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荣beta和顶A假婚真爱了》 1、第 1 章 上午,禾心资本。 沈繁刚开完一个简短的会议,一出来,就正好撞上同事在发喜糖和伴手礼。 对方上周刚结婚,结婚对象是个富二代,这不,伴手礼都给的阔绰,一整套的蒂普提克香氛。 对方见到沈繁,笑容更甚,得意洋洋,他将喜糖和伴手礼塞给沈繁,“这我结完婚了,下一个是不是轮到你了,你这跨国恋爱都谈了好几年了,还不定下来啊?” 旁边同事纷纷起哄。 “就是啊,沈繁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繁哥有男朋友了?我都不知道!” “不是男朋友,是未婚夫!我看过照片,超级帅,跟小繁超级配。” “是帅,但这么多年了,一次都没见到过,他都不回国的吗?”新婚同事说着,又故作诧异地道:“难道以后你打算出国发展?” 这种话,对于很想竞争新出的总监职位的沈繁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好,这要是传到董事长耳朵里,他还想升职,还想做总监?做梦吧。 沈繁心里骂爹,面上却笑意盈盈,一脸骄纵,“我可吃不惯白人饭,才不会出国呢,肯定是他回国啊。” 这时,一个身穿精致ol装的美女同事快走了过来,语气八卦地道,“这点我可以作证!” 沈繁:? 我都不敢作证,你为什么敢作证? 只见美女同事手里抱着一本杂志,抿着笑看着沈繁,那眼神古里古怪,就好像在说——还装。 沈繁没看懂这眼神,不明所以,而旁边的同事纷纷好奇:“你作证?啥意思呀?” 美女同事故作了几秒神秘,然后才在大家的追问中,将手里捂得严严实实的杂志露了出来,翻到正面,纤纤玉指拎着封面的两个对角,将杂志对着所有人展示了一番。 那是一本建筑艺术杂志,而杂志封面上赫然是沈繁的“未婚夫”。 沈繁:! 美女同事:“你未婚夫都拿奖上封面了,你都还藏着掖着呢!要不是我在我朋友那里看到这本杂志,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我看采访里说是打算回国的,什么时候回啊,回国了带出来一起玩呀!” “我天,繁哥未婚夫也太帅了吧。” “我知道这本建筑杂志,含金量很高的,这么年轻就上封面了,也太牛了。” “繁繁,你老公是sss+级alpha!你怎么都没说过啊!” “……”沈繁看着杂志,神情僵了一秒,但很快隐去,他拿过杂志,冲同事们露出人生赢家笑容,“我说过他是alpha啊。” 他手指在杂志封面的帅脸上抚了抚,再抬头,满脸甜蜜,“至于没说回国,那是因为还没完全确定,所以就没说咯。” “不想太声张嘛。”沈繁意有所指地看向新婚同事,“但肯定会回的,毕竟我在国内嘛。” 这话摆明了就是在秀恩爱。 听得大家又是羡慕又是佩服,毕竟沈繁虽然各方面都很出挑,但是个beta。 虽然现在讲究平权,但在社会传统婚恋观里,ao天生一对,而没有生育能力的男beta在婚恋关系上,天然的就更不占优势。 而不占优势的沈繁,拿下了事业有成又俊美的顶级alpha,而且据说对方超级爱他,这就很难不让人羡慕和佩服了。 他们这边连着好几个会议室,刚说完,禾心资本的老大应禾生开完会走了出来,见他们一群人聚在一起,便问他们在聊什么。 应禾生年近五十,身居高位,但并不过分严肃,他整体气质偏儒雅,偶尔也会跟大家开开玩笑,相处下来大家都知道,在非原则性非工作性的问题上,应禾生还是比较亲民的。 因此这会,大家就立即跟应禾生说了,应禾生扫了下杂志,然后看向沈繁的目光颇为认可,“要是回国了,下次活动可以带上一起。” 这是禾心的传统了,应禾生是比较看中家庭的人,因此之前每次团建或旅游,下属都可以带伴侣同行。 沈繁笑:“那肯定呀,老大到时候可要多夸夸我。” 大家被沈繁说的一笑,就连应禾生也笑了。 又闲聊了几句,大家也就该做什么做什么了。 沈繁笑容明媚,心情看上去极好地跟同事打招呼,然后进了电梯,而电梯门一关上,整个空间就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明媚的笑秒变焦急忧心,只见他皱眉,迅速点开手机,搜索“庄景延”。 庄景延,就是他便宜“未婚夫”的名字。 他对外宣称,他和庄景延从大学就开始恋爱,一毕业两人就订婚,但庄景延一直在国外发展事业,准备事业有成后两人再考虑结婚问题。 但他怎么也没想好,便宜“未婚夫”会这么事业有成啊!有成到都拿奖上杂志了! 天啊,他的眼光也太好了吧,有这个眼光,当初就应该去买彩票啊!沈繁心里崩溃吐槽着。 未婚夫发展得太好,以至于让沈繁焦虑,不是因为沈繁担心自己事业比不上对方,而是因为……这未婚夫根本就是假的! 他压根就没见过庄景延这个人,更别说什么跨国恋爱的未婚夫了。 当初会说庄景延是他未婚夫,是因为他知道应禾生看重家庭,喜欢大后方稳定的人,应禾生的核心团队,不管性格差别多大,但这一点基本都是共通的。 人都是有偏好的,这种偏好很多时候很难用理智去衡量和把控,偏好会潜意识就影响一个人对人事物的判断。 而他,虽然自认工作能力不错,但家境普通,刚毕业的时候也没什么人脉,这放在名校海龟遍地走的金融圈,除了一张脸非常出众,其他条件放在纸面上看,都显得一般。 这种情况下,要是再连大老板的偏好都没够上,他很担心自己以后晋升不了。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也还有一点点虚荣的私心,想要别人羡慕他过得好,想要在别人眼里,自己事业爱情两手抓。 当然这个私心很小,但反正都是要撒谎,那不如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于是进入禾心没多久的他,就有了自己名校毕业、海外工作、高颜值、超级爱他的alpha“未婚夫”。 这个“未婚夫”,最开始只是他手机里随手保存的一张照片,是他高中同学蒋骏发给他的,说是他们高中学长,但比他们大三届,所以沈繁读高中的时候并没有见过对方。 当时蒋骏跟他说,这位风云学长在知名设计院工作,定居海外,惹得他心中女神一阵神伤。 沈繁当时还没想拿人家冒充便宜“未婚夫”,只是觉得照片挺好看,就下意识保存了下来,后来想要有个“未婚夫”的时候,便立即想到了对方。 高颜值,高学历,还定居海外,不容易被戳穿,各方面都非常适合做他“未婚夫”。 于是,庄景延就这样,成了沈繁的“未婚夫”,到现在,已经五年。 可现在……未婚夫太事业有成了,万一哪天单身或结婚的消息传出来,自己不就暴露了?! 电梯一层层往下,沈繁的心也一点点往下。 现在是他事业关键期,如果被发现他所谓的未婚夫是假的,他一直以来都是在撒谎,那估计这次升职无望了。 要想办法,慢慢结束跟“未婚夫”的恋爱关系。 沈繁这会已经在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跟同事说他们吵架了,吵架了几次后,跟同事说他们分手了。 有了计划,心里也就踏实了些,他想庄景延毕竟只是建筑师,又不是大明星,关于他的报道,应该不会很多,更何况是私生活的报道,估计都不会有。 自己有时间操作这一套“分手”流程。 这样想着,沈繁松了一口气,点了一杯榛果拿铁,正打算放下心来,悠闲享用,结果目光扫到最后一篇报道,咖啡都差点呛了出来。 那篇报道写着——庄景延离开som,回国成立朔圆设计工作室。 沈繁:!!! 回国?还真回国啊!!! 不是说已经定居海外了嘛,不是这海外事业发展得蒸蒸日上嘛,怎么突然回国创业了?! 沈繁看了下报道时间,已经是两周前,沈繁立即搜索朔圆设计工作室,然后呆住了。 已经成立了,而且就在海城,跟他同一个城市。 沈繁:…… 海城很大,朔圆跟禾心也没在一个区,但看看距离,其实并不算远,庄景延和他同事随时可能会碰到。 沈繁甚至已经有了同事看到庄景延,上去跟人家打招呼,然后得知对方压根不认识一个叫沈繁的人的画面,想想都感觉一身冷汗。 刚才的计划分手什么的,看来是没有用了,怎么办呢? 反正是不能让这个事情坏了他工作。 沈繁没有多纠结,匆匆喝了一口咖啡,就以外出拜访客户的名义,开车往搜到的朔圆工作室去。 半个小时后,他到了朔圆设计工作室,他坐在车里,隔着点距离张望这间颇有海城老式建筑风格的工作室。 虽然门口没看到人,但大门开着,里面看起来也都整修好了,似乎是已经开工的状态。 沈繁左右打量着,看起来颇有些鬼鬼祟祟。 他其实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做,只是觉得自己必须要有点行动。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两条路,要么直接进去找庄景延,给人家郑重道歉,再寄希望于对方看在两人初高中同校的份上,能对他网开一面,帮他圆这个小慌,要么静待时机,假装偶遇,先了解下对方再做打算。 前者完全依赖对方的同情心,很不可靠,但后者又怕时间上有点等不起。 沈繁想了下,还是决定采用后者,于是他开门下车,假装在朔圆工作室旁边拍建筑,希望能撞上庄景延,来一次偶遇。 然而他举着手机晃悠了半个小时,把这栋工作室前前后后绕了三遍,连后门都摸清楚了,可愣是没看到有一个人从工作室里出来。 这让沈繁很怀疑这工作室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这会正是六月末,骄阳似火,地面温度到了中午可以煎蛋,沈繁在外面转悠了半个小时,又热又渴,实在有些受不了,于是去街对面买了一杯冰奶茶。 正吸着奶茶,余光终于瞥到了一抹人影。 工作室的牌子是在大门里面的,朔圆设计工作室七个大字用柱状黄铜构成,黄铜后是一面堆叠的、形成方格镂空的砖石,光影能从其间穿过。 那个人影出现在这片砖石后。 沈繁坐在奶茶店里,吹着空调,支着脑袋,吸着冰甜的奶茶,看着砖石后的陌生人,心想,原来这里面有人,还以为刚开业就倒闭了呢。 这人好高,感觉身材也很不错,沈繁欣赏着。 而且对方走路的步态很好看。 光影透过黄铜和砖石镂空打在对方身上,让对方这一段走路,看起来像一帧很有质感的电影画面。 建筑工作室难道人均高颜值?沈繁正想着,对方走了出来。 即便隔着一条街道的距离,也能非常清楚地看到对方的面容,对方长相偏锋利,眼皮薄而紧,鼻高唇薄,穿一件浅灰宽松t恤,深色休闲裤。 正是沈繁的冤种“未婚夫”——庄景延。 早上的咖啡没呛到,这次的奶茶是真呛到了,沈繁连声咳着,也不忘赶紧起身,往庄景延那边去,试图营造一次“偶遇”。 但没等他迈出店门,就看对方径直往一辆车去,而等他刚跑到对面,对方已经上了车,扬长而去。 沈繁:…… 沈繁气恼地看了一眼害他咳嗽的奶茶,然后没有一秒犹豫,也上了车,发动车子,跟上庄景延的车。 这会已经过了早高峰,但市中心的车流量依旧不少,好在沈繁车技不错,在穿梭不息的车流中,硬是跟上了庄景延,而且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停在了庄景延车子旁边。 他担心等下万一跟丢了,于是想趁着等红绿灯的时间,跟庄景延搭讪。 他按下车窗,看向右侧的庄景延,对方低下头,在看手机。 沈繁探过身,朝对方挥手,又大喊了一声,“嗨,你好。” 庄景延的车窗没完全关上,听到朝他看了一眼。 沈繁摆上招牌笑容,桃花眼都弯起,堆出小小的卧蚕,阳光洒在他光彩照人的瓷白皮肤上,像透出光。 没有人能拒绝沈繁这样的笑容,以及他这张脸,尤其是alpha,这是沈繁根据他以往经验得出来的。 庄景延肯定会按下车窗。 果不其然,他看到庄景延的手动了,然后他看到车窗动了。 只是车窗不是往下降,而是往上升。 车窗关上,而这时,红绿灯时间也到了,庄景延扭回头,毫无留恋地发动车子。 沈繁:……【你现在阅读的是 】 2、第 2 章 沈繁呆愣了两秒,看上去有几分被气到,但更多的是着急,毕竟他的工作升职可是握在人家手里。 于是他也立即驱车,试图再次跟上庄景延,但这条路上车子很多,他错过了刚刚那么一小会,就被旁边的车子插了空,挤到了他前面,后面又因为一个红绿灯,彻底跟丢了庄景延。 相比于刚才,这会才是真的让沈繁气到,气自己跟丢了人。 虽然他其实就算跟上了,也不一定会立马再上去跟庄景延打招呼,但起码能多了解庄景延一些,以后达成合作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些。 沈繁将车停在路边,安慰自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反正朔圆工作室就在那边。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谁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遇到庄景延呢?他还有工作,也不可能一天到晚蹲守在朔圆工作室。 当然,他也可以直接进去找庄景延,但就刚才他搭讪庄景延来看,庄景延绝对不会是大发慈悲帮他的性格,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让保安把他轰出去。 沈繁想了一会,想到了蒋骏,毕竟他是通过蒋骏,才有了那张现在摆在他办公桌上的“男友照”。 他点开了蒋骏的对话框。 [沈繁:我今天在同事那里看到了一本杂志,杂志封面是你之前提过的那个学长,庄景延] [蒋骏:你居然也看到了,这杂志这么多人看吗?] [沈繁:原来你知道,他好像来海城发展了] [蒋骏:是的,简心玥在群里说过[苦笑.jpg]] 简心玥就是蒋骏曾经爱慕的女神,不过在苦追三年无望后,蒋骏也就放弃了,两人现在就是普通朋友,偶尔会在群里聊聊天,朋友圈点点赞。 沈繁看到这,犹豫了下,打字:[你还喜欢简心玥?] [蒋骏:怎么可能,我都放下三四年了] [沈繁:那就好,担心你放不下,以后变成老光棍[拍肩.jpg]] [蒋骏:……你不也没谈过] [沈繁:追我的人很多的] [蒋骏:……[拔刀.jpg]] 跟蒋骏闲扯了一番后,沈繁绕回正题:[既然庄学长也来海城了,那要不找机会认识一下?也算是个人脉,你那边有没有人认识他的啊?] [蒋骏:据我所知,庄景延可是当时高中部有名的高岭之花,冷的很,也不怎么参加团体活动,毕业聚会都没去] [沈繁:……他没一个朋友啊?] [蒋骏:当然有,但我不认识啊,庄景延的朋友都是学霸,跟简心玥也不熟,至于简心玥……她被庄景延拒绝后,就没跟庄景延联系过了] 沈繁:…… 很好,这条路也被堵死了。 沈繁眉心皱起,有些担心,编造恋情这种事说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但真戳破了,可太丢脸了,虽然他脸皮向来比较厚,但也实在没厚到这种地步。 而且像应总这种看重伴侣的人,应该会对他观感很不好。 沈繁手扶着方向盘,低下头,将额头压在手背上,看起来像是将自己埋在臂弯里。 当初编造“未婚夫”,完全是为了投应总所好,谁让他在用人这方面,有那么严重的偏好呢?! 他觉得自己撒谎肯定是不对的,但话说起来,应总就没错吗?!上班不就是上班吗,他能力够,能胜任那份工作就可以了啊!大后方稳不稳定,有什么关系?! 沈繁心里吐槽,但如果可以,他还是想抓住这次升职的。 正想着还有没有其他方法,打探出庄景延的喜好或行程,来个酒吧偶遇、展览偶遇之类的,这时手机嗡嗡震了下。 沈繁瞄了一眼,是他妈妈发来的,将晚上相亲的地址发给了他,提醒他晚上不要迟到了。 沈繁这才记起,今天晚上还有相亲任务。 “哎。”沈繁叹气,但还是回了他妈妈一个ok的表情包。 至于餐厅链接,他压根没有点开看。 平时他都懒得点开看,更何况现在,哪有这个心情,上周他妈妈发给他的相亲对象资料,他也还没有看。 他说自己和庄景延是一对,这个谎话是仅对公司的,至于朋友和家人,都知道他单身。 他倒也不抗拒恋爱,只是工作忙到飞起,哪有时间恋爱,每次放假休息他都只想在家里睡个三天三夜,再去酒吧蹦迪彻底放松一下。 就他自己的规划来说,他不着急恋爱,更想好好拼事业,但他妈妈不这样觉得,他也不想让他妈妈忧心,于是每次他妈妈给他安排相亲,只有时间上有空,他都会去见见。 今天也依旧是这样,只是心里记挂着事,心情实在不佳,沈繁回完ok,就懒得再想,更别说把聊天记录往前翻,去看相亲对象的资料。 沈繁在车里待了一会,他预想了下最坏的情况,觉得实在接受不了,自己这五年辛苦工作,难道就因为一个爱情谎言就要被全盘否定?还有今天发喜糖的魏若棠,平时就跟他颇有竞争关系,要是知道他所谓的未婚夫是编的,不得天天阴阳怪气他。 绝对不能让同事知道他是编的,绝对不行。 沈繁思虑了一番,回了公司,他因为这件事,其实有些心乱,但在公司的时候却是一点不显,跟人打招呼都是一脸春风得意、光彩溢目。 就好像因为未婚夫上了杂志,他心情也跟着变得极好。 等到了下班,沈繁坐上车,才终于卸下了笑了一天的脸,他用力揉了揉自己脸,心想假笑可真累。 相亲的餐厅定的离这里颇远,开车都要四十分钟,但这点很合沈繁心意,越远越不会撞到同事。 七点钟,沈繁到了约定的餐厅,徇着餐桌号往里面走去。 服务员告知他13号是在二楼,于是沈繁上楼,经过一条花木交错的走廊,推门,再拐了个弯。 然后沈繁眼睛睁大,停住了脚步。 庄景延! 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要不然怎么他想了一路的庄景延,而现在对方就出现在餐厅里呢? 沈繁眨了眨眼睛,不是幻觉,没有看错,庄景延真的在那里。 不能操之过急,不能让别人把他当神经病,沈繁克制住自己的激动,想着自己要怎么开场白,以什么借口跟对方搭讪比较好。 他完全忘了自己是来相亲的。 但正想着,他突然意识到,旁边其他桌都是三三两两,就庄景延那桌只坐了他一个人。 沈繁:? 这放眼望去,只有孤身一人的庄景延那桌,符合相亲的感觉。 沈繁扫了下最近的两张餐桌号,然后数过去,庄景延坐的那张,应该正好就是13号。 沈繁被自己脑海里闪过的念头惊到,心想这么巧?庄景延难道就是他的相亲对象?! 他赶紧点开他妈妈上周就发给他的相亲对象资料,加载了两秒,跳出对方的介绍,以及一张醒目英俊的庄景延的照片。 庄景延居然真的是他的相亲对象!!! 沈繁内心震惊,同时也雀跃到飞起,心想肯定是老天爷都觉得他可怜,特意来帮他解决难题。 他本是抱着敷衍见一面的想法,下了班没打理就直接过来了,但这会,他看到对方是庄景延,忍不住就对着旁边黄铜色的反射镜,理自己头发。 而他的动作,恰好被回完消息,抬头往这边看的庄景延看在眼里。 庄景延看了一眼,因为侧对着,他没看清脸,但光看对方行为,庄景延就想到了花枝招展四个字。 然后,他看到花枝招展的对方终于打理好了自己头发,然后一转头,跟他对上目光。 他看清了对方的脸,是一张今天见过的脸。 庄景延微抿了下唇。 接着,他看到对方似乎完全不介意白天的事情,远远地就朝他一笑。 跟白天简直一模一样,桃花眼弯起,眼里闪烁着光亮,对方笑容极甜,还带着几分明媚和天真。 庄景延想到了悠哉闪蝶,银蓝色,在光照下翅面仿若在粼粼闪光。 非常漂亮、夺目。 方才对方对镜打理的时候,是站在光线的阴影里,又被一株绿植挡着,他没看清对方的衣着,这会对方朝他走来,才完全看清。 对方穿的其实并不花哨,简约的蓝白细条纹衬衫,灰色西裤,但搭了一条红蓝色的领带,左手还带着两枚银色戒指,一窄一宽。 简单,但又出彩。 然后,他看到这只蝴蝶坐到了他对面。 庄景延这几天忙着公司的各种事情,也忘了看相亲对象的资料,直到这会对方在他对面坐下,他才知道,原来白天的这位搭讪者,就是他的相亲对象。 一个热情洋溢的相亲对象。 跟他完全相反,跟他理想的“结婚对象”也不符合。 他觉得他们不合适,但出于基本的礼貌,庄景延还是打算先点餐,再找借口离开。 他将菜单和饮品单递给对方,“白天抱歉,这顿我请。” 沈繁还有求于庄景延呢,俗话说吃人嘴软,这顿他可不想庄景延请,而且更关键的是,他还想跟庄景延有来有往,这顿他请,庄景延大概率不好意思白吃他的,下次他再约庄景延吃饭,庄景延出来的概率就更大。 沈繁这样想着,笑道:“我知道你刚回国没多久,我跟你同一个初高中,但比你小三届,是你学弟,虽然有点晚了,但这顿算是学弟给学长接风,我请,下顿庄学长你再请我好啦。” 庄景延沉默两秒,觉得这人喊学长喊的可真顺嘴,他没打算下次再出来,但也没有再跟沈繁争谁请客,他等下提前先去结账就好了。 两人一边点菜,一边聊天,当然主要是沈繁在说。 沈繁套近乎:“我以前可崇拜学长你了,以前学校奖状栏好多学长你的照片。” 没人不喜欢被拍马屁,这是沈繁工作几年下来的心得。 庄景延看了下他:“我比你大三届,你应该都没见过我。” 沈繁摆出小粉丝神态:“初高中离得又不远,我有的时候会去高中看你。” 庄景延点了下头,看向菜单,“运动会?” 沈繁:“对呀,运动会我也去看了。” 