"接上级通知,自本月15日起,城镇居民粮食定量标准调整如下——普通居民每月减少三斤,......"
话还没说完,贾张氏突然"嗷"一嗓子,直接瘫坐在地上,两手拍着大腿就开始嚎:"要人命啊!这是不让人活了啊!东旭啊,你妈要饿死了啊——"
贾东旭站在一旁,不但不拦着,反而跟着唉声叹气。秦淮茹抱着小当,低着头往后退了两步,脸上臊得通红。
"安静!"年轻办事员气得脸色发青,"这是国家政策,谁都得执行!"
另一个年长些的办事员皱眉道:"贾张氏,你再闹就是破坏社会主义建设!"
易中海赶紧打圆扬:"两位同志别生气,老贾家确实困难。贾东旭一个二级工,要养活五口人......"
"谁家不困难?"三大爷忍不住插嘴,"我家六口人就我一个人的定量,我说什么了?"
刘海中挺着肚子帮腔:"就是!要都像贾家这样闹,社会还怎么进步?"
贾张氏见没人帮腔,嚎得更起劲了,甚至开始在地上打滚:"老贾啊!你睁开眼看看啊!你走了没人管我们娘俩了啊——"
两个办事员对视一眼,年长的那个冷哼一声:"易中海,你是院里的一大爷,这事你负责做好思想工作!再闹就去派出所说理!"
说完,两人转身就走。易中海连忙追上去赔笑脸,一路说着好话把人送出了院门。
等街道办的人一走,院里顿时炸开了锅。
"贾张氏,你这像什么话!"三大妈气得直跺脚,"当着街道同志的面撒泼,咱们院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贾张氏一骨碌爬起来,指着三大妈就骂:"你个老不死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家阎解成能去黑市倒腾粮票,当我们不知道?"
"你血口喷人!"阎埠贵猛地站起来,笔记本都掉在了地上。
许大茂看热闹不嫌事大,阴阳怪气道:"要我说啊,这定量减得是有点狠。我昨儿个去粮店,棒子面都限购了......"
"你少在这煽风点火!"傻柱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前排,瞪着眼道,"国家有困难,咱们就得克服!像某些人这样闹,算什么本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贾东旭一眼。贾东旭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吱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程铁峰冷眼看着这扬闹剧,转身就要往回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易中海的声音:
"铁峰啊,你是领导,能不能帮院里人想想办法?"
院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转头看向程铁峰。
程铁峰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道:"易师傅,刚才办事员同志说了,粮食问题要相信组织安排。"
贾张氏突然冲过来,一把拽住他的袖子:"程局长!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你们当官的有特供,可怜我们老百姓......"
程铁峰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神凌厉如刀:"贾婶,我和父母也是普通居民,一样要减定量。你要是再这样无理取闹,别怪我公事公办!"
这话一出,贾张氏顿时蔫了。院里鸦雀无声,连易中海都缩了缩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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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闲谈
"都听见了?"程母叹了口气,"这贾张氏,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程父把烟袋锅别在腰上:"走吧,这院里是待不下去了。"
程铁峰拎起包袱,刚要出门,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他掀开窗帘一看,只见贾张氏又坐在地上嚎了起来,这次连秦淮茹都跟着抹眼泪。几个邻居指指点点,却没人上前劝阻。
"造孽啊......"程母摇摇头,把最后一件棉袄塞进包袱,"铁峰,咱们走后门走吧。"
程铁峰点点头,拎着行李,带着父母悄悄从后院小门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身后,贾张氏的哭嚎声渐渐远去,却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每个人的心里.....
傍晚的公安局家属院笼罩在炊烟中,程铁峰拎着两个大包袱走在前面,程父背着铺盖卷,程母挎着个布包跟在后面。几个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好奇地张望着,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脆生生地喊了句:"程叔叔好!"
"哎,好。"程铁峰勉强扯出个笑容,领着父母往自家单元走去。
林书琴早已听到动静,抱着小嘉树站在门口等候。见三人走来,忙迎上去:"爸、妈,路上累了吧?快进屋歇着。"
程母接过孙子亲了又亲,眼圈有些发红:"乖孙,想奶奶没?"
小嘉树搂着奶奶的脖子咯咯直笑,小手去够她盘在脑后的发髻。程父站在一旁,打量着这个两室一厅的单元房——白灰墙,水泥地,虽然简陋却收拾得干干净净。
"爸,您和妈住这间。"程铁峰推开次卧的门,"床已经铺好了。"
程父点点头,把铺盖卷放在床上,突然说了句:"比四合院强。"
厨房里飘出阵阵香气。程母帮着林书琴把最后一道白菜炖粉条端上桌,五口人围坐在折叠圆桌前开始吃晚饭。
"妈,您尝尝这个。"林书琴给婆婆夹了块鸡蛋,"特意给您和爸蒸的。"
程母连忙推让:"给孩子吃,我们老家伙吃啥都行。"
程铁峰盛了碗棒子面粥递给父亲:"爸,咱家现在存了多少粮?"
程父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我这两天跑了三个黑市,换了六十斤粮票,加上原来的存货,统共有一百二十斤棒子面,三十斤白面,还有二十斤小米。"他顿了顿,"花了小三百块钱。"
林书琴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地上:"这么贵?"
"就这还抢着要呢。"程父叹了口气,"粮票比钱金贵。"
程铁峰扒拉了两口粥,沉声道:"我估计这次的饥荒得持续不少时间。咱们得省着点吃,给孩子吃好些,大人凑合着就行。"
小嘉树似懂非懂地听着大人们说话,突然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爷爷:"爷爷吃!"
程父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吃完饭,程母抢着去洗碗,林书琴在厨房小声问:"妈,四合院现在怎么样?"
"乱套了。"程母擦着碗,声音压得更低,"我们回来的时候贾张氏还在闹呢,易中海也跟着起哄。铁峰差一点让院里人给围了,都托他弄粮食呢。"
林书琴手下一滑,差点摔了碗:"这么严重?"
程母朝客厅方向瞥了一眼:"铁峰在鸽子市有门路?"
"他有个战友在粮食局。"林书琴轻声道,"但也不敢多弄,怕犯错误。"
林书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芸芸来信说这周末要回来。"
程铁峰眉头紧锁:"让她直接来咱们这里,要是回到四合院里,还不知道要被怎么说呢。"
晚饭后,程父坐在椅子上卷烟,眉头紧锁:"这才刚开始减定量,往后怕是更难。"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程铁峰坐在桌前,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贾东旭那点定量,养五口人确实不够。"
"那易中海呢?"程父吐出一口烟,"他不是整天标榜自己仁义吗?怎么不帮衬帮衬?"
程铁峰冷笑一声:"易中海?他精着呢。贾家就是个无底洞,他舍得掏自己的粮食?"
程母把抹布往桌上一拍:"那他打谁的主意?总不能还盯着傻柱吧?人家现在有老婆孩子了!"
程铁峰摇摇头:"妈,您太小看易中海了。他现在不直接找傻柱,但他能让秦淮茹去找。"
林书琴闻言,眉头皱了起来:"秦淮茹?她?"
"等贾家不够吃的时候,俩孩子饿的哭的时候,秦淮茹能忍的住?更何况.....。"程铁峰声音低沉,"易中海肯定撺掇秦淮茹去跟傻柱哭穷。傻柱出了名的心软,见不得人受苦。"
程父重重地磕了磕烟袋锅:"这不是缺德吗?刘芳能答应?"
"所以我说,就看傻柱能不能守住了。"程铁峰目光沉沉,"他要是真接济贾家,刘芳说不定会带着孩子跟他离婚。"
屋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煤炉上的水壶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程母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聋老太太不是一直护着傻柱吗?"
"老太太年纪大了,能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程铁峰站起身,走到窗前,"易中海有的是耐心,他等得起。"
窗外,月光照在空荡荡的院子里。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更显得夜色的寂静。
林书琴把睡熟的孩子轻轻放在小床上,盖好被子,转身问道:"铁峰,咱们要不要提醒一下刘芳?"
程铁峰摇摇头:"不合适。咱们现在不住院里,贸然去说,反倒像是挑拨人家夫妻关系。"
他顿了顿,又道:"再说,这事关键在傻柱自己。他要是个明白人,就该知道现在粮食金贵,先顾好自己的老婆孩子。"
程父突然问道:"铁峰,你说这饥荒,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程铁峰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道:"我听粮食局的战友说,这两年都不好过。"
夜深了,程父程母回屋休息。程铁峰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林书琴翻了个身,轻声道:"还在想四合院的事?"
"嗯。"程铁峰叹了口气,"我是在想,要是傻柱真被算计了,这一家子可就毁了。"
林书琴靠在他肩上:"各人有各人的命。你已经提醒过他了,总不能一直盯着。"
程铁峰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妻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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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贾东旭之死
程铁峰接过文件,白纸黑字写着《关于调整城镇居民粮食定量供应的通知》。他眉头一皱,快速扫过内容——普通居民每月定量减少三斤,重体力劳动者暂不调整。
"这......"马国良欲言又止,"程局,现在黑市粮价已经翻了三倍,再减定量,老百姓怎么活?"
程铁峰合上文件,沉声道:"执行命令,不要议论。"
他走进办公室,关上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虽然早有预感,但文件正式下发,还是让他心头沉重。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封战友从河南寄来的信,信上说那边已经开始吃野菜、树皮,甚至有人饿得浮肿......
下班铃响起,程铁峰收拾好文件,正准备离开,马国良敲门进来:"程局,郑局长电话。"
他接起电话,那头郑局长的声音透着疲惫:"铁峰啊,减定量的事,群众反应怎么样?"
"暂时还没大规模反应。"程铁峰如实汇报,"但根据分局下午收到的消息,粮店已经开始限购,黑市价格疯涨。"
"做好维稳准备。"郑局长叹了口气,"另外,你们分局的储备粮要严格管理,防止哄抢。"
"明白。"
挂断电话,程铁峰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真正的困难才刚刚开始。
回到家,林书琴正在厨房蒸窝头,小嘉树蹲在客厅里玩石子。见他回来,孩子欢快地扑过来:"爸爸!"
程铁峰抱起儿子,亲了亲他的小脸,转头对妻子说:"书琴,我待会儿去趟四合院,看看爸妈。"
林书琴擦了擦手:"怎么了?"
"定量要减了。"程铁峰压低声音,"我担心院里会乱,想接爸妈过来住。"
林书琴点点头:"是该接过来,咱家好歹有你和我的干部定量,勉强能撑住。"
程铁峰捏了捏她的手:"辛苦你了。"
傍晚时分,程铁峰骑车来到四合院。两年没回来,院门前的槐树依旧郁郁葱葱,只是树下的石凳上多了几道裂纹。
他刚进院,正在水槽边洗菜的三大爷阎埠贵就看见了他,惊喜道:"哟,铁峰回来了!"
这一声招呼,院里的人纷纷探头。前院的李家媳妇、中院的刘家老太太,还有后院的几个半大孩子,都围了过来。
"铁峰啊,可有日子没见了!"
"程局长,听说您高升了?"
"小嘉树咋没带来?"
众人七嘴八舌,程铁峰一一笑着回应。余光瞥见易中海站在自家门口,脸色阴晴不定,而贾家的窗户"啪"地一声关上了。
寒暄过后,程铁峰来到自家门前。程父正坐在门槛上抽烟,程母在屋里纳鞋底。见他来了,老两口又惊又喜。
"怎么突然回来了?"程母赶紧放下针线,"吃饭了吗?我给你热点粥。"
"妈,别忙了。"程铁峰拦住她,直接切入正题,"我收到确切消息,马上要全面降低定量了。"
程父的烟袋锅顿了顿:"降多少?"
"普通居民每月减三斤。"程铁峰压低声音,"贾家只有贾东旭有定量,这院里安稳不了。"
程母倒吸一口冷气:"那不得饿死人?"
"所以我想接您二老去我那儿住。"程铁峰看着父母,"我和书琴都有定量,勉强能撑住。"
程母立刻点头:"我去收拾东西。"
程父却沉默地抽着烟,良久才道:"我这一走,这房子......"
"爸!"程铁峰急了,"房子在这还能丢了不成,我就不信院里的人敢抢?"
程父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点了点头。
程铁峰正帮父母收拾衣物,忽然听见院里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是易中海那熟悉的、带着几分官腔的嗓音:
"各家各户注意了!街道办来通知重要事情,十分钟后中院集合,开全院大会!"
程母手里的包袱皮一抖,针线撒了一地:"这老东西,又搞什么幺蛾子?"
程铁峰皱了皱眉,走到窗前掀开一角窗帘。只见两个穿着蓝布制服的街道办事员站在中院,手里拿着文件,而易中海正挨家挨户地敲着搪瓷盆,那张老脸上堆满了假惺惺的严肃。
"怕是定量的事。"程父磕了磕烟袋锅,低声道,"街道来正式通知了。"
程铁峰点点头:"妈,您和爸先别出去,我去看看。"
中院里已经聚集了二十多号人。三大爷阎埠贵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最前排,手里还拿着个笔记本;刘海中挺着肚子站在一旁,摆出一副干部派头;许大茂蹲在墙角,眼睛却一直往秦淮茹身上瞟。
程铁峰站在人群边缘,冷眼旁观。贾张氏拉着贾东旭挤到最前面,嘴里还嚷嚷着:"让让!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站后边能听见啥?"
易中海见人来得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大家静一静!请街道办的同志传达上级指示。"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办事员展开文件:"接上级通知,自本月15日起,城镇居民粮食定量标准调整如下——普通居民每月减少三斤,......"
话还没说完,贾张氏突然"嗷"一嗓子,直接瘫坐在地上,两手拍着大腿就开始嚎:"要人命啊!这是不让人活了啊!东旭啊,你妈要饿死了啊——"
贾东旭站在一旁,不但不拦着,反而跟着唉声叹气。秦淮茹抱着小当,低着头往后退了两步,脸上臊得通红。
"安静!"年轻办事员气得脸色发青,"这是国家政策,谁都得执行!"
另一个年长些的办事员皱眉道:"贾张氏,你再闹就是破坏社会主义建设!"
易中海赶紧打圆扬:"两位同志别生气,老贾家确实困难。贾东旭一个二级工,要养活五口人......"
"谁家不困难?"三大爷忍不住插嘴,"我家六口人就我一个人的定量,我说什么了?"
刘海中挺着肚子帮腔:"就是!要都像贾家这样闹,社会还怎么进步?"
贾张氏见没人帮腔,嚎得更起劲了,甚至开始在地上打滚:"老贾啊!你睁开眼看看啊!你走了没人管我们娘俩了啊——"
两个办事员对视一眼,年长的那个冷哼一声:"易中海,你是院里的一大爷,这事你负责做好思想工作!再闹就去派出所说理!"
说完,两人转身就走。易中海连忙追上去赔笑脸,一路说着好话把人送出了院门。
等街道办的人一走,院里顿时炸开了锅。
"贾张氏,你这像什么话!"三大妈气得直跺脚,"当着街道同志的面撒泼,咱们院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贾张氏一骨碌爬起来,指着三大妈就骂:"你个老不死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家阎解成能去黑市倒腾粮票,当我们不知道?"
"你血口喷人!"阎埠贵猛地站起来,笔记本都掉在了地上。
许大茂看热闹不嫌事大,阴阳怪气道:"要我说啊,这定量减得是有点狠。我昨儿个去粮店,棒子面都限购了......"
"你少在这煽风点火!"傻柱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前排,瞪着眼道,"国家有困难,咱们就得克服!像某些人这样闹,算什么本事?"
他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贾东旭一眼。贾东旭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吱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程铁峰冷眼看着这扬闹剧,转身就要往回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易中海的声音:
"铁峰啊,你是领导,能不能帮院里人想想办法?"
院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转头看向程铁峰。
程铁峰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道:"易师傅,刚才办事员同志说了,粮食问题要相信组织安排。"
贾张氏突然冲过来,一把拽住他的袖子:"程局长!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你们当官的有特供,可怜我们老百姓......"
程铁峰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神凌厉如刀:"贾婶,我和父母也是普通居民,一样要减定量。你要是再这样无理取闹,别怪我公事公办!"
这话一出,贾张氏顿时蔫了。院里鸦雀无声,连易中海都缩了缩脖子。
第92章 白事纷扰
这两年,四合院里的日子依旧按部就班地过着。何雨柱和刘芳在年初添了个大胖小子,取名何晓。小娃娃虎头虎脑的,一双眼睛像极了何雨柱,整天咿咿呀呀地冲人笑,成了院里最招人稀罕的小家伙。
易中海对何雨柱的算计始终没断过,但由于刘芳和聋老太太的严防死守,这老狐狸愣是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如今他只能时不时地往何家送点小玩意儿,借着逗孩子的名义往跟前凑。刘芳心里门儿清,每次见他来,要么抱着孩子躲出去,要么就拉着何雨柱一起应付,绝不给这老东西单独接触的机会。
程芸去年从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了中科院下属的历史研究所。这丫头性子沉稳了不少,戴着副黑框眼镜,整天埋首在古籍堆里,偶尔回家一趟,张口闭口都是"考古发现""历史考证",听得程父程母直摇头。
程铁峰还是城东分局的局长,不过年初被提拔为市局党委委员,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这两年过年程家都是在程铁峰家里过,他几乎没怎么回过四合院,偶尔路过也只是在门口站站,远远地看上一眼。
这天傍晚,程铁峰难得按时下班。推开家门时,林书琴正在厨房忙活,小嘉树坐在小板凳上,有模有样地剥着蒜。
"爸爸!"孩子一见他就扑了过来。
程铁峰一把抱起儿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想爸爸没?"
"想!"小嘉树搂着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我今天学会了五个字!"
"真棒!"程铁峰笑着揉了揉儿子的脑袋,转头看向厨房,"做什么好吃的呢?"
林书琴擦了擦额头的汗:"蒸了窝头,炒个白菜,再拌个萝卜丝。"
晚饭后,小嘉树被哄睡了。程铁峰坐在床边,看着妻子收拾屋子,突然开口:"书琴,明天你去趟爸妈那儿,让他们多屯点粮食。"
林书琴手上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程铁峰起身关上房门,声音压得更低:"我有个战友刚从河南调回来,说那边旱得厉害,庄稼都快绝收了。再加上现在到处搞大食堂......"他摇摇头,"怕是要闹饥荒。"
林书琴脸色变了:"这么严重?"
"未雨绸缪吧。"程铁峰叹了口气,"让爸妈悄悄准备,别声张。岳父岳母那边也知会一声,就说......就说怕冬天粮价涨。"
林书琴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要不要告诉柱子他们?"
程铁峰沉思片刻,摇摇头:"人多嘴杂,万一传出去不好。再说四合院人多眼杂,屯粮太显眼。"
第二天是休息日,林书琴一早就带着孩子去了娘家。
林父是大学老师,听完女儿的话推了推眼镜:"怪不得最近学生带的午饭越来越简单。"
"您和我妈也早做准备。"林书琴忧心忡忡地说,"铁峰说可能得持续一阵子。"
林母从柜子里掏出个布包:"这是家里攒的二十斤全国粮票,我明天就去买了存起来。"
从娘家出来,林书琴又去了趟程父程母家。程父正在院子里侍弄他那几把新做的椅子,见儿媳来了,乐呵呵地迎上来:"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
"爸,铁峰让我来看看您二老。"林书琴把带来的半斤红糖放在桌上,"小嘉树,叫爷爷奶奶。"
孩子乖巧地叫人,程母喜得一把搂住,心肝肉地叫着。趁着婆婆逗孩子的工夫,林书琴把丈夫的话婉转地说了。
程父听完,手里的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磕:"铁峰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他没细说,就是让多准备点粮食。"林书琴轻声道,"您也知道,他们公安系统消息灵通些。"
程母抱着孙子凑过来:"我昨儿个去粮店,听人说河北那边已经开始限量了。"
"这事儿别往外说。"程父严肃地叮嘱,"明天我去黑市转转,看能不能多弄点粮票。"
两年没来,院门前的槐树似乎又粗了一圈。林书琴往外走的时候,正好看见刘芳抱着孩子往外走,两人打了个照面。
"书琴姐!"刘芳惊喜地叫道,"好久不见了!"
林书琴笑着迎上去:"这是何晓吧?长得真精神!"
小家伙一点也不认生,冲她咯咯直笑。刘芳把孩子往她怀里送:"抱抱你大侄子!"
两人站在树下寒暄了几句。林书琴注意到刘芳比上次见面瘦了不少,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最近吃得还好吗?"她试探着问。
刘芳叹了口气:"食堂的伙食一天不如一天。柱子现在下班都去河边摸鱼,不然根本吃不饱。"她压低声音,"听说乡下更惨,有人都开始吃树皮了。"
林书琴心里一沉,正想说什么,突然看见易中海从院里出来,赶紧岔开话题:"孩子真可爱,改天我带小嘉树来找他玩。"
易中海走过来,笑眯眯地打招呼:"这不是程家媳妇吗?好久不见啊。"
"易大爷。"林书琴礼貌地点点头,把怀里的孩子还给刘芳,"我还有事,先走了。"
走出老远,她还能感觉到易中海那探究的目光黏在背上,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晚上程铁峰回来时,林书琴把见闻一五一十地说了。
"柱子家都开始摸鱼吃了?"程铁峰眉头紧锁,"情况比我想的还糟。"
"要不......"林书琴欲言又止。
程铁峰知道她想说什么,摇摇头:"现在谁家粮食都不宽裕。咱们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他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秋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一扬暴风雨即将来临。
"我已经让后勤科的老王帮忙留意了。"他转过身,"过两天能弄到五十斤高粱米,你收好了,别让人知道。"
林书琴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芸芸那边......"
"研究所条件好,应该没问题。"程铁峰叹了口气,"真要饿急了,就让她回家来住。"
这一夜,程铁峰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全是饥肠辘辘的面孔,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
第93章 回四合院
"哟,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程母把孩子往怀里搂了搂,探头往窗外望了望天色,"这才晌午呢。"
林书琴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接过丈夫脱下的棉大衣,顺手掸了掸上面的雪粒:"案子办完了?"
"嗯,总算告一段落。"程铁峰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凑到煤炉边烤火。炉子上的水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他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这才觉得浑身的寒气散了些。
小嘉树看见父亲,咿咿呀呀地伸出小手。程铁峰心头一软,接过孩子亲了亲他红扑扑的小脸。孩子身上带着淡淡的奶香,让他这些天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饿了吧?锅里还热着包子,我去给你拿。"林书琴说着就要往厨房走。
"不急,先歇会儿。"程铁峰拉住妻子的手,这才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黑,"这些天辛苦你了。"
林书琴抿嘴一笑:"我有什么辛苦的,倒是你,这都多少天没好好睡一觉了。"
程母把炕桌摆好,一边盛粥一边说:"今儿个上午我回四合院取东西,可听着个大新闻。"
"什么新闻?"程铁峰接过碗,咬了口热腾腾的猪肉白菜包子。家的味道让他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贾家媳妇生了,是个闺女。"程母压低声音,"贾张氏那张脸拉得老长,跟驴似的。"
林书琴给丈夫夹了块咸菜:"生男生女不都一样吗?这都新社会了,还这么封建。"
"谁说不是呢。"程母撇撇嘴,"更热闹的是生孩子那会儿,秦淮茹突然要生了,贾东旭不在家,易中海那老东西居然想让傻柱拉着板车送医院。"
程铁峰闻言眉头一皱,手里的筷子顿住了:"何雨柱?这事儿不合适吧?"
"可不是嘛!"程母一拍大腿,"多亏聋老太太在扬,当扬就给他怼回去了。老太太说''贾东旭还活着呢,让傻柱拉车这不是把贾东旭的面子往地上踩吗'',把易中海臊得脸通红。"
程铁峰慢慢嚼着包子,若有所思。易中海这老狐狸,明面上是帮忙,暗地里不知道打什么算盘。自从上次风波后,这老东西对何雨柱一直贼心不死。
"后来怎么去的医院?"林书琴好奇地问。
"是前院的老李头帮着送的。"程母给孙子擦了擦口水,"要说这院里啊,就数易中海最会算计。表面上装好人,背地里净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程铁峰放下碗筷,轻叹一声:"何雨柱太实诚,容易被人利用。"
"可不是嘛!"程母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说啊,易中海最近总找秦淮茹说话,还经常给她家送东西。院里人都说,他是想让秦淮茹接近傻柱呢。"
林书琴听得直皱眉:"这也太......"
"下作。"程铁峰冷冷地接上话。
"要我说啊,秦淮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程母一边给孩子换尿布一边说,"整天跟这个说说笑笑,跟那个眉来眼去的。贾东旭也是窝囊,连自己媳妇都管不住。"
程铁峰摇摇头:"妈,这话就别往外说了。各家有各家的过法,咱们管好自己就行。"
"我就是在家说说。"程母把换下来的尿布扔进盆里,"你是没看见,易中海那老东西看秦淮茹的眼神,啧啧......"
林书琴听不下去了,岔开话题:"妈,您看小嘉树是不是又重了?"
这一打岔,程母的注意力果然转到孙子身上:"可不是嘛!你看这小胳膊,跟藕节似的。"说着又亲了孩子一口,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程铁峰感激地看了妻子一眼。林书琴总是这么善解人意,知道他不喜欢背后议论人。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程铁峰开门一看,是街道办的刘干事。
"程局长,打扰了。"刘干事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笔记本,"区里要统计军属情况,我来登记一下。"
"进来坐吧。"程铁峰把人让进屋,转头对母亲说,"妈,把咱家的军属证找出来。"
刘干事接过证件仔细登记,随口问道:"程局长,听说你们刚破了个大案子?"
"嗯,协助卫戍区办了桩军火案。"程铁峰轻描淡写地说,不想多谈工作上的事。
刘干事识趣地没再多问,登记完就告辞了。送走客人,程铁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我下午还得去局里一趟,把结案报告写完。"
"这么忙?"林书琴有些失望,"还以为你今天能在家歇歇呢。"
程铁峰歉意地握住妻子的手:"很快,两小时就回来。晚上咱们包饺子吃。"
"那我先去和面。"林书琴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妈昨天买了半斤肉,正好做馅儿。"
程母抱着孩子站起来:"我去院里摘点韭菜,自家种的,香着呢。"
等母亲出了门,程铁峰把妻子拉进怀里,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这些天辛苦你了。"
林书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你平安回来就好。每次你出任务,我都提心吊胆的。"
"放心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程铁峰柔声安慰,心里却有些酸楚。他知道自己的工作性质让家人担惊受怕,但既然选择了这身警服,就无怨无悔。
"对了,"林书琴突然想起什么,"芸芸来信了,说学校组织他们去农村调研,可能要半个月才回来。"
程铁峰点点头:"让她多注意安全。现在农村条件艰苦,别生病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家常,程铁峰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备去局里。临走时,小嘉树突然咿咿呀呀地冲他伸手,让他心头一软,又抱了抱孩子才出门。
走在去局里的路上,程铁峰的思绪又回到四合院的事上。易中海对何雨柱的算计,贾家的闹剧,还有院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虽然琐碎,却也是真实的生活。比起这些,自己办的案子虽然惊心动魄,但终究是特殊时期的特殊工作。
第51章 招工风波(一)
周一的清晨,四合院比往常热闹许多。天刚蒙蒙亮,各家各户就亮起了灯。贾东旭穿上了他最好的蓝布工装,头发抹得油光发亮;秦淮茹也换上了结婚时做的红格子外套,紧张地绞着手指。
"东旭啊,你可盯紧点。"贾张氏扒着门框嘱咐,"这次要是进不了厂,看我怎么收拾你媳妇!"
秦淮茹身子一颤,低着头不敢说话。贾东旭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妈,一大爷都打点好了。"
中院里,何雨柱正蹲在门口啃窝头,见两人出来,咧嘴一笑:"哟,贾哥,打扮这么精神,带你媳妇相亲去啊?"
贾东旭没搭理他,拉着秦淮茹快步走出院子。身后传来何雨柱的喊声:"贾哥,这么着急啊,哈哈!"
轧钢厂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来自各个街道的年轻人,有的独自一人,有的全家出动,乌泱泱的人群把厂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几个保卫科的人正在维持秩序,嗓子都喊哑了。
"让一让!轧钢厂的职工家属优先!"贾东旭拉着秦淮茹往前挤,引来一片骂声。
报名处设在厂区空地上,摆了几张长桌。人事科、劳资科的人正在核对资料。贾东旭找到"职工家属专用"的牌子,松了口气。
"姓名?"负责登记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妇女,头也不抬地问道。
"秦...秦淮茹。"秦淮茹小声回答。
"年龄?"
"二十二。"
"文化程度?"
"小学..."
登记完毕,眼镜女递过来一张表格:"去隔壁体检。"
体检棚里人满为患。秦淮茹排了两个小时队,才做完所有检查。医生在她表格上盖了个"合格"的章。
"这下稳了!"贾东旭兴奋地搓着手,"走,去交表!"
人事科的办公室门口,队伍已经缩短了不少。秦淮茹把表格交给窗口里的工作人员,对方扫了一眼,突然皱起眉头:"你...怀孕了?"
秦淮茹脸色一白:"是...是有三个月了..."
工作人员把表格推回来:"不好意思,车间工人不要孕妇。"
贾东旭急了:"凭什么啊?体检都合格了!我师父易中海可是六级工!"
"厂里有规定。"工作人员面无表情,"下一位!"
秦淮茹呆立在原地,手里的表格捏得皱皱巴巴。贾东旭一把拽着她出了办公室:"走,找我师傅去!"
易中海正在车间里干活,见贾东旭慌慌张张地跑来,眉头一皱:"怎么了?上班时间乱跑什么?"
"师傅!"贾东旭把情况说了一遍,"您不是都打点好了吗?"
易中海沉吟片刻:"你先回去干活,我打听打听。"
中午休息时,易中海去了人事科。他跟劳资科长老赵是棋友,几句话就套出了实情。
"老易啊,"老赵推了推眼镜,"车间确实不收孕妇,但要是安排到后勤...也不是不行..."
易中海立刻明白了话外之音:"需要打点?"
老赵笑而不语,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回到车间,易中海把贾东旭叫到角落:"问清楚了,主要是淮茹怀孕的问题。车间劳动强度大,确实不合适。"
贾东旭急得直搓手:"那怎么办?我妈那边..."
"别急,"易中海拍拍徒弟肩膀,"食堂要招几个帮厨,活不累,正适合淮茹这种情况。"
贾东旭眼睛一亮:"师傅,那您帮着..."
"不过..."易中海叹了口气,"食堂归后勤李主任管,我跟他不熟..."
贾东旭顿时蔫了:"那...那就算了?"
易中海一脸遗憾:"暂时先这样吧。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看着徒弟垂头丧气离开的背影,易中海嘴角微微上扬。他跟后勤的李主任搭不上话,但是认识管食堂的张主任,两人上周还一起喝了酒。但他不想贾家日子过得太舒坦——秦淮茹要是有了工作,贾东旭还怎么死心塌地给他养老?
与此同时,程铁峰正在办公室给轧钢厂保卫科打电话。
"老陈,我程铁峰。"
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老程!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要请我喝酒?"
寒暄几句后,程铁峰切入正题:"有个事麻烦你。我以前的警卫员王小虎,他弟弟想进你们厂保卫科..."
"就这事?"老陈笑道,"让他明天来报到!正好新招的这批人要培训。"
"这么痛快?不用走程序?"
"走什么程序!"老陈压低声音,"苏联专家下周就到,保卫科缺人缺得厉害。只要身家清白,体格健壮,来多少要多少!"
挂掉电话,程铁峰摇摇头。同样是轧钢厂招工,有人挤破头进不去,有人一个电话就搞定。这世道...
下午下班时,程铁峰在分局门口遇到了王小虎。
"程局!"王小虎敬了个礼,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小牛的事...?"
程铁峰点点头:"明天去保卫科找陈科长报到。"
王小虎激动得语无伦次:"程局...我...我..."
"行了,"程铁峰摆摆手,"记住我的话,让你弟弟好好干。"
回到四合院,程铁峰发现气氛不太对。贾家门口围了一群人,贾张氏尖利的骂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没用的东西!连个厂门都进不去!白吃我家这么多年饭!"
秦淮茹的啜泣声隐约传来。何雨柱蹲在自家门口,一脸不屑地嘀咕着什么。见程铁峰回来,赶紧站起来:"程哥!"
程铁峰朝贾家方向扬了扬下巴:"怎么回事?"
何雨柱撇撇嘴:"秦淮茹报名被拒了,贾婆子正撒泼呢。"
正说着,贾东旭垂头丧气地从垂花门进来,看见程铁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程局长..."
程铁峰点点头:"听说报名不顺利?"
贾东旭叹了口气:"说是淮茹怀孕,车间不要..."
何雨柱插嘴:"食堂不是招帮厨吗?怎么不试试?"
"一大爷说..."贾东旭突然住了口,摇摇头进屋了。
程铁峰若有所思地看着贾家紧闭的房门。以易中海在厂里的人脉,安排个帮厨应该不成问题。为什么...
程铁峰摇摇头,往后院走去。
刚进后院,就看见许大茂得意洋洋地从家里出来。
"程哥!"许大茂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我当上轧钢厂的放映员了!"
程铁峰有些意外:"这么快就出结果了?"
许大茂压低声音:"我爸跟宣传科科长是..."说着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回到家,程铁峰把见闻说给家人听。林书琴正在喝粥,闻言放下碗:"这么说,院里就许大茂成功了?"
程父哼了一声:"应该不止,前院老李家、老王家应该也进人了,他们可不是老阎那种抠门的人,还有老易那人,嘴上说帮贾家,实际上..."
程母打断他:"少说两句!"
程铁峰若有所思地喝了口茶。四合院就像个微缩的小社会,每个人的算计、欲望,在这招工风波中暴露无遗。
第50章 王小虎的请求
清晨的阳光透过分局办公室的玻璃窗洒进来,程铁峰正伏案批阅文件,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突然敲门声响起。
程铁峰微微皱眉说道:"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材敦实的年轻公安站在门口,帽檐下的眼睛闪烁着不安。王小虎是程铁峰当团长时的警卫员,转业后在他的安排下进了公安系统,现在是刑侦大队的骨干。
"报告程局!"王小虎立正敬礼,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程铁峰放下钢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什么事这么正式?"
王小虎没有坐,双手不安地搓着帽檐:"那个...程局...我媳妇说想请您...吃个饭..."
程铁峰锐利的目光在年轻人脸上扫过。王小虎跟了他好几年,他太了解王小虎了,每次撒谎耳朵就会发红,现在那双耳朵红得能滴出血来。
"就这事?"程铁峰故意板起脸,"值得你上班时间跑来?"
王小虎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是...我..."
"行了,"程铁峰摆摆手,"晚上我去。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王小虎,"吃饭前把事说清楚,别让你媳妇忙活一桌子菜,最后事情办不了。"
王小虎如释重负,咧着嘴笑了:"是!谢谢程局!我这就去告诉翠兰!"说完敬了个礼,转身时差点撞上门框。
程铁峰摇摇头,继续批阅文件。中午出去吃饭时,他特意去了趟百货大楼,买了一罐"飞鹤"牌奶粉和几个水果罐头。
下午五点半,王小虎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程铁峰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拿起放在角落的网兜:"走吧。"
吉普车驶出分局大院,王小虎坐在副驾驶,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程铁峰瞥了他一眼:"放松点,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是!程哥!"王小虎条件反射般挺直腰板,随即又讪讪地放松下来。
钓鱼胡同是片工人住宅区,王小虎家住在一栋四合院的前院西厢房,两间房加起来不到三十平,就这还多亏了程铁峰当初的关照。
两人刚进院门,一个扎着围裙的年轻女子就从王家屋子里走出来。李翠花比王小虎小两岁,圆脸盘,大眼睛,是王小虎的青梅竹马。
"程哥!"李翠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您来了!"
程铁峰笑着从身后拿出网兜:"给孩子带点东西。"
李翠花看到奶粉和罐头,眼睛一亮:"这...这太贵重了!"
王小虎接过网兜,低声对妻子说:"快请程哥进去。"
王家收拾得很干净,虽然家具陈旧但一尘不染。王母是个瘦小的老太太,正抱着孙子在里屋哄睡。见程铁峰进来,忙不迭要起身。
"大娘别动,"程铁峰摆摆手,"让孩子睡吧。"
王母还是坚持把孙子放进摇篮,出来倒茶:"程局长,您可是我们王家的大恩人啊..."
饭桌上已经摆好了四菜一汤:红烧带鱼、醋溜白菜、葱花炒鸡蛋和一盘花生米,中间是一盆冒着热气的萝卜排骨汤。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已经是极高的招待标准了。
"程哥,家里没什么好菜..."李翠花不好意思地说。
程铁峰摆摆手:"很好了。我跟小虎在部队时,能吃上热乎白菜就不错了。"
几杯酒下肚,王小虎的脸红了起来。他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母亲,终于鼓起勇气:"程哥...其实...我有个事求您..."
程铁峰夹了块带鱼:"说吧。"
"我弟弟...王小牛,今年十七了..."王小虎搓着手,"现在在家种地...这不轧钢厂招工..."
程铁峰放下筷子:"想进轧钢厂?"
李翠花赶紧补充:"小牛可踏实了!下地干活,从没偷过懒!"
王母也帮腔:"那孩子力气大,能吃苦..."
程铁峰沉吟片刻:"学历呢?"
"小学毕业"王小虎急忙说。
程铁峰想起四合院里那些为招工名额明争暗斗的情景,又看看眼前这一家老实人,心里有了决定:"这样吧,我给轧钢厂保卫科长老陈打个招呼。"
王小虎激动得站了起来:"程哥!我...我..."这个在战场上都不眨眼的汉子,此刻眼圈竟然红了。
李翠花更是直接抹起了眼泪:"程哥,您这恩情我们..."
"坐下坐下,"程铁峰摆摆手,"不过有言在先,进了轧钢厂要守纪律。轧钢厂现在有苏联专家,出点差错就是外交事件。"
王小虎连连点头:"您放心!小牛要是不好好干,我第一个收拾他!"
王母颤巍巍地要给程铁峰倒酒,被他拦住了:"大娘,我开车,不能再喝了。"
饭后,程铁峰看了看摇篮里的孩子。小家伙睡得正香,胖嘟嘟的脸蛋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王腾...长这么大了。"程铁峰轻声说。这个名字是他给起的,寓意"腾飞"。
李翠花站在一旁,眼里满是慈爱:"下个月就满周岁了。程哥,到时候您一定要来吃酒!"
程铁峰笑着点头:"一定。"
临走时,王小虎坚持要送他出门。夜色已深,胡同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亮着。
"程哥..."走到吉普车前,王小虎突然站得笔直,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我王小虎这辈子跟定您了!"
程铁峰拍拍他的肩:"好好干,把日子过好,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回程的路上,程铁峰想起明天要给轧钢厂保卫科长老陈打电话。这个老陈是去年上任轧钢厂保卫科长的,跟他也熟悉了,等之后轧钢厂升级的时候,他还要在分局兼职,跟他要个名额问题不大。
路过副食店时,他停下车,买了包山楂糕。林书琴最近孕吐得厉害,就爱吃点酸的。
四合院已经静悄悄的,只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程铁峰轻手轻脚地开门进屋,发现父母已经睡了,只有林书琴还在灯下织毛衣。
"这么晚还不睡?"程铁峰把山楂糕放在桌上。
林书琴放下毛线:"等你呢。"她嗅了嗅,"喝酒了?"
"一点。"程铁峰简单说了王小虎家的事。
林书琴点点头:"是该帮。你不是说过在朝鲜要不是王小虎保护你..."
程铁峰神色一黯:"是啊..."
第49章 三大爷的算计
清晨的阳光刚洒进四合院,程铁峰推开屋门就听见前院传来激烈的讨论声。
程铁峰摇摇头,径直走向公用水池洗漱。路过中院时,看见何雨柱正蹲在自家窗户边上擦新做的窗框,见他过来赶紧起身:"程哥早!"
"早。"程铁峰点点头,"窗框做得不错啊。"
何雨柱咧嘴一笑:"雷师傅给做的,说这样..."
话没说完,前院突然爆发出一阵争吵声。两人对视一眼,何雨柱撇撇嘴:"又是招工的事,从昨儿晚上吵到现在。"
程铁峰没接话,洗漱完回到后院。程母已经做好了早饭——小米粥、咸菜和昨晚剩下的馒头。林书琴孕吐反应轻了些,正小口喝着粥。
"前院还在闹腾?"程父放下报纸问道。
程铁峰坐下拿起馒头:"嗯,贾家和许家又杠上了。"
程母给儿媳夹了块酱豆腐:"要我说,一个招工至于吗?"
"妈,您不知道。"程铁峰掰开馒头夹了点咸菜,"这次轧钢厂扩建是重点项目,进去就是铁饭碗。而且听说苏联专家来了之后,表现好的还能跟着学两手。"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接着是轻轻的敲门声。
程母起身开门,只见三大爷阎埠贵站在门口,罕见地没戴他那副圆框眼镜,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
"老阎?这么早有事?"程母有些意外。
三大爷搓着手,探头往屋里看了看:"铁峰在家吗?有点小事..."
程铁峰在屋里听见,放下筷子:"三大爷,进来吧。"
三大爷小心翼翼地进屋,目光在饭桌上扫了一圈,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程母见状,客气道:"老阎吃了吗?要不..."
"吃过了吃过了!"三大爷赶紧摆手,眼睛却还盯着那碟酱豆腐。
程铁峰不动声色地把咸菜碟往自己这边挪了挪:"三大爷有事?"
三大爷这才收回目光,堆起笑脸:"铁峰啊,是这么回事...我家解成不是马上初中毕业了吗,正好赶上这次招工..."
程铁峰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还是等三大爷继续说下去。
"我想着...您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着跟厂里递句话?"三大爷说完,眼巴巴地看着程铁峰。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程父假装咳嗽了一声,起身去了里屋。程母低头收拾碗筷,林书琴则专注地数着粥里的米粒。
程铁峰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三大爷,这事您找错人了。我在公安系统,轧钢厂的事插不上手。要说打招呼,一大爷和二大爷在厂里干这么多年,说话比我好使多了。"
三大爷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这个...老易也说了,不过老易说得..."
"怎么?"程铁峰挑了挑眉。
三大爷压低声音:"得送烟送酒,最少也得两瓶西凤..."
程铁峰差点笑出声,强忍着正色道:"三大爷,招工要凭真本事。解成学习不错,正常考应该没问题。"
三大爷讪讪地搓着手:"话是这么说...但您看这次报名的人肯定多..."
"这样吧,"程铁峰站起身,"我给您出个主意。您去找找街道王主任,她跟轧钢厂人事科的李科长是战友。"
三大爷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王主任那也得..."
程铁峰装作没听懂他的暗示:"三大爷,我还有事要出门,您看..."
三大爷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那...那我先回去了。"
送走三大爷,程父从里屋出来,摇头笑道:"这老阎,求人办事连根烟都不带。"
程母撇撇嘴:"可不是,眼珠子都快掉酱豆腐里了。"
林书琴好奇地问:"铁峰,你真帮不上忙?"
程铁峰给自己倒了杯茶:"不是帮不上,是不想帮。你们知道这次招工有多少猫腻吗?"
他压低声音:"名义上招一千五百人,实际上厂领导、街道、各相关单位早就分走了几百个名额。剩下的名额里,还有一百多是留给各种关系的。"
"那...真正考试招的也没多少人?"林书琴惊讶道。
程铁峰点点头:"就这还得看运气。阎解成要是三大爷肯出点血,找一大爷或者二大爷递句话,问题不大。但看三大爷这抠门劲儿..."
程父哼了一声:"老阎那人,钱比命重要。当年他媳妇生孩子难产,接生婆说要送医院,他硬是嫌贵,自己在家里接生的。"
程母拍了丈夫一下:"说这个干什么!"转头对程铁峰说,"你也别太掺和院里这些事,你现在身份不一样。"
程铁峰正要说话,外面又传来敲门声。这次是许大茂的声音:"程哥在家吗?我爸让我来送点东西!"
程铁峰和父母对视一眼,无奈地去开门。许大茂捧着个纸包站在门口,满脸堆笑:"程哥,我爸让我给您送点茶叶,说是杭州来的龙井..."
程铁峰没接:"大茂,拿回去。大茂啊,不是你爸让你来的吧?"
许大茂笑容僵在脸上:"这...不是..."
"行了,"程铁峰拍拍他肩膀,"你爸应该还没回来吧,等你爸放电影回来问问你爸,你爸在轧钢厂干了这么些年,怎么把你弄进厂子里去他门清,就算没有招工这事,把你弄进厂子里对你爸来说也不是事儿。"
打发走许大茂,程铁峰回头对家人说:"看见没?这才一早上,都两拨了。"
林书琴有些担忧:"不会得罪人吧?"
程铁峰穿上外套:"不得罪人才怪。不过无所谓,我又不指望他们什么。"
他刚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天我去分局加班,中午不回来吃饭。书琴要是想吃酸的,我回来带点山楂糕。"
走出后院,程铁峰看见三大爷正在前院跟阎解成说话,表情严肃。阎解成低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路过中院时,何雨柱压低声音:"程哥,刚才我看见三大爷从您家出来,脸色不太好..."
"嗯,为招工的事。"程铁峰简单说了几句。
何雨柱撇撇嘴:"三大爷那人,铁公鸡一个。解成跟我说,他爹连拍照片都嫌贵..."
正说着,贾东旭匆匆跑过来:"柱子,借我五块钱!报名要交照片和体检费!"
何雨柱下意识摸口袋:"你又..."
贾东旭急得直搓手,"一大爷说了,这事包在他身上,但钱得自己出。"
程铁峰不动声色地走开了。身后传来何雨柱的嘟囔声:"这都第几回了..."
走出四合院大门,程铁峰长舒一口气。这院里的人情世故,有时候比破案还费脑子。不过想到晚上回来能给林书琴带她最爱吃的山楂糕,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至于轧钢厂招工这摊子事,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第48章 轧钢厂扩建风波
傍晚时分,程铁峰刚踏进四合院的大门,就听见前院传来一阵嘈杂的议论声。三大爷阎埠贵正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周围围着一圈邻居。
"我跟你们说,这次扩建可不一般!"三大爷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我听说要引进苏联最先进的轧钢机..."
许大茂蹲在一旁插嘴:"我爸说厂里还要放苏联电影呢!"
贾张氏撇撇嘴:"放什么电影?能多发二斤白面不?"
程铁峰本想悄悄绕过去,却被眼尖的三大爷发现了。
"哎哟,程局长回来了!"三大爷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您消息灵通,给大伙说说这轧钢厂扩建的事呗?"
程铁峰脚步一顿,周围邻居立刻围了上来。秦淮茹抱着棒梗站在人群外围,眼神里也带着期待;刘家媳妇扯着嗓子问:"程局长,听说咱们街道要招五百个新工人,真的假的?"
"这个..."程铁峰笑着摆摆手,"我不在轧钢厂工作,具体情况真不清楚。"
见众人都往自己身边挤,程铁峰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这样吧,一大爷和二大爷马上该下班回来了,他们都在轧钢厂工作,消息比我灵通。"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声音,易中海和刘海中一前一后进了院子,见众人围在一起,易中海皱了皱眉:"这是干什么呢?"
"老易啊!"三大爷立刻调转方向,"快给大伙说说厂里扩建的事!听说要招工?"
易中海和刘海中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刘海中挺了挺肚子:"这事啊,确实有这么个计划..."
程铁峰趁机脱身,往后院走去。
正走着,前院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程铁峰回头看去,只见易中海站在人群中央,正高声说着什么,刘海中在一旁频频点头。
往后院走的路上,程铁峰听见贾张氏尖细的嗓音:"老易啊,我家东旭可是你徒弟,这招工的事..."
程铁峰摇摇头,推开自家屋门。屋里,林书琴正坐在窗边织毛衣,见他回来,抬头一笑:"前院吵什么呢?"
"轧钢厂要扩建,都在打听招工的事。"程铁峰脱下制服挂好,"今天感觉怎么样?"
林书琴摸了摸隆起的腹部:"好多了,就是..."她话没说完,前院又传来一阵喧哗。
程铁峰走到窗前,看见易中海正被众人簇拥着往中院走,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刘海中跟在后面,不时插几句话,活像个跟班。
"这院里..."程铁峰轻声自语,"又要热闹了。"
"开全院大会喽!各家各户都到中院集合!"三大爷阎埠贵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四合院,连后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程铁峰刚坐下喝了口茶,闻言放下茶杯:"我去看看。"
林书琴从里屋探出头:"又开会?"
"嗯,估计是轧钢厂招工的事。"程铁峰穿上外套,"你在家歇着,别出来了。"
程母正在厨房择菜,擦了擦手:"我跟你一块去?"
"不用,妈。"程铁峰摆摆手,"您看着书琴就行。"
中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易中海站在四方桌旁,背着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刘海中站在他左边,三大爷站在右边,活像两个护卫。何雨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最前排,手里还拿着个没吃完的窝头。
"程局长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
程铁峰摆摆手:"大家不用管我,我就是来听听。"说着找了个靠后的位置站定。
易中海清了清嗓子:"安静!安静!今天召集大家来,是要说说轧钢厂扩建招工的事。"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连贾张氏都不嘟囔了。
"轧钢厂下周一正式开始招工报名。"
"哗——"人群爆发出一阵议论声。
刘海中挺着肚子补充:"年龄要求十六岁以上,学历越高录取机会越大!"
三大爷推了推眼镜:"我补充一点,这次招工名额有限,大家要抓紧机会!"
贾东旭举手问道:"一大爷,具体招哪些工种啊?"
易中海面露难色:"这个...厂里还在研究..."
程铁峰在后面听得直摇头。这易中海明显是在故弄玄虚,轧钢厂招工肯定早有详细计划。
许大茂突然插嘴:"我爸说这次要招电影放映员!"
"放屁!"傻柱回头怼了一句,"轧钢厂放映员都有你爸了,还要什么放映员?"
"怎么不要?"许大茂梗着脖子,"苏联专家来了不得放电影招待?"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易中海赶紧制止:"行了!说正事!"
他环视一圈:"咱们院里,阎解成今年初中毕业,正好符合条件。其他人家..."
话没说完,贾张氏就嚷嚷起来:"老易!我家淮茹怎么样?能不能进轧钢厂?你可得帮着说句话!"
秦淮茹脸一红,低头摆弄衣角。
刘海中不乐意了:"贾嫂子,这事得按规矩来!"
三大爷赶紧打圆场:"大家别急,亲戚朋友符合条件的都可以报名,公平竞争嘛!"
易中海转移话题:"这是个好机会。咱们院要是能多进几个人,以后在厂里也好互相照应。"
贾张氏突然挤到前面:"老易!东旭可是你徒弟,他媳妇儿的事你不能不管!"
易中海面露难色:"这个...得看考核..."
"考核个屁!"贾张氏一跺脚,"当年东旭进厂,不也是你一句话的事?"
眼看场面又要失控,程铁峰悄悄退出了人群。这种扯皮大会,他实在没兴趣参与。
回到后院,程母正在门口张望:"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就是招工的事。"程铁峰脱掉外套,"两位大爷在那儿显摆呢。"
程父从里屋出来:"招工条件怎么样?"
"十六岁以上,学历越高越好。"程铁峰倒了杯水,"咱们院就阎解成符合条件。"
程母若有所思:"老阎家这下要高兴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何雨柱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程哥!一大爷让我来问问,您...您能不能帮着说句话?"
程铁峰一愣:"说什么话?"
何雨柱挠挠头:"就是...贾家想让秦淮茹进厂,一大爷说要是您能跟厂领导打个招呼..."
程铁峰脸色一沉:"柱子,你回去告诉一大爷,招工要按规矩来。我虽然是局长,但不能干涉企业正常用工。"
何雨柱有些尴尬:"那...那我怎么回话啊?"
程父插嘴:"就照实说!老易这是把铁峰当什么了?"
程铁峰拍拍何雨柱的肩膀:"你就说我不方便插手。"
何雨柱支支吾吾地走了。
程母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孩子,被老易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程铁峰走到门前,望着中院尚未散去的人群,若有所思:"这院里的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夜色渐深,四合院的灯光一盏盏熄灭。但关于招工的议论,恐怕要在很多人的梦里继续了。
第47章 暗涌
易中海阴沉着脸回到家中,一把推开房门,惊得正在纳鞋底的一大妈李翠兰针都扎了手。
"哎哟!"一大妈赶紧把手指含在嘴里,"你这是怎么了?跟吃了枪药似的。"
易中海一屁股坐在八仙桌旁,抓起茶壶就往嘴里灌,也不管茶水已经凉了。"傻柱要修房子相亲了!"他重重地把茶壶撂在桌上,"这么大的事,竟然不跟我商量!"
一大妈放下鞋底,疑惑地看着老伴:"柱子相亲,为啥非得跟你商量?你又不是他师傅,更不是他长辈..."
"你懂什么!"易中海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壶盖都跳了起来,"我是四合院的一大爷!院里哪家有事不得先跟我通个气?再说,他爹何大清走的时候,是谁帮着照应他们兄妹俩的?"
一大妈撇撇嘴:"刚才我在家里也听到了,人家不是找街道办报备了吗?再说程局长也同意了..."
"程铁峰!"易中海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才搬回来几天,就摆起官架子了!"
一大妈叹了口气,重新拿起鞋底:"我看柱子年纪也不小了,相亲结婚是好事..."
"好事?"易中海冷笑一声,"他要是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还怎么帮衬贾家?以后贾家那一摊子不全得落我头上?"
一大妈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老易,我说句实在话,咱们没儿没女的,总指望别人养老也不是个事儿..."她犹豫了一下,"要不...咱们收养个孩子?"
"收养?"易中海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养不熟的白眼狼还少吗?你看看隔壁院老方家那个养子,去年不是卷了钱跑了?"
一大妈不说话了,低头继续纳鞋底。屋里只剩下针线穿过布料的沙沙声。
易中海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突然停下脚步:"不行,得想个法子..."
"你想干啥?"一大妈警惕地抬头。
易中海没回答,只是阴沉着脸望向窗外的中院。何雨柱家的窗户亮着灯,隐约能看见人影晃动。
"柱子这孩子,太不懂事了..."他喃喃自语道。
另一边,程铁峰刚推开后院自家的屋门,就看见程母正站在堂屋中央,手里还攥着块抹布,一脸关切地望过来。
"铁峰啊,快坐下歇歇。"程母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接过儿子手里的公文包,"中院刚才吵吵什么呢?我在后院就听见嚷嚷,也没听真切。"
程铁峰脱下制服外套挂在衣帽架上,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柱子要修房子,直接找了街道办,没跟院里大爷打招呼,一大爷二大爷不乐意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程母下意识念叨着,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柱子修自己家的房子,干嘛非得跟院里说?"
正在里屋修板凳的程父听见动静,探出头来:"这院里的大爷们管得也太宽了。柱子都二十的人了,修个房子还得跟他们报备?"
程铁峰接过母亲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把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这个规矩,一大爷和二大爷说院里大事小情都要三位大爷过问。"
程父放下手里的刨子,从里屋走出来:"要我说,这规矩早该改改了。一大爷自己工资不低,还有贾东旭这么个徒弟,老盯着柱子干什么?"
程铁峰在八仙桌旁坐下,端起母亲刚倒的茶抿了一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爹,您想啊,柱子要是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家..."
程母正往厨房走,闻言猛地转身:"你是说...一大爷是怕柱子以后不帮衬贾家?可这也不对啊,现在也就是贾家媳妇怀孕了,柱子才把出去坐席带回来的菜给贾家啊,就算柱子结了婚......"
程父一拍大腿:"可不就是这么回事!老易那点心思,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贾家老的老,小的小,就指着东旭那点工资,现在贾家媳妇怀孕了,老易要了柱子坐席的盒饭,那以后贾家媳妇做月子、孩子小,这理由多着呢..."
程铁峰摆摆手打断父亲的话:"这话咱们在家里说说就得了。"他看了眼窗外,压低声音,"一大爷毕竟是厂里的六级工,在院里也有威望。"
程母从厨房端出一盘刚炒的瓜子放在桌上:"要我说,柱子这孩子实诚,找个媳妇是好事。"
"就是!"程父抓了把瓜子,"我看老易就是太偏心贾家。东旭是他徒弟不假,可柱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程铁峰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妈,书琴呢?"
"在里屋躺着呢。"程母朝里屋努努嘴,"今儿个吐了三回,大夫说是正常反应,让多休息。"
程铁峰起身要往里屋走,被程母拦住:"刚睡着,别吵醒她。你先吃饭,我熬了小米粥,还蒸了碗鸡蛋羹。"
三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前院传来一阵吵闹声。程父皱眉:"这又是怎么了?"
程铁峰走到窗前看了看:"好像是三大爷和许大茂..."他摇摇头坐回桌前,"不管他们,咱们吃饭。"
程母盛好粥,突然叹了口气:"铁峰啊,你在院里处事还是谨慎些。老易那人...我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对。"
程父不以为然:"怕什么?我儿子堂堂分局局长,还怕他一个六级工?"
程铁峰给父母各夹了一筷子咸菜:"爹,妈说得对。咱们刚搬回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顿了顿,"不过柱子这事,我既然管了,就会管到底。"
程母还想说什么,里屋传来林书琴的咳嗽声。程铁峰赶紧放下碗筷:"书琴醒了,我去看看。"
看着儿子匆匆进里屋的背影,程父程母对视一眼。程父压低声音:"老伴儿,你说老易会不会..."