庄景延:“看我什么项目?” “……”沈繁卡壳了下,本想说自己有点忘了,这时庄景延抬头,“篮球?” 沈繁:“对!学长篮球打得真帅!” 庄景延:“我运动会没参加篮球赛。” “……”沈繁尴尬,战略性抓过一旁的大麦茶,假装口渴喝水,“没有吗?我怎么记得有?那可能我记错了。” 他强撑着笑,但心里忍不住腹诽,谁家好人家会这样故意套别人的错处啊?!他可是对方学弟兼相亲对象诶,又不是敌人! 他觉得自己也是太过心急,想跟对方套近乎搞好关系,所以才会想都没想就顺着对方的话说了。 而且对方看起来,似乎不太吃拍马屁这套,沈繁想着,打算换个聊天方式和主题。 不要急,别把人吓跑了,沈繁在心里提醒自己,起码先做朋友,让对方知道他不是神经病。 菜陆陆续续上齐,沈繁也将话题从高中切换到了工作和相亲上。 但庄景延从看到沈繁第一眼,就pass掉了沈繁,太漂亮,太热情。 因此他回应并不热络,而沈繁这一通聊天下来,他只越发觉得这人不合适。 庄景延想着,准备说有事要先离开。 而这时,正一边在心里腹诽庄景延难聊,一边还摆出崇拜笑容的沈繁,余光突然捕捉到不远处的一抹人影,有点眼熟,而且对方似乎在跟他招手。 沈繁心里咯噔了下,目光缓慢地朝那边移了过去。 只见白天的那位美女同事范盈栀正站在不远处,满脸八卦和兴奋地跟他挥手。 沈繁扬着的嘴角僵住,心想今天运气可真“好”。 说一点不慌是假的,但即便此刻,沈繁也还是挤出张扬明亮的笑,仿佛心情极好地跟对方挥了挥手。 本以为这样也就结束了,谁想范盈栀竟然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沈繁心中一滞,心跳紧张地跳动起来。 不能被发现,不能露出马脚。 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被正打算离开的庄景延捕捉到。 庄景延很轻地挑了下眉,想到陷入织网的蝴蝶。 庄景延正想朝沈繁刚刚看过去的方向看一眼,这时,只见沈繁突然起身,坐到了他旁边。 庄景延:? 然后,沈繁一把抓住他的手,亲昵地贴着他,朝他晃着甜到要命的笑,满脸幸福地喊了一声,“老公~!” 庄景延:???【你现在阅读的是 】 3、第 3 章 这人不仅过分热情,还有臆想症。 庄景延眉心微皱,在心里给这位学弟打上一个大大的叉,正要用力将自己手抽出来,这时沈繁凑近,几乎是贴在他耳朵边,声音很小,近乎气音,“学长,帮帮我,求求你了。” 沈繁的嗓音同他长相如出一辙,干净,明媚,有种清脆脆的甜。 气音入耳,耳道泛起一阵痒。 庄景延眉心皱得更紧了,但手上力气却不由松了。 沈繁的语气透着慌乱,还有几分可怜的乞求。 对方说话还不够,还抓着他衣服扯了扯,气音又入耳:“求求你,后面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庄景延看了下自己被扯歪的衬衫,又看了下沈繁,只见沈繁脸上一点没有方才甜到晃眼的笑,满脸都是可怜兮兮。 原来不是精神病。 “什么都可以?”庄景延声线低磁,像冰冷金属。 沈繁听了一愣,心想你想要干什么?任何人听到庄景延这句,多少都会有点担心和迟疑,沈繁也一样。 但眼前情形不容他多想,范盈栀马上要到近处。 沈繁心想,又没签合同,庄景延要是敢提什么人面兽心的要求,他到时候不认账就是了。 起码先把眼前这关过了。 这样想着,沈繁点头。 两人离得极近,近到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热度,庄景延看着沈繁,“手松点。” 沈繁这才意识到,自己两只手都紧紧抓着庄景延的手臂,那力道,都近乎于掐着庄景延了。 沈繁尴尬了下,立即改抓为揽,挽住了庄景延的手臂。 这时,两人身后传来含着笑的女声,“繁繁。” 接着,庄景延就仿佛看了一幕川剧变脸,只见上一秒还可怜又紧张看着他的沈繁,下一秒转过头,就已经换上了张扬明媚的笑。 不过虽然脸上看不出紧张了,但能感觉到沈繁还是用了力在揽着他手臂,就好像怕他下一秒突然起身离开。 沈繁亲昵地贴着他,冲对方笑了下,“这么巧。” 范盈栀嘻嘻一笑,目光在沈繁和庄景延身上八卦地打转了下,不过她虽然好奇,但也知道不要打扰人家小情侣,打了个招呼后,就和自己男友往里面的位置走去了。 沈繁一直紧紧贴着庄景延,脸上摆着甜蜜的笑,直到范盈栀拐弯消失在视野里,沈繁才松了一口气。 “你要抓到什么时候?”耳边传来庄景延的声音。 沈繁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庄景延的手臂,他立即松开手,跟庄景延拉开一点点距离。 空气安静了几秒,弥漫着些许尴尬。 沈繁看了下庄景延,只见庄景延神色淡淡,但一避不避地看着他,就好像在等他自己主动交代。 沈繁:“……” 庄景延:“不解释一下?” 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循序渐进了,庄景延看着也不好忽悠,而且后续要是再碰上同事,肯定需要庄景延的配合的。 但平白无故做了别人五年未婚夫这种事,感觉谁听了都会觉得很离谱。 沈繁觑了下庄景延,对上庄景延仿佛审犯人一样的眼神。 沈繁:“……” 这件事说起来其实并不复杂,沈繁将自己虚荣心的那部分掩去,主要突出了工作多么不易,老总用人偏好多么严重,自己当时是多么的无心和无奈。 “……”沈繁将前因后果说完,觑了下庄景延,“事情就是这样。” “……”庄景延抿唇,脸色一言难尽,“所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我跟你订婚了五年?” 沈繁心虚地“嗯”了一声,“不过你放心,我绝对没以你的名义做什么其他事情,而且除了公司同事以为你是我男朋友,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庄景延听了,不仅脸色没有变好,反而更黑。 他心想没以我的名义做其他事情,难道我还应该感激你? 他看着眼前这个漂亮青年,只觉得离谱,他觉得这人虽然没有臆想症,但多少有点大病,这病的主因叫虚荣。 而自己刚才居然还因为对方可怜兮兮的神情,心软帮了对方。 他不打算再留,起身,留下讥讽的一句,“那还真是谢谢你高抬贵手。” 然后就转身离开。 沈繁其实也心虚自己的行为,他觉得庄景延没有当众骂他就已经算是很有涵养了。 但生活所迫,他的工作可就握在庄景延手里,于是沈繁快速结账,在路边追上了庄景延。 他拦住庄景延,认真道:“学长,我知道我做的不对,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我真的完全没有想要打扰学长你生活的意思,我……是我做的不对,但……学长,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他说着,顿了顿,又道,“学长你有什么需要做的,我都可以帮你做的!你就看在我们同一个初高中的份上,不要戳破这件事好不好?我后面会跟同事说,我们分手了,绝对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的。” 七月的夜风也是热的,霓虹灯也仿佛裹挟上夏季的温度。 庄景延皱眉,看着眼前这位学弟,从沈繁进来第一眼,他就将沈繁pass掉了,太过漂亮和热情,像极力盛开的芍药,跟他想要的“结婚对象”完全不符,而现在,这漂亮外表下还有一颗虚荣的心。 他其实不是来相亲的,而是来找一个合作伙伴的,一个可以和他假结婚的合作伙伴。 他心目中理想的合作伙伴,是安静沉稳、规矩有礼,能最大限度在框架之内,不出差错的人。 沈繁的性格几乎和这完全相反。 不是好的合作对象。 不合适,但目标一致。 相比找到一个安静沉稳的人,其实要找到一个同样有假结婚需求的人更难。 风吹过,将沈繁的额前发吹起,露出好看的眉眼。 庄景延看着沈繁,漂亮、热情、离谱、虚荣,很不可靠,如果可以选,他不会选沈繁。 但他本来也不是来找伴侣,来真恋爱结婚的,对方什么样,跟他其实关系不大。 反正最后会离婚的。 “学长,我也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情的,只要不犯法,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沈繁双手合十,对庄景延做拜托状。 “……”庄景延打断沈繁的画饼,“帮你可以。” 沈繁眼睛亮起:“谢谢学长,我就知道学长你人最好了。” 没等沈繁吹完彩虹屁,庄景延又道:“但有条件。” 沈繁:“什么条件?” 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子,五彩缤纷的门店招牌在黑夜里闪烁,不远处传来街边驻场歌手的歌声。 风裹着温热的桂花香气,穿过两人。 庄景延:“和我结婚。”【你现在阅读的是 】 4、第 4 章 次日上午,禾心资本。 由于范盈栀没忍住向大家分享了沈繁男友比封面上还要好看,于是一个上午,就已经不少同事知道沈繁男友回国,昨日和沈繁甜蜜约会的事情了。 沈繁长得好看,又和男友跨国恋爱五年,这听起来都很童话,美好的童话爱情故事,总容易惹人好奇。 “繁哥,你男朋友这是要回国发展了吗?”同事问。 沈繁拿起文件,斜睨同事一眼,甜蜜又骄纵:“不是要,是已经。” “那是不是结婚也快了?”同事八卦道。 沈繁往门口走,留下一个神秘的笑:“是哦。” 他这次不是编的,他真的要领结婚证了。 就今天下午。 沈繁一边往会议室走,一边不由回想起昨晚。 昨天晚上,庄景延突然跟他提结婚,他吓了一跳。 他当时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结婚?” 这话题进展得太快,他着实有点懵,他心想庄景延前面的态度,看起来也不像喜欢他呀,难道是故意装的? 相比于他的惊讶,庄景延就很淡定,庄景延道:“放心,我对你没兴趣,我指的是协议结婚。” 他:“……哦。” 饶是他没有想结婚,但听到对方这样一句,也还是难免心中腹诽,心想我对你也没兴趣。 “接受吗?”庄景延冷淡问道。 他当时其实还犹豫了下,即便只是协议结婚,但也有点太突然了。 庄景延见他犹豫,居然一点不劝,直接道,“不勉强。”说着转身就要走。 他当时一急,直接拉住了庄景延。 他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所有牌,庄景延,名校毕业,家里介绍,建筑师,上过杂志,不可能是诈骗犯。 而他也需要庄景延。 于是他当时看着庄景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当机立断,“结!” 于是,两人昨晚敲定了协议结婚,然后又就协议内容快速商定了下,定下了今天下午去领证。 他们暂时约定了一年的合约期,一年后需不需要再假戏假做,再视情况而定。而在协议结婚期间,他们要做的,就是配合对方的需求,对外扮演恩爱夫夫。 协议也明确规定,性行为不包含在他们这桩婚姻里。 沈繁昨晚还有些犹豫,但现在想想,觉得这桩婚姻很好,完全利好他,既能解决他工作上的问题,又能解决他妈妈对他的担心,至于恋爱?他本来也没时间恋爱。 - 朔圆设计工作室。 这家工作室是由庄景延和朋友齐铄、裴载一起建立的,裴载下午要去参加一个活动,想要拉上公司门面庄景延。 庄景延:“下午有事。” 裴载:“什么事?” 庄景延:“私事。” 刚做好了咖啡的齐铄一听,来了精神,滑着办公椅来到庄景延跟前,“什么私事?” 庄景延:“……” 他不理解,人怎么可以这么八卦。 但这件事他本身也没打算瞒着两位好友兼合伙人,一来既然要扮演恩爱,他肯定要演全套,而且已婚身份能为他挡去不少麻烦,二来齐铄和裴载跟他爷爷也都认识,后面肯定都会知道。 于是庄景延简洁道:“领结婚证。” 正喝着咖啡的齐铄,听到庄景延这句话,差点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他狂咳着,还不忘拿震惊的眼神看庄景延:“领什么证???” 庄景延:“我说的应该是中文。” 齐铄匪夷所思:“你昨天还没有恋人呢,今天就要领结婚证了?!这合理吗?” 庄景延:“你不经常见了别人一面,就心动。” “咱们两能一样?你看起来可没有我的浪漫因子。”齐铄说着,像寻求认可似的,看向裴载。 裴载没搭理他,但看向庄景延的眼神也颇为诧异,“你和谁领证?” 庄景延拿起一叠图纸起身,在相亲对象和学弟两个答案中,套用了昨晚沈繁的马屁:“以前暗恋我的学弟。” 说罢,就出了办公室,留下瞪大眼睛的两位合伙人。 - 下午两点半,温度高的像烤炉。 庄景延和沈繁进了一间茶室包厢,上午两人在微信上,就协议内容和措辞又调整修改了下,现在呈现在两人面前的,是已经确认过的版本。 沈繁又细细看了一遍,然后道:“我没问题,签字吧。” 一式两份,签字,交换,再签字,按下手印。 协议达成。 下午三点十分,两人从最近的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手上就已经一人拿着一个红本本了。 领完结婚证,庄景延就打算离开,但被沈繁拦住。 庄景延看他,沈繁道:“明晚不是要见你爷爷吗?” 这是昨天讨论协议结婚的时候,庄景延就提到的,明晚需要陪他去见他爷爷。 从昨天互通的信息来看,这也是庄景延需要一份假婚姻的主要原因,庄景延的爷爷目前生病住院,但仍旧不忘给庄景延安排相亲,听起来似乎很担心庄景延孤独终老。 沈繁不太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心,虽然庄景延嘴巴有点欠,性格有点冷,但除此之外,哪样都很拿得出手,还是sss+级别的alpha,感觉只要他随便招招手,就会有一大堆的人扑上来。 沈繁心想,这大概是某种独属于老一辈的担忧。 他没有去细究这个,但既然已经领证,他可不想露馅。 如果这桩婚姻不需要告知家人,那沈繁现在也就开上车扬长而去了,但现在涉及到庄景延的爷爷,这意味着两家家长以后肯定会见面,他妈妈肯定会知道他结婚这件事。 所以他需要为这桩婚姻,再添加些可信度。 “我想让我们的闪婚,看起来更真实可信一些。”沈繁道。 庄景延本来就是为了让爷爷安心,自然是看起来越可信越好,因此对于沈繁的提议没有反对,他打开副驾车门。 意思不言自明,沈繁上了庄景延的车,庄景延并不温柔地带上车门,然后上了主驾。 打开空调,庄景延道:“你想怎么增加可信度?” 沈繁将上午想到的爱情故事告诉了庄景延。 “我初一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去学校报道,结果走错了,走到了隔壁的高中部,绕了半天没有找到报道处,急的哭了,这时你出现了,上高一的你在炎炎夏日,带着我去了初中部,找到了我班级的报道处。当时桂花还开着,你带我走的那条小路一路桂花飘香,枝繁叶茂,还偶尔有蝉鸣。” 沈繁说着,看庄景延一眼,为自己描绘的爱情故事添加可靠证据,“确实有这样一条小路。” 庄景延淡声:“我知道。” 沈繁继续道:“从那天之后,我就开始崇拜你,后来,这份崇拜伴随着青春期,滋长成了暗恋。因为暗恋你,所以我想要变得更优秀,我努力地学习,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本来以为这份暗恋就将这样无疾而终,但没想到,我们在相亲的时候遇上了。” 庄景延:“你的故事线齐了,我的呢?” 沈繁弯了弯桃花眼:“我对你暗恋已久,而你对我一见钟情。” 庄景延:“……” 沈繁撇了撇唇:“我也是想过双暗恋故事的,但你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会暗恋的人,你能想象你高中的时候暗恋我吗?” 确实很难想象。 “所以我才将你设定为对我一见钟情。”沈繁说着,又道,“当然不只有一见钟情,还有理性判断。” 他看了下庄景延,解释道:“你从各个条件判断了下,觉得我很合适你,于是选择了和我闪婚。” 如果说一见钟情,庄景延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那后面的理性判断,就很符合他了。 虽然他觉得从理性上判断,沈繁一点都不合适他,但爱情的玄幻就在于难以判断和捉摸,他喜欢上沈繁这点,似乎也不难说通。 两人就面对家长的这个虚假爱情故事,达成共识。 “你这边有高中的相册吗?”沈繁在下车前,问道。 庄景延记得他爷爷的住所那边有,于是道:“有,你要看?” 沈繁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学长,我们很有默契诶。” 庄景延给了他一个冷淡的表情。 沈繁并不在意,神情明亮:“既然是我暗恋你,那肯定对高中时候的你有点了解的,你晚上把相册带来,我熟悉下?” 毕竟后面要见长辈,他们还是有必要多熟悉熟悉,因此昨天就定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饭。 “好。” 沈繁开门下车:“晚上见。” 沈繁往自己车子走去,各自回了自己公司。 晚上七点,两人在定好的餐厅见面。 点好菜,庄景延本是打算将高中照片给沈繁,让沈繁自己看,结果沈繁直接起身,坐到了他旁边。 庄景延很轻地皱了下眉,他发现沈繁这人很自然熟。 沈繁浑然不觉,捏着他的照片,问道,“这么少?” 薄薄一叠,十二张。 庄景延:“嗯。” 照片虽少,但每一张的场景都不一样,照片上的庄景延也很不一样,看身形比现在单薄些,不是瘦弱的那种,而是独属于少年时期的抽条拔芽的单薄。 面容有些稍显青涩,有些则已经能窥见锋利俊美。 唯一的共同点则是,每一张都挺冷的。 跟现在一样。 看来从小就是个臭脸,沈繁想着,又想起蒋骏说庄景延以前是风云学长,高岭之花,学校男神。 又是个alpha。 不知道以前谈过几段。 沈繁心里嘀咕着,问道:“你高中谈过吗?” 他说罢,又解释,“我这不是在打探你个人隐私哈,我既然暗恋你,那对你高中情况肯定是比较了解的,你需要跟我说下。” 庄景延:“没谈过。” 沈繁:“真的假的?” 庄景延淡淡看他一眼:“你谈过很多?” “……”沈繁梗了下,嘴硬,“我这么好看,你说呢?” 庄景延客观陈述:“那还用我做了你五年假男友。” 沈繁:“……” 嘴真欠,怪不得没谈过。 沈繁心里腹诽,同时忍不住想,庄景延高中居然也没谈过。 alpha和omega在高中的时候,基本都会迎来发|情期,遇到发|情期,有人会用药物扛过去,也有小情侣彼此会用信息素或者临时标记安抚对方。 他高中的时候,稍微长得像点样子的alpha,基本都谈过。 像庄景延这种,情书估计会装满抽屉。 他没谈是因为很多人觉得alpha或者omega跟beta谈,就好像是beta捡了大便宜一样,他不乐意,再加上他家里条件不太好,他当时一有空就去做兼职,哪有心思谈恋爱。 他是因为这个原因,庄景延是因为什么原因呢?眼光太高了,没一个喜欢的?不会是性冷淡吧? 庄景延发|情期是什么样子?不会也是这副高冷臭脸吧? 沈繁一边想,一边翻看着照片,问庄景延照片背后的故事,又问明天见他爷爷需要注意什么。 就这样,边吃边聊,两人吃完了晚饭,庄景延抬手结账。 结完账,两人出了餐厅,准备各回各家。 庄景延上了车,正要发动车子,这时车窗被敲了敲。 按下车窗,露出沈繁白皙漂亮的脸。 庄景延:“什么事?” 霓虹灯洒在沈繁的脸上,泛着莹润的光泽,沈繁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弯起,像月牙。 他的声音在夏夜,伴着风,鲜活明媚,他道:“我们是不是应该拍张合照?” 庄景延:“合照?” 沈繁:“对呀,爱情故事怎么能没有合照呢?” 照片是回忆的载体,记忆随着年岁的增长经常不可靠,而照片能补上记忆里模糊的细节。 当然,这是对真正热恋的人而言。 他们只是虚假营业。 庄景延不懂爱情故事跟合照有什么关系,他也坚信世间情侣千千万,不可能每一对都喜欢拍合照。 再加上他其实不喜欢拍照。 但最后,他还是开了车门。 沈繁笑盈盈坐进副驾,打开自己手机相机,靠近庄景延,然后看庄景延离自己有点距离,直接伸手,将庄景延拽了过来。 脑袋靠着脑袋,肩膀挨着肩膀。 庄景延薄唇轻抿,他心想,这人果然太过自然熟。 耳边传来一声:“茄子。” 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庄景延:“……你还要拍几张?” 沈繁能感觉到庄景延的无语,他觑了下庄景延,小声:“我朋友圈官宣的照片,当然要拍好看点。” 庄景延很少发朋友圈,因此也没想到沈繁是要发朋友圈,但他还是道:“你这十几张,有什么区别?” 沈繁心想,当然有区别,能不能拍到你宾利logo的区别。 他既然官宣,那肯定能炫一下是一下。 沈繁翻了下,有两张拍到了,再看看庄景延脸色,决定见好就收。 结婚证在民政局就拍过了,这会不需要再拍,而且沈繁觉得将结婚证怼在logo前拍也有点土,他就喜欢这种不经意露出一个角的炫。 “拍好了。”沈繁收起手机,看了下庄景延,装模作样傲娇地道,“这起码是我官宣你是我老公的照片,你也太没耐心了。” 庄景延脸上写着两个字,无语。 沈繁见他不吃这套,下车。 刚关上车门,只见车窗缓缓向下。 沈繁以为他有正经话要说,弯下身。 只听庄景延回击:“那晚安了,老婆。”【你现在阅读的是 】 5、第 5 章 一回到家,沈繁就接到了妈妈郑宁的电话。 “喂,妈。” “昨天相亲怎么样呀,也没跟我说,对方人怎么样,今天有没有联系呀?” 沈繁卡壳了下,他还没跟他妈说自己跟庄景延结婚了。 郑宁见沈繁没说话,以为沈繁跟对方见面情况不好。 她看过对方的照片,一表人才,无论是长相还是履历,都是一等一的。条件虽然很好,但这种条件越好的,可能脾气也相对的有点大,不太好相处,郑宁想着这样的,沈繁估计相处不来。 因此,她心里对这一次的相亲,早早就做好了不能成的准备,都已经开始帮沈繁找物色下一个相亲对象了。 “没成也没关系呀,你起码跟妈说下呀,这种长得太好看的,其实我也觉得不太可靠。”郑宁宽慰沈繁。 沈繁嘴贫道:“妈,我怎么不可靠了?” 郑女士理由充分:“相了这么多次都没成,由此可见长得好看的,在相亲这件事上都不可靠。” “……”沈繁失笑,打断他妈妈的念叨,“我觉得那位长得好看的相亲对象挺可靠的,我们相处的很好。” 郑女士都已经在翻看下一个相亲对象资料了,听到这句,愣了下,“啊?” 沈繁笑笑:“我说,我跟这位长得不太可靠的帅哥,很投缘,今天晚上还一起吃饭了。” 郑女士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沈繁边说,边将晚上拍的合照发给了郑女士,然后道,“妈,我跟他在交往了。” 他准备先跟他妈妈说他恋爱了,再过段时间说他们领证了,给郑女士一点缓冲期,要不然估计他妈妈今晚听到他领证了,明天就坐高铁赶到海城来见庄景延了。 郑宁点开合照一看,瞬间忘了自己刚刚说的长得好看的不可靠,只觉得这合照怎么看怎么般配,心里喜滋滋。 她心想,果然要给自己儿子介绍帅的。 又聊了一会,看看时间,挂了电话,沈繁去洗澡,洗完躺到床上,开始发朋友圈。 他和庄景延这个婚结的实在匆忙,能发的东西少的可怜,与其东拼西凑一堆无关且不高质量的照片,不如走一把低调简约风。 低调内秀,就是最好的装逼。 于是最后,沈繁发了三张照片,一张是拍的两个红本本封面,一张是两人车内合照,露出宾利logo,还有一张,是他下午随手偷拍的,他和庄景延影子的合照。 阳光,树影,从影子看他们两人,姿态亲密。 朋友圈配文:请多指教。 然后设置不可见范围,几乎除了工作关系上的,他都设置为了不可见。 设置好后,他犹豫了下,将庄景延也加入了不可见里面。 这两天相处下来,他感觉庄景延明显不是喜欢秀恩爱的性格,而且晚上拍合照的时候,庄景延看起来也是不情不愿的。 这本来就是假恩爱,没必要再去膈应庄景延一番,于是他贴心地屏蔽了庄景延。 发完没过一会,就收到了近百个赞和一堆祝福。 沈繁心满意足,关灯睡觉。 而另一边,庄景延洗完澡,又忙了会工作,等上床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 回了几条微信消息,临睡前,不由想到沈繁说要发官宣朋友圈。 庄景延薄唇微抿,手指往下一滑,找到了沈繁的对话框,两人的对话停留在晚饭的时候,沈繁说他到餐厅了。 沈繁的微信头像是一张自己的侧影照,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看起来比现在青涩一些。 庄景延点进沈繁的朋友圈,显示上一条朋友圈还是两周前。 是觉得拍的不好,所以没发吗?还是忘发了? 他刷新了下,还是没有,也没多想,就退出了微信。 第二天,两人各自忙着工作,一整个白天两人都没有联系过。 一直到了下班,庄景延开车来接沈繁,两人先去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一起往庄景延爷爷所在的医院去。 沈繁平时也开车,但两人现在的设定是一见钟情撞上暗恋已久的热恋期,自然是庄景延来接沈繁显得更热恋期一些。 一上车,沈繁就朝他一笑,有些嘚瑟:“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庄景延冷淡看他一眼,很多不同,衣服不同,戒指不同,今天没戴锁骨链,庄景延看了下,移开视线,发动车子,“喷香水了?” 沈繁眼睛微亮,朝他竖起大拇指,“不错嘛,观察的还挺仔细的。” 密闭的车内空间里,桂花味很明显,庄景延心想,要想不注意,也是挺难的。 沈繁似乎对自己的小细节颇为骄傲:“桂花味的,我初见你的那天的味道,是不是很细节。” 他说着,看向庄景延,犹如开屏孔雀等待夸奖,“有没有一下子觉得我们的爱情故事真切了很多?” 好闻的桂花香气萦绕在车内。 他们虚构的爱情故事里,两人的初见,萦绕着的是学校小径的桂花香。 而在他们真实的初见里,夏夜热风吹过,那句“和我结婚”,也是伴随着一阵浅淡的桂花香。 庄景延脑海里不由闪现过高中的那条幽静小径,以及前夜他“求婚”的那条繁华马路。 饶是他对沈繁有一定的偏见,但这会,他也必须承认,沈繁的细节给这个虚假的爱情故事,描上了一笔生动的色彩。 他没有想到,沈繁在配合他扮演恩爱这件事上,还挺上心。 庄景延表示认可:“还不错。” 下一秒,沈繁道:“我这么认真配合你,你周五也记得认真配合我知不知道?” 庄景延:“……” 原来是为了等价交换。 “知道,我会把自己扮成土老板暴发户过去接你的。”庄景延嘴欠。 “……”沈繁,“就你今天这样就挺好!” 庄景延听了,很轻微地挑了下眉。 周五晚上,沈繁要陪老板参加一场晚宴活动,庄景延不用陪沈繁出席,但要中途去接沈繁。 沈繁对庄景延提的要求是,穿上他最贵但同时好看的衣服、手表,开上这辆宾利,再去理发店做一个造型,打扮得最好如大明星一样耀眼出众,但又低调不浮夸,来晚宴上接他。 简直像甲方跟乙方提的离谱需求。 但现在看,这个需求似乎不难。 车子开进医院停车场,庄景延带着沈繁往高级病房去。 “我不是说不用带东西吗?”庄景延看着沈繁手上一大捧的花,以及右手的海参礼盒。 “礼多人不怪。”沈繁说着,又道:“要是不好意思,可以给我报销。” 庄景延:“多少?” 沈繁故意道:“一万。” 庄景延挑眉:“大手笔。” 沈繁觑了庄景延一眼,心道这人真信了? 下一秒,只听庄景延慢悠悠道:“发票看看。” 沈繁:“……四舍五入,三千。” 手机叮地一声,庄景延将钱转给了他。 沈繁没想到庄景延还真将钱转给他了,但心想本来也就是合作伙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清楚些好。 正想着,突然眼前投下一片影子。 只见庄景延伸手,越过他身体,拿过他右手的海参礼盒。 骨节清晰分明的手指,勾过红色的礼盒带子,略带薄茧的手指,带着夏季的体温,划过沈繁手心。 窗外有蝉鸣,聒噪地伴着半昏半明的天色。 沈繁身为beta,闻不到庄景延身上信息素的味道,他只能闻到很浅的一点点皂香,以及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莫名的,他觉得这两个味道很适合庄景延。 庄景延拎着礼盒,看他:“这样更像热恋期。” 沈繁了然,这是扮演恩爱。 他点了点头,两人继续往前走。 一大捧的洋桔梗、香槟玫瑰和跳舞兰抱在身前,明亮的颜色和医院白色走廊形成鲜明对比。 走了几步,沈繁换了只手抱花束,然后他伸手,挽住了庄景延的手臂。 庄景延脚步顿了下,看向沈繁。 沈繁仰头朝他一笑,神情如同花束一样明亮,“这样才是热恋期。”【你现在阅读的是 】 6、第 6 章 两人进了病房,庄爷爷正在看报,听到门开的动静,立即朝他们看了过来。 主要看沈繁。 他是今天上午才接到庄景延电话,得知庄景延跟相亲对象已经领了结婚证,庄景延的理由是觉得挺合适。 他原本还怀疑这桩婚姻的可信度,这会看到沈繁本人,又觉得也没有那么不可信。 光看脸的话,这桩闪婚还是蛮可信的。 他目光在沈繁脸上停了下,然后又落到了两人挽着的手臂上。 审视的目光变得温和了些。 “爷爷,这是沈繁。”庄景延温声介绍,然后将礼盒放到了一旁的桌上,笑了下,“这是他给你买的。” 说着,又主动伸手,接过沈繁手里花束,一并放到了一起。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乍看之下,他和沈繁还真像恩爱默契小情侣。 沈繁非常自然熟,朝庄老爷子弯眼一笑,笑容比庄景延还灿烂许多,“爷爷好,爷爷你可以叫我繁繁、小繁,都可以。” 接下来半个小时,基本是沈繁的单人脱口秀,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自己初高中时期对庄景延的暗恋,又假装说悄悄话般,跟庄爷爷说,其实相亲那天,他就看出来庄景延对他一见钟情。 庄景延在电话只说了合适,说觉得既然合适,那与其再试探着恋爱,不如结婚试试看,实在不行,还能再离婚,反正他们签订了婚后财产独立协议。 这番话,倒是蛮符合庄老爷子对自己孙子的印象,但听着难免觉得这桩闪婚很没有温度,干巴巴。 这会听到沈繁说的,才终于从这干巴巴的闪婚中,品出了些浓情蜜意。 他乐呵呵地看了庄景延一眼,心道一见钟情就一见钟情了,还害羞不跟他说。 爱情故事讲完,庄老爷子不由问道:“那你们婚礼准备怎么办?” 关于婚礼,两人早就达成共识——不办。 协议结婚,有什么好办的,更何况一年后大概率就离了。 庄景延主要觉得麻烦,沈繁主要觉得费钱。 而且,前面过来的时候,沈繁有跟庄景延提到,自己还没跟家里说已经领证这件事,只说了在恋爱,打算晚一点再说领证了。 于是庄景延道:“爷爷,我们领证领的匆忙,他还没跟家里说结婚了。” 沈繁一听,立即抱着了庄爷爷的手,可怜巴巴地央求道:“爷爷,你能先帮我保密不,我妈妈比较保守,我怕她觉得太快,但我又真的……” 他说着,脸上呈现几分羞赧,看了庄景延一眼,又道:“我真的很喜欢学长。” 庄景延:“……” 庄景延抿了抿唇,道:“而且工作室刚成立,事情很多,他现在也是事业上升期,挺忙的,所以我们打算先不办,等以后有机会再补办。” 沈繁听着,松开了庄爷爷,改揽住庄景延手臂,他将脑袋靠在庄景延肩膀上,姿态依偎,笑容甜蜜,“是的,我们打算以后再办,反正还有很多时间。” 相比于沈繁对自然,庄景延对于这种亲密依偎并不太适应,沈繁的发丝伴随着体温,扫落在他颈侧,他眼睫很轻地垂了下。 庄老爷子没想到沈繁居然是瞒着家里领的证,但两人闪婚速度毕竟太快,这样一想,又觉得沈繁暂时没敢说,也是合情合理。 庄老爷子看着两人亲密的姿态,也很开明,他只要庄景延能不孤单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就由着他们年轻人自己决定。 他看着两人,目光落在两人手指上,“婚礼先不办就不办,但你们这婚戒得买呀。” 沈繁答的顺溜:“爷爷跟我想的一样!我们准备周末去看婚戒。” 其实他们两人都压根忘了婚戒这件事。 庄景延很自然地接道:“到时候拍给爷爷你看。” 一唱一和,就好像真的提前商量过。 庄老爷子见两人有商有量的,很是满意,又道:“那既然领证了,那肯定要住一起吧?你们现在住哪呢?” 关于同居这点,两人倒是在定协议的时候就商量好了。 如果只是做给同事看,他们自然不需要同居,但涉及到长辈,而且庄景延爷爷就在海城,随时可能来他们“住处”。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真的同居住所。 对于同居,沈繁并不太担心。 首先他是beta,庄景延作为一个各方面都非常拔尖的alpha,如果有性|需求,完全可以找到其他更合适且情投意合的对象,不至于强迫他。 再者,沈繁看了下庄景延,这人看起来像是性冷淡的样子。 他不担心庄景延会对自己图谋不轨,相比于这个,他担心的东西要实际很多。 他现在住的房子是自己买的,但是个老破小,用来同居肯定不行。庄景延现在住的房子,倒是三室两厅,离庄景延的设计室比较近,但离沈繁的公司就有点距离了。 沈繁本来还担心,难道两人要为了所谓的同居,特意租一套房子?海城租金昂贵,他会肉疼。 好在庄景延说他在庭西路有一套房子,可以做两人同居的住所。 庭西路差不多在他们两人公司中间,简直可以说是再好不过。 于是两人商定了,找时间庄景延带沈繁过去看下,没问题的话就可以搬过去了。 不过自从商定好后,两人就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毕竟一个人住惯了,谁想突然和一个陌生人合住呢。 两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拖延这件事,直到这会,庄老爷子提出来。 沈繁的脑袋依旧靠在庄景延肩膀上,一脸甜蜜,“景延说他在庭西路有套房子,那里离我们两人的公司都比较近,我们准备后面搬到那里去住,不过这两天忙,都还没来得及去看呢。” 景延。 叫的真顺嘴。 庄景延眼睛眨了下,觉得沈繁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蹭得他脖子很痒。 庄老爷子笑看着沈繁,也同他说秘密,“你猜猜这套房子的设计师是谁。” 沈繁这次是真没想到了,他诧异看向庄景延,“你设计的?” 庄景延似乎不太愿意承认,“嗯”了一声。 沈繁看着他,心想这房子肯定很性冷淡风。 庄老爷子介绍缘由:“这房子还是他刚毕业的时候买的,给他做设计练手用的,我当时骗他说,是我朋友儿子的,人家新婚,小两口要住,让他帮忙好好设计,最后装修好了,才跟他说是给他买的哈哈哈。” 沈繁再次诧异,他心想居然是给庄景延练手用的!也不知道是庄爷爷太有经济实力,还是对庄景延太信任。 可惜了,庄景延设计的,肯定冷冷清清,没什么人味。 两人陪着老爷子聊了一个多小时,然后离开了医院。 沈繁没开车,庄景延送他回去,两人上了车,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 沈繁想到庄爷爷刚才提到的同居,心想这事早晚得办。 于是问道:“学长,有空吗?” 庄景延:“没空。” 沈繁耸肩:“好吧,那等你有空再去看房子好了,反正我也不急。” 庄景延:“……” 薄唇轻抿,然后果断在路口,将车子打了转向。 沈繁笑了下:“学长有空了?” 庄景延看他一眼:“该换称呼了,老公。” 沈繁:“……” 上次在庄景延喊了沈繁一声老婆,然后驾车扬长而去后十分钟,他接到了沈繁的电话,在电话里沈繁强烈控诉庄景延对他的称呼。 庄景延听着的控诉,想到车子开走前,沈繁明显微愣的表情,以及隐隐泛红的耳朵,不由觉得挺好笑的。 他轻笑了下,难得没有嘴欠地应了句“知道了”。 谁能想到,这人今天真的不喊“老婆”了,改喊“老公”了! 沈繁得偿所愿,但莫名地觉得,这老公听起来怎么比老婆还羞耻呢。 他不由揉了揉自己耳朵。 窗外霓虹灯已经亮起,车内安静,伴随着浅淡但热烈的桂花香。 车子驶向庭西路,开进一个高档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停好车,进电梯,庄景延按了第28层。 沈繁搜了下这边到他公司的距离,开车十六分钟,还挺近的。 电梯缓缓向上,他心想这房子估计黑白灰加冷冰冰的金属色调为主,他到时候住进来,要多搬点颜色明亮的东西进来。 这样想着,门打开。 一套装修温馨、柔和,充满了居家气息的房子出现在他眼前。 沈繁有那么一瞬,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这是庄景延设计的房子? 他以为庄景延设计的房子,会是那种冷白,或者一大片沉黑,有很多几何元素、冷硬线条,反正就是那种充满艺术气息,但没什么人味的。 没想到,还挺温馨的。 他正不由呆望着,这时视野里,房间的部分突然急速缩小,取而代之的是那道很有质感的黑色大门。 沈繁:? 只见庄景延将门关到一半,然后人站在另一半,他把着门,看着沈繁,“再不进来我关门了。” 沈繁:“……” 这人看起来可一点不像会设计出这么温馨房子的人。 沈繁心里腹诽,换了拖鞋进去。 房子很大,有两个书房,三个卧室,其中一个主卧,两个客卧,住他们两人绰绰有余。 房子看起来没什么生活痕迹,但家具和生活用品很齐全,基本上属于可以拎包入住的那种。 虽然两人要同居,但也只是做做样子,两人可没打算真睡一间。 “你选一间。”庄景延道。 沈繁有点意外,他还以为以庄景延冷漠嘴毒的性格,会自己先选,再让他选。 好像也没那么冷漠? 他看了庄景延一眼,又看向卧室。 三间卧室其实都挺不错,最大的区别就是主卧那个有浴缸,另外两个都是淋浴。 浴缸,沈繁有些心动,想想上完班回到家,偶尔要是能泡个澡放松下,感觉也是蛮惬意的。 但这毕竟是庄景延的房子,他也不是庄景延真正的伴侣,他想了想,选了右边的客卧。 那间有一面大落地窗,他很喜欢。 他本以为庄景延自然会选主卧那间,没想到庄景延点了下头,“那我住这间。” 庄景延选的是另一间客卧。 沈繁再次意外,微微挑了下眉,心想庄景延该不会是为了照顾他感受,所以也选了客卧吧? 还是单纯更喜欢那间? 怎么看也是主卧那间风景更好,面积更大,各方面都感觉更好。 他瞄了下庄景延,又觉得这人看着实在不像如此体贴之人。 想了想,他也没有多问。 选完房间,两人也就没有多留,庄景延开车送沈繁回去。 送到小区门口,沈繁准备下车,临下车前,又想到两人马上要“同居”了,不由转身看了下庄景延。 “学长。”他喊道。 庄景延转头,看向沈繁。 “接下来一年,请多指教。”沈繁伸手,语气利落,笑容明媚。 夏夜热风卷着小区门口的桂花香,以及沈繁身上已经很浅淡的香气,沿着半开的车门,吹进车内。 热气弥漫,香气肆横。 过分热烈。 庄景延目光在沈繁脸上停了下,看不出情绪。 再下移,目光落在那只白净修长的手上。 他伸手,贴上,握住。 掌心和掌心相碰,体温和体温交换。 庄景延手腕上的银色抑制环碰到沈繁手腕,微凉撞击软热。 “请多指教。” 沈繁下车,车门关上,热气和香气一并被阻隔在了车外。 庄景延往自己住处开去,到了家,发现爷爷之前给他发了消息。 [爷爷:繁繁发了领证的朋友圈,你怎么没发] [爷爷:这张照片拍得不错呀] [爷爷:照片.jpg] 发来的照片,就是上次在车里合照的诸多相似照片中的一张。 庄景延点开看了下,然后有些无语地抿了下唇,他大概知道沈繁为什么要拍那么多张了。 这是终于挑到了一张满意的?想起来发朋友圈了? 他一边往浴室走,一边点进了沈繁的朋友圈。 显示最新一条朋友圈,依旧是两周前的那条。 庄景延:“……” 原本不是忘了发,是屏蔽他了。 用了他车标,拉着他合照了大半天,最后还屏蔽了他。 庄景延无言两秒,关上浴室门。 手机时间这会刚过十二点,跳到了00:00。 十二点,像是一道分界线,南瓜马车会消失,虚假热恋归于真实的陌生。 只是陌生是真实的,衬衫上沾染上的一点点桂花香也是真实的。 庄景延脱下衬衫,鼻尖嗅到了很浅淡的一缕桂花香。【你现在阅读的是 】 7、第 7 章 周四晚上,沈繁打包了两大箱衣服和日用品,叫了快递寄到庭西路那套房子去。 周五下午,沈繁发消息提醒庄景延:[我能期待下你今晚的精彩亮相吗] 庄景延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见一个民宿项目的客户,他扫了一眼,没回。 下午五点,他接到了沈繁的电话。 “喂。” “学长。”电话那边是听起来过分乖巧的声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庄景延沉默了下,“名车名表,还有什么指示吗?” 沈繁拍马屁:“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学长你呀。” 饶是庄景延已经见识过沈繁的彩虹屁,这会听到,也还是无语了下。 “哦。”庄景延正在开车,他手把着方向盘,挑眉,“我本来打算去做下造型的,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去做了,反正最重要的是我嘛。” “……”沈繁心里磨刀霍霍向学长,声音却依旧乖巧,带上几分投降,“学长……~” 尾音拖得又长又软。 庄景延的车子在一家知名造型店门口停下,他下车,嗓音依旧欠揍,像没听懂,“嗯?” “学长~!”沈繁清清脆脆地又喊了一声,然后道:“你是学弟我最重要的撑门面的人了,记得好好打扮哦!我到时候给你报销!” 说着,沈繁就挂了电话,不给庄景延再戏弄他的机会。 - 晚上九点十分,晚宴宴会厅。 