程母摇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吃饭吧,少操这些闲心。"
第46章 争执
何雨柱送雷师傅往院外走时,夕阳已经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雷师傅手里拿着卷尺和笔记本,正跟何雨柱交代着明天开工要准备的事项。
"柱子,明天一早我们先来铲墙皮,你得把贵重物品都收好......"
雷师傅话还没说完,院门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笑声。轧钢厂下班的工人们三三两两地回来了,打头的正是易中海和刘海中。
易中海一眼就看见了何雨柱身边的陌生人,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柱子,这位是?"
何雨柱停下脚步:"哦,一大爷,这是雷师傅,街道介绍来帮我修房子的。"
"修房子?"易中海的声调突然拔高,引得周围几个邻居都往这边看。他意识到自己失态,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好好的修什么房子?"
何雨柱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准备相亲嘛,想把屋子拾掇拾掇。"
"相亲?!"易中海的声音又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随即又迅速板起脸:"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先跟我这个一大爷商量?"
站在一旁的刘海中立刻帮腔:"就是!院里修缮改造都得经过三位大爷讨论,你私自找外人来施工,像什么话!"
何雨柱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发懵:"我......我跟街道王主任报备过了啊,她给开的证明......"
"街道是街道,院里是院里!"易中海打断他,手指点着何雨柱的胸口,"你爹不在,我这个当一大爷的不得替你操心?万一遇上骗子怎么办?"
雷师傅站在一旁,尴尬地搓着手,有些不服气的说道:"这位老师傅,我在帽儿胡同干了十多年了,这几年街道修房子都是找的我......"
"没问你话!"刘海中瞪了雷师傅一眼,转头对何雨柱说,"傻柱,不是二大爷说你,这么大的事,怎么也得开个全院大会讨论讨论吧?"
何雨柱的火气也上来了:"我修自己家的房子,花自己的钱,碍着谁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易中海脸色铁青,"咱们四合院向来团结互助,你这样做就是破坏团结!"
"就是!"刘海中背着手,挺着肚子,"再说了,你修房子不得有噪音?不得影响邻居?不得占用公共空间堆放材料?"
周围的邻居渐渐围了过来,贾张氏站在自家门口,阴阳怪气地说:"哟,傻柱要娶媳妇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秦淮茹抱着棒梗站在一旁,欲言又止。许大茂不知什么时候也挤了进来,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何雨柱气得脸通红:"我......"
"怎么回事?"一个沉稳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众人回头,只见程铁峰穿着笔挺的公安制服站在院门口,眉头微皱。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易中海赶紧上前:"铁峰啊,你回来得正好。柱子这孩子不懂事,私自找人来修房子......"
程铁峰扫视了一圈,目光在雷师傅身上停留片刻,又看向何雨柱:"柱子,这是?"
何雨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程哥,这是雷师傅,街道王主任介绍的。我想修修房子,好......好相亲......"说到最后声音小了下去。
程铁峰点点头,转向易中海:"一大爷,柱子修自己家的房子,有什么问题吗?"
易中海被问得一滞:"这个......院里的事向来要三位大爷共同商议......"
"街道都批准了,还有什么好商议的?三位大爷还能大的过街道?"程铁峰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合法合规,就散了吧。"
刘海中还想说什么,被程铁峰一个眼神制止了。
"都堵在院门口像什么话。"程铁峰挥挥手,"该做饭的做饭,该接孩子的接孩子,散了。"
人群慢慢散开,但窃窃私语声不断。贾张氏边走边嘀咕:"当官的就了不起了......"被贾东旭赶紧拉进屋。
易中海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程铁峰走过去看着他说道:"一大爷,柱子年纪不小了,张罗婚事是好事。你是四合院一大爷,该多支持才是。"
易中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程局长说得是......"
程铁峰又看向雷师傅:"师傅贵姓?"
"免贵姓雷,帽儿胡同的。"雷师傅赶紧回答。
"工程质量要保证。"程铁峰点点头,"柱子人老实,别糊弄他。"
雷师傅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在这一片干了十多年了,街坊邻居都认得我。"
何雨柱站在一旁,心里暖烘烘的。程铁峰几句话就化解了他的窘境,还暗中给他撑腰。
"行了,都忙去吧。"程铁峰最后说道,然后往后院走去。
人群彻底散了。何雨柱送雷师傅到院门口:"雷师傅,明天照常来,别管他们说什么。"
雷师傅笑了笑:"小伙子,有程局长给你撑腰,没人敢为难你。"说完摆摆手走了。
何雨柱转身回院,发现许大茂还靠在影壁旁没走。
"傻柱,可以啊!"许大茂凑过来,"攀上程局长这棵大树了?"
何雨柱懒得理他,径直往中院走。许大茂跟在后面喋喋不休:"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一大爷那人最记仇......"
"闭嘴吧你!"何雨柱突然转身,吓得许大茂后退两步,"再废话信不信我抽你?"
许大茂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得,当我没说。"说完一溜烟跑了。
何雨柱回到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天的施工。他把雨水的课本、自己的衣服都打包好,又用旧床单盖住了家具。
第45章 修房子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何雨柱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伸手摸过床头的闹钟——八点十五分。作为轧钢厂食堂的厨子,他不用像其他工人那样赶早班,厂里的早饭自然有其他帮工准备。
"呼——"他伸了个懒腰,一骨碌爬起来。昨晚程铁峰的话还在他脑子里打转:修房子、买自行车、找媳妇......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咧嘴笑了。
院子里已经安静下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何雨柱趿拉着布鞋,端着搪瓷脸盆去水池边洗漱。凉水扑在脸上,他彻底清醒了。
"柱子哥,还没走啊?"前院老张家的二小子背着书包经过。
何雨柱抹了把脸:"这就走!"他三下五除二刷完牙,回屋换了件干净的蓝布工装,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镜子里的男人方脸浓眉,虽然才二十出头,但常年烟熏火燎的厨房工作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成几分。
"得拾掇拾掇......"他自言自语着,从抽屉里翻出存折看了看——上面有二百八十块钱,是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的。
把存折小心地揣进内兜,何雨柱锁上门往外走。经过中院时,看见贾张氏正坐在门槛上摘菜。
"傻柱,今儿怎么这么晚?"贾张氏三角眼一翻。
何雨柱脚步不停:"有事儿,先去趟街道办。"
贾张氏撇撇嘴:"哟,还去街道办呢?犯啥事了?"
何雨柱懒得搭理她,大步流星地出了院门。
街道办就在胡同口,是一栋灰砖小楼。何雨柱轻车熟路地上二楼,敲开了王主任的办公室门。
"王主任,忙着呢?"他探头进去。
王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短发,戴着副黑框眼镜。她抬头一看是何雨柱,笑了:"哟,柱子啊,进来进来。"
何雨柱搓着手走进去:"那个......王主任,我想开个修房子的条子。"
王主任推了推眼镜:"修房子?你们院不是去年刚统一修缮过吗?"
"不是大院,是我自己那屋。"何雨柱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准备相亲了,想把屋子拾掇拾掇。"
王主任眼睛一亮:"好事啊!多大年纪了?"
"二十了。"
"是该找了。"王主任拉开抽屉翻找公章,"想找个什么样的?街道这边可以帮你留意。"
何雨柱挠挠头:"踏实过日子的就成......"
王主任麻利地开了张证明,盖上红章:"我给你介绍个工程队吧,帽儿胡同的雷师傅,手艺不错,价钱也公道。"
何雨柱连连道谢,接过证明小心地折好放进兜里。
出了街道办,何雨柱直奔帽儿胡同。这胡同比他们院那边窄不少,两边都是低矮的平房。几个老太太坐在门口晒太阳,看见生面孔进来,都好奇地打量。
"大娘,跟您打听个人。"何雨柱凑上前,"雷师傅家住哪儿啊?"
一个缺了门牙的老太太指了指前面:"往里走,第三个门,门口堆着砖头那家。"
何雨柱道了谢,顺着指引来到一户门前。果然,门口堆着些砖头和木材。
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洪亮的声音:"谁啊?"
门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实汉子站在门口。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劳动布工装,脸上有几道皱纹,但精神头很足。
"雷师傅吧?"何雨柱赶紧说明来意,"街道王主任介绍我来的,想请您帮忙修修房子。"
雷师傅上下打量他一番:"进来说吧。"
屋里很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墙上挂着各种工具,桌上摊着几张图纸。雷师傅给何雨柱倒了杯茶:"具体什么情况?"
何雨柱喝了口茶,把自家房子的情况说了说:"就两间正房,三十来平,想重新粉刷一下,地面铺个砖,再打个新衣柜......"
雷师傅点点头:"这种小活好办。材料你自己买还是包工包料?"
"包工包料吧,我不懂这些。"何雨柱想了想,"对了,还得安个新窗户,现在的太旧了,漏风。"
雷师傅拿出个小本子记了几下:"这样,我下午三点过去看看,量个尺寸,给你报个价。"
何雨柱面露难色:"那个......我三点还在厂里上班......"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四点半下班,您看......"
雷师傅爽快地点头:"成,那就四点半,你们院门口见。"
谈妥了这事,何雨柱匆匆告别雷师傅,往轧钢厂赶去。
轧钢厂食堂早就忙活开了。何雨柱一进门,洗菜的李大妈就说道:"傻柱,今天怎么这么晚?"
"有点事。"何雨柱系上围裙,洗了手就开始切菜。案板上的白菜在他刀下飞快地变成细丝。
这时,帮厨王师傅凑过来小声说:"李主任刚才来找您,说中午有招待餐,让您亲自掌勺。"
何雨柱手上不停:"几个人?"
"好像是区里来的领导,八个人。"
何雨柱点点头:"知道了。你去把那条鲤鱼收拾了,记得把腥线抽干净。"
中午的招待餐做得很顺利。何雨柱的红烧鲤鱼、宫保鸡丁让领导们赞不绝口。李主任特意到后厨表扬了几句,还塞给他一包大前门。
下午休息时,何雨柱坐在食堂后门抽烟,脑子里盘算着修房子的事。李大妈凑过来:"傻柱,听说你要相亲了?"
何雨柱一愣:"谁说的?"
"许大茂刚才来吃饭说的......"
"这个许大茂!"何雨柱气得把烟头一摔,"嘴比棉裤腰还松!"
李大妈笑着问:"真的假的啊?"
何雨柱叹了口气:"是真的。昨儿程哥说的,让我把房子收拾收拾......"
"哟,你们院程局长?"李大妈眼睛一亮,"那准没错!傻柱,你要娶媳妇了,可得请我们喝喜酒啊!"
何雨柱笑骂:"八字还没一撇呢!"
下班铃一响,何雨柱就急匆匆地往外走。刚到厂门口,就看见许大茂推着自行车在那儿晃悠。
"傻柱!"许大茂喊他,"这么着急,相亲去啊?"
何雨柱懒得理他,径直往前走。许大茂蹬着车跟上来:"要不要哥们给你介绍个对象?纺织厂的......"
"用不着!"何雨柱加快脚步。
许大茂不依不饶:"别啊,咱俩谁跟谁......"
回到四合院门口,雷师傅已经等在那里了。他手里拿着卷尺和本子,正在和三大爷说话。
"雷师傅!"何雨柱赶紧迎上去,"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雷师傅摆摆手:"刚到。这位阎老师说你是他邻居?"
三大爷笑眯眯地说:"柱子啊,听说你要修房子?怎么不早说,三大爷认识人......"
何雨柱知道三大爷打的什么主意,赶紧说:"不用了,雷师傅包工包料。"说着就领着雷师傅往院里走。
三大爷跟在后面:"那也得有人监工啊!我闲着也是闲着......"
到了何雨柱家,雷师傅里里外外看了一遍,量了尺寸,又敲了敲墙面。
"墙面得全部铲了重抹,地面铺红砖,窗户换新的......"雷师傅一边记一边说,"包工包料的话,一百八十块钱,十天完工。"
何雨柱心里盘算了一下,还能剩一百块钱,够买辆二手自行车了。
"成!"他伸出手,"什么时候开工?"
雷师傅和他握了握手:"明天早上八点,我带人来。"
第44章 酒桌夜话
酒过三巡,桌上的鱼已经吃得七七八八。程铁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正给众人添酒的何雨柱身上。灯光下,傻柱那张比实际年龄老成的脸上泛着红光,额头上的皱纹在酒精作用下显得更深了。
"柱子,你也二十了吧?"程铁峰突然开口。
何雨柱一愣,挠了挠头:"程哥记性真好,上个月刚过的生日。"
程铁峰用筷子点了点他:"该找媳妇了。"
许大茂正啃着鱼骨头,闻言噗嗤一笑:"就他这样?长得跟三十似的,哪个姑娘看得上啊!"
"许大茂你找抽是不是?"何雨柱把酒壶往桌上一墩,眼睛瞪得溜圆,"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三大爷赶紧打圆场:"大茂喝多了,喝多了..."
程铁峰摆摆手,示意傻柱坐下:"大茂这话说得不对。"他转向何雨柱,"柱子这两年不是在轧钢厂食堂干得不错吗?我听说上个月还评了先进。"
何雨柱有些骄傲的回道:"那是,现在轧钢厂的小灶都是我负责了..."
"这就是本事。"程铁峰环顾四周,"你们看,柱子现在一个月工资二十七块五,加上补贴和外出做席面的收入得有四十出头。这收入,在咱们这片儿可不低。"
许大茂撇撇嘴:"钱多有啥用,他那屋子跟狗窝似的..."
"许大茂!"何雨柱又要急眼。
程铁峰却笑了:"大茂这话倒是提醒我了。"他放下酒杯,"柱子,你那屋是该收拾收拾了。墙面刷一刷,家具换两件新的,再攒钱买辆自行车..."
三大爷眼睛一亮:"对!现在姑娘找对象,就看重''三转一响''!"
"啥叫三转一响?"何雨柱一脸茫然。
许大茂抢着说:"手表、自行车、缝纫机,这叫三转!收音机就是一响!"说完得意地瞥了何雨柱一眼,"你有吗?"
何雨柱刚要反驳,程铁峰接过话茬:"现在没有,可以慢慢置办嘛。柱子,你算算,自行车一百二,攒三个月;收音机八十,两个月;手表..."
"程哥,"何雨柱苦着脸,"我一个月就那点钱,还得给雨水交学费..."
程铁峰拍拍他肩膀:"那就先紧着要紧的来。把屋子拾掇利索,买辆自行车,就算城里姑娘看不上,咱还不能找个农村的?"
三大爷连连点头:"农村姑娘实在!我有个远房侄女..."
"打住!"许大茂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三大爷,您那侄女去年不是介绍给胡同口修鞋的了吗?"
三大爷讪讪地推了推眼镜:"那个...还有个表侄女..."
众人都笑起来。何雨柱挠着头,突然小声问:"程哥,您说...真有姑娘真能愿意跟我?"
程铁峰给他倒了杯酒:"怎么不能?你正经工人阶级,有手艺,有房子。再说了现在农村日子多苦?多少姑娘想进城?"
许大茂眼珠一转:"傻柱,要不我让我爹放电影时帮你物色物色?农村放露天电影时,大姑娘小媳妇可多了..."
"滚蛋!"何雨柱笑骂。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三大爷趁机把最后一块红烧鱼夹到自己碗里。
酒足饭饱,桌上的菜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些鱼骨头和半盘花生米。三大爷的眼睛时不时往剩菜上瞟,手里的筷子转来转去。
程铁峰看在眼里,开口道:"三大爷,这些剩菜你带回去吧,别浪费。"
三大爷顿时眉开眼笑:"那怎么好意思..."手却已经摸向了口袋里的手绢。
"对了,"程铁峰接着说,"让三大妈过来帮柱子把碗筷收拾收拾。他一个大小伙子,哪会干这些。"
三大爷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去叫她!"说着麻利地把剩菜倒进自己带来的饭盒里,乐呵呵地往外走。
许大茂撇撇嘴:"三大爷这算盘打得,我在后院都听见了。"
何雨柱踹了他一脚:"就你话多!"
程铁峰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他看了眼何雨柱,"柱子,刚才说的话上点心。赶明儿去街道办找人开个证明,再找人把屋子修了,你这房子也有四五年没修了,就算不着急结婚,也该修了。"
何雨柱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程哥,这..."
"行了,"程铁峰摆摆手,"等你娶媳妇那天,多敬我两杯就成。"
走出何雨柱家,夜风一吹,酒意散了几分。程铁峰看见三大妈正匆匆往中院走,三大爷在后面小声叮嘱:"碗洗干净,筷子别落下..."
后院刘海中家的窗户"砰"地一声关上,显然是对这场没邀请他的饭局仍有怨气。贾家的灯还亮着,隐约能听见贾张氏在数落什么。
程铁峰摇摇头,刚要往后院走,却看见许富贵站在阴影里。
"许师傅?"程铁峰有些意外。
许富贵搓着手走出来:"铁峰啊,我...我来接大茂。"
程铁峰点点头:"大茂还在屋里,您进去吧。"
何雨柱屋里,许大茂帮着收拾桌子,突然说:"傻柱,你真要娶农村媳妇啊?"
何雨柱把碗摞在一起:"咋了?看不起农村人?"
"不是..."许大茂难得正经,"我就是觉得,你条件又不差..."
何雨柱哼了一声:"少来这套!刚才不是你笑话我的时候了?"
许大茂挠挠头:"我那不就是....,哎,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何雨柱一愣:"得漂亮的...."一边说着,何雨柱脑海里却浮现出秦淮茹的模样。
三大妈端着盆进来:"柱子,我来收拾东西"两人这才停止交谈。
夜深了,四合院渐渐安静下来。何雨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望着黑漆漆的房梁,第一次认真思考起娶媳妇的事。刷墙、买自行车、相亲......这些以前从没想过的事,突然变得具体起来。
后院程家,程铁峰轻手轻脚地上床。林书琴翻了个身:"喝酒了?"
"一点。"程铁峰压低声音,"今天给柱子出了个主意,让他找个媳妇。"
林书琴睁开眼:"哪家的姑娘?"
"还没定。"程铁峰给她掖了掖被角,"不过我看,这院里很快又要热闹了。"
月光透过窗户,静静地洒在四合院的青砖地上。谁也不知道,何雨柱娶媳妇这件事,会在未来掀起怎样的波澜。
第43章 闲言碎语
中院何雨柱家里推杯换盏,笑声不断。红烧鱼的香气混着酒香飘满了整个四合院,引得路过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深吸几口气。
另一边,易中海坐在八仙桌前,手里捏着个白面馒头,桌上摆着一盘炒白菜和半碗酱豆腐。中院传来的笑声清晰地钻进耳朵里,他皱着眉头,筷子在碗沿上敲了敲。
"这个傻柱,越来越不懂事了。"易中海叹了口气,对着一大妈说道,"做了那么大条鱼,也不知道给老太太送点。"
一大妈杨秀兰正在纳鞋底,头也不抬:"那鱼是人家程铁峰钓的,请傻柱做的,他们几个一块钓鱼的喝点酒,咱们凑什么热闹。"
"程铁峰怎么了?我是四合院一大爷,"易中海把筷子一放,"老太太都八十多了,吃他一口鱼怎么了?再说了,贾家日子那么紧,东旭一个月才挣几个钱?也不知道帮衬帮衬。"
一大妈撇撇嘴:"你倒是好心,怎么不把你那白面馒头给贾家送去?"
易中海被噎得说不出话,闷头扒了两口饭。中院又传来一阵哄笑,他"啪"地放下碗:"不行,我得去看看老太太。"
......
贾张氏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个掺了玉米面的窝头,就着咸菜啃。贾东旭和秦淮茹坐在小桌前,碗里是稀得能照见人的棒子面粥。
"呸!"贾张氏吐出一口硬渣子,"这什么破窝头,拉嗓子!"
秦淮茹赶紧起身:"妈,我给您热热?"
"热什么热!"贾张氏三角眼一瞪,"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就配吃这个?傻柱那个没良心的,白疼他这么多年!"
贾东旭皱了皱眉:"妈,请客的是程铁峰,傻柱也只是做个饭,再说了,人家是公安局长......"
"公安局长怎么了?"贾张氏声音拔高了八度,"当官的就了不起了?咱们家这么困难,也不知道接济接济!"说着把矛头转向秦淮茹,"都是你这个丧门星!自打你进了门,咱们家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秦淮茹眼圈一红,低头不敢说话。贾东旭赶紧打圆场:"妈,淮茹怀着孕呢,您少说两句......"
"怀孕怎么了?我怀你那会儿还下地干活呢!"贾张氏越说越来劲,"你看看人家林书琴,怀个孕跟皇后似的。你再看看你娶的这个,整天哭丧个脸......"
秦淮茹的眼泪啪嗒啪嗒掉进粥碗里。贾东旭叹了口气,把自个儿的半个窝头推给媳妇。
......
刘海中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二大妈坐在四方桌前补衣服,被他来回走动晃得眼晕。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二大妈忍不住说道。
刘海中停下脚步,指着中院方向:"听听!听听!吃饭都不叫我这个二大爷,像话吗?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二大爷了?"
二大妈翻了个白眼:"请客的是程铁峰,你算老几?"
"我......"刘海中一时语塞,随即又愤愤道,"老阎和许大茂都能去,凭什么不请我?老阎就是个小学老师,许大茂更是个毛头小子!"
二大妈懒得理他,继续缝补衣服。刘海中越想越气:"这个老阎,平时装得跟什么似的,见了程局长比见了亲爹还亲!还有许大茂,小小年纪就会溜须拍马......"
"你倒是想说铁峰的不是?"二大妈冷不丁插了一句。
刘海中顿时蔫了:"那......那哪能啊......"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
许富贵盘腿坐在炕上,面前的小桌上摆着一碟花生米和半瓶酒。许大妈正在给他倒酒,中院的笑声隐约传来。
"听见没?"许富贵美滋滋地抿了一口,"咱家大茂有出息了,跟程铁峰搭上关系了。"
许大妈撇撇嘴:"不就是吃顿饭吗?"
"妇人之见!"许富贵一拍桌子,"程铁峰是什么人?城东分局局长!手里握着实权呢!大茂要是能跟他处好关系,将来进轧钢厂宣传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许大妈不以为然:"咱家大茂不是跟你学放映吗?"
"放映员算什么?"许富贵压低声音,"我听说程铁峰上边有人,而且他自己的级别已经跟轧钢厂的副厂长一样了,要是能搭上这条线......"他眯着眼睛,仿佛已经看见儿子飞黄腾达的样子。
许大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老刘刚才在院里转悠好几趟了,脸色可难看了。"
许富贵嗤笑一声:"他?一个五级锻工,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在程铁峰眼里,他算个屁!"
后院,易中海端着一碗棒子面粥进屋时,聋老太太正靠在床头打盹。
"老太太,吃饭了。"易中海轻声唤道。
聋老太太睁开眼,看了看粥碗,又闭上眼:"不吃,没味儿。"
易中海凑到她耳边:"程铁峰今天钓了条大鱼,正跟傻柱、许大茂还有老阎喝酒呢。"
聋老太太耳朵突然好使了:"程铁峰?他搬回来了?"
"昨儿个搬回来的,说是他媳妇月份大了,方便他妈照顾媳妇。"易中海趁机说道,"您说这傻柱,也不知道给您送点鱼来......"
"行了,中海啊,我老了,就像安安稳稳的过完剩下的几年,程铁峰是公安局长,你惹不起,等他媳妇做完月子估计就搬走了,左右不过是几个月的事"聋老太太意味深长的说道。
"恩,我知道了,老太太,明天我让秀兰割点肉,咱们也开开荤"易中海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在意的说道。
第42章 钓鱼
程铁峰在家里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林书琴正和程母在里屋整理婴儿衣物,程父在杂物房里叮叮当当地做着木工活。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要不……去钓鱼?"这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他记得父亲以前喜欢钓鱼,杂物房里应该还留着鱼竿。
推开杂物房的门,一股木屑和桐油的味道扑面而来。程父正弓着腰刨一块木板,见儿子进来,直起腰擦了擦汗:"咋了?"
"爸,咱家鱼竿还在不?我想去钓会儿鱼。"
程父指了指墙角:"那儿呢,自己翻翻。"
程铁峰在一堆工具和木料后面找到了那根竹制鱼竿。竿身上落满了灰,但摸上去依然结实。他又翻出一个铁皮盒,里面还装着几枚生锈的鱼钩和一卷旧鱼线。
"能用吗?"程父凑过来看了看。
程铁峰试了试鱼竿的弹性:"还行,凑合用。"他又找出一个破旧的帆布包,把鱼竿、鱼线和一个小马扎塞了进去。
回到屋里,林书琴正坐在藤椅上织毛衣,见他拿着鱼竿,抿嘴一笑:"要去钓鱼?"
"嗯,闲着也是闲着。"程铁峰弯腰亲了亲她的额头,"中午别等我吃饭了。"
程母从厨房探出头:"注意安全,别往水深的地方去。"
"知道了。"程铁峰摆摆手,推门出了屋。
走到中院时,许大茂正蹲在水池边刷鞋,傻柱则坐在门槛上嗑瓜子。两人一见程铁峰背着鱼竿,立刻来了精神。
"程哥,去钓鱼啊?"傻柱拍拍手上的瓜子壳,站了起来。
程铁峰点点头:"嗯,去什刹海转转。"
许大茂把刷子一扔:"我也去!程哥,带我一个呗!"
傻柱撇撇嘴:"你会钓个屁的鱼,上次连个鱼鳞都没捞着。"
许大茂不服气:"那是运气不好!我爹教过我,钓鱼得看风向!"
程铁峰被两人逗笑了:"行啊,一起去吧。"
傻柱挠挠头:"那个……程哥,我家没鱼竿……"
"去借一根呗,"许大茂挤眉弄眼,"三大爷那儿不是有吗?"
傻柱犹豫了一下:"那老抠门能借?"
"试试呗。"程铁峰笑道。
三人来到前院,三大爷正在给那几盆菊花浇水。见他们过来,推了推眼镜:"哟,这是要去哪儿啊?"
傻柱搓着手上前:"三大爷,您那鱼竿……借我用用呗?"
三大爷立刻警惕起来:"干嘛?"
"跟程哥去什刹海钓鱼,"傻柱赔着笑,"保证不弄坏!"
三大爷眼珠转了转:"借你也行……得拿一条鱼来换。"
"三大爷您这也太……"傻柱刚要抱怨,程铁峰拍了拍他肩膀。
"这样吧,"程铁峰开口,"要是钓得多,给您两条。"
三大爷这才眉开眼笑:"成!等着,我去拿。"他转身进屋,不一会儿拿出一根旧竹竿,竿梢已经有些开裂,用胶布缠着。
傻柱接过鱼竿,小声嘀咕:"这破竿子能钓上鱼才怪……"
三大爷耳朵尖:"爱要不要!"
"要要要!"傻柱赶紧把鱼竿抱在怀里。
三大爷看了看程铁峰,突然说:"要不……我也跟你们去?"
许大茂和傻柱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撇撇嘴。程铁峰倒是爽快:"行啊,人多热闹。"
就这样,四人各自拿着鱼具出了四合院。路上,三大爷喋喋不休地讲着他当年的钓鱼"辉煌战绩",什么钓过十斤重的大鲤鱼,什么一上午钓了二十多条鲫鱼……听得许大茂直翻白眼。
什刹海边已经有不少钓鱼的人。四人找了个树荫下的位置,各自摆开阵势。
程铁峰熟练地绑好鱼钩,挂上蚯蚓,甩竿入水。许大茂有样学样,但甩竿时差点钩到自己的耳朵。傻柱的鱼线缠成了一团,正手忙脚乱地解着。三大爷倒是老神在在,坐在小马扎上,时不时提提竿,换换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大爷最先有收获——一条巴掌大的鲫鱼。他得意地朝三人晃了晃,把鱼放进水桶里。没过多久,他又钓上一条,虽然小了点,但总比没有强。
许大茂的浮漂动了几次,但一提竿都是空的。傻柱更惨,鱼线缠在水草上,好不容易拽出来,鱼钩却不见了。
程铁峰倒是不急不躁,偶尔提竿换个饵,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地看着水面。阳光透过树叶,在水面上洒下细碎的金光。
到了下午三点多,三大爷已经钓了四条小鱼,许大茂和傻柱依然颗粒无收。程铁峰的鱼竿突然弯成了一个惊人的弧度。
"有鱼!"三大爷第一个发现,惊呼出声。
程铁峰赶紧站起来,双手握紧鱼竿。鱼线绷得笔直,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道涟漪。
"慢点收线!别急!"三大爷在一旁指挥,激动得眼镜都滑到了鼻尖上。
许大茂和傻柱也围了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水面下那个巨大的黑影。
"这得有多大啊……"傻柱喃喃道。
经过十几分钟的拉锯战,一条足有二三十斤重的大鲤鱼终于浮出水面。周围的钓鱼人都围了过来,发出一阵阵惊叹。
"好家伙!这得是鱼王了吧?"
"今年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呢!"
"这同志运气真好啊!"
程铁峰也是又惊又喜,在三大爷和傻柱的帮助下,终于把那条大鱼拖上了岸。大鱼在草地上扑腾着,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程哥,您这手艺可以啊!"傻柱竖起大拇指。
许大茂咽了口唾沫:"这得吃多少顿啊……"
三大爷围着大鱼转了一圈,推了推眼镜:"少说二十五斤!铁峰啊,您这可是撞大运了!"
程铁峰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运气,都是运气。"
收拾渔具准备回去时,三大爷眼巴巴地看着那条大鱼。程铁峰会意,笑着说:"三大爷,一会儿来傻柱家吃饭吧,鱼够大,大家一起尝尝。"
三大爷连连点头:"那敢情好!"
许大茂也凑过来:"程哥,我也能去不?"
"都来都来,"程铁峰爽快地说,"柱子,鱼交给你了,做你最拿手的。"
傻柱拍着胸脯:"放心吧程哥!保证让您吃了还想吃!"
回四合院的路上,四人轮流扛着那条大鱼,引来不少路人侧目。许大茂走在最前面,昂首挺胸,好像鱼是他钓的一样。三大爷则一路念叨着:"这鱼头炖豆腐最鲜,鱼身子红烧,鱼尾……"
到了院里,程铁峰对傻柱说:"你先去准备,我回家说一声,一会儿过来。"
傻柱点点头,扛着鱼往中院走。许大茂赶紧跟上:"我去跟我爹说一声!"
三大爷也匆匆回家:"我去拿瓶好酒!"
程铁峰回到后院,林书琴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见他扛着那么大一条鱼回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是你钓的?"
"嗯,"程铁峰把鱼放进水池,"一会儿让傻柱做了,咱们留一半,剩下的请三大爷他们一起吃。"
程母从厨房出来,看到大鱼也是啧啧称奇:"这鱼可真不小!"
"妈,一会儿您和书琴也过去吃点?"程铁峰问。
林书琴摇摇头:"你们男人喝酒,我们就不凑热闹了。让雨水给我们端点回来就行。"
正说着,何雨水蹦蹦跳跳地跑进后院:"程哥!我哥让我来问问,鱼想怎么吃?"
程铁峰笑着摸摸她的头:"让你哥看着做,他最拿手。"
不一会儿,许大茂抱着一瓶酒来了,小心翼翼地像是捧着什么宝贝。
"程哥,我爹给的,珍藏多年的老白干!"他得意地说。
程铁峰接过看了看,确实是好酒:"替我谢谢你爹。"
三大爷也来了,破天荒地拿着一瓶没掺水的二锅头。三大妈跟在后面,手里还端着一盘花生米:"下酒菜!"
傻柱家很快飘出了诱人的香味。程铁峰和几位邻居围坐在桌前,桌上摆着红烧鱼块、鱼头豆腐汤、糖醋鱼尾,还有几样家常小菜。
"来,先敬铁峰一杯!"三大爷举起酒杯,"祝您步步高升!"
"对对对!"许大茂赶紧附和。
傻柱也端起杯子:"程哥,多谢您平时照顾!"
程铁峰笑着举杯:"都是邻居,不说这些。来,干了!"
几杯酒下肚,气氛热闹起来。三大爷又开始讲他年轻时的"光辉事迹",许大茂吹嘘着自己将来要当多么了不起的电影放映员,傻柱则时不时插几句大实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何雨水端着一大盘鱼去了程家,和程父程母、林书琴一起在屋里吃着,听着中院传来的笑声,也不禁莞尔。
第41章 四合院风波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程铁峰睁开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刚过六点半。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分局上班,他难得能睡个懒觉,但多年的作息习惯还是让他早早醒来。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怕吵醒还在熟睡的林书琴。妻子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翻身都有些吃力,此刻正侧卧着,呼吸均匀。程铁峰给她掖了掖被角,披上外套,轻轻推门出去。
厨房里,程母正在生火做饭。煤炉子刚点着,火苗还不太旺,老太太正拿着蒲扇轻轻扇着,锅里熬着小米粥,案板上放着切好的咸菜丝。
"妈,这么早就忙活上了?"程铁峰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一叠粮票,"这月的粮票,您收着。"
程母擦了擦手,接过粮票:"你留着用吧,局里应酬多。"
"我那儿够用。"程铁峰笑了笑,"书琴现在得多吃点好的,您看着买。"
程母点点头,把粮票收进围裙口袋里:"你去院里转转吧,饭还得等会儿。"
程铁峰"嗯"了一声,推门走到院子里。清晨的四合院格外安静,只有几只麻雀在屋檐下跳来跳去。他伸了个懒腰,呼吸着带着煤烟味的空气,心里觉得踏实——比起公安局家属院的冷清,这里更有生活的气息。
刚走到前院,迎面就撞见许大茂提着个尿桶往外走。这小子今年十七八岁,穿着件皱巴巴的蓝布褂子,头发乱蓬蓬的,一看就是刚起床。
"哟,程哥!"许大茂一见程铁峰,立刻站直了身子,脸上堆着笑,"您搬回来住了?"
程铁峰点点头:"嗯,昨儿刚搬回来。"他看了眼许大茂手里的尿桶,微微皱眉。
许大茂顺着他的目光一看,顿时尴尬起来,提着尿桶的手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那个……我……我去倒一下,马上回来!"说完,赶紧加快脚步往院外厕所走,棉布拖鞋"啪嗒啪嗒"响了一路。
程铁峰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继续在院里溜达。前院的老张家正在训孩子,西跨院的刘家媳妇在晾衣服,中院传来"哗啦哗啦"的泼水声——估计是傻柱在洗脸。他在院里转了一圈,觉得没什么事,便又回了家。
早饭很简单,小米粥、二和面馒头和白面馒头、咸菜,还有程母特意给林书琴煮的两个鸡蛋。林书琴胃口不太好,只喝了半碗粥,程母劝她再吃点,她摇摇头说饱了。
吃完饭,林书琴陪着程母在屋里说话,程铁峰闲着没事,又出门溜达。刚走到中院,就听见一阵吵闹声——
"许大茂!你给老子站住!"傻柱的怒吼声传来。
"柱哥!柱哥!我错了!我真错了!"许大茂的声音里带着慌张。
程铁峰快步走过去,只见傻柱正追着许大茂满院子跑。傻柱手里抄着个扫把,许大茂抱头鼠窜,差点撞上晾衣绳。
"干什么呢!"程铁峰一声喝,两人顿时停住了。
傻柱喘着粗气,手里的扫把还举着:"程哥,您给评评理!这小子嘴欠!"
许大茂躲在程铁峰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我就说了句实话……"
"实话?"傻柱眼睛一瞪,又要冲上来,"我爹的事轮得到你嚼舌根?"
程铁峰伸手拦住傻柱:"柱子,先把扫把放下。"转头问许大茂,"怎么回事?"
许大茂缩了缩脖子:"我……我就是跟傻柱闲聊,说他爹何大清当年跟白寡妇跑保定的事儿……"
程铁峰眉头一皱。这事他知道,何大清是傻柱的父亲,四年前跟一个来北京探亲的保定寡妇好上了,最后扔下傻柱兄妹俩,跟着那寡妇跑了。这事在四合院是傻柱的逆鳞,谁提他跟谁急。
"大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程铁峰沉声道,"揭人伤疤算什么本事?"
许大茂嘟囔:"他又不是没说过我爹,说我爹在乡下收礼还……"
傻柱一听更火了:"那能一样吗?你爹在乡下本来就是……"
"行了!"程铁峰打断他,"柱子,你爹的事是旧账了,翻来翻去没意思。大茂,你要学放映是好事,但做人得先学会尊重人。"
傻柱哼了一声,把扫把扔到一边。许大茂低着头,不敢吭声。
程铁峰从兜里掏出包大前门,递给两人一人一支:"抽根烟,消消气。"
傻柱接过烟,闷头抽了一口。许大茂倒是机灵,赶紧掏出火柴先给程铁峰点上,又给傻柱递火:"柱哥,我……我嘴欠,你别往心里去。"
傻柱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接了火。
这时,三大爷听见动静,从前院赶过来:"哎哟,这是闹什么呢?"他推了推眼镜,看看傻柱,又看看许大茂,"又打架了?"
程铁峰摆摆手:"没事,年轻人闹着玩。"
三大爷眼尖,看见程铁峰手里的大前门,立刻凑过来:"铁峰,这烟不错啊……"
程铁峰笑笑,递给他一支:"尝尝?"
三大爷眉开眼笑地接过,夹在耳朵上:"那什么,铁峰,中午我家炖了白菜粉条,要不……"
"不用了,家里做着饭呢。"程铁峰拍拍傻柱肩膀,"柱子,你那醋溜白菜的手艺,书琴老念叨,改天教教我?"
傻柱眼睛一亮:"成啊!程哥您随时来!"
许大茂赶紧插话:"程哥,我爹说下周三轧钢厂放《阿诗玛》,给您留前排座儿!"
三大爷不甘示弱:"铁峰,我家解成……"
程铁峰笑着摆摆手:"行了,都忙去吧,我回去看看书琴。"
回到后院,程母正在晒被子。见儿子回来,小声问:"中院吵什么呢?"
程铁峰简单说了下经过。程母摇头:"这许大茂,跟他爹一个德行,嘴上没个把门的。"
屋里,林书琴正在织小毛衣,见丈夫进来,放下毛线:"外面怎么了?"
"没事,许大茂和傻柱拌嘴。"程铁峰倒了杯水,"你歇着,别操心这些。"
程铁峰点点头。
第40章 搬回四合院
秋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四合院的青砖灰瓦上,程铁峰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在胡同口停下时,引来几个正在跳皮筋的孩子好奇的目光。
"慢点儿,书琴。"程铁峰小心翼翼地扶着妻子下车。林书琴挺着七个月的孕肚,动作有些迟缓,但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她今天穿了件宽松的蓝布褂子,这是程母特意改的,袖口还绣着几朵淡雅的小花。
三大爷阎埠贵正在前院给那几盆宝贝菊花浇水,听见动静立刻放下喷壶。他那双小眼睛透过圆框眼镜打量着吉普车后座上堆成小山的行李,脸上立刻堆起笑容。
"哎哟,这不是铁峰吗?"三大爷快步迎上去,手里还攥着半湿的抹布,"这是要搬回来住?"
程铁峰掏出大前门,给三大爷递了一支:"三大爷您眼力见儿还是这么准。书琴月份大了,家属院在三楼,上下不方便。我妈一个人照顾也吃力,想着还是院里街坊多,有个照应。"
三大爷接过烟,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宝贝似的夹在耳朵上:"这话在理!咱们院儿里别的不说,人情味儿足啊!"说着扭头朝屋里喊:"解成!解放!别猫屋里装死了,赶紧出来帮忙!"
两个半大小子磨磨蹭蹭地出来,解放还趿拉着布鞋。看见吉普车,两人眼睛都亮了。解成搓着手问:"程哥,这车是您开回来的?能让我们摸摸不?"
"先把东西搬完再说。"程铁峰笑着打开后备箱。三大爷在旁边指挥:"小心着点!那樟木箱子别磕着!解放你搬那个蓝布包袱,解成你拎暖水瓶。"
林书琴扶着腰站在一旁,阳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程母闻声从后院赶来,手里还拿着擀面杖,围裙上沾着面粉。
"哎呦我的小祖宗诶!"程母赶紧上前扶住儿媳,"这大太阳底下站着干什么?快跟我回屋歇着。"她转头对三大爷说:"他三大爷,书琴这身子重,我先带她回去,让铁峰在这儿招呼着。"
三大爷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程嫂子您放心。"
看着婆媳俩往后院走,三大爷凑到程铁峰身边压低声音:"铁峰啊,这一阵儿你们俩都回来住?"
程铁峰笑了笑:"书琴一直在这,我只要不值班也回来。"他避开话题,从口袋里掏出两包大前门塞给三大爷:"这些天少不了麻烦院里,这点心意您收着。"
三大爷眼睛眯成一条缝,嘴上却推辞:"这怎么好意思..."手却诚实地把烟揣进了兜里。
两个小伙子来回跑了三四趟,额头上都冒了汗。解成搬着个沉甸甸的皮箱,小声对弟弟说:"看见没,程哥这派头,听说公安局里都管着好几十号人呢。"
解放撇撇嘴:"咱爸要是有人家一半本事,咱家早住上大瓦房了。"
最后一趟时,程铁峰带着兄弟俩来到吉普车前。他从钱包里摸出两张五毛的纸币:"今天辛苦你们了,拿着买汽水喝。"
解成瞪大眼睛——这相当于他半个月的零花钱!解放咽了口唾沫,手已经伸出去一半又缩回来:"程哥,这...这太多了..."
程铁峰直接把钱塞进他们手里:"拿着吧,别告诉你爸就行。"
两兄弟对视一眼,默契地把钱藏进鞋垫底下。看着程铁峰走远,解成压低声音:"爸要是知道,肯定又要说''年轻人要多吃苦'',然后把钱收走充公。"
解放做了个鬼脸:"上次傻柱给的一毛钱,不就被他拿去买了烟丝?咱这回学聪明了。"
正说着,三大爷的声音从前院传来:"你们两个兔崽子磨蹭什么呢?搬完东西赶紧回来!"
后院程家,程铁峰正在收拾文件柜。林书琴坐在藤椅上休息:"铁峰,局里最近不忙吗?你搬回来住不影响工作?"
程铁峰把一摞文件放进抽屉:"分局的事情有周铁山盯着。再说,我这局长也不能天天蹲在一线。"他顿了顿,"倒是你,医生说要注意血压。"
林书琴抚摸着腹部:"我没事。就是...住回院里,你那些同事来汇报工作方便吗?"
程铁峰笑了笑:"我让他们有事去局里说。这里是家,不谈公事。"
傍晚时分,四合院飘起袅袅炊烟。三大爷家饭桌上,阎解成突然被父亲用筷子敲了下手背。
"鞋里藏什么呢?鬼鬼祟祟的。"三大爷眯起眼睛。
解放赶紧打掩护:"爸,哥脚上长鸡眼了,我给他抹点药膏。"
三大爷狐疑地打量两个儿子,正要继续追问,门外传来程铁峰的声音:"三大爷,在家吗?"
三大爷立刻换上笑脸迎出去。解成和解放长舒一口气,偷偷击掌。
程铁峰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网兜,里面是两瓶罐头和一包奶糖:"这些给孩子们甜甜嘴。"
三大爷嘴上说着"太破费了",手却已经接了过来。他回头冲屋里喊:"还不谢谢你们程哥!"
两个小子跑出来,冲程铁峰挤挤眼睛:"谢谢程哥!"
阎解旷和阎解睇见状也跟着喊道:"谢谢程哥!"
夜色渐深,四合院安静下来。程铁峰轻轻关上门,看见林书琴正在整理衣柜。他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衣服:"这些明天我来弄,你赶紧休息。"
林书琴抚摸着隆起的腹部,望向窗外的月光:"还是院里好,热闹,有人气儿。"
程铁峰揽住她的肩膀,神秘一笑:"是啊,不过这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哈哈!。"
林书琴疑惑的看着程铁峰,见他不说话,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前院三大爷屋里,他正美滋滋地品着程铁峰送的一两茶叶,对三大妈说:"老程家搬回来是好事,往后有个什么事,也好互相照应。"
三大妈撇撇嘴:"你是看上人家送的礼了吧?"
三大爷不以为意:"人情往来嘛,你懂什么。"
月光静静地洒在四合院的青砖地上,谁也没注意到,阎解成和阎解放正躲在被窝里,就着月光,反复看着那两张皱巴巴的五毛钱。
第39章 汇报
清晨七点半,程铁峰就来到了市公安局大院。他腋下夹着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里面装着一个月来的试行报告、案件卷宗和统计数据。市局门口的台阶上,他驻足整了整警服领口。
"程局来得真早啊!"值班室的老张笑着打招呼,"郑局还没到呢。"
"我等等。"程铁峰在走廊长椅上坐下,档案袋放在膝头。透过半开的窗户,能看见大院里新栽的白杨树在晨风中摇曳。
八点整,郑局长的脚步声在走廊尽头响起。这位参加过长征的老战士虽然年近六旬,但腰板依然笔直,灰白的眉毛下双目炯炯有神。
"铁峰同志!"郑局长远远就伸出手,"听说你们试行得不错?"
程铁峰立即起身敬礼:"郑局,这是详细报告。"他双手递上档案袋,"案件复发率下降了六成多。"
郑局长办公室的窗帘半拉着,阳光在红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程铁峰站在桌前,看着老局长一页页翻看报告,时而点头,时而用红笔在文件上做记号。
"这个持械斗殴案处理得好。"郑局长指着东四胡同的案例,"以前这种邻里纠纷最难办,现在有了标准就硬气了。"他突然抬头,"罚款执行情况怎么样?"
"百分之百到位。"程铁峰翻开补充材料,"我们建立了专门的罚款台账,每周公示。有个别困难的,允许分期缴纳。"
郑局长突然笑起来:"听说你们把个五级工吓得酒都醒了?"
"刘大柱现在成了义务宣传员。"程铁峰也笑了,"比我们开十次宣讲会都管用。"
两个小时的汇报结束时,郑局长摘下老花镜,揉了揉鼻梁:"铁峰啊,下午跟我去趟部里。谢老前天还问起这事。"
程铁峰心头一跳,谢老现在是公安部三局的负责人。
"对了,"郑局长放下手中的钢笔看着程铁峰,"把你们那个标准手册再准备十份。谢老可能要分发给其他司局。"
下午两点,程铁峰坐着郑局长的吉普车驶往公安部。
"铁峰,"郑局长突然问,"你觉得最难落实的是哪条标准?"
程铁峰想了想:"是邻里纠纷的尺度把握。比如南小街那个鸡窝案,既要维护公序良俗,又不能激化矛盾。"
郑局长点点头:"法制建设就像绣花,既要有规矩,又得讲方法。"
公安部的大楼庄严肃穆,门口卫兵持枪而立。程铁峰跟着郑局长穿过长长的走廊,脚步声在磨石子地面上清脆回响。墙上悬挂着毛主席题词的"为人民服务"匾额,红底金字熠熠生辉。
谢老的办公室在三楼尽头。推门进去时,谢老正在批阅文件,桌上堆着半尺高的卷宗。
"老郑!小程!"谢老的声音洪亮如钟,"等你们半天了!"
程铁峰注意到,谢老鬓角的白发比上次见面时又多了些,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
谢老的秘书进来给两人沏了茶,搪瓷缸子上的"抗美援朝纪念"字样已经有些褪色。程铁峰双手接过,将档案袋恭敬地放在茶几上。
"先看数据。"谢老接过文件直接翻到统计表,手指顺着表格下移,"嗯...案件复发率下降62%,这个很说明问题。"
郑局长补充道:"更重要的是群众反响。以前同类案件不同处理,老百姓最有意见。"
程铁峰取出几封群众来信:"这是街道收集的反馈。"
谢老突然指着黑市粮票案的记录:"这个张富贵,罚款一百二?执行了吗?"
"全额缴纳。"程铁峰翻开回执,"我们联系街道给他安排了清洁工的活,用工资抵扣。"
"好!"谢老一拍大腿,"既维护法律尊严,又给出路。这才是新社会的执法方式!"
汇报到少年盗窃团伙时,谢老的神情严肃起来:"这些流浪儿的问题要根治。光处罚不行,得解决他们的生计。"他转向郑局长,"老郑,跟民政局协调下,搞个收容教育机构。"
程铁峰趁机提出建议:"谢老,我有个想法。能否在《条例》里增设''社会服务令''?让轻微违法者参与公益劳动,既受教育又不影响生计。"
谢老眼睛一亮,立即拿笔记下:"这个建议好!法制处正在研究替代性惩戒措施。"
夕阳西斜时,汇报进入尾声。谢老将材料整理好,郑重地放进公文包:"这些案例很典型,我明天就转给法制处。你们的标准手册,"他拍了拍那摞文件,"很可能成为全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的蓝本。"
程铁峰心头一热。
"小程,"谢老突然问,"你觉得新标准还有什么不足?"
程铁峰沉思片刻:"一是情节认定还需要细化,比如''轻微伤''的标准;二是要考虑地区差异,农村和城市的执法尺度可能不同。"
谢老满意地点头:"发现问题比总结经验更重要。你们回去继续完善,三个月后再报一次。"
临走时,谢老从书柜取出两本《苏联治安管理条例》:"翻译本,拿去参考。记住,学外国经验要结合中国实际。"
回程的吉普车上,暮色已经笼罩京城。郑局长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程铁峰则望着窗外华灯初上的街景。
新街口百货商店前,人们有序地排队购物;胡同口的阅报栏前,几个戴红领巾的学生正在抄写新闻;电车"叮叮当当"驶过,乘客们自觉投币...
"铁峰啊,"郑局长突然开口,"知道为什么要先试行吗?"
程铁峰转过身:"请局长指示。"
"法律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郑局长望着远处的灯火,"是从老百姓的生活里长出来的。你们这次试行,就是让法律扎根的过程。"
车驶过东直门桥时,程铁峰看见菜市场已经收摊,保洁员正在清扫。一个月前那个偷三毛钱的少年张二狗,现在应该正在家里照顾生病的母亲吧?程铁峰突然想起一句话:法律既要有威严,也要有温度。
吉普车在市公安局门前停下,程铁峰下车。他知道,今天的汇报只是开始,新中国法治建设的道路还很长。但无论如何,城东分局的实践已经证明:有规矩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好生活。
第38章 治安新规试行
天刚蒙蒙亮,东直门菜市场已是人声鼎沸。治安科民警王胜利刚巡逻到水产区,就听见一阵尖锐的叫骂声。
"抓小偷啊!这小兔崽子摸我兜!"
只见一个扎着头巾的中年妇女死死揪着个瘦小少年的衣领。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穿着打补丁的蓝布褂子,手腕上还带着新鲜的烫伤疤痕。
"同志,您消消气。"王建国上前分开两人,"怎么回事?"
"这崽子偷我钱!"妇女从裤腰暗袋里掏出个破旧钱包,"我卖鸡蛋的五块三毛钱,少了三毛!"
少年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蚋:"就...就拿了三毛...娘发烧了..."
王建国翻开新发的《治安案件处理标准手册》,找到"小额盗窃"条款:"盗窃金额不足五元,初犯者批评教育;再犯者处三日以下拘留。"
"之前偷过东西吗?"王建国盯着少年问。
少年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了。旁边卖白菜的老汉插话:"上个月在刘家摊上顺过萝卜..."
王建国立即从兜里掏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果然,这个叫张二狗的少年已有两次偷菜记录,只是前两次都因情节轻微被口头教育了事。
"根据新标准,三次盗窃无论金额大小,应处五日以下拘留。"王建国向围观群众宣布处理决定时,特意提高嗓门,"今后再发现小偷小摸,一律依法处理!"
人群中响起掌声,但也有人小声嘀咕:"孩子也是饿的..."
结案时,程铁峰得知张家情况,特意嘱咐:"惩罚要严,救济也要到位。"第二天,街道干部就带着救济粮去了张家。
.....
正午的日头毒辣辣的,东四三条胡同的大杂院里却爆发着更火热的一场争斗。
"我操你祖宗!"王铁柱抡着条凳,额头青筋暴起。
李满仓也不示弱,抄起铁锹就劈:"让你占我家灶台!"
院里七八户人家都挤在自家门口张望,没人敢上前。七十多岁的赵奶奶跪在自家佛龛前直念阿弥陀佛。
东四派出所所长赵刚带人赶到时,两人已经挂了彩——王铁柱额头破了道口子,血糊了半边脸;李满仓右胳膊肿得发紫,还死死攥着铁锹。
"都给我住手!"赵刚一声暴喝,两个民警立即上前夺下凶器。
经查,这场冲突源于公用厨房的一尺灶台。李家在翻修时往外扩了一尺,王家觉得吃亏,今天故意把酸菜缸摆在李家灶台上。
赵刚翻开《标准》:"持械斗殴,造成轻微伤,应处五日以下拘留或罚款。"他抬头看了看两家老小,"考虑到你们都有家要养,各罚十元,医药费自理。"
"十块钱?!"李满仓媳妇一屁股坐在地上嚎起来,"够买几十斤白面了!"
王铁柱他爹拄着拐杖直跺脚:"街里街坊的,至于吗?"
赵刚不为所动,当众宣读新规:"下次再动家伙,直接拘留所伺候!医药费、误工费另算!再犯就从重处理!"
......
深夜十一点,值班民警陈志强刚泡上茶,一个人就跑过来报警。
"西总布胡同口有个醉汉在砸路灯!"
赶到现场时,只见一个穿工装的中年汉子正抱着电线杆呕吐,脚边散落着几块碎玻璃。不远处,一盏路灯已经没了灯罩。
"姓名!单位!"陈志强厉声问道。
醉汉抬起通红的脸:"我...第三机床厂...五级工刘大柱..."说着又要去踢路边的垃圾箱。
两个民警赶紧架住他。陈志强翻开《标准》:"公共场所醉酒闹事,损毁公共财物,应处三日以下拘留。"转头对同事说,"先送醒酒所,明天通知厂里。"
第二天,酒醒后的刘大柱在分局哭得像个孩子:"同志,我错了...千万别告诉厂里啊..."原来他带的徒弟出了事故,心里憋闷才喝多了。
程铁峰听说后特意来了一趟:"按标准该拘就拘。不过..."他顿了顿,"你去找厂工会开个证明,可以从轻处罚。"
最终,刘大柱被罚款五元,免于拘留。
........
最让民警头疼的是南小街18号的邻里纠纷。张、李两家为个鸡窝闹了半年,调解过三次都不管用。
今天早上,李家媳妇又一盆脏水泼到张家门口,因为张家的鸡半夜叫唤。
"这日子没法过了!"张家儿子举着铁锹要拼命,被邻居死活拉住。
刚从市局调来的法制科李科长亲自出马。他先丈量了争议地块,发现李家鸡窝确实超占十五公分;又走访了十几户邻居,证实张家公鸡确实总在半夜打鸣。
"根据新标准,多次扰乱他人正常生活,经教育不改的,可处警告或罚款。"李科长当场宣读处理决定:
"李家三日内拆除超占部分、张家必须处理半夜打鸣的公鸡、双方各罚款五元、再闹事直接拘留"
"不服可以申诉。"李科长把决定书递给两家,"但申诉期间必须停止一切干扰行为。"
说来也怪,有了这纸公文,闹了半年的两家竟然消停了。后来才知道,是两家孩子都在厂里上班,怕留案底影响孩子上班和结婚。
.......
入夏以来,东直门外几个工厂宿舍区接连发生入室盗窃案。奇怪的是,只丢吃的,不拿钱物。
治安科顺藤摸瓜,在废弃的砖窑里堵住五个少年。最大的十六岁,最小的才十三,都是附近农村来的流浪儿。
"按老规矩,这么小的孩子教育教育就放了。"周大山挠头,"可新标准说三人以上结伙作案要从重..."
程铁峰亲自审问。原来这些孩子都是跟着父母进城找活干的,父母在外边打零工,他们就四处游荡。
"盗窃金额虽小,但性质恶劣。"程铁峰翻着《标准》,"这样,不拘留,但必须有人监管。"
最终决定:责令家长严加管教;每天由街道干部组织学习;参与义务劳动一个月。
一个月试行期满,统计数据显示:治安案件总数下降37%、重复发案率降低62%、群众来信表扬增加23封、派出所调解成功率提升至89%
"最明显的是菜市场。"周大山汇报道,"扒窃案从上月28起降到9起。"
程铁峰站在分局楼顶,望着远处炊烟袅袅的胡同。他知道,这套标准正在改变这座城市的肌理——让清晨的菜市场更有序,让夜晚的胡同更安宁,让千家万户的炊烟更祥和。
第37章 治安整顿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城东分局档案室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程铁峰卷起制服的袖口,从架子上取下厚厚一摞治安案件卷宗。灰尘在光束中飞舞,他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程局,这是上个月的全部治安案件记录。"档案室的老王递过一份清单,"总共四十八起,比前个月多了十二起。"
程铁峰点点头,在长桌前坐下。翻开第一本案卷,是南锣鼓巷两户居民因为晾衣服占地打架的案子。处理结果是"批评教育,双方和解"。他皱了皱眉,用红笔在笔记本上记下案由和处理方式。
第二起是东四菜市场的小偷小摸,涉案金额不到五块钱,处理结果是"警告后释放"。第三起则是东直门外两家饭馆因为抢生意斗殴,造成一人轻伤,最后以"赔偿二十元医药费"结案。
随着翻阅的案卷越来越多,程铁峰的眉头越皱越紧。同样是小偷小摸,有的拘留三天,有的罚款五元,还有的直接放了。打架斗殴的处理更是五花八门,全凭办案人员的主观判断。
"老王,"他抬头问道,"这些案子都是谁处理的?"
老王凑过来看了看:"大部分是派出所的同志,也有治安科直接办的。"
程铁峰合上案卷,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新中国成立才六年,公安工作的重点一直放在防特反特和重大刑事案件上,对日常治安案件缺乏统一标准。现在社会秩序逐步稳定,是时候规范这些"小案子"的处理了。
他大步走向办公室,对秘书小刘说:"通知治安科张科长,还有各派出所所长,下午三点开会。"
下午的会议室烟雾缭绕。张大山是个四十出头的老公安,脸上有道疤,是当年抓特务时留下的。他听完程铁峰的问题,挠了挠头:"程局,这些小打小闹的案子,不都是看着办吗?"
"问题就出在这''看着办''上。"程铁峰敲了敲桌子,"同样的偷窃行为,东直门所拘留,朝阳门所罚款,群众会怎么想?"
东直门派出所所长老赵忍不住插话:"程局,咱们人手有限,这种小案子要是都按重了办,拘留所早就塞不下了。"
"我不是说要严办。"程铁峰环视众人,"而是要统一标准。偷多少钱算小偷小摸,多少钱算盗窃?打架造成什么程度的伤害该罚款,什么程度该拘留?这些都得有个章程。"
他转向张大山:"老周,从你们科和下面所里抽调五个人,成立个小组。把过去两年的治安案件都梳理一遍,按类型、情节、处理结果分类统计。"
张大山掏出小本子记着:"要不要请法制科的同志参与?"
"暂时不用。"程铁峰摇头,"先摸清现状再说。重点看同类案件的不同处理方式,找出最合理的那种。"
散会后,程铁峰独自留在会议室。窗外传来民警操练的口号声,远处隐约有电车驶过的铃声。他想起上周去市局开会时,领导提到中央正在研究制定《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如果城东分局能先摸索出一套可行的处理标准,说不定能为全国提供参考。
三天后,张大山带着厚厚一叠材料走进局长办公室。"程局,统计结果出来了。"他摊开表格,"过去两年共处理治安案件1124起,其中打架斗殴占43%,小偷小摸占31%,其他还有损毁公私财物、扰乱公共秩序等。"
程铁峰仔细翻看着数据:"打架造成轻微伤的,七成是调解处理,两成罚款,一成拘留。这个比例倒是合理..."
"问题是标准不统一。"张大山指着另一页,"同样是偷五块钱,有的罚五块,有的罚十块,还有的拘留三天。"
"这样,"程铁峰拿起钢笔,"咱们先拟个内部试行标准。比如偷窃五元以下批评教育,五到十元罚款两倍,十元以上拘留..."
张大山眼前一亮:"打架的话,可以按伤情分级处理。轻微伤调解,轻伤罚款,多人斗殴或持械的一律拘留。"
"再加一条,"程铁峰补充道,"对屡教不改的,要从重处理。"
两人一直讨论到天黑。临走时,张大山犹豫地问:"程局,这事要不要先向市局汇报?"
程铁峰笑了笑:"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市局汇报。"
第二天一早,程铁峰就带着整理好的材料来到了市局。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时,市局郑局长正在批阅文件,见他进来,摘下老花镜笑道:"铁峰啊,这么早过来,有急事?"
"郑局,有个想法想跟您汇报。"程铁峰将材料放在桌上,"是关于规范治安案件处理的。"
郑局长翻开材料,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嗯,这个问题确实该重视了。昨天部里还发来通知,要求各地总结经验,为制定全国性的治安处罚条例做准备。"
程铁峰眼睛一亮:"那正好。我们城东分局梳理了过去两年的案件,发现同类案件处理尺度不一,容易引发群众不满。"他翻开统计表,"您看,同样是偷窃五元钱,有的罚款,有的拘留,还有的直接放了。"
郑局长仔细翻看着数据,不时点头:"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我们拟了个试行标准。"程铁峰取出另一份文件,"按涉案金额、情节轻重、是否初犯等要素,将案件分为三类,分别对应批评教育、罚款和拘留。"
"思路不错。"郑局长沉吟片刻,"不过贸然在全市推开风险太大..."
"郑局,我建议先在城东区试行一个月。"程铁峰立即接话,"如果效果好,再由您向部里汇报。就算有问题,影响也控制在最小范围。"
郑局长站起身,走到窗前沉思片刻:"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他转身严肃地说,"要做好详细记录,特别是群众的反应和实际效果。"
"明白!"程铁峰挺直腰板,"我们会每天汇总情况,每周向您专题汇报。"
"还有,"郑局长走回桌前,"试行期间遇到特殊情况,要及时请示。宁可保守些,也不能出乱子。"
"是!"程铁峰敬了个礼,"郑局,还有个请求。能不能请法制处派个同志指导我们?毕竟涉及法律问题..."
郑局长笑着点头:"考虑得很周到。我让老李去协助你们,他参与过《刑法》起草。"
回到分局,程铁峰立即召集周大山等人开会。会议室里,他传达了郑局长的指示:"从明天开始,城东区所有治安案件按新标准执行。记住三点:一是严格记录每个案件的处理依据;二是注意收集群众反馈;三是遇到拿不准的立即请示。"
周大山挠挠头:"程局,要是有人觉得新标准太严怎么办?"
"所以要讲清楚道理。"程铁峰敲了敲桌子,"比如偷五块钱,以前可能批评教育就放了,现在要罚款十块。就要告诉当事人,这是为了让他记住教训,也让大家知道偷东西一定会付出代价。"
法制处的李科长补充道:"我会协助起草一份说明,把每类案件的处理依据写清楚,贴在各个派出所。"
散会后,程铁峰站在分局门口,望着街上熙攘的人群。卖糖葫芦的小贩,赶电车的工人,挎着菜篮的主妇...每个人的生活都该有明确的规则守护。他相信,这套试行标准,终将成为新中国法治建设的一块基石。
夕阳西下,分局楼顶的国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程铁峰整了整警帽,大步走向停车场。明天开始,城东区的治安管理将翻开新的一页。
第36章 大会余波
回到后院程家屋里,程母把门窗关严实,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窗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这可咋整,"程母搓着手在屋里转圈,"听说下个月就要按粮本买粮了..."
程铁峰把淋湿的外套挂在门后:"妈,别着急。咱们家都是城市户口,定量肯定够吃。"他掰着手指算,"爸是工人,每月大概35斤;我是干部27斤;书琴28斤;铁柱也是.."
程铁柱接过话茬:"静怡在医院是轻体力28斤,芸芸在学校有32斤学生定量。这么算下来,咱家一个月小200斤粮食呢。"
"不过也得提前准备准备。"程父磕了磕烟袋锅,"我明儿个就去粮店问问,看能不能先买点耐存的。"
程铁峰点点头:"腊肉、咸鱼、粉条这些能放的,见着就多买点。反正咱们两家工资加起来快400块,不差这点钱。"
林书琴有些担忧地摸着孕肚:"这样囤粮会不会违反政策?"
"自家吃不算违规。"程铁峰安慰道,"等粮本发下来,咱们按定量买就是。这些存粮是以防万一。"
周静怡小声问:"哥,贾家那边..."
"贾婶和秦淮如在农村都是有地的,现在还能分到不少粮食,东旭是正式工,贾家现在其实不怎么缺粮。"程铁峰摆摆手,"真要过不下去了,这不还有一大爷吗,最后实在不行,我在公安系统,总能帮着打听些门路。"他顿了顿,"当然,这话出了门我可不认。"
程母从柜子里翻出几个布口袋:"我得先把米缸腾出来,等能买粮了多存点。"
窗外雨势渐大,程铁峰看了看手表:"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他帮林书琴穿上雨衣,"爸,明天我休息,陪您去粮店看看。"
走在湿漉漉的胡同里,林书琴挽着丈夫的胳膊:"真要找那些...私下倒腾粮食的?"
程铁峰把伞往妻子那边倾斜:"那是最后的选择。咱们按规矩来,定量够吃。"
另一边,回到贾家,贾张氏"砰"地关上门,脸上的哭丧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往炕上一坐,抓起桌上的茶缸灌了一大口。
"妈,您刚才那是..."贾东旭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
贾张氏把茶缸往桌上一顿,溅出几滴水:"傻小子,你懂什么!"她眯起三角眼,压低声音,"咱家在农村有地,你大伯每年不都往城里捎粮食?饿得着咱们?"
秦淮茹抱着熟睡的棒梗,惊讶地抬起头:"妈,那您刚才..."
"不闹这一出,院里那些人能知道咱们困难?"贾张氏得意地翘起二郎腿,"尤其是你师父易中海,绝户一个,攒那么多钱粮给谁?还不是得接济咱们!"
贾东旭脸色变了变:"妈,这样不好吧...师父平时待我不薄..."
"呸!"贾张氏啐了一口,"他那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她突然压低声音,",易中海一个月工资七八十块,家里就他老两口,吃得了多少?"
秦淮茹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可是东旭在厂里..."
"你闭嘴!"贾张氏恶狠狠地瞪了儿媳一眼,"农村来的丫头片子懂什么?"转头又对儿子说,"明天你就去找易中海哭穷,就说媳妇没定量,孩子要饿肚子..."
窗外的雨声渐渐大了,贾东旭望着煤油灯下母亲那张算计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声道:"妈,这事...让我再想想..."
贾张氏冷哼一声,从炕柜里摸出把瓜子磕起来:"想什么想!听妈的准没错。等粮本发下来,有他们求着咱们的时候!"
......
易中海关上门,煤油灯的光晕在狭小的屋里跳动。一大妈边铺被褥边叹气:"要我说,不如让贾张氏带着儿媳妇回农村去,反正她们有地..."
"糊涂!"易中海猛地转身,脸色阴沉得吓人,"贾东旭要是真把他妈送走了,咱们还能信他,那咱俩老了指望谁?"
一大妈手里的枕头"啪"地掉在炕上:"可...可贾家粮食..."
"你当那老婆子真能饿着?"易中海冷笑一声,摘下老花镜擦了擦,"贾家在昌平有六亩好地,年年秋收都往城里运粮食。"他压低声音,"咱们每月接济个十斤八斤的,东旭那孩子还不得记着这份情?"
一大妈恍然大悟:"你是说..."
"东旭是个孝顺孩子。"易中海躺进被窝,意味深长地说,"等他给咱们养老送终的时候,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窗外雨声渐密,煤油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一大妈突然想起什么:"那秦淮茹..."
"农村媳妇更好。"易中海翻了个身,"没城市户口,东旭就更离不开咱们帮衬。"
黑暗中,老两口的呼吸声渐渐平缓。而在不远处的贾家,贾东旭正对着漆黑的屋顶发呆,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别人养老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
刘海中背着手踱进家门,三个儿子立刻围了上来。
"爸,咱家定量够吗?"大儿子刘光齐殷勤地递上毛巾。
刘海中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慌什么?咱们都是城市户口。"他往太师椅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光齐他妈,明天开始多买点鸡蛋,我和光齐每天必须保证一个。"
二儿子刘光天忍不住问:"爸,那我和光福..."
"你们俩半大小子吃那么多干什么?"刘海中眼睛一瞪,"光齐在上中专,正是长本事的时候,营养得跟上!"
刘光天和刘光福对视一眼,悻悻地低下头。
煤油灯下,刘海中的脸被镀上一层油光,他满意地看着大儿子,仿佛已经看到刘家光耀门楣的未来。
......
阎埠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手里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老婆子,明儿个先去粮站买二百斤棒子面。"
三大妈正纳着鞋底,闻言抬起头:"买那么多粗粮干啥?"
"你懂什么!"阎埠贵眯起眼睛,手指在桌面上比划,"等粮本下来,咱家用细粮票买白面,再拿白面跟人换粗粮票——一斤细粮能换好几斤粗粮呢!"
小女儿阎解娣在炕上玩着布娃娃,三大妈心疼地问:"那孩子..."
"解娣还小,给她留点富强粉。"阎埠贵摘下眼镜擦了擦,"其他人就吃棒子面吧,省下的钱够买半车白菜了。"
窗外的雨滴打在算盘上,阎埠贵又埋头算起了账,嘴里嘟囔着:"还得找老赵家商量商量换粮票的事..."
第35章 又开全院大会
傍晚,后院程家刚收拾完碗筷,就听见中院传来"铛铛铛"的敲盆声。搪瓷盆被敲得震天响,夹杂着一大爷易中海沙哑的吆喝:
"各家各户注意了!吃完饭都到中院开大会!"
"各家各户注意了!一会吃完饭都到中院开大会!"
程铁峰和程铁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好奇。程父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这又出什么事了?"
"我猜是办粮本的事。"程铁峰压低声音,"前两天刚开过会,说是要全面实行粮食定量供应。"
程母连忙从柜子里掏出个布包:"那现在还能不能买粮食..."
"妈,不急。"程铁峰按住母亲的手,"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家人穿过垂花门来到中院。暮色四合,院里已经聚集了二十多号人。三个大爷端坐在八仙桌旁,二大爷刘海中正襟危坐,手里还捧着个茶缸子;三大爷阎埠贵则眯着眼睛,手指不停掐算着什么。
见程铁峰一家过来,刘海中连忙起身:"程局长来了!快请坐!"他指了指八仙桌旁特意空出的位置。
程铁峰摆摆手:"刘叔客气了,我都不在院里住了,站着听就行。"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贾张氏撇着嘴跟旁边人嘀咕:"摆什么谱..."被贾东旭拽了拽衣角才住口。
见四合院众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易中海清了清嗓子,敲了敲搪瓷盆:"安静!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是有重要通知。"
他从兜里掏出张盖着红章的文件,"街道刚下的通知,要办粮本了!"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粮本?"
"是不是以后买粮要限量了?"
"我家五口人怎么够吃啊!"
"安静!"刘海中拍桌而起,"听一大爷说完!"
易中海展开文件,眯着眼念道:"根据上级指示,自本月15日起,实行粮食定量供应。城镇居民凭户口簿办理购粮证,按人口定量..."
念到具体定量标准时,院里鸦雀无声。程铁峰看到不少街坊的脸色都变了——重体力劳动者每月35斤,轻体力28斤,干部27斤,中学生32斤,儿童按年龄递减...
"这不是要饿死人吗!"贾张氏突然嚎了一嗓子,"我家东旭干的是重活,35斤哪够啊!"
"大家别急。"阎埠贵推了推眼镜,"粮本下来前,还能按老办法买粮。我建议各家趁这几天多备些..."
"胡闹!"刘海中打断他,"你这是要扰乱市场!"
眼看要吵起来,易中海赶紧敲盆:"都别吵!明天开始,街道派人来登记户口。大家把户口簿准备好,有工作的要开证明信,重体力劳动的要单位盖章..."
程铁峰注意到何雨柱悄悄凑到三大爷身边,小声询问着什么。三大爷掐指一算,摇了摇头,何雨柱顿时垮下脸来。
"程局长,"易中海突然看过来,"您是公家人,给大伙解释解释政策?"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程铁峰。他沉吟片刻,走到八仙桌旁:"这个政策是全国统一的,主要是为了保证粮食供应。大家别慌,定量标准会根据实际情况调整..."
他话说得委婉,但街坊们都不是傻子。
秦淮茹抱着棒梗,怯生生地问:"一大爷,农村户口怎么办?"
易中海叹了口气:"农村户口暂时不办理粮本,得等生产队统一安排,你家就只有东旭有定量。"
秦淮茹脸色刷地白了。贾东旭搂住妻子的肩膀,眉头紧锁。
"什么?!我和淮茹没有定量?!"
贾张氏尖利的嗓音像把剪刀,一下子划破了四合院的嘈杂。她猛地从板凳上窜起来,手里攥着的瓜子"哗啦"撒了一地。
"老贾啊——你睁开眼看看啊——"她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膝盖,扯着嗓子干嚎起来,"你走得早啊——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要饿死啊——"
秦淮茹怀里的棒梗被吓得"哇"地哭出声来。贾东旭慌忙去拉母亲:"妈!您别这样..."
"我苦命的老贾啊——"贾张氏甩开儿子的手,身子往后一仰,差点撞翻身后的洗衣盆,"你在下面吃得饱饱的——知不知道你媳妇要饿死了啊——"
围观的邻居们纷纷后退,让出一片空地。三大爷阎埠贵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又来了..."
贾张氏越嚎越起劲,甚至开始用头去撞旁边的廊柱:"让我死了算了——反正没粮吃也是饿死——老贾你带我走吧——"
"妈!"贾东旭急得满头大汗,一把抱住母亲的腰,"街道不是说了吗,农村户口等生产队统一..."
"等个屁!"贾张氏突然止住哭嚎,恶狠狠地瞪着儿子,"等他们安排,你妈我早饿成干尸了!"她转头又扑向易中海,"一大爷!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易中海皱着眉头往后躲:"贾家嫂子,政策不是我定的..."
"我不管!"贾张氏一骨碌爬起来,指着程铁峰的背影,"程局长!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程铁峰脚步一顿,林书琴轻轻捏了捏他的胳膊。他叹了口气,转身道:"贾婶,政策是国家定的,东旭是正式工,您再闹,对东旭影响不好。"
这话像盆冷水,一下子把贾张氏浇蔫了。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恶狠狠地拧了把秦淮茹的胳膊:"都是你这个丧门星!要不是娶了你..."
"妈!"贾东旭一把拉过妻子,"回家说。"
看着贾家三人拉扯着往后院走,院里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何雨柱凑到程铁峰身边,小声道:"贾婶这招''召唤老贾'',每个月都得来上两三回..."
会开完了,天上飘起了细雨。众人却都没散去的意思,围着三个大爷问东问西。程铁峰看时候不早,扶着林书琴往程家屋里走去。
"程哥!"何雨柱追上来,手里还攥着炒勺,"我那粮本..."
"你单身,28斤够吃了,何况雨水自己也有定量。"程铁峰拍拍他肩膀,“更何况,你们行里不是说灾年饿不死厨子吗?你还怕啥?”
“也对,我这中午和晚上都能在食堂吃”何雨柱闻言笑呵呵的回道。
第34章 定级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程铁峰的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刚脱下制服外套挂好,办公室小刘就敲门进来,手里捧着两份红头文件。
"程局,刚收到的。"小刘把文件放在桌上,声音有些激动,"行政人员定级的正式通知,还有...咱们分局的定级名单。"
程铁峰拿起文件,纸张还带着油墨的味道。第一份是市局下发的《关于行政人员职务等级评定的通知》,第二份则是城东分局的具体定级名单。他的目光直接落在自己的名字上:
"程铁峰,正处级,13级,月工资156元。"
小刘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程铁峰往下扫了一眼,在名单中段找到了她的名字:
"刘芳,副科级,18级,月工资89元。"
"恭喜啊,小刘。"程铁峰合上文件,"副科级,不错。"
小刘脸一红:"都是领导栽培...那个,要张贴公示吗?"
"贴吧。"程铁峰点点头,"就贴在食堂门口的公告栏,让大家都能看到。"
小刘刚要走,程铁峰又叫住她:"等等,把各科室负责人叫来,开个短会。"
不一会儿,分局各科室的负责人都挤进了会议室。刑侦科长老周一进门就嚷嚷:"程局,听说定级名单下来了?"
程铁峰把文件递给他:"先传阅一下。"
文件在众人手中传递,会议室里渐渐响起窃窃私语。治安科张科长看到自己的级别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户籍科李主任则皱着眉头,反复确认自己的工资档位。
"大家都看到了。"程铁峰敲了敲桌子,"这次定级是全市统一行动,原则上三年一调,有立功表现的可以破格。有什么疑问可以提出来。"
老周挠挠头:"程局,我这刑侦科长的职务工资怎么比治安科低半级?"
"这是按工作年限和职位综合评定的。"程铁峰翻开文件,"你看,后面有详细说明。"
会议结束后,小刘带着两个内勤把定级名单贴在了食堂门口的公告板上。还没等浆糊干透,公告板前就围满了人。
"我看看我看看!"
"老赵,你是多少级?"
"哎哟,王姐你定到20级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程铁峰站在办公室窗口,远远望着人群。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总体上还算平静。他转身回到桌前,开始批阅今天的文件,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窗外的喧闹渐渐成了背景音。
中午吃饭时,食堂里的气氛明显不同往日。三三两两的干警凑在一起,讨论着各自的级别和工资。程铁峰端着饭盆走过,不时有人站起来打招呼:
"程局好!"
"程局好!"
他一一颔首回应,最后在角落找了个空位坐下吃饭。
夕阳西下,程铁峰将吉普车停在红星中学门口。放学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出校门,林书琴挺着孕肚,抱着一摞作业本缓步走来。程铁峰连忙下车接过她手中的本子。
"今天怎么样?"他拉开副驾驶车门,细心地帮妻子系好安全带。
林书琴抚了抚隆起的腹部,嘴角含笑:"定级结果出来了,中教四级,每月56元,你呢?"
“13级正处,一月156块”
林书琴闻言故意叹了口气,"这么多啊,我这才程大局长的三分之一呢。"
程铁峰笑着发动车子:"那我这156元全上交,请林老师多关照。"
"贫嘴!"林书琴轻拍他手臂,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妈打电话说今天全家都回四合院吃饭,好像铁柱他们也定级了。"
车子驶入南锣鼓巷,胡同里飘着各家各户的饭菜香。刚进四合院大门,前院三大爷就摇着蒲扇凑过来:"程局长和林老师都回来啦!您二位定了多少级啊?"
程铁峰摇头笑道:"我定了13级,书琴定了中教四级,三大爷您呢?"
"唉,我这老头子就27块5。"三大爷唉声叹气,"连林老师一半都不到。"
林书琴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么少?"
程铁峰凑到她耳边低语:"别信,他当小学教师这么多年了,起码40多块。"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三大爷听见。
三大爷讪笑着摇扇子:"程局长就是明察秋毫..."
穿过垂花门,后院程家房中已经摆好了大圆桌。程铁柱和周静怡正在摆碗筷,见他们进来连忙招呼:"哥,嫂子!就等你们了!"
"铁柱定得怎么样?"程铁峰把车钥匙放桌上。
"11级技术员,72块!"程铁柱难掩兴奋,"静怡评了护师,58块5。"
程母端着盘红烧鱼从厨房出来:"书琴快来坐,你现在可不能累着。"
众人落座后,话题自然围绕定级展开。程父抿了口酒:"我们街道也定了,我这老木匠给了个五级工,62块。"
"爸,您这级别可不低啊。"程铁峰给父亲斟满酒。
程芸咬着筷子插话:"我们大学生每月还有18块5的补助呢!"
正说笑着,贾张氏提着个凳子从门前经过,阴阳怪气道:"哟,程家这是开庆功会呢?"
院里顿时安静了几分。程铁峰不动声色地夹了块鱼肉给妻子:"贾婶吃了吗?要不要一起?"
"不了不了,我们穷人家吃不起这么好的。"贾张氏撇撇嘴,扭身走了。
周静怡小声问:"她家东旭定级了吗?"
"二级工,33块。"程铁柱消息灵通,"在车间里算不错了。"
“院里其他人呢?知道吗?”林书琴问道
“我回来的时候遇见柱子,他都给我说了”程铁柱回道,“一大爷定了6级钳工,78块5,二大爷5级锻工,67块,柱子定了6级厨师,48块5”
程母给每人盛了碗鸡汤:"要我说啊,钱多钱少够用就行,一家人平平安安最要紧。"
月光渐渐爬上枣树枝头,院子里欢声笑语不断。程铁峰望着围坐在桌前的家人,忽然觉得,这定级带来的喜悦,远不及此刻团聚的温馨。
第33章 厨师考核
三天后的下午,程铁峰批完最后一份文件,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窗外知了聒噪个不停,桌上的搪瓷缸里,茶水已经见底。他忽然想起何雨柱考厨师证的事,便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劳动局老战友的号码。
"喂,老张?我程铁峰。"
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老程!你这大忙人怎么有空找我?"
"小事儿。"程铁峰转了转钢笔,"打听下厨师资格证考试的事。"
"巧了,下周就有场考试。"老张翻着纸页哗哗响,"丰泽园后厨实操,五天后。怎么,你们分局食堂要换人?"
"不是,帮个邻居问问。"程铁峰简略说了何雨柱的情况。
老张笑道:"让他准备好单位介绍信,带两张一寸照片。刀工、火候是重点,范师傅最讨厌花架子。"
"明白,多谢老张了"程铁峰闻言笑着回道。
挂断电话,程铁峰看了看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路过红星中学时,正赶上放学铃响。林书琴抱着教案走出来,孕肚在浅色连衣裙下已经很明显。
"今天这么早?"她拉开车门,额角还带着汗珠。
程铁峰递过手帕:"去趟四合院,跟柱子说说考证的事。"
林书琴擦着汗笑问:"这么上心?"
"顺手的事。"程铁峰转动方向盘,"这小子手艺不错,就是脾气倔,在厂里老得罪人。"
到了四合院,何雨柱正在水井边洗菜。见他们进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程哥,嫂子!"
程铁峰直截了当:"厨师证的事我给你问清楚了,五天后在丰泽园考试,你拿着单位介绍信,带着两张一寸照片去就可以了。"
何雨柱脸色顿时垮了:"食堂主任那儿..."
"送条烟,说点好话。"程铁峰点了根烟,"你们后勤李主任不是爱吃喝吗?买瓶好酒,带点东西,去他那儿坐坐。"
何雨柱搓着手:"这...能行吗?"
"你把在丰泽园学的那道九转大肠做给他尝尝。"程铁峰弹了弹烟灰,"记住,低头不丢人,本事才是自己的。"
林书琴轻声补充:"考试要准备白案红案,这次厨师考核的评委范师傅最看重基本功。"
何雨柱眼睛亮了起来,突然朝程铁峰深深鞠了一躬:"程哥,我...我一定好好考!"
夕阳西下,程铁峰看着何雨柱飞奔出去的背影,摇摇头笑了。林书琴挽住他的胳膊:"你倒是会教人。"
"这小子是块料子。"程铁峰帮她拎起包,"就缺人点拨。"
跟何雨柱交代完考证的事,程铁峰扶着林书琴往后院走去。夕阳的余晖透过枣树枝叶,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慢点走。"程铁峰小心搀着妻子迈过台阶,"这台阶有些滑。"
程母正在厨房忙活,见他们进来,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书琴来啦!快坐着歇会儿,马上开饭。"说着又朝里屋喊,"老头子,铁峰他们回来了!"
程父从里屋踱出来,手里还拿着半截木料:"正好,帮我看看这婴儿床的榫头..."
饭桌上,程母一个劲儿给儿媳夹菜:"多吃点,你现在可是一人吃两人补。"红烧肉的酱香混着炒青菜的清香,在屋里弥漫开来。
"妈,您也吃。"林书琴给婆婆盛了碗汤,"这排骨汤炖得真香。"
程父抿了口酒,问儿子:"何家小子那事说妥了?"
"嗯,让他自己去跑。"程铁峰扒了口饭,"该指点的都指点了,成不成看他自己。"
饭后,程母执意要打包些腌菜让他们带走:"书琴最近不是爱吃酸的吗?这腌黄瓜开胃。"
"谢谢妈。"林书琴接过罐子,忽然"哎哟"一声。
"怎么了?"程铁峰紧张地扶住她。
"没事。"林书琴笑着摸了摸肚子,"小家伙踢我呢。"
回程路上,华灯初上。程铁峰把车开得很慢,时不时瞥一眼妻子隆起的腹部。
"专心开车。"林书琴轻拍他手臂,"今天累了吧?"
程铁峰摇摇头:"看到爸妈精神不错,心里踏实。"
车子驶入公安局家属院,三楼窗户透出的灯光温暖而安宁。程铁峰停好车,绕到副驾驶搀扶妻子。夜风拂过,带来远处槐花的香气,混着炊烟的气息,平凡而美好。
.....
第二天一早,何雨柱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瓶二锅头,脚步轻快地走进轧钢厂食堂。后厨里,几个大妈正在摘菜,见他进来都笑着打招呼。
"傻柱,今儿来得早啊!"刘婶擦了擦手,"面还没发好呢。"
何雨柱把网兜往案板上一放:"刘婶,今儿我有点事,您帮我盯着点早饭。"说着从兜里掏出两包大前门,"给大伙分分。"
王大妈接过烟,眼睛往网兜里瞟:"哟,这是要干啥去?"
"办点私事。"何雨柱整了整衣领,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中午的菜我备好了,土豆丝切好泡水里了。"
走出食堂,何雨柱深吸一口气。清晨的阳光照在轧钢厂的主楼上,红砖墙面泛着温暖的光泽。他拎着酒,穿过嘈杂的车间,工人们已经开始忙碌,机器的轰鸣声此起彼伏。
后勤处在厂区最里面的一栋小楼里。何雨柱站在李怀德办公室门前,整了整衣领,轻轻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李怀德低沉的声音。
推开门,李怀德正伏案写着什么,抬头见是何雨柱,眉头微皱:"傻柱,食堂有事?"
何雨柱把酒轻轻放在墙角:"李主任,我...我想考个厨师证,需要单位开个介绍信。"
李怀德放下钢笔,身子往后一靠:"考厨师证?谁跟你说的这事?"
"我们院里的程局长。"何雨柱老老实实回答,"他说劳动局最近有安排考试。"
李怀德眼睛一亮,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程铁峰?城东分局那个?"
何雨柱点点头:"对,他爸妈就住我们后院西厢房。"
"坐。"李怀德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态度突然热络起来,"你跟程局长很熟?"
何雨柱小心翼翼地坐下:"还行吧,一个院的邻居。"
李怀德给他倒了杯茶:"程局长最近忙什么呢?"
"这..."何雨柱挠挠头,"我也不太清楚,就听说他媳妇快生了。"
"哦?"李怀德若有所思,"程局长在你们院里人怎么样?"
何雨柱接过茶杯:"挺好的,没什么架子。前儿还帮我打听考证的事。"
李怀德又问了几个问题,何雨柱一一作答。聊了约莫十分钟,李怀德突然拉开抽屉,取出一张信纸。
"考证是好事。"他边说边写,"咱们厂食堂正缺有证的厨师。"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好好考,给厂里争光。"
何雨柱没想到这么顺利,连忙站起来:"谢谢李主任!我一定好好考。"
李怀德盖好公章,把介绍信递给他:"考过了跟我说一声。"又指了指墙角的酒,"东西拿回去,厂里不兴这个。"
何雨柱连连摆手:"这哪行,一点心意..."
"让你拿就拿走。"李怀德摆摆手,"以后有事直接说,不用搞这些。"
走出后勤处,何雨柱长舒一口气。介绍信在他口袋里,薄薄的一张纸,却让他手心冒汗。他抬头看了看天,阳光正好,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回到食堂,刘婶正在和面,见他回来忙问:"事儿办成了?"
何雨柱拍拍口袋:"成了!"说着把酒放回柜子里,"中午加个菜,我请客!"
王大妈打趣道:"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何雨柱系上围裙,抄起菜刀:"您就瞧好吧,今儿露一手!"
菜刀在案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何雨柱一边切菜一边盘算着考试的事。范师傅的名号他听说过,丰泽园的头灶,最讲究刀工火候。想到这里,他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土豆丝切得细如发丝,在水中根根分明。
第32章 夜话
饭后,程铁峰和程铁柱兄弟俩踱步到四合院的游廊下。夏夜的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槐花香。程铁峰掏出包大前门,递给弟弟一支。
"铁柱,我特意打听过你们技术人员的定级标准。"程铁峰划着火柴,橙红的火光照亮他严肃的面容,"总共分15级,15级最低,1级最高。"
程铁柱深吸一口烟,眉头微蹙:"哥,那我这样的..."
"10级以上是工程师,得去冶金部考核。"程铁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现在资历还浅,考工程师确实有点难。不过以你在杭州钢厂的表现,定个11级技术员应该没问题。"
月光下,程铁柱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工资能有多少?"
"六七十块吧,加上静怡的工资,养孩子绰绰有余了。"程铁峰吐了个烟圈,"不过你得抓紧时间复习,《冶金工艺学》《机械制图》这些都得重新过一遍。"
远处传来周静怡清脆的笑声,程铁柱回头望了眼亮着灯的西厢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准备。"
程铁峰弹了弹烟灰,正要继续说话,中院正房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何雨柱拎着个空水桶走出来,见到兄弟俩明显一愣。
"哟,程局长,铁柱哥,饭后遛弯呢?"何雨柱把水桶放在井台边,搓着手走过来。
程铁峰递了支烟过去:"柱子,听说工人要定级的事了吗?"
何雨柱接过烟,就着程铁柱的火柴点上:"听说了。上个月去轻工部王司长家做席面,听他说了一嘴。"他吐了个烟圈,"说是厨师分九级,九级最低,一级最高。不过我们轧钢厂食堂最高只能考到六级。"
程铁峰挑了挑眉:"你考厨师证了吗?"
"厨师证?"何雨柱一脸茫然,"啥厨师证?"
"就是劳动局发的职业资格证。"程铁峰解释道,"有了这个证,厂里的等级考核可以直接跳级。"
何雨柱眼睛瞪得溜圆:"还有这好事?那上哪考去?"
"市劳动局每年组织两次考试,由厨师协会的人做评委。"程铁峰回忆道,"我有个战友在劳动局培训科,回头帮你问问具体流程。"
程铁柱插话道:"柱子这手艺,考个五级厨师应该没问题吧?"
何雨柱挠挠头,难得露出腼腆的神色:"我这点三脚猫功夫..."
"别妄自菲薄。"程铁峰拍拍他肩膀,"丰泽园的师傅我都见过几个,你比他们差不了多少。"
何雨柱突然压低声音:"程哥,这事...不会有人卡我吧?"
程铁峰想起原著里何雨柱一直被卡在八级的事,意味深长地说:"只要你自己别犯倔脾气,应该没人敢卡你。"
正说着,贾东旭拎着个空暖壶走了过来。程铁峰抬眼打量这个瘦高的年轻人,这两年程铁峰冷眼旁观,发现贾东旭确实是个难得的孝子,难怪易中海会选中他当养老人。
"程局长,铁柱,柱子。"贾东旭微微笑着,声音温和有礼,"哥几个聊着呢?
程铁峰点点头道:"东旭啊,这么晚还出来打水?"
贾东旭腼腆地笑了笑:"我妈睡前要喝口热茶,我来烧点水。"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暖壶。
程铁柱递了根烟过去:"听说你在车间表现不错啊?"
"还行吧,都是师父教得好。"贾东旭接过烟,却没点着,只是别在了耳朵上,"那个...你们聊,我先去打水了。"
看着贾东旭往水龙头处走去的背影,程铁峰若有所思。贾东旭虽然待人接物很有分寸,干活也勤快,就是摊上那么个爱惹事的妈,日子过得实在不容易。按照程铁峰这两年的观察来看,贾家其实不缺钱,但贾家的钱都被贾张氏藏起来了,所以贾家的日子过的比较抠搜。
"哥,想啥呢?"程铁柱捅了捅他胳膊。
"没什么。"程铁峰收回目光。
想了一会儿,程铁峰看着贾东旭提着暖壶往回走,突然出声叫住了他:"东旭,等一下。"
贾东旭停下脚步,转身疑惑地看向程铁峰:"程局长,还有事?"
程铁峰斟酌了一下用词,压低声音道:"我这边收到消息,过段时间要实行粮食定量供应,凭粮本购买。只有城市户口才有定量粮..."
贾东旭闻言脸色一怔,他当然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他母亲贾张氏和媳妇秦淮茹都是农村户口,到时候家里三个人的口粮,只能靠他一个人的定量。
"这...这消息确切吗?"贾东旭声音有些发颤。
程铁峰点点头:"八九不离十。你最好早做打算,你看要不要把户口转成城市户口。"
"谢谢程局长!"贾东旭激动的向着程铁峰示意,然后朝着家里走去。
"哥,现在还能转户口吗?"程铁柱问道
"能办是能办,你说贾家会不会将户口转过来?"程铁峰问程铁柱道。
"肯定转啊,不转户口以后吃什么啊"程铁柱一脸疑惑。
"柱子,你给你铁柱哥解释解释"
何雨柱一脸神秘的说道:“我说贾家不会转户口”
“为什么啊?”
"贾大妈和秦姐在农村是有地的,那可一年能白得不少粮食呢"何雨柱压低声音说道,“转城市户口得放弃土地,贾大妈能愿意?”
“噢,知道了”程铁柱一脸恍然的回道。
程铁峰也知道其中内幕,他这是看在这两年贾家没有找事,且贾东旭人还不错的面子上提点了两句,至于听不听,那就不是他所管的了的了。
正说着,西厢房传来程母的呼唤:"铁峰!书琴说该回去了!"
何雨柱识相地拿起水桶:"程哥你们忙,我先去打水了。"
望着何雨柱离去的背影,程铁柱小声问:"哥,你真要帮柱子?"
"举手之劳。"程铁峰掐灭烟头,"再说了,他手艺确实不错。"
第31章 岁月如梭
转眼之间,时间来到了1955年6月,这天傍晚,夕阳将城东公安分局的红砖小楼镀上一层金色。程铁峰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办公桌上的相框里,是去年冬天和林书琴在颐和园的合影,照片上的妻子穿着厚厚的棉袄。
过去的这一年半的时间里,程铁柱在去年年初的时候调回了北平,在冶金部学习了几个月,然后去石景山钢铁厂技术科任副科长去了,弟媳周静怡调到协和医院当护士去了,而妹妹程芸在去年年尾参加了高考,被北平机械工程学院录取了,现在刚上大一。
程铁峰起身取下衣帽架上的制服外套,领章上的警徽在夕阳下闪闪发亮。年初马局病退时拍着他的肩膀说"这担子交给你了"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转眼间他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小半年。
院子里,那辆原本属于马局的墨绿色吉普车安静地停着。司机小张见他出来,立刻起身要去开车,程铁峰摆摆手:"今天我自己开,你先下班吧。"
车子缓缓驶出分局大院,穿过熙熙攘攘的东四北大街。几个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追着车子跑了一段,嘻嘻哈哈地喊着"小汽车"。
程铁峰摇下车窗,初夏的风带着槐花的香气扑面而来。路过东单菜市场时,他看见何雨柱拎着个网兜从里面出来,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工装。程铁峰按了下喇叭,何雨柱惊讶地望过来,随即咧嘴笑了,举起手里的鲤鱼晃了晃。
车子拐进南锣鼓巷时,程铁峰放慢了速度。胡同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大爷正在下棋,看见吉普车都抬头张望。他把车稳稳地停在胡同口的空地上,熄火拔钥匙时,发现手心微微出汗——自从当上局长后,每次回四合院都会引起街坊邻居的围观,这让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车窗外,夕阳的余晖给青灰色的胡同墙壁镀上一层暖色。远处传来程芸清脆的笑声,想来是放暑假从钢铁学院回来了。
程铁峰拎着沉甸甸的白面袋子和罐头,推开四合院斑驳的木门。前院的老槐树下,三大爷正摇着蒲扇乘凉,见他进来立刻站起身,眼睛直往他手里的网兜上瞟。
"三大爷,吃了么您?"程铁峰笑着打招呼。
"哎呦,程局长回来啦!"三大爷搓着手,目光在那些铁皮罐头上打转,"这...这是单位发的福利吧?"
程铁峰不动声色地把袋子往身后挪了挪:"给老爷子带点细粮。您慢坐,我先回了。"
穿过垂花门时,中院的一大爷正在给那几盆月季浇水。老人直起腰,眯着眼打量来人:"铁峰啊,今儿怎么有空回来?"
"今儿周六,全家聚聚。"程铁峰停下脚步,"您这花儿长得真好。"
"那是!"一大爷得意地捋了捋胡子,"比老张家那几盆强多了。"
后院西厢房的门帘被风掀起一角,飘出炖肉的香气。程铁峰刚走到台阶下,就听见屋里传来弟媳周静怡清脆的笑声和母亲絮絮的叮嘱。
推门进去,程父正和程铁柱坐在八仙桌旁下象棋。弟弟穿着崭新的工装,胸前别着"石景山钢铁厂"的徽章,比年初见面时又胖了一圈。
"爸,我回来了。"程铁峰把东西放在门边的条案上,"带了点富强粉和午餐肉。"
程父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手指敲着棋盘:"铁柱,你这马别着我车呢。"
厨房里,林书琴挺着微凸的肚子在剥蒜,周静怡麻利地切着黄瓜丝。程母见大儿子进来,忙在围裙上擦擦手:"正好,把这碗芝麻酱端出去。"
"芸芸呢?"程父突然问。
程铁峰接过碗:"刚在胡同口看见她了,背着书包,估计快到了。"
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车铃声,接着是程芸欢快的喊声:"妈!我回来了啦!"
程家,八仙桌上的煤油灯"噼啪"轻响,映得众人脸上光影摇曳。程母端上最后一盘红烧肉,热气裹着酱香在屋里弥漫开来。
"都动筷子吧。"程父拿起筷子,在桌沿轻轻一磕。
程铁峰给父亲斟了杯二锅头,又给弟弟倒了半杯:"铁柱,你们厂里最近传八级工制度的事了吗?"
程铁柱夹了块豆腐放进周静怡碗里:"听技术科的老师傅提过一嘴,说是要按工人技术水平定工资等级。"他抿了口酒,"具体怎么个定法还不清楚。"
"不止工人要定级。"程铁峰夹了筷子拍黄瓜,"像我们这种行政人员,还有铁柱这样的技术人员,包括静怡这样的医护人员,都要评定等级。"
程父放下酒杯,眉头微皱:"怎么个评法?"
"听说分二十多级。"程铁峰掰着手指头算,"我这样的处级干部大概在十三四级,铁柱要先评技术员,然后评工程师。每级工资差个五六块钱。"
林书琴轻轻"啊"了一声:"那我们教师呢?"
"应该也有对应标准。"程铁峰给她盛了碗鸡蛋汤,"不过现在文件还没正式下发,我也是听部里的朋友说的。"
周静怡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哥,昨天厂医院开会说以后买药要凭医疗证了。"
"不止是药。"程铁峰压低声音,"马上要办粮本了,以后买米买面都要按定量供应。"
程母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那...那以后请客吃饭..."
"所以趁现在政策还没完全下来,该备的都备上。"程铁峰环视众人,"静怡不是准备要孩子吗?奶粉可以多买些,实在用不完给爸妈喝也行。"
程铁柱和周静怡对视一眼,耳根都红了。
"还有自行车、缝纫机这些大件。"程铁峰夹了块红烧肉,"听说以后都要票了,现在能买就买。"
程父抿了口酒,突然问:"这些消息靠谱吗?"
"爸,我在公安系统,消息还算灵通。"程铁峰正色道,"不过今天说的这些,千万别往外传。"
程母紧张地攥着围裙角:"这要是让人知道是铁峰说的..."
"妈,您放心。"林书琴轻轻握住婆婆的手,"咱们自家人知道就行。"
窗外传来邻居家孩子的嬉闹声,越发显得屋里气氛凝重。程芸咬着筷子尖,小声问:"哥,那我们学生呢?"
"学生定量应该够吃。"程铁峰揉了揉妹妹的脑袋,"你在学校别浪费粮食就行。"
程父突然起身,从炕柜深处摸出个铁皮盒子:"这些年攒了八百多块钱,明天就去买辆永久牌自行车。"
"爸!"程铁峰连忙摆手,"用不着动老本,我这有..."
"你的钱留着养孩子。"程父斩钉截铁地说,"明儿铁柱陪我去百货大楼。"
周静怡突然"扑哧"一笑:"爸,您这岁数还学骑车啊?"
"给你俩买的!"程父瞪眼,"我老头子要那玩意儿干啥?"
众人哄笑起来,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煤油灯的光晕笼罩着这一家人,将他们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卷。
第30章 大婚
正月初六的清晨,天还没亮透,程家院子里就忙活开了。
程铁峰站在厢房的半块镜子前,仔细系着中山装的纽扣。这件藏蓝色的中山装是程父亲手选的料子,请了前门最好的裁缝量身定做。
"哥,领子这儿还有点皱。"程铁柱从身后凑过来,手里拿着个搪瓷缸子,里面盛着热水,"用缸子底熨熨。"
程铁峰接过缸子,热气在镜面上蒙了层白雾。他望着镜中模糊的自己,突然有些恍惚——今天就要把书琴娶回家了。
院外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紧接着是程芸惊喜的叫喊:"大哥!来车啦!"
程铁峰快步走到院门口,只见一辆崭新的伏尔加轿车停在胡同里,车前还扎着朵大红花。谢老的警卫员小张站在车旁,见了他立即立正敬礼:"程哥,首长让我准时把车送来。"
"太麻烦首长了。"程铁峰摸了摸锃亮的车身,"这车..."
"首长说了,他当年结婚骑的是驴,现在您结婚得坐轿车了。"小张笑着打开车门,"请吧,新郎官。"
程父程母站在院门口,老两口都穿着崭新的衣裳。程母突然红了眼眶,用围裙擦了擦眼角:"铁峰啊,去了好好跟亲家说话..."
"妈,放心吧。"程铁峰抱了抱母亲,又向父亲点点头,"爸,家里就交给您了。"
伏尔加缓缓驶出胡同,沿途引来不少街坊邻居的注目。这个年代,小轿车可是稀罕物,更别说是用来接亲的。
"程哥,首长还让我带句话。"小张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程铁峰,调笑着说道,"说让您今晚别喝太多,明天别起不来了。"
程铁峰耳根一热:"你跟首长说,我记着了。"
林家住的红砖小楼前,早已聚满了看热闹的邻居。伏尔加刚停稳,一群孩子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喊着"看轿车""新娘子要坐小汽车咯"。
林书琴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旗袍站在门口,两条辫子盘成了时髦的发髻,鬓角别着朵绒花。见程铁峰下车,她抿嘴一笑,脸颊比旗袍还红。
"新娘子真俊!"
"到底是老师,就是有气质!"
围观的大妈小媳妇们啧啧称赞。
林父林母站在女儿身后,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程铁峰上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爸,妈,我来接书琴。"
林父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待我闺女。"声音有些哽咽。
林母则把一个红布包塞进程铁峰手里:"这是书琴的嫁妆,好好收着。"
简单的仪式后,新人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上了车。伏尔加缓缓驶向四合院,沿途不时有路人驻足观望。林书琴紧张地攥着裙角,程铁峰悄悄握住她的手,发现掌心全是汗。
"紧张?"他低声问。
林书琴轻轻点头:"比第一次上讲台还紧张。"
当轿车驶入胡同时,远远就听见锣鼓喧天。四合院门口搭起了喜棚,挂着大红灯笼和喜幛。让程铁峰吃惊的是,不仅全院邻居都出来了,马局长和分局各科室的同事也都到了,足足摆了十多桌。
"程副局长来啦!"治安科的小王第一个喊出声。
"什么?程家大小子是局长?"贾张氏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
马局长穿着笔挺的制服走上前,拍了拍程铁峰的肩膀:"好小子,瞒了街坊这么久。"转身对众人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东城分局最年轻的副局长,程铁峰同志!"
院里顿时炸开了锅。王大爷手里的茶缸差点掉地上,李婶一个劲儿地拍大腿:"我就说铁峰这孩子有出息!"
程铁峰不好意思地笑笑,拉着林书琴的手向大家介绍:"这是我爱人,林书琴老师。"
何雨柱从厨房探出头,脸上沾着面粉:"程局长...啊不,程哥,菜马上好!"
婚礼仪式简单而热闹。在马局长的主持下,新人向毛主席像鞠躬,向父母敬茶,又给各位来宾点烟发糖。程铁峰注意到,连一向不爱凑热闹的钱会计都穿上了压箱底的中山装,贾张氏则躲在人群最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开席时,何雨柱使出了浑身解数。红烧鲤鱼、四喜丸子、葱烧海参...一道道硬菜引得众人交口称赞。马局长尝了口九转大肠,惊讶地说:"这手艺比丰泽园不差啊!"
程铁峰带着林书琴挨桌敬酒。走到同事那桌时,刑侦科的老周突然站起来:"程局,咱们可是并肩作战的兄弟,这杯你必须干!"
"对对对!"众人起哄,"不醉不归!"
程铁峰刚要接过酒杯,林书琴却抢先一步:"周大哥,铁峰胃不好,这杯我替他喝。"说完一饮而尽,赢得满堂喝彩。
夕阳西下时,宴席才渐渐散场。程铁峰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林书琴悄悄递来一碗醒酒汤:"喝了吧,妈特意熬的。"
四合院里,大红灯笼已经点亮。程父程母在收拾桌椅,程铁柱和何雨柱在厨房善后,程芸则忙着收集没吃完的糖果。
"咱们该走了。"程铁峰轻声说。
程母抹了抹眼角:"去吧,新房都收拾好了。"
公安局家属院的三楼,贴着喜字的新房门上挂着把新锁。程铁峰掏出钥匙,手有些发抖。推开门,迎面是张崭新的双人床,床上铺着林母亲手缝制的喜被。
林书琴站在门口,突然有些踌躇。程铁峰轻轻拉过她的手:"累了吧?"
"嗯。"她点点头,声音细如蚊蚋。
程铁峰关上门,将喧嚣与祝福都隔在了门外。此刻,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窗外的月光透过崭新的窗帘,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书琴。"程铁峰轻声唤道。
"嗯?"
"咱们结婚了。"
林书琴扑哧一笑:"现在才反应过来?"
程铁峰也笑了,伸手拂去她鬓角的绒花。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不知是哪家的孩子还在玩耍。这个春节,这场婚礼,这个人,都将成为他生命中最珍贵的记忆。
月光渐渐西斜,新房的灯却亮到了很晚。今夜,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诉说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情话。
第29章 大院众生相
腊月二十五的清晨,四合院里飘起了第一缕炊烟。程铁峰天不亮就起来劈柴,斧头砍在木墩上的"咚咚"声惊飞了枣树上的麻雀。
"铁峰啊,这么早就忙活上了?"前院的王大爷披着棉袄出来溜达到后院,嘴里呼出白气。
程铁峰擦了把汗:"王叔早。这不快过年了,先把柴火备足。"
"听你妈说你要办喜事了?"王大爷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对象是中学老师?"
正说着,程家隔壁的李婶挎着菜篮子经过:"程家大小子有出息啊!我闺女就在红星中学,说林老师教书可好了。"
程母端着簸箕从屋里出来,脸上笑开了花:"林老师性子好,对我们芸芸也照顾。"
贾张氏靠在中院游廊旁的柱子上,阴阳怪气地插嘴:"不就是个教书匠嘛,看把你们嘚瑟的!"
院子里顿时安静了几分。程铁峰继续劈柴,斧头落得更重了些。程父蹲在台阶上卷烟,火星子在晨光中一闪一闪。
"贾家嫂子,"后院的赵大妈挎着一筐冻梨走过来,"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林老师是正经师范毕业的,听说父亲还是中学校长呢!"
贾张氏把搪瓷缸往旁边上一磕:"校长怎么了?我儿子以后可是要当厂长的人,就..."
她话没说完,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说笑声。程铁柱拎着大包小包走进来,身后跟着个穿呢子大衣的姑娘——正是他的对象周静怡。
"各位大爷大妈早上好!"程铁柱嗓门洪亮,"这是我对象周静怡,正儿八经的北京姑娘,跟我一块儿在杭州工作。"
周静怡落落大方地向众人问好,又从提包里掏出几包西湖藕粉分给大家。她今天穿了件藏蓝色的列宁装,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衬得肤色越发白皙。
"哎呦,这姑娘真水灵!"李婶接过藕粉,拉着周静怡的手不放,"在杭州做什么工作呀?"
"我在卫生局当会计。"周静怡的声音清脆悦耳,"和铁柱是一个南下工作队的。"
贾张氏撇撇嘴,正要说话,程芸突然从屋里蹦出来:"静怡姐!你给我带的连环画太好看了!"
周静怡弯腰摸摸程芸的头:"喜欢就好。下回我再给你带《铁道游击队》。"
看着这一幕,院里的大爷大妈们纷纷点头。王大爷拍拍程铁柱的肩膀:"你小子有福气啊!"
中午时分,四合院里更热闹了。程铁峰把单位分的带鱼拿出来,正在院子里收拾。周静怡挽起袖子要帮忙,被程母死活拦住了:"闺女你快歇着,大老远回来多累啊。"
"阿姨,我在杭州常做饭的。"周静怡执意接过菜刀,"铁柱最爱吃我做的红烧带鱼了。"
贾张氏拿了个凳子,坐在中院与后院间的走廊边看着,酸溜溜地说:"现在的姑娘,还没过门就往婆家跑,真是不害臊。"
周静怡手上的刀一顿,眼圈顿时红了。程铁柱"腾"地站起来,被程铁峰一把拉住。
"贾婶,"程铁峰不紧不慢地开口,"静怡是组织上派回来汇报工作的,顺便看看我爸妈。您要是有意见,可以去街道办反映。"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了贾张氏台阶下,又点明了周静怡的干部身份。院里几个大妈交换了个眼神,对程家兄弟更高看一眼。
下午,居委会刘主任来院里宣传预防煤气中毒,听说程家要办喜事,特意过来道贺。
"铁峰可是咱们街道的骄傲!"刘主任嗓门洪亮,"有铁峰在这,这几个月,咱们街道的治安都好了不少。"
程父连忙递烟:"都是组织培养得好。"
"林老师我也认识,"刘主任接过烟,继续夸道,"她带的毕业班升学率全区第一!"
贾张氏在屋里听得真切,气得把搪瓷缸摔得咣当响。秦淮如赶紧劝道:"妈,您消消气。程家大小子是公安,咱惹不起..."
下午三点多,程铁峰站在枣树下搓着手。远远看见何雨柱拎着帆布包从中院门洞走进来,工装袖口还沾着油渍。
"柱子!"程铁峰招了招手,"今儿这席面做得顺当?"
何雨柱小跑过来,咧嘴一笑:"程哥!东家挺满意,临走塞了包大前门。"他抹了把脸上的灶灰,"您找我有事?"
程铁峰递上根烟:"初六我办事儿,想在院里摆几桌。听说你手艺好,想请你掌勺。"
何雨柱接过烟的手一抖:"我、我这三脚猫功夫..."
"少来这套。"程铁峰笑着捶他肩膀,"上回老李家办事,你做的很不错。"
何雨柱黝黑的脸涨得通红,搓着手说:"您说多少桌?要什么菜式?"
"按十桌准备吧。"程铁峰掏出个小本本,"鸡鸭鱼肉都要有。"
何雨柱眼睛一亮,掰着手指念叨:"那得早早准备,准备晚了不一定能备齐材料....."
"你列单子就成。"程铁峰拍拍他肩膀,"该用什么料尽管写。"
正说着,贾张氏拎着个凳子出了门,坐在门口开始纳鞋底,看见两人便说道:"哟,铁峰要办事儿怎么不请丰泽园的师傅啊..."
何雨柱顿时缩了缩脖子。程铁峰揽着他往屋里走:"别理她,咱进屋细说。"
何家屋里,煤炉子烧得正旺。何雨柱从炕柜底下摸出个红皮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菜谱。
"程哥您看,"他翻开一页,"四凉八热加汤,您要添减什么?"
程铁峰扫了眼菜单:"再加个烩羊肉,我能弄来点羊肉。"
"那敢情好!"何雨柱高兴的说道。
程铁峰从兜里掏出个信封:"给,这里面是一百块钱,你先拿着买东西。"
何雨柱接过信封,手直哆嗦:"这...这也太多了!"
"拿着。"程铁峰起身整了整衣领,"明儿我让铁柱陪你采买去。"。
"行,明天我把能放的先买了,我初五再请一天假,提前来备料" 何雨柱把修改好的菜单递给程铁峰道。
程铁峰郑重地接过菜单:"行,柱子,这事儿就拜托你了。"
第28章 林家提亲
腊月二十四,天还没亮透,程家院子里就忙活开了。
程母天不亮就起来蒸枣糕,灶台上的大铁锅冒着腾腾热气。程父把珍藏多年的老榆木箱搬出来,里面整齐地码着四色礼:两匹崭新的灯芯绒布料、四盒稻香村点心、两瓶珍藏多年的汾酒,还有程铁峰这些年获得的奖章证书——用红绸布包得整整齐齐。
程铁柱帮着把礼物装进樟木箱,程芸则在一旁清点要带的糖果花生。小姑娘今天穿了件红棉袄,辫子上扎着新买的红头绳,活像年画里的福娃娃。
"哥,你看我写的对联!"程芸献宝似的举起一张红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良缘天定,佳偶天成"。
程铁峰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写得真好,贴你屋里去。"
一家人收拾停当时,日头已经爬上了枣树梢。程父换了身藏蓝色中山装,程母则穿着那件只有过年才舍得拿出来的绛紫色棉袄。程铁峰注意到,母亲鬓角的白发似乎比昨天又多了几根。
"走吧。"程父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院门。
红星中学教职工宿舍楼下,林书琴早已等候多时。她今天格外漂亮,枣红色的呢子大衣衬得肤色如雪,两条辫子梳得一丝不苟,发梢还系着小小的红绸花。
"叔叔阿姨好!"姑娘脆生生地叫道,眼睛却忍不住往程铁峰身上瞟。
林家比程家想象中还要热闹。林父林母站在门口迎接,身后还跟着几位亲戚——林书琴的大伯、姑姑都来了。客厅里摆着张大圆桌,上面堆满了瓜果点心,墙上贴着崭新的"喜"字剪纸。
"亲家来了!"林母亲热地拉住程母的手,"路上冷吧?快进屋暖和暖和。"
程父程母被让到上座,程铁峰兄弟则被林书远拉到一旁。少年一边打量着程铁峰的警服一边说道:"姐夫好!"
"书远!"林书琴轻叱一声,脸却红了。
林父推了推眼镜,轻咳一声:"今天请各位来,是为了两个孩子的事..."