齐铄被家人拉来参加晚宴,正百无聊赖之际,突然视野捕捉到了一张陌生又眼熟的面孔。 齐铄:? 这不是庄景延的结婚对象吗? 在庄景延说过他要结婚后,他和裴载磨着庄景延要看照片。 只看过一次照片,而对方这会又跟他离得有点远。 但齐铄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对方就是庄景延的结婚对象。 毕竟那是一张非常出众,很难认错的脸。 齐铄眼睛一亮,八卦心蠢蠢欲动。 他朝沈繁走了过去,刚走到近处,想打招呼,结果被一位长辈叫住。 齐铄只能停下脚步,先跟长辈寒暄。 一边礼貌应着长辈,一边听到了沈繁和另一位男生的对话。 只听那个男生道:“我老公新给我买的手表,怎么样,不错吧。” 语气很是得意洋洋。 对方说着,又道:“你这都领证了,怎么连个婚戒都没有,不知道还以为你单身呢。” 说话间,只见对方摸了摸自己左手的婚戒,又道,“对了,我老公说他跟丽新的王总吃过饭,下次要是再吃饭,带我一起认识。” 很明显,这人是在跟沈繁炫耀自己老公。 齐铄在一旁听着,不由想笑,心想庄景延知道自己被人这样看轻吗? 他一边在心里想着到时候怎么笑话庄景延,一边准备帮沈繁一把。 毕竟这是庄景延的爱人。 他正想开口,这时只见眼前这位差点要翻白眼的漂亮beta,突然脸色一个大转弯,弯起桃花眼,朝那位男生笑了下。 “但我老公帅啊。”他说着,眼里带光地朝门口看了眼,摆出一脸甜蜜花痴状,“你看,我老公,头发多茂密啊。” 跟沈繁在这里炫耀的男生,正是上次在公司发喜糖和伴手礼的魏若棠。 魏若棠跟沈繁最开始都是应禾生的助理,后面两人都转做了投资人关系,沈繁虽然工作上争强好胜,但可从没想什么都跟人比。 但挡不住别人炫到他面前来。 魏若棠的结婚对象是个挺有钱的富二代,但大腹便便,头发稀疏。 他精准打击,果然魏若棠一听他的话,脸色瞬间变黑。 沈繁又压低声音,语气夸张,一脸色相地道:“而且八块腹肌哦,还有超……级棒的人鱼线。” 他的“超”字,故意拖长了音调。 魏若棠:“……” 一旁的齐铄听了,乐不可支,简直后悔刚才没将这段话录下来。 沈繁打击完人,甜蜜笑笑:“我老公来接我了,先走了。” 说着,就朝庄景延走了过去。 他看起来满心满眼都是庄景延,脸上的笑简直要溢出来。 这次的笑是真心实意的。 因为庄景延的出现,实在让他太够面了! 庄景延五官本就优越,属于套个麻袋放在人群里,都足够好看吸睛的那种。 更何况稍微打扮过的庄景延。 那身形,那五官,简直就连头发丝都感觉好看得令人发指。 沈繁不由想到一句土土的话,丈夫的容貌,妻子的荣耀。 虽然他不是妻子,庄景延也不是他真正的丈夫,但这不影响他脸上有光,笑容上扬。 庄景延越过晚宴人群,看到了沈繁,也看到不远处的齐铄。 齐铄正憋着奇怪又八卦的笑看他。 齐铄向来比较咋呼,庄景延没理会齐铄这奇怪的笑容。两人天天在工作室会见到,因此这会,庄景延也没上前跟齐铄打招呼,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然后看向朝他走来的沈繁。 沈繁这会穿的,是一件雾蓝缎面衬衫,配暗深色西裤,脖子上还有一条克罗心的项链。 很好看。 但更惹眼的是沈繁脸上的笑容。 富丽堂皇的宴会厅,从餐具到顶灯,都闪着耀眼的光。 人群中,沈繁带着一脸甜蜜,仿佛满心满眼都是他一样的笑,朝他走来。 就像热带雨林最漂亮、明媚的蝴蝶。 演技真好,庄景延不由地想。 沈繁走到庄景延旁边,动作熟稔而亲昵地挽住他,同遇到的几个同事热情打了招呼,然后就出了宴会厅。 做戏要做全套,出了宴会厅,两人依旧姿态亲密,不过没了旁人,沈繁就忍不住跟庄景延说悄悄话了。 他挽着庄景延,偏过头,凑到庄景延耳边,眉眼和声音都含着笑,“学长,你今天好帅啊。” 清亮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呼吸的热气和夏季的热烈。 庄景延眨了下眼睛,觉得耳朵很痒。 他偏头看了下沈繁,只见沈繁也扬着脸看他,眼神同声音一样清亮、雀跃。 沈繁完全没觉得自己这番话暧昧,纯觉得庄景延这个便宜老公的首次亮相非常可以,自己非常满意。 他看着庄景延,又道:“你看到刚刚我同事的眼神没,他们脸上都写了八个大字,惊艳!羡慕!” 庄景延收回视线:“还有四个字呢?” 沈繁笑盈盈:“天造地设!” “……”庄景延眼睫眨了下,然后毫不留情地道,“狼狈为奸更合适。” 说话间,两人上车,庄景延正想问要送沈繁去哪,但沈繁先开口了。 沈繁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然后眨了眨眼睛,看向庄景延:“你晚上吃了什么?” 庄景延:“三明治。” 沈繁眼睛微亮:“饿不饿,想不想去吃点好吃的?” 庄景延看向沈繁:“你晚宴上没吃东西吗?” 沈繁:“晚宴不都得端着,哪能放开了吃,而且我离开的这么早,在里面压根没待多久。” 确实,这会才九点多。 这其实不太符合庄景延对沈繁的印象,他本以为沈繁会很热衷参加这种看起来高大上的晚宴。 “为什么这么早出来,不多留会?”庄景延拉上安全带。 “合作方里有个老板特油腻,我超烦那人,所以就提前跑咯。”沈繁说着,耸耸肩,“而且这种晚宴很无聊的。” 庄景延听着,不由看了下沈繁。 沈繁也正好看向他,他边扣上安全带,边眼底期待地问道:“去不去吃,很好吃的。” 庄景延觉得,也确实是有点饿了。 反正这会也没什么事。 他收回视线,淡声:“地址。” 沈繁一笑,说了个地址。 二十几分钟后,车子在一家近似于大排档的街边小店旁边停住。 庄景延看着摆在外面的小木桌,红色塑料椅,再次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沈繁会去的是什么高档餐厅,没想到是这样的街边小店。 庄景延很轻微地挑了下眉。 两人往店里走去,沈繁熟门熟路地找了一张桌子,然后道:“这家店的串串和小面很好吃,我先去点小面,串串在那边,你先去拿,小面你有什么忌口吗?” 庄景延:“不要香菜。” 沈繁:“没有香菜,能吃辣吧?锅底我点中辣?” 庄景延:“行。” 于是两人兵分两路,一个去点小面和锅底,一个去拿串串。 庄景延已经拿完回来,只见沈繁似乎才刚点完小面,还在和老板笑吟吟说着话,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时手机震动了下,庄景延扫了一眼,是齐铄在他和裴载的三人群里发的消息。 鉴于齐铄的性格,和刚刚在晚宴厅看他的眼神,庄景延不难想象齐铄这会在群里发了什么。 无非是说遇到了他和沈繁。 庄景延点开了群消息。 齐铄:[@裴载,你知道我刚才遇到谁了吗] 齐铄:[遇到了庄景延和他对象] 齐铄将前因后果在群里噼里啪啦说了一遍。 庄景延心想,果然。 接着,又见齐铄@了他。 齐铄:[@庄景延,你赶紧带你对象去买婚戒吧!都被人嘲笑了!] 庄景延看到,眸光微顿了下。 嘲笑? 齐铄将魏若棠在沈繁面前炫耀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在群里说了一番。 庄景延看着消息,又不由抬头,看了下不远处终于开始挑选串串的沈繁。 从刚才晚宴到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沈繁前面被人嘲笑过。 他还以为,以沈繁的性格,遇到这种事,应该会跟他气愤地抱怨这些。 庄景延目光落在沈繁身上,眼眸很轻地眯了下。 他跟沈繁只是合作关系,并不是真的伴侣,两人这间也没什么感情。 只是,就算是假伴侣,那也是伴侣。 明天要去买钻戒了,庄景延想着。 这时,手机又嗡嗡震动了好几下。 齐铄:[不过你家小繁也是厉害] 齐铄:[你知道他怎么回击的吗哈哈哈哈哈哈] 齐铄:[他超得意地说:但我老公帅啊!] 齐铄:[还说你有八块腹肌和超级棒的人鱼线[坏笑.jpg]] 齐铄:[我也想摸摸八块腹肌[色眼.jpg] 庄景延:…… 正看着,这时一道人影投下,一个放着串串的银色餐盘,被放到了桌上。 抬头一看,是沈繁。 庄景延抿唇,将手机翻了过去。 沈繁正要坐下,看到他动作,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对你手机又没兴趣。” 庄景延:“……” 沈繁坐下,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两个一次性透明围裙,他递了一个给庄景延,“穿上,要不然溅到不好洗。” 过了会,锅底上来,串串入锅,沈繁咬着牛肉串,一脸满足,同时期待地看着庄景延,“好吃吧?” 庄景延点头:“还不错,你怎么发现这家店的?” 沈繁笑道:“我大学就在这条街后面。” 说话间,一碗红油香辣的小面端了上来。 沈繁看到小面,眼睛放光,他拿了一个小碗,一边分一边道:“我怕两碗太多,就点了一碗,我们分着吃,你等下要是不够再点。” 他给自己夹了半碗,然后将那碗小面给了庄景延。 “你快试试。”沈繁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吃了一口。 小店门口,坐了很多桌客人。 串串和小面的香气,在空气里扩散开。 城市的喧嚣声,街边的烟火气,夏夜的热风,还有这数十年如一日的小店。 或许是这里看起来跟以前很像,或许是沈繁刚刚在晚宴上喝了一小杯香槟。 沈繁吃着小面,看向庄景延,笑着道,“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没什么钱,连这个串串都吃不太起,但又嘴馋,就会来这里点一碗小面。” 他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个“八”。 白皙的手指在庄景延面前晃了下,背景是沈繁笑盈盈的脸。 “那时候一碗才八块钱,然后我会点一碗小面,重辣,再让老板给我加两块钱的青菜,老板人可好了,每次都给我加一大把青菜,再浇上香香辣辣的汤汁和红油,我每次吃的超级满足。” 这一番听起来有点心酸的话,和沈繁明媚张扬的笑,形成鲜明对比。 庄景延看着沈繁,有一瞬的晃神。 原来漂亮蝴蝶以前很缺钱吗? 沈繁吃着,不由觉得这夏夜,这串串小面,应该配上冰啤酒才是最完美的。 他看向庄景延:“要不要喝点酒?等下叫代驾。” 夏夜热,即便有风扇在一旁吹着,沈繁也还是出了点汗。 白皙的额头上浸着点汗,眼睛亮晶晶。 庄景延的目光在沈繁吃的通红的嘴唇上落了下,然后伸手,朝不远处的老板喊了一声,“老板,两瓶啤酒。” 沈繁一听,笑了,他弯了弯桃花眼:“学长,你比我想的更有人情味。” 庄景延挑了下眉:“造型费还是要给的。” 沈繁大气:“给!小爷我从不赖账。” 庄景延将剩下的串串放入锅中,看了下沈繁,问道,“刚才去接你的时候,看你在跟人聊天,在聊什么?” 去接他的时候?沈繁想了下,那不就是他跟魏若棠聊天的时候吗。 在聊他老公比我老公有钱,我老公比他老公帅。 沈繁瞄了下庄景延,他其实并不太了解庄景延的家境,他本以为庄景延顶多也就比他家境好一点,什么宾利应该都是自己赚钱买的。 但上次见过庄景延爷爷后,发现庄景延家境似乎比他想的要更好些。 但应该也就是普通家庭吧?论财力,应该比不上魏若棠那位秃头老公。 庄景延嘴巴有点欠,他其实偶尔是想看庄景延吃瘪的。 但并不想用别人更有钱来打击庄景延。 更何况,在外人面前,他和庄景延是一体的,他才不想用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来损庄景延呢。 于是他道:“聊工作呗,瞎聊。” 喝完两瓶啤酒,吃完串串和小面,两人叫了代驾。 叫代驾的时候,庄景延问:“回家?” 时间已经不早了,沈繁点头:“嗯。” 庄景延知道,沈繁昨天打包寄出的快递,已经送到庭西路那边的房子了。 庄景延沉默了几秒,然后问:“哪个家?” 沈繁想了下,明天周末,他本来也就打算去庭西路那边收拾行李的。 那不如今天就过去好了,省得明天再跑一趟。 两人站在路边,街边小店的热闹和喧嚣成为两人背景。 在这片烟火气十足的夏夜背景中,沈繁朝庄景延一笑:“我们的家。”【你现在阅读的是 】 8、第 8 章 十一点多,代驾将两人送回了庭西路的住所。 时间已经不早,沈繁也上了一天班,这会并不想收拾行李,于是只拆了其中一个包裹,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袋子打包好的洗漱用品,就准备去洗澡。 走到卧室那边,他不由看了眼主卧,又看了下庄景延住的那间客卧。 庄景延已经关上了门。 看起来,庄景延不打算用主卧的浴缸。 如果庄景延不用,那他想用。 这一周又是忙工作又是假结婚,累的不行,现在终于要到周末了,这周末也没有什么工作要忙,他当然想好好放松下自己。 于是,他抱着衣服,想了下,走到庄景延卧室,敲了敲门。 门打开,庄景延站在门口,嗓音浅淡,“有事?” 沈繁抿唇,看了下庄景延。 庄景延看起来似乎是准备去洗澡,领带已经拿掉,衬衫扣子解开了好几颗。 解到了胸口的位置。 沈繁看到了庄景延胸口中间,偏右侧一点,有一颗黑色的痣。 沈繁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要看的,实在是随便一扫,就看到了。 小小一颗,但莫名的,就让人目光不由落在了上面。 沈繁扫了一眼,就迅速移开,然后看着庄景延,道,“你要用主卧的浴室吗?” 庄景延:“不用。” 沈繁:“那我进去泡澡啦。” 他说着,朝庄景延笑笑,就转身,期待地往主卧去了。 推开主卧浴室门,放好睡衣,扫了一眼,发现主卧浴室相比上次来看的时候,多了不少东西。 毛巾,洗发露,沐浴露,沐浴油,精油,香薰蜡烛…… 沈繁心想,庄景延心还挺细的,知道要在主卧摆上一些东西,给别人营造他们两人住在主卧的感觉。 他准备放泡澡水,但开关左拧右拧了好几轮,都没有反应。 沈繁:“……” 尝试了半分钟,沈繁最后又出现在了庄景延门口,再次敲了敲门。 他希望庄景延还没开始洗澡。 正想着,祈祷成真,门从里面打开,庄景延再一次站在门口,脸色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沈繁酒量很好,刚才喝的那一瓶啤酒对他而言,可能连微醺都算不上。 但或许是心情好,或许是酒精让人放松,或许是今天这顿夜宵吃罢,让他觉得和庄景延的关系,从没有温度的合作伙伴,变成了带着点友情的合作关系。 于是,他看着庄景延的脸,道:“学长,我们毕竟要同居一年,一些表面的虚情假意,还是需要维系一下的。” 他说着,伸手,左右两根食指分别抵在庄景延唇角,将庄景延唇角向上一提。 “这样就好多了。” 指腹的温度贴在庄景延唇角,被强行摆出来的笑脸,和沈繁自然生动的笑脸,形成对比。 “学长,浴缸的水放不出来。”沈繁手指抵着庄景延的唇角,对庄景延道。 一分钟后,主卧浴室,庄景延帮沈繁调好了浴缸开关,又跟他说了下几个功能键。 沈繁一边听着,一边目光看向一旁的泡澡精油。 他问道:“这些我能用吗?” 庄景延:“可以。” 沈繁看着那一排的精油,有很多款的味道。 他看着上面写的味道,突然不由好奇庄景延的信息素是什么味的。 他想到了,便就问了,“学长。” 庄景延正准备出去,听到他喊自己,停住脚步。 他以为沈繁没记住刚才说的,结果沈繁凑到他跟前,问道,“你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他离得很近,看起来很好奇。 庄景延没想动沈繁会突然问这个,眸光微顿了下。 信息素对于alpha和omega来说,其实都属于隐私了。 而且是很有性意味的隐私。 浴缸正在放着水,水声在安静的浴室,显得明显。 两人身上都还掺着一点点酒气,酒气随着浴室水汽,仿佛变得湿润,潮热。 这个问题,若是换了别人,说实话有点过界。 但沈繁是他法律意义上的伴侣,就算是为了扮演恩爱,沈繁也有必要知道他的信息素。 庄景延垂目看着眼前这张好奇又漂亮的面孔,抿了下唇,不冷不热地道:“柠檬雪松。” 沈繁桃花眼睁大了一点点,他看着庄景延,心想,原来庄景延的味道,是柠檬雪松。 那是什么味道呢? 他知道新鲜柠檬的味道,很好闻,夏天他特别喜欢切开一颗柠檬,闻柠檬的香气。 有种尖锐的清新感。 庄景延回答完,就出去了。 沈繁无法闻到庄景延的信息素,无法从庄景延身上得到柠檬雪松的答案,于是只能借助外物。 他转身,看向那一排的泡澡精油。 一个一个看过去,发现正好有柠檬的,也有雪松的。 他眼底惊喜,将这两瓶拿了出来,然后柠檬加一滴,雪松加一滴,闻一闻,又再凭着自己喜好,将1:1的比例改了改,捣鼓了好一会,终于捣鼓出自己最满意的香气。 然后他倒进了浴缸。 柠檬雪松的味道,在浴室扩散开。 沈繁深深呼吸了下,觉得很好闻。 一个小时后,泡完澡的沈繁,带着一身的柠檬雪松味,换上了睡衣,吹干头发,神清气爽地出了主卧。 一走出来,正好遇上了从客厅过来的庄景延。 庄景延手里拎着一瓶水,应该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因为瓶身起了一层水汽。 庄景延也洗完了澡,这会穿着一套宽松的浅灰色睡衣,短袖短裤款的。 沈繁一看到庄景延,立即走上前,献宝似的问道:“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柠檬的清香和雪松的木调,明晃晃地从沈繁的皮肤和发丝溢了出来。 庄景延看着沈繁满眼期待的眼睛,薄唇轻动了下。 沈繁见他没说话,自己先说了,他颇为得意地道:“我把柠檬和雪松这两个泡澡精油混一起用了,我自己调的比例,你闻闻,跟你的信息素像吗?” 他说着,好像生怕庄景延闻不真切似的,又往庄景延跟前凑了一点,然后抬手,将自己胳膊送到庄景延鼻子跟前。 “像吗?”他问。 白皙的胳膊在眼皮底下晃动,体温的温热从对方皮肤里散发出来。 庄景延修长的手指,在冰矿泉水瓶身上轻滑了下,留下一道被抹开的水痕。 这人果然过分自然熟,过分热情。 他跟谁都这样吗? 庄景延闻着鼻尖的柠檬和雪松,面无表情,“不像。” 沈繁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他又闻了闻自己,嘀咕道:“不像啊?我还觉得挺好闻的呢。” 庄景延正要绕过沈繁,往卧室去,听到沈繁这一句嘀咕,脚步不由顿了下。 他看了下沈繁,神情有些一言难尽,然后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次日周六,沈繁一觉睡到十一点才起,他起的时候,庄景延已经吃过了早餐,甚至都结束了运动。 岛台上放了一个简单的三明治,是庄景延做早餐的时候,顺手给他一起做的。 沈繁喝着牛奶,咬着三明治,心想庄景延这个室友还挺好的。 之前对于同居,沈繁还只有模糊的概念,而醒来后吃到的这个三明治,给了他同居的实感。 好像还不错,沈繁想。 不过相处良好的同居,肯定是需要相互自觉的,沈繁没打算只享受不付出。 于是他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看向庄景延:“我们商量下家务分工?” 跟之前迅速敲定了结婚协议一样,这次家务分工两人也敲定的非常快。 家里的打扫,基本不用两人动手,每周会有保洁阿姨过来打扫一次。 衣服,两人各洗各的。 至于做饭,两人都会做,于是商定轮流做,或者谁有空谁做,一人做饭,另一人就负责洗碗和清理厨房。 商量完,沈繁见有咖啡机,问庄景延要不要咖啡。 庄景延也不客气,“要。” 于是沈繁做了两杯,庄景延拿着咖啡去了书房,而沈繁在客厅收拾他的行李。 收拾到了一点,庄景延做好了午饭,两人吃了午饭,休息了会,到了三点,两人出门去看婚戒了。 “你想买什么样的?”庄景延问。 想肯定想买那种闪到不行,一看就很贵很华丽的婚戒。 但blingbling的婚戒贵呀。 他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可没钱买那么贵的。 买不起贵的,那就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了,比如看起来低调又有设计感的。 也比较搭日常衣服。 “我戴什么都好看。”沈繁朝庄景延伸出自己左手,晃了晃。 庄景延给了他一个冷淡的表情。 沈繁收回手,又道:“所以买简单点的就可以。” 听到这句,庄景延不由朝沈繁看了一眼。 他脑海里闪过昨天齐铄在群里说,沈繁被人贴脸开大炫耀。 沈繁也看向他,朝他一笑:“我们又不是真结婚,没必要买太贵的。” 确实,庄景延想。 沈繁说着,桃花眼弯起,显得有些狡黠,“当然,还是要好看,不能土。” 庄景延收回视线,过了会,两人进了一家珠宝店。 沈繁试了好几款铂金戒,都偏简单素净的款。 “怎么样?”沈繁伸手,晃了晃自己五根手指,问庄景延。 沈繁的手修长白净,其实随便一款都挺好看。 