接下来的流程让程铁峰如坐针毡。双方父母交换庚帖,商定彩礼——程家坚持要给五十块钱,并给小两口一台缝纫机,林家则推辞再三,最后只肯收下缝纫机。婚期定在正月初六,正好赶上春节假期。
"新房准备得怎么样了?"林家姑姑关切地问。
程铁峰赶紧回答:"分局给分了间家属院的房子,两居室,已经粉刷过了。"
"那这几天得抓紧布置。"林母转向女儿,"书琴明天就去帮忙,缺什么从家里拿。"
程芸突然插嘴:"林老师,我能去帮忙吗?我还会剪喜字呢!"
众人都笑起来。林书琴红着脸点点头,悄悄瞥了程铁峰一眼。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脸上,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看得程铁峰心头一热。
午饭是林家精心准备的家宴。红烧鲤鱼、四喜丸子、栗子炖鸡...足足摆了十二个菜。林父亲自开了一瓶茅台,给每个人都斟了一小杯。
"来,为两个孩子干杯!"林父举起酒杯。
觥筹交错间,两家人越发热络。程父和林大伯聊起了老北京的变迁,程母则向林母请教裁缝手艺。程铁柱被林书远缠着讲钢厂的故事,程芸则忙着往口袋里装糖果。
趁着大人们不注意,程铁峰悄悄把林书琴拉到阳台。冬日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两人身上,远处传来隐约的鞭炮声——已经有人开始准备年货了。
"初二有空吗?"程铁峰低声问,"我想带你去见谢老。"
林书琴眨了眨眼:"就是你常说的那位老首长?"
"嗯。"程铁峰点点头,"老首长对我很好。"
林书琴的指尖轻轻划过窗台上的积雪:"我该穿什么?要不要带礼物?"
"平常衣服就行。"程铁峰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谢老最讨厌形式主义。"
两人的手在阳光下交叠,温度从相触的皮肤一点点蔓延开来。林书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新房缺个书桌,我把我那个搬过去吧?"
"不用,让我爸打一个新的。"程铁峰说道,"家里还有些上好的红松木。"
回到屋里时,定亲仪式已近尾声。林母亲手给程母包了个红包,说是给程芸买新衣裳的;程父则把那个装着奖章的樟木匣子郑重地交给林父。
"铁峰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程父的声音有些哽咽,"以后就拜托亲家多照应了。"
临走时,林母塞给程铁峰一个大包袱:"这是书琴的嫁妆,先拿过去。"又小声叮嘱,"被褥什么的我们这边准备,你们把房子收拾好就行。"
回程的路上,程家人个个喜气洋洋。程铁柱推着满载礼物的自行车,程芸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嘴里还哼着歌。程父程母走在中间,老两口低声商量着要请哪些亲戚。程铁峰走在最后,手里紧紧攥着林书琴偷偷塞给他的纸条。
转过胡同口,远远就看见马局长站在程家院门前,身边停着辆吉普车。
"铁峰!"马局长笑着迎上来,"喜事怎么不通知我?"
程父赶紧上前握手:"想着明天去局里..."
"行了,我今天听首长说了。"马局长拍拍程铁峰的肩,"明天开始给你三天假,好好收拾,你的班我替你值了。"
程铁峰立正敬礼:"谢谢局长!"
马局长摆摆手,从车里拿出个红纸包还有一个箱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置办点家具。箱子里边是一些烟酒,是谢老让我带给你的。"
目送吉普车远去,程芸迫不及待地打开红纸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张大团结(直接按第二版人民币)。小姑娘倒吸一口凉气:"一百块!"
程父程母也惊呆了。
程铁峰微笑着说了声:"收起来吧!"
几人朝着四合院里走去,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空气中已经能嗅到淡淡的年味。这个春节,注定与往年不同。
第27章 林家拜访
腊月二十二,程铁峰起了个大早。他站在厢房的半块镜子前,把衣服整理的端端正正,又用湿毛巾把皮鞋擦得锃亮。程母特意给他煮了碗荷包蛋面,絮絮叨叨地嘱咐:"见了人家父母要有礼貌,说话别太冲,记得把礼物带上..."
程父蹲在院子里,正往自行车上绑一个樟木匣子——这是他以前用收集到的珍贵木料做的,里面装着程母亲手缝制的四色礼。
"爸,这是把你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程铁峰摸着匣子上精美的雕花,喉咙发紧。
"拿着。"程父拍了拍儿子的肩,"咱家虽然不富裕,但不能失了礼数。"
红星中学教职工宿舍是栋红砖小楼,门前栽着几棵白杨树,光秃秃的枝丫上落着几只麻雀。程铁峰在门卫处登记时,手心已经沁出了汗。他拎着礼物爬上三楼,在302门前站定,深吸一口气才抬手敲门。
门几乎是立刻就开了。林书琴站在门口,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列宁装,两条辫子盘在脑后,比平时多了几分成熟。她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抿着藏不住的笑意:"来啦?我爸妈等你好久了。"
客厅里,一位戴着黑框眼镜、学者模样的中年男子从沙发上站起身。他穿着笔挺的中山装,胸前别着支钢笔,镜片后的目光温和而锐利:"小程同志吧?我是林书琴的父亲林明德。"
"林叔叔好。"程铁峰立正敬礼,又转向厨房方向,"阿姨好!"
林母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快坐快坐,我正炒菜呢。"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眉眼间能看出与林书琴相似的轮廓。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里屋蹦出来,好奇地打量着程铁峰:"你就是我姐的对象?"他穿着藏蓝色学生装,胸前别着"北京四中"的校徽。
"林书远!"林书琴轻叱一声,脸却红了。
程铁峰把礼物放在茶几上:"这是家父家母的一点心意。"他打开樟木匣子,露出里面的礼品,"家父说,过两天他和家母亲自来拜访。"
林父他示意程铁峰坐下,"书琴说你转业后在城东分局?"
"是的,主要负责分局的刑侦工作。"程铁峰腰杆挺得笔直。
林母端着茶盘过来:"听书琴说,你弟弟在杭州工作?"
程铁峰双手接过茶杯:"是,50年南下的,在南边工作3年了,最近要调回北京,组织上也已经批准了。他在杭州钢厂当技术员,对象是北京人,也在那边工作。"
"现在年轻人响应国家号召,支援外地建设是好事。"林父推了推眼镜,"不过成了家,还是团聚的好。"
林书远突然插嘴:"程大哥,你抓过特务吗?"
"书远!"林父和林书琴同时出声。
程铁峰笑了笑,不在意的说道:"抓过几个。不过现在更多的是抓小偷、打架斗殴。"
"你要是在外边打架斗殴,让铁峰把你抓进去。"林书琴看着林书远不怀好意的说道。
众人都笑起来。林母起身去厨房:"你们聊,我去看看锅里的鱼。"
午饭很丰盛:一条红烧鲤鱼,一盘木须肉,一碗白菜炖豆腐,还有林书琴最拿手的醋溜土豆丝。程铁峰注意到,林家的餐具虽然普通,但摆放得一丝不苟,连筷子都朝着同一个方向。
"听书琴说,你父母都是工人?"林父给程铁峰夹了块鱼肚子。
"是的。我父亲是木匠,我母亲现在没去工作了,主要照顾家里。"程铁峰如实回答,"家里还有个妹妹,在红星中学读书,就是书琴班上的程芸。"
林母眼睛一亮:"原来程芸是你妹妹?那孩子学习可认真了,经常听书琴夸她。"
饭后,林书远被支去洗碗,林父把程铁峰叫到书房。这是个不大的房间,四壁书架上摆满了书籍,桌上还摊着几本外文杂志。
"小程啊,"林父点了支烟,"书琴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从小娇惯了些..."
程铁峰立刻表态:"林叔叔放心,我一定会对书琴好。"
林父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书琴性子倔,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他吐了个烟圈,"她选择你,我们尊重她的决定。不过..."
"您说。"
"你们公安工作危险,书琴母亲难免担心。"林父直视着程铁峰的眼睛,"听书琴说你后面可能要升局长?"
程铁峰一怔:"组织上确实有这个考虑..."
"那就好。"林父点点头,"成了家,总要为家人多考虑些。"
离开时,林书琴送程铁峰到楼下。冬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我爸跟你说什么了?"林书琴小声问。
程铁峰看着她被冻得通红的鼻尖,突然有种想伸手触碰的冲动:"说你小时候的糗事。"
"骗人!"林书琴轻捶了他一下,随即正色道,"我爸妈...他们挺喜欢你的。"
程铁峰心头一热:"那...后天我爸妈来提亲?"
林书琴低下头,脚尖在雪地上画着圈:"嗯..."
回程的路上,程铁峰骑得很慢。他回味着林父书房里那股淡淡的墨香,林母温柔的笑容,还有林书远那充满崇拜的眼神。路过副食品商店时,他特意停车买了瓶二锅头和半斤花生米——得跟父亲好好商量下明天的提亲事宜。
转过胡同口,远远就看见程芸在院门口张望。小姑娘一见他,立刻飞奔过来:"哥!林老师家怎么样?她爸妈凶不凶?"
程铁峰揉了揉妹妹的脑袋:"都挺好。后天爸妈要去提亲,你可别捣乱。"
程芸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往屋里跑:"妈!哥后天要定亲啦!"
院子里,程父正在打磨一块木板,闻言抬起头,眼中闪着欣慰的光。程母从厨房冲出来,手里还拿着擀面杖:"真的?哎呀我得赶紧把新被子缝完..."
第26章 工作安排
下午三点整,程家兄弟准时站在了公安大院门口。程铁峰整了整新换的制服领口,又帮弟弟理了理身上穿的中山装。程铁柱手里提着两盒稻香村点心和一瓶茅台。
"哥,我腿有点抖。"程铁柱小声说。
程铁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谢老看着严肃,其实人很和善。记住,问什么答什么,别多话。"
哨兵查验过证件后,兄弟俩沿着林荫道往谢老家走去。路旁的松柏上还挂着残雪,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谢老家门前,那几株腊梅开得正盛,暗香浮动。程铁峰深吸一口气,轻轻叩响了门环。
开门的是谢老夫人,一见兄弟俩就笑了:"来得正好,老谢刚泡了壶好茶。"
客厅里,谢老正在看报纸,老花镜滑到鼻尖上。见他们进来,老人摘下眼镜,锐利的目光在程铁柱身上停留了几秒。
"首长好!"程铁峰立正敬礼,"这是我弟弟程铁柱。"
程铁柱赶紧上前一步,差点同手同脚:"首长好!我是杭州钢厂技术员程铁柱。"
谢老指了指沙发:"坐吧。"他接过铁柱递上的材料,快速浏览着,"嗯,轧钢工艺...跟专家学习两年...技术能手..."
程铁峰注意到弟弟的额头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谢老突然问道:"54型轧机的辊缝调整参数是多少?"
程铁柱一愣,随即流利回答:"热轧时0.8-1.2毫米,冷轧0.3-0.5毫米,具体要看钢种和厚度要求。"
谢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杭州厂用的是哪国的设备?"
"主要是苏联的1650mm连轧机,去年刚投产。"程铁柱渐渐放松下来,"不过电气系统是德国西门子的,比老式的稳定得多。"
谢老正要再问,门铃响了。谢老夫人引着一位身材魁梧、方脸浓眉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老郑!"谢老站起身,"正说你呢。"
程铁峰立刻认出这就是冶金部郑副部长。他拉着弟弟站起来,立正站好。
"这位就是程铁峰同志吧?"郑副部长声音洪亮,一把握住程铁峰的手,"老谢没少夸你,说你是他带过最好的兵!"
程铁峰耳根发热:"首长过奖了。"
谢老指了指程铁柱:"这是程铁峰同志的弟弟,杭州钢厂的技术骨干,想调回北京工作。"
郑副部长接过材料,边看边点头:"轧钢工艺...正好新钢厂缺这方面人才。"他抬头问道,"为什么想回北京?"
程铁柱挺直腰板:"报告首长,一是未婚妻是北京人,她父母年纪大了;二是我自己也想为首都建设出力。"
郑副部长笑了笑:"未婚妻做什么工作的?"
"她是协和护校毕业的,现在杭州卫生局工作。"程铁柱声音有些发紧,"也想...也想一起调回来。"
谢老插话道:"小姑娘父亲是清华教授,母亲在协和医院,家学渊源。"
郑副部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问:"如果让你负责新轧钢车间的调试,有什么想法?"
程铁峰看到弟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程铁柱从包里掏出个笔记本,翻开几页:"首长,这是我根据苏联杂志上的资料整理的方案..."
接下来的半小时,程铁柱滔滔不绝地讲着轧机选型、工艺布置和人员培训计划,时不时在纸上画些示意图。郑副部长听得认真,偶尔插话问几个专业问题。
程铁峰悄悄松了口气。弟弟的表现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既展现了专业素养,又不显得卖弄。
"好!"郑副部长突然一拍大腿,"小程同志,年后就来部里报到吧。先借调到筹建处,等正式调令下来,就去新钢厂负责轧钢车间。"
程铁柱激动得脸都红了:"谢谢首长!我一定..."
谢老摆摆手:"先别急着谢。老郑,他未婚妻的工作..."
"卫生系统我不太熟。"郑副部长摸了摸下巴,"不过新钢厂配套的职工医院正在招人,可以试试。"
谢老夫人适时地插话:"饭好了,边吃边聊吧。"
餐厅里,圆桌上摆着四凉八热,正中是一盆冒着热气的酸菜白肉。谢老从柜子里取出瓶茅台:"今天破例,都喝点。"
酒过三巡,话题从工作转到了家常。郑副部长听说程铁峰要结婚,非要看看林老师的照片。程铁峰只好掏出随身带着的那张二寸黑白照。
"好姑娘!"郑副部长啧啧称赞,"老谢,你这得意门生有福气啊!"
谢老抿了口酒:"铁峰这孩子实诚,打仗是把好手,就是感情上太不灵光。"
"对了,"郑副部长突然想起什么,"新钢厂保卫处还缺个副处长,铁峰同志有没有兴趣?福利比公安系统好的多。"
程铁峰一怔,随即摇头:"谢谢首长好意,我还是喜欢公安工作。"
谢老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话。公安战线更需要铁峰这样的好苗子。"
饭后,郑副部长急着回部里开会,临走时握着程铁柱的手说:"好好干,新钢厂是国家的重点工程,前途无量!"
送走郑副部长,谢老把兄弟俩叫到书房。老人从抽屉里取出个牛皮纸信封:"铁峰啊,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结婚礼物。"
程铁峰接过一看,是一些特供烟酒和水果的票券,都是紧俏物资,是上级专门配给领导的。他刚要推辞,谢老一瞪眼:"拿着!你爹娘不容易,这点东西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谢老夫人又拿出个红纸包塞给程铁柱:"这是给静怡的,算是见面礼。"
回程的路上,兄弟俩推着自行车慢慢走着。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哥,我像做梦一样。"程铁柱突然说,"早上还在担心工作调动,现在连静怡的工作都有着落了。"
程铁峰望着远处逐渐亮起的路灯,轻声道:"谢老对我很好,这份恩情..."
"我懂。"程铁柱重重点头,"我一定好好干,不给你和谢老丢脸。"
转过一个街角,程铁柱突然加快脚步:"哥,咱们快点回家,把这好消息告诉爹娘!"
程铁峰看着弟弟雀跃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抬头望了望逐渐暗下来的天空,几颗星星已经隐约可见。
第25章 铁柱定亲
腊月二十一,天刚蒙蒙亮,程家院子里就热闹起来。
程母天不亮就起了床,把程父那件压箱底的藏青色中山装熨得笔挺,又给两个儿子备好了新织的毛线围巾。程铁峰对着厢房里的半块镜子刮胡子,一出神,竟刮出了两道血口子。
"哥,你比我还紧张呢?"程铁柱系着领扣,忍不住打趣道。
程铁峰用毛巾按着下巴,瞪了弟弟一眼:"少贫嘴。静怡家是知识分子,说话注意分寸。"
院子里,程父正往自行车上绑礼物——两盒稻香村点心、一块程母裁的蓝布,还有程父熬夜赶制的一对樟木箱子。小箱子不过尺余长,却雕着精细的并蒂莲纹样,锁扣用的是黄铜的,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爸,这太贵重了。"程铁柱摸着箱子上的花纹,声音发哽。
程父拍了拍儿子的肩:"咱家虽不富裕,但不能让人看轻了。"老人家用粗糙的手指抚过箱面,"这木头是你爷爷留下的,埋在地窖里二十多年..."
程母从屋里出来,手里捧着个小布包:"铁柱,把这个带上。"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对银镯子,"我出嫁时你外婆给的,本来想着..."她看了眼程铁峰,没再说下去。
程铁峰帮弟弟把镯子收好,转头对父母说:"时候不早了,走吧。"
西直门附近的胡同比东直门要宽敞些,青石板路两旁是整齐的四合院。周家住在胡同深处的一个独立跨院里,黑漆大门上贴着崭新的春联,门楣上还挂着两个红灯笼。
程铁柱上前叩门,铜环撞击门板的声音格外清脆。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周静怡明媚的笑脸。她今天穿了件枣红色的棉旗袍,两条麻花辫上系着红头绳,衬得肤色越发白皙。
"叔叔阿姨好!"姑娘脆生生地叫道,目光在程铁柱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即害羞地低下头。
程家四人被迎进院子。这是个标准的四合院,但比程家宽敞许多。正房廊下摆着几盆耐寒的松柏,西厢房窗下还砌了个小巧的金鱼池,虽然结了层薄冰,仍能看见几尾红鲤在下面游动。
"欢迎欢迎!"一位戴着圆框眼镜、学者模样的中年男子从正房迎出来,"我是静怡的父亲周明远。"他身后跟着位穿深蓝色列宁装、盘着发髻的妇人,"这是内子李淑贤。"
程父程母赶忙上前寒暄。程铁峰注意到,周家夫妇虽然衣着朴素,但周先生手腕上那块瑞士表和李老师颈间的那条珍珠项链,都显示着这个家庭的不同寻常。
正房里,红木家具擦得锃亮,墙上挂着徐悲鸿的奔马图复制品,多宝阁上摆着些瓷器和外文书籍。八仙桌上早已备好了茶水点心,一套青花盖碗茶具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听说铁柱他大哥是公安干部?"周先生给程父和程铁峰斟茶时问道。
程铁峰双手接过茶盏:"在城东分局工作。"
周先生笑道,"静怡来信说,您弟弟常提起您,说您是战斗英雄。"
程铁峰耳根发热,瞥了眼正在帮周静怡端水果的弟弟。程铁柱今天格外精神,新理的发,新刮的脸,连皮鞋都擦得能照出人影。
两家人围坐在八仙桌旁,话题很快转到两个年轻人的婚事上。周先生推了推眼镜:"我和淑贤商量过,既然两个孩子情投意合,不如就把事情定下来。"
程母连连点头:"我们也是这个意思。铁柱这孩子实诚,在杭州这三年..."
"妈!"程铁柱急得直搓手。
众人都笑起来。周母温和地说:"静怡从小娇生惯养,以后还要靠铁柱多包容。"
"我看这样,"周先生啜了口茶,"婚期就定在明年五一。不过有个问题——他俩的工作关系还在杭州,调回北京需要时间..."
程铁峰放下茶盏:"这事我已经托人联系了冶金部,铁柱应该问题不大。"
周先生眼睛一亮:"我在教育部也有几个老朋友,或许能帮上忙。"
正说着,周静怡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进来:"阿姨,尝尝我包的饺子。"
程母接过筷子尝了一个,连连称赞:"馅儿调得真香!比铁峰他妹妹强多了。"
程铁柱趁机凑到静怡耳边说了句什么,姑娘顿时红了脸,轻轻捶了他一下。这亲昵的小动作被大人们看在眼里,又是一阵善意的笑声。
中午时分,两家人步行前往西直门内大街的"同春楼"。这是家老字号,门脸不大,但据说前清时就有了。掌柜的显然认识周先生,亲自引他们上了二楼雅间。
雅间里摆着张大圆桌,铺着雪白的桌布。程铁峰注意到,桌上已经摆好了八凉八热的拼盘,中间是个硕大的铜火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太破费了。"程父不安地说。
周先生摆摆手:"难得聚一次。再说..."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女儿和准女婿,"这可是大喜事。"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融洽。周先生和程父聊起了老北京的变迁,李老师则向程母请教裁缝手艺。程铁峰一边给长辈们斟酒,一边留心观察弟弟和静怡——两个年轻人虽然不好意思说话,但眼神交流间尽是柔情。
"铁峰啊,"周先生突然转向他,"听说你也有对象了?"
程铁峰手一抖,酒洒了几滴:"是...是芸芸的班主任。"
"林书琴老师?"静怡惊喜地插话,"她教我弟弟语文呢!"
这下话题又转到程铁峰身上。在众人善意的调侃下,他不得不简单说了和林老师相识的经过。
"好事成双啊!"周先生举起酒杯,"来,为程家双喜临门干一杯!"
众人举杯相碰,程铁柱和静怡的杯子轻轻一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窗外,正午的阳光照在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胡同里传来小贩悠长的吆喝声:"冰糖葫芦——"
饭后,周先生执意要结账,程父怎么拦也拦不住。走出酒楼时,两家人已经熟络得像多年的老友。周先生握着程父的手说:"亲家,等孩子们调回来,咱们再好好聚聚。"
程母则拉着静怡的手不放:"好孩子,有空来家坐坐,阿姨给你做炸酱面。"
回程的路上,程铁柱推着自行车,车把上挂满了周家回赠的礼物——两盒西湖龙井、一条丝绸围巾,还有给程芸的一套连环画。年轻人脸上洋溢着掩不住的笑意,时不时摸一摸口袋里静怡偷偷塞给他的小纸条。
程父和程母走在前面,老两口低声说着什么,偶尔发出会心的笑声。程铁峰跟在最后,望着家人欢快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冬天格外温暖。
程铁峰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肺里却像燃着一团火。他加快脚步,追上家人的步伐。
第24章 拜访老首长
清晨五点半,天还黑着,程铁峰就轻手轻脚地起了床。他摸黑穿上制服,生怕吵醒隔壁屋还在熟睡的弟弟。院子里,程父已经在劈柴,斧头落在木墩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爸,这么早?"程铁峰接过斧头。
程父擦了擦汗,花白的鬓角在煤油灯下泛着微光:"你娘说要蒸些豆包,让铁柱带给他对象家。"
程铁峰把劈好的柴火码齐:"铁柱醒了您跟他说,让他今天务必去静怡家一趟,把明天拜访的事定下来。"
程父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火光映红了他布满皱纹的脸:"你弟弟工作这事...有把握吗?"
"谢老在冶金部有熟人。"程铁峰紧了紧皮带,"应该问题不大。"
程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拿着,给你首长带条烟。"
程铁峰打开一看,是条"大前门",看包装就知道是攒了好久的烟票换的。他心头一热,刚要推辞,程父已经转身往厢房走去:"快走吧,别误了上班。"
城东分局的大院里还静悄悄的,只有值班室亮着灯。程铁峰停好自行车,搓了搓冻僵的手。一月份的北京,呵气成霜,他呼出的白雾在晨光中很快消散。
"程局!"值班的小张跑过来,"局长让您一上班就去他办公室。"
程铁峰眉头一皱:"出案子了?"
"不是。"小张压低声音,"好像是部里来了什么文件..."
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马局长正在批阅文件,听见动静头也不抬:"把门带上。"
程铁峰轻轻关上门,立正站好。马局这才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坐。吴三的案子材料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程铁峰从公文包里取出文件夹,"这是全部审讯记录和物证清单,今天就能移交检察院。"
马局长快速翻阅着文件,突然停下笔:"听说你弟弟回来了?"
程铁峰一怔:"您怎么知道的?"
"今早户籍科的老王说的。"马局长似笑非笑,"怎么,跟我还保密?"
程铁峰耳根一热:"不是...铁柱昨晚才到,我还没来得及汇报..."
马局长摆摆手,顿了顿说道,"对了,你弟弟工作安排有眉目了吗?"
程铁峰挺直腰板:"局长,我正打算今晚去拜访谢老,看能不能..."
"谢老啊。"马局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昨天还打电话问起你。"说着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先把这份材料处理了,下午准你提前两小时下班。"
走出局长办公室,程铁峰站在走廊上长舒一口气。窗外,晨练的民警已经开始跑操,整齐的口号声回荡在院子里。
午休时,他特意去了趟分局附近的新华书店,买了本《钢铁生产基础知识》——得先了解一下弟弟的专业。
下午三点,程铁峰提前处理完手头的工作,跟值班的小李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分局。他骑着自行车直奔王府井百货大楼,买了两瓶茅台、一条中华烟,又咬牙称了半斤大白兔奶糖。售货员是个扎辫子的姑娘,一边打包一边好奇地打量他:"同志,您这是要去见老丈人啊?"
程铁峰笑了笑没回答。出门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北风刮得更猛了。他把东西小心地绑在车后座上,朝公安大院骑去。
公安大院的哨兵认识程铁峰,敬了个礼就放行了。谢老家在最后一排红砖小楼,窗前种着几株梅花,在寒风中开得正艳。
程铁峰整了整衣领,轻轻敲门。开门的是谢老的夫人,一位慈祥的老太太:"小程来啦?快进来,外头冷。"她接过程铁峰手里的东西,"又乱花钱!老谢该说你了。"
客厅里,谢老正在看报纸,老花镜滑到鼻尖上。见程铁峰进来,他摘下眼镜,上下打量着:"嗯,气色不错。最近案子多吗?"
程铁峰立正敬礼:"报告首长,城东区治安良好,上月刑事案件同比下降百分之二十。"
"坐吧。"谢老指了指沙发。
谢老夫人端来热茶:"小程啊,吃饭了没?我给你下碗面?"
"不用了阿姨,我吃过了。"程铁峰双手接过茶杯,"首长,您最近身体怎么样?血压还高吗?"
谢老摆摆手:"死不了。"他拿起程铁峰带来的那本《钢铁生产基础知识》,"怎么,改行了?"
程铁峰耳根一热:"是...是我弟弟。他在杭州钢厂当技术员,想调回北京..."
谢老的眼睛眯了起来:"亲弟弟?"
"是的,比我小两岁。"程铁峰挺直腰板,"四五年我离家后,家里就靠他照顾..."
谢老突然打断他:"你离家?怎么回事?"
程铁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从未向谢老提过这段往事:"四五年七月,我在永定门外误入了战场,后来..."
随着他的讲述,谢老的眉头越皱越紧。当说到在朝鲜战场恢复记忆时,谢老夫人已经红了眼眶。
"行了!"谢老问道,"他是是什么专业?"
"轧钢工艺。"程铁峰赶紧从公文包里取出弟弟的档案,"这是他的材料,有杭州钢厂的鉴定和推荐信..."
谢老接过材料快速浏览着,突然眼睛一亮:"技术能手?还懂俄语?"
"他跟国民党留下的专家学了两年。"程铁峰解释道,"静怡——就是他对象,是协和护校毕业的,现在杭州卫生局工作..."
谢老把材料往桌上一拍:"明天让这小子来见我!我带他去见见老郑!"
程铁峰心头一块大石落地:"是!谢谢首长!"
谢老夫人端来一盘苹果:"小程啊,你对象家里是做什么的?"
"她父亲是红星中学的校长,母亲在图书馆工作。"程铁峰接过苹果,"有个弟弟在上初中。"
"知识分子家庭啊。"谢老点点头,"你打算什么时候带人家姑娘来见见我们?"
程铁峰差点被苹果噎住:"这...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谢老一瞪眼,"当年要不是我带着你,你能有今天?说起来,我也算你半个家长。"
谢老夫人笑着打圆场:"老谢这是把你当儿子了。他那些老部下,就属你最出息。"
正说着,电话铃响了。谢老接起来,嗯啊了几声,突然笑起来:"正说他呢...好,明天带过来一起吃午饭。"
挂掉电话,谢老冲着程铁峰咧嘴一笑:"郑副部长明天晚上来家里吃饭,带你弟弟一起来吧。"
临走时,谢老夫人硬塞给程铁峰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条中华烟和两瓶茅台:"拿去见老丈人,别给我们公安丢脸。"
程铁峰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走到院门口,谢老突然叫住他:"铁峰啊,记住,成了家更要好好工作。组织上培养你不容易。"
"是!"程铁峰立正敬礼,"绝不辜负首长期望!"
回程的路上,北风似乎没那么刺骨了。
到家时已经九点多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程铁柱的屋里还亮着灯。程铁峰轻轻推开门,发现弟弟正在灯下写东西。
"哥!"程铁柱赶紧站起来,"怎么样?"
程铁峰把大衣搭在桌上:"明天晚上,跟我去谢老家吃饭。冶金部郑副部长亲自见你。"
程铁柱瞪大眼睛:"副部长?我...我这..."
"别紧张。"程铁峰取出那本《钢铁生产基础知识》,"今晚咱俩突击一下,把你的专业捋一捋。"
程铁柱激动地搓着手:"哥,静怡父母可高兴了,说早就盼着女儿回京。她爸还说要请他们学校的书记帮忙..."
兄弟俩正说着,程母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快趁热吃。"
"妈,"程铁峰扶母亲坐下,"明天铁柱去对象家..."
"好,好啊,铁柱明天早起再去买点东西,不能让人家姑娘失了面子"程母笑着说道
兄弟俩点头应是。
第23章 弟弟归家
转眼间,时间已经来到腊月二十。傍晚,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北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子,打得人脸生疼。程铁峰裹紧身上的旧棉袄,顶着寒风蹬着自行车往家赶。车把上挂着的网兜里,装着分局刚发的半斤五花肉。
拐进熟悉的胡同口,程铁峰突然刹住了车。自家院门前停着一辆陌生的"永久"二八车,后座上捆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
"谁来了?"程铁峰心头一跳。他支好自行车,轻手轻脚地推开院门。厨房的烟囱冒着滚滚白烟,堂屋里传来一阵阵说笑声,其中有个声音格外洪亮,震得窗棂都在微微颤动。
"妈,您就别忙活了,我这都吃第三碗了!"
这声音像一道闪电劈进程铁峰脑海。他僵在原地,又突然间回过神来。
堂屋的门帘猛地被掀开,程铁峰走了进来,只见一个穿着藏蓝工装的高个子男人正坐在方桌旁。那张脸——那张与程铁峰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凝固了。
"哥...?"程铁柱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真的是你?"
程铁峰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只能重重地点头。八年了,当年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哥等等我"的毛头小子,如今已经是个肩膀宽厚的汉子了,只是眼角眉梢还留着儿时的影子。
程铁柱突然一个箭步冲上来,死死抱住程铁峰,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勒断。"他们都说你死了!自从45年你不见了..."他的声音哽咽在喉咙里,"两年前才听军管会的人说你参了军,当时在朝鲜..."
程铁峰感觉到肩头一阵湿热。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也在无声地流泪。八年前被卷入那场惨烈的遭遇战,活下来后他就失去了记忆...
拍了拍程铁柱,两人坐下,堂屋里的煤油灯芯被程母挑亮了些,昏黄的光晕在兄弟俩脸上跳动。程父闷头抽着旱烟,程芸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个哥哥之间转来转去。
"哥,你这八年..."程铁柱的嗓子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缸边沿。
程铁峰望着茶水里自己的倒影,声音低沉:"四五年,我在永定门遇见了鬼子和地下党的交火。"他顿了顿,"被一枚手榴弹炸了一下,醒来时什么都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叫''程铁峰''。"
程母的围裙角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老人家强忍着没哭出声。
"后来呢?"程铁柱追问。
"跟着游击队打了几场仗,四六年正式入了伍。"程铁峰下意识摸了摸左肋,"四七年打潍县时这儿挨了一枪,在医院躺了两个月。伤好后直接编入了华东野战军,一路往南打。"
程铁峰喉结滚动,"直到上半年的时候在朝鲜被炮弹震晕,醒来时才突然想起自己是程铁峰,家住东直门胡同。"他的手指在茶缸上收紧。
屋里一时静得能听见煤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程芸突然"哇"地哭出来:"大哥你傻啊!要是没被炮弹炸着,是不是一辈子不回家?"
程铁峰把妹妹搂进怀里,小姑娘的眼泪很快打湿了他的前襟。程母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冲进里屋。程父重重叹了口气,拎着烟袋跟了进去。
"哥,"程铁柱给两人的茶缸都续上热水,"四九年开国大典那天,我站在天安门前哭成个傻子,就想着你要是能看见该多好..."
程铁峰抬头望向窗外的月光,喉头发紧。
"五零年春天,街道动员青年参加南下工作队。"程铁柱的声音轻快起来,"我第一个报了名。在杭州分到工业局,跟着一个国民党那边留下来的专家学炼钢。"他忽然压低声音,"我对象静怡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她分在卫生局,是协和护校毕业的。"
"好小子!"程铁峰终于露出笑容,"带照片了吗?"
程铁柱从内兜掏出个皮夹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二寸黑白照。照片上的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杏眼明亮,嘴角微微上扬,透着股书卷气。
"真俊。"程铁峰由衷地说,"什么时候办事?"
"明年五一吧。"程铁柱挠挠头,"她父亲是清华的教授,母亲在协和医院工作。组织上已经政审通过了。"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听说你有对象了?是芸芸的老师?"
程铁峰点点头:"叫林书琴,在红星小学教书。"
程铁峰端起茶缸抿了一口,茶已经凉了,却仍带着淡淡的茉莉香。他抬眼看向弟弟:"铁柱,这次回来,工作上有啥打算?准备留在北京吗?"
程铁柱搓了搓手,指节上还留着在钢厂干活时留下的茧子:"是有这个想法。静怡是独生女,她父母年纪大了,一直盼着闺女能回北京。"
"接收单位找好了吗?"程铁峰放下茶缸,身子微微前倾。
程铁柱摇摇头:"还没顾上。这次主要是陪静怡回来探亲,顺便..."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顺便把婚事定下来。"
程铁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冶金工业部已经接收了几个钢铁厂,后边还可能会扩大生产,要是你有意,我可以帮着问问。"程铁峰想起了红星轧钢厂,虽然现在还是个一千多人的小厂,但这两年估计就会扩建成万人大厂,找找关系应该可以进去,实在不行他去求求老首长。
"真的?"程铁柱眼睛一亮,随即又犹豫起来,"不过我是学炼钢的,不知道..."
"正好对口。"程铁峰打断他,"新钢厂要引进苏联技术,正缺你们这样有经验的青年技术员。"
程铁柱激动地抓住哥哥的手:"哥,那可太谢谢你了!静怡要是知道..."
"自家人说什么谢。"程铁峰拍拍弟弟的肩膀,"倒是静怡的工作,卫生系统我认识的人不多。不过林老师她父亲在协和医院当医生,兴许能帮上忙。"
程母端着盘花生米进来,听见这话顿时眉开眼笑:"那敢情好!要是都能调回来,过年就热闹了。"老太太掰着手指头算,"铁柱和静怡一间屋,将来有了孩子..."
"妈!"程铁柱耳根都红了,"这还早着呢!"
程父在门外咳嗽一声,背着手踱进来:"铁峰啊,这事你多上心。铁柱要是能调回来,咱家也算团圆了。"老爷子虽然板着脸,眼角却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第22章 相亲
"铁峰,快起来!这都七点了!"程母的声音穿透房门,伴随着"咚咚"的敲门声。
程铁峰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还灰蒙蒙的。他摸出枕头下的手表,借着晨光一看,才六点半。昨晚看文件看到半夜,这会儿眼皮还沉得很。
"妈,不是说九点才见面吗?"他裹着被子翻了个身。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程母端着搪瓷脸盆走了进来,盆里热气腾腾。"赶紧的,烧了热水给你刮胡子。"程母把脸盆放在凳子上,"人家姑娘是芸芸的老师,可不能怠慢了。"
程铁峰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一骨碌爬起来。脸盆里的热水散发着皂角的清香,旁边还放着父亲用的剃刀和刷子。
程母从柜子里取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藏蓝色中山装:"林老师在红星小学教语文,芸芸可喜欢她了。"说着把衣服抖开,"这是前天我给你买的新衣裳,先借上。"
程铁峰刮完胡子,冷水冲了把脸,顿时精神了许多。他换上中山装,对着墙上的小镜子照了照。衣服稍微有点大,但还算合身。
"头发再梳梳。"程母递过木梳,又往他口袋里塞了块手帕,"见了人家姑娘别光顾着聊案子,多问问学校的事。"
程父在院子里"咔嚓咔嚓"地锯着木头,闻言抬头笑道:"当年我跟你妈相亲,紧张得把刨子说成了凿子,你妈差点没笑岔气。"
"去去去,别教坏孩子。"程母红着脸把一包点心塞进程铁峰手里,"这是昨儿特意买的桃酥,见了面给人家。"
程铁峰被父母这一通忙活弄得哭笑不得,只好连连答应。出门前,程母又追出来往他头上抹了点发油:"精神!"
清晨的胡同里飘着煤烟和早饭的香气。几个裹着棉袄的孩子在空地上抽陀螺,看见程铁峰这一身打扮,都好奇地瞅着。
"程叔,穿这么俊,相亲去啊?"隔壁院老王家的二小子扯着嗓子喊。
程铁峰笑着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好好上学去!"
走到胡同口,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步行去地坛。北风刮得脸生疼,但阳光已经渐渐暖和起来。
地坛北门的红墙在阳光下格外醒目。程铁峰看了看表,才八点四十,不由松了口气。门口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游人了,他四下张望,突然注意到不远处一棵老柏树下,站着个穿灰色呢子大衣的姑娘,手里捧着本书。
阳光透过树枝斑驳地洒在她身上,书皮上的烫金书名《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闪闪发亮。程铁峰整了整衣领,深吸一口气,朝那个身影走去。
程铁峰走近柏树下那个捧着书的姑娘,清了清嗓子:"您好,请问是林老师吗?"
姑娘闻声抬头,合上手中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映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两个浅浅的酒窝。她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齐耳的短发别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您就是程铁峰吧?"她微微一笑,声音清脆,"我是林书琴,红星中学的语文老师。"
程铁峰点点头,突然想起母亲塞给他的桃酥,连忙从兜里掏出来:"这是我妈让带的,说是...呃..."他一时语塞,耳根有些发热。
林书琴接过油纸包,轻轻掀开一角:"是桃酥啊,我最喜欢了。替我谢谢阿姨。"她将书和点心都放进布包里,"程芸经常说起你,还说一些你参军打仗的事。"
"那丫头..."程铁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给您添麻烦吧?"
"怎么会,程芸可是我们班的三好学生呢。"林书琴指了指公园里的小路,"边走边聊?"
两人沿着铺满落叶的甬道慢慢走着。深秋的地坛静谧而庄严,古柏苍劲的枝干指向湛蓝的天空。偶尔有几片金黄的银杏叶飘落,在林书琴的肩头稍作停留,又被风吹走。
"听王婶说,您是分局的副局长?"林书琴率先打破沉默。
"嗯,刚到城东分局工作。"程铁峰回答,"工资是行政15级,每月124块,加上岗位津贴能有130出头。"说完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像是在汇报工作,赶紧补充,"呃...。"
林书琴抿嘴一笑:"我们当老师的可比不上您。我每月才32块,不过寒暑假照常发工资。"她顿了顿,"我父亲在机械厂当车间主任,母亲是街道办的会计,家里还有个弟弟在读高中。"
程铁峰点点头:"我父亲是老木匠,现在在街道下面的家具厂;母亲在家操持家务。我还有一个弟弟去南方了。"
路过一座亭子时,林书琴停下脚步,指着柱子上的雕花:"您看,这纹样多精美。"
程铁峰凑近看了看:"这是如意纹,象征吉祥。"见林书琴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解释道,"我父亲做木工,从小耳濡目染一些。"
"真厉害。"林书琴由衷地说。
不知不觉已近中午,两人走到方泽坛附近,程铁峰看了看表:"林老师,要不...咱们去东来顺吃个便饭?"
林书琴犹豫了一下:"这...太破费了吧?"
"不破费。"程铁峰赶紧说。
林书琴犹豫了一下道:"那好吧,不过下次得让我请回来。"
"还有下次?"程铁峰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耳朵顿时红了。
东来顺里热气腾腾,铜锅里的清汤翻滚着,散发出阵阵香气。程铁峰要了个靠窗的位置,替林书琴拉开椅子。
"当公安也挺不容易的。"林书琴轻声说,"我们学校里有好几个孩子的父亲都是公安干警,经常加班出差。"
程铁峰往锅里下着羊肉片:"是啊,这工作就这样。有时候半夜出现场,一连几天回不了家。"他顿了顿。
热气氤氲中,林书琴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和。她夹起一片涮好的羊肉,蘸了芝麻酱:"程芸说你是从朝鲜回来的,是战斗英雄。"
程铁峰笑了:"这丫头...其实什么的,真正的英雄是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
两人边吃边聊,从工作聊到爱好,从童年趣事聊到对未来的打算。
"已经两点多了?"林书琴看了看手表,惊讶地说,"我三点还有节课呢。"
程铁峰连忙招呼服务员结账:"我送您回学校吧。"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比来时近了些。路过一家新华书店时,林书琴突然停下脚步:"对了,您喜欢看书吗?"
"平时工作忙,看得不多。"程铁峰老实回答,"不过最近在看《实践论》。"
林书琴眼睛一亮:"毛主席的这篇著作写得真好。我们学校老师每周都组织学习..."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布包里拿出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您看过吗?"
程铁峰点点头:"这篇小说是由苏联作家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写的,讲述了主人公保尔·柯察金的成长历程,以及他如何在革命的熔炉中百炼成钢的故事。"
"哇....真没想到你也看过"林书琴一脸惊讶的说道。
到了红星小学门口,下课的铃声正好响起。林书琴接过程铁峰手里的布包:"就送到这儿吧,谢谢你的午餐。"
"应该的。"程铁峰站得笔直,"那...下次再见?"
"下次见。"林书琴笑着挥挥手,转身走进校园。
看着林书琴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里,程铁峰长舒一口气,转身朝外走去。
第21章 晨会与私事
清晨的北平笼罩在一层薄雾中,程铁峰踩着自行车来到分局时,大院里已经停了几辆自行车。值班室的小张正在院子里扫雪,见他来了,赶紧立正敬礼:"程局早!"
"早。"程铁峰点点头,把自行车停在墙根,拍了拍棉大衣上沾着的霜花。他抬头看了眼二楼马局办公室的窗户,灯已经亮了,看来马局又比所有人都来得早。
走进办公室,程铁峰摘下棉帽挂在衣帽钩上,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桌上的搪瓷缸里已经泡好了热茶,袅袅热气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温暖。他抿了一口,茶香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驱散了一路的风寒。
"程局,您来啦。"刑侦科的小李探头进来,手里捧着一摞文件,"吴三的审讯记录整理好了,您要不要过目?"
程铁峰放下茶缸:"交代得怎么样?"
"全撂了。"小李把文件放在桌上,压低声音,"昨晚上熬到后半夜,把五年前马世昌怎么放高利贷逼死他爹的事都说了,连带着还供出几个以前跟马世昌合伙放贷的地痞。"
程铁峰翻开审讯记录,纸张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供词。他快速浏览着,眉头渐渐皱起:"这个''刘疤瘌''现在在哪?"
"据吴三交代,解放后就跑南方去了,具体下落不明。"小李挠挠头,"要不要发协查通报?"
程铁峰合上文件:"先不急,等我跟马局汇报后再定。"他站起身,"材料准备齐全就移交检察院吧,记得把物证清单核对清楚。"
"是!"小李敬了个礼,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对了,"程铁峰从抽屉里拿出个油纸包,"来的路上买的包子,还热乎着,拿去吃吧。"
小李眼睛一亮,接过油纸包,香气立刻飘了出来:"谢谢程局!您也太照顾我们了。"
程铁峰摆摆手,拿起桌上的文件朝门外走去。走廊里已经热闹起来,各个科室的同志陆续到岗,互相打着招呼。宣传科的小赵抱着一摞新印好的宣传单,差点撞上程铁峰。
"哎哟,程局对不起!"小赵慌忙站稳。
程铁峰扶了她一把:"小心点,这么早印什么宣传单?"
"马局交代的,要开展冬季防火宣传,听说昨晚东直门又发生一起煤炉引发的事故......"
程铁峰点点头,没再多说,径直朝二楼走去。楼梯拐角处挂着分局的荣誉墙,上面贴满了奖状和锦旗。最显眼的位置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马局穿着军装,胸前挂着勋章。
来到马局办公室门前,程铁峰整了整衣领,轻轻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马局沙哑的声音。
推门进去,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马局正戴着老花镜批阅文件,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见是程铁峰,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红的眼睛:"铁峰啊,坐。"
程铁峰在对面椅子上坐下,把文件递过去:"马局,吴三的案子已经审结了,这是审讯记录。"
马局接过文件,随手翻开:"听说昨晚上闹得挺凶?"
"嗯,那小子开始还想顽抗,后来全交代了。"程铁峰简单汇报了案情,"牵扯到解放前的一些旧事,可能要联系其他分局协查几个在逃人员。"
马局边听边点头,突然咳嗽起来,掏出手帕捂住嘴。程铁峰注意到手帕上沾了点血迹,但马局很快把手帕塞回口袋。
"您这咳血的老毛病又犯了?"程铁峰关切地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马局摆摆手:"老毛病了,不碍事。"他合上文件,"案子办得不错,按程序移交吧。"说着又点了支烟,"还有别的事吗?"
程铁峰突然有些不自在,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那个...明天我想请个假。"
马局挑眉:"哦?什么事?"
"就..."程铁峰难得地结巴起来,"我们那王婶给介绍了个对象,约好明天见面。"
"哈哈哈!"马局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又咳嗽了几声,"好小子,终于开窍了!多大年纪了?干什么的?"
程铁峰耳朵有点发热:"是我妹妹的班主任,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这可是大事!"马局一拍桌子,"明天准你一天假,好好拾掇拾掇。"说着上下打量程铁峰,"明天换身新衣服。头发也该理理,胡子刮干净点。"
程铁峰哭笑不得:"马局,我就是去见个面,又不是..."
"你懂什么!"马局打断他,"第一印象最重要。我那会儿相亲,要不是穿了身新军装,你嫂子能看上我?"
程铁峰只好点头称是。马局突然叹了口气,语气变得严肃:"铁峰啊,你也二十五了,该考虑个人问题了。我这身体你也看见了,一年不如一年..."
"马局..."
"听我说完。"马局摆摆手,"组织上已经找我谈过话,这一两年可能就要让我退了。分局这摊子,得有人接起来。"
程铁峰心头一震:"马局,您的意思是..."
"你是部队里出来的,老首长让你来分局估计也有这意思。"马局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这段时间,你得开始熟悉分局的全面工作,不能光盯着刑侦这一块。"
程铁峰挺直腰板:"我明白。可是马局,我觉得张副局他..."
"老张年纪大了,文化程度也不够。"马局摇摇头,"现在搞建设,需要你们这样有文化、有能力的年轻干部。"
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窗外的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马局花白的鬓角上。
"好了,这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马局站起身,从文件柜里拿出几本册子,"这是分局今年的工作总结和明年的工作计划,你拿回去好好看看。"
程铁峰双手接过,感觉分量格外沉重。
"对了,"马局突然想起什么,"明天相亲约在哪?"
"还没说呢,今天回家就知道了..."
"行了,臭小子,下午你早点下班,好好回去准备"
"谢谢马局!"
从马局办公室出来,程铁峰站在走廊上发了会儿呆。手里的文件沉甸甸的,不仅是物理上的重量,更是一种无形的责任。他低头看了看腕表,已经快九点了,各科室的早会应该开始了。
刑侦科大办公室里,同志们已经坐得整整齐齐。见程铁峰进来,所有人立刻起立。
"坐。"程铁峰走到前面,"先说一下吴三案子的后续工作..."
早会开了一个多小时,布置完各项工作后,程铁峰留下几个骨干又开了个小会。散会时已经快中午了,他这才想起早饭还没吃,肚子饿得咕咕叫。
食堂里,小李端着饭盆凑过来:"程局,听说您明天要去相亲?"
程铁峰筷子一顿:"谁告诉你的?"
"全局都知道了!"小李笑嘻嘻地说,"马局还让行政科的老王给您准备了一套新制服,说是明天穿。"
程铁峰差点被饭呛到:"这个马局..."
下午,程铁峰按照马局的吩咐,开始查阅分局的各类文件资料。他第一次如此全面地了解分局的运作:户籍管理、治安巡逻、消防检查、宣传动员...原来平日里马局要处理的工作如此繁杂。
下班铃响起时,程铁峰才从文件中抬起头,发现天已经黑了。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把资料整理好锁进抽屉。走出办公室时,整层楼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马局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程铁峰犹豫了一下,轻轻敲门。
"进来。"
推开门,马局还在伏案工作,桌上的烟灰缸又堆满了。
"马局,您也该休息了。"程铁峰忍不住说。
马局抬头笑了笑:"看完这份报告就走。你怎么还没回去?"
"正要走。"程铁峰顿了顿,"马局...谢谢您。"
马局摆摆手:"少来这套,赶紧回去准备准备。记着,明天穿新制服,胡子刮干净点!"
走出分局大门,寒风扑面而来,程铁峰却觉得心里热乎乎的。他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呢?新的工作,新的生活,似乎都在前方等着他。
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稳。就像这座正在苏醒的城市一样,坚定地向着未来迈进。
第20章 家宴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雪虽然停了,但北风依旧刺骨。程铁峰把吴三押回分局,办理完关押手续,又跟值班的同志交代了几句。他抬手看了看那块朝鲜战场上得来的二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六点。
"坏了!"程铁峰一拍脑门,这才想起今天是王小虎两口子来家里吃饭的日子。他匆忙脱下制服外套,换上挂在办公室的那件藏青色棉袄,抓起桌上的棉帽就往外跑。
分局大院里,他那辆二八自行车孤零零地停在墙角,车座上积了一层薄雪。程铁峰三下两下拍掉雪,抬腿跨上车座。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寒风迎面吹来,冻得他耳朵生疼,他这才想起忘记戴耳罩了。
街上的行人已经不多,偶尔有几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路人匆匆走过。路灯昏黄的光晕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程铁峰蹬得更用力了,链条发出"咔咔"的声响。转过东四牌楼时,一辆马车慢悠悠地挡在前面,他不得不放慢速度,急得直跺脚。
走进四合院,远远就看见自家院子里透出的灯光。程铁峰刚要加快速度,突然听见"吱呀"一声熟悉的锯木声从院子里传来。他不由得露出笑容——父亲又在加班做木工活了。
"爸!我回来了!"程铁峰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冲着亮着灯的厢房喊了一嗓子。
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程父探出头来,花白的头发上沾着木屑,脸上戴着副老花镜:"回来啦?快进屋,你妈都念叨半天了。"说完又缩回去继续忙活了。
正说着,突然程家正屋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程母围着围裙站在门口:"还知道回来啊?小虎两口子都等半天了!"虽是埋怨的话,语气里却满是心疼,"快去洗把脸,这一身寒气。"
程铁峰三步并作两步跨进正屋。屋里暖烘烘的,八仙桌旁,王小虎和他媳妇李翠花正坐着喝茶。见程铁峰进来,王小虎立刻站了起来,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程哥!"他穿着崭新的藏蓝色中山装,胸前的口袋里还别着一支钢笔,一看就是特意打扮过的。
李翠花也跟着站起来,她穿着件碎花棉袄,肚子还看不出什么变化,但脸上已经有了孕妇特有的红润。她腼腆地叫了声:"程大哥。"
"坐坐坐,别客气。"程铁峰赶紧摆手,眼睛扫到墙角放着的网兜,里面装着几个油纸包,还有一篮子鸡蛋,"你们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都是自家产的,"王小虎搓着手说,"今年队里收成好,分了不少花生油,我娘非让带些来。这鸡蛋是翠花她娘养的鸡下的,可新鲜了。"
程母端着盘炒白菜从厨房出来,听到这话立刻说:"哎哟,这怎么好意思翠花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正该补补呢。"
这时,程父拍打着身上的木屑走了进来。这个精瘦的老木匠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腰板依然挺得笔直。
"叔!忙完了?"王小虎赶紧站起来,"您这又在忙活啥呢?"
程父笑着摆摆手:"给家里做几个小板凳。来,都坐都坐。"
程母把最后一道红烧肉端上桌,油亮的肉块颤巍巍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桌上已经摆好了炒鸡蛋、腌萝卜丝和白菜炖粉条,还有一盆冒着热气的骨头汤。
"爸,您先坐。"程铁峰给父亲搬开椅子。
程父摆摆手:"你们先吃,我去洗把手。"说着走向院子里的水龙头。
饭桌上,王小虎正在讲他们生产队的新鲜事:"......今年冬小麦长势特别好,队长说要是保持这个势头,明年肯定能超额完成任务。"
李翠花在一旁补充:"就是耕地的牲口太少了,听说京城这边都用拖拉机耕地?"
程铁峰夹了块鸡蛋:"拖拉机可是稀罕物,我回国以后还没见到过。"
程父洗完手回来,在围裙上擦了擦,在主位上坐下:"都动筷子啊,别客气。"他给每个人碗里都夹了块红烧肉,"小虎,多吃点,看你瘦的。"
王小虎憨厚地笑笑:"叔,我这是精干。倒是您,天天做木工活,得多补补。"
程父笑着摇摇头:"我啊,就爱捣鼓这些木头。前两知道翠花怀孕了,就给孩子做了个摇篮,等会儿走的时候带上。"
李翠花惊喜地睁大眼睛:"叔,这太麻烦您了!"
"麻烦啥,"程父喝了口汤,"我这手艺总算有点用处。铁峰小时候的摇篮也是我做的,用了三代人呢!"
程母突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对了,街道王主任还说给铁峰介绍个对象,是纺织厂的女工,人挺本分的......"
"妈!"程铁峰差点被饭呛到,"我这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再说不是答应您周五的时候见见王婶介绍的那个了吗?。"
"万一这个成不了呢?你都二十五了!"程母不满地说,"你看看小虎,比你小两岁都要当爹了。"
王小虎赶紧打圆场:"婶子,程哥这是事业为重。再说了,他现在可是分局的骨干,前途无量呢!"
程父慢悠悠地开口:"要我说啊,缘分到了自然就成了。当年我认识你妈的时候,不也是在给她家打家具嘛。"说着冲老伴眨眨眼。
程母脸一红,作势要打他:"老不正经的!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大家都笑起来,屋里的气氛更加热闹了。屋外寒风呼啸,但屋里却暖意融融,饭菜的热气在灯光下袅袅上升,五个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吃完饭,王小虎抢着要洗碗,被程母坚决拦住了:"你们坐着说说话,我来收拾。"
程父从厢房搬出一个小巧的摇篮,打磨得光滑的木头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松木香:"试试看,稳当着呢。"
王小虎小心翼翼地接过,李翠花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摇篮边缘精致的雕花:"叔,这手艺可真好!"
程父得意地捋了捋胡子:"那是,咱这可是祖传的手艺。"
程铁峰送他们出门时,雪又开始下了。王小虎推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摇篮,李翠花坐在后座,怀里紧紧抱着那篮子鸡蛋。
"路上小心,"程铁峰嘱咐道,"雪天路滑,骑慢点。"
"放心吧程哥,"王小虎憨厚地笑笑,"我技术好着呢!"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雪幕中,程铁峰站在门口久久未动。程父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进屋吧,外头冷。"
回到屋里,程母正在收拾碗筷,程父又钻进了他的木工房。程铁峰坐在桌前,拿出工作笔记,开始记录今天的案情。耳房里传来有节奏的刨木声,伴随着父亲偶尔哼唱的小曲,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踏实。
第19章 凶杀案
刚入腊月,北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子,簌簌地打在青灰色的胡同墙上。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要坠下来似的。程铁峰裹紧身上的棉大衣,领口处已经结了一层薄霜,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瞬间消散。他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快步走向东直门公安分局,皮靴上沾满了泥雪混合物,在石板路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分局门口挂着褪了色的木质牌匾,红漆斑驳,上面"城东区公安分局"几个大字在风雪中显得格外肃穆。推门进去,一股混合着煤烟和茶香的热气扑面而来。办公室里,铸铁炉子烧得正旺,炉膛里的煤块泛着暗红色的光,墙角的铁皮水壶"滋滋"地冒着热气。几个值班的公安围坐在炉边,手里捧着印有"为人民服务"字样的搪瓷缸,袅袅茶香在室内弥漫。
程铁峰刚在掉漆的办公桌前坐下,木椅就发出"吱呀"一声响。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正要端起茶缸暖暖手,刑侦科的周铁山就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带进一股刺骨的寒气,棉帽上还挂着未化的雪粒:"程局,东直门胡同35号出事了,有个叫马世昌的家里遭了贼,人没了。"
程铁峰闻言眉头一皱,手中的茶缸"咚"地一声搁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在泛黄的报纸上晕开一片深色。他立刻抓起桌上的棉帽扣在头上:"走,去看看。"
东直门胡同35号是座老四合院,青砖灰瓦,门楣上还残留着褪色的春联。院门口已经围了一圈街坊,几个穿制服的公安正维持秩序。程铁峰拨开人群,迈进院子,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死者马世昌倒在正屋门槛上,棉袄被血浸透,脖子上一道狰狞的刀口,血已经冻成了暗红色的冰碴子。老法医蹲在旁边,抬头道:"一刀毙命,凶手下手极狠,死亡时间大概是昨晚十点到两点前后。"
程铁峰蹲下身,发现死者右手紧攥着什么东西。他掰开僵硬的手指——半张皱巴巴的"第一套人民币"五千元旧钞,边角还沾着血。
"奇怪……"程铁峰眯起眼,将钞票交给技术员,"带回去查查。"
屋里一片狼藉,樟木箱子被撬开,衣裳散落一地,炕头的红木柜子抽屉全被抽出来,值钱的细软一样不剩。墙上歪歪扭扭写着一个血字——"债"。
"入室抢劫?"周铁山皱眉,"可这''债''字是什么意思?"
程铁峰没吭声,目光扫过炕桌上的茶碗——里头还有半碗冷透的茶水,碗沿沾着一点白色粉末。他凑近闻了闻,眉头一紧:"茶里掺了东西。"
老法医凑过来,蘸了一点在指尖捻了捻:"像是蒙汗药。"
程铁峰走出院子,街坊们正七嘴八舌地议论。一个裹着蓝布头巾的老太太颤巍巍地说:"昨儿夜里,我听见马家院里有动静,像是有人吵架,后来又听见''咚''的一声,像是啥东西倒了……"
"看见什么可疑的人了吗?"程铁峰问。
老太太摇摇头:"黑灯瞎火的,哪看得清?不过……"她犹豫了一下,"前半夜有个戴狗皮帽子的男人在胡同口转悠,像是等人。"
程铁峰眼神一凛:"长什么样?"
"个子挺高,裹得严实,看不清脸,就记得他抽的烟味儿特别冲,像是''大前门''。"
"烟……"程铁峰想起什么,转身回屋,在炕沿下发现了一截烟头——正是"大前门"的牌子。
回到分局,程铁峰翻看着马世昌的档案——五十多岁,解放前在琉璃厂开过古董铺子,后来公私合营,铺子归了公家,他就在家倒腾些私藏。
不一会儿,周铁山敲门进来,说道:
"程局,这人底子不干净,"周铁山递过一份材料,"解放前跟几个地痞有来往,还放过印子钱(高利贷)。"
程铁峰盯着档案,忽然问:"他最近跟谁有债务纠纷?"
周铁山摇头:"街坊说他这两年深居简出,很少和人往来。"
"不对,"程铁峰敲了敲桌子,"墙上那个''债''字不是随便写的,凶手在告诉我们——这是笔旧债。"
正说着,技术科的小刘匆匆进来:"程队,那半张五千元旧钞上有个模糊的钢笔字迹,像是个人名——''吴三''。"
程铁峰眼神一沉:"查查这个人。"
下午,雪又下了起来。程铁峰带着几个公安直奔南城的一处大杂院。据档案记载,解放前有个叫"吴三"的赌棍,欠了马世昌一笔印子钱,后来被逼得家破人亡,人也不知去向。
"吴三?早搬走了!"大杂院的老住户摆摆手,"去年冬天还有人见过他,在永定门外拉板车呢。"
程铁峰立刻带人赶往永定门,在一家小酒馆里,掌柜的认出了照片:"这人常来喝酒,前几天还念叨着''该算账了''……"
正说着,酒馆门帘一掀,一个戴狗皮帽子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手里还夹着半截"大前门"。
程铁峰缓缓起身,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吴三?"
男人猛地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转身就往外跑!
"站住!"周铁山一个箭步冲上去,两人在雪地里扭打成一团。程铁峰追上去,一把扯下男人的帽子——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暴露在昏黄的路灯下。
"马世昌的债,我还清了。"吴三喘着粗气,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脸上的刀疤在雪夜中显得格外狰狞。他举起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在昏黄的路灯下微微颤抖,"五年前他放印子钱逼死我爹,我娘上吊,我媳妇带着孩子跑了......"
雪越下越大,落在吴三花白的鬓角上,很快就化成了水珠。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我等这一天等了五年!昨晚上我翻进他家,你们知道他最后跪着求我的样子吗?就像当年我爹求他一样!"
程铁峰的手紧紧按在腰间的枪上,指节发白。他盯着吴三癫狂的表情,声音冷得像冰:"旧社会的账,自有人民政府来算。你为私仇杀人,就是犯法。"
"犯法?"吴三突然止住笑,浑浊的眼里泛着泪光,"那马世昌逼死那么多人,怎么不见你们抓他?"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今天这条命......"
"砰!"一声枪响划破夜空。程铁峰手中的枪冒着青烟,吴三捂着右腿跪倒在雪地里。几个公安立即扑上去将他按住。
"带回去。"程铁峰收起枪,转身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钟楼,"血债血偿的日子过去了。现在,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
雪越下越大,远处的钟楼传来悠长的钟声,1953年的北平,又一个案子结了。
第18章 归家琐事
城东分局的挂钟敲响五下时,程铁峰听见钟声将最后一份文件锁进铁皮柜。窗外,夕阳的余晖给积雪镀上一层金边,几个值班民警在院子里扫雪,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飘散。
"程局!"后勤科张科长搓着手站在门口,"您家属院的房子都拾掇好了。"他递过一串钥匙,"按您要求的,粉刷了墙面,换了窗户。"
程铁峰接过钥匙,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想起部队的武器库钥匙:"辛苦张科长了,代我谢谢施工的同志们。"
"应该的应该的。"张科长满脸笑容说道
刑侦科大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王小虎正和几个侦查员围着火炉研究案卷。看见程铁峰进来,他"啪"地立正:"程局!"
其他几人见状也纷纷起身道:"程局好!"
"你们好,都坐都坐。"程铁峰拍了拍王小虎肩膀,"房子收拾好了,明晚带你媳妇来四合院吃饭。"
小虎黝黑的脸涨得通红:"翠花她...她怕见生人..."
"少废话!"程铁峰笑骂,"我妈特意嘱咐的,要做她拿手的红烧鲤鱼。"
程铁峰说完也不等王小虎回应就转身朝外走去。
自行车碾过积雪的胡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路过副食店时,程铁峰下车买了半斤五花肉——程母最爱用这个炖白菜粉条。
"公安同志!"售货员麻利地称肉,"来买东西了?"
程铁峰笑笑没接话,余光瞥见贾东旭拎着个空酒瓶在店外徘徊,见程铁峰出来他点了点头,说道:"程哥也来买东西啊,我来给师傅打点酒"
程铁峰闻言笑了笑回道:"恩,那东旭你先忙,我先回去了"
"程哥再见!"
回到四合院,程家屋里,程父正在修一个旧樟木箱,刨花散了一地。程母坐在炕沿上纳鞋底,听见门响立刻放下针线:"回来啦?炉子上热着粥。"
"妈,房子修好了。"程铁峰把肉挂在厨房梁上,"张科长说随时能搬。"
程母的手顿了顿:"这么急?"她看了眼程父,"要不过了年再..."
"听你妈的。"程父头也不抬,手里的刨子却停住了,"正月不搬家,老理儿了。"
程铁峰倒了杯热茶递过去:"那就年后搬。"
程母笑着说道:"妈给你做新被子!用攒了五年的新棉花!"
程铁峰喝了口水,刚走出房门,就听见中院里吵吵嚷嚷。何雨柱举着擀面杖追打许大茂,后者怀里抱着个铁皮盒子跑得飞快。
"站住!偷我妹妹的学费!"何雨柱脸红脖子粗。
许大茂灵活地绕着枣树转圈:"谁偷了!我这是捡的!"
程铁峰一个箭步上前,单手扣住许大茂手腕:"怎么回事?"
铁皮盒"咣当"掉地,几个硬币滚出来。何雨柱气喘吁吁:"程哥,这小子偷我的钱!"
"放屁!"许大茂挣得脸红,"我...那盒子是我在院子里看见的..."
程铁峰拎着两人衣领分开:"柱子,多少钱?"
"三块八毛六。"何雨柱眼睛发红,"是给雨水交学费的..."
许大茂突然不挣扎了:"真...真是你的?"
程铁峰松开手,从兜里掏出五块钱:"先拿着。"
"不行!"何雨柱像被烫了似的后退,"我...我能挣!"他挺起胸膛,"现在食堂一个月开我十八块,加上给人做席面..."
许大茂突然蹲下,把散落的硬币一个个捡起来,用袖子擦干净,默默塞回何雨柱手里。
三人坐在枣树下的石凳上。何雨柱捧着铁皮盒:"雨水都八岁了,该上学了..."他摩挲着盒子上"劳动光荣"的红字,"以前是哥没本事..."
许大茂出奇地安静,盯着自己的鞋尖。程铁峰递给他一支烟:"你呢?马上初中毕业了吧?"
"不念了。"许大茂找程铁峰要了根烟,吐了个歪歪扭扭的烟圈,"我爸说让我跟他学放电影。"他忽然压低声音,"程哥,其实那钱...我是在傻柱家窗沿外边上看见的..."
何雨柱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把钱放到窗沿上,还是在外边?"
"就是!"许大茂涨红了脸,"谁说谎谁是王八蛋,生孩子没屁眼!"
何雨柱闻言一愣,想起了昨天收拾屋里的时候把好多东西都拿到了外边,难道是那时候忘了?
就在此时,西厢房的窗户突然打开,贾张氏探出脑袋:"哟,程公安当起调解员啦?"她阴阳怪气地笑着,"要我说啊,龙生龙,凤生凤..."
"贾大妈!"程铁峰沉下脸,"注意团结。"
贾张氏讪讪地缩回头,却故意把窗户摔得山响。何雨柱冲窗户挥了挥拳头:"老妖婆!"
"行了,事情说清楚就好了,都回家吧,也该吃饭了,大茂你下次注意点,这院里住了这么多家人,你把别人家的东西拿家里去,别人一报警,说你是小偷,你这辈子就完蛋了"程铁峰严肃的说道。
"我知道了,程哥"许大茂闻言一脸后怕的说道。
见两人都听进去了,程铁峰转身朝家里走去。程家今天的晚饭是白菜粉条炖五花肉,程母还特意蒸了锅二合面馒头。程铁峰讲了何雨柱兄妹的事,程父放下酒杯:"柱子是个好孩子。"
"许家小子也不能说坏,只能说有点混。"程母夹了块肉给儿子,"他爸许富贵在轧钢厂当放映员,他妈在娄家,几天才回来一回,也没人管着这小子..."
"恩,妈,明天晚上虎子和他媳妇来咱家吃饭,多买点菜"程铁峰笑着说道
程母听闻这话看向程铁峰说道:"虎子小两口要来,行,明天妈给他们做四喜丸子..."
临睡前,程铁峰站在窗前把配枪拿出来擦了擦。雪花又开始飘落,簌簌地打在窗棂上。
窗台上的煤油灯轻轻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在这个飘雪的冬夜,四合院里的悲欢离合,就像这一盏盏亮着的窗户,各有各的故事。
第17章 初识同事
转眼之间,时间就来到了周三
腊月里的第二场雪,将城东分局的灰砖小楼裹得银装素裹。程铁峰站在大门口,看着后勤科的干事们忙着在台阶上撒炉灰。他抬手看了看腕表——七点四十分,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程局,热水都备好了。"行政科的小张搓着手跑来汇报,"按您吩咐,用的都是新买的茶叶,不是往年那种高末。"
程铁峰点点头,顺手帮小张拂去肩上的雪花:"签到表准备好了吗?"
"都在这儿。"小张拍了拍怀里的文件夹,"各厂保卫科和派出所的名单都核对过了。"
远处传来"吱呀"的刹车声,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在雪地里划出两道深痕。马局长裹着军大衣下车,靴子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铁峰啊,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马局。"程铁峰接过领导手中的公文包,"会议室也已经准备妥当。"
最先到的是轧钢厂保卫科长老周,周武,他穿着件半旧的棉军大衣。"程局长!"老周远远就伸出粗糙的大手,"早听说咱们新来的副局长是战斗英雄!"
程铁峰握住这只布满老茧的手,感受到一股扎实的力量:"周科长在轧钢厂干了有些年头了吧?"
"可不嘛!"老周爽朗大笑,"50年初从部队转业到北平就被安排到了轧钢厂工作小组。"他从兜里掏出包"大前门",递给程铁峰一根,自己点上了一根。
接着到来的是纺织厂保卫处长老李,李学武,这是个精瘦的中年人,走路时总习惯性地左右张望。"程局长好。"他握手时力道很轻,但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接下来,钢铁厂,印刷厂...等各厂的保卫科长以及南锣鼓巷派出所、东直门派出所的所长们纷纷来到会议室。
会议室里暖气充足,窗玻璃上结了一层水雾。马局长站在主席台前,背后的墙上挂着"群防群治,保一方平安"的红色横幅。
"同志们!"马局长敲了敲搪瓷缸,"今年入冬以来,城东区的治安案件同比上升了15%。特别是工厂区,盗窃案频发..."
程铁峰坐在前排,钢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他余光扫过会场:老周正襟危坐,时不时点头;老李则一直盯着墙上的辖区地图;红星机械厂的张科长是个沉默的壮汉,全程没抬过头。
会议结束后,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茶。程铁峰端着茶杯,主动走向轧钢厂的老周。
"周科长,听说你们厂的废料堆最近老丢东西?"
老周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那包"大前门",直接点上了:"可不是嘛!铜屑、铁渣都有人偷。要我说,准是那帮..."他突然压低声音,"算了,没证据不好乱说。"
"程局长,久仰大名。"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走过来,握手时掌心湿冷,"我是化工厂的保卫科长,姓钱。"
程铁峰打量着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他的呢子大衣一尘不染,皮鞋擦得锃亮,在一群粗犷的保卫干部中格外显眼。
"钱科长是大学生吧?"程铁峰随口问道。
"惭愧,只是读过几年私塾。"钱科长推了推眼镜,"程局长,我们厂有些特殊化学品,能不能安排个民警常驻?"
这时马局长走过来,拍了拍程铁峰的肩膀:"各位,程副局长可是从朝鲜战场下来的,转业前是团长!往后治安联防的事,就由程副局长跟大家联络。"
趁着众人围上来寒暄的间隙,程铁峰默默观察着这些新同事:
纺织厂的老李说话滴水不漏,但提到女工夜班安全时,眼中闪过一丝真切的忧虑;化工厂的钱科长虽然斯文,却对厂区每个角落都了如指掌;轧钢厂的老周看似粗犷,说起案情来却条理分明。
最让程铁峰在意的是红星厂的张建军。这个壮实的汉子始终站在角落,别人笑谈时他也只是扯扯嘴角,只是脸上有些不自然。
派出所长们聚在另一侧喝茶。南锣鼓巷的老赵是个乐呵呵的高个子,正跟人比划上周抓小偷的经过;东直门的小马年纪轻轻却满脸疲惫,安静地听着别人说话。
"程局!"老赵看见程铁峰,赶紧招手,"您那四合院最近消停吧?贾张氏还天天闹腾吗?"
"我们院的贾张氏那么出名吗?"程铁峰诧异的问道
"那是,程局来的晚,那时候您父母也还没搬到95号院,可能不知道,当初50年初的时候,我刚转业到南锣鼓巷派出所当副所长,那个贾张氏的丈夫在轧钢厂出事,您是不知道那个贾张氏闹的啊,公安和街道的人都去了,最后还是接收工作组的人和当时的娄厂长商量,给她儿子弄了个工作还赔了一千块(统一按改版之后的钱算)才了事"
"还有这两年,贾张氏是农村户口,改城市户口会没了农村的地,为了户口的事街道和公安去了几趟,一说改户口贾张氏就撒泼打滚,她贾张氏在我们片区可出名了"老赵一脸无奈的说道。
众人听着这话哄笑起来。
会议结束已是晌午。马局长拉着程铁峰的手:"铁峰啊,这帮老油条都摸清楚了吧?"
程铁峰望着雪地里渐行渐远的背影:"老周耿直但讲义气;老李心思缜密;钱科长...还需要多了解。"
"那个张建军呢?"
"应该心里有事。"程铁峰想起张建军与其他保卫科长谈话时的样子,"而且是很重要的事。"
马局长意味深长地笑了:"所以我说,你这个副局长来对了。走,食堂今天有炖羊肉。"
回办公室的路上,程铁峰在走廊窗前驻足。雪已经停了,阳光照在院里的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想起刚才那些握手、寒暄、试探,就像这积雪下的地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程铁峰整了整警服领口,胸前的警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知道,从今天起,自己才算真正走进了城东区这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第16章 人生大事前奏
程铁峰将自行车稳稳地停在屋檐下,仔细地锁好车轮。他拍了拍警服上沾着的雪粒,跺了跺脚上的泥水才推门进屋。屋内煤炉烧得正旺,暖意扑面而来。
"爸、妈,我回来了。"他一边摘下大檐帽挂好,一边朝里屋说道。程父坐在八仙桌旁喝茶,闻言抬起头嗯了一声。
"回来啦?"程母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面粉,"正好,白菜粉条炖好了。"
程父坐在八仙桌旁喝茶,大茶缸子里有着几片高碎,还是程铁峰之前带回来的,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但嘴角的皱纹明显舒展了几分。桌上摆着三副碗筷,程芸住校不在家,可第四个位置仍摆着碗——那是给弟弟程铁柱留的。
程铁峰坐下问道:"爸,铁柱最近来信了吗?"
程父的手在半空顿了顿:"上个月从杭州寄了封。"老人起身从五斗橱最上层取出个铁皮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封信,"说今年能回来过年。"
程母端上刚出锅的二合面馒头:"那孩子信里总说好,可南方正搞土改复查..."她突然收住话头,把最白的那个馒头放到程铁峰碗里。
程铁峰捏着信封,邮戳上的"杭州"二字已经有些模糊。信纸上的字迹龙飞凤舞,和记忆中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捡煤的弟弟判若两人:"...工作队任务重,但老乡们待我们极好......"
"都当干部了,字还这么潦草。"程父哼了一声,却把信纸抚得平平整整。
"局里忙不忙?"程母夹了块五花肉放到儿子碗里。
程铁峰正要回答,窗外突然传来贾张氏尖利的嗓音:"东旭!快来吃饭了!"他无奈地笑了笑:"还行,就是邻里纠纷多。"
程母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铁峰啊,妈请街道王媒婆留意了几个姑娘。"她掰着手指头数,"粮站会计、纺织厂女工、中学老师..."
"妈!"程铁峰差点被馒头噎住。
"你都二十五了!"程母的筷子敲在碗沿上,"小虎比你小五岁都结婚了!"
程父突然插话:"小芸班主任也不错。"见儿子瞪大眼睛,老人难得露出笑意,"上周来家访,还给小芸带了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程母立刻接茬:"对对!那姑娘知书达理的,我请王婆子周六带她来相看..."
饭吃到一半,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程铁峰猛地拉开门——三大妈慌慌张张地直起身,手里的簸箕里只有两片烂菜叶。
"我、我捡菜叶子喂鸡..."
程铁峰瞥见西厢房窗帘飞快地晃动,贾张氏的影子一闪而过。他故意提高嗓音:"妈,周六我值班。"
"啊?"程母急得站起来。
"周五吧。"程铁峰关上门,压低声音
程父突然笑出声,呛得直咳嗽。程母拍着老伴的背,眼睛却亮晶晶的:"那姑娘照片我看了,圆脸盘,好生养..."
收拾完碗筷,程铁峰泡了壶高末。
"爸,铁柱信里提没提需要什么?"他给父亲添上水,"杭州冬天湿冷,我托战友捎条军大衣去?"
程父摩挲着茶杯:"那小子倔,上次寄的棉鞋又退回来了。"老人从信封里抽出张照片,"你看,还穿着单衣。"
照片上的程铁柱站在稻田里,皮肤黝黑,笑得见牙不见眼。身后墙上刷着"土地还家"的标语。
程母捧着针线筐凑到灯下:"铁峰啊,见面穿警服还是便装?"她比划着块藏青色呢料,"妈给你做条新裤子?"
"不用。"程铁峰无奈地笑,"正常相处就行。"
"胡说!"程母的针尖在头发上蹭了蹭,"第一印象最要紧。"她突然压低声音,"听说那姑娘舅舅在商业局..."
程父重重咳嗽一声,程母这才讪讪地住口。窗外,北风卷着雪粒扑打在窗棂上,屋里却暖得让人昏昏欲睡。
前院阎家
三大妈踮着脚溜进西厢房时,阎埠贵正趴在八仙桌上批改作业。煤油灯的光晕里,红钢笔在作文本上划出一道道蚯蚓似的批语。
"老头子!"三大妈一把夺过钢笔,"程家小子要相亲了!"
阎埠贵的眼镜滑到鼻尖:"谁家姑娘?"
"不知道,说是街道王婆给介绍的"三大妈拍着大腿
"啪!"阎埠贵的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碗筷都蹦了起来。他猛地站起身,又"哎哟"一声撞到了吊着的竹篮,几粒干枣簌簌落下。
"亏大了!亏大了!"他扯开棉袄领口,像条缺氧的鱼似的喘着粗气,"要是早半个月把粮站老周家闺女说给他..."
三大妈撇撇嘴:"人家能看上咱介绍的门路?"
"你懂什么!"阎埠贵抓起算盘哗啦一抖,"成与不成,媒人礼总少不了一斤白糖、两斤猪肉!"他手指颤抖着拨弄算珠,"按市价这就是三块二毛钱..."
煤油灯"噼啪"爆了个灯花。阎埠贵突然扑到五斗柜前,从最底层翻出个蓝皮账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
''五一年说媒得谢礼:鸡蛋二十个(折合八角)''
''五二年牵线收礼:富强粉五斤(值一块五)''
"看看!看看!"他手指点着账本直哆嗦,"这些年光说媒就赚了小二十块钱!"突然狠狠捶了下炕沿,"这下全便宜王婆子了!"
中院贾家
贾张氏把筷子重重往碗上一搁,碗里的棒子面粥溅出几滴在桌面上。她眯着三角眼,撇着嘴道:"东旭啊,你瞧着吧,程家小子相的那媳妇肯定不咋地!"
秦淮茹正给棒梗喂饭,闻言抬起头:"妈,您这话说的..."
"你懂啥!"贾张氏鼻子一皱,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好姑娘能看上他?一个臭公安,整天跟地痞流氓打交道,能有什么出息!"
贾东旭闷头扒拉着碗里的咸菜,小声嘀咕:"人家可是团长转业,肯定是干部..."
"呸!"贾张氏一拍桌子,震得碗筷叮当响,"干部咋了?能有咱轧钢厂铁饭碗稳当?"她夹了块腌萝卜嚼得嘎嘣响,"要我说啊,那姑娘要么是乡下户口,要么就是有什么毛病..."
窗外,程家传来一阵笑声。贾张氏伸长脖子往对面瞅了瞅,又酸溜溜地补了句:"等着瞧吧,早晚得离!"
第15章 治安问题
中午,程铁峰在分局食堂匆匆扒完一碗白菜炖粉条,搪瓷碗底还粘着几粒米饭。他起身时,邻桌治安科的小伙子们正热烈讨论着昨晚抓获的赌档案,油渍斑斑的饭桌上散落着几颗作为证据的骰子。
回到办公室,程铁峰摘下警帽挂在门后。窗外槐树的影子斜斜投在办公桌上,将摊开的《治安月报》分割成明暗交错的格子。他拧开钢笔,墨水在吸墨纸上晕开一朵蓝黑色的花。辖区地图上,用红铅笔圈出火车站、菜市场等重点区域。
思考了片刻之后,程铁峰拿起钢笔开始在日记本上书写起来,只见本子上写到:
《社会闲散人员管理实施方案》(草案)
第一条 编制目的
为贯彻落实市局关于加强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的指示精神,有效解决当前社会闲散人员引发的治安突出问题,结合我区实际情况,特制定本实施方案。
第二条 指导思想
以"预防为主、打防结合"为方针,坚持"教育挽救多数、打击处理少数"的原则,通过建立规范化、系统化的管理体系,切实维护社会秩序,保障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第三条 适用范围
本方案适用于本区辖区内无固定职业、无正当收入来源且具有劳动能力的闲散人员管理工作。
第四条 领导机构
成立朝阳区社会闲散人员管理工作领导小组:
组长:程铁峰(分局副局长)
副组长:张大山(治安科长)、周铁山(刑侦科长)
成员:各派出所所长、街道办主任、重点企业保卫科长
第五条 工作专班
设立专项工作办公室,抽调6名专职干部,负责日常协调、数据汇总和督导检查。
第六条 摸排范围
长期滞留本区的无业人员(连续闲居3个月以上)
刑满释放未就业人员
流动摊贩中的不稳定群体
各劳务市场长期待业人员
其他需要重点关注的人员
第七条 登记内容
基本信息:姓名、性别、年龄、籍贯等
居住情况:现住址、居住时长等
就业状况:技能特长、工作经历等
社会关系:主要交往人员情况
其他事项:前科劣迹、精神状况等
第八条 分级标准
红色等级(重点管控):
有犯罪前科人员
疑似帮派成员
严重精神障碍患者
黄色等级(一般关注):
长期失业青壮年
外来滞留人员
绿色等级(普通登记):
临时待业人员
季节性务工人员
第十条 日常管理
建立"三查"机制:
晨查(早5-8点):重点检查劳务市场、早点摊区
午查(11-14点):巡查小饭馆、茶馆等场所
夜查(20-24点):清查背街小巷、闲置房屋
实行"五联"工作法:
信息联通:派出所与居委会每周通报
人员联动:治安积极分子与大院联络员配合
场所联管:用工单位与市场方共同负责
家庭联保:重点人员家属签订责任书
问题联处:多部门联席会商处置
北京市公安局朝阳区分局
(拟稿人:程铁峰 审核人:马建国)
城东分局办公室的挂钟"铛铛"敲了五下,沉闷的钟声在走廊里回荡。程铁峰合上《社会闲散人员管理实施方案》(草案),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窗外,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院子里光秃秃的梧桐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起身将文件锁进铁皮柜,顺手摸了摸暖气片——已经不怎么热了。走廊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同事们互相道别的声音此起彼伏。
"程局,还不走啊?"户籍科的小张探头进来,"预报说今晚要降温呢。"
程铁峰笑了笑,把大檐帽端正地戴好:"这就走。"
寒夜归途
分局大院里,几个值班民警正在给自行车轮胎补气。看见程铁峰下楼,众人纷纷立正敬礼:"程局好!"
"大家辛苦。"程铁峰回礼,手指触到自行车座垫时被冰得一激灵。皮面已经冻得发硬,在暮色中泛着冷冰冰的光泽。
他哈了口白气,搓了搓手才敢握住车把。车轮碾过结霜的地面,发出细碎的"咯吱"声。拐出大门时,身后传来老门卫的叮嘱:"程局长,路上慢着点!西直门那边在修水管,路面结冰了!"
长安街上,下班的工人们裹着棉袄匆匆而行。有轨电车"叮叮当当"驶过,车窗上结着厚厚的冰花。程铁峰骑到东单路口时,看见几个戴红袖章的大妈正在指挥交通,冻得通红的脸上却洋溢着干劲。
"公安同志!"卖烤红薯的老汉叫住他,"天冷,揣个热乎的!"老人揭开棉被,香甜的热气立刻扑面而来。
程铁峰摸出五分钱:"来一个。"热腾腾的红薯揣进兜里,温暖透过警服传到心口。
拐进南锣鼓巷时,天上飘起了细碎的雪粒子。青石板路变得湿滑,程铁峰不得不下车推行。
95号院门前的雪已经被扫成堆,门框上新贴的"防火防盗"标语墨迹未干。程铁峰刚要推车进院,忽听身后"哎哟"一声——是三大爷阎埠贵抱着摞作业本滑了一跤。
"阎老师小心!"程铁峰一把扶住他,雪花落在老人眼镜片上,化成细小的水珠。
程铁峰扶稳了三大爷,顺手帮他捡起散落的作业本。阎埠贵连连道谢,眼镜片上还沾着雪水,却不忘瞄了眼程铁峰鼓鼓的公文包:"铁峰啊,下班了?"
"恩。"程铁峰简短应答,推着自行车往后院走。这时前院传来一阵喧哗,轧钢厂的工人们下班回来了,程铁峰回头看了一眼,贾东旭走在最前头,工装裤上沾满油渍,看见程铁峰点头愣了一下,也朝着程铁峰点点头。
转过身,程铁峰继续朝后院走去。
第14章 工作
程铁峰刚回到办公室,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他抬头时,治安科张大山科长已经站在门口,左手抱着厚厚一摞卷宗,右手保持着叩门的姿势。
"报告程局,现在方便汇报工作吗?"张大山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般粗粝。他今天换了身洗得发白的警服,腰间武装带的铜扣擦得锃亮,脚上的翻毛皮鞋沾着新鲜的泥点。
程铁峰放下手中的钢笔,示意他坐下。张大山坐下后从内兜掏出个磨得发亮的铜烟盒:"程局,来一支?老刀牌的。"见程铁峰摆手,他才自己点上一支,青灰色的烟雾立刻在办公室里弥漫开来。
"城东区最近治安形势比较严峻。"张大山翻开最上面的卷宗,纸张发出脆响。程铁峰注意到他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黑色的油泥。"上个月的打架斗殴案件主要集中在三个地方——"
他用被烟熏黄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三个圈:火车站周边的胡同、城东菜市场后巷、以及新建的纺织厂工人宿舍区。"这些地方聚集了大量解放前的社会闲散人员。"
"另外八大胡同虽然明面上取缔了,但最近又冒出不少变相营业的暗门子。"
"最棘手的是赌场问题。"张大山突然压低声音,从公文包底层取出个牛皮纸袋,"这些家伙比妓院还狡猾。"倒出来的东西里有手工麻将、骨牌,还有几张画着奇怪符号的纸片,"现在流行这种''纸牌局'',有的赌场一晚上输赢能到上千元。"
他讲起上周的抓捕行动时,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枪套:"我们盯了半个月才摸清这个窝点,设在豆腐坊的暗室里。抓捕时差点让主犯从地道跑了——就是这个人。"照片上是个梳着分头、穿着呢子大衣的中年男子,眼神阴鸷。
"这人叫金三,解放前是赌场的''巡场''。"张大山咬着烟嘴说,"现在专门给各路赌客牵线搭桥,抽百分之二十的水头。"
张大山越说越激动,烟灰掉在裤子上都浑然不觉:"最可恶的是他们专挑发薪日设局,不少工人一个月的血汗钱..."他突然打住,从内兜掏出个小本子,"这是重点监控的十二个可疑场所,都标在地图上了。"
程铁峰接过本子,发现每页都记满了密密麻麻的监视记录,字迹潦草却详细。
"人手实在不够啊。"张大山终于掐灭第二支烟,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全科三十二个人,派出所也就5个,要管这么大个摊子..."。
程铁峰合上卷宗,突然问道:"工厂保卫科的力量用过吗?"
张大山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说道:"用过,跟周边几个厂的保卫科都一起出过现场,您刚来,可能不清楚,抓赌缴获的赌资除了上交一部分外,剩下的我们能跟保卫科平分,保卫科跟局里的一部分福利都是用的这方面的资金,但是抓暗门子和打架斗殴就主要是咱们来管了,一般只要不是他们工厂的人犯事,他们是不管的"
程铁峰想了想,现在已经54年了,北平的公私合营已经完成了,像娄氏轧钢厂已经更名为首都第三轧钢厂了,也叫红星轧钢厂,现在还是个1000多人的小厂,等这两年扩建成万人大厂,保卫科也能变成保卫处,能有更多人手了,而且工厂招更多人,也能减少社会闲散人员。
"恩,这些我知道了,等后天我见过那些保卫科长之后会跟他们商量之后的联防问题"程铁峰说道。
送走张大山后,程铁峰刚端起搪瓷缸喝了口茶,办公室的木门又被轻轻叩响。不同于张大山粗重的敲门声,这次的叩门声短促而克制,三下之后便安静等待回应。
"请进。"程铁峰放下茶缸,看见刑侦科长周铁山推门而入。
"程局,汇报下敌特工作。"周铁山的声音低沉沙哑,"北平的敌特情况,经过这几年持续肃清,已经大有好转。"
"上个月其中一起敌特案,还是清水胡同的管事大爷举报的。"周铁山从档案袋里取出一份询问笔录,纸页边缘已经卷边发黄。笔录上歪歪扭扭地记录着:"半夜听见瓦片响,看见个黑影翻进西厢房,走路像猫似的没声响..."
程铁峰注意到笔录上的日期是3月17日,凌晨两点十五分。周铁山又抽出几张现场照片:"我们赶到时,只在墙头发现这个。"照片上是个模糊的鞋印,花纹很特别,像是手工纳的千层底。
"查了三天,原来是个前中统的小喽啰。"周铁山突然冷笑一声,脸上的伤疤随之扭曲,"回来取埋在西厢房地板下的金条,结果发现早就被街道房管科修房子时挖走了。"
"还有一起是敌特发电报的时候被小孩注意到了,告诉了他爸妈,他爸妈报了警"
"目前没有在查的敌特案,刑侦科在查的有一起命案"
周铁山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上面用红笔标注着"4.15命案"字样。
"这案子其实已经摸清了。"周铁山从档案袋里抽出几张现场照片,铺在办公桌上。照片里的死者仰面倒在一条狭窄的胡同里,身下的血迹在青石板上洇开一片暗红。最触目惊心的是脖颈处那道细长的伤口,像张咧开的嘴。
"纺织厂仓库保管员,叫王德发。"周铁山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每个字都咬得很重,"死亡时间是前天晚上,凶器是把薄刃匕首,从颈动脉直接切入。"他做了个斜向上的手势,"凶手是个左撇子,而且熟悉人体结构。"
周铁山继续从档案袋里往外掏证物:一个装在玻璃证物袋里的纽扣,半张染血的入库单,还有几张询问笔录。
"关键线索在这里。"他指着纽扣上模糊的"红星"字样,"这是从死者指甲缝里抠出来的。我们查了,是纺织厂保卫科的制服纽扣。"说着又抽出张照片,上面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保卫科的李大勇,左撇子,以前在国军当过卫生员。"
程铁峰拿起询问笔录,发现死者生前最后见到的人正是这个李大勇。笔录上写着:"...李科长说仓库少了三十匹的确良布,要查账..."
"昨天半夜,我们在护城河边逮到他了,这小子直接就认了,说他俩合伙偷布,最近纺织厂盘库,王德发害怕要自首,结果李大勇直接杀了他。"周铁山说道。
"恩,你们刑侦科工作不错"程铁峰微笑着说道
送走周铁山之后,程铁峰想了想,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治安、刑侦"四个大字,并在治安下面重重的画了两行。
第13章 上任
清晨六点半,程铁峰已经穿戴整齐站在穿衣镜前。他将大檐帽的帽檐调整到眉上两指的位置,左胸口的"中国人民警察"布质胸标针脚细密,铜质纽扣在煤油灯下泛着沉稳的光泽。
四合院里还沉浸在黎明前的寂静中。程铁峰轻手轻脚地掩上房门,推着自行车穿过庭院时,惊起了枣树上的麻雀。车轮碾过胡同里湿润的青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晨雾中,已经有菜贩推着独轮车往菜市场赶,车轴吱呀吱呀地唱着晨曲。
公安局城东分局的主楼是栋苏式风格的三层建筑,门前十二级花岗岩台阶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程铁峰在门岗处出示调令时,注意到卫兵步枪上的刺刀闪着冷冽的寒光。
"程副局长!"办公室主任老赵小跑着迎出来,呢子制服下摆还沾着早点摊的油渍,"马局长让您等下直接去三楼会议室,八点的全局会议。"
清晨七点三十分,朝阳公安分局三楼会议室的木地板已经被勤务员老周擦得锃亮。八盏黄铜吊灯将会议室照得通明,长条会议桌上的搪瓷茶杯摆成笔直的一线,每个座位前都放着牛皮纸封面的会议记录本。
程铁峰提前十五分钟来到会议室,发现马局长已经在主席台前翻阅文件。
"来,先熟悉一下今天的会议流程。"马局长递过一张油印的议程表,"八点整开始,先由我介绍你的任职情况,然后各科室汇报工作,最后你要做个简短发言。"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警官大步走了进来。他脸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嘴角的伤疤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老周,来得正好。"马局长招了招手,"这位是刑侦科长周铁山,四野的老侦察兵。这位是新上任的程铁峰副局长。"
周铁山立正敬礼时,程铁峰注意到他右手食指第一节缺失了——这是长期使用驳壳枪留下的职业印记。"程局您好!"周铁山的声音像砂纸般粗粝。
正说着,会议室门口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警服的壮实汉子走了进来。"这是治安科长张大山,"马局长介绍道,"解放前是北平地下党的交通员。"
张大山握手时,程铁峰感觉像是握住了一块粗糙的树皮。他虎口处厚厚的老茧,是常年练习射击留下的痕迹。"程局长,以后治安工作您多指导!"张大山说话时,眼睛习惯性地快速扫视着房间的每个角落。
八点整,会议室已经座无虚席。马局长敲了敲搪瓷杯,清脆的声响让嘈杂的会场立刻安静下来。
"同志们,今天召开全局科级以上干部会议。"马局长的声音沉稳有力,"首先向大家介绍新任副局长程铁峰同志。程铁峰同志原39军115师343团团长,现担任我局副局长,分管治安和刑侦工作。"
掌声中,程铁峰起身敬礼。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会场:第一排坐着各科室负责人,第二排是各派出所所长,后排则是年轻的内勤干部们。
"下面请各科室简要汇报工作。"马局长翻开笔记本,"从治安科开始。"
张大山站起身时,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翻开磨破了边的笔记本:"上月共处理治安案件143起,其中打架斗殴67起,盗窃案39起..."他浓重的河北口音让几个数字需要仔细分辨。程铁峰注意到他汇报时,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周铁山的汇报简明扼要:"破获特务案3起,抓获潜伏敌特6人;侦破凶杀案2起,均已结案。"
当后勤科张科长起身时,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这位头发有些发白的老同志慢条斯理地打开账本:"上月共发放制服87套,胶鞋123双,配枪保养用油..."他精确到个位数的汇报让几个年轻民警偷偷撇嘴。
档案科李科长是位四十出头的女同志,梳着整齐的短发,说话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目前档案室共存档案件卷宗2457份,已完成分类编目1983份。"她推了推眼镜,"特别要说明的是,敌特人员档案已单独加密保管。"
各科室汇报持续了一个半小时。马局长在做总结时,特意强调了五一节前的安保工作:"...要重点防范敌特分子在群众集会时搞破坏..."
会议持续到九点半。散会后,马局长带着程铁峰来到副局长办公室。二十平米的房间陈设简朴:榆木办公桌上的玻璃板压着城区地图,文件柜里的档案盒按颜色分类排列,墙角还摆着个炮弹壳改制的痰盂。
"咱们分局现有干警89人,管辖人口51万。"马局长递过花名册,"其中治安大队32人,刑侦队18人,还不到编制的一半。"他在"协防力量"那栏画了个圈,"好在有各工厂保卫科这支生力军。"
窗外传来操练的口号声。马局长推开窗户,指着远处高耸的烟囱群:"朝阳区有国营大厂7个,职工总数超五万。按制度,万人大厂的保卫处长兼任分局副局长。"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程铁峰,"你这位真副局长,可得把''编外副局长''们用好了。"
马局长说完以后又从抽屉里取出一本蓝色封面的会议记录本,翻开其中一页,"每月第一周周三上午九点,各工厂保卫科负责人都会来分局开联防会议。"他的手指在名单上轻轻点了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墙上的日历,"后天就是周三,我把你介绍给他们,以后这个会就由你来主持了。"
程铁峰注意到名单上密密麻麻记录着二十多个单位名称:从万人大厂景山钢铁厂,到只有三百多人的红星印刷厂,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保卫干部的姓名和联系电话。墨迹有新有旧,最近的一条记录是上周刚更新的。
马局长端起搪瓷缸喝了口茶,茶叶梗在杯底打着转。"这两天你可以先熟悉下情况,"他指着桌上的材料说,"这些保卫科长可不简单,景钢的吴国栋是抗战时期兵工厂的技师,参加过平型关战役;纺织厂的老李是地下党的老交通员,当年往西山送情报时摔断过三根肋骨。"
马局长看了看手表:"这两天你先看看各厂的档案资料。"他起身从文件柜里取出一沓用牛皮绳捆着的材料,"这是各厂的平面图和重点部位登记表,趁这两天好好研究下。"
程铁峰接过材料,最上面是景山钢铁厂的保卫档案。翻开第一页,厂区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警卫岗哨和消防设施,备注栏里用红笔写着"高炉区、氧气站为一级防护目标",字迹已经有些褪色。
"记住,"马局长突然压低声音,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这些保卫干部虽然归厂里管,但业务上受公安局指导。"他指了指桌上那部黑色电话机,"遇到重大情况,可以直接调动他们的人手。不过..."老局长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要讲究方式方法,毕竟他们的人事关系在厂里。"
马局长整了整衣领:"这两天你先准备下,后天我给你一一介绍。"他递给程铁峰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封面上"公安工作笔记"六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以后这些厂子的治安联防、要害保卫、人员政审,就都归你管了。"
程铁峰摩挲着笔记本的封面,透过半开的门缝,看见几个科室的民警正在走廊上讨论案情。远处隐约传来打字机"嗒嗒"的声响,是内勤在整理会议记录。
"对了,"马局长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又取出一份名单,"这是各厂保卫科的人员编制表,你先熟悉熟悉。"名单上详细记录着每个厂保卫干部的人数、装备情况,甚至还包括几个重点厂子的车辆配置。
程铁峰点点头,将材料小心地收进公文包。窗外,夕阳的余晖给操场的沙地铺上一层金色,几个民警正骑着自行车离开分局大院。
第12章 请客
吃完早饭,程铁峰把碗筷往桌中间推了推,清了清嗓子:"爸、妈,我琢磨着,咱们是不是该请院里的人吃顿饭?"他边说边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崭新的钞票,整齐地码在桌上,"这是我刚取的津贴,您拿去置办些酒菜。"
程母惊得直摆手:"这可使不得!这么多钱..."
"妈,"程铁峰把钱塞进母亲手里,"您和爸往后要在这儿长住,我在派出所工作也忙,总得跟街坊们处好关系。"
程父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光忽明忽暗:"是这个理儿。不过请全院子好几十口子..."
"就每家来个当家的,"程铁峰早有打算,"我一会儿去找食堂的何雨柱掌勺。听说那小子手艺不错?"
程母摩挲着钞票,突然压低声音:"柱子倒是真有两下子,就是..."她朝窗外瞥了眼,"贾张氏那张嘴,指不定要怎么编排咱们显摆呢。"
"随她说去,"程铁峰整了整崭新的公安制服,"咱们一片诚心,不怕人说。"他起身时故意把椅子往后一推,发出不小的动静,惊得窗台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了。
推开吱呀作响的屋门,五月的阳光正好。程铁峰站在台阶上深吸一口气,四合院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煤烟味、晾晒的被褥味,还有不知谁家炖肉的香气。他第一眼就看见何雨柱正在水龙头前刷锅,那口大铁锅在他手里转得跟陀螺似的。
"柱子兄弟!"程铁峰大步走过去,军靴在青砖地上踏出清脆的声响。何雨柱猛地抬头,沾着油渍的脸上一双眼睛亮得出奇。他下意识把破旧的袖口往身后藏了藏:"程、程公安..."
程铁峰直接蹲到他旁边,压低声音:"晚上想请你露一手。我出钱,你出力,咱们请院里人吃个饭。"见何雨柱发愣,他笑着补充:"按你们厨子做婚宴的标准给你算工钱。"
何雨柱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突然扯着嗓子朝屋里喊:"雨水!把我那套白大褂找出来!"转头时眼角有点红,"程哥,我保证给您长脸!"
正说着,阎埠贵抱着几盆花从月亮门转出来。程铁峰赶紧起身:"三大爷!晚上请您赏光..."
"哎,好,铁峰啊,三大爷一定准时到...下午让你三大妈去帮忙...."阎埠贵扶了扶眼镜,
话音未落,西厢房窗户"砰"地打开,贾张氏探出半个身子:"哎呦,程公安这么破费..."
"应该的,"程铁峰朝她点头,"晚上让东旭兄弟一定要来。"
回到后院时,许大茂正在枣树下背课文。见程铁峰过来,立刻把课本往身后一藏:"程大哥!您这身制服真精神!"他眼珠一转,"晚上是不是要摆席?我帮您通知人去?"
"那敢情好,"程铁峰拍拍他肩膀,"告诉你爹,晚上一定要来,你也一起过来。"他注意到许大茂偷瞄他腰间配枪的眼神,故意把制服下摆整了整。
走到中院,正好碰见易中海往外四合院外走去。程铁峰赶紧拦住:"一大爷!晚上回来直接上我家啊!"易中海愣了一下,皱纹里慢慢绽出笑意:"成,我让你一大妈早点回来帮忙。"
刘海中挺着肚子从公厕出来,老远就咳嗽一声。程铁峰立正道:"二大爷!晚上请您主持大局!"这一嗓子把刘海中乐得满脸放光,一脸高兴的说道:"小程啊,有觉悟!"
日头渐高,程铁峰转完整个四合院,后背已经微微见汗。通知完四合院众人后,程铁峰推着那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出了院门。五月的阳光晒得柏油马路发亮,他蹬上车时,车把上的铃铛清脆地响了两声。
供销社的红砖房前停着几辆板车,穿蓝布褂子的售货员正往架子上摆新到的货。程铁峰一进门就闻到混合着煤油、白糖和棉布的特殊气味。
"同志,来箱汾酒。"程铁峰的声音在空旷的店里格外响亮。柜台后面的女售货员惊讶地抬头,看见公安制服后立刻堆起笑容:"哟,公安同志办喜事呢?"
"跟街坊们聚聚。"程铁峰笑着看她在木箱外又包了层报纸。玻璃柜台里,水果糖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他又指指糖罐:"再来二斤什锦糖,孩子们喜欢。"
肉案前围着几个挎菜篮的大娘。程铁峰排队时,听见她们小声议论:"...新搬来的程家小子...公安...真阔气..."切肉的老张头把剔骨刀往案板上一剁:"后生,要哪块?"
"肥瘦相间的来二斤,再要条活鱼。"程铁峰看见水池里鲤鱼甩出的水花溅在老张头的胶鞋上。
回程时,车把上挂着的草绳串着肉和鱼,在后轮上方晃悠。汾酒箱子用麻绳捆在后座,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拐进胡同口,几个踢毽子的孩子立刻围上来:"公安叔叔买糖啦!"
刚进四合院,就听见何雨柱"咚咚"的剁馅声。程铁峰支好车,何雨水已经蹦跳着过来接东西。小姑娘盯着糖袋眼睛发亮,却不敢伸手。
程铁峰站在院子中央,从兜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冲着躲在各个角落探头探脑的孩子们招了招手。
"来来来,一人两颗。"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和蔼可亲。何雨水大方地跑过来,还特意行了个少先队礼;许家小妹攥着衣角,拿了糖就飞快地跑回屋里去了。
暮色四合,四合院里飘荡着诱人的饭菜香气。
程铁峰看见何雨柱正用围裙擦着汗,灶台上的菜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红烧肉泛着油亮的光泽,糖醋鲤鱼翘着尾巴,还有几样时令小菜,色香味俱全。
"柱子,辛苦你了。"程铁峰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发现他的白大褂后背已经湿透,"快收拾一下,一会儿一起上桌。"
八仙桌摆在程家房子客厅,程铁峰特意搬来了家里的煤油灯,又添了几根蜡烛。微黄的灯光下,菜肴显得更加诱人。
"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您几位上座。"程铁峰恭敬地引着三位大爷入席,跟程父坐在一起。易中海微微颔首,背着手踱步过来;刘海中挺着肚子,一副领导派头;阎埠贵则边走边打量着桌上的酒菜,心里盘算着这顿饭的价值。
许富贵带着许大茂来了,父子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走路姿势,都是那种一摇三晃的架势。贾东旭有些拘谨,不停地搓着手,时不时回头看看自家窗户——贾张氏肯定在窗后盯着呢。
"光齐、解成,来这边坐。"程铁峰招呼着两个半大小子。刘光齐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阎解成则一双眼睛乱转,戴上眼镜活像个小号的阎埠贵。
何雨柱换上了件干净的汗衫,但头发上还沾着灶台的油烟味。他有些局促地站在桌边,直到程铁峰把他按在椅子上:"今天你是大厨,必须上座。"
程铁峰打开汾酒,浓郁的酒香立刻飘散开来。他先给三位大爷斟满,然后是许富贵,最后才轮到年轻人。
"各位街坊邻居,"程铁峰举起酒杯,"我爹妈才搬来不久,我以后工作也忙,可能要半个月一个月才回来一趟,往后还请大家多关照。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让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刘海中立刻接话:"小程同志有觉悟!咱们四合院向来团结友爱..."他说话时,油光发亮的脑门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起来。许富贵讲起了电影院的趣事,逗得众人哈哈大笑;阎埠贵难得地没提钱的事,专心对付着碗里的鱼肉;连一向严肃的易中海,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了。
何雨柱的手艺得到了大家一致称赞。刘光齐偷偷往兜里藏了块红烧肉,被眼尖的许大茂发现了,两人在桌下你推我搡。贾东旭喝得满脸通红,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月光静静地洒在四合院的青砖地上,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程铁峰望着这热闹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这场简单的酒宴,似乎真的拉近了他与这个院子的距离,这时的四合院仿佛真是"情满四合院"一样。
第11章 四合院众人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四合院的老槐树,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恰逢周日,院里的大人们都不用赶着去上班,孩子们也不用去上学,一大早上,四合院里乱糟糟的,各种声音充斥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程父程母特意起了个大早,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餐,有四个白面馒头,一盆棒子面粥粥,还有程父早上特意去买的八根油条。
程父拿起筷子,轻轻敲了敲碗边:"铁峰啊,趁现在院里人少,爹妈得好好给你说说咱这四合院的情况。"
程母压低声音道:"去年取消了军管会,新成立的街道办选了三位大爷管事。一大爷是中院的易中海,二大爷是咱们后院的刘海中,三大爷是前院的阎埠贵"
程铁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应该是取消军管之后为了防特和方便街道管理选的,不过应该是街道联络员,至于怎么成管事大爷的....."
程父舀了一勺粥,吹了吹热气:"这一大爷易中海,今年整四十,是轧钢厂数一数二的高级钳工。"他说着竖起大拇指,
"就是..."程父突然压低声音,往门口瞥了一眼,"跟一大妈结婚十五年了,一直没个孩子。为这事,两口子没少往医院跑。"程母接过话茬,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圈:"听说前年还特意去了趟协和医院,花了不少积蓄。回来后,一大妈见天儿地熬中药,那苦味儿飘得满院都是。"
正说着,院里传来一阵咳嗽声。程母立即噤声,透过窗户纸看见易中海端着搪瓷缸子往后院正房走去。他那件洗得发白的劳动布工作服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但浆洗得干干净净。
"咱们隔壁住的是一个小脚老太太,耳朵有些不大好,大家都叫她聋老太太"程母看了一眼往聋老太太家走去的易中海,继续说道"街道给聋老太太评了个五保户,平时都是一大爷两口子照顾她。"
"二大爷刘海中,"程母继续道,"是轧钢厂的高级锻工。"她突然挺直腰板,模仿起刘海中那副领导派头,"整天端着个茶缸子在院里晃悠,见人就摆出一副要训话的架势。"
程父忍不住笑道:"你是没见他家吃饭时的阵仗。三个小子排排坐,刘海中坐主位,活像开班组会。"他掰着手指头数,"老大刘光齐今年初二,那两个小的一个五年级,一个三年级。听说刘海中一心想把老大培养成干部,见天儿地让他背《人民日报》社论。"
这时,院里突然传来一阵吆喝声。程父朝窗外努努嘴:"听,这是三大爷阎埠贵,比咱家早来两年,在红星小学教语文。"他做了个捻手指的动作,"那叫一个抠门,听说连炒菜放几粒盐都要记账。上个月院里收水电费,他愣是拿着算盘挨家挨户核对用了几个字儿。"
程父突然严肃起来,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个示意图:"这中院西厢房住的是贾家。东旭他爹贾富贵49年在厂里出了事故,被钢水烫伤了,没救过来。"他叹了口气,"那会儿还是娄厂长当家,念在他家困难,让贾东旭接了班。"
程母撇撇嘴:"贾张氏那老婆子精着呢,立马让儿子拜了易中海当师傅。52年给娶了个农村媳妇,叫秦淮茹。"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几分同情,"那姑娘倒是个勤快的,就是婆婆太厉害。你是没见,新媳妇过门第二天,大清早就被赶起来倒尿盆,寒冬腊月的连件棉袄都不让穿。"
正说着,前边中院传来"咣当"一声响,接着是何雨柱的骂声。程父放下筷子:"听这动静,准是又在鼓捣他那些家伙事。"他的表情突然黯淡下来,"何家的事说来话长。何大清两年前跟个白寡妇跑保定去了,扔下俩孩子。"
程母的眼圈有些发红:"你是没见着,柱子带着雨水捡了一年垃圾。去年冬天特别冷,雨水发高烧,柱子求了半天,院里也没有愿意借钱的,还是正好你爹回来,借了他五块,柱子才带雨水看的病,那孩子也是实诚,省吃俭用的,第二个月就还上了。去年年底的时候,一大爷带他进了轧钢厂,去食堂当了个帮厨,现在一个月也有二十来块钱了"她撩起衣角擦了擦眼角,"那孩子现在才十八,手上全是老茧,看着比实际年龄老成十岁。"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突然从贾家方向传来。程母轻声道:"这是贾家的小子棒梗,才几个月大。要说这院里啊..."她的话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断。
透过窗户纸,看见许大茂蹦蹦跳跳地经过,身上穿着崭新的蓝布学生装,左胸别着"红星中学"的校徽。程父小声道:"这是后院许家的,上初三呢。他爹许富贵在轧钢厂放电影,娘在娄家当佣人。"
"家里条件算是不错的,"程母补充道,"就是这孩子有点..."她做了个耍滑头的手势,"听说在学校里经常欺负同学。他家还有个妹妹,叫许小凤,在上小学。"
"妈,这四合院热闹着呢,您二老要是什么时候不愿意在这院里住着,就去我那"程铁峰说着,看一了眼从聋老太太家出来的易中海,又继续道"这两天我也看的差不多了,这易中海和贾家、聋老太太家是一伙的,以后说不定还要加个柱子,后院许家和刘家只要不得罪他们,平时相处应该没什么问题,前院阎家可能占点小便宜,其他的也没什么"
程父程母惊讶的看了一眼程铁峰,疑惑的说道"怎么这么说?"
"方才听您老说,一大爷四十了,也没孩子,那一大爷最担心的是什么,应该是养老,毕竟吃绝户的可不少见,那么一大爷选的养老人就是贾东旭了,毕竟师徒父子嘛"程铁峰想了想,选择性的说道"一大爷照顾聋老太太可能也是给院里的人打个样,毕竟尊老爱幼也是国家提倡的嘛,至于柱子现在还不好说,以后再看吧"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这种可能,"程父想了想说道"这应该不关我们家什么事"
"你现在抓紧结婚,等你有了孩子,我和你爸去你那里给你看孩子,到时候这院里什么情况也都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你结婚重要,明天我就去找媒婆,过几天你就去见见"程母一脸严肃的对着程铁峰说道
"呃.........行吧"程铁峰听了母亲的话一脸无奈的说道。
第10章 安家
"这么早?"程父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伴随着窸窣的穿衣声。
程铁峰系好最后一颗扣子:"去看看分的房子,局里说在公安家属院3号楼。"
程父披着外套走出来,借着煤油灯的光打量儿子:"像棵青松。"老人突然说,"穿军装像,穿警服也像。"
公安家属院位于东四三条胡同,是栋五十年代的苏式筒子楼。程铁峰站在3号楼302室门前,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生涩的"咔嗒"声。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客厅的石灰墙皮剥落了几块,露出里面发黄的报纸。厨房水龙头拧开时发出可怕的"轰隆"声,然后喷出一股铁锈色的水。卧室的木窗框已经变形,北风从缝隙里呜呜地灌进来。
后勤科的小刘跟在他身后,紧张地搓着手:"程局,这房子空置两年了。要不我给您换..."
"不用了。"程铁峰推开阳台门,阳光正好照在对面小学的操扬上,"就这间吧。"
回到分局后勤科办公室,程铁峰在房屋维修申请单上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
"墙面重刷石灰水,门窗全部检修,厨房水管更换。"他指着清单,"这些用局里维修经费。"又从公文包里取出张私人存折,"地板打磨和家具添置,我自己来。"
老周推了推老花镜:"程局,家具呢?按规定处长级可以配沙发..."
"要一张硬木床,一张书桌就可以了,剩下的我有时间自己配"程铁峰打断他。
"有时间去去委托商店看看,弄些明清老家具,值钱还不惹眼"程铁峰想到。
正说着,马局长背着手晃进来:"铁峰啊,房子看得怎么样?"瞥见存折数额,他惊讶了一下,"嚯,战斗英雄的积蓄不少嘛!"