但庄景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看着,伸手,抓住了沈繁在他眼前晃得不安分的左手。 食指指腹在沈繁戴着的那枚铂金戒上,滑了下。 他打量着,如同工作的时候,打量一座未完工的建筑。 沈繁没想到庄景延会突然抓住他的手,他微愣了下,有点懵地看着庄景延。 庄景延的手比他大一些,指腹比他热一些。 沈繁感觉被庄景延指腹蹭过的铂金戒的周围那一小片皮肤,有点烫,有点痒。 庄景延的手好热,他想着,又不由想,庄景延这是在扮演恩爱夫夫?这会不太有必要吧?又没有需要扮演的对象。 他不解看着庄景延,只见庄景延神情专注地看着他左手。 眉心微拧,像是对这只手不太满意。 沈繁:“……” 沈繁以为庄景延又要说什么毒舌的话,正想抽回自己的手,这时,庄景延道:“太素了,不适合你。” 沈繁:? 这是算好话,还是在嘲他? 沈繁正想着,这时庄景延抬头看了下他,又垂眸,目光扫过珠宝柜里的戒指。 最后,他目光定在不远处的一枚蓝钻戒指上。 他脑海里闪过相亲那天,对沈繁的第一印象——像只蝴蝶。 而且是银蓝色,翅面会在光照下粼粼闪光的悠哉蝴蝶。 漂亮,夺目。 跟这颗蓝钻很像。 他看向柜姐,目光示意,“那枚蓝钻,麻烦给我们试下。” 柜姐欣喜,只觉得眼前这对赏心悦目的恋人,看起来愈发甜蜜。 她将那枚蓝钻戒指拿了出来,笑脸盈盈送到了庄景延手上。 沈繁以为庄景延是给自己挑的,他心想,没想到庄景延喜欢这么亮的。 结果,就见庄景延两根手指捏着他无名指的铂金戒,缓缓褪了下来。 铂金的微凉和庄景延指腹的温度,融合着一并掠过他指节。 薄茧的触感明显,一种精细的粗粝感。 沈繁觉得指节有点麻。 铂金戒被庄景延拿掉,接着,他看到那只骨节清晰分明的手,推着那枚蓝钻戒指,戴到了他无名指上。 一点一点,推到无名指根部。 庄景延看了下,松开手,“这枚更适合你。” 沈繁看了眼,心想,确实,这枚很适合他。 但!这枚贵呀! 两人是假结婚,这婚戒沈繁默认是各付各的,以后离婚了,也是各拿各的。 他承认庄景延的眼光不错,选的这枚戒指很好看,还是他向来喜欢的蓝色。 但他买不起。 他欣赏了下戒指和自己的手,然后看了下笑吟吟的柜姐,最后看向了庄景延。 “稍等一下。”沈繁跟柜姐说了一声,然后将庄景延拉到一旁,他凑到庄景延耳边,小声道,“太贵了,我买不起。” 庄景延看了他一眼,回以同样的方式,他也凑到了沈繁耳边。 “我买。” 近乎金属质感的冷调嗓音,压得低低,有几分薄情又多情的意味。 沈繁感觉耳膜被轻震了下,有点痒。 他抬头看向庄景延,两人这会凑得近,他能清晰看到庄景延的睫毛。 他一边觉得耳朵有点痒,一边心想,庄景延这是要给他买婚戒? 这么大方?! 他心动,但嘴上又道:“这不太好吧?” 庄景延看着他明显心动的眼神,薄唇弯了下,又凑到他耳边:“你可以以后再还我。” 沈繁:“……” 原来是借给他用,等协议到期后再还。 他就说,非亲非故非真爱,怎么会突然送他这么贵的戒指。 他确实喜欢,但这种名贵的东西,他们又只是合作伙伴关系,庄景延就算真送,他也不好要的。 拿人手短,万一以后庄景延要他还其他东西呢。 这样更好。 而且,他真的很喜欢。 他朝庄景延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神采飞扬,将左手朝柜姐展示,道:“要这个。”【你现在阅读的是 】 9、第 9 章 买完婚戒,两人出了珠宝店。 沈繁搜了下附近餐厅,有一家最近很火的日料店,离得不远。 沈繁问道:“日料吃吗,我请客。” 他说着,又伸出左手,左手上的蓝钻很夺目璀璨。 同样夺目的还是他眼里的光亮,他笑着道:“算报答。” 庄景延帮他“买”了戒指,也算是节省了他一笔不小的开销。 庄景延:“好啊,你导航。” 沈繁抓了下他手臂:“不用开车,就附近,走过去吧,七百多米。” 两人往餐厅去,路上经过了一家酒店,酒店后面有一条林荫小径,花繁叶茂,桂花香气四溢。 两人从小径过去。 沈繁闻着桂花香,不由道:“这跟学校那条小径有点像。” 阳光碎金般抖落在地面,风吹过,蝉嘶鸣。 庄景延:“你以前常去那里吗?” 沈繁:“也没常去,体育课有时候会过去那边。” 那边安静,没什么人,他有时候体育课会去那边一个人睡觉。 当然,仅限于没有什么蚊虫的时候。 “你呢,常去那里吗?”沈繁问道。 庄景延以前住的地方,从那条小径穿过,会比走高中正门较快一些,因此他经常走那条小径。 “算挺常去的。”庄景延道。 沈繁听了,不由看了下庄景延:“那说不定我们见过呢。” 只是当时不认识罢了。 沈繁说着,觉得这里适合为他们的爱情故事,再加上几分真实感。 他伸出左手,放在沿着树叶缝隙洒下来的阳光下。 蓝钻在阳光下折射耀目深邃的光泽。 他看向庄景延:“你的手,一起,拍一张。” 庄景延想到某件事,故意问,“发朋友圈?” 沈繁坦荡:“嗯!” 庄景延:“不拍。” 沈繁:? 他看着庄景延:“为什么?学长,我有必要提醒你,这可由不得你,配合我扮演恩爱,这是合同义务。” 庄景延扬眉:“谁家恩爱夫夫还屏蔽对方的?” 沈繁:“……” 庄景延怎么发现自己屏蔽他的? 他不就上次屏蔽了一条吗?怎么看出来的? 啊,对了,上次新加了庄爷爷,庄爷爷看得到。 但沈繁并不心虚,他心想,我屏蔽你也是出于好心的呀。 他嘀咕:“我这不是怕你看了烦,才屏蔽你的,你要是不介意这些秀恩爱的,那我下次不屏蔽你就是了。” 他说着,直接抓过庄景延的手,“学长,配合点嘛,拍一张。” 声音软软的,有种自己不自知的意味。 虽然婚戒不需要买一对的,但最后两人买的都是蓝钻的。 区别在于沈繁戴的那枚蓝钻要大很多,而庄景延的那枚,只是宽戒上嵌了一小颗。 两人的手放在斑驳又灿烂的阳光下,一大一小的蓝钻相邻,沈繁拿着手机,咔嚓,拍了一张。 照片的右上角,还有一簇丰硕的桂花钻进来。 沈繁拍好,满意一笑,“不错,学长,你手很好看诶。” 他很自然地夸了一句,又道,“顺便发给爷爷看。” “我会告诉爷爷,这条路很像我们高中那条小路。”他说着,抬头看庄景延,“这件事我做比较符合,你看起来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我贴心吧?” 阳光下,语气自夸,笑容骄矜。 - 周末很快过去,一个周末相处下来,沈繁觉得这同居生活比他想的要融洽很多。 庄景延虽然有点冷漠,偶尔嘴巴还有点欠,但其他方面都还蛮好的。 他们周六晚上甚至还一起看了一部电影。 但相处的再融洽,到底也还是不如自己一个人住自在随意。 因此当沈繁得知庄景延周一要去出差,而且要周六才回来的时候,面上不显,但心里已经在欢呼庆祝了。 可以一个人独享大house一周! 可以想唱歌唱歌,想大叫大叫,想怎么瘫在沙发上就怎么瘫在沙发上,不用担心庄景延觉得自己有病。 沈繁一边吃着庄景延做的早餐,一边想着自己这一周的“单身”大house生活。 庄景延做了早餐,那沈繁就要负责洗碗,因此庄景延吃完后,就没管了,换上衣服,准备出门。 沈繁看着走到门口的庄景延,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忙道:“等下。” 庄景延停住脚步,看向他。 只见沈繁放下三明治,擦了擦手,快步走了过来。 他在庄景延面前站定,眼睛亮晶晶,“庄景延,在我身上留点信息素。” 庄景延:? 沈繁跟他大眼瞪小眼:“难道你有在我身上留信息素?” 庄景延:“……没有。” 沈繁:“那你要在我身上留点呀。” 庄景延无言看着他,留信息素这种事情,在非骚扰的情况下,其实是很暧昧的。 但这一周相处下来,他已经差不多了解了沈繁的行事风格。 简而言之,过分自然熟、过分没有距离感。 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吗?还是因为没把他看做alpha? 庄景延想着,眼睛微眯了下。 沈繁见他没反应,解释道:“在我同事那边,我们是跨国恋五年的新婚夫夫,自然应该是非常浓情蜜意的,那这么久了,我身上没有一点你的信息素,这合理吗?太不合理了。” 他说着,又往庄景延跟前凑了一点,“留信息素应该不难吧?这个距离够吧?” 在他的常识认知里,留信息素应该是不难的,但他毕竟是beta,又没真的闻过,哪知道到底难不难。 庄景延看着沈繁毫无距离感的行为,挑了下眉。 他抬手,将自己左腕的抑制环关了,然后漫不经心地道:“留到什么程度?” 沈繁不确定地道:“就,恩爱的程度?” 两人这会离得够近,但庄景延还是拢住了沈繁,他右手贴在了沈繁颈后。 沈繁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弄得呆了下,不太习惯地在庄景延怀里动了下。 他觉得庄景延的手掌,好热,弄得他后颈微麻。 他耳根也跟着有点热,但心想,还是乖乖配合庄景延好了,要不然这人等下又不给他留信息素。 他垂着眼睛,目之所及,是庄景延线条流畅的下颌,和凸起的喉结。 时间好像变得很慢,他能清晰感觉到庄景延的呼吸,甚至庄景延的心跳。 听着心跳声,过了会,头顶终于传来一声,“好了。” 庄景延松开了他。 沈繁知道自己闻不到,但还是下意识往自己身上嗅了下。 他揉了下自己后颈,然后看庄景延:“够恩爱吗?” 庄景延薄唇弯了下:“应该挺恩爱的了。” 他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但隐约觉得庄景延的笑,有一点点可疑。 不过他也没多想,庄景延离开,他吃完早饭收拾了下,就戴上了周末买的蓝钻婚戒,乐呵呵往公司去了。 他心想,这把狗粮,绝对完美。 事实证明,确实很完美,但就是完美得有点过头了。 从进公司,到坐下,一路上收获了十几枚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繁:? 怎么感觉大家笑容怪怪的? 沈繁疑惑地去茶水室弄咖啡,然后在茶水室遇到了范盈栀。 只见范盈栀用同样古怪、意味深长的笑看着他,然后凑近,同他小声道,“新婚夫夫,就是浓情蜜意啊。” 沈繁:? 五分钟后,沈繁终于后知后觉懂了同事们的笑,以及庄景延那句话的意思。 庄景延在他身上留的信息素,故意浓到让别人觉得他们出门前刚刚做完!【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第 10 章 十分钟后,戴着口罩,顶着通红耳朵的沈繁,拿着刚从便利店买的阻隔喷雾,出现在卫生间。 “呲——” 他拿着阻隔喷雾对着自己从上到下一顿喷,喷完,他愤愤拿出手机,给庄景延发消息。 沈繁:[庄景延!!!你故意的!!!] 庄景延的头像,看起来像是什么装置展上拍的,黄铜纵横交错成不规则几何空间。 很好看的一张照片,但沈繁这会怎么看感觉怎么狗。 庄景延这会在候机,看到沈繁发来的消息,装模作样回:[什么故意?] 沈繁:[信息素!!!你故意留这么浓是不是!] 庄景延:[不是你要浓情蜜意吗?] 沈繁看着这条消息,甚至都能想象出庄景延说这话时候的模样。 他才不信庄景延是不小心才给他留了这么浓的信息素,就庄景延出门前那个笑,就足以证明这个人是故意的。 他就说那个笑怎么看起来有点可疑,原来是憋着坏的意思。 沈繁磨了磨牙,点开庄景延头像,将庄景延的微信备注名,从[庄景延]改成了[庄狗]。 周五早上,云城,酒店。 朔圆这次接的项目,是给云城的一家民宿出整体设计方案,这次就是实地过来看下。 这次出差,庄景延和裴载都来了,这会两人正在酒店用早餐。 正吃着,庄景延手机嗡嗡震了好几下。 庄景延不用看也知道,是沈繁发来的。 自从上次他故意在沈繁身上留了过浓的信息素后,沈繁就以扮演恩爱夫夫,互相熟悉了解为由,每天刷屏似的给他发消息。 从今天穿什么,每一餐的照片,甚至路上遇到的一棵树,都要“分享”给他。 主打一个用“骚扰”来报复他上次的行为。 庄景延划开手机,扫了一眼,果然是沈繁发来的。 沈繁:[我今天吃的是三明治哦] 沈繁:[比你做的好吃呢[可爱.jpg]] 沈繁:[照片*3] 还挺记仇,庄景延看着消息,不由想着。 裴载就坐在旁边,他偷偷朝庄景延的手机瞄了一眼,然后笑着揶揄:“新婚夫夫就是甜蜜啊。” 庄景延将手机反盖:“毕竟暗恋我。” 裴载有点被狗粮噎到,庄景延最开始说要结婚的时候,他还不信,他可没齐铄那么好骗。 他一度怀疑这人是庄景延找来,忽悠他爷爷的。 不过这几天出差下来,他算是信了这两人是真夫夫,沈繁是真暗恋庄景延。 要不然能天天发那么多消息给庄景延?! 他跟他初恋都没一天发过这么多消息。 而且他发现,庄景延虽然回消息的频次,没有沈繁那么高,但每次收到沈繁消息的时候,庄景延看起来都心情不错。 偶尔还会弯一下唇。 他心想,看来这闪婚,是真的心动,是双向奔赴。 因此虽然这狗粮有点噎,但裴载作为好友,还是很为庄景延开心,他道:“要不你提前点回去,这里也差不多了,后面交给我就好了。” 这次项目进展的顺利,他们本来预计周六晚上才回海城,但今天才周五,他们就已经将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本来也打算明天上午就回去的。 庄景延:“不用。” 裴载:“回去呀,这又没什么事了,你们俩刚结婚,刚在一起没几天,你就出差一周,他肯定很想你,要不然也不会天天发消息给你。回去吧,这有我呢。” 庄景延:“……” 想他?想毒杀他还差不多。 - 晚上六点半,沈繁早早结束了工作,回到了家。 他这周忙的很,都没怎么好好一个人享用这个大house,不过忙也是有成果的,他这周拉到了一笔不小的募资。 因此即便这周忙,沈繁这会心情也依旧好的很,更何况他今天早早下班了,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他点了外卖,在家边看剧边吃了外卖,吃完休息了一会,然后拿上睡衣,去主卧浴室泡澡了。 这周他就泡了一次澡,用了薰衣草味道的泡澡精油,今天他在那一排精油里挑挑选选了一会,最后拿了橙花精油的。 他打算以后把这些精油都试一遍。 一个小时后,他带着一身的橙花味,出了浴室。 他没有回自己卧室,而是来到了客厅。 客厅有一套看起来很高大上的音响,他对这个不太懂,但既然放在这了,他当然要用一下。 捣鼓了一会,一首摇滚音乐从音响里传了出来。 沈繁听着,心想这音响好像是很不错的样子。 感觉歌都更好听了点。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穿着睡衣,随着节奏,一边摇头晃脑地摆动,一边跟着放声歌唱。 魔音绕梁,惊心动魄。 唱了一会,他又想到了自己今天成功募到了一笔不小的资金,一想到提成,他就忍不住开心,再一想到升职,心情就更好了。 虽然他还不一定能升职,而且其实要新设一个投资人关系总监岗的消息也还只是传闻,并没有说实。 但这不影响沈繁这会已经在脑海里幻想自己事业高升了。 他搜了一首盛典颁奖背景曲,播放。 略显老土,但恢宏大气的背景曲从音响里传出,沈繁深吸一口气,一改刚才摇滚明星的文艺又狂野范,换上了一副端正播音腔。 “今天,是我们禾心资本一年一度的年度表彰大会!今天,我们要颁发的就是禾心年度优秀之星奖!” 沈繁笑如春风,字正腔圆,语气激昂,“他,是我们禾心最优秀的员工,他,爱岗敬业,工作认真!聪明伶俐,一点就通!他还非常英俊帅气,一表人才!” “他就是我们的青年才俊,禾心翘楚,前途无可限量的,沈繁!” 伴随着这句话,他自己给自己加了一段热烈的掌声。 然后他继续道:“为了表彰他,我们将为他送出豪华大奖保时捷一辆,同时,让我们恭喜沈繁晋升为投资者关系总监!” “恭喜!!!” 又是一阵自己加戏的热烈掌声。 “下面让我们有请沈繁沈总,上台发表年度优秀之星感言。” 沈繁说着,换了个位置,同时也立即换了副面孔,从激昂的主持人变成了假装谦逊的、要上台领奖的自己。 而此刻,门口玄关处。 庄景延:……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会了,沈繁这段,听得他眉头抽了抽。 出于好心,为了不让某人太社死,他本来是准备等这人结束后,他再进去的。 但这人看起来似乎很能说,似乎没打算停。 庄景延有一点善心,但不多,他见沈繁还打算继续说下去,就不太有耐心等了。 于是,他推着箱子走了进去。 正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表感言的沈繁,刚说出“大家好”三个字,然后就跟推着箱子的庄景延,四目相对了。 沈繁得意骄矜的声音,随着“好”字,缓缓偃旗息鼓。 恢宏大气喜庆的盛典音乐还在播放。 在一阵铿锵有力的“噔噔噔”音乐声中,庄景延看到沈繁耳朵一点一点变红。 庄景延挑眉,薄唇很轻地扬了下。 他本来没打算今天就回来,但架不住裴载的苦口婆心,而且工作也确实忙的差不多了,他多待一晚,也只是浪费酒店钱,于是就改签到今天回来了。 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了一场大戏。 这戏还挺好看的。 庄景延目光一避不避地欣赏着沈繁的尴尬、脸红。 沈繁站在原地,看了下庄景延,移开视线,然后又看了下庄景延。 这人怎么一直看着他! “看什么看?!”沈繁顶着通红的脸,语气有点凶。 他边说着,边假装镇定地关了音乐。 恢宏的背景音戛然而止,客厅顿时显得特别安静。 沈繁:…… 怎么感觉更尴尬了。 沈繁低着头,拿着手机,假装在忙,假装不在意:“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庄景延:“没看时间,我就听到了爱岗敬业,工作认真,聪明伶俐,一点就通,英俊帅气,一表人才——” 沈繁脸更红了。 庄景延还要说下去,但下一秒,就被冲上前的沈繁,一把捂住了嘴巴。 沈繁急道:“别说了!!!” 他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心,这会和庄景延的唇紧紧贴着。 唇上是陌生而温软的触感。 庄景延喉结很轻地滚动了下。 他垂目看着从脸红到脖子的沈繁。 沈繁瞪着他:“我警告你,不准说了,听到没有!” 庄景延被捂着嘴,沉默。 安静对视了几秒,沈繁出于某种心虚,又恶狠狠道:“再说,我说的也是实话!” 他本来就聪明好看又工作认真,哪句话有错了?! 庄景延:…… 沈繁捂着庄景延嘴,等庄景延回应,然后他就看到庄景延皱了下眉。 沈繁:……皱眉做什么?是对他太无语了?觉得他有点大病? 沈繁正想先开口为强,这时,他手被庄景延抓了下来。 庄景延:“你换精油了?” 沈繁明显刚泡过澡,身上很香,但那香味,不是柠檬和雪松的精油香气。 沈繁正要输出的话,戛然而止。 他反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庄景延说的是泡澡精油。 他有点懵:“……啊,橙花的,你说我能用的。” 庄景延沉默两秒,松开他手,“没说不能用。” 沈繁:? 怎么看起来不情不愿的,难道橙花的特别贵?【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第 11 章 周末,沈繁和庄景延一起去医院看了庄爷爷,庄爷爷的手术定在了下周五。 周末过得闲适,到了周一,两人就都开始忙起来了。 周一一大清早,庄景延正做着早餐,就见往日这个点都穿着睡衣的沈繁,这会已经穿好了出门的衣服。 甚至还搭配好了项链、手表。 衬衫西裤,gucci的浅蓝西装外套,项链则是卡地亚的。 看起来,比上次的晚宴还要重视。 他不仅身上穿了一套,手上还拿了一套,他拿着衣服,问庄景延,“哪个更适合我?” 庄景延将芝士放到吐司上,扫了沈繁一眼,“元素太多。” 项链,戒指,还有手表。 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沈繁不太信庄景延,他朝镜子里看了一眼自己,咕哝,“哪里多,这不正好。” 庄景延:“……” 花枝招展的品味。 不过他已经给出了意见,某人不采纳,他也懒得劝。 沈繁虽然没有采纳庄景延这个建议,但在客厅镜子前比了下两套衣服,又还是扭头问庄景延,“哪套合适点?” 庄景延这会反正也是做早餐,并不忙,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心善地道:“看场合。” 沈繁:“一个高端私人活动,见一个很重要很有钱的人。” 庄景延听了,薄唇微抿了下,淡声,“商务活动?” 沈繁:“半商务吧。” 庄景延切黄油的手微顿了下,然后目光在沈繁腕间手表上停了下,他记得沈繁说过自己没有高价的手表。 但这会沈繁手上戴的是块积家的手表,应该要二十万左右。 庄景延:“为活动特意买的手表?” 沈繁朝他扬了扬手腕,坦荡又得意:“租的。” “……”有不少手表,但不喜欢戴,以至于都没有带到这边来的庄景延,人生第一次听到租手表,他看了下沈繁,“为晚上的活动租的?” 