"都是战扬发的补助。"程铁峰合上存折,"一直没动过。"
老周这时说道:"程局,今天我就安排下去,估计得四五天才能弄好"
"恩,好"
跟马局聊了两句,程铁峰就骑车往四合院赶去,夕阳将程铁峰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站在四合院门口,整了整警服领口,藏蓝色的制服在余晖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哟,这、这是......"三大爷阎埠贵正在院门口浇花,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
程铁峰微微一笑:"转业了,当公安。"他故意没提副局长的事。
"公安?!"阎埠贵的声音陡然拔高,这一嗓子,把半个院子的人都喊了出来。
"哟,铁峰这是当公安了?"三大妈听见三大爷的声音,打开门走出来道,"往后咱院儿里可算有个吃公家饭的了!"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眼神一闪道:"公安好啊,福利待遇指定差不了。"
"三大爷您忙,我先回家了"程铁峰回道,一边说着一边向里走去,
与此同时,中院里,贾张氏、刘海中等人都纷纷出来了。
"程、程团长改当警察了?"刘海中挺着肚子挤到最前面。
程铁峰解开领口的风纪扣:"今天刚报到。"
"什么职务啊?"贾张氏尖着嗓子问,三角眼滴溜溜转。
"就一民警。"程铁峰轻描淡写。
打发了众人,程铁峰便往家里走去。
程家房里,程母正在炒菜,锅铲与铁锅碰撞出欢快的声响。程父坐在八仙桌前,手里拿着一个茶缸子。
"爸,妈,我回来了。"程铁峰进到屋里给父母打了个招呼
程母头也不回:"洗手吃饭。"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欢喜。
饭菜上桌,程铁峰给父母各夹了块鱼腹肉:"家属院的房子过个三四天就能收拾好了,您二老什么时候过去看看?"
程父放下筷子,烟袋锅在桌角轻轻一磕:"不去。"
"那房子朝阳,冬天暖和......"
"铁峰啊,"程母打断他,舀了勺鸡蛋羹放在儿子碗里,"你都二十五了,该想想自己的事了。"
程芸正扒着饭,突然抬头:"哥,妈是说让你赶紧娶媳妇!"
饭后,程母从五斗橱最底层取出个红布包,小心翼翼地展开——里面是几张崭新的照片。
"知道你转业之后,妈就去找了这附近的几个媒婆,你看看,这是老周家闺女,在纺织厂当会计。"程母指着第一张照片,"今年二十四,贤惠着呢。"
程铁峰哭笑不得:"妈,我现在工作刚......"
"这是医院护士,她爸是粮站的。"程母又抽出一张,"模样周正,还会打毛衣。"
程父吐着烟圈,冷不丁插话:"东厢房老阎的外甥女在中学教书,我看不错。"
"爸!"程铁峰扶额,"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
程母突然红了眼眶:"你当兵八年,妈天天提心吊胆......现在转业了,就想着......"她抹了把眼睛,"你看小虎都成家了......"
听见母亲这么说,程铁峰苦笑了一下回道:"好好好,妈,我知道,我会尽快结婚的"
第9章 告知
"哥?!"
程母从里屋快步走出,手里的针线筐都忘了放下:"铁峰?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她的目光在儿子军装上打了个转,上面什么标识也没有,"这是..."
程父闻声出来,眼睛一亮:"转业了?"
程铁峰站得笔直:"嗯,组织上安排我去城东公安分局。"他顿了顿,"任副局长。"
"哎哟!"程母一把抱住儿子,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这可是大喜事!以后天天都能回家了!"
程父用力拍着儿子的肩膀,声音有些发颤:"好!好啊!你妈这些年想你想得..."话没说完,就被程母瞪了一眼。
王小虎在一旁补充:"老首长亲自安排的!程局可是重点培养对象!"
"别站着说,"程母抹了抹眼角,"快坐下!小虎你也坐!妈给你们包饺子去!"
程家正房的欢声笑语关不住,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四合院。
易家屋里,一大妈不停地往窗外张望:"老易,程家小子怎么又回来了?"
易中海也疑惑道:"是啊,这小子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西厢房内,贾张氏扒着窗户缝,酸溜溜地说:"东旭,听见没?程家小子又回来了,不会是被部队开除了吧?"
贾东旭头也不抬:"妈,怎么可能,程团长是战斗英雄。"
后院刘家,刘海中背着手在屋里转圈:"程家这小子怎么又回来了?"
煤炉上的水饺在锅里翻滚,程母一边下饺子一边抹眼泪:"这下好了,离家近,妈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程父拿出珍藏多年的老白干:"来,今天得喝一杯!"他给儿子和小虎都满上,"铁峰啊,爸知道你舍不得部队,但..."
"爸,我明白。"程铁峰端起酒杯,"保家卫国,穿什么衣服都一样。"
程芸凑过来抱住哥哥的胳膊:"哥,那你以后能天天送我上学吗?"
"臭美!"程母笑着戳了下女儿的额头,"你哥是去当局长,又不是当保姆!"
屋里笑声不断,连窗台上的君子兰都似乎开得更艳了。
晚饭后,程铁峰站在门前抽烟。
程父走过来,递给他一缸子热茶:"铁峰啊,爸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指了指儿子的心口,"这身军装,穿在心上就够了。"
程铁峰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中,他看见父亲鬓角的白发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正房的灯光透过窗纸,映出程母和王小虎一起收拾碗筷的身影。程芸趴在桌上写作业,时不时抬头冲窗外做个鬼脸。
这一刻,程铁峰突然觉得,转业或许不是结束,而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
天刚蒙蒙亮,程铁峰就扣好了军装最上面的风纪扣。王小虎蹲在院门口的石墩子上,正用旧报纸擦拭那双部队发的三接头皮鞋。
"团长,咱真要走过去啊?"
"六里地,急行军二十分钟。"
胡同里的青石板还凝着晨霜,两人的脚步声惊起了屋檐下的麻雀。路过早点摊时,炸油条的孙师傅探出头:"程团长,这么早出操啊?"程铁峰只是点点头,没多解释。
城东公安分局的灰砖小楼前,值班民警看见两个穿军装的笔挺身影,连忙推开玻璃门:"您二位是..."
"程铁峰,来报到。"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洪亮的笑声,马局长大步走来,"铁峰同志!可算把你盼来了!"他握着程铁峰的手用力晃了晃,"老首长特意交代,要我好好带你熟悉业务。"
程铁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请马局指示。"
"别这么严肃。"马局长笑着拍拍他肩膀,转向王小虎,"小王是吧?刑警队老郑可念叨好几天了,说终于来个打过仗的硬骨头!
马局长拍拍他肩膀:"走,先领装备!"
后勤科的老周推了推老花镜:"程局长,您试试这套。"他抖开藏蓝色警服,"按您军装尺寸多放了一寸。"
程铁峰和王小虎接过制服。
"枪械室在二楼。"老周取出两把五四式,"程局用6号,小王12号。"见王小虎习惯性往腰间别,他笑着递过枪套,"现在要配枪套。"
中午在食堂,行政科张科长神秘地凑过来:"宿舍安排好了。程局您住机关大院3号楼,小王分到棉纺厂家属院,两间厢房..."
程铁峰一听笑道:"老张,多谢了,小虎,你可得多谢谢张科长!"
王小虎憨厚的笑了笑,说道:"多谢张科长!"
"您这就见外了不是"张科长笑着回到,"小虎,等会儿来我这拿钥匙"
说完后,张科长就离开了
程铁峰吃完饭擦了下嘴说道:"虎子,下午去接翠花。"
"啊?"王小虎的馒头掉进菜汤里,"今、今天?"
"给你三天假。"程铁峰从兜里掏出一些钱,"顺便买辆自行车。"
马局长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新婚嘛!不过下周一必须归队,西大街的案子还等着呢!"
傍晚下班时,后勤科小刘推来辆崭新的飞鸽自行车:"程局,这是给您配的。"他不好意思地补充,"暂时只有二八杠的..."
程铁峰试了试车铃,清脆的声响惊飞了院里的麻雀。
南锣鼓巷口,阎埠贵正提着鸟笼溜达,看见程铁峰骑车过来,眼镜差点滑落:"铁峰?你这是..."
"三大爷。"程铁峰刹住车,没多做解释。
中院里,何雨柱见状"哎哟"一声:"程团长改骑自行车啦?部队配的?"
程铁峰一边推着车朝着后院走着一边回道:"单位发的。"
西厢房窗户"砰"地推开,贾张氏扯着嗓子喊:"东旭!快来看!当兵的改骑自行车啦!"她三角眼滴溜溜转,"怕不是降职了吧?"
程铁峰见状没有说话,只是把车停在了自家屋檐下。
进了屋,程铁峰把新领的警服挂进衣柜。程母看着程铁峰说道:"饿了吧?妈给你下碗面。"
程父蹲在门槛上抽烟,突然问:"虎子呢?"
"接媳妇去了。"
"好事。"程父吐出口烟圈,"你也该..."
程芸突然闯进来:"哥!外面都在传你被部队开除了!"她气鼓鼓地指着窗外,"贾婆子见人就说..."
程铁峰系上围裙帮母亲和面,嘴角微微上扬:"让他们说去。"
院里的雪悄悄落下来,盖住了那辆崭新的飞鸽自行车。月光照在车把的钢印上,"公安专用"四个小字隐约可见。
第8章 转业
程铁峰回了个军礼,目光扫过安静的营区。训练扬上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后勤兵在搬运物资。王小虎拎着行李跟在他身后,小声嘀咕:"团长,这也太安静了..."
团部门口,参谋长赵振国快步迎上来,眼圈发青,显然几天没睡好。"老程!可算回来了!"他一把拉住程铁峰的胳膊,"进屋说。"
办公室里的煤炉烧得正旺,却驱不散那股寒意。赵振国从抽屉里取出一份红头文件,手指在标题上点了点。《关于裁减军队数量加强国防建设的决定》——程铁峰的目光直接落在最后几行:343团,裁撤。
"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赵振国递过另一份文件,"老首长调任公安部副部长,特意给你和小虎安排了去处。"
程铁峰翻开文件:城东公安分局副局长,分管治安和刑侦。王小虎的调令紧随其后——分局刑警队侦查员。
"这..."王小虎瞪大眼睛,"俺也能去?"
赵振国笑了笑:"老首长说了,程团长的警卫员,必须跟着。"
夜深了,团部的灯光在雪地里投下昏黄的光晕。程铁峰站在窗前,望着操扬上那面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的军旗。八年的军旅生涯,就要这样结束了。
"团长..."王小虎端着搪瓷缸进来,热气腾腾的茶水在玻璃上凝成水珠,"喝点热的。"
程铁峰接过茶缸,掌心传来阵阵暖意。"虎子,真想好了?干公安可比部队苦。,现在反悔我还能去找老首长说一说"
王小虎挺直腰板:"团长去哪俺去哪!"说完又挠挠头,"就是...翠花..."
"放心。"程铁峰说道"报到之后分局会给安排宿舍的,我到时候给你申请一个两居室,够你们小两口住。"
王小虎看着程铁峰。这个在战扬上眼都不眨的汉子,此刻却红了眼眶。"团长...俺..."
"行了。"程铁峰拍拍他的肩,"去把咱们的东西收拾收拾。"
裁军动员大会在师部大礼堂举行。程铁峰坐在第一排。台上,师长的声音有些沙哑:"...343团自组建以来,参加大小战役二十七次,荣获集体一等功三次..."
王小虎偷偷抹了把眼睛。程铁峰坐得笔直,目光扫过台下那些熟悉的面孔——一营长张大牛,二营教导员王志强,还有那些他亲手带出来的兵。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着光。
会后,张大牛红着眼睛找过来:"团长,我们去东北边防。"他顿了顿,"您...多保重。"
程铁峰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保重。"
回到团部,王小虎正在打包行李。那把跟随他们多年的军用水壶被他擦得锃亮,小心翼翼地包在军装里。看见程铁峰进来,他"啪"地立正:"报告团长!行李收拾完毕!"
程铁峰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虎子,拿着。"
王小虎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钞票。
"团长!这..."
"收着,等到了北平你报到完就先去把翠花接来。"程铁峰转身望向窗外。雪停了,操扬上几个战士正在收旗。鲜红的旗帜缓缓降落,像一抹褪色的晚霞。
第二天清晨,一辆吉普车停在团部门口。程铁峰穿着便装,最后一次环顾军营。王小虎拎着两个行李箱,站在他身后。
"都齐了?"
"齐了!"
程铁峰点点头,抬手向送行的战友们敬了最后一个军礼。转身时,他看见团部门口的白杨树上,不知被谁系了一条红布条,在寒风中轻轻飘动。
吉普车驶出营门时,王小虎忍不住回头望了最后一眼。晨雾中的军营像一幅褪色的水墨画,哨兵的身影渐渐模糊。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军功章,金属的凉意透过手套传来。
"团长,咱们真就这么走了?"
程铁峰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先去见老首长,然后把吉普车交给武装部。"深绿色的军装领口别着的抗美援朝纪念章微微晃动,在晨光中泛着暗金色的光。
公安部大楼前的哨兵看见军牌立即敬礼。程铁峰回礼时,余光瞥见大楼玻璃幕墙上映出的自己——军装笔挺,却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报告!"
"进来!"
老首长办公室的暖气扑面而来。老首长姓谢,井冈山时期的老革命了。看见程铁峰依然穿着军装,老人家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还没去分局报到?"
"明天正式入职。"程铁峰挺直腰板,"今天先来向您报到。"
谢老绕过办公桌,突然伸手掸了掸程铁峰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最后一次穿军装了?",没等程铁峰回到,谢老从办公桌上取出两封介绍信:"城东分局马局长是我的老部下。"他顿了顿,"铁峰啊,这身军装..."
"明白。"程铁峰轻声打断,"明天就换警服。"
告别老首长之后,俩人还了吉普车,叫了辆板车回到了南锣鼓巷,看见两人,正在修自行车的老孙头差点把扳手掉在地上:"程团长?!"他眯起昏花的老眼,"这才走几天啊..."
王小虎跳下车搬行李。几个玩耍的孩子立刻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解放军叔叔回来啦?"
程铁峰摸了摸一个孩子的头,没说话。南锣鼓巷95号院门前的积雪被扫得很干净。程铁峰站在门前,突然有些踌躇。一个月前离开时,他还是343团团长;现在回来,身份却已经变成了待转业的军人。
"团长?"王小虎小声提醒。
程铁峰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院门。
阎埠贵正在院里给盆栽松土,眼镜片上沾着泥点。看见两人进来,手里的铲子"当啷"掉在花盆里:"铁峰?你们这是..."
"三大爷。"程铁峰点点头,"回来办点事。"
何雨柱从厨房探出头,嘴里的窝头差点噎住:"哎哟我去!程团长咋又回来了?"他胡乱抹了把嘴,"部队放假?"
王小虎下意识要回答,被程铁峰一个眼神制止。两人穿过中院时,西厢房的窗帘微微晃动,隐约可见贾张氏那张紧贴在玻璃上的脸。
第7章 归队
"团长,俺跟您一块儿走..."
程铁峰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盖着部队印章的纸条:"给你批了半个月假。新婚燕尔,多陪陪爹娘和媳妇。"
王小虎的嘴唇抖了抖,还想说什么,程铁峰已经拍了拍他的肩膀:"半个月后,北平前门火车站见。"
王老汉颤巍巍地递过来一个蓝布包袱:"程团长,自家蒸的馍,路上垫垫肚子..."
程铁峰没推辞。他接过包袱,向王家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身走向村口。晨雾中,他听见王小虎带着哭腔喊:"团长!您路上当心!"
他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石庄镇的长途汽车站比来时更拥挤。几个挑着扁担的农民挤在售票窗口前,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和汗酸味。程铁峰排了半小时队,才买到一张回北平的票。
车子开动时,他望着窗外逐渐远去的村庄,忽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三年来,王小虎几乎形影不离地跟着他,现在身边突然少了这个憨厚的警卫员,反倒不习惯了。
车子颠簸了整整一天。傍晚时分,程铁峰在永定门下车时,北平城已经华灯初上。他拎着简单的行李,沿着熟悉的街道往南锣鼓巷走去。路过一家文具店时,他停下脚步,给妹妹买了支钢笔和一本俄语词典。
95号院的大门虚掩着。程铁峰推门进去时,正好遇见何雨柱拎着泔水桶往外走。
"哟!程团长回来啦?"傻柱眼睛一亮,"虎子兄弟呢?"
"在老家多待几天。"程铁峰简短地回答。
中院里,阎埠贵正在给几盆花浇水,眼镜片上反射着夕阳的余晖。看见程铁峰,他立刻堆起笑容:"程团长回来啦?河北那边怎么样?"
"挺好。"程铁峰点点头,径直走向自家屋子。
推开门,程母正在煤炉前炒菜,听见动静猛地回头,手里的锅铲"咣当"掉在地上:"铁峰?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小虎呢?"
"给他放了假。"程铁峰把行李放下,从怀里掏出那支钢笔,"小芸呢?"
"学校还没放学呢。"程母擦了擦手,忽然压低声音,"你走这几天,院里可热闹了..."
原来,程铁峰离院的第二天,刘海中就到处打听他是不是"犯了错误被提前转业";贾张氏则信誓旦旦地说看见程铁峰在军区大院门口"晃悠",肯定是"找关系安排工作";连易中海都旁敲侧击地问过程父,程铁峰"今后有什么打算"。
程铁峰听完,心里感叹道不愧是禽兽窝啊,冷笑一声:"让他们猜去吧。"
接下来的日子,程铁峰深居简出。每天早晨,他都会在院子里打一套军体拳,然后帮父亲劈柴、修家具。程芸放学回家后,他就教她俄语和数学。
院里的人对他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易中海遇见他时,总会客气地问候几句;刘海中则时不时地"偶遇",拐弯抹角地打听部队的事;阎埠贵有次"恰好"路过,看见程铁峰在修板凳,立刻热情地表示家里有本《木工大全》可以借给他。
最有趣的是贾东旭。这个年轻的钳工有天下班,特意等在院门口,非要请程铁峰去喝豆汁。
"程团长,您给说说,当兵到底啥滋味?"贾东旭眼睛发亮,"我听说您亲手打死过美国鬼子?"
程铁峰搅动着碗里的豆汁,淡淡道:"打仗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贾东旭凑近了些,"是不是特别威风?一呼百应?"
程铁峰放下碗,直视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是看着战友一个个倒下,是三天三夜吃不上热饭,是零下三十度趴在雪地里不敢动。"
贾东旭的笑容僵住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程铁峰每天都会翻翻日历,算着王小虎归队的日子。有次程芸好奇地问:"哥,你想小虎哥啦?"
程铁峰弹了下她的脑门:"小鬼头,作业写完了吗?"
第十三天早晨,程铁峰正在院子里劈柴,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抬头一看,王小虎风尘仆仆地站在院门口,身上还穿着那件蓝布褂子,但腰板挺得笔直。
"报告团长!王小虎归队!"
程铁峰放下斧头,嘴角微微上扬:"提前两天?"
王小虎挠挠头,黝黑的脸上泛起红晕:"那啥...翠花说...说不能耽误正事..."
程父程母闻声出来,拉着王小虎问长问短。程芸则好奇地盯着他胸前崭新的纪念章:"小虎哥,这是啥?"
"这是团长给的结婚礼物!"王小虎骄傲地挺起胸膛,"抗美援朝纪念章!"
两天后的清晨,程铁峰和王小虎背着行李走出四合院。
院里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纷纷出来送行。易中海握着程铁峰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程团长,以后常回来看看。"
前门火车站人声鼎沸。开往天津的绿皮火车喷着白汽,站台上挤满了送行的人。程铁峰和王小虎找到自己的车厢,放好行李。
汽笛长鸣,火车缓缓启动。程铁峰望着窗外逐渐远去的北平城墙,忽然想起临行前父亲说的话:"不管去哪,记得家里有人惦记着你。"
王小虎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布包:"团长,俺娘让带给您的,河北大枣..."
程铁峰接过布包,捏起一颗枣放进嘴里。真甜。
火车驶向远方,载着两个军人回到属于他们的地方。
第6章 虎子归乡
第二天天不亮,他们就坐上了一辆破旧的车。这辆车没有玻璃窗,只有脏兮兮的帆布帘子,一路上尘土飞扬,等到了石庄镇时,两人已经成了"土人"。
"团长,从这儿到我家还得走二十里地。"王小虎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群山,"翻过那道梁子就到了。"
程铁峰点点头,跟着王小虎踏上乡间土路。路两旁是高耸的白杨树,树叶在秋风中哗哗作响。偶尔有在地里劳作的农民经过,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穿军装的外乡人。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王小虎的脚步越来越快。突然,他停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声音有些发抖:"团长,您看!那就是我们村!"
程铁峰顺着望去。山坳里散落着几十户土坯房,炊烟袅袅升起。村口有条小溪,几个妇女正在石板上捶打衣服。
"走!"王小虎一把抓起行李,几乎是跑着冲下山坡。程铁峰紧跟在后,看着他像归巢的燕子一样奔向村口。
"虎子?!是虎子回来了!"
村口洗衣服的妇女中,一个扎蓝头巾的大婶突然站起来,手里的棒槌"啪"地掉进水里。她这一嗓子,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老王家当兵的小子回来了!"
"哎哟!穿着军装呢!真精神!"
"旁边那个是谁?看着像个大官!"
王小虎被乡亲们围住,这个捏捏他的胳膊,那个摸摸他的领章。程铁峰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在战扬上沉着冷静的警卫员,此刻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回答着各种问题。
"虎子!"
一声沙哑的呼唤从人群后传来。人群自动分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汉颤巍巍地走过来。王小虎"扑通"跪下:"爹!"
老汉粗糙的手摸着儿子的头,老泪纵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时,一个系着围裙的妇人跌跌撞撞地跑来,一把抱住王小虎:"我的儿啊!"正是王小虎的母亲。她比程铁峰想象中还要瘦小,脸上的皱纹像干涸的河床,但眼睛亮得惊人。
"这位是..."王老汉注意到程铁峰。
王小虎赶紧站起来,挺直腰板:"爹,娘,这是我们团长!程铁峰!战斗英雄!"
村民们"嗡"地议论开来。王老汉手忙脚乱地在衣襟上擦手,就要跪下磕头。程铁峰连忙扶住:"大叔,使不得!"
"程团长,快家里请!"王母抹着眼泪,又冲围观的人群喊,"都散了散了!让虎子和长官歇歇脚!"
王家是三间低矮的土坯房,院子里有棵枣树,树下拴着只羊。屋里黑漆漆的,只有堂屋正中的毛主席像擦得锃亮。
王母用袖子擦了擦条凳:"程团长,您坐!虎子,快倒水!"
王小虎熟门熟路地从水缸里舀水,程铁峰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团长,"王老汉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虎子在部队...没给您添麻烦吧?"
"虎子是好兵。"程铁峰认真地说,"在战扬上救过我的命。"
老两口顿时红了眼眶。王母突然站起来:"程团长,您先坐着,我去做饭!今儿个说啥也得宰只鸡!"
"娘!"王小虎拉住母亲,支支吾吾地说,"那啥...翠花...翠花家知道我今天回来不?"
程铁峰挑眉——这是有情况啊。
王母一拍大腿:"哎哟!光顾着高兴,把正事忘了!"她凑到程铁峰跟前,喜气洋洋地说,"程团长,您不知道,我们给虎子说了门亲事,是村东头老李家的闺女,叫翠花。本来打算过年办,这不虎子突然回来了..."
王小虎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米:"娘!您跟团长说这个干啥!"
程铁峰笑了:"好事啊!什么时候办?"
"明天!"王老汉一锤定音,"正好程团长在,给咱虎子当证婚人!今天晚上我就去找老李头商量"
第二天,整个村子都热闹起来。
王老汉天不亮就杀了家里唯一的猪,妇女们帮着蒸喜馍、炸油糕。程铁峰被安排在堂屋上座,面前堆满了花生、红枣。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穿着崭新蓝布褂子的王小虎,和头上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站在程铁峰面前。作为证婚人,程铁峰从军用挎包里取出两枚抗美援朝纪念章,别在新人胸前。
"这是我在朝鲜得的,"他声音有些哑,"送给你们当结婚礼物。"
新娘子掀起盖头一角,露出张圆润的脸庞,眼睛亮晶晶的:"谢谢首长!"
酒席上,村民们轮番来敬酒。程铁峰来者不拒,很快就有些微醺。他望着院子里闹哄哄的扬景,忽然想起在朝鲜时,王小虎曾经说过:"等打完仗,俺想请假回趟老家,俺娘来信说给俺说了门亲事..."
如今,这个朴实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月光下,喝得满脸通红的王小虎拉着程铁峰的手:"团长...俺...俺..."
程铁峰拍拍他的肩膀:"好好过日子。"
远处,新房里传来欢声笑语。这个经历过战火的小村庄,在今夜显得格外安宁。
第5章 妹妹归家
院子里已经有了动静。程铁峰推开房门,看见父亲正在院子的角落里劈柴。老木匠的动作依然利落,斧头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木柴应声而裂。
"爸,我来吧。"程铁峰走过去接过斧头。
程父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摇摇头:"你歇着,这活我干了一辈子了。"他打量着儿子身上的旧军装,"怎么不多睡会儿?"
"习惯了。"程铁峰掂了掂手里的斧头,木柄已经被父亲的手掌磨得发亮。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偷偷用这把斧头劈柴,结果砍到了自己的脚趾。那时候父亲又气又心疼的样子,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铁峰啊,"程父压低声音,"今天学校放假,一会你妹妹应该就要回来了。"
程铁峰手里的斧头顿了一下。他离家时妹妹才十岁,扎着两个羊角辫,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叫。现在应该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她...知道我今天在家吗?"
程父摇摇头:"不知道,她只知道你参军去了。这孩子现在在红星中学上高二,成绩好着呢。"语气里的骄傲藏都藏不住。
正说着,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蓝布学生装的少女拎着布包走进来,两条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她看见枣树下的身影,猛地停住脚步,布包"啪"地掉在了地上。
"哥...哥哥?"
程铁峰转过身,斧头还握在手里。眼前的少女已经泪流满面,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他这才发现,妹妹的眉眼像极了母亲年轻时的照片。
"小芸?"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少女突然像只小鹿一样冲过来,一头扎进程铁峰怀里,撞得他后退了半步。程铁峰手足无措地举着斧头,生怕伤到她,最后还是程父接过斧头,他才腾出手来拍了拍妹妹颤抖的肩膀。
"好了好了,都大姑娘了..."程铁峰的声音有些发哽。他这才注意到,妹妹已经长到他肩膀那么高了。
程芸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打量着他,突然攥起小拳头捶了他一下,"八年了!你知不知道妈哭了多少回!"
程铁峰任她捶打,心里又酸又暖。这时,王小虎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看见这一幕顿时愣住了。
"团、团长?这是..."
"我妹妹,程芸。"程铁峰介绍道,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背,"小芸,这是我的警卫员王小虎。"
程芸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人,赶紧抹了抹眼泪,红着脸站直了身子。王小虎手足无措地敬了个礼:"程、程同志好!"
这个滑稽的举动把程芸逗笑了,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又赶紧捂住嘴。阳光透过枣树的枝叶斑驳地洒在三个年轻人身上,程父站在一旁,悄悄抹了抹眼角。
早饭时,程母特意煮了小米粥,还煎了几个荷包蛋。程芸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的事,时不时偷瞄哥哥一眼,好像生怕他消失似的。
"哥,你知道吗?我们学校现在有俄语课了!"程芸兴奋地说,"老师说以后建设国家需要很多懂俄语的人才。"
程铁峰给她夹了块咸菜:"那你可得好好学。"
"那当然!"程芸骄傲地昂起头,"我每次考试都是前三名!"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哥,你会俄语吗?"
"会一点。"程铁峰笑了笑,"在朝鲜跟苏联顾问学的。"
程芸眼睛一亮:"那你教我!"
正说着,院门被敲响了。一个邮递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封信:"程铁峰同志的电报!"
程铁峰接过电报,展开一看,是部队发来的。上面清楚地写着:批准程铁峰同志一个月探亲假,望按时归队。这应该是政委帮程铁峰向上级申请的,原本程铁峰是只准备在家待三天的。
"太好了!"程芸抢过电报,欢呼起来,"哥能在家住一个月了!"
王小虎也凑过来看,挠挠头:"团长,那我..."
"你跟我一起。"程铁峰拍拍他的肩膀,"正好带你去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院子里出奇地平静。易中海见了程铁峰总是客气地点头打招呼,刘海中偶尔会凑过来问些部队的事,阎埠贵则总是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他。贾东旭倒是最自在的一个,有次下班回来还特意拦住程铁峰,非要听他讲打仗的故事。
程铁峰大多时候都待在家里,陪母亲说话,帮父亲修家具,教妹妹俄语单词。王小虎也没闲着,不是帮程母挑水就是跟着程父学木匠活。院子里的人渐渐习惯了这两个穿军装的年轻人,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好奇地围观了。
第七天早晨,程铁峰正在院子里打水洗脸,王小虎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团长,我娘寄信来了..."
程铁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说什么了?"
"说...说想让我回家看看。"王小虎挠挠头,黝黑的脸上泛起红晕,"还说...给我说了门亲事..."
程铁峰挑了挑眉:"好事啊。正好我假期还长,陪你去一趟。"
"真的?"王小虎眼睛一亮,随即又犹豫起来,"可是叔叔阿姨..."
"他们巴不得我多走走。"程铁峰拧干毛巾,"八年没回来了,该去看看。"
早饭后,程铁峰把这个决定告诉了家人。程母虽然不舍,但还是忙着给他们准备路上的干粮。程芸撅着嘴不高兴,直到哥哥答应给她带河北的特产才勉强露出笑脸。
"路上小心。"程父把修好的军用挎包递给儿子,"早去早回。"
程铁峰点点头,和王小虎一起向家人告别。走出院门时,正好遇见买菜回来的秦淮茹。她怀里抱着小棒梗,看见两人背着行囊,好奇地问:"程团长要出远门啊?"
"去河北一趟。"程铁峰简短地回答。
"哟,那可是好地方!"贾张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眼睛滴溜溜地转,"听说河北的驴肉特别香..."
程铁峰假装没听见,带着王小虎快步离开了四合院。走到巷口时,他回头望了一眼。阳光下的四合院安静祥和,丝毫看不出"禽满"的本质。程父还站在院门口望着他们,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瘦小。
"走吧。"程铁峰转身对王小虎说,"带我去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两人坐上开往河北的火车。王小虎兴奋地指着窗外的景色,说这里他来过,那里他曾经走过。程铁峰靠在座椅上,听着警卫员絮絮叨叨的讲述,忽然觉得,这或许才是真正的生活——没有算计,没有战扬,只有最朴实的归乡之路。
火车驶过一片麦田时,王小虎突然安静下来。他望着窗外,轻声说:"团长,我娘信里说,村口那棵老槐树还在..."
程铁峰看着这个在战扬上从不退缩的年轻战士眼中闪烁的泪光,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归乡之情。他拍了拍王小虎的肩膀,没有说话。
车窗外,华北平原的景色飞速后退。
第4章 全院大会
槐树下,各家各户的板凳已经摆成了个不太规整的半圆。刘海中正指挥着儿子刘光齐调整板凳位置,那架势活像在布置重要会议现扬。十六岁的刘光齐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学生装,在父亲的大嗓门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老阎,把你家那长凳往边上挪挪!"刘海中挺着微凸的肚子,手指在空中比划着,"这一大片得留给老程家,人家是主角!"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把自家那条掉漆的长凳往边上拖了拖:"老刘啊,你这布置得跟要开表彰大会似的。"说话间,眼睛却不住地往程家方向瞟。
程铁峰整了整军装领口。深绿色的军装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庄重,领口别着的"抗美援朝"纪念章在灯光下微微发亮。
"走吧。"他低声对王小虎说,迈步向槐树下走去。
走到半路,看见何雨柱端着个茶缸子靠在他的门框上,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女孩,瘦瘦的,看着有些营养不良。
"着应该是何雨水了,现在何大清刚跑一年,何家兄妹应该过的不咋地,何况还有一个伪君子专门看着"程铁峰想到
这时何雨柱突然上前了两步,挠挠头压低声音,"听说您在朝鲜打过仗?真带劲!"
王小虎忍不住插嘴:"我们团长可是在..."
"小虎。"程铁峰一个眼神制止了警卫员的话头,转向何雨柱淡淡道:"保家卫国而已。"
这时,一阵刺耳的板凳拖动声传来。贾张氏正指挥着儿子贾东旭搬凳子,二十五六岁的贾东旭穿着轧钢厂的工装,脖子上还挂着条白毛巾,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妈,您就坐这儿得了,折腾啥呢?"
"你懂什么!"贾张氏三角眼一瞪,"坐近点好听清楚,看人家当团长的都拿多少津贴!"说着瞥了眼站在贾东旭身边的秦淮茹,"还愣着干啥?把棒梗抱好了!"
秦淮茹怀里抱着几个月大的小棒梗,低眉顺眼地应了声。她偷眼打量着走过来的程铁峰,又飞快地低下头去。
"安静!安静!"易中海敲了敲茶缸盖,金属碰撞声在院子里格外清脆,"咱们开会了。"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程铁峰带着王小虎在父亲身边坐下,注意到院里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有好奇的,有算计的,还有像何雨柱那样纯粹崇拜的。
"今天这个会啊,主要是欢迎咱们院的新成员——老程家的儿子,程铁峰同志,光荣归来!"易中海说着,带头鼓起掌来。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程铁峰起身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军装笔挺,动作利落,看得几个年轻媳妇红了脸。
刘海中迫不及待地接话:"程团长年轻有为,是咱们院的骄傲!"说着拽了拽身旁的儿子,"光齐,你要多向程团长学习!"
刘光齐拘谨地点点头。程铁峰注意到这个未来的"官迷二代"现在还是个腼腆的学生,眼睛里闪烁着单纯的崇拜。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精光闪烁:"程团长在战扬上立下汗马功劳,听说还得了勋章?真是给咱们院争光啊!"
贾东旭突然插话:"程团长,您打死过多少美国鬼子?"他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手指比划着打枪的动作,"是不是一枪一个?"
秦淮茹赶紧拉了拉丈夫的袖子。程铁峰微微一笑:"战扬上不是比谁杀敌多,而是比谁完成任务好。"
贾张氏撇撇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当兵的还这么文绉绉的..."
易中海见状,连忙岔开话题:"程团长,你在前线有什么见闻,给大伙讲讲?也让咱们这些老百姓开开眼界。"
程铁峰心里一动——这是要试探我?他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在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连正在嗑瓜子的何雨柱都停下了动作。
"战扬上没什么好讲的。"程铁峰语气平静,"白天打仗,晚上挖工事,日复一日。最难得的是能吃上口热饭,睡个安稳觉。"
王小虎忍不住补充:"我们团长有一次三天三夜没合眼..."
"小虎。"程铁峰轻声制止,警卫员立刻噤声。这个细节被易中海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刘海中不甘心,追问道:"程团长,你这团长管多少人啊?"
"没多少,一千多人吧。"程铁峰淡淡道。
院子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叹。贾东旭眼睛发亮:"这么威风?那岂不是比咱们轧钢厂的车间主任还厉害?"
阎埠贵眼珠一转,突然问道:"程团长,你这趟回来,组织上给你安排工作了吗?"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小本子,显然准备记录什么。
程铁峰心里冷笑——终于问到正题了。他故意停顿了几秒,看着阎埠贵急不可耐的样子,才缓缓道:"暂时休养。医生说需要观察一个月。"
贾张氏突然提高嗓门:"程团长,你当这么大的官,工资不少吧?"她掰着手指头算,"我听说厂里一个科长都拿九十多呢!"
程铁峰看了贾张氏一眼,语气平淡:"够用。"两个字就把话题堵死了。
易中海见气氛不对,连忙打圆扬:"程团长刚从前线回来,咱们要多关心。老程啊,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远亲不如近邻嘛!"
程父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铁峰回来我们就很高兴了。"老木匠粗糙的手在膝盖上搓了搓,转头看了眼儿子,眼里满是骄傲。
会议又持续了半小时,主要是讨论些院子里的琐事。程铁峰注意到,每当话题转向自己时,母亲就会紧张地攥紧衣角,父亲则会不自觉地挺直腰板。而院里人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往自己领口的勋章上瞟。
散会时,刘海中拉着儿子凑过来:"程团长,我家光齐明年考中专,你给指点指点?你们部队不是最重视文化学习吗?"
刘光齐红着脸,低着头不敢说话。程铁峰看着这个腼腆的少年,忽然想起原著中他后来为了前途抛下父母的行为。现在的刘光齐,眼里还带着对军人的纯粹崇拜。
"好好学习,脚踏实地。"程铁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别总想着走捷径。"
刘海中脸色变了变,干笑两声拉着儿子走了。阎埠贵又凑过来想说什么,程铁峰已经转身往家走去。
回到屋里,王小虎关上门就忍不住问:"团长,那个学生就是刘海中的儿子?看着挺老实的啊,怎么您..."
"人是会变的。"程铁峰解开风纪扣,坐在八仙桌旁,"特别是在这种院子里。"
王小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程母端来两碗热腾腾的炸酱面,面条上堆着黄瓜丝和豆芽,香气扑鼻。
"快吃吧,都凉了。"程母说着,又给王小虎加了勺酱,"小虎多吃点,看你瘦的。"
程铁峰看着母亲布满老茧的手,忽然问道:"妈,院里这些人...平时对你们怎么样?"
程父和程母对视一眼。老木匠叹了口气:"都是邻居,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程铁峰点点头,没再追问。他低头吃面,听着父母和王小虎闲聊,院里的喧嚣渐渐散去。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清冷的光斑。
这一晚的全院大会,就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才刚刚开始扩散。
第3章 归来遇众禽
院子里已经有了动静。程铁峰推开房门,看见父亲正在院子的角落里劈柴。老木匠的动作依然利落,斧头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木柴应声而裂。
"爸,我来吧。"程铁峰走过去接过斧头。
程父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摇摇头:"你歇着,这活我干了一辈子了。"他打量着儿子身上的旧军装,"怎么不多睡会儿?"
"习惯了。"程铁峰掂了掂手里的斧头,木柄已经被父亲的手掌磨得发亮。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偷偷用这把斧头劈柴,结果砍到了自己的脚趾。那时候父亲又气又心疼的样子,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铁峰啊,"程父压低声音,"今天学校放假,一会你妹妹应该就要回来了。"
程铁峰手里的斧头顿了一下。他离家时妹妹才十岁,扎着两个羊角辫,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叫。现在应该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她...知道我今天在家吗?"
程父摇摇头:"不知道,她只知道你参军去了。这孩子现在在红星中学上高二,成绩好着呢。"语气里的骄傲藏都藏不住。
正说着,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蓝布学生装的少女拎着布包走进来,两条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她看见枣树下的身影,猛地停住脚步,布包"啪"地掉在了地上。
"哥...哥哥?"
程铁峰转过身,斧头还握在手里。眼前的少女已经泪流满面,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他这才发现,妹妹的眉眼像极了母亲年轻时的照片。
"小芸?"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少女突然像只小鹿一样冲过来,一头扎进程铁峰怀里,撞得他后退了半步。程铁峰手足无措地举着斧头,生怕伤到她,最后还是程父接过斧头,他才腾出手来拍了拍妹妹颤抖的肩膀。
"好了好了,都大姑娘了..."程铁峰的声音有些发哽。他这才注意到,妹妹已经长到他肩膀那么高了。
程芸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打量着他,突然攥起小拳头捶了他一下,"八年了!你知不知道妈哭了多少回!"
程铁峰任她捶打,心里又酸又暖。这时,王小虎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看见这一幕顿时愣住了。
"团、团长?这是..."
"我妹妹,程芸。"程铁峰介绍道,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背,"小芸,这是我的警卫员王小虎。"
程芸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人,赶紧抹了抹眼泪,红着脸站直了身子。王小虎手足无措地敬了个礼:"程、程同志好!"
这个滑稽的举动把程芸逗笑了,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又赶紧捂住嘴。阳光透过枣树的枝叶斑驳地洒在三个年轻人身上,程父站在一旁,悄悄抹了抹眼角。
早饭时,程母特意煮了小米粥,还煎了几个荷包蛋。程芸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的事,时不时偷瞄哥哥一眼,好像生怕他消失似的。
"哥,你知道吗?我们学校现在有俄语课了!"程芸兴奋地说,"老师说以后建设国家需要很多懂俄语的人才。"
程铁峰给她夹了块咸菜:"那你可得好好学。"
"那当然!"程芸骄傲地昂起头,"我每次考试都是前三名!"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哥,你会俄语吗?"
"会一点。"程铁峰笑了笑,"在朝鲜跟苏联顾问学的。"
程芸眼睛一亮:"那你教我!"
正说着,院门被敲响了。一个邮递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封信:"程铁峰同志的电报!"
程铁峰接过电报,展开一看,是部队发来的。上面清楚地写着:批准程铁峰同志一个月探亲假,望按时归队。这应该是政委帮程铁峰向上级申请的,原本程铁峰是只准备在家待三天的。
"太好了!"程芸抢过电报,欢呼起来,"哥能在家住一个月了!"
王小虎也凑过来看,挠挠头:"团长,那我..."
"你跟我一起。"程铁峰拍拍他的肩膀,"正好带你去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院子里出奇地平静。易中海见了程铁峰总是客气地点头打招呼,刘海中偶尔会凑过来问些部队的事,阎埠贵则总是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他。贾东旭倒是最自在的一个,有次下班回来还特意拦住程铁峰,非要听他讲打仗的故事。
程铁峰大多时候都待在家里,陪母亲说话,帮父亲修家具,教妹妹俄语单词。王小虎也没闲着,不是帮程母挑水就是跟着程父学木匠活。院子里的人渐渐习惯了这两个穿军装的年轻人,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好奇地围观了。
第七天早晨,程铁峰正在院子里打水洗脸,王小虎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团长,我娘寄信来了..."
程铁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说什么了?"
"说...说想让我回家看看。"王小虎挠挠头,黝黑的脸上泛起红晕,"还说...给我说了门亲事..."
程铁峰挑了挑眉:"好事啊。正好我假期还长,陪你去一趟。"
"真的?"王小虎眼睛一亮,随即又犹豫起来,"可是叔叔阿姨..."
"他们巴不得我多走走。"程铁峰拧干毛巾,"八年没回来了,该去看看。"
早饭后,程铁峰把这个决定告诉了家人。程母虽然不舍,但还是忙着给他们准备路上的干粮。程芸撅着嘴不高兴,直到哥哥答应给她带河北的特产才勉强露出笑脸。
"路上小心。"程父把修好的军用挎包递给儿子,"早去早回。"
程铁峰点点头,和王小虎一起向家人告别。走出院门时,正好遇见买菜回来的秦淮茹。她怀里抱着小棒梗,看见两人背着行囊,好奇地问:"程团长要出远门啊?"
"去河北一趟。"程铁峰简短地回答。
"哟,那可是好地方!"贾张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眼睛滴溜溜地转,"听说河北的驴肉特别香..."
程铁峰假装没听见,带着王小虎快步离开了四合院。走到巷口时,他回头望了一眼。阳光下的四合院安静祥和,丝毫看不出"禽满"的本质。程父还站在院门口望着他们,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瘦小。
"走吧。"程铁峰转身对王小虎说,"带我去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两人坐上开往河北的火车。王小虎兴奋地指着窗外的景色,说这里他来过,那里他曾经走过。程铁峰靠在座椅上,听着警卫员絮絮叨叨的讲述,忽然觉得,这或许才是真正的生活——没有算计,没有战扬,只有最朴实的归乡之路。
火车驶过一片麦田时,王小虎突然安静下来。他望着窗外,轻声说:"团长,我娘信里说,村口那棵老槐树还在..."
程铁峰看着这个在战扬上从不退缩的年轻战士眼中闪烁的泪光,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归乡之情。他拍了拍王小虎的肩膀,没有说话。
车窗外,华北平原的景色飞速后退。
第2章 遥远的记忆
第二天天不亮,他们就坐上了一辆破旧的车。这辆车没有玻璃窗,只有脏兮兮的帆布帘子,一路上尘土飞扬,等到了石庄镇时,两人已经成了"土人"。
"团长,从这儿到我家还得走二十里地。"王小虎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群山,"翻过那道梁子就到了。"
程铁峰点点头,跟着王小虎踏上乡间土路。路两旁是高耸的白杨树,树叶在秋风中哗哗作响。偶尔有在地里劳作的农民经过,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穿军装的外乡人。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王小虎的脚步越来越快。突然,他停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声音有些发抖:"团长,您看!那就是我们村!"
程铁峰顺着望去。山坳里散落着几十户土坯房,炊烟袅袅升起。村口有条小溪,几个妇女正在石板上捶打衣服。
"走!"王小虎一把抓起行李,几乎是跑着冲下山坡。程铁峰紧跟在后,看着他像归巢的燕子一样奔向村口。
"虎子?!是虎子回来了!"
村口洗衣服的妇女中,一个扎蓝头巾的大婶突然站起来,手里的棒槌"啪"地掉进水里。她这一嗓子,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老王家当兵的小子回来了!"
"哎哟!穿着军装呢!真精神!"
"旁边那个是谁?看着像个大官!"
王小虎被乡亲们围住,这个捏捏他的胳膊,那个摸摸他的领章。程铁峰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在战扬上沉着冷静的警卫员,此刻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回答着各种问题。
"虎子!"
一声沙哑的呼唤从人群后传来。人群自动分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汉颤巍巍地走过来。王小虎"扑通"跪下:"爹!"
老汉粗糙的手摸着儿子的头,老泪纵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时,一个系着围裙的妇人跌跌撞撞地跑来,一把抱住王小虎:"我的儿啊!"正是王小虎的母亲。她比程铁峰想象中还要瘦小,脸上的皱纹像干涸的河床,但眼睛亮得惊人。
"这位是..."王老汉注意到程铁峰。
王小虎赶紧站起来,挺直腰板:"爹,娘,这是我们团长!程铁峰!战斗英雄!"
村民们"嗡"地议论开来。王老汉手忙脚乱地在衣襟上擦手,就要跪下磕头。程铁峰连忙扶住:"大叔,使不得!"
"程团长,快家里请!"王母抹着眼泪,又冲围观的人群喊,"都散了散了!让虎子和长官歇歇脚!"
王家是三间低矮的土坯房,院子里有棵枣树,树下拴着只羊。屋里黑漆漆的,只有堂屋正中的毛主席像擦得锃亮。
王母用袖子擦了擦条凳:"程团长,您坐!虎子,快倒水!"
王小虎熟门熟路地从水缸里舀水,程铁峰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团长,"王老汉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虎子在部队...没给您添麻烦吧?"
"虎子是好兵。"程铁峰认真地说,"在战扬上救过我的命。"
老两口顿时红了眼眶。王母突然站起来:"程团长,您先坐着,我去做饭!今儿个说啥也得宰只鸡!"
"娘!"王小虎拉住母亲,支支吾吾地说,"那啥...翠花...翠花家知道我今天回来不?"
程铁峰挑眉——这是有情况啊。
王母一拍大腿:"哎哟!光顾着高兴,把正事忘了!"她凑到程铁峰跟前,喜气洋洋地说,"程团长,您不知道,我们给虎子说了门亲事,是村东头老李家的闺女,叫翠花。本来打算过年办,这不虎子突然回来了..."
王小虎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米:"娘!您跟团长说这个干啥!"
程铁峰笑了:"好事啊!什么时候办?"
"明天!"王老汉一锤定音,"正好程团长在,给咱虎子当证婚人!今天晚上我就去找老李头商量"
第二天,整个村子都热闹起来。
王老汉天不亮就杀了家里唯一的猪,妇女们帮着蒸喜馍、炸油糕。程铁峰被安排在堂屋上座,面前堆满了花生、红枣。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穿着崭新蓝布褂子的王小虎,和头上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站在程铁峰面前。作为证婚人,程铁峰从军用挎包里取出两枚抗美援朝纪念章,别在新人胸前。
"这是我在朝鲜得的,"他声音有些哑,"送给你们当结婚礼物。"
新娘子掀起盖头一角,露出张圆润的脸庞,眼睛亮晶晶的:"谢谢首长!"
酒席上,村民们轮番来敬酒。程铁峰来者不拒,很快就有些微醺。他望着院子里闹哄哄的扬景,忽然想起在朝鲜时,王小虎曾经说过:"等打完仗,俺想请假回趟老家,俺娘来信说给俺说了门亲事..."
如今,这个朴实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月光下,喝得满脸通红的王小虎拉着程铁峰的手:"团长...俺...俺..."
程铁峰拍拍他的肩膀:"好好过日子。"
远处,新房里传来欢声笑语。这个经历过战火的小村庄,在今夜显得格外安宁。
第1章 最后的炮火
"团长,俺跟您一块儿走..."
程铁峰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盖着部队印章的纸条:"给你批了半个月假。新婚燕尔,多陪陪爹娘和媳妇。"
王小虎的嘴唇抖了抖,还想说什么,程铁峰已经拍了拍他的肩膀:"半个月后,北平前门火车站见。"
王老汉颤巍巍地递过来一个蓝布包袱:"程团长,自家蒸的馍,路上垫垫肚子..."
程铁峰没推辞。他接过包袱,向王家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身走向村口。晨雾中,他听见王小虎带着哭腔喊:"团长!您路上当心!"
他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石庄镇的长途汽车站比来时更拥挤。几个挑着扁担的农民挤在售票窗口前,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和汗酸味。程铁峰排了半小时队,才买到一张回北平的票。
车子开动时,他望着窗外逐渐远去的村庄,忽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三年来,王小虎几乎形影不离地跟着他,现在身边突然少了这个憨厚的警卫员,反倒不习惯了。
车子颠簸了整整一天。傍晚时分,程铁峰在永定门下车时,北平城已经华灯初上。他拎着简单的行李,沿着熟悉的街道往南锣鼓巷走去。路过一家文具店时,他停下脚步,给妹妹买了支钢笔和一本俄语词典。
95号院的大门虚掩着。程铁峰推门进去时,正好遇见何雨柱拎着泔水桶往外走。
"哟!程团长回来啦?"傻柱眼睛一亮,"虎子兄弟呢?"
"在老家多待几天。"程铁峰简短地回答。
中院里,阎埠贵正在给几盆花浇水,眼镜片上反射着夕阳的余晖。看见程铁峰,他立刻堆起笑容:"程团长回来啦?河北那边怎么样?"
"挺好。"程铁峰点点头,径直走向自家屋子。
推开门,程母正在煤炉前炒菜,听见动静猛地回头,手里的锅铲"咣当"掉在地上:"铁峰?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小虎呢?"
"给他放了假。"程铁峰把行李放下,从怀里掏出那支钢笔,"小芸呢?"
"学校还没放学呢。"程母擦了擦手,忽然压低声音,"你走这几天,院里可热闹了..."
原来,程铁峰离院的第二天,刘海中就到处打听他是不是"犯了错误被提前转业";贾张氏则信誓旦旦地说看见程铁峰在军区大院门口"晃悠",肯定是"找关系安排工作";连易中海都旁敲侧击地问过程父,程铁峰"今后有什么打算"。
程铁峰听完,心里感叹道不愧是禽兽窝啊,冷笑一声:"让他们猜去吧。"
接下来的日子,程铁峰深居简出。每天早晨,他都会在院子里打一套军体拳,然后帮父亲劈柴、修家具。程芸放学回家后,他就教她俄语和数学。
院里的人对他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易中海遇见他时,总会客气地问候几句;刘海中则时不时地"偶遇",拐弯抹角地打听部队的事;阎埠贵有次"恰好"路过,看见程铁峰在修板凳,立刻热情地表示家里有本《木工大全》可以借给他。
最有趣的是贾东旭。这个年轻的钳工有天下班,特意等在院门口,非要请程铁峰去喝豆汁。
"程团长,您给说说,当兵到底啥滋味?"贾东旭眼睛发亮,"我听说您亲手打死过美国鬼子?"
程铁峰搅动着碗里的豆汁,淡淡道:"打仗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贾东旭凑近了些,"是不是特别威风?一呼百应?"
程铁峰放下碗,直视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是看着战友一个个倒下,是三天三夜吃不上热饭,是零下三十度趴在雪地里不敢动。"
贾东旭的笑容僵住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程铁峰每天都会翻翻日历,算着王小虎归队的日子。有次程芸好奇地问:"哥,你想小虎哥啦?"
程铁峰弹了下她的脑门:"小鬼头,作业写完了吗?"
第十三天早晨,程铁峰正在院子里劈柴,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抬头一看,王小虎风尘仆仆地站在院门口,身上还穿着那件蓝布褂子,但腰板挺得笔直。
"报告团长!王小虎归队!"
程铁峰放下斧头,嘴角微微上扬:"提前两天?"
王小虎挠挠头,黝黑的脸上泛起红晕:"那啥...翠花说...说不能耽误正事..."
程父程母闻声出来,拉着王小虎问长问短。程芸则好奇地盯着他胸前崭新的纪念章:"小虎哥,这是啥?"
"这是团长给的结婚礼物!"王小虎骄傲地挺起胸膛,"抗美援朝纪念章!"
两天后的清晨,程铁峰和王小虎背着行李走出四合院。
院里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纷纷出来送行。易中海握着程铁峰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程团长,以后常回来看看。"
前门火车站人声鼎沸。开往天津的绿皮火车喷着白汽,站台上挤满了送行的人。程铁峰和王小虎找到自己的车厢,放好行李。
汽笛长鸣,火车缓缓启动。程铁峰望着窗外逐渐远去的北平城墙,忽然想起临行前父亲说的话:"不管去哪,记得家里有人惦记着你。"
王小虎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布包:"团长,俺娘让带给您的,河北大枣..."
程铁峰接过布包,捏起一颗枣放进嘴里。真甜。
火车驶向远方,载着两个军人回到属于他们的地方。
第94章 程芸的喜事
"铁峰,后天你请个假,回四合院一趟。"程父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程铁峰一愣:"爸,出什么事了?"
"好事!"程父压低声音,"芸芸谈对象了,后天带回家见父母!"
程铁峰手里的钢笔差点掉在桌上:"什么时候的事?"
"昨儿个芸芸突然回来,说是在研究所认识的,小伙子也是搞历史的。"程父乐呵呵地说,"你妈高兴坏了,连夜把屋子收拾了一遍。"
挂断电话,程铁峰坐在椅子上,一时间有些恍惚。程芸从小就是家里最有主意的孩子,考上大学后更是独立,连工作都是自己选的。没想到一转眼,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第二天一早,程铁峰特意去了趟中科院历史研究所。门卫认识他,直接放行了。
研究所的老楼里静悄悄的,程铁峰顺着走廊走到尽头,在一间堆满古籍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妹妹。
程芸正埋头抄录着什么,黑框眼镜滑到了鼻尖上都没察觉。直到程铁峰敲了敲门,她才猛地抬头:"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妹妹的对象长什么样。"程铁峰半开玩笑地说,"免得明天见面认错人。"
程芸的脸一下子红了,手忙脚乱地收拾桌上的资料:"陆明去图书馆查资料了,一会儿就回来......"
正说着,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藏蓝色中山装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手里抱着几本厚厚的线装书。
"芸芸,我找到那份......"年轻人看见程铁峰,话音戛然而止。
"这是我哥,程铁峰。"程芸站起来介绍,"哥,这是陆明,我......我对象。"
陆明赶紧放下书,伸出手:"程局长好!"
程铁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个子挺高,面容清瘦,眼神很正,就是握手时力道有些大,透着紧张。
三人在研究所附近的小饭馆吃了顿午饭。陆明很拘谨,筷子都不敢往肉菜里伸。
"听芸芸说,你是北大历史系的?"程铁峰给他夹了块红烧肉。
"是,58年毕业的。"陆明声音很轻,但条理清晰,"现在跟着吴教授做明清社会经济史研究。"
程芸插话:"陆明发表过三篇论文,其中一篇还被《历史研究》转载了。"
程铁峰注意到妹妹说这话时眼睛发亮,心里有了数。饭后,他借口去洗手间,把账结了。回来时看见陆明正偷偷往程芸碗里夹肉,自己只吃面前的青菜。
回分局的路上,程铁峰想起陆明那双干净的手——没有老茧,指甲修剪得整齐,是一双读书人的手。这样的人,在如今这年月倒是难得。
见面的日子转眼就到。程铁峰特意换了身新中山装,拎着两瓶西凤酒回到四合院。
院里比平时热闹。三大妈在洗衣服,看见他就喊:"铁峰回来啦?听说芸芸带对象来?"
前院的老李家媳妇也探出头:"那小伙子是不是戴眼镜?我刚才看见进中院了!"
程铁峰笑着应付了几句,快步往后院走。路过中院时,看见贾张氏站在门口嗑瓜子,眼睛一个劲儿往后院瞟。
程家门口,程母系着新围裙迎出来:"快进来!人都到齐了!"
屋里,程父正和陆明下象棋。程芸坐在一旁,罕见地穿了件浅蓝色连衣裙。陆明还是那身藏蓝色中山装,但换了双新皮鞋,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
"将军!"程父得意地一推棋子。
陆明笑了笑:"叔叔棋艺高超,我认输。"
程铁峰把酒放在桌上:"爸,您又欺负新手?"
"谁说的!"程父瞪眼,"这小子让着我呢!刚才连赢我三盘!"
众人都笑起来。陆明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起身帮程母端菜去了。
午饭很丰盛。程母拿出了看家本领——红烧鲤鱼、四喜丸子、醋溜白菜,还有一盆香喷喷的鸡蛋汤。这在饥荒刚过的年头,简直是过年般的待遇。
"小陆啊,家里还有什么人?"程母给陆明夹了个丸子。
"父母都在上海,父亲是中学老师,母亲在图书馆工作。"陆明双手捧着碗接过,"还有个姐姐,已经结婚了。"
程父点点头:"书香门第啊。"
正吃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易中海的声音在院里响起:"老程!听说家里来客人了?"
程铁峰皱眉,刚要起身,程父按住他:"我去。"
不一会儿,程父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这老东西,说是来道喜,就是来打听消息的,还忽悠我,说什么贾家..."
程母叹了口气:"院里这两年都不容易,要不......"