沈繁:“对呀,要不然我租它做什么,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有些人就是很看人下菜,他不装一装也不行。 沈繁一边说着,一边打量镜子里的自己,思考哪里还需要调整。 庄景延看着沈繁,不由想到跟沈繁相亲那晚,沈繁在餐厅,也是这样对着镜子整理自己。 漂亮、张扬、自信、虚荣。 虚荣得离谱,但又理直气壮。 沈繁看着镜子,理了理自己头发,又扭头问庄景延:“庄景延,你还没说哪套合适我呢?” 庄景延抿唇:“身上这套。” 沈繁朝庄景延比了个大拇指,“我也更喜欢这套,看来我们眼光很一致。” “……”庄景延可不认同自己眼光跟沈繁一致,他将煎蛋放入碟中,刻薄道,“吃早饭了,孔雀大王。” 沈繁:“……” 吃过早饭,两人各自出门上班。 庄景延觉得自己今天大概跟花孔雀有缘,在家看到了一只花孔雀,一来到朔圆,又看到了一只花孔雀。 这只花孔雀是齐铄。 只见对方从头到脚骚包到不行,头发像是刚从理发店吹出来的,耳朵上还有一枚耳夹。 庄景延正在休息室弄咖啡,齐铄走了过来,一脸我很帅吧的表情,问道:“哥哥我这身怎么样?” 庄景延扫了他一眼:“我们朔圆要不行了?你要下海?” 齐铄欣喜:“能下海的程度了?” “……”庄景延无言看他,“总有人口味奇特的。” 齐铄“啧”了一声,“我就说你没点浪漫基因!问你正经的,怎么样,这可是我为了下午的约会,特意搭配的。” 庄景延听着,眸光微顿了下。 他看着眼前这只花孔雀,脑海里却闪过另一只花孔雀。 “约会?”庄景延淡声。 “对啊。”齐铄唇角上扬,一脸荡漾,“我周末新认识的,是个omega,但超级飒,又飒又可爱。” 齐铄在旁边念叨,他此刻陷入热恋的心情是多么激动,他想到对方是多么的甜蜜,他为了下午的约会,是做了多么精心的准备。 耳钉是特地新买的。 跟沈繁特地租了一块手表一样,异曲同工。 不同的是,齐铄的重点在“喜欢”,沈繁的重点在“很有钱”。 这个重点,倒是很符合庄景延对沈繁的最初印象。 但不论重点是什么,沈繁对对方的重视程度,看来跟齐铄差不多。 庄景延喝了一口咖啡,进了自己办公室。 或许是夏天太燥热,到了下午六点,庄景延难得地不太想继续工作了。 他暂停了手上工作,出了公司,直接回了家。 到家后,吃完晚饭,洗了澡,又在客厅看了一部电影。 看完电影已经十点半,但玄关那边还是安静得很。 沈繁还没有回来。 私人活动上可能会喝酒,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接沈繁? 虽然他们只是名义上的伴侣,只是假婚姻,没什么感情,但法律意义上,他们毕竟是伴侣。 庄景延想着,准备打个电话给沈繁。 这时,另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来电显示——父亲。 庄景延看着来电显示,垂了垂眼睫,他没有立即接,而是看着来电显示,看了十几秒,才最后按下接听。 “爸,嗯,闪婚很奇怪吗?喜欢。我问下他时间。” 庄景延全程语调没什么起伏,嗓音有种金属质感的冷硬。 挂了电话,庄景延闭上眼,靠在了沙发上。 刚刚他爸要他周三带沈繁回去吃饭。 正想着,安静了许久的玄关,终于发出了响动。 传来了输密码的声音,然后是门开的声音。 庄景延睁开眼,看到了走进来的沈繁。 同时进来的,还是沈繁身上的一身酒气,和某个陌生alpha信息素的味道。 庄景延皱了皱眉。 沈繁见他在客厅,对他一笑,“难不成在等我?” 庄景延走了过去,越走近,酒气和陌生信息素的味道就越重。 没有alpha会喜欢在自己的私人领域,闻到陌生alpha的信息素。 真难闻,庄景延想着。 沈繁见他沉着个脸,以为自己的问题自讨了个没趣,立即赶在庄景延那张嘴讥讽他前,自己道,“我知道是我自作多情。” 想想也知道,庄景延怎么可能特地在等他。 他说着,因为有点醉,不由踉跄了下。 庄景延伸手,扶住了他。 两人一下子挨得很近,酒气和信息素的气味扑了上来。 庄景延拧眉,垂目看他:“你知不知道你身上很难闻?” 沈繁站稳,闻了闻自己身上,然后咕哝,“酒气是有点大。” 庄景延沉了沉眉,听起来,沈繁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沾了别人信息素。 信息素并不是很好控制,要想完全不溢出,难度有点大,因此出门在外,偶尔会沾到别人信息素,也是正常。 但这种正常接触沾到的,和别人故意释放而沾染到的,浓度是天壤之别。 非常容易区分。 而沈繁这会身上的浓度,重到根本不需要区分,就知道是别人故意留的。 而当事人,还愚蠢的什么都不知道。 庄景延看着愚蠢的花孔雀,“陪那个重要的有钱人喝的?” “对呀。”沈繁一边醉晕晕说着,一边不忘小心拿下手表,放到桌上。 “有必要喝这么多?”庄景延无语看着他的小动作,但还是帮他把手表往里推了下。 “有必要啊,虽然不是每个大客户都这样的,但这个客户就喜欢跟我喝酒,我当然陪着咯。”沈繁说着,脱下外套,扭头看庄景延,眼睛微亮,“你知道吗,我们老板可能会从我们这个部门选一个人,做总监。要是能升职,喝这点酒算什么。” 庄景延虚虚扶着他,眉心轻拧,“为了升职,你什么都能做?” 沈繁没有多想,毫不犹豫:“当然!升职,赚钱,知不知道!” 他说着,朝庄景延笑着眨了眨眼睛,“学长,你要是有认识的大老板,记得介绍我认识哦。” 这人就连喝醉了,也能清楚分出,该喊他学长,还是庄景延。 一般有所求的时候,沈繁总会卖乖喊他学长。 还真是喝醉也不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 大老板?什么都能做? 庄景延心想,倒是符合他对花孔雀的第一印象。 毕竟是见到他第一面,就敢抓着他喊老公的人。 庄景延垂目看着沈繁,想到了他父亲的电话。 他父亲,算是沈繁想要认识的那种大老板了。 沈繁会讨好他父亲吧?毕竟是为了升职,什么都能做的愚蠢孔雀。 庄景延眸光沉了沉,松开了扶着沈繁的手,“周三晚上有空吗?我爸说要跟你吃饭。” “周三?”沈繁想了下,“有空。” 他说着,顿了下,又看向庄景延,“你爸爸来海城了?” 庄景延要他见他爷爷的时候,他就问过,是不是还要见他父母,但庄景延说暂时不用。 他心想,那估计庄景延爸妈不在海城。 因此这会听到,自然以为是庄景延爸爸特意来海城了。 然而庄景延语调平直,言简意赅:“他就在海城。” 一点没有要解释一下的意思。 沈繁:? 就在海城,那怎么之前不见? 沈繁疑惑着,但喝醉了,反应有点钝,他咕哝了一句,“我还以为你爸爸不在海城。” 然后往浴室去。 他其实走路还算稳,但没注意到地上,一抬步,又被一旁的矮凳绊了下。 庄景延下意识的,又伸手扶住了他。 本已松开的手,再一次抓住了沈繁的手臂。 庄景延沉默了两秒,薄唇轻抿,他看起来似乎不太乐意,但最后还是扶着沈繁去了浴室。 浴室门关上,难闻的信息素和酒气大部分都被关在了浴室内。 但还残留了一点点在这外面。 庄景延抬手,关了自己腕间的抑制环。 柠檬雪松的味道,一点点将难闻陌生的信息素驱除。 他走到客厅,倒了一杯水,然后目光落在客厅的手表,项链,还有外套上。 过了会,手表、项链,外套上,都浸染上了柠檬雪松的气味。 清新,尖锐,冷沉。【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第 12 章 周三下午,下了班,庄景延开车来到沈繁公司,接上沈繁,然后往他爸那边去。 车上,沈繁一边回工作消息,一边问道:“等下要注意什么吗?” 庄景延目视前方:“不用注意什么。” 沈繁点头,又道:“我中午没得时间,忘了买礼物,你路上停下,我去买点东西吧,很快的。” 反正庄景延会报销。 谁知,庄景延却道:“不用。” 沈繁:“你买了?” 庄景延:“没。” 沈繁:“……” 沈繁看了下庄景延,他心想,可能是庄景延爸妈不太在意这个,既然庄景延都觉得没关系,那他也就懒得买了。 看来庄景延爸妈应该蛮好相处的,但应该比较忙,要不然怎么住海城,但现在才见面。 他觉得晚餐应该会相处的蛮愉快轻松的。 正想着,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同事打来的。 沈繁接起:“小轩,怎么了?啊?真的?消息可靠吗?好的,谢谢啊,拜拜。” 挂了电话,没要庄景延问,沈繁就自己扭头,看向庄景延,眼睛微亮,“我同事说,公司新的人员架构定下来了,我们部门确定会新增一个总监岗位,应该今年下半年会定下来。” 庄景延侧眸看了下他,只见沈繁的脸在夕阳下,像贝母一般透亮,光泽耀目。 神色飞扬,明晃晃的期待和野心。 庄景延收回视线,淡声:“恭喜。” 沈繁却急忙伸手,捂了下他唇,他瞪着庄景延,“可别先恭喜,这会立flag的知不知道。” 庄景延:“……” 不仅一如既往的没有边界感,还迷信。 这样说来,跟他爸挺像的。 沈繁今天依旧喷上了桂花香水,以为他们虚假爱情故事涂上一抹真实的色彩。 桂花香热烈、张扬,带着夏季的热意。 挺好闻的,但是是虚假的。 庄景延闻着鼻尖的桂花香,按下了车窗,窗外流动的燥热袭了进来,驱散了热烈的桂花香气。 沈繁收回手,又撇了撇唇,神色没刚才那么飞扬了,“竞争很大的,不一定是我,我上周不是刚募到一笔资金吗,我同事这周也募到了,比我还多。” 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但有时候不一定全靠能力说话,尤其是他们这个岗位。 论家世,他是他们部门最普通的一个。 “天上砸下个富豪给我就好了。”沈繁咕哝,不过他的低落也就维持了几秒,就又重新振作起来,拨了个电话,又开始工作。 打了两个电话后,沈繁又低头回了几个工作消息,回完,一抬头,发现车子正要进小区。 他看着小区大门,眨了眨眼睛。 这不是海城有名的豪宅小区吗?! 沈繁看着小区,又看向庄景延,“咱们来这做什么?” 庄景延:“……吃饭。” 沈繁震惊:“你爸爸住这里???” 庄景延:“嗯。” 过了会,车子在一栋庄园别墅前停住,沈繁再次震惊,他倒吸一大口气,问道:“学长,你爸爸做什么的?” 庄景延语气平淡:“做生意的。” 做生意的,光看这个豪宅区别墅,就可以想见,是个有钱人了。 他心想,上天果然对他很好,刚许愿说砸个富豪给他,这就来了一个。 虽然他和庄景延不是真夫夫,但这不妨碍他通过庄景延的父亲,拓展一波人脉啊! 他想着,心里简直要欢呼雀跃起来。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庄景延,一脸乖巧,“学长,你爸爸喜欢什么啊?” 庄景延冷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占星算命。” 沈繁听了,并不惊讶,他认识的蛮多有钱人,都蛮迷信的。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还特地学过一点命理、风水和塔罗牌。 不过易经命理这些实在太难,他只懂一点点皮毛,往常社交,他用的更多的是塔罗牌。 沈繁心想,这不正好能用上了吗?!果然多学点东西还是有用的。 沈繁得意:“我会塔罗牌!命理也懂一点点。” 他原本想,自己能有跟庄景延父亲搭话的话题,庄景延应该也蛮开心的,但庄景延不知道在高冷惯了,还是什么,看起来神情并没有什么波动。 庄景延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莫名的,沈繁甚至觉得庄景延这一眼,有点薄凉。 庄景延道:“你信这个?” 沈繁对于这些,其实并不信,他学塔罗牌,主要就是为了社交用。 但他也并不排斥,就跟他不迷信,但不妨碍他去了寺庙喜欢抽签一样。 在他看来,这就是个好玩的游戏。 沈繁看着庄景延:“你不信这个?” 庄景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收回视线,停好车,然后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穿过花园,没等他们按门铃,正门就先他们一步,从里面打开。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年轻男生,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 男生朝他们一笑:“哥。” 然后目光落到沈繁身上,“嫂子?” 沈繁人生第一次被人这样喊,听着莫名有些尴尬,他心想,庄景延也没说过自己还有个弟弟啊。 他正想说,叫他繁哥就好,但庄景延先开口了。 他无比简单地介绍了下,“庄昊林,沈繁。” 说着,又道:“叫他名字就好。” 庄昊林一听,立即笑着道:“沈繁哥。” 这个称呼,沈繁听着就舒服多了,他笑吟吟,“你好呀,昊林。” 两人换鞋,绕过偏厅,进了主厅。 主厅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但女方看起来还是要年轻很多。 沈繁心想,这应该就是庄景延的爸妈了,不愧是有钱人,庄妈妈保养的可真好。 正想着,只听庄景延喊道:“爸,阿姨。” 沈繁:? 阿姨??? 这不是庄景延的妈妈?可看起来,也不像保姆啊? 这时庄昊林朝那位女性喊了一声,“妈。” 然后笑嘻嘻坐到了对方身边。 沈繁沉默一秒,立即懂了,看来是继母。 他看了下庄景延的父亲,对方似乎对庄景延这样的叫法,不太满意。 反而是那位继母,对此似乎并不在意,看起来笑盈盈的。 他犹豫了下,然后也跟着庄景延喊道:“爸,阿姨。” “这就是小繁呀,长得真好看,小繁快坐呀,晚饭还要一会才好。”庄景延继母傅笛朝他们两人招呼。 傅笛长得秀美,看起来脾气也好。 两人坐下,闲聊了一会,庄景延父亲庄资休接了个电话,然后道,“小繁,你先在这坐会,我有点事,景延,你跟我来书房下。” 沈繁应得干脆爽朗:“好的,爸,您先忙。” 他可是要给庄资休留下好印象的。 两人离开,主厅就剩下沈繁他们三人。 傅笛笑着拉住沈繁的手,“小繁,听说你和景延是相亲认识的。” 沈繁熟练地搬出他们那个暗恋已久撞上一见钟情的爱情故事,绘声绘色讲了一通,最后总结陈词,“我都没想到,还会遇到学长,而且还跟他闪婚了,我想这就是缘分天注定吧!我还偷偷算过我和景延的八字呢,我们超级配的!” 他瞎说的,他压根没算过他和庄景延的八字,但既然对方信命理风水这些,他自然投其所好了。 他要努力让庄资休和傅笛,在他和庄景延假婚姻期间,喜欢上他这个晚辈,这样以后就算协议结束,这个人脉也还在。 庄昊林坐在一旁,听着似乎忍俊不禁地一笑,他看着沈繁,“你信八字命理?” 信个鬼,沈繁想。 但面上,他无比真诚:“信啊,不过八字我只懂一点,但我很会算塔罗牌。” 庄昊林笑着,歪到了傅笛身上。 沈繁觉得庄昊林的笑点,有点奇怪。 这对话,有这么好笑? 这时,庄景延从里面走了出来,庄昊林笑着,看向庄景延,“哥,他说他八字命理。” 沈繁看到庄景延脚步顿了下,目光扫过他,又落在庄昊林身上,“那你呢,信吗?” 嗓音是一贯的冷淡,但沈繁隐约觉得这冷淡中,还有点讥诮的意味。 应该是错觉吧?沈繁想,庄景延说话经常有点阴阳怪气,大约是本性使然。 庄景延说罢,庄昊林的笑就蓦然止住,他看着庄景延,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傅笛很轻地拧了下眉。 沈繁的目光在这三人身上转了一圈,他觉得这个氛围有点怪怪的。 难道他们家就庄景延爸爸一个人信占星算命这些,这三个人都不信? 但就算是这样,还是感觉怪怪的。 他正想着,这时傅笛已经掩去刚才的蹙眉,笑着换了话题:“你跟你爸聊完了?” “出来拿东西。”庄景延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又看了沈繁一眼。 莫名的,沈繁觉得被他看的心里缩了下。 怎么感觉庄景延看起来比平时还更薄凉一些? 是错觉吗? 沈繁看着庄景延漆黑的眼睛,然后懵懵地朝庄景延摆上一个笑,示意他一切ok。 庄景延:“……” 庄景延拿着笔记本,回了书房。 庄昊林看着庄景延的背影,脸色沉了沉,但再转回时,又带上笑,他对沈繁道,“沈繁哥,要不要去花园走走?” 沈繁想着坐在这,也是跟庄昊林和傅笛聊天,去花园也是聊,于是道:“好啊,阿姨去吗?” 傅笛温婉一笑:“你和昊林去吧,我去厨房看看。” 庄昊林带着沈繁去了花园,花园一看就是每天有人打理,花卉草木都修剪得漂亮。 沈繁看着这漂亮昂贵的花园,一边想上天果然砸了个富豪人脉给他,一边却又忍不住想,都住在海城,离得还这么近,怎么之前都没听庄景延说过? 要不是今天说要一起吃饭,他甚至都以为庄景延父亲不住在海城呢。 他一边想着,一边跟庄昊林闲聊。 这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花园的灯亮起。 两人穿过花园小径,这时庄昊林突然道:“你和我哥其实不熟吧?” 沈繁脑海里正打旋着庄景延刚才那个又冷又凉、奇奇怪怪的眼神,以及刚才客厅略显奇怪的对话氛围。 听到这个问题,反应了一秒,才顿住脚步,看向庄昊林。 这是个有点难界定友好还是恶意的问题。 他看着庄昊林,庄昊林依旧朝他笑着。 沈繁很轻地眯了下眼睛,然后一笑,语气带上几分张扬,“我们是闪婚,你觉得呢?” 庄昊林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抿了下唇。 沈繁又笑着道:“虽然不熟,但心仪已久。”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花园深处,出乎沈繁意料,花园深处居然有一片围起来的地方,种着一片果树。 细细一看,是青枣树。 这花园一看就是特地设计过的,一路走进来,都是各种名贵花卉,怎么这里突然种起青枣来了? 沈繁疑惑,而庄昊林继续了刚才的对话。 庄昊林微微倾身,靠近沈繁,他附在沈繁耳边,轻声:“心仪已久的话,那不知道我哥的传闻,你有没有听过。” 距离有点过近了,沈繁微微退开一些。 他偏过头,看向庄昊林,庄昊林的眉眼更像傅笛,跟庄景延其实没有相像之处。 庄昊林看着沈繁,像是在等沈繁开口问他。 莫名的,沈繁想到了童话故事里,低语着诱惑人的大蛇。 沈繁笑笑,不以为意:“好的还是不好的?” 庄昊林以为沈繁好奇了,回道:“不算好。” 沈繁扬眉:“那我想听他自己跟我说。” 庄昊林失算,脸色微愣,沈繁看着他,又朝他笑了下:“这也算夫夫乐趣之一了,弟弟,你不会想剥夺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第 13 章 沈繁说着,跟庄昊林拉开距离,然后看了看天色,道:“回去吧,这花园怪多蚊子的。” 他说罢往回走。 在走出花园的时候,沈繁突然问道:“能问下吗,你信息素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庄昊林愣了下,沈繁耸肩:“别多心哈,哥哥对弟弟的关心而已。” “……”庄昊林,“青枣。” 沈繁挑了下眉,心想,果然。 那么一片的果树,种的都是青枣。 但没有一颗柠檬。 整个花园,都没有一颗味道清新、尖锐的柠檬树。 客厅那一番听起来正常,但氛围有点奇怪的对话,沈繁原本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但刚才花园,庄昊林不怀好意的几个问题,让他觉得,或许不是自己想多了。 是豪门恨海情天恩怨? 说实话,他还犹豫了下,如果发生冲突,自己是应该选便宜老公,还是有钱岳父。 他和庄景延的婚姻是假的,协议是有期限的,从长远来看,应该选择跟有钱岳父搞好关系才是明智的。 他走进主厅,正巧遇到从楼上书房下来的庄景延。 庄景延看了沈繁一眼,又扫了下沈繁身后的庄昊林。 两人似乎刚从外面进来,是去花园了吗? 以沈繁那惯会彩虹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应该跟庄昊林聊的不错了。 他心想,大概要恭喜沈繁得偿“天上砸个富豪”的所愿了。 他正想着,沈繁快步走了过来。 沈繁走到他旁边,跟他肩膀碰肩膀,凑近,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家怪怪的。” 干净明媚的嗓音,有种清脆的天真感。 大概是因为在当着别人面,说别人坏话,沈繁这会凑得特别近,近到有一瞬,嘴唇都轻轻碰到了庄景延的耳朵。 庄景延比他高上一些,他说话的时候,还微微踮了下脚,右手攀在庄景延肩膀上。 桂花香水热烈的香气,没有分寸地、热情地钻进庄景延鼻间。 庄景延呼吸微顿了下,他觉得耳朵有点痒。 他垂目看了下沈繁,两人在明亮灯光下对视了几秒。 沈繁的桃花眼,含情而明灿,有种张扬、狡黠的感觉。 像是说了坏话后,在用眼神“威逼”他认同。 庄景延心想,沈繁这是感觉出什么了?还是想跟他套话? 沈繁看着庄景延,他虽然没有真实闻过庄景延信息素的味道,但柠檬雪松听起来,就意外地贴合庄景延。 尖锐的清新,冷沉的木调,但又有一丝木质的包容。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应该选择跟庄景延的父亲搞好关系。 投资应该是理智的,做事也应该是理智的。 但或许是每天的早餐俘获了他的理智,或许是出于对合作的尊重…… 总之,沈繁选择了跟着自己的直觉走。 聪明很重要,但相信自己判断的勇气,更重要。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自己的判断。 灯光打在沈繁脸上,折射出皮肤透亮的光泽,像晃着光的牛奶。 庄景延垂目看着沈繁,没等他回答,沈繁又动作自然地挽住了他手臂。 沈繁朝他弯起桃花眼,小声道:“我们很恩爱。” 是了,虚假爱情故事里的他们,是很恩爱的。 因为是虚假的。 所以,即便沈繁跟他南辕北辙,他们也结婚了;即便沈繁为了升职,什么都会去做,包括亲近他父亲,他们也依旧是恩爱的。 因为本来就是假的。 庄景延配合演出,将落在沈繁头发上的一片花瓣,捻了下来。 花瓣被指尖揉烂,这时,傅笛从里面走出来,对他们笑着道:“景延,小繁,晚饭好了。” 说着,又看向庄昊林,指挥道,“去喊你爸爸下来。” 沈繁笑容明媚乖巧:“来啦阿姨!” 过了会,庄资休和庄昊林下来了,五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因为沈繁表现得开朗,还有庄昊林看起来阳光爽朗的笑言笑语,整顿饭的氛围还算融洽。 说着说着,话题聊到了工作上,庄资休看向庄景延,“公司打算扩张新业务,你要不要试试?” 话音刚落,傅笛就先开口了,她笑盈盈道:“景延哪有空,他自己的工作室刚起步,每天很忙的。” 庄景延看向傅笛:“阿姨什么时候对我这么了解。” 话语里的讥讽很明显。 傅笛脸色微变了下,然后又笑着道:“关心你嘛,想想也知道公司刚起步,肯定很忙的。” 她说着,又给沈繁舀了一小碗汤,放到沈繁跟前,“小繁,今天就住这里吧,省得来回跑,衣服什么的,家里都有的。” 问的不是庄景延,而是沈繁。 庄景延沉了沉眉,没有看向沈繁,但动作微顿了下。 沈繁应该会答应。 沈繁用他做了五年假男友,是因为工作,和他结婚,也是因为工作。 而讨好他父亲,对沈繁的工作人脉应该会有一定帮助。 况且,就以沈繁之前故意拍他宾利车标来看,沈繁应该会想在这里住下。 上进、狡黠、虚荣的蝴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庄景延这样想着,耳边传来沈繁的声音。 沈繁声音含笑:“我也想住啊,但我还有工作呢,就不住了吧。” 他说着,挽住了庄景延的手臂,亲昵地看向庄景延,“行吗?老公。” 出乎意料的回答,庄景延微愣了下。 手臂上传来沈繁的体温,庄景延微微偏头,看到沈繁明媚的笑脸。 热烈的桂花香钻进鼻息。 庄景延没懂沈繁的意图,沈繁前面很明显,想要和他爸拉近距离,搞好关系。 今天留宿,是一个拉近距离的机会。 他看着沈繁,沈繁也笑吟吟看着他,眼底还带着几分恋人的撒娇。 演的真好,庄景延想。 虽然他不清楚沈繁的想法,但他本身也没打算在这里住。 于是他半是配合,半是讥讽地回了傅笛:“阿姨,今天很忙,就不住了。” 傅笛脸色僵了下,又笑了笑。 有了工作做借口,两人吃完晚饭,就没有多留了。 车子驶出小区,驶出昂贵的闹中取静,汇入霓虹闪烁、喧嚣热闹的马路。 车子是朝着庭西路的住处开去的,但刚开出小区没一会,就听沈繁问道:“庄景延,你吃饱没?” 庄景延看着前方,眼睛微眯了下,嗓音浅淡:“没吃饱?” 沈繁老实又可怜:“没吃饱。” 庄景延:“刚才怎么不多吃点?” 沈繁耸肩:“就跟我上次在晚宴上,没有吃饱的原因差不多。” 今天的晚饭,食物很精美,用餐厅也像电视剧里一般闪着光。 一切都很好,好的像是一场商务晚宴。 庄景延终于看向了沈繁,正巧沈繁也侧过身看着他。 两人对视,沈繁朝他眨了眨眼睛,像诱哄小兔子的大灰狼,他笑着道:“庄景延,再去吃点吗?” 庄景延:“所以还有工作是假的?” 沈繁坦荡一笑:“对啊,假的!” 庄景延看着沈繁,其实还想问,为什么故意不住那边。 但薄唇动了动,还是没问。 反正是一桩限期的假婚姻,他没必要知道沈繁的想法。 他收回视线。 但这时,耳边传来沈繁的声音,“我感觉你不想住那。” “我们毕竟是暗恋已久撞上一见钟情的恩爱恋人,我们当然要站在同一战线。” “所以,学长,要不要再去吃点?我真的没吃饱!” 干净明媚的声音,在耳边絮絮叨叨。 庄景延眼睛眨了下,升起了车窗。 桂花香水的气味,浓缩在这个密闭空间,一点一点馥郁起来。 他闻着馥郁热烈的桂花香气,淡声:“去哪?”【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第 14 章 两人再次来到那家吃串串和小面的街边小店。 依旧是上次的位置,依旧叫了啤酒。 吃完,叫了代驾,往庭西路住处去,到了小区,车子驶进停车场,两人往电梯去。 或许是感情在一次次合谋中更加紧密,或许是关系随着约饭次数的增加而拉近。 在快要走到电梯的时候,庄景延突然道:“周五下午,我有点事,爷爷手术,你能去陪他吗?” 沈繁诧异:“什么事这么重要?”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能看得出,庄景延是很在乎他爷爷的。 周五的手术,虽然说不上是生死一搏,但也有一定的风险性。 他本以为,周五下午,庄景延肯定会在医院陪着庄爷爷的。 面对他的疑惑,庄景延没有回答,而是道:“作为回报,我会介绍一个大老板给你认识。” 沈繁眼睛瞬间变亮。 “……”庄景延看了沈繁一眼,“是个游戏公司的创始人,他们公司很有钱,不过我只介绍你认识,对方愿不愿意投你们,就看你自己和你们产品了。” 沈繁神色飞扬:“那当然,你能介绍我认识就很好了。” 他说着,看了庄景延一眼,又摸出手机。 庄景延以为他在回什么消息,也没在意,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耳边传来沈繁含着点笑的嗓音。 “不过,学长。”沈繁说着,将手机放到了庄景延面前,“我本来也请好了假,准备周五下午去陪爷爷手术的。” 手机屏幕上,是禾心资本的oa页面,上面是沈繁的请假申请。 申请日期和通过日期都是两天前,周一的时候。 沈繁将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狡黠一笑,“但是你已经答应要介绍游戏公司老板给我认识,不能反悔啊。” 电梯灯照射下来,桥箱四壁锃亮,映得沈繁那张漂亮的面孔,灿若珠玉。 电梯到了他们楼层,打开。 庄景延扫了狡黠蝴蝶一眼,抬步出了电梯,同时道,“不敢,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下。” 沈繁也开玩笑:“怕我谋杀亲夫?” 庄景延:“怕老公不爱我了。” 嗓音薄凉而散漫。 但再怎么散漫,沈繁也还是被这句话弄得脸热了下。 他看了下庄景延,只觉得庄景延这张嘴真的是,欠的很。 他觉得虽然自己看起来脸皮厚,庄景延看起来高冷得一批,但真论不要脸,庄景延绝对超过他。 他这样想着,庄景延已经打开门,进了屋。 庄景延站在门内,垂眸看着他,一如他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一样,手扶着门,半挡着。 那次说的是,“再不进来我关门了。” 这次说的是,“还不进来?” - 周五上午,禾心资本。 应禾生的助理这会正在统计下周末团建的人数,主要是统计哪些人会带家属过去。 下周,应禾生会带他的核心团队,去一个私人海岛过周末。 应禾生是禾心的三位创始人之一,主要负责募资这块,沈繁他们部门属于应禾生直接管理,因此,沈繁也在核心团队之中。 应禾生助理正统计着人数,看到沈繁进来,笑吟吟问道:“繁繁,下周的海岛行,你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呀?” 这话一问,周围同事立即起哄。 这一办公室的,谁不知道沈繁前不久刚和跨国恋爱了五年的男友领证结婚了。 人都是八卦的,双高颜值,跨国恋爱,长跑五年,修成正果,这谁不期待见一见呢。 当然,想见一见的最重要原因,还是颜值占了大头。 上次晚宴,庄景延作为沈繁老公首次亮相,很是惊艳,因此虽然那次晚宴上见过庄景延的同时不算多,但禾心不少人都已经听闻了。 也因此对沈繁这位alpha老公更加好奇了。 再加上沈繁人缘好,大家都喜欢跟他开玩笑、起哄,这会自然是起哄得厉害。 反正起哄又不要钱的。 在大家的起哄中,沈繁笑意盈盈,满脸幸福:“我当然想他去啦,不过他毕竟刚回国,事业刚起步,忙得很,我晚点问问他有没有时间,晚上回你啊。” 说着,又闲扯了几句,将这个话题带过,然后便去开会了。 上午脚不沾地地忙完,中午简单吃了点,沈繁便出了公司,往医院去了。 到了医院,他给庄景延发了个消息:[我到医院了] 庄景延回了一个:[好]。 发完消息,他进了病房。 手术在一点钟,这会才十二点出头。 一进去,就看到庄老爷子朝门口看过来了,沈繁朝庄老爷子一笑:“爷爷。” 庄老爷子朝他身后看了看,沈繁意会,走近,亲昵地挽着庄老爷子的手,“他本来要跟我一起过来的,被公司的事情拖住了,会晚一点点。” 庄老爷子乐呵呵一笑:“你来就可以了,而且他早上的时候来看过我的。” 这点沈繁倒是不知道,不过也就微愣了下,便又立即扬起明媚乖巧的笑容。 他觉得庄景延早上来看爷爷,这才比较符合他对庄景延的印象。 毕竟对方是为了让爷爷开心,跟他假结婚的人。 沈繁嘴甜能聊,陪庄老爷子聊天,把老人家逗得很开心。 聊了会,病房门再次从外面打开,两人转头看去,只见进来的是庄资休、傅笛和庄昊林。 “爸。”庄资休和傅笛喊道。 “爷爷。”庄昊林朝沈繁看了一眼,快步走了进来,坐在了庄老爷子床边另一侧。 傅笛将手里的鲜花插进瓶中,温柔道:“小繁也来啦。” 沈繁理所当然:“当然啦,爷爷这么疼我,我一早就请好假啦。” 庄资休看起来对他的话颇为满意。 傅笛笑了笑,关切了庄老爷子几句,又疑惑地看向沈繁:“景延呢?” 沈繁:“景延被公司的事情拖住了,他让我先过来。” 庄昊林一听,很细微地挑了下眉,但这神情一转而逝,沈繁甚至没来得及窥出这个神情的意味,就见庄昊林皱眉,像是打抱不平似的,抱怨道:“什么事情比爷爷还重要,爷爷马上都要手术了。” 傅笛也轻蹙眉心:“就是啊,这孩子也真是的,爷爷可是一手把他带大的。” 沈繁其实也觉得,庄爷爷这么重要的手术,庄景延没来医院陪着,多少有点不合适。 不合适且奇怪,奇怪得不像庄景延会做的事情。 是谈多大的项目?沈繁心里之前也疑惑过这点,这会也依旧疑惑。 不过这会,他更多的是被傅笛那句——爷爷可是一手把他带大的——吸住了注意力。 他心想,庄景延从小是跟着庄爷爷长大的? 是爷爷跟庄资休他们住得近?还是庄景延从小就不住在父母身边? 不过这个疑问,不适合在这里问出,而且此刻,他也没有时间去细想这个问题。 面对傅笛和庄昊林的话,沈繁虽然也觉得庄景延没出现不太对,但毕竟阵营上,他和庄景延是一个阵营的。 沈繁没有直接回应傅笛的话,而是转向爷爷,乖巧道,“爷爷,他在赶过来哦,你放心手术,别忘了,我们还要一起去吃炸鸡翅哦。” 之前有次,他和庄景延来看老爷子,被他们发现老爷子在偷吃炸鸡翅。 医院给老爷子规定了一日三餐,而炸鸡翅这种东西,是被排除在外的。 庄景延当时,毫不留情就没收了老爷子的炸鸡翅。 这是只有他们三人知道的记忆片段。 庄老爷子听了,爽利一笑:“没忘没忘。” 闲聊时间过得很快,过了会,护士来推庄老爷子去手术室。 四人陪着一起过去,最后止步在手术室外。 手术室门关上,沈繁看着手术室门,发呆了几秒,然后才给庄景延发了消息。 沈繁:[爷爷状态很好,刚进手术室了] 庄景延跟前面一样,秒回:[好]。 沈繁:[爷爷前面在等你过来,你忙完了尽快赶过来吧] 医院楼下,停车坪。 一辆宾利停在炽热的阳光下。 这辆车不是刚刚才到的,而是一个小时前就到了。 庄景延坐在车内,看着沈繁发来的这条消息,垂了垂眼睫,最后没有回。 沈繁给庄景延发完消息,又跟庄资休他们寒暄了会,然后庄资休接了个工作电话,傅笛下楼去买饮料,庄昊林则中途离开了会,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沈繁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坐下。 明亮炙热的阳光透过窗户,投进医院走廊,医院环境很好,沈繁能听到偶尔的鸟鸣和蝉声。 地板瓷砖擦得干净,反射着阳光,看起来明晃晃的。 或许是因为这是见证了最多生与死的医院,沈繁坐在长椅上,看着明晃晃的阳光,蓦地,有种不真实感。 他眨了眨眼睛,打开了平板,准备看一会工作资料。 但或许是夏季燥热,他没太看进去。 手术持续了四个小时,到了下午五点,“手术中”的红灯终于暗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庄资休他们这会也都回来了,四人迎上前去。 医生道:“手术很成功。” 沈繁听着,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给庄景延发了消息。 沈繁:[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庄景延:[好] 沈繁看着消息,心想庄景延这每条消息,都回的蛮快的。 看来虽然忙工作,但还是心系手术情况的。 庄老爷子被从手术室里面推了出来,出来后,庄老爷子第一句问的是:“景延呢?” 沈繁鼻尖微酸了下。 “爷爷,他在过来路上了。”沈繁笑着道,“医生说手术很顺利哦,很快就能吃炸鸡翅了。” 护士推着转运床,四人陪着一起往电梯去。 在往电梯去的路上,沈繁发消息给庄景延:[爷爷问你什么时候过来] 医院楼下,阳光依旧亮的晃眼。 车内虽然打着空调,但密闭的空间,狭窄的车内,窗外看着就燥热的阳光,还有悬在空中的手术,让人依旧有种窒息的感觉。 现在手术尘埃落定。 庄景延回复:[马上] 沈繁心想,这“马上”肯定也还要一会,但至少是在过来了。 要不然他都不知道等下怎么圆,难道要说庄景延被堵在路上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看了下老爷子,过了会,电梯到了,护士推着转运床,和他们一起进了电梯。 从电梯出来,又推过两个长长的走廊,到了病房。 病房外,傅笛温温柔柔:“景延这孩子也实在太忙了,比资休都忙。” 说实话,沈繁也觉得这件事庄景延做的稍微有点不占理。 但相处下来,他又觉得,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庄景延不可能不会来。 而且,作为一个偶尔也会使用绿茶技能的人,沈繁可太能辨别绿茶了。 人当然是双标的,沈繁双标得理直气壮,他嗅出了傅笛话语中的绿茶味,有些不爽,犹豫着要不要回击一下。 正想着,视线里,远处的走廊拐角,出现了一个脚步匆匆的身影。 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繁怀疑自己看错了,庄景延才说“马上”,这会就到了? 但没有看错。 沈繁微愣了下,然后对爷爷道:“爷爷,景延来了。” 傅笛听了,眉心飞快地蹙了下,然后笑着道:“可算来了。” 庄老爷子躺着,并看不到,但听到庄景延来了,眉眼放松下来。 沈繁看向庄景延,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 对视了几秒,庄景延走到近处,两人肩膀轻轻碰到。 庄景延看向转运床上的老爷子。 “爷爷。” 老爷子像放下心似的,笑了笑。 一行人进了病房,因为刚手术完,身体还比较虚弱,因此几人陪老爷子说了几句话,喂了点流食,就让老爷子休息了。 老爷子休息后,庄资休他们就回去了,沈繁和庄景延没和他们一起。 庄景延今晚会留在医院,但这会也晚饭点了,于是庄景延和沈繁一起下楼,准备在附近吃点东西。 两人进了一家餐厅,点了几个菜。 点完,等着上菜的空隙,沈繁问道:“下午的大项目,谈的顺利吗?” 一下午都在医院楼下,根本哪也没去的庄景延眸光微顿,然后道:“顺利。” 沈繁拆着碗筷:“你来的怎么这么及时,正正好卡在爷爷做完手术。” 太正好,太凑巧了。 凑巧得沈繁都讶然。 庄景延听了,看了下沈繁,没有回这句。 在他看来,这是一句可回可不回的话。 但沈繁见他没应,颇为不满地拿着勺子,轻轻敲了敲瓷碗边沿。 “喂,庄景延。”他道。 清脆的瓷器声伴着沈繁干净的声线。 庄景延看向沈繁,只见沈繁拿着银色勺子,像老师批评学生一样,朝他点了点,“我们可是同谋,以后同谋的时候,你要跟我讲清楚一些的知不知道。” 庄景延能那个时间出现在病房外,说明他给庄景延发消息的时候,庄景延应该就已经到了医院。 那就应该该他发,“在楼下”之类的啊,发什么“马上”。 谁知道马上是多久。 沈繁一脸批评:“到医院了就应该给我发消息说到医院了,发什么马上。” “听到了没?”沈繁微微瞪着他。 餐厅外,人流拥挤。 夏阳西下,从炽热变得温和。 庄景延看着眼前的沈繁,白净的一张脸,神情灵动。 “遵命。”庄景延垂下眼睫。 简单吃完晚饭,沈繁就准备回去了,庄景延则留下。 沈繁的车没停在医院里面,而是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但停车的地方,和庄景延回医院是一个方向。 因此两人一起往回走。 到了停车的地方,沈繁打开车门,准备上车。 庄景延也准备回病房。 沈繁上了车,正要发动车子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下周的公司团建。 一下午,因为担心手术,他都忘了这件事。 他想着,立即降下车窗,“庄景延。” 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车窗边沿的,屈起好看锋锐的弧度。 庄景延眸光掠过沈繁手指,躬下身,跟沈繁拉低距离。 沈繁道:“下周末,我们公司团建,去一个私人海岛,现在要统计带不带家属。” 沈繁说着,朝他笑了下,“学长下周末有空参加,出演我的恩爱恋人吗?” 他其实做好了庄景延不参加的准备,毕竟要耗费一整个周末。 虽然他已经在庄景延爷爷和父亲面前都出演过恩爱伴侣了,但基本都是一餐饭的时间。 今天这一下午,虽然他原本也就打算来,但庄景延毕竟还是给他付了报酬——介绍大老板给他认识。 而他,可没有什么报酬可以付给庄景延。 再者,他觉得庄景延不去,问题也不大,毕竟他一开始跟庄景延结婚,只是为了不让自己之前撒的谎被戳穿,而现在这个诉求已经实现。 而且,庄景延也已经在他部分同事面前惊艳亮相过了。 他虚荣心已经颇为满足。 庄景延今天下午都忙到没能来陪爷爷手术,估计最近工作很忙。 他想着,摆出一副我很善解人意,快感谢我吧的神情,“没空也没关系。” 对于团建,庄景延没有兴趣。 但他们是合作关系,沈繁最近也扮演了很多次他的恩爱伴侣。 庄景延想着,手指轻搭在车窗边沿,跟沈繁的手指隔了一指宽的距离。 周围人来车往,热闹喧嚣。 他凑近,附到沈繁耳边。 低低的声音滚入沈繁耳道。 “我的义务,乐意出演。”【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第 15 章 沈繁到了家,妈妈郑宁打来了视频电话。 沈繁惯性想直接接起,但刚要接,又想到自己这会是在庄景延的房子里,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在他自己家。 因为还没跟家里说自己狗胆包天闪婚领证了,只说在恋爱,沈繁想了想,觉得这会让郑女士知道自己在庄景延家,自己为了解释,肯定又要瞎编一通。 于是他往阳台去,拉上窗帘,然后接了视频。 视频接起,晃进来的却不是郑宁,而是妹妹沈晗的脸。 沈晗笑嘻嘻、脆生生喊了一声:“哥!” 沈晗今年才15岁,刚结束了中考,这会正在暑假期。 小丫头初升高考得还不错,虽然没考进沈繁之前那所重点高中,但考进去的七中也算是很不错的高中了。 这段时间,沈晗在参加一个夏令营,因此最近他跟郑宁打电话,沈晗都不在家。 这会看到沈晗,沈繁也不禁跟着妹妹笑了下:“今天放假?” “对呀,就放今天一天。”沈晗没有一点形象地坐在沙发上,挖着一个西瓜在吃,她挖了一勺,怼到手机前,笑着道,“哥哥,喂你吃西瓜。” 夏季热,夜晚也热。 偶尔吹过一点风,也是带着夏热,不算凉快。 但成语说望梅止渴,沈繁这一刻觉得很生动。 明明也吃不到,但看着红心砂瓤、汁水丰沛的西瓜,看着视频里妹妹又憨又甜的笑脸,沈繁感觉像真的吃到一样。 