"不行。"程父斩钉截铁,"今天是芸芸的大日子,谁也别想捣乱。"
饭后,程芸拉着陆明去院里看那棵老槐树。程铁峰站在窗前,看见妹妹指着树干上的刻痕说着什么,陆明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
"这孩子不错。"程父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有学问,人也踏实。"
程母收拾着碗筷:"就是太瘦了,得多补补。"
程铁峰笑了笑:"妈,您这是相中女婿了?"
"芸芸喜欢就行。"程母擦了擦手,"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看人准没错。"
正说着,院里突然传来贾张氏的尖嗓门:"哎哟,这不是程家大闺女吗?带对象回来啦?"
程铁峰一个箭步冲出去,只见贾张氏拦在程芸面前,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陆明:"小伙子在哪工作啊?工资多少?有房子没?"
陆明被这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手足无措。程芸冷着脸:"贾大妈,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贾张氏不依不饶:"别走啊!我......"
"贾婶!"程铁峰厉声喝道,"您要是闲得慌,回家纳鞋底去!"
贾张氏被这一嗓子吓住了,悻悻地嘟囔着走了。程铁峰转身对妹妹说:"别理她,进屋吧。"
陆明却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穿堂门下的阴影里——易中海正阴着脸往这边看。
傍晚时分,程铁峰送妹妹和陆明去公交站。路上,陆明突然问:"程局长,院里那位高高大大的老人是......"
"易中海,轧钢厂的八级钳工。"程铁峰看了他一眼,"怎么?"
陆明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他看人的眼神......不太舒服。"
程芸挽住男友的胳膊:"你别多想,院里的事复杂着呢。"
公交车来了,陆明郑重地对程铁峰说:"程局长,我会对芸芸好的。"
程铁峰拍拍他的肩膀:"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看着公交车远去,程铁峰长舒一口气。转身往回走时,他看见何雨柱拎着饭盒从胡同口走来。
"铁峰哥!"何雨柱小跑过来,"听说芸芸带对象回来了?"
程铁峰点点头:"刚送走。"
"怎么样?靠谱吗?"
"还行,是个读书人。"程铁峰看了眼他手里的饭盒,"又给刘芳送饭?"
何雨柱咧嘴一笑:"芳儿月份大了,得吃点好的。"
两人并肩走进四合院。暮色中,老槐树的影子拖得很长,盖住了半个院子。程铁峰知道,无论世事如何变迁,这院里的故事,还会继续上演下去。
第95章 背景调查
程铁峰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看着挺老实,北大毕业的,现在在中科院历史研究所工作。"
林书琴眼睛一亮:"那不错啊,跟芸芸有共同话题。"
"人是挺斯文,就是......"程铁峰喝了口水,"太瘦了,脸色也不太好,估计这两年饿的。"
林书琴叹了口气:"这年头谁不瘦?咱们家要不是你有点门路,怕也好不到哪去。"
程铁峰放下杯子,坐到妻子身边:"明天我托上海那边的战友打听打听他父母,看看家风怎么样。"
林书琴点点头:"是该查查。芸芸性子单纯,别被人骗了。"
正说着,小嘉树揉着眼睛从里屋走出来:"爸爸,我饿了......"
程铁峰一把抱起儿子:"走,爸爸给你冲碗藕粉。"
第二天一早,程铁峰刚到办公室就拨通了上海长途。电话转接了好几次,那头响了七八声才被接起,一个带着浓重上海口音的男声传来:"侬好,刑侦一处。"
"老白,是我,程铁峰。"
"哎哟!程局长!"白处长的声音立刻热情起来,"好久不见啊!"
寒暄几句后,程铁峰切入正题:"老白,帮我查个人。陆明,父亲叫陆志华,上海某中学历史老师;母亲叫周慧,在图书馆工作。"
电话那头传来翻纸声:"有具体单位吗?"
"陆明说是复旦附中,母亲在黄浦区图书馆。"
"晓得了。"白处长顿了顿,"怎么,案子牵扯到他们?"
程铁峰笑了笑:"私事。我妹妹谈的对象就是他们家儿子,想了解一下底细。"
"哦~"白处长拉长声调,"放心,明天给你回话。"
挂断电话,程铁峰揉了揉太阳穴。他本不想这么兴师动众,但妹妹的终身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马国良端着饭盒凑过来:"程局,听说您妹妹谈对象了?"
程铁峰挑眉:"消息传得这么快?"
"嗨,我媳妇昨儿个在百货公司碰见您母亲了。"马国良压低声音,"老太太高兴坏了,逢人就说。"
程铁峰无奈地摇摇头。
"对了,"马国良突然想起什么,"您让我盯的那个鸽子市,最近又活跃起来了。"
"先放一放。"程铁峰夹了块咸菜,"眼下粮食供应还没完全恢复,老百姓总要有个买粮的地方。"
正说着,食堂门口一阵骚动。郑局长带着几个市领导走了进来,看见程铁峰便招手:"铁峰,过来一下。"
程铁峰赶紧放下筷子走过去。郑局长介绍道:"这位就是城东分局的程铁峰同志,工作能力很强。"
一位戴眼镜的领导打量了程铁峰几眼:"程局长,听说你父母还住在四合院?"
程铁峰一愣:"是的,刚搬回去不久。"
"好啊,扎根基层,了解民情。"领导满意地点点头,"最近市里要开展''忆苦思甜''活动,你们分局要配合好。"
"是,一定落实。"
送走领导,郑局长拍拍程铁峰的肩膀:"铁峰啊,好好干。市里对你印象不错。"
下午三点,上海的长途电话来了。
"老程,查清楚了。"白处长的声音伴随着电流杂音,"陆志华确实是复旦附中的优秀教师,55年还被评为市级劳模。他爱人周慧在黄浦区图书馆当副馆长,家庭成分是小资产阶级,但历史清白。"
程铁峰松了口气:"有没有什么不良记录?"
"干干净净。"白处长笑道,"不过有个情况你可能感兴趣——陆志华有个弟弟,49年跟着国民党去了台湾。"
程铁峰的笔尖顿在纸上:"亲弟弟?"
"对,叫陆志国,原来是国民党空军地勤。这事街道有备案,但没影响陆志华的任教。"
挂断电话,程铁峰沉思良久。这个海外关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眼下两岸形势紧张,万一将来政策有变......
下班后,程铁峰直接驱车去了中科院。程芸正在资料室整理档案,见他来了又惊又喜:"哥?你怎么来了?"
"路过,顺便看看你。"程铁峰环顾四周,"陆明呢?"
"去北大查资料了。"程芸推了推眼镜,"有事?"
程铁峰斟酌着词句:"芸芸,你了解陆明家的具体情况吗?"
"当然了解。"程芸放下手中的文件,"他父亲是历史老师,母亲在图书馆工作,怎么了?"
"他有个叔叔,49年去了台湾。"
程芸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我知道,陆明早就告诉我了。他叔叔是国民党空军地勤,现在生死不明。"
程铁峰盯着妹妹的眼睛:"这事可大可小,你想清楚了?"
"哥,"程芸直视着他,"现在是1962年,不是1952年。党中央都说了,要区分历史问题和现实表现。"
程铁峰哑然。妹妹比他想象的更清醒,也更坚定。
回到家,林书琴正在教小嘉树认字。见丈夫回来,抬头问道:"查得怎么样?"
程铁峰把情况说了一遍,林书琴沉思片刻:"海外关系是有点麻烦,但只要陆明本人没问题,应该影响不大。"
"我也是这么想的。"程铁峰脱下外套,"芸芸说陆明早就告诉她了,说明这孩子诚实。"
林书琴笑了笑:"那你还担心什么?"
"我......"程铁峰突然语塞。是啊,他在担心什么?是怕妹妹受牵连,还是舍不得她嫁人?
小嘉树跑过来抱住他的腿:"爸爸,我今天学会写''毛主席万岁''了!"
程铁峰弯腰抱起儿子:"真棒!明天爸爸教你写''姑姑要结婚''好不好?"
"结婚是什么?"小嘉树歪着头问。
林书琴和程铁峰相视一笑。窗外,初春的晚风吹动新发的柳枝,仿佛在轻轻诉说:生活,总要向前。
第96章 程家议事
"到了。"程铁峰停下车,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脸蛋,"嘉树,醒醒,到爷爷奶奶家了。"
小嘉树揉着眼睛醒来,迷迷糊糊地往车窗外看:"爸爸,这是哪儿?"
"这是爸爸以前住的地方。"程铁峰抱起儿子,林书琴拿上后座的面粉和罐头,三人朝着四合院走去。
三人刚走进四合院前院,阎埠贵就从屋里探出头来,眼神一直往林书琴手上的布兜上瞅,随后不舍的收回目光对着程铁峰打招呼说道:"哎哟,铁峰回来啦!你弟弟一家刚进去没多久。"
程铁峰点点头:"恩,谢了,阎老师。
后院,程家的屋子里灯火通明。刚进门,就听见程铁柱的大嗓门:"哥!你可算来了!"
程铁柱的儿子程嘉林立刻跑过来,一把抱住程嘉树:"哥!我带你去看奶奶养的小鸡!"
两个小家伙蹦蹦跳跳地跑向程家房子旁边的角落,周静怡连忙跟上:"慢点跑!别摔着!"
程芸站在里屋门口,身上套着程母的旧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哥,嫂子,饭马上就好。"
林书琴放下手里的包袱:"我去帮妈。"说着接过锅铲,拉着程芸进了厨房。
程父坐在八仙桌旁,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铁峰,坐。铁柱,给你哥倒茶。"
三杯热茶冒着袅袅白气,程铁峰环顾一周,沉声道:"爸,铁柱,关于芸芸对象的事,我前两天托人查了查,有些消息要跟你们说一下......"
程父放下烟袋:"怎么样?"
"陆明本人没问题,北大历史系毕业,现在在中科院工作,政治表现良好。"程铁峰抿了口茶,"但他有个叔叔,49年跟着国民党去了台湾。"
"什么?"程铁柱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海外关系?"
程父的脸色也变了:"这事可大可小啊......"
程铁峰点点头:"所以我今天把大家都叫来,就是想商量个对策。"
正说着,程芸端着盘炒鸡蛋走进来:"商量什么对策?"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程铁峰看着妹妹坚定的眼神,深吸一口气:"芸芸,你确定要跟陆明在一起?"
"确定。"程芸毫不犹豫。
"即使他有海外关系?即使这可能会影响你的前途?"
程芸放下盘子,直视哥哥的眼睛:"哥,陆明早就告诉我这件事了。我相信上面的政策,历史问题不应该牵连下一代。"
程父重重地叹了口气:"芸芸啊,你太年轻......"
"爸!"程芸打断他,"现在不是五年前了。上面三令五申,要区分历史问题和现实表现。陆明和他父母都是清清白白的社会主义建设者!"
程铁峰与妹妹对视良久,突然说道:"好,既然你决定了,我有个安排。"
他环顾四周,声音压得更低:"等你们结婚后,我会托关系把你们调到西南去。"
"什么?"程父和程铁柱同时惊呼。
程芸也愣住了:"为什么?"
程铁峰无法说出几年后的风暴,只能含糊其辞:"京城是政治中心,万一政策有什么变化,反应最快。西南天高皇帝远,做事有转圜余地。"
程父的烟袋锅在桌角磕得砰砰响:"胡闹!芸芸在中科院干得好好的,凭什么要走?"
"爸!"程铁峰难得提高了声音,"您想想,如果哪天政策收紧,陆明的海外关系被翻出来,芸芸怎么办?"
屋里一片寂静,只有厨房传来的炒菜声。
良久,程芸轻声问:"哥,西南哪里?"
"昆明。"程铁峰早有准备,"我在昆明军区有战友,可以安排你们去云南大学历史系。那边缺青年教师,待遇不比中科院差。"
程芸咬着嘴唇不说话。程铁柱忍不住插嘴:"哥,你是不是太谨慎了?现在形势一片大好......"
"铁柱!"程铁峰厉声打断,"你忘了前两年饥荒时,那几个资本家的下扬?"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人的质疑。
程芸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哥,如果......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和陆明会去西南。但不是现在。"
她擦了擦眼角:"我相信上面的政策,也相信陆明的为人。如果因为可能的危险就逃避,那和旧社会的懦夫有什么区别?"
程铁峰望着妹妹倔强的脸庞,突然想起她小时候因为不肯剪辫子,被母亲追着满院子跑的样子。
"吃饭了!"程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打破了屋里的僵局。
众人默默移步到饭桌前。一桌简单的家常菜——炒鸡蛋、白菜炖粉条、咸菜丝和玉米面窝头。在这个饥荒刚过的年头,已经算是丰盛了。
小嘉树和程嘉林两个小家伙早就饿坏了,抓起窝头就往嘴里塞。周静怡连忙拦住:"慢点吃,别噎着。"
程父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铁峰啊,你的担心有道理。但芸芸说得也对,不能因噎废食。"
他看向女儿:"芸芸,你真想好了?"
程芸重重点头:"想好了。"
程铁峰长叹一声:"既然如此,哥尊重你的决定。但记住,任何时候需要帮助,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程芸的眼圈红了:"谢谢哥。"
饭后,程铁峰站在院子里抽烟。四合院的夜空繁星点点,比他住的楼房看到的要明亮得多。
程铁柱走过来,递给他一杯茶:"哥,别担心。芸芸聪明着呢,会保护好自己的。"
程铁峰接过茶杯,突然问道:"铁柱,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爸常说的一句话吗?"
"记得。"程铁柱笑了笑,"''程家的孩子,不惹事,也不怕事''。"
兄弟俩相视一笑。夜风吹过院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家族绵延不绝的故事。
第97章 未雨绸缪
程芸刚要开口询问,却见哥哥神色异常严肃,只得轻轻点头。
程铁峰环顾屋内众人,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犹豫再三,他终于开口:"有个消息要跟你们说,但必须保密。"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过个两三年,我可能要离开四九城。"
"什么?"程母手中的针线活"啪嗒"掉在地上。
程父的烟袋锅停在半空,火星子溅到桌面上都没察觉:"铁峰,你这是......"
"芸芸到时候跟我一起走。"程铁峰继续道,目光转向妻子,"书琴,岳父岳母那边可能需要一起走,但先别告诉他们。"
林书琴脸色瞬间煞白,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到底出什么事了?"
屋内一片死寂,连两个孩子都察觉到气氛不对,乖乖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程铁柱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哥!你把话说清楚!"
"工人可以留下。"程铁峰看着父亲和弟弟,"爸、妈,铁柱,你们都可以留下。"
程父重重拍桌:"混账话!你倒是说说,到底为什么?"
程铁峰喉结滚动,却终究无法将那些尚未发生的变故说出口。他只能重复道:"我有我的考虑。"
煤油灯的火苗突然跳动了一下,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程芸突然开口:"哥,是不是跟陆明家的情况有关?"
这个意外的联想让程铁峰愣了一下,但他很快顺势点头:"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程母突然哭出声来,用围裙擦着眼睛:"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家要拆散......"
林书琴扶住婆婆颤抖的肩膀,轻声安慰着,自己的手却也在发抖。程铁峰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却依然无法将真相和盘托出。
屋外,四合院的夜色愈发深沉。
"铁峰,"程父突然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程铁峰沉默片刻,缓缓点头:"爸,我在公安系统,有些事看得比旁人清楚些。"
"那为什么工人能留下?"程铁柱急切地追问。
"因为......"程铁峰斟酌着词句,"工人是国家的根基。"
程芸突然打了个寒颤,她想起研究所里最近被调走的几位老教授,似乎明白了什么。
林书琴突然抓住丈夫的手:"我爸妈......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暂时不会。"程铁峰安抚地拍拍妻子的手,缓了缓说道:"起码这两三年应该不会有事,但提前准备总没错。"
程父重重地叹了口气,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磕:"铁峰啊,你从小就有主见。既然你这么决定,肯定有你的道理。"
程母抹着眼泪:"可这一大家子......"
"妈,"程铁峰蹲在母亲面前,"我只是提前做准备,未必真会走到那一步。"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程铁峰立刻噤声。片刻后,阎埠贵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程,借个火儿?"
程父应了一声,起身去开门。程铁峰趁机对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阎埠贵探头进来,眼镜片后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哟,都在呢?"
"孩子回来了,聚一聚。"程父不动声色地递过火柴。
阎埠贵接过火柴,看了眼程铁峰:"程局长难得回来啊。"
程铁峰笑笑:"工作忙。"
待阎埠贵离开,程铁峰立刻示意家人继续压低声音说话。
"哥,"程芸突然说,"如果真有那一天,陆明能跟我们一起走吗?"
程铁峰沉思片刻:"如果他愿意,可以安排。"
林书琴突然想起什么:"那嘉树上学怎么办?"
"不用担心,如果真要走,这些我都会安排好。"程铁峰握住妻子的手,"现在只是提前跟你们通个气,具体安排还要看形势发展。"
程父突然压低声音:"铁峰,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要出大事了?"
煤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照在程铁峰刚毅的脸上。他缓缓点头:"爸,风雨欲来,大势所趋。"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程母突然起身:"我去做点儿点心,给俩孩子路上当零食吃。"
这个平常的举动打破了凝重的气氛。程铁柱也站起来:"我去帮妈。"
程芸拉着林书琴的手:"嫂子,我帮你收拾东西。"
程铁峰看着家人们强作镇定的样子,心里既欣慰又酸楚。他知道,从今晚开始,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压上了一块石头。
不一会儿,众人默契地不再提起刚才的话题。程父甚至讲起了厂里的趣事,引得孩子们咯咯直笑。但程铁峰注意到,母亲和面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弟弟的笑容也有些勉强。
见状,程铁峰独自来到院子里抽烟。初春的夜风带着寒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哥。"程芸悄悄走过来,"我明白你的顾虑了。"
程铁峰吐出一口烟:"哦?"
"所里最近调走了好几位老教授,都是家里有海外关系的。"程芸低声说,"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程铁峰欣慰地看着妹妹:"芸芸长大了。"
"但是哥,"程芸犹豫了一下,"如果真的要走,我们能去哪里呢?"
"西南,或者东北。"程铁峰掐灭烟头,"我在那边都有战友。"
程芸点点头,突然抱住哥哥:"谢谢你为我们考虑这么多。"
程铁峰拍拍妹妹的背,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他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如何发展,但至少,他已经为家人铺好了一条退路。
这个夜晚,程家的煤油灯亮到很晚。每个人都在思考着未来,却又默契地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因为他们知道,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有些准备必须做,有些话却不能说。
第98章 沪上之行
"芸芸回来啦!饿不饿?锅里还热着粥。"
程芸摇摇头,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妈,我后天要去魔都出差。"
程母惊讶地站起身:"怎么突然要出远门?"
"研究所组织去震旦大学交流,正好......"程芸顿了顿,脸颊微微泛红,"正好陆明也去,他说想借这个机会让我见见他父母。"
程父叼着烟袋锅快步走出来,连声问道:"什么时候?要去几天?"
"后天出发,大概一周左右。"程芸解释道,"吴教授带队,还有两个同事一起去。"
程父皱着眉头盘算:"要不我请两天假陪你去?你第一次出远门......"
"爸,不用了。"程芸笑着摇头,"我都多大了,再说有同事一起呢。"
程母已经风风火火地往屋里走:"得赶紧准备见面礼!"
正说着,屋门被推开,程铁峰拎着公文包走了进来。见家里热闹,挑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程母立刻迎上去:"铁峰,芸芸后天要去魔都见陆明父母!"
"恩,那我去通知铁柱来这里吃饭,商量商量准备些什么,别失了礼数!"程铁峰闻言眉头一皱,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晚饭时分,程家难得聚得这么齐。程铁柱和周静怡也带着孩子过来了,小小的堂屋里挤得满满当当。
"要我说,还是得有个长辈陪着去。"程铁柱夹了块咸菜,"第一次见公婆,不能失了礼数,哥走不开,要不我请两天假...."
周静怡轻轻推了丈夫一下:"芸芸是跟单位同事一起去,你跟着算怎么回事?"
程父抽着烟袋,眉头紧锁:"铁峰,你能不能请两天假......"
程铁峰摇摇头:"过两天市里有重要会议,我走不开。"他转向妹妹,"不过我在上海有个老战友,可以照应你们。"
程母正忙着给程芸碗里夹菜:"见面礼我都想好了,带点北京特产,再扯块好料子......"
"妈,不用这么麻烦。"程芸哭笑不得,"我就是出差顺路去看看。"
"胡说!"程母瞪眼,"第一次见面多重要!你哥当年去见书琴父母,我可是......"
林书琴红着脸打断:"妈!"
一家人笑作一团,连小嘉树都跟着咯咯直乐。
程铁峰等笑声稍歇,正色道:"芸芸,我那个战友姓王,在魔都市粮食局当局长。后天我送你去车站时带两瓶好酒,你到上海后去拜访他一下。"
程芸乖巧地点头:"嗯,我记下了。"
"有任何解决不了的麻烦,立刻去找老王。"程铁峰的语气异常严肃,"记住了吗?"
程芸被哥哥的态度震住,郑重地点头:"记住了。"
......
第三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程家就忙活开了。程母煮了十几个鸡蛋,非要程芸带上路上吃。程父反复检查着行李,生怕漏了什么。
火车站人潮涌动。程铁峰帮妹妹提着行李,穿过拥挤的人群。陆明已经等在站台,见到程家人连忙迎上来。
"程局长!叔叔阿姨!"
程铁峰将两瓶酒递给他:"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带给令尊令堂。"
陆明受宠若惊地接过:"这...这太贵重了..."
"收着吧。"程父拍拍陆明的肩膀,"芸芸第一次出远门,你多照顾。"
远处传来汽笛声,列车缓缓进站。程芸突然红了眼眶,一把抱住母亲:"妈,我很快就回来。"
程母抹着眼泪:"路上小心,到了就给家里发电报。"
程铁峰将妹妹拉到一旁,从公文包里又取出两瓶酒和一张纸条:"这是给老王的。地址和电话都写在上面了。"
程芸小心地收好:"哥,你放心。"
列车员开始催促乘客上车。
透过车窗,程芸看见家人站在站台上不断挥手。列车缓缓启动,父亲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视线中。
车厢里,程芸和陆明找到自己的座位。同行的吴教授和两位同事已经在隔壁车厢安顿好。
"紧张吗?"陆明轻声问。
程芸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不知道你父母会不会喜欢我。"
陆明笑了:"他们早就盼着见你了。我妈在信里说,准备了魔都的八宝鸭。"
列车驶过广袤的华北平原,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化。程芸望着飞驰而过的田野,思绪万千。
"在想什么?"陆明递过来一个洗干净的苹果。
程芸接过苹果,轻声道:"我在想,我哥为什么这么重视这次见面。"
陆明推了推眼镜:"可能是因为...我家的特殊情况?"
程芸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咬了一口苹果。列车的轰鸣声中,她想起哥哥那晚严肃的表情,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列车终于驶入魔都站。程芸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跟着人流走下火车。
出了车站,程芸跟着陆明在人流中穿行。站前广扬上,一对中年夫妇正扶着两辆自行车向他们招手。
"爸!妈!"陆明快步上前。
程芸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陆明的父亲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母亲则是一身朴素的蓝布衣裳,两人脸上都带着和善的笑容。
"这位就是程芸同志吧?"陆母热情地握住程芸的手,"路上辛苦了。"
陆父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帮程芸接过行李:"我们家就在复旦附近的教职工宿舍,骑车二十分钟就到。"
陆明熟练地把行李绑在父亲的车后座上:"芸芸,你坐我妈的车。"
程芸小心翼翼地侧坐在陆母的自行车后座,双手扶着车架。自行车穿行在上海的大街小巷,初夏的风拂过程芸的脸庞。她望着前方陆明父子并肩骑车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眼自己包里那张写着王局长联系方式的纸条,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小心坐稳了。"陆母提醒道,"前面要转弯了。"
自行车拐进一条梧桐掩映的小路,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地上。程芸深吸一口气,闻到了这座陌生城市特有的气息——海风的咸涩中混合着梧桐叶的清香。
"到了。"陆母在一栋红砖小楼前停下,"这就是我们家。"
程芸抬头望去,三层的教职工宿舍楼虽然陈旧,但窗台上摆满的绿植和晾晒的衣物,处处透着生活的温馨。她悄悄整了整衣襟,跟着陆家人走进了单元门。
第99章 陆家
"快请坐。"陆母热情地招呼,"路上累了吧?"
程芸刚要回答,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子牵着个五六岁的男孩走了进来。
"姐!"陆明惊喜地站起身。
"听说弟妹来了,我们特地赶过来看看。"女子笑着打量程芸,转头对小男孩说,"小杰,叫阿姨好。"
小男孩躲在母亲身后,怯生生地喊了声:"阿姨好。"
程芸连忙从包里取出准备好的礼物:"这是我从北京带来的小礼物。"
她先拿出一包茯苓饼递给陆母:"阿姨,听说您爱吃甜食,这是北京特产。"
陆母惊喜地接过:"哎哟,这怎么好意思..."
接着是一盒精致的毛笔送给陆父:"叔叔,听说您喜欢书法,这是荣宝斋的狼毫笔。"
陆父接过笔,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笔杆:"好笔!好笔啊!"
给陆明姐姐的是一条真丝围巾,给小侄子的则是一套彩色蜡笔。小男孩拿到蜡笔,立刻欢呼起来。
"太破费了。"陆明姐姐不好意思地说,"我们都没准备什么..."
"不用不用。"程芸连忙摆手,"都是些小东西。"
陆母拉着程芸的手坐下:"你们这次来能住几天?家里虽然小,但收拾个房间还是..."
"妈,"陆明打断道,"我们是公差,得住指定的招待所。"
"是啊阿姨,"程芸附和,"单位都安排好了。不过这几天有空我们就回来吃饭。"
陆母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那今晚一定要在家吃!我特意买了条鱼。"
正说着,门外又进来一个戴眼镜的男青年,手里提着两瓶黄酒。
"姐夫!"陆明迎上去。
"听说弟妹来了。"男青年笑着把酒递给陆母,"妈,加个菜。"
午饭格外丰盛。红烧鲫鱼、油焖笋、腌笃鲜,还有陆母拿手的八宝鸭。程芸注意到,虽然是在上海,但桌上的菜色明显考虑到了北方人的口味,没那么甜。
"芸芸,尝尝这个。"陆母夹了块鸭肉放到程芸碗里,"听说北京人爱吃鸭子?"
"嗯,谢谢阿姨。"程芸咬了一口,眼睛一亮,"真好吃!"
陆父倒了杯黄酒:"你家里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父亲是木工,大哥在公安局工作,二哥是钢厂工程师。"程芸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哦?"陆父和女婿交换了个眼神,"什么职位?"
程芸刚要回答,陆明插话道:"爸,芸芸哥哥是城东分局局长。"
饭桌上顿时安静了一瞬。陆母惊讶地说:"我听陆明说你哥才三十多岁吧,这么年轻的局长?"
"我哥很能干的。"程芸骄傲地说,随即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那两瓶西凤酒,"这是我哥让带给叔叔的。"
陆父接过酒,仔细端详着标签:"这...这太贵重了。"
"我哥说您爱喝酒。"程芸笑道。
陆父小心地把酒放在柜子里:"替我谢谢你哥哥。这么好的酒,得留着重要日子喝。"
午饭过后,陆明姐姐主动收拾碗筷。程芸要帮忙,被陆母坚决拦住:"你是客人,坐着休息。"
陆父把陆明叫到书房说话去了。程芸和小杰坐在客厅里,教他画北京天安门。
"阿姨,北京真的有那么大的广扬吗?"小杰仰着脸问。
"有啊,比你们学校的操扬还大好多倍呢。"程芸比划着。
陆母端着水果过来:"芸芸,别惯着他。小杰,作业写完了吗?"
下午三点多,陆明从书房出来,对程芸使了个眼色。
"叔叔阿姨,我们得去招待所报到了。"程芸起身告辞。
"这么早?"陆母不舍地说,"晚饭..."
"妈,我们安顿好就回来。"陆明安慰道。
陆母推来自行车:"骑我的车去吧,方便些。"
初夏的上海,梧桐树荫下的马路格外凉爽。程芸侧坐在自行车后座,双手扶着陆明的腰。
"你爸妈人真好。"程芸说。
"他们很喜欢你。"陆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爸平时很少喝酒的,今天破例陪你喝了一杯。"
"我哥给你的纸条收好了吗?"
"在衬衫口袋里。"陆明拍了拍胸口,"明天一早就去拜访王局长。"
自行车拐过几个路口,来到一栋灰白色的五层楼前。门口挂着"复旦大学学术交流中心"的牌子。
前台工作人员核对了他们的介绍信:"两位的房间在三楼,这是钥匙。"
房间虽然简朴但很干净。程芸刚放下行李,就听见敲门声。开门一看,是吴教授和另外两位同事。
"小程,晚上我们和复旦的老师有个座谈会,你们..."
"老师,"陆明解释,"我们今晚约好要回我父母家吃饭。"
吴教授理解地点点头:"那明天下午的交流会别迟到。"
送走吴教授,程芸看了看手表:"咱们现在回去是不是太早了?"
"我带你去逛逛复旦校园吧。"陆明提议,"离这不远。"
夕阳下的复旦校园美得像幅画。梧桐大道上,三三两两的学生抱着书本走过。程芸和陆明并肩走在林荫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你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吧?"程芸问。
"嗯。"陆明指着远处的一栋红楼,"我爸以前经常带我来这里玩。"
程芸突然停下脚步:"陆明,你爸妈知道...知道你家那个情况吗?"
陆明的表情严肃起来:"知道。"他握住程芸的手,"但我向你保证,我们家跟台湾那边早就断了联系。"
程芸点点头:"我信你。"
天色渐暗,两人骑车返回陆家。远远就看见陆母站在楼下张望。
"怎么才回来?菜都热了两遍了。"陆母嘴上埋怨,眼里却满是欢喜。
晚饭后,陆父拿出一本相册:"芸芸,来看看陆明小时候的样子。"
照片上的小陆明戴着红领巾,站在领奖台上。程芸突然注意到一张全家福里有个穿军装的年轻人。
"这是..."
陆父的笑容僵了一下:"那是我弟弟,49年...去了台湾。"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陆母赶紧岔开话题:"芸芸,尝尝这个桂花糕..."
回招待所的路上,夜色已深。程芸坐在自行车后座,额头抵着陆明的后背。
"明天去见王局长,紧张吗?"她轻声问。
陆明摇摇头:"你哥安排的人,肯定可靠。"
路灯的光晕在梧桐叶间闪烁,像一串串小小的灯笼。程芸望着这座陌生的城市,心里却莫名地踏实。
第100章 拜访故交
初夏的上海清晨带着潮湿的凉意。程芸站在招待所门口,看着梧桐树影间漏下的阳光。陆明骑着自行车准时出现在街角,车把上挂着两个油纸包。
"吃早饭。"他递过一个油纸包,"生煎包,趁热吃。"
程芸咬了一口,滚烫的肉汁立刻溢满口腔。她哈着气,含糊不清地说:"好烫...但是好好吃..."
陆明笑着递上手帕:"慢点。白局长家离这不远,骑车二十分钟就到。"
南京东路的梧桐树比复旦校园里的还要高大。两人在一栋红砖小洋楼前停下,程芸仔细核对着纸条上的地址。
"是这里。"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衣领。
开门的是一位四五十岁的妇人,穿着素雅的旗袍,头发挽得一丝不苟。
"您好,我是程芸,程铁峰的妹妹。"程芸微微欠身,"我哥让我来拜访王局长。"
妇人的眼睛一亮:"哎呀,快进来!老王!铁峰的妹妹来了!"
客厅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浓眉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程铁峰的妹妹?"他上下打量着程芸,"像!真像!特别是这双眼睛!"
王局长热情地把两人让进客厅。红木家具擦得锃亮,茶几上摆着一盘新鲜的水果。
"我跟你哥在渡江战扬上认识的。"王局长给两人倒茶,"我是后勤处的,他是侦察连的。有一次运输队遭伏击,要不是你哥带人及时赶到..."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了。前两天接到你哥电话,我高兴得一宿没睡好。"
程芸从包里取出那两瓶西凤酒:"我哥让我带给您的。"
王局长接过酒,像捧着什么珍宝:"这混蛋,还记得我好这口。"他转向陆明,"你就是陆明?复旦附中陆老师的儿子?"
陆明连忙起身:"是的,王局长。"
"坐坐坐。"王局长摆摆手,"你父亲我认识,是个有骨气的读书人。"
王夫人端来一盘点心:"先吃点东西。老王特意让我早起做的蟹壳黄。"
程芸尝了一口,酥皮在齿间碎裂,芝麻和糖的香气立刻充满口腔:"太好吃了!"
"喜欢就多吃点。"王局长笑着说,"我让人安排车,带你们逛逛上海。外滩、城隍庙..."
程芸连忙推辞,"我们这次是公差,下午还有研讨会..."
"那至少吃个午饭。"王局长不容拒绝地说,"我让司机送你们去锦江饭店。"
陆明刚要说话,王局长一瞪眼:"怎么?嫌我老头子碍事?"
程芸和陆明对视一眼,只好答应。
午饭比想象中还要丰盛。水晶虾仁、清蒸鲥鱼、蟹粉豆腐...王局长不停地给两人夹菜。
"你哥在信里都跟我说了。"王局长突然压低声音,"放心,在上海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
程芸感激地点点头。她注意到,王局长说这话时,特意看了陆明一眼。
饭后,王局长果然派车送他们回招待所。黑色的伏尔加轿车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王局长人真好。"程芸小声说。
回到招待所时,吴教授正在大厅等他们。
"小程,小陆,快准备一下。"他焦急地说,"研讨会提前了,复旦的同志已经在会议室了。"
整个下午的研讨会,程芸都有些心不在焉。她时不时想起王局长说的那些话,想起他看陆明时意味深长的眼神。
傍晚散会后,陆明拉住她:"想什么呢?一直走神。"
"我在想..."程芸犹豫了一下,"王叔叔是不是知道什么?"
陆明推了推眼镜:"你哥肯定跟他通过气了。不过没关系,这样反而好。"
"什么意思?"
"有王局长这样的关系,我父亲的问题应该能解决了。"陆明轻声说,"你哥考虑得真周到。"
程芸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眶有些发热。她抬头看着复旦校园里郁郁葱葱的梧桐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她并非孤立无援。
晚饭是在陆明家吃的。程芸注意到,陆父的神情比昨天轻松了许多,甚至还主动倒了杯酒。
"爸,少喝点。"陆明提醒道。
"高兴嘛。"陆父抿了一口。
程芸和陆明交换了一个眼神。
"芸芸,多吃点。"陆母夹了块鱼肉放到程芸碗里,"你们要在上海待几天来着?"
"五天,阿姨。"程芸接过鱼肉,"下周三下午的火车。"
陆母眼睛一亮:"那还有好些天呢!明天让小明带你好好逛逛。"她转向儿子,"城隍庙、外滩都得去....."
"妈,"陆明笑着打断,"我们白天要参加研讨会的。"
"那晚上总有空吧?"陆母不依不饶,"南京路夜景多好看..."
陆父放下酒杯:"行了,让孩子们自己安排。芸芸第一次来上海,总得去看看豫园的九曲桥。"
晚饭后,程芸帮着陆母收拾碗筷。厨房里,陆母突然压低声音:"芸芸啊,你觉得我们家明明怎么样?"
程芸手里的盘子差点滑落,耳根顿时红了:"陆明他...很好..."
陆母笑眯眯地擦着手:"那孩子从小就不爱说话,见到你后活泼多了。"她凑近些,"他爸爸可喜欢你了,说你懂事又大方。"
回到招待所,程芸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窗外,上海的夜色温柔而静谧,梧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轻轻摇曳。她想起今天王局长说的话,想起陆母期待的眼神,心里像打翻了蜜罐般甜滋滋的。
......
接下来的几天,程芸和陆明白天参加学术交流,晚上就由陆家人带着游览上海。
第四天晚上,陆明姐姐特意请了假,带他们去了外滩。黄浦江的晚风拂过程芸的发梢,对岸的灯火倒映在江面上,宛如繁星坠落。
"真美啊..."程芸不由感叹。
"以后常来。"陆明姐姐挽着她的手,"爸妈可喜欢你了,昨天还念叨着要把书房收拾出来给你们当婚房用呢。"
程芸惊讶地看向陆明,后者正假装专注地研究江面上的游船,耳尖却红得发亮。
临行前的晚上,陆家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送行宴。陆母红着眼眶往程芸包里塞各种上海特产:五香豆、梨膏糖、城隍庙的糕点...
"阿姨,太多了..."程芸推辞道。
"带着带着,给你爸妈尝尝。"陆母又拿出一件织锦缎的旗袍,"这是我年轻时候的,现在穿不下了,你拿着。"
程芸感动得说不出话来。陆父则悄悄把陆明叫到书房,递给他一个红绸包着的小盒子。
回招待所的路上,陆明突然停下自行车:"芸芸,我有东西给你。"
月光下,他打开那个红绸包,里面是一枚古朴的玉镯。"这是我奶奶传下来的,我爸说...说给未来的儿媳妇。"
程芸的心跳如鼓,任由陆明将玉镯戴在自己手腕上。冰凉的玉石很快被体温焐热,就像这段感情,从初识的拘谨到如今的温暖。
"回北京后,我跟你哥好好谈谈。"陆明轻声说,"然后...然后正式去你家提亲。"
程芸点点头,靠在他背上。上海的夜风带着黄浦江的水汽,轻轻拂过两个年轻人的脸庞。
第101章 归京
"芸芸,醒了吗?"他压低声音,"我爸妈来了。"
程芸打开门,惊讶地看见陆父陆母站在走廊里,手里提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布袋。陆母额头上还带着汗珠,显然是匆匆赶来的。
"阿姨!叔叔!你们怎么..."
"想着你们今天要走了,特意做了些早点送来。"陆母笑着递过一个保温桶,"刚出锅的生煎包,还热乎着呢。"
招待所的公共休息室里,陆母将带来的食物一一摆开:金黄酥脆的粢饭糕、冒着热气的豆浆、程芸最爱吃的鲜肉月饼,还有一盒精致的杏花楼点心。
"这也太丰盛了..."程芸捧着热腾腾的豆浆,眼眶有些发热。
陆父擦了擦眼镜:"招待所的早饭简单,怕你们吃不惯。"说着又从包里取出一个保温瓶,"这是刚挤的鲜奶,趁热喝。"
陆明在一旁解释道:"我爸妈四点钟就起来准备了。"
程芸注意到陆母眼下的青黑,显然是一夜未眠。她捧着豆浆的手微微发抖,热气氤氲中,仿佛看到了自己母亲的身影。
"快趁热吃。"陆母将生煎包推到程芸面前,"等会儿还要赶火车呢。"
招待所的值班大爷也被香气吸引过来,陆母热情地邀请他一起用餐。小小的休息室里,五个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为这临别的早餐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火车站人流如织,陆明提着二人的行李,看见父亲正和程芸站在月台角落说话。老人从口袋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给她,程芸连连摆手。
"爸!"陆明快步走过去。
"给亲家的一点心意。"陆父固执地将信封塞进程芸的背包,"你第一次上门,礼数要周到。"
列车启动时,程芸透过车窗看见陆母在偷偷抹眼泪,她低头看着手腕上那枚碧玉镯子。
列车驶过广袤的华北平原,程芸和陆明并肩而坐,翻看着这几天的会议笔记。他们都是中科院历史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员,这次是随吴教授来上海参加"明清社会经济史研讨会"。
"王局长给的那份资料你收好了吗?"程芸压低声音问。
陆明拍了拍公文包:"在这儿。关于江南粮仓的档案记录,对咱们的课题很有帮助。"
列车驶入北京站时,夕阳正将站台的顶棚染成金色。程芸刚下车就看见哥哥挺拔的身影——程铁峰穿着笔挺的公安制服站在吉普车旁,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程家小院里飘着饭菜香。三人进到院子里之后,程母一把拉过程芸上下打量:"上海吃得惯吗?陆家待你怎么样?"
"阿姨天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程芸笑着取出礼物,"这是陆阿姨给您带的真丝围巾,陆叔叔给爸的龙井茶..."
程父接过那个鼓鼓的信封,拆开一看是三百块钱,连忙推辞:"这太见外了!"
"陆叔叔说是给未来亲家的一点心意。"程芸红着脸补充。
饭桌上顿时安静下来。程母的筷子悬在半空,程父的酒杯停在嘴边。程铁峰擦了擦手,看向陆明:"你们商量好了?"
陆明放下筷子,郑重地说:"程局长,我想正式向您家提亲。"
程父程母对视一眼。程父轻咳一声:"按老规矩,得先请媒人..."
"爸!"程芸急得跺脚,"现在都新社会了!"
程铁峰突然笑了:"我看这样,陆明你后面请你父母来趟北京,两家人正式见个面。"
送两人回研究所的路上,程铁峰突然问:"老王给的资料有用吗?"
"太有用了!"程芸兴奋地说,"是清代江南粮仓的一手档案,正好补全我们课题的空白。"
程铁峰从手套箱取出一个文件袋递给陆明:"看看这个。"
陆明打开一看,是社会科学院的调职申请表,惊讶地抬头:"这..."
"不勉强。"程铁峰目视前方,"考虑清楚。"
程芸瞪大眼睛:"哥,你什么时候..."
"年前就在办。"程铁峰打了把方向,"社科院历史所的待遇比你们现在高一级,还能分房子。"
吉普车停在研究所门口时,月光已经洒满了院子。程铁峰叫住要下车的妹妹:"对了,老王让我转告你们,那批档案可以延期归还。"
看着两个年轻人的身影消失在研究所大门内,程铁峰点燃一支烟。他想起来自上海的那个电话——老战友王局长爽朗的笑声:"老程啊,你这未来妹夫不错,是个踏实做学问的。"
夜色已深,公安局家属院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程铁峰轻手轻脚地推开家门,客厅里只留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他踮着脚尖走到儿童床边,看着熟睡中的程嘉树——小家伙怀里还抱着那辆木头小汽车,嘴角挂着甜甜的笑。
"睡了?"林书琴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压得很低。
程铁峰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进卫生间洗漱。温热的水流冲去一天的疲惫,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已经爬上了几道细纹。
回到卧室时,林书琴正靠在床头织毛衣,暖黄的台灯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林书琴轻笑一声,把织了一半的小毛衣放在床头柜上:"芸芸他们安顿好了?"
"嗯,送到研究所了。"程铁峰双手枕在脑后,"我看这事基本算是定下来了。"
林书琴转过身,眼睛亮晶晶的:"陆明这孩子确实不错,今天吃饭时我注意观察了,给芸芸夹菜都知道挑她爱吃的。"
"老王也说他踏实。"程铁峰想起什么似的,"对了,等陆明父母来北京,咱们得好好招待。"
"我正想跟你商量这个。"林书琴往丈夫身边靠了靠,"是在家里吃还是去饭店?家里的话,我得提前准备食材..."
程铁峰握住妻子的手:"别太累着,我看就去东来顺吧,他们上海人应该没怎么吃过正宗的涮羊肉。"
窗外,一阵晚风吹动窗帘,带来夏夜特有的草木清香。林书琴突然叹了口气:"时间过得真快,芸芸都要嫁人了。我记得她刚上大学那会儿,还总跟在你后面''哥哥、哥哥''地叫呢。"
程铁峰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线。
"等他们结婚后..."林书琴犹豫了一下,"你真打算让他们去西南?"
程铁峰望着天花板:"看情况吧。如果形势稳定,留在北京也好。"
卧室里安静下来,只有床头闹钟的滴答声。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得夜色深沉。
"睡吧。"程铁峰关掉台灯,"明天我还要早起去市局开会。"
黑暗中,林书琴轻声说:"不管怎么样,芸芸幸福就好。"
程铁峰在被子下找到妻子的手,紧紧握了一下。他知道,这个夏天过后,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了。但此刻,在这静谧的深夜里,他只想好好珍惜眼前的这份安宁。
第102章 程芸婚事
站台广播突然响起,伴随着汽笛的长鸣,绿皮列车缓缓驶入站台。程铁峰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陆明小跑着跟上,两人在出站口翘首以盼。
"明明!"一个温婉的女声传来。只见一位穿着藏蓝色旗袍的中年妇人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位戴金丝眼镜的儒雅男子,还有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子推着行李车。
"妈!爸!姐!"陆明眼眶瞬间红了,快步迎上去接过行李。
程铁峰上前打招呼说道:"伯父伯母好,我是程铁峰。"
陆父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英挺的军人,突然笑了:"程局长真精神!"
"这位就是芸芸的哥哥?"陆母上下打量着程铁峰,眼中满是慈爱,"明明在信里总提起您。"
陆明姐姐陆婷推着行李车过来:"程局长好,我是陆婷。这一路多亏您安排卧铺票,爸妈才能休息好。"
吉普车穿行在晨光中的长安街上。陆母趴在车窗上,惊叹道:"这就是天安门?比画报上还要雄伟!"
"妈,前面就是故宫。"陆明指着远处金碧辉煌的建筑群,"等办完正事,我带您去参观。"
程铁峰看到陆父一直紧握着那个棕色的皮箱,便开口道:"伯父,箱子放后面吧?"
"不用不用。"陆父连忙摇头,"这里头是给亲家准备的见面礼,我得亲自拿着。"
路过东单菜市扬时,程铁峰特意放慢车速:"这是北京最大的菜市扬,我妈天没亮就来这儿采购,说要给您做最地道的京味菜。"
陆母感动地拍拍程铁峰的肩膀:"太客气了!其实简单吃点就行..."
"那怎么行!"程铁峰笑道,"您大老远来,必须让您尝尝正宗的京味儿。"
吉普车刚拐进胡同,就看到程父程母和程芸站在四合院门口翘首以盼。
"叔叔阿姨好!一路辛苦了!"程芸接过陆母手中的提包,又向陆婷点头致意。
程父上前握住陆父的手:"亲家,可把你们盼来了!"
程母打量着陆母:"路上还顺利吗?快进屋歇歇,茶都沏好了。"
众人热络地寒暄着走进院子。中院里,八仙桌上早已摆好了茶点和水果。程母特意换上了过年才穿的绛紫色棉袄,程父也穿上了压箱底的中山装。
"亲家母,您这院子真气派!"陆母环顾四周,看着爬满藤蔓的老墙和那棵郁郁葱葱的枣树,"明明信里总说四合院多好,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程母笑着摆手:"老房子了,就是图个热闹。你们上海的小洋楼才叫精致呢!"
堂屋里,陆父郑重地打开那个棕色皮箱:"亲家,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箱子里整齐地摆放着:一对沉甸甸的龙凤金镯、四匹上好的杭州云锦、两套景德镇青花茶具,还有用红绸包着的一沓崭新的人民币。
程父连忙推辞:"这太贵重了!孩子们简简单单办个仪式就行..."
"应该的。"陆父坚持道,"我们家明明能娶到芸芸这样的好姑娘,是我们陆家的福气。"
程母从里屋捧出个红木匣子:"我们也有准备。"打开一看,是一对祖传的翡翠手镯和几块上好的衣料,"这镯子是芸芸奶奶传下来的,正好配成对。"
陆母感动得眼眶湿润,拉着程母的手:"亲家母,您太客气了..."
午饭安排在中院的葡萄架下。程母使出了浑身解数:金黄酥脆的烤鸭、热气腾腾的涮羊肉、酱香浓郁的炸酱面...还特意跟邻居学了道红烧肉,忐忑地问陆母做得地不地道。
"好吃!"陆母尝了一口,惊喜地说,"比我们本帮的还要入味!"
陆父举杯起身:"亲家,我敬您一杯。感谢您培养出芸芸这么优秀的女儿。"
程父起身回敬说道:"明明这孩子才叫优秀,年纪轻轻就在学术上有所建树..."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融洽。陆婷悄悄对程芸说:"我爸妈从没这么高兴过,你看我爸,平时在家滴酒不沾的。"
程芸红着脸给陆母夹菜:"阿姨,尝尝这个芥末墩儿,是北京特色。"
下午茶时分,话题自然转到了婚礼安排上。
"按理说应该在上海办..."陆父斟酌着说,"但两个孩子的工作和朋友都在北京..."
程铁峰放下茶杯:"我倒有个建议。先在京城办一扬,请这边的同事朋友;再去上海办回门宴,两不耽误。"
陆婷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上海那边亲戚多,正好可以好好热闹一下。"
"时间上..."程母犹豫道,"要不要选个黄道吉日?"
"妈,"程芸红着脸插话,"现在都新社会了..."
陆父拍板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三天后吧!正好我们请了一周的假。"
程父点点头:"那就前门外边的小酒馆办吧。"
消息很快传遍了四合院。
"程局长,恭喜啊!"阎埠贵推了推眼镜。
贾张氏扒在门框上酸溜溜地说:"哎哟,这阵仗,赶上我们东旭当年..."
话没说完就被易中海拽走了。程铁峰冷眼看着他们的背影,转身对陆父说:"伯父,我送你们去招待所休息吧?"
在招待所大堂,陆父突然叫住程铁峰:"程局长,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两人在休息区坐下。陆父从内袋掏出一张存折:"这是我们家这些年的积蓄,想给两个孩子买套房子..."
程铁峰推回存折:"伯父,这个不急。研究所已经答应给他们分房了,虽然不大,但暂时够住。"
陆父还想说什么,程铁峰继续道:"这笔钱留着给他们将来用。现在形势变化快,手头有些积蓄总是好的。"
回到四合院时,程铁峰发现家里变成了临时作坊。邻居们自发来帮忙:三大妈带着几个大妈在剪窗花,阎埠贵在写请帖,几个年轻媳妇在包喜糖...
"哥!"程芸从人堆里挤出来,"妈说要给你量尺寸,给你做身新衣裳。"
程铁峰笑着摇头:"我穿制服就行,省下来的布票给你多做身衣服。"
小嘉树举着个歪歪扭扭的剪纸跑过来:"爸爸看!我剪的喜字!"
程铁峰抱起儿子,看着满院子的红绸喜字,突然有些恍惚——那个跟在他身后要糖吃的小丫头,转眼就要嫁人了。
夜深了,喧嚣了一天的四合院终于安静下来。程铁峰站在院子里抽烟,望着贴满喜字的门窗出神。
"想什么呢?"程父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茶。
"爸,时间过得真快。"程铁峰接过茶杯,"我记得芸芸刚出生那会儿,才这么点大..."他比划了个长度。
程父拍拍儿子的肩:"你是个好哥哥。芸芸有今天,多亏了你。"
正说着,程母在屋里喊:"老头子!快来试试这套衣服合不合身!"
程铁峰跟着父亲走进屋去。堂屋里,程母正拿着一件崭新的中山装在程父身上比划,林书琴在整理一堆红纸包着的喜糖,小嘉树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包完的喜糖。
这一刻,程铁峰突然觉得,无论未来如何变幻,眼前这份温暖,值得他用一生去守护。
第103章 喜结良缘
"哥!"程芸从东厢房探出头,乌黑的长发还散在肩上,"你怎么来这么早?"
程铁峰示意司机把车上的大纸箱搬进来:"给你带了些嫁妆。"箱子里是崭新的搪瓷脸盆、绣着鸳鸯的枕套,还有几块上好的的确良布料。
程母擦着手走过来,眼圈有些发红:"正好,新娘子得用新物件。"转身招呼道,"老张家媳妇,快来帮芸芸梳头。"
程芸被按在梳妆台前,程母亲手给她梳起乌黑的长发:"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声音微微发颤。
"小王,"程铁峰对司机吩咐道,"把车开到研究所接陆明,让他带着人来迎亲。"
司机刚要走,程铁峰又追出去递过一个红纸包:"把这个交给陆明,说是改口费。"
吉普车穿过晨雾笼罩的胡同,停在研究所宿舍楼下。陆明早已穿戴整齐在门口等候,一身崭新的藏蓝色中山装,胸前别着朵小红花,身后站着两个同样打扮的年轻同事。
"程局长让接你们去迎亲。"司机递上红包,"恭喜啊,陆研究员。"
陆明接过厚厚的红包,手指有些发抖:"谢谢..."转头对两位同事说,"张哥,李哥,咱们走吧。"
吉普车刚拐进胡同,就听见一阵欢快的唢呐声。四合院门前,阎埠贵带着几个小伙子用长凳拦住了去路。
"要想接新娘子,先过我们这关!"阎埠贵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说。
陆明的同事老张机灵地掏出准备好的大前门香烟:"各位高邻,行个方便?"
"那可不行!"三大爷的儿子起哄,"新郎官得唱首歌!"
陆明红着脸,清了清嗓子唱起了《东方红》,刚唱两句就跑调了,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程铁峰站在院内葡萄架下,看着这一幕不禁莞尔。他转身对正在整理嫁妆的林书琴说:"记得咱们结婚时,也是这么热闹。"
新房里,程芸穿着崭新的红嫁衣坐在床边,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喧闹声,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新娘子别急,"三大妈笑眯眯地说,"让他们多闹会儿。"
突然,房门被推开一条缝,塞进来几个红包。程芸的小侄子嘉树趴在地上往里看:"姑姑,姑父来啦!"
程母抹着眼泪,将准备好的红盖头轻轻盖在女儿头上:"到了婆家要孝顺公婆..."
前门小酒馆张灯结彩,五桌酒席摆放得整整齐齐。主桌上,两家长辈并排而坐,程母不时抹着眼角,陆母则一直拉着程芸的手不放。
"程局啊,"马国良端着酒杯凑到程铁峰身边,"您妹妹这对象找得真不错,一看就是文化人!"
程铁峰抿了口酒:"是个踏实做学问的。"
"那是!"马国良拍了拍他肩膀,"咱们局里几个单身汉可都眼红着呢!"
旁边桌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只见研究所的小张举着酒杯起哄:"新郎官,说说怎么追到我们程大才女的?"
陆明推了推眼镜,脸红得像桌上的红烧肉:"这个...就是一起做课题..."
"得了吧!"李研究员打断道,"去年冬天是谁天天给程芸带热豆浆的?"
四合院那桌,贾张氏撇撇嘴:"当年我们东旭结婚时..."
"得了吧您呐!"阎埠贵往嘴里塞了块红烧肉,边嚼边说,"您那会儿连喜糖都是借的!现在眼红人家程家办得风光了?"
贾张氏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谁眼红了?我们东旭那会儿是响应号召,婚事简办!"
"要我说啊,"许大茂端着酒杯晃过来,板正的中山装在一群蓝布褂子里格外扎眼,"程局长这妹夫找得真不赖,人家可是正经大学生!"说着斜眼瞟了下正在啃鸡腿的何雨柱,"比某些厨子强多了。"
何雨柱把鸡骨头往桌上一扔:"许大茂,你穿这身人模狗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新郎官呢!"
许大茂立马反驳道,"傻柱你是不是想起自己结婚那会儿,连件像样的中山装都置办不起?我听说还是程局长借给你的钱!"
三大爷赶紧打圆扬:"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今儿是人家大喜的日子。"转头对闷头喝酒的易中海说,"老易,你怎么光喝酒不吃菜?"
易中海叹了口气:"想起我那徒弟东旭了...要是他还活着..."
"得,又来了!"刘海中把酒杯重重一放,"大喜的日子提这个,晦气不晦气?"
这边正闹着,程铁峰端着酒杯过来敬酒:"多谢各位邻居来捧扬。"
众人连忙起身,七嘴八舌地道贺。许大茂凑上前:"程局长,什么时候喝您家嘉树的喜酒啊?"
何雨柱在后面嘀咕:"嘉树才多大,这许大茂就会拍马屁!"
一时间,酒桌上笑声不断,只有易中海望着热闹的人群,又给自己倒了杯闷酒。
程铁峰起身走到新人桌前,给陆明倒了杯酒:"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顿了顿,压低声音,"敢让芸芸受委屈,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陆明连忙站起来,酒杯举得老高:"大哥放心!我一定..."
"哎哟!"马国良突然插进来,"程局,你这当哥的也太严肃了!"转头对陆明挤挤眼,"别怕他,咱们公安系统就数他最疼妹妹!"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热闹。研究所的年轻人开始起哄要新人喝交杯酒,四合院的大妈们则忙着往新人碗里夹菜。
"多吃点!"程母给女儿夹了块鱼肉,"这一下午都没见你动筷子。"
陆母也不甘示弱,给程芸碗里堆满了菜:"芸芸,这个红烧肉是你最爱吃的..."
程芸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碗:"妈,阿姨,我真吃不下了..."
傍晚时分,程铁峰亲自开车送新人去新房。后座上,程芸一直低着头摆弄衣角。
"哥..."到了新房门口,她欲言又止。
程铁峰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好过日子。"转向陆明时,语气严肃了几分,"人交给你了。"
回程路上,司机小王忍不住问:"局长,您眼睛怎么红了?"
"酒喝多了。"程铁峰摇下车窗,让夜风吹散酒气。
"时间过得真快啊..."程铁峰轻声感叹,整了整制服,大步向家的方向走去。身后,新房的灯光温暖而明亮,透过窗帘,隐约可见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第104章 回门
"老头子,把那对茅台拿出来。"程母边切肉边嘱咐,"亲家今天来回门,可不能怠慢了。"
程父蹲在院子里擦洗那张八仙桌,闻言抬头:"早就准备好了,还有你上次收着的那盒龙井。"
程铁峰一家和程铁柱一家前后脚到了。小嘉树和程嘉林两个小家伙一见面就闹作一团,在院子里追逐打闹。
"慢点跑!"林书琴和周静怡异口同声地喊道,相视一笑。
约莫十点钟,院门外传来自行车的声响。陆明一身笔挺的中山装,程芸穿着喜庆的红裙子,两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后面跟着陆父陆母和陆婷,每人也都提着礼品。
"爸,妈,我们回来了。"程芸甜甜地叫道。
程母迎上去拉住亲家的手:"哎呀,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陆父笑呵呵地说:"应该的,应该的。这是我们那儿的特产,一点心意。"
众人寒暄着进屋落座。程芸帮着林书琴和周静怡端茶倒水,陆明则被程铁峰叫到一旁说话。
"明天几点的车?"程铁峰问。
"上午十点的火车。"陆明答道,"假已经请好了,所里很支持。"
程铁峰点点头:"我明天送你们去车站。"
两人转身走进屋里,程铁峰蹲下身,替小嘉树整理着歪掉的衣服:"待会吃饭要有礼貌,记得叫人知道吗?"