汁甜肉脆,清润解渴。 就连吹过的风,好像都变得凉爽了些。 心情很好。 沈繁取笑道:“你可别滴到沙发上了,小心等下挨揍。” “才不会,我小心着呢。”沈晗将那口西瓜吃进了自己嘴里。 正说着,那边传来妈妈郑宁的声音,接着郑宁入了屏幕。 郑宁看了看他那边,问道:“这是在哪呢?” 沈繁一脸轻松:“公司聚餐,我吃饱了,就溜出来透下气。” 郑宁叮嘱:“聚餐挺好的,但你少吃点重油重辣的。” 沈繁:“知道啦。” 又闲聊了几句,郑宁问道:“你跟景延相处的怎么样呀?” 沈繁心想,终于切入正题了,他估计他妈妈最想问的就是这个。 想着他妈妈的小心思,沈繁不由轻笑了下,然后道:“我们相处的很好,谈着呢,下周我们公司团建,他也会去,到时候发照片给你看。” 郑宁一听,笑得眼睛眯起,“相处的好就好。” 说着,沈晗的小脑袋挤进了屏幕,沈晗笑嘻嘻八卦问:“哥,你男朋友帅不帅?” 沈繁神情得意:“帅。” 沈晗:“比你还帅?” 沈繁不要脸:“还有比我帅的?” 沈晗扭头看郑宁:“我以后绝对不找我哥这么自恋的。” 沈繁和郑宁都被沈晗的话逗得咯咯笑。 海城的夜景繁华,乍看像满天银河,金灿灿在脚下闪烁。 沈繁看着夜景,听着妈妈和妹妹的笑声,只觉得这一下午在医院等待手术结果的紧绷感,消散了很多。 而在这之前,他其实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有点紧绷感。 聊了一会,挂了视频,沈繁又在阳台站了一会。 站在高处的阳台,仿佛四野无人,只有底下金灿灿的夜景在流动。 沈繁看着,不由想,他都因为等待手术结果而不由产生了一些紧绷感,那庄景延呢? 庄景延经常给人一种冷冷淡淡的感觉,冷淡中偶尔还透着一丝厌倦。 但庄景延会让他先选房间;会在知道他喜欢吃芝士后,早餐给他放上厚厚的芝士片;会在取笑他后,又配合他的行为。 虽然偶尔有点嘴欠,但其实还挺……贴心的? 还会因为想让爷爷放心,找他假结婚。 这样的庄景延,会因为这一下午的等待,而像他一样,有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紧绷感吗? 他能从这一通视频电话中,从家人的笑脸中,放松下来,那庄景延呢? 虽然只跟庄资休和傅笛见了两次面,但他已经能感觉到,庄景延跟他父亲和继母,并不亲密。 亲密的好像只有爷爷。 沈繁想了一会,回了房间。 忙了一周,明天周末,可以休息,沈繁是个很拼,但也很会给自己放松的人。 他抱着睡衣,去了主卧泡澡。 冲了个澡,泡澡水也放好,他这次选了泡澡球,鸢尾味道的,放进浴缸,咕噜咕噜冒泡。 香味非常舒心。 沈繁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放到一边,然后进了浴缸,准备边看个动漫,边喝酒,好好享受泡澡。 看完一集,沈繁犹豫是再看一集,还是闭眼休息的时候,一个视频通话打了进来。 庄景延打来的。 沈繁看到,怀疑庄景延拨错了。 这是庄景延第一次给他打视频通话。 别说视频通话了,语音通话都没有过,他们俩沟通,一般是发消息,偶尔打电话。除了那次庄景延喊他老婆,他愤愤打回去控诉之外,其他时候,他们电话聊天都很高效、快捷。 是有什么事? 但因为在泡澡,沈繁将视频通话转成了语音通话。 “喂?我在泡澡,怎么突然给我打视频?”沈繁开了扬声器。 “……”庄景延那边道:“没什么,爷爷让我打的,他说你可能快睡了,觉得我应该打视频跟你说晚安。” 沈繁听着,笑了下,“是呀,毕竟我们很恩爱,是应该打视频说下晚安。” 他说着,手指在水里轻轻搅了下,又道:“我泡完澡就睡,你洗澡了吗?” “嗯。”庄景延说着,顿了下,问道:“今天用了什么精油?” 沈繁声音明媚张扬:“今天没用,用了泡澡球,鸢尾味道的。” 庄景延:“好闻吗?” “好闻。”沈繁笑着道,“毕竟很贵。” 一如既往的,喜欢昂贵味道的张扬蝴蝶。 但蝴蝶也喜欢八块钱的小面。 庄景延听着,甚至能想象沈繁此刻狡黠的笑容。 庄景延站在走廊窗户边,一阵风吹过,带着医院的气息,也带着窗外树木的一点清新。 沈繁好像听到庄景延笑了下,低而短促的一声。 但不太清晰,不能确定是不是听错了。 然后他听到庄景延道:“那你慢慢泡。” “嗯。”沈繁手指又拨了拨水,泛起一圈波纹。 他想到前面和家人的电话,想到庄景延这一通电话的目的。 水雾裹着昂贵好闻的鸢尾花香,舒缓着身体。 他手臂压在浴缸上,下巴压在手臂上,目光看向一旁放着的精油,最后落在被他拿了个黄铜色的镀金镂空小盒,单独装起来的柠檬和雪松上。 他看着黄铜色镂空盒中的,那两瓶深蓝色瓶子的精油,同庄景延道,“晚安,学长。” 语气明媚。 仿佛鸢尾的香气,席卷过医院的消毒水味。 “晚安。” 挂了语音电话,沈繁没再点开新的一集动漫,他趴在浴缸边上,放松地闭眼休息。 次日,沈繁睡到九点半才起,然后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个三明治做早餐。 庄景延早餐做的最多的,就是三明治。 沈繁咬了一口便利店简单加热的三明治,心想,果然还是家里新鲜做的更好吃。 吃完三明治,沈繁开车去了医院。 到了住院部,往电梯去,电梯前站了几个人,他刚走过去,只见一个打扮得像是要去参加t台走秀的男人,一看到他,眼睛就微亮了下。 那神情,让沈繁一下子想到了公司同事八卦吃瓜的时候。 未等他疑惑,对方就主动凑了过来,“你好,我是庄景延同事,朔圆的合伙人,齐铄,我来看庄爷爷。” 原来是庄景延的合伙人。 沈繁立即换上笑:“沈繁,你好。” 齐铄笑:“我知道你名字,庄景延给我看过你照片。” 他丝毫没提是他和裴载非要庄景延给他们看,庄景延嫌他们烦,才给他们看的。 沈繁听了,有些诧异,心道庄景延那个冷淡鬼,居然是会主动跟别人分享自己伴侣照片的人。 还是个假的伴侣。 没想到庄景延还有这样一面,这算是闷骚吗? 还是庄景延也需要在合伙人面前,有一份体面恩爱的婚姻? 沈繁心里嘀咕着,而齐铄则一看到沈繁,就忍不住想到那次晚宴,沈繁一脸得意地跟人炫耀庄景延的八块腹肌。 他压着笑,没有提那次晚宴自己也在场,跟沈繁说着话,进了电梯。 电梯徐徐往上,齐铄目光落在了沈繁左手无名指的蓝钻戒指上。 那是婚戒的位置。 看着婚戒,齐铄心里不由升起月老般的得意,觉得要不是他,庄景延这个不解风情、不懂浪漫的家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带人去买婚戒呢。 不过他最开始看到庄景延手上那枚缀了一小颗蓝钻的宽戒的时候,还是有点诧异的。 虽然庄景延手上那枚蓝钻不算大,没有特别招摇,但蓝钻这种亮色,实在不符合庄景延平日的风格。 齐铄看着,八卦问道,“你和他婚戒是一对?” 沈繁虽然不清楚齐铄和庄景延关系如何,但扮演恩爱夫夫总不会错。 况且,说不定庄景延还真需要一份在合伙人面前体面恩爱的婚姻呢。 他这样想着,不由就扮演得愈发尽责。 他伸出自己左手,五根手指轻轻晃了晃,满脸甜蜜和幸福。 “不是一对哦,但因为我的是蓝钻,所以他也选了蓝钻,他想和我是一对的。”他说着,朝齐铄秀恩爱般的一笑,“这个戒指还是他给我挑的,他觉得这个适合我。” 齐铄没想到,沈繁手上这颗蓝钻,居然是庄景延给挑的。 更没想到,这不是一对的婚戒,而是庄景延为了配合沈繁,所以也选了一颗蓝钻的。 庄景延还有这浪漫基因呢? 不过他看着沈繁白皙修长的手上,闪耀着的蓝钻婚戒,也确实觉得,这枚蓝钻很适合沈繁。 蓝钻其实蛮挑人,肤色如果不够亮,很容易被蓝钻衬得更没气色了。 但沈繁就很合适。 沈繁很白,有种透亮感,完全撑得起这枚蓝钻。 齐铄甚至觉得,蓝色是最适合沈繁的。 沈繁生了一双桃花眼,样貌已经是偏招摇了,钻石对沈繁而言普通,红钻对沈繁而言又加重了昳丽。 而蓝钻,恰恰好。 不得不说,庄景延审美很好。 庄景延嘴巴严得很,向来不爱搭理他的八卦心,于是这会,齐铄遇到沈繁,自然不能错过这个八卦机会。 他笑着问道:“我听庄景延说,你是他学弟?” 他其实更想问的是,你之前暗恋庄景延?但一上来这样问,不太好。 他本想慢慢八卦,但沈繁却直接全盘托出,语气还有几分得意,“是啊,而且我暗恋了他很久,毕竟学长很帅嘛。” 齐铄脑海里不由蹦出晚宴那句——我老公有八块腹肌哦。 简直如出一辙。 都是一脸恋爱脑泛滥的模样。 齐铄正想着,这时沈繁明眸一弯,神情骄纵:“不过我也很不差。” 齐铄一听,有些想笑。 不是嘲笑,是单纯觉得沈繁这个人好玩。 他看着沈繁,只见沈繁得意道:“要不然学长也不会对我一见钟情。” 齐铄仿佛听到天方夜谭:“庄景延?一见钟情?” 说话间,他们已经出了电梯,往病房走去。 沈繁演绎生动:“对啊,要不然我们也不会闪婚啊。” 好有道理,齐铄心想,是他对庄景延刻板印象了。 他以为浪漫、一见钟情这种浪漫因子,在庄景延身上早就绝迹了。 看来,铁树也会开花不是假话嘛! 也是,要不然庄景延怎么会特意为了配合沈繁的婚戒,买了一颗完全不像他风格的蓝钻宽戒呢。 齐铄觉得,蓝钻宽戒,就像是庄景延和沈繁两人婚姻的隐喻。 庄景延就像是宽戒的戒圈,铂金、冷硬。 而沈繁就像是点缀在戒圈上的那一颗蓝钻,虽然小小一颗,但让整个戒指的风格,就完全不一样了。 铂金包裹蓝钻,蓝钻点亮铂金。 正说着,两人跟庄景延在走廊遇到。 沈繁尽心尽责履行合同义务,扮演恩爱夫夫,他一看到庄景延,就快步走了过去,然后亲密揽住了庄景延的手臂。 “景延。”沈繁一脸新婚夫夫的甜蜜,看着庄景延。 “……”庄景延看了下随地开演的沈繁,又看了下迎面一脸八婆笑容的齐铄,心想真是大孔雀遇到小孔雀了。 他淡声:“楼下遇到的?” “对呀,聊了好一会呢。”沈繁笑吟吟,“爷爷怎么样?” 庄景延:“恢复的挺好的。” 齐铄走近,一脸八卦笑,但也没当着沈繁的面打趣,他问道:“老爷子在哪间?” 庄景延目光示意了下,“就前面那间。” 齐铄:“我去看看老爷子。” 齐铄说着,就先一步往病房去了。 沈繁和庄景延走在后面,拉开了一点距离后,沈繁微微探身,凑在庄景延耳边,同他耳语,“我演的好吧。” 干净明媚的声线,压得低低,但语气里的得意和自夸,可一点没减低。 近乎气音的声音,像一根细小柔软的羽毛,刮着耳道。 很痒。 庄景延看向沈繁,对上沈繁骄傲的目光。 总是过分亲密、没有边界感的、骄傲的孔雀。 孔雀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又凑近,随口问道:“你今天还住医院吗?” 庄景延眼睛微眯了下,眼底闪过报复的兴味。 他也凑近,附在沈繁耳边,同沈繁耳语,“想我回去?” 低而薄凉的声线,漫不经心。 但听入耳中,却莫名有种撩人的意味。【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第 16 章 沈繁:“……” 沈繁觉得庄景延这人真的是很恶劣,总是能一脸淡定地说出一些不要脸的话。 他看向庄景延,庄景延也看着他。 庄景延比他高一些,目光垂下,眸色深黑。 还很淡定地朝他扬了下眉。 沈繁:“…………” 庄景延看着沈繁的耳朵,一点一点泛起了点薄红。 “回。”庄景延说着,唇角很细微地勾了下,“爷爷不让我住这了。” 然后他心满意足地看到沈繁耳朵又红了一些,“哦”了一声。 两人一起往病房走去。 走了两步,又听沈繁略带几分傲娇地道:“我刚才那样问你,可没有别的意思。” 像是想找回方才没能及时回击的面子。 庄景延轻笑:“我也没别的意思。” 沈繁:“………………” 又输一局! - 三人在病房陪庄老爷子聊天,等到老爷子休息,三人下楼吃午饭。 下午,庄资休和老爷子的老友,都会来医院看老爷子。 而沈繁之前就约了今天下午,跟高中好友蒋骏见面,因此吃完午饭,就先离开了。 沈繁离开前,还不忘再在齐铄面前表演一番恩爱,他坐在车上,朝庄景延笑吟吟挥了挥手,自然地送上一个飞吻。 “老公,晚上见。” 然后怕自己敌不过庄景延的厚脸皮,说不过庄景延那张嘴,说完就麻溜升起车窗,不给庄景延报复他的机会,开车扬长而去。 庄景延:“……” 记仇蝴蝶。 齐铄用肩膀撞了下庄景延:“啧啧啧,真腻歪。” “……”庄景延:“新婚夫夫,当然腻歪。” 齐铄一脸被秀到,假装抖了抖自己身上鸡皮疙瘩,“真没想到,这种话有一天能从你嘴里听到。” 庄景延没搭理他浮夸的表演,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往一家咖啡店去。 点好咖啡,等咖啡的时候,齐铄提到了裴载。 裴载今天本来是要跟他一起来看庄老爷子的,但昨天晚上,裴载临时在他们的群里说,这几天有事,下次再去看老爷子。 同时请了周一周二的假。 齐铄道:“墨祈周一周二也请假了。” 墨祈并不是他们公司的人,但是裴载的伴侣,齐铄跟墨祈关系很好,经常会一起约着出门玩。 齐铄说着,小声道:“估计是裴载到发热期了。” 要不然以裴载的风格,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消失四天。 说话间,咖啡好了,两人拿了咖啡。 齐铄喝了一口,感叹:“还好我前段时间刚过了发热期,要不然纯情热恋期碰上发热期,那可太难受了。” 庄景延:“现在单相思都叫纯情热恋了?” “……”齐铄,“单相思是一个人的热恋!再说,谁说我是单相思,我们是双向暧昧,我们都已经一起看过展看过电影去过livehouse,一起过了两个周末了!” 确实是比他跟沈繁的协议婚姻,更像热恋很多。 庄景延听着,抿了一口咖啡。 齐铄愤愤说完,又道:“我记得你上次发热期,跟裴载隔了差不多一个多月?” 庄景延:“……你有毛病,还记我跟裴载发热期,工作这么不饱和?” 齐铄:“谁让我记性好呢。” 庄景延:“……” 齐铄:“说起来,我真佩服你,你每次发热期,我跟裴载都怕你把自己憋出病来。” 他虽然现在没有恋人,但之前很多次发热期的时候,还是有在交往中的恋人的。 而裴载跟墨祈,也已经结婚两年多了。 总之,他们以往发热期,大多数时候,都是有恋人陪在身边,给他们安抚,帮他们度过发热期的。 只有少数空窗期,会用药物和针剂,帮自己度过。 现代医学发展得很快,用来缓解、抑制发热期的药物和针剂,相比于以前,也已经有了更高的安全性。 但再怎么样,这也是抑制身体本能的。 时间久了,容易出现信息素紊乱之类的症状。 而庄景延,之前每次都是用药物和针剂度过发热期的。 齐铄感叹道:“还好你现在结婚了,有了爱人,下次你请假,我就不用担心哪天接到医院电话,说你乱用抑制药物,把自己搞出毛病来了。” 庄景延:“……” 齐铄:“应该也就这一两个月了吧。” 发热期虽然不会是完全固定的时间,但也有一定的规律。 裴载这会来了发热期,那庄景延估计也快到了,应该也就这一两个月之内。 发热期?庄景延抿了抿唇,看了下自己腕间的银色抑制环。 “齐铄。”庄景延道。 齐铄:“嗯?” 庄景延:“你好吵。” 齐铄:“……” 齐铄喝完咖啡,跟庄景延告别,他下午还要跟“热恋”对象约会。 庄景延坐在咖啡厅内,喝完最后一口。 齐铄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庄景延脑海里闪过了下沈繁的身影。 然后轻皱了下眉,起身。 他心想,之前的药好像快用完了,要提前再备点。 - 过了一周,庄老爷子身体恢复的很好,他在医院实在已经住了太久,这会觉得自己恢复的不错,就实在待不住了,很想出院。 不过老爷子也知道,庄景延会担心他,于是他最后选了邻城一个非常有名的康养酒店。 离海城近,环境又好,酒店服务和设施也是一级的。 老爷子和几个老友,约好了在这个酒店住一段时间,算是老友相聚。 庄景延拗不过老爷子,于是给老爷子请了三个专业护理,再带上私人医生,让他们陪着老爷子一起去酒店度假。 周五早上,庄景延和沈繁正吃着早餐。 沈繁知道,庄景延今天下午,要送他爷爷去酒店。 那家酒店沈繁虽然没去过,但听说过。 他认识的有些有钱人,有时候会去那个酒店过周末,美名曰排毒假。 沈繁吃着抹上新鲜牛油果酱的吐司,跟庄景延闲聊:“这家酒店我知道,听说他家的土鸡汤特别好喝。” 那家酒店的一大特色,就在食物,清淡养生风格,食材听起来不一定昂贵,但都主打的纯天然,就说土鸡汤,水用的都是专门供给的山泉水,鸡也是不喂养饲料的纯土鸡。 庄景延正在做咖啡,咖啡豆的香气溢在空气中。 伴随着咖啡机的声音,庄景延道:“酒店特色是土鸡汤?” “不知道,我喜欢喝鸡汤,所以记住了土鸡汤。”沈繁弯了弯桃花眼,一脸的理所当然。 他吃下最后一口吐司,又往嘴里扔了一颗树莓:“以前我妈去乡下,就会找人买土鸡回来炖汤,特别香,不过酒店这个,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晚上可以试试。” 今天晚上,按照他和庄景延商量好的,庄景延会在酒店住一晚,看看老爷子还有没有其他需要。 明天早上,庄景延会直接从酒店,开车往机场去,在机场跟沈繁他们汇合。 明天是沈繁他们公司去海岛团建的日子。 行李庄景延已经收拾好了,明天沈繁一起带去机场。 庄景延做好了咖啡,给了沈繁一杯。 沈繁喝了一口,心满意足,又想到他们的爱情故事。 沈繁拉着椅子,凑近了庄景延一些,“学长,在我同事那边,我们可是另一个版本的爱情故事哦。” 庄景延大致知道:“跨国恋爱,长跑五年。” 沈繁点了点头,没挪开,庄景延看了他一眼,“……说吧,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沈繁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学长,我们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庄景延没搭理他的彩虹屁。 沈繁开始补充细节:“在这个故事里,你依旧是我的高中学长,但是,这次是你暗恋我。” 庄景延:“……” 沈繁:“你非常非常喜欢我,即便我是beta,你也非我不可,很多家境优渥貌美的omega跟你示好,但你从来看都不看一眼,因为你觉得全都比不上我。因为你太喜欢我了,所以从一开始,你就非常明确自己会回国发展,因为我在国内。” 庄景延:“…………” 沈繁:“虽然你暗恋我,但我之前不认识你,是在我大四的时候,我们才在一场活动上认识的。你当时已经在国外,那天正好回国,我们在活动上跳了一支舞,然后拿着两瓶红酒,两个酒杯,一起偷溜出了活动,上了顶楼天台。” “我们在天台上,吹着夜风,喝着红酒,看着不远处学校办的青春集市,聊了一个晚上。” “后面我们偶尔见面,但更多是隔着跨国网线聊天。” “再后来,我大四毕业,你跟我求婚,而我答应了,然后我们就开始了长达五年的跨国恋爱。” 沈繁说完,朝庄景延狗腿地笑了笑。 “……”庄景延无语看他,“补充完了?” 沈繁眨了眨眼睛,装无辜:“补充完了。” 他说着,又附带备注:“不是我非要编成这样的,我之前拿你假装我男朋友的时候,也没想到你真的会出现……” 那反正是瞎编,又不要钱,自然把庄景延编的爱他爱到不行。 “学长,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沈繁将树莓推到庄景延跟前。 庄景延虽然觉得离谱,但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偶像包袱,对自己恋爱脑的形象,并不太在意。 “挺好的。”庄景延不在意,但不妨碍他嘴欠,“跟上次我留的信息素,不就匹配上了。” 沈繁:“……” “老公。”庄景延朝他弯了下唇,“看来我们确实很默契。” 沈繁:“…………” - 晚上,沈繁结束工作,回到他和庄景延的家,开始收拾行李。 收拾完,沈繁去洗澡,洗完,躺到了床上。 然后,他有了点欲|望。 他跟庄景延同居的这段时间,一个是忙,一个是大多时候庄景延都在家,他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弄过了。 他是个beta,不被信息素控制,没有omega和alpha那样的发热期,但这不代表他就完全没有欲|望,他又不是吃斋念佛的和尚。 以他的外貌,要想找个床伴,绝对轻松,但沈繁怕麻烦,怕有纠缠,也怕别人不干净,因此他虽然会有欲|望,但都自己解决。 轻松方便,没有后顾之忧。 四周安静,床具舒适,整个空间就他一人,放松感和安全感很足。 沈繁轻轻呼吸了下,拿过手机,准备找个小黄漫帮助一下。 他不喜欢真人的,觉得太丑了。 找到一部画风喜欢的,沈繁点开,微微侧了下身,脸颊半贴着枕头。 枕头蓬松柔软,发丝是刚刚沐浴过后的清新。 他今天没有泡澡,就在自己卧室的浴室洗的澡,用的自己的沐浴露,微甜的椰子香。 - 康养酒店,庄老爷子在催庄景延回去。 老爷子摆摆手:“你明天不是还要陪小繁去海岛嘛,明天从这赶去机场,不得一大早起。” 庄景延:“……爷爷,我平时起的也挺早。” “那也太匆忙了,而且你们这刚结婚,虽然人家小繁喜欢你,那你也不能仗着人家喜欢,就