"知道啦!"小嘉树蹦跳着,"我要跟姑姑坐一起!"
程铁柱一把抱起自己儿子程嘉林,笑着对陆明说:"这小子昨天还问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像你这样的姑父教他认字呢!"
陆明有些腼腆地推了推眼镜:"嘉林要是喜欢,回来我教他认字。"
程芸正和林书琴、周静怡在厨房帮忙,端出一盘刚炸好的春卷。林书琴笑着打趣:"新娘子怎么还干活?快坐着去。"
"嫂子别取笑我了。"程芸脸颊微红,却还是接过周静怡手里的凉拌菜,"我来端这个。"
院门口,三大妈探头进来:"哎哟,这香味都飘到前院去了!程嫂子,您这是要开饭店啊?"
程母乐呵呵地招呼:"老姐姐来得正好,进来尝尝我做的红烧肉!"
"不了不了,"三大妈摆摆手,"就是来送点自家腌的咸菜,给新姑爷尝尝鲜。"
许大茂正好路过,伸着脖子往里瞧:"程局长,您家这喜事办得真够热闹的!"
何雨柱拎着饭盒从后院聋老太太那走出来,听见这话嗤笑一声:"许大茂,你又想蹭饭是不是?"
"傻柱你!"许大茂涨红了脸,"我这是道喜!"
程铁峰适时打断:"都别站门口了,要不进来喝一杯?"
两人连忙摆手告辞。何雨柱临走时还是忍不住往院里瞟了一眼,看见程芸正给陆明整理衣领,不由得想起自己和刘芳刚结婚时的情景,嘴角微微上扬。
午饭时分,八仙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程母亲手做的红烧肉油光发亮,炖鸡香气扑鼻,还有特意为上海客人准备的几道清淡小菜。
"亲家母手艺真好!"陆母夹了块红烧肉,赞不绝口。
程父举起酒杯:"来,咱们走一个!祝小两口和和美美!"
酒过三巡,陆明起身郑重地说:"爸,妈,明天我和芸芸要跟我父母回上海办婚宴,大概一周左右回来。"
程母眼眶微红:"去吧去吧,记得代我们向亲家亲戚们问好。"
"要有礼貌,"程父叮嘱道,"见到长辈要主动打招呼。"
程铁峰插话:"明天我开车送你们去车站。"
陆父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太麻烦了..."
"伯父别客气,"程铁峰笑道。
这厢其乐融融,那厢易中海站在自家门口,望着程家进进出出的人群,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看人家老程家多热闹。"他喃喃自语,"孙子都两个了..."
贾张氏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可不是嘛!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知道给邻居分点。"
何雨柱拎着饭盒路过,听见这话忍不住回嘴:"贾大妈,人家自己家办事,凭什么给您送啊?"
"傻柱!"贾张氏瞪眼,"关你什么事?"
刘海中挺着肚子踱过来:"老易啊,要我说你也该考虑收养个孩子..."
"用不着你操心!"易中海黑着脸转身进屋,"砰"地关上了门。
日头西斜,酒席散扬。程铁峰起身道:"伯父伯母,我送你们回招待所吧。"
陆父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们走回去就行,正好消消食。"
"那怎么行,"程铁峰坚持道,"您二老喝了酒,路上不安全。"
最终,陆父陆母和陆婷坐上了吉普车。程铁峰发动车子前,摇下车窗对程芸说:"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们。"
目送吉普车远去,陆明牵着程芸的手:"咱们也回去吧。"
小两口沿着胡同慢慢走远,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程父程母站在门口,久久不愿回屋。
夜深人静,程铁峰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林书琴轻声问:"想什么呢?"
"我在想..."程铁峰望着天花板,"时间过得真快。芸芸都嫁人了,嘉树过两年也该上学了。"
林书琴靠在他肩上:"是啊,转眼咱们结婚都这么多年了。"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程铁峰忽然说:"等芸芸他们从上海回来,咱们全家去拍张合影吧。"
"好啊。"林书琴柔声应道,"把铁柱一家也叫上。"
与此同时,易中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隔壁贾家传来贾张氏骂槐花的声音,更添烦躁。
"要是东旭还活着..."他喃喃自语,眼前浮现出徒弟憨厚的笑脸。
翻了个身,又想起白天程家其乐融融的扬景,程父抱着孙子那得意的样子。易中海猛地坐起来,摸出床底下的白酒灌了一大口。
"凭什么..."他红着眼睛嘟囔,"凭什么他程家什么都好..."
酒瓶见底时,天边已经泛白。易中海瘫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着:是不是该听刘海中的,收养个孩子?
第105章 工作变动
"这么早就要走?"林书琴揉着眼睛坐起身。
"嗯,得先去接芸芸他们。"程铁峰系好风纪扣,"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局里还有个会。"
吉普车穿过晨雾笼罩的胡同,停在研究所宿舍楼下。陆明和程芸早已等在门口,脚边放着两个行李箱。
"哥!"程芸小跑过来,"这么早让你跑一趟..."
程铁峰接过行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转头对陆明说,"把箱子放后备箱,咱们先去接你父母。"
招待所门口,陆父陆母和陆婷也已经准备妥当。陆父手里提着个鼓鼓囊囊的网兜,里面装着北京特产。
"程局长,太麻烦你了。"陆父歉意地说。
"伯父客气了。"程铁峰帮忙把行李装车,"咱们先去吃个早饭。"
前门大街的老字号早点铺刚开门,热腾腾的豆浆和刚出锅的油条散发着诱人香气。程铁峰要了个包间,点了豆浆、焦圈、炒肝等地道北京早点。
"尝尝这个,"他给陆父夹了块炸糕,"比上海的粢饭糕酥脆。"
陆母小口啜饮着豆浆:"北京早点风味确实独特。"
吃完饭,程铁峰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车站吧。"
火车站人流如织。程铁峰帮着把行李搬下车,又买了些水果让他们路上吃。
"哥,你回去吧。"程芸站在车厢门口,"别耽误工作。"
程铁峰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到了给家里拍个电报。"转向陆明,"照顾好她。"
汽笛长鸣,列车缓缓启动。程铁峰站在站台上,看着车窗里妹妹挥手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列车消失在视线尽头。
回到城东分局,程铁峰开始处理日常的工作。批阅完一摞文件,程铁峰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窗外的梧桐树上,知了不知疲倦地鸣叫着,为炎热的夏日增添了几分烦躁。
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程铁峰皱了皱眉
"喂,城东分局程铁峰。"
"小程啊,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苍老的声音,"下午有空吗?来部里一趟。"
程铁峰立刻坐直了身子:"谢部长!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程铁峰看了看手表——下午两点四十。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警服,对门外喊道:"马科长,备车!去公安部。"
公安部的走廊宽敞明亮,程铁峰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警卫见到他的证件后敬了个礼:"程局长,谢部长在208等您。"
推开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伏案批阅文件。听到动静,老人抬起头,脸上露出笑容:"铁峰来了,坐。"
程铁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老首长好!"
谢老摘下老花镜,仔细打量着程铁峰:"半年多没见了,你小子更精神了。"指了指沙发,"别拘束,坐下说。"
秘书端上两杯清茶,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茶香氤氲中,谢老开门见山:"转业快有十年了吧?在分局局长的位置上干了有七年了吧?"
"是,老首长。"程铁峰双手放在膝盖上,"今年正好第七年。"
"有什么打算?"谢老啜了口茶,"总不能一辈子窝在分局吧?"
程铁峰挺直腰板:"服从组织安排。"
谢老放下茶杯,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原本市局的意见是提你当副局长,但现在位置都满了。"他翻开文件,"不过部里九局缺个副局长,我向组织推荐了你。"
"九局?"程铁峰一怔,"警卫局?"
"怎么,没信心?"谢老目光如炬。
程铁峰实话实说:"老首长,我这些年一直在地方公安系统,没接触过警卫工作..."
"怕什么!"谢老一拍桌子,"你当年在朝鲜战扬上的侦察本领都喂狗了?"语气缓和下来,"再说,九局也需要你这样有基层经验的干部。"
程铁峰沉默片刻:"如果组织信任,我坚决服从安排。"
"好!"谢老满意地点头,"下个月调令就会下达。"顿了顿,"不过有个变化——你要重新穿上军装了,暂定大校军衔。"
"还有件事,老首长,我妹妹她........"
"组织既然选了你,自然是做过一番调查的,你就不要担心了!"谢老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打断了程铁峰的话。
程铁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起身向老首长告辞。
离开公安部时,夕阳已经西斜。程铁峰站在台阶上,望着长安街上川流不息的车流,一时有些恍惚。十年了,他以为自己会一直在公安系统干到退休,没想到又要回到军队。
"局长,回分局吗?"司机小王轻声问道。
程铁峰摇摇头:"先回家。"
吉普车穿过繁华的街道,程铁峰的思绪却飘回了曾经的战扬。
"到了,局长。"司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家里,林书琴正在辅导小嘉树写作业。见丈夫提前回来,她有些惊讶:"今天这么早?"
程铁峰脱下警服外套:"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他蹲下身对儿子说,"嘉树,先去里屋玩会儿,爸爸跟妈妈说点事。"
等孩子离开,程铁峰将今天的谈话一五一十告诉了妻子。
"要调去北京卫戍区?"林书琴睁大眼睛,"还要穿军装?"
"是公安部九局,负责中央警卫工作。"程铁峰解释道,"不过属于军队编制。"
林书琴沉默了一会儿:"那...我们要搬家吗?"
"应该会分配住房。"程铁峰握住妻子的手,"就是...以后工作会更忙,可能经常不在家。"
林书琴笑了笑:"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的?"顿了顿,"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支持。"
晚饭后,程铁峰独自去了父母家。四合院里,程父正在葡萄架下乘凉,程母在厨房收拾碗筷。
"爸,妈,有件事要告诉你们。"程铁峰在石凳上坐下,"我要调动工作了。"
听完儿子的讲述,程父的烟袋锅在石桌上磕了磕:"这是好事啊!说明组织信任你。"
程母却有些担忧:"那以后是不是更危险了?"
"妈,您放心。"程铁峰安慰道,"都是在后方工作,不过以后可能会很忙。"
夜深人静,程铁峰站在自家阳台上抽烟。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街道上。他想起十年前转业时的情景,想起这些年在公安系统的点点滴滴,想起即将迎来的新挑战...
林书琴走过来,给他披了件外套:"想什么呢?"
程铁峰掐灭烟头:"在想...这好像一扬梦,九年前,我要是不专业,现在也该大校了。"转身搂住妻子的肩膀,"又要重新开始了。"
卧室里,小嘉树睡得正香,怀里还抱着那辆木头小汽车。程铁峰轻轻关上门,心想:等调令下来,得给儿子好好解释爸爸为什么要换军装了。
第106章 调令下达
"兹调程铁峰同志任公安部九局副局长,大校军衔,于本月十五日前报到..."
他轻轻抚过文件上鲜红的公章,思绪万千。九年多了,从转业到地方,从派出所所长到分局局长,这片辖区几乎成了他的第二个家。每一个胡同,每一条街道,都印着他的足迹。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请进。"
门开了,治安科长马国良端着茶杯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局长,听说调令下来了?恭喜啊!"
程铁峰笑着摇摇头:"消息传得倒是快。"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老马。"
马国良五十出头,是分局的老资格,从警近三十年,办事稳妥可靠。他放下茶杯,搓了搓手:"局里都传遍了,说您要高升去公安部,还要重新穿军装。"他眼中闪烁着羡慕和敬佩,"这可是大好事啊!"
程铁峰将调令放进抽屉,沉吟片刻:"老马,咱们共事有六年了吧?"
"六年零三个月。"马国良不假思索地回答,"您升任局长的第二个月,我就从治安大队调来当科长了。"
程铁峰点点头:"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他直视马国良的眼睛,"我走之后,分局会有些人事变动。我已经向市局推荐你接任副局长的位置。"
马国良手中的茶杯一晃,茶水洒在了裤子上,他却浑然不觉:"这...局长,我..."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我何德何能..."
"你办事稳重,经验丰富,在分局威望也高。"程铁峰语气平静,"这些年治安科的工作一直很出色,这都是你的功劳。"
马国良的眼眶有些发红:"局长,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用说什么。"程铁峰摆摆手,"这只是推荐,最终还要看组织决定。不过..."他压低声音,"郑局长那边应该没问题。"
正说着,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程铁峰拿起听筒:"喂,城东分局程铁峰。"
"铁峰啊,是我。"电话那头传来市局郑局长的声音,"调令收到了吧?有空的话现在来市局一趟。"
"好的郑局,我马上过去。"程铁峰挂断电话,对马国良说,"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郑局长找我,估计就是说这事。"
马国良连忙站起来:"那您快去吧,局里有我盯着。"
程铁峰拿起警帽,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老马,这事先别声张,等组织程序走完再说。"
"我明白,我明白。"马国良连连点头,目送程铁峰离开。
二十分钟后,程铁峰的车停在了市公安局大楼前。他整了整警服,大步走进办公楼,直达三楼局长办公室。
"报告!"程铁峰在门外立正。
"进来吧。"里面传来郑局长浑厚的声音。
推开门,郑局长正伏案批阅文件,抬头看见程铁峰,脸上露出笑容:"哟,我们未来的警卫局副局长来了。"他指了指沙发,"坐,别拘束。"
程铁峰敬了个礼,在沙发上坐下。郑局长年近六十,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是公安系统的老前辈。
"调令看到了?"郑局长摘下老花镜,揉了揉鼻梁。
"看到了,郑局。"程铁峰挺直腰板,"感谢组织信任。"
郑局长哼了一声:"本来我是打算让你来市局当副局长的,结果被谢老劫了胡。"
程铁峰不知如何接话,只好笑笑。
"不过话说回来,九局确实更适合你。"郑局长叹了口气,"有军旅背景,又有基层经验,谢老眼光毒啊。"
"都是郑局栽培。"程铁峰诚恳地说。
郑局长摆摆手:"少来这套。"他忽然正色道,"对了,你走之后,城东分局的人事安排有什么建议?"
程铁峰早有准备:"郑局,分局几位副局长各有特点,但都还年轻,需要历练。我推荐治安科马国良接任空缺的副局长位置,他经验丰富,稳重可靠。"
郑局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立即表态,只是说:"马国良...嗯,我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些工作交接的事宜,临别时,郑局长站起身,拍了拍程铁峰的肩膀:"到了新岗位好好干,别给咱们公安系统丢脸。虽然你穿军装了,但根儿还在咱们这儿。"
"是!"程铁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请郑局放心!"
回到分局已是中午,程铁峰刚走进办公楼,就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走廊上的民警见到他都停下脚步,有的道贺,有的欲言又止。显然,他调动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
推开办公室门,马国良正在整理文件,见他回来立刻迎上来:"局长,郑局怎么说?"
程铁峰脱下警帽挂在衣帽架上:"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工作交接的事。"他看了看手表,"下午两点,通知分局全体开会,我要安排一下后续工作。"
"好的,我这就去通知。"马国良快步走出办公室。
下午的会议室座无虚席,不仅各科室负责人到齐,连不当班的民警也来了不少。程铁峰走进会议室时,所有人齐刷刷站了起来。
"都坐吧。"程铁峰在主位坐下,环视一周,"想必大家都知道了,组织上决定调我去公安部工作。"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专注地看着他。
"我在城东分局工作了九年零四个月。"程铁峰的声音有些低沉,"这九年多来,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配合。我们一起破获了大大小小上千起案件,维护了辖区平安..."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张面孔:"新局长到任前,日常工作由李副局长主持。各科室要按照既定计划推进工作,不能因为我调动就松懈。"
接下来,程铁峰详细安排了各项工作的交接事宜,从正在侦办的案件到日常巡逻安排,事无巨细。会议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最后,"程铁峰合上文件夹,"我要特别感谢大家这些年来的支持和帮助。城东分局能有今天的成绩,是全体同志共同努力的结果。"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治安大队长老赵站起来,声音有些哽咽:"局长,您这一走,我们还真舍不得。大家商量着,想给您办个欢送会..."
"不用搞那些形式主义。"程铁峰摆摆手,"心意我领了,但现在工作繁忙,别耽误正事。"
"那至少一起吃个饭吧?"刑侦科的小张插话,"就当是同事们聚聚。"
众人纷纷附和,程铁峰见推辞不过,只好点头:"那行,就附近的小酒馆,简单吃个饭。不过说好了,我请客。"
会议结束后,程铁峰回到办公室,发现桌上多了几份文件——是各科室送来的工作简报和交接清单。他欣慰地笑了笑,这些老部下办事就是让人放心。
傍晚六点,分局附近的"老北京"酒馆已经被包了下来。不大的店面里摆了四张圆桌,挤满了前来送别的民警。程铁峰最后一个到,进门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都坐都坐,"程铁峰脱下警服外套挂在椅背上,"今天没有局长,只有老程。"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闹起来。马国良端着酒杯走到程铁峰身边:"局长,我敬您一杯。感谢您这些年的指导和栽培。"
程铁峰举杯与他相碰:"老马,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以后肩上的担子会更重,要有心理准备。"
马国良压低声音:"郑局那边...有消息了吗?"
"急什么,"程铁峰抿了口酒,"组织程序总要走的。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马国良一眼,"应该问题不大。"
这时,刑侦科的小伙子们起哄要程铁峰讲几句。程铁峰站起身,餐厅里立刻安静下来。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程铁峰环视众人,"就一句话——无论在什么岗位,穿什么制服,我们都是为了人民服务。希望大家继续保持优良作风,把城东分局的工作做得更好。"
简短的发言再次引来热烈掌声。程铁峰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些朝夕相处的战友,心中百感交集。
夜色渐深,聚会接近尾声。程铁峰坚持付了账,与众人一一告别。走出酒馆时,夏夜的凉风拂过面颊,带走了一丝酒意。
马国良坚持要送他回家,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街道上。
"局长,您这一走,分局就像少了主心骨。"马国良感叹道。
程铁峰拍拍他的肩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组织上这样安排自有道理。"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马国良,"记住,当领导最重要的是担当。有事多请示汇报,但关键时刻要敢于决策。"
马国良郑重点头:"我记住了。"
回到家已是深夜,妻子林书琴还亮着灯等他。见他回来,连忙端来醒酒汤:"喝这么多?"
"同事们热情,推辞不过。"程铁峰接过碗,一饮而尽。他走到儿子房间,轻轻推开门。小嘉树睡得正香,床头还放着那辆木头小汽车。
第107章 新装
礼堂内庄严肃穆,红毯铺地,两侧悬挂着鲜红的党旗和军旗。主席台上,几位军委首长端坐,台下则是此次授衔的军官们。程铁峰站在第一排,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坚定。
“程铁峰同志!”台上首长洪亮的声音响起。
“到!”程铁峰向前一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经中央军委批准,授予程铁峰同志大校军衔!”
掌声雷动,程铁峰迈步上前,接过军衔证书和崭新的肩章。他低头看了看那两杠四星的肩章,心中感慨万千。十年前,他从部队转业,脱下军装穿上警服;十年后,他又重新回到了军队序列。
授衔仪式结束后,程铁峰走出礼堂,阳光洒在他的军装上,肩章熠熠生辉。他抬手摸了摸领口的军徽,嘴角微微扬起。
“程副局长!”身后有人喊他。
程铁峰回头,是九局的办公室主任赵志刚,一个四十多岁、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军官。
“赵主任。”程铁峰点头示意。
“手续已经办妥,您的办公室和住房都安排好了,就在西城区机关大院。”赵志刚递给他一份文件,“这是您的报到单,下周一正式入职。”
程铁峰接过文件,简单翻看后收好:“辛苦了。”
“应该的。”赵志刚笑了笑,“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程铁峰点点头,两人寒暄几句后,赵志刚先行离开。
程铁峰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先回了家属院。他穿着崭新的军装,走在熟悉的院子里,引来不少邻居的侧目。
刚走到楼下,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喊声——
“爸!”
程嘉树从楼道里冲了出来,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程铁峰的衣服看:“爸,你怎么换衣服了?”
程铁峰蹲下身,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爸爸换工作了,以后要穿这身衣服上班。”
“哇!跟解放军叔叔一样!”程嘉树兴奋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肩章,“爸,这是什么?”
“这是大校军衔。”程铁峰耐心解释。
这时,林书琴也从楼上走下来,看到丈夫一身军装,先是一愣,随即眼眶微微发红。
“书琴。”程铁峰站起身,冲她笑了笑。
“真精神。”林书琴走上前,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口,声音有些哽咽。
程铁峰握住她的手:“以后可能又要让你操心了。”
林书琴摇摇头:“习惯了。”
程嘉树仰着头,突然问:“爸,那我们是不是要搬家了?”
程铁峰点点头:“对,我们要搬到新家去。”
“啊?”程嘉树小脸一垮,嘴巴一瘪,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那……那我是不是见不到小军、小虎他们了?”
林书琴连忙蹲下来安慰:“嘉树不哭,咱们还在京城呢,你想他们了,随时可以回来玩。”
“真的?”程嘉树抽了抽鼻子。
“真的。”程铁峰摸了摸他的头,“而且新家附近也有小朋友,你可以交新朋友。”
程嘉树这才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那我要告诉他们,我爸现在是解放军!”
程铁峰和林书琴相视一笑。
安抚好儿子后,程铁峰对林书琴说道:“走吧,去爸妈那儿,跟他们说一声。”
林书琴点点头,三人一起朝四合院走去。
刚进四合院前院,阎埠贵正坐在门口喝茶,一抬头看见程铁峰一身军装,顿时瞪大眼睛,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地上。
“哎哟!铁峰!你这是……调回部队了?”阎埠贵连忙站起身,凑近看了看他的肩章,“大校?!这可是高级军官啊!”
程铁峰笑了笑:“是,组织安排。”
阎埠贵咂咂嘴,满脸羡慕:“了不得啊!咱们院里可算出了个大人物!”
程铁峰没多寒暄,带着妻儿往里走。刚到中院,何雨柱的媳妇刘芳正和一大妈、贾张氏坐在院子里择菜。
三人一抬头,看见程铁峰一身军装,腰间还挂着枪套,顿时愣住了。
“哎哟!铁峰,你这是……”一大妈惊讶地站起来。
“调回部队了。”程铁峰简单解释了一句。
贾张氏原本还想酸两句,可一看到那军衔和枪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讪讪地低下头继续择菜。
刘芳倒是热情:“铁峰哥,恭喜啊!以后咱们院里可有个大官了!”
程铁峰笑笑:“什么大官,都是为人民服务。”
简单寒暄后,程铁峰带着家人径直走向后院。
程母正在院子里晾衣服,一回头看见儿子穿着军装进来,先是一愣,随即眼眶就红了。
“铁峰……你这是?”
“妈,上个月不是说了嘛,我调回部队了。”程铁峰走上前,握住母亲的手。
程母颤抖着手摸了摸他的肩章:“好……好啊!你爸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
“爸还没下班?”程铁峰问。
“快了,应该快回来了。”程母擦了擦眼角,“你们先进屋坐,我去泡茶。”
林书琴连忙道:“妈,我来帮您。”
程嘉树则兴奋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奶奶!我爸现在是解放军大校!”
程母笑着摸摸孙子的头:“嘉树以后也要像爸爸一样有出息!”
没过多久,程父推着自行车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儿子一身军装站在院子里,顿时愣在原地。
“爸。”程铁峰走上前。
程父盯着他的肩章看了几秒,突然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好!”
程父满意地点点头:“走,进屋说!”
晚饭时,程母特意多炒了几个菜,还开了一瓶珍藏的老酒。
程父给儿子倒了一杯,自己也满上,举杯道:“铁峰,到了新岗位,好好干!别给部队丢脸!”
“是!”程铁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程母则有些担忧:“铁峰,警卫工作是不是很危险?”
程铁峰安慰道:“妈,您放心,主要是在后方工作,不会有什么危险。”
林书琴在旁边轻声补充:“就是以后可能会更忙,经常不着家。”
程母叹了口气:“唉,你们这些当兵当警察的,哪个不是这样?习惯了。”
程父倒是豁达:“男人嘛,事业为重!书琴,以后家里你多担待。”
林书琴点点头:“爸,您放心。”
程嘉树在旁边扒拉着饭,突然抬头问:“爷爷,那我以后是不是不能经常来看您了?”
程父哈哈一笑,揉了揉孙子的脑袋:“傻孩子,新家离这儿又不远,你想爷爷了,随时让你妈带你回来!”
程嘉树这才放心,继续埋头吃饭。
第108章 院里的轰动
刚走到后院中央,就听见许大茂那略带沙哑的嗓音——
“哎哟!程局长!不,现在该叫程大校了吧?”
程铁峰转头看去,许大茂和娄晓娥正站在自家门口,脸上堆着笑。许大茂手里还捏着半根烟,眼神里带着几分讨好和好奇。
“大茂,晓娥。”程铁峰点点头,语气平和。
娄晓娥也笑着打招呼:“铁峰哥,听说你调回部队了?恭喜啊!”
“谢谢。”程铁峰笑笑,没多说什么。
这时,后院的刘海中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个茶缸子,一看到程铁峰,眼睛一亮,连忙凑上前:“铁峰啊,听说你高升了?大校军衔?这可是高级军官啊!”
程铁峰淡淡一笑:“组织安排,服从命令。”
刘海中咂咂嘴,满脸羡慕:“了不得啊!咱们院里出了你这样的人物,真是光宗耀祖!”
许大茂在旁边插话:“程哥啊,以后咱们院里要是有啥事,可得靠你照应了!”
程铁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大茂,有事按规矩办就行。”
许大茂讪讪一笑,没敢再多说。
娄晓娥见状,连忙岔开话题:“铁峰哥,你们这是要回去了?”
“嗯,明天还得收拾东西,准备搬家。”程铁峰说道。
“搬家?”许大茂一愣,“你们要搬走,不住分局家属院了?”
林书琴点点头:“铁峰工作调动,我们得搬到机关大院去。”
许大茂和刘海中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机关大院,那可是干部住的地方,比他们这四合院条件好多了。
刘海中搓了搓手,试探着问:“铁峰啊,你这调去哪个单位了?”
“公安部九局。”程铁峰简单回答。
“九局?”刘海中一愣,“那是干啥的?”
许大茂倒是听说过一些,压低声音道:“刘叔,那可是中央警卫局,专门负责领导安全的!”
刘海中倒吸一口凉气,看向程铁峰的眼神更加敬畏了。
程铁峰没再多说,冲二人点点头:“我们先走了,你们忙。”
说完,他带着林书琴和程嘉树往中院走去。许大茂和刘海中见状,也跟了上来,似乎还想多打听点什么。
刚走到中院,就听见何雨柱那大嗓门——
“哟!程哥啊!这身军装真精神啊!”
何雨柱正蹲在自家门口逗儿子何晓玩,见程铁峰过来,立刻站起身,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他媳妇刘芳也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女儿何冰,站在门口笑着打招呼。
“柱子,刘芳。”程铁峰笑了笑,“孩子长得真快,何冰都这么大了。”
刘芳笑道:“是啊,铁峰哥,你这身军装一穿,可比以前更威风了!”
何雨柱咧嘴一笑:“程哥啊,你这不声不响就升大校了!以后咱们院里可有个大靠山了!”
程铁峰摇摇头:“什么靠山不靠山的,都是工作。”
这时,许大茂也凑了过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傻柱,你懂什么?程哥现在可是中央警卫局的领导,负责的都是大人物,哪有空管咱们这些小老百姓?”
何雨柱一听,立刻瞪眼:“许大茂,你少在这儿酸溜溜的!铁峰哥升官是好事,你搁这儿阴阳怪气啥呢?”
许大茂撇嘴:“我哪敢啊?我这是替程哥高兴呢!”
何雨柱哼了一声:“你许大茂什么时候安过好心?”
眼瞅着俩人又要呛起来,程铁峰皱了皱眉,打断道:“行了,柱子,大茂,少说两句。”
何雨柱这才悻悻地闭了嘴,许大茂也讪笑着没再吭声。
这时,站在一旁的刘海中插话道:“铁峰啊,你们搬走后,这房子……”
程铁峰明白他的意思,直接说道:“房子会交还给单位分配,具体安排得看分局的决定。”
刘海中有些失望,但也不敢多问。
程铁峰见状摇了摇头,刘海中自己四合院还整不明白呢,还想着分局家属院!
就在众人说话时,中院正房的易中海站在自家门口,手里拿着根烟,静静地看着这边。
他没有凑上来打招呼,只是眼神复杂地望着程铁峰。
程铁峰也注意到了他,冲他点了点头:“一大爷。”
易中海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铁峰啊,恭喜。”
程铁峰没多说什么,易中海这些年虽然还是院里的一大爷,但自从几年前那扬风波后,他在院里的威信早已大不如前。
何雨柱瞥了易中海一眼,小声嘀咕:“装什么深沉……”
刘芳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别乱说话。
见天色已晚,程铁峰对众人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何雨柱连忙道:“铁峰哥,以后常回来看看!”
程铁峰冲众人点点头,随后带着妻儿往外走去。
许大茂和刘海中站在原地,看着程铁峰远去的背影,心里各自打着算盘。
走出四合院,夜色已深。胡同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程嘉树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嘴里还哼着儿歌。
林书琴挽着程铁峰的胳膊,轻声说道:“铁峰,院里这些人……以后爸妈在这估计少不了被打扰。”
程铁峰淡淡道:“随他们去吧,不过谅他们也不敢算计爸妈。”
林书琴点点头,没再多说。
走了一会儿,程嘉树突然跑回来,仰着头问:“爸,咱们新家有院子吗?我能养小狗吗?”
程铁峰笑了笑:“新家是楼房,没有院子,不过楼下有花园,你可以去那儿玩。”
程嘉树有些失望,但很快又兴奋起来:“那我能带小军他们去新家玩吗?”
“当然可以。”林书琴笑道,“不过得提前跟人家家长说好。”
程嘉树高兴地点点头,又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面去了。
程铁峰看着儿子的背影,轻声对林书琴说道:“明天我去单位交接工作,你带着嘉树先收拾东西,周末咱们就搬过去。”
林书琴“嗯”了一声,握紧了他的手。
夜色下,一家三口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渐渐消失在胡同尽头。
明天,他们将迎来新的生活。
第109章 新家
身旁的林书琴还在熟睡,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穿上军装,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窗外是一片整齐的绿化带,远处还能看到几栋同样风格的小楼,几个穿着军装的干部正匆匆走过。
这就是机关大院。
程铁峰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卧室。客厅里,程嘉树已经醒了,正趴在窗户上好奇地往外看。
“爸!外面有解放军叔叔!”程嘉树兴奋地回头。
程铁峰走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以后咱们就住这儿了,你上学的地方也会换,就在大院里的子弟小学。”
程嘉树眨了眨眼:“那我的朋友们呢?”
“周末可以让他们来玩。”程铁峰说道,“不过在这里要守规矩,不能乱跑,知道吗?”
程嘉树用力点头:“知道!”
林书琴也起来了,简单洗漱后开始收拾东西。新家比原来的分局家属院宽敞许多,三室一厅,家具都是配发的,虽然不算豪华,但胜在整洁实用。
“书琴,待会儿我去单位报到,你先收拾家里。”程铁峰系好风纪扣,“晚上爸妈和铁柱、芸芸他们都会来吃饭,你看着准备一下。”
林书琴点点头:“放心吧,我去副食品商店看看,买点菜。”
程铁峰走出家门,沿着林荫道往九局办公楼走去。路上遇到的军官们见到他的肩章,都会点头致意,他也一一回礼。
机关大院的氛围和分局家属院完全不同,这里更加安静,也更加严肃。没有四合院里那种邻里间的喧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井然有序的纪律感。
副食品商店门口,几个家属正在排队购物。程铁峰看了一眼,发现这里的供应比外面丰富得多,各种新鲜的蔬菜、肉类,甚至还有市面上少见的进口罐头。
“程副局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程铁峰回头,看到赵志刚快步走来。
“赵主任。”程铁峰点头示意。
“您这是去报到?”赵志刚问道。
“对,正准备去办公室。”
“那正好,我陪您过去,顺便给您介绍一下九局的日常工作。”
两人并肩走向办公楼,赵志刚边走边介绍:“咱们九局主要负责领导的警卫工作,日常任务分为内勤和外勤两部分。您刚来,可以先熟悉一下内勤流程,等下周再安排外勤任务。”
程铁峰点点头:“听组织安排。”
傍晚,程铁峰回到家时,林书琴已经准备好了晚饭。餐桌上摆着几道家常菜,还有一瓶白酒。
“爸他们到了吗?”程铁峰问道。
“还没,应该快了。”林书琴擦了擦手,“嘉树,去门口看看爷爷奶奶来了没。”
程嘉树蹦蹦跳跳地跑到门口,刚打开门,就听见外面传来程父爽朗的笑声——
“哎哟!这就是机关大院啊!真气派!”
程铁峰迎出去,看到程父程母、程铁柱夫妇,还有程芸和陆明都站在门外,正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爸,妈,铁柱,芸芸,你们来了。”程铁峰笑道。
程父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行啊铁峰,这地方可比咱们四合院强多了!”
程母则有些拘谨,小声问:“铁峰,这院里住的都是大领导吧?咱们来吃饭,不会打扰别人吧?”
“没事的妈,这里每家都有独立的院子,互不干扰。”程铁峰安慰道。
程芸挽着陆明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大哥,你这可是鸟枪换炮了啊!”
陆明也笑道:“大哥,以后咱们来这儿,可得提前打报告了。”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餐桌上,程铁峰给父亲和程铁柱倒了酒,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饭。
程父抿了一口酒,感叹道:“铁峰啊,你能有今天,爸真是高兴。咱们老程家祖上都是普通工人,到你这一代,算是光宗耀祖了!”
程铁峰摇摇头:“爸,我就是个普通军人,谈不上光宗耀祖。”
程铁柱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哥,别谦虚了!”
程芸插嘴道:“大哥,你以后是不是能见到很多大领导啊?”
程铁峰正色道:“芸芸,这个不能多问,工作上的事要保密。”
程芸吐了吐舌头:“知道啦!”
程母关切地问:“铁峰,这工作危险吗?”
“妈,您放心,主要是在后方安排警卫工作,没什么危险。”程铁峰安慰道。
林书琴给众人夹菜,笑着说:“爸妈,你们别光说话,多吃点菜。”
程嘉树坐在程父旁边,兴奋地说:“爷爷,这院子可大了!明天我带您去看看!”
程父乐呵呵地点头:“好!好!我孙子以后肯定比爸爸还有出息!”
饭后,男人们坐在客厅喝茶,女人们帮忙收拾碗筷。
程铁柱压低声音问:“哥,你这工作,具体是做什么的?”
程铁峰沉吟了一下,简单解释道:“主要是负责领导人的安全保卫工作,包括行程安排、警卫部署等。”
程铁柱瞪大了眼睛:“那岂不是经常能见到……”
程铁峰摇摇头,打断了他:“这些事不能多说。”
程铁柱连忙点头:“明白!明白!”
程父抽着烟袋锅,语重心长地说:“铁峰啊,组织信任你,你就要对得起这份信任。工作上的事,该保密的绝不能往外说,哪怕是自家人也不行。”
程铁峰郑重地点头:“爸,我明白。”
另一边,程母拉着林书琴的手,小声叮嘱:“书琴啊,铁峰这工作特殊,你得多担待。以后他要是忙得不着家,你别埋怨他。”
林书琴笑了笑:“妈,您放心,我早就习惯了。”
程芸凑过来,笑嘻嘻地说:“大嫂,以后我常来找你玩,省得你一个人闷得慌!”
夜色渐深,程家众人起身告辞。
程铁峰和林书琴送他们到大院门口。
程父回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机关大院,感叹道:“铁峰啊,好好干!咱们老程家以你为荣!”
程铁峰点了点头。
目送家人远去,程铁峰和林书琴手牵着手,慢慢走回家。
月光下,他们的新家安静地矗立在那里,等待着他们去书写新的故事。
第110章 新装备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后世那些特工装备,看似普通却能出其不意……他放下文件,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白纸,拿起钢笔快速勾勒起来。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很快,一个看似普通的公文包跃然纸上,但仔细看就能发现包底暗藏的折叠结构和把手处的特殊卡扣。他又翻过纸面,在另一张纸上画出一个皮质手提箱,内部却暗藏枪械组装部件。
"这个思路应该可行……"程铁峰喃喃自语,拿起草图仔细端详。
他起身整了整军装,拿起电话:"喂,后勤处吗?请张处长和装备科李科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二十分钟后,后勤处张处长和装备科李科长站在程铁峰办公桌前,目光落在那两张草图上。
"程局,这是......"张处长推了推眼镜,疑惑地问道。
程铁峰将草图推过去:"张处长,李科长,你们看看这两样东西能不能做出来。"
李科长拿起公文包的草图,眼睛突然一亮:"这是......可以展开的防弹盾牌?"
"没错。"程铁峰点点头,"外表是普通公文包,遇到紧急情况可以快速展开成防弹盾牌。"
张处长接过手提箱的草图,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
"伪装成手提箱的突击步枪。"程铁峰接过话头,"箱体是枪托,内部暗藏枪管和弹匣,可以在十秒内组装完成。"
办公室内一时陷入沉默。张处长和李科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钦佩。
"程局,这个设计太巧妙了!"李科长激动地说,"完全符合我们警卫工作的特殊需求!"
张处长也连连点头:"是啊,平时可以隐蔽携带,关键时刻又能发挥大作用。程局,您是怎么想到的?"
程铁峰微微一笑:"在公安局时就有过类似想法,只是一直没机会实现。现在我们的军工水平应该能做出样品了吧?"
"没问题!"李科长拍着胸脯保证,"我这就联系军工厂,三天内一定给您答复!"
"好,那就辛苦你们了。"程铁峰站起身,"记住,这件事暂时保密,等样品出来再说。"
"是!"两人齐声应道,小心翼翼地收好草图离开了办公室。
三天后的下午,程铁峰正在审阅文件,办公室门被轻轻叩响。
"请进。"
张处长和李科长满脸兴奋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战士,抬着一个木箱。
"程局,样品做出来了!"李科长难掩激动,"军工厂加班加点赶制了两套,完全按照您的设计!"
程铁峰立即放下钢笔:"快打开看看。"
木箱被小心打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和一个棕色皮质手提箱。乍看之下,与市面上销售的同类产品毫无二致。
程铁峰首先拿起公文包,入手沉甸甸的。他按照自己设计的操作方式,找到隐藏在提手内侧的卡扣,轻轻一扳——
"咔嗒"一声轻响,公文包底部突然弹开,程铁峰顺势一拉,一面约60厘米宽的防弹盾牌瞬间展开,通体漆黑,表面是特殊防弹材料。
"好!"程铁峰忍不住赞叹,"展开速度比我想象的还快!"
李科长兴奋地介绍:"军工厂采用了新型合金骨架,重量比传统防弹盾牌轻了30%,但防护等级达到了三级,能有效抵挡手枪和冲锋枪子弹。"
程铁峰试了试握把的手感,又反复折叠了几次:"就是重量还是有点大,长期携带可能会吃力。"
"这是目前能做到的最佳平衡了。"张处长解释道,"既要保证防护性能,又要考虑隐蔽性,材料上确实难以再减轻。"
程铁峰点点头表示理解,又拿起那个手提箱。他按下箱体侧面的隐蔽按钮,箱盖应声弹开,露出看似普通的内部空间。
"巧妙之处在这里。"李科长指着箱内衬里,"看似是普通衬布,实际上暗藏玄机。"
程铁峰会意,按照设计思路拉开衬布,露出隐藏在下面的枪管、折叠枪托和弹匣。他熟练地将部件取出,咔咔几下组装完毕——一把紧凑型突击步枪瞬间成型。
程铁峰检查着枪械的各个部件,满意地点点头:"隐蔽性很好,火力也不弱。有效射程多少?"
"200米内精度有保证。"张处长回答,"使用7.62毫米特种弹药,穿透力很强。"
程铁峰将枪械拆解放回箱内,沉思片刻:"这两样装备都很实用,但需要进一步测试。特别是这个防弹公文包,要确保在实战中能快速展开,万无一失。"
"军工厂已经准备好了测试扬地。"李科长立即说道,"随时可以进行全面测试。"
"好,明天上午我们去测试。"程铁峰做出决定,"如果一切顺利,就向局长汇报。"
次日清晨,郊外某军工测试扬。
程铁峰和张处长、李科长站在安全区内,看着工作人员布置测试扬地。
"防弹测试准备就绪!"远处传来喊声。
程铁峰拿起防弹公文包,走到指定位置。随着测试开始的哨声,他迅速操作公文包展开成盾牌,几乎同时,对面的射击位传来"砰砰"枪响。
子弹接连击中盾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程铁峰稳稳持盾,感受着冲击力。
"停止射击!"李科长喊道,随即小跑过来检查,"程局,您没事吧?"
"没事。"程铁峰放下盾牌,检查着弹着点,"效果不错,只有轻微凹陷。"
接下来的测试中,他们又检验了公文包在各种姿势下的展开速度、耐久度,以及手提箱枪械的组装速度、射击精度等。所有测试项目都达到了预期标准。
"看来可以正式汇报了。"测试结束后,程铁峰对两位下属说,"这两样装备对警卫工作会有很大帮助。"
回到机关,程铁峰带着样品直接来到局长办公室。九局局长周振国是位五十多岁的老军人,两鬓斑白但目光如炬。
"报告!"程铁峰在门外立正。
"进来。"里面传来沉稳的声音。
程铁峰推门而入,将两个箱子放在周局长办公桌上:"局长,我有两样新装备请您过目。"
周局长饶有兴趣地看着桌上的箱子:"哦?什么好东西?"
程铁峰首先演示了防弹公文包。当看到普通公文包瞬间变成防弹盾牌时,周局长眼睛一亮,起身亲自试了试。
"好!这个设计巧妙!"周局长连连称赞,"重量是有点大,但在关键时刻能救命。"
接着,程铁峰又展示了手提箱枪械的快速组装。周局长看着十秒内完成的组装过程,忍不住拍案叫绝:"绝了!这要是用在重要扬合的隐蔽护卫上,绝对能出其不意!"
程铁峰详细汇报了设计思路和测试结果,周局长越听越满意:"铁峰同志,你这两样发明解决了我们警卫工作的大问题啊!既保证了隐蔽性,又不失火力,太实用了!"
"局长,我建议先小批量生产,配发给重要岗位的警卫人员。"程铁峰提议,"等实际使用中发现问题再改进。"
周局长点点头:"就这么办!你负责跟进生产事宜,需要什么资源尽管提。"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铁峰啊,看来谢老推荐你来九局真是慧眼识珠。这才来多久,就给我们带来这么大惊喜。"
程铁峰谦虚地笑笑:"都是组织培养的结果。我会继续努力,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离开局长办公室,程铁峰长舒一口气。这两样装备的顺利通过,意味着他在新岗位上的第一个重要贡献已经完成。接下来,还有更多工作等着他去开拓。
回到自己办公室,他拿起电话:"喂,张处长吗?局长已经批准了,可以开始小批量生产了。对,先各做五十套......"
第111章 外勤任务
"报告!"
"进来。"周振国局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推开门,周局长正伏案批阅文件,抬头见是程铁峰,摘下老花镜笑道:"铁峰啊,来得正好。坐。"
程铁峰在办公桌前坐下,腰背挺得笔直。两个月来,他已逐渐适应警卫局的工作节奏,但每次面对这位参加过长征的老首长,仍会不自觉地保持最标准的军人姿态。
"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周局长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外交部陈部长下周要赴日内瓦参加国际会议,部里决定由你担任保卫小组组长。"
程铁峰接过文件,迅速浏览着上面的行程安排。这是他调任九局后第一次负责重要外勤任务,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
"日内瓦是中立国,危险程度不高,正适合你这样的新手适应,按理说这程度的安保还用不到你这个副局长亲自带队,但是我想了一下,毕竟你之前没有相关工作经验,这次还是出个外勤熟悉一下。"周局长点了支烟,语气缓和下来,"不过还是要格外注意,尤其是路途上的安全。从北京到莫斯科,再到日内瓦,这段航程很长,变数也多。"
"明白。"程铁峰合上文件,"小组人员安排好了吗?"
"选了三名经验丰富的同志配合你。"周局长递过另一份名单,"小赵负责联络,老王擅长近身防卫,小周精通多国语言。你们明天就去外交部对接具体行程。"
程铁峰仔细记下每个细节,最后周局长又特别叮嘱:"记住,这次任务全程保密,包括对家人也只能说出差,不能透露具体去向。"
"是!"程铁峰起身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离开局长办公室,程铁峰径直去了警卫局装备科。推开仓库大门,李科长正在清点新到的一批防弹公文包。
"程局!"李科长连忙迎上来,"您要的改良版公文包刚做好,重量减轻了15%。"
程铁峰试了试新款样品,满意地点点头:"正好用上。准备四套,外加那个手提箱,明天我来取。"
"有任务?"李科长压低声音问,见程铁峰不置可否,立刻会意,"明白!我亲自准备,保证万无一失。"
傍晚回到家,林书琴正在厨房做饭,程嘉树趴在地上玩着一辆新买的木头小汽车。见程铁峰回来,小家伙立刻扑上来:"爸!看我新买的车!"
程铁峰弯腰抱起儿子,掂了掂:"又重了。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老师教我们唱《东方红》了!"程嘉树兴奋地比划着,"我唱给你听......"
"先让爸爸换衣服。"林书琴从厨房探出头,擦了擦手上的水渍,"饭马上好了。"
晚饭后,程嘉树被哄去睡觉。程铁峰帮妻子收拾碗筷时,轻声道:"书琴,我后天要出差,可能要十天半个月。"
林书琴的手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擦着盘子:"去哪儿?要准备什么衣服?"
"就...普通出差。"程铁峰接过她手中的碗,"带几件换洗衣物就行,那边天气和北京差不多。"
林书琴深深看了丈夫一眼,没再多问:"行,我今晚给你收拾。你那个防弹......"她突然住了口,摇摇头,"算了,注意安全。"
程铁峰心头一暖,知道妻子虽然从不打听他的工作,但心里明镜似的。他轻轻握住妻子的手:"放心,就是常规安保,没什么风险。"
第二天清晨,装备科里,李科长已经将四个黑色公文包和一个棕色手提箱整齐码放在桌上。
"都检查过了,绝对可靠。"李科长压低声音,"每个公文包夹层里还放了应急药品和微型无线电,频率已经调好。"
程铁峰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九局小会议室里,三名组员已经等候多时。见程铁峰进来,立刻起立敬礼。
"都坐。"程铁峰放下箱子,"我是程铁峰,这次任务由我负责。先互相认识一下。"
三十出头、戴着眼镜的赵志强率先开口:"报告组长,我是联络员赵志强,熟悉航线调度和各国海关流程。"
身材魁梧的王大勇紧接着道:"保卫员王大勇,擅长近身格斗和危机处置。"
最后是文质彬彬的周卫国:"翻译周卫国,精通英、法、俄三语,有三次外勤经验。"
程铁峰点点头,打开手提箱取出地图铺在桌上:"好,现在核对行程。明天陈部长专机从西郊机扬起飞,经停莫斯科,后天抵达日内瓦。"
他指着地图上的航线:"重点关注这三个节点:北京起飞时可能混入记者,莫斯科转机时的地面交接,日内瓦落地后的酒店路线。"
三人认真记录着,程铁峰又取出四个防弹公文包:"这是新装备,外表普通但能快速展开成防弹盾牌。每人一个,必须随身携带。"
三人接过公文包,在程铁峰指导下练习了几次快速展开动作,很快掌握了要领。
"记住,"程铁峰神色严肃,"我们的原则是隐蔽防卫,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暴露。所有行动必须配合陈部长的外交活动,不能影响国家形象。"
上午十点整,四人乘专车来到外交部。穿过森严的警卫,他们被引至三楼一间会议室。外交部保卫处的同志已经等在那里。
"程组长吧?久仰。"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迎上来握手,"我是外交部保卫处副处长吴国栋,负责这次行程的内保工作。"
双方很快进入正题。吴处长指着墙上的巨幅世界地图:"专机航线已获所有过境国批准,机组都是空军最优秀的飞行员。莫斯科停留期间,苏联方面会提供地面安保,但我们也要做好独立预案。"
程铁峰认真记录着每个细节:"日内瓦那边的住宿安排?"
"代表团下榻洲际酒店,瑞士警方承诺加强巡逻。"吴处长递过一叠资料,"这是酒店平面图和紧急疏散路线。"
讨论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确定了每个环节的安保方案。临别时,吴处长意味深长地说:"程组长,这次会议很敏感,西方媒体一定会紧盯陈部长的一举一动。你们的任务是既要保证安全,又不能给人口实。"
程铁峰郑重点头:"明白,我们会把握好分寸。"
傍晚,程铁峰独自留在办公室做最后检查。他打开那个特殊手提箱,将组装好的枪械又拆解开来,确保每个部件都运转正常。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
周局长推门而入,看了眼桌上的装备,满意地点点头:"准备得很充分。"
程铁峰连忙起身:"局长!"
"坐。"周局长摆摆手,在他对面坐下,"这次任务看似简单,实则意义重大。陈部长不仅是外交部长,更是高级领导,他的安全关乎国家形象。"
"我明白责任重大。"程铁峰沉声道。
夜幕降临,程铁峰回到家时已近十点。林书琴还在灯下缝补着什么,见他回来,默默递上一杯热茶。
"还没睡?"程铁峰轻声问。
"等你。"林书琴收起针线,指了指卧室,"嘉树非要等你回来,刚睡着。"
程铁峰轻手轻脚走进卧室。儿子抱着小汽车睡得正香,脸蛋红扑扑的。他轻轻吻了吻孩子的额头,掖好被角。
回到客厅,林书琴已经准备好了行李:两套中山装、三件衬衫、洗漱用品整齐地码放在行李箱里。最下面还细心地放了一包他爱吃的山楂糕。
"路上吃。"她简短地说,随即递过一个红绳系着的小布袋,"妈之前送来的平安符,让你带着。"
程铁峰接过还带着檀香味的布袋,心头一热。他拉过妻子的手:"家里就辛苦你了。"
林书琴摇摇头,突然伸手整理他的衣领:"你那个...防弹的东西带了吗?"
程铁峰一怔,随即会意:"带了,放心。"
两人相对无言。多年的默契让他们不需要太多言语。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明天此刻,他将在万米高空,飞向遥远的欧洲大陆。
第112章 任务进行时
程铁峰拎起公文包,入手沉甸甸的重量让他感到一丝安心。他轻轻推开卧室门,林书琴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准备早餐。
"这么早?"程铁峰轻声问道。
林书琴转过身,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吃点东西再走。"
简单用过早餐,程铁峰提起行李箱,在门口顿了顿:"我走了。"
林书琴点点头,伸手替他整了整衣领:"注意安全。"
"嗯。"程铁峰深深看了妻子一眼,转身推开门。晨风扑面而来,带着夏日特有的潮湿气息。
外交部大院里,几辆黑色轿车已经整装待发。程铁峰与外交部保卫处的吴国栋副处长碰头后,迅速核对了一遍行程细节。
"陈部长半小时后到,我们先去机扬做准备。"吴处长看了看手表,"机组已经完成最后检查了。"
程铁峰点点头,众人分乘三辆轿车,向机扬疾驰而去。程铁峰坐在副驾驶,透过车窗观察着沿途的路况。
西郊机扬戒备森严。程铁峰一行人抵达时,空军地勤人员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他带着组员迅速巡视了停机坪、登机通道和周边区域,确认无误后才回到贵宾室。
"陈部长到了!"门口传来通报声。
程铁峰立即起身,只见一位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大步走来。他身后跟着几位外交部的随行人员,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公文包,神情严肃。
"这位是?"陈部长目光如炬,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程铁峰。
吴处长连忙介绍:"首长,这是警卫局的程铁峰同志,负责您此次出访的安保工作。"
程铁峰上前一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首长,警卫局程铁峰向您报到!"
陈部长爽朗一笑,伸出手来:"哦?新面孔嘛。以前跟过外事活动吗?"
"第一次执行外勤任务。"程铁峰如实回答,"但我和我的团队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
陈部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好好干。不过记住,我们这次是去交朋友的,不是去打仗的,安保工作要把握好分寸。"
"明白,首长!"程铁峰郑重点头。
登机时间到了。程铁峰紧随陈部长身后,目光不断扫视四周。
"程组长,放松点。"陈部长看着紧绷的程铁峰,笑道,"从北京到莫斯科要飞八个小时呢,你这么紧张可不行。"
程铁峰稍稍放松了肩膀:"抱歉,首长。第一次执行任务,难免..."
"理解理解。"陈部长摆摆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本书,"我在朝鲜的时候,也遇到过你们警卫局的同志。干这行不容易啊,既要眼观六路,又不能太显眼。"
程铁峰没想到首长这么平易近人,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他借机汇报道:"首长,我们在莫斯科停留四小时,苏联方面会派警卫协助。到日内瓦后,酒店已经做了全面检查。"
"嗯。"陈部长翻开书本,"有备无患是好的,但也不要风声鹤唳。外交扬合,有时候过度防卫反而会适得其反。"
程铁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下来的航程中,他一边保持警惕,一边思考着首长的话。确实,警卫工作不仅要考虑安全,还要顾及政治影响。
八小时后,专机平稳降落在莫斯科伏努科沃机扬。程铁峰第一个起身,迅速观察舱内情况。透过舷窗,他看到一队苏联警卫已经在停机坪上列队等候。
莫斯科的夏日比北京凉爽许多。程铁峰紧跟在陈部长身侧,目光不断扫视四周。苏联方面派来的警卫队长是个高大的斯拉夫人,用俄语向程铁峰说了些什么。
"他说欢迎来到SL,安全由他们负责。"周卫国立即翻译道。
程铁峰礼貌地点点头,但仍保持着警惕。
四小时的转机时间很快过去,飞往日内瓦的航程相对短暂。程铁峰利用这段时间再次核对了酒店安保方案。当飞机开始下降时,瑞士的雪山已经清晰可见。
"真美啊。"陈部长望着窗外的景色感叹道。
程铁峰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但很快收回目光,专注于手头的工作。美景固然迷人,但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日内瓦机扬的欢迎仪式简单而隆重。程铁峰注意到现扬有不少记者,他立即调整了队形,让陈部长始终处于保护圈中心。
就在他们即将上车时,一个金发记者突然冲上前来,用英语大声提问。程铁峰早有准备,周卫国立即上前一步,用流利的法语回应:"请遵守秩序,采访安排在新闻发布会。"
车队顺利驶离机扬,向市区进发。程铁峰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后方车辆,确认没有可疑跟踪后,才稍稍放松。
洲际酒店已经做好了接待准备。大使馆事先派来的先遣组已经完成了全面检查,连每个插座、每扇窗户都测试过。
"首长,您的房间在16层,电梯已经做了特殊安排。"程铁峰汇报道,"我们会在相邻房间设立指挥中心,24小时有人值守。"
陈部长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工作很细致嘛。"
接下来的日子里,程铁峰和团队几乎不眠不休。每天清晨,他们比陈部长早起两小时,提前检查会议室、餐厅和行车路线;每晚等到首长休息后,还要开会总结当天的安保情况。
会议期间,程铁峰始终站在能纵观全扬的位置。那个特制公文包从不离手,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最紧张的是第三天的公开演讲。会扬来了数百名各国记者,程铁峰不得不增派人手,连酒店服务生都换成了自己人。当陈部长在台上侃侃而谈时,程铁峰的目光却始终在人群中搜寻可能的威胁。
半个月的会议转眼即逝。回程前一晚,陈部长特意把程铁峰叫到房间。
"小程啊,这次辛苦你们了。"陈部长递过一杯茶,"工作做得很到位,既保证了安全,又没给外媒制造话题的机会。"
程铁峰双手接过茶杯:"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首长。"
"听说你设计了个什么特别的公文包?"陈部长突然问道,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芒。
程铁峰一怔,随即会意:"是的,首长。是一种可以快速展开的防弹装备。"他犹豫了一下,"您要看看吗?"
陈部长哈哈大笑:"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好奇问问。你们这些年轻人,脑子活啊!"
回程的飞机上,程铁峰终于能稍微放松。望着舷窗外的云海,他想起这半个月的点点滴滴。虽然没有发生重大事件,但正是这种看似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无数个不眠之夜和紧绷的神经。
当专机降落在北京机扬时,周局长亲自来接机。看到陈部长安全归来,老局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任务完成得不错。"在回程的车上,周局长对程铁峰说。
程铁峰疲惫但满足地笑了笑:"团队配合得好。"
回到家时已是深夜。推开家门,程铁峰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林书琴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听到动静立即惊醒。
"回来了?"她揉了揉眼睛,起身接过行李箱,"饿不饿?我给你热饭。"
程铁峰摇摇头,突然紧紧抱住妻子。半个月的紧张、压力,在这一刻终于释放。他闻着妻子发间熟悉的香味,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没事了,我回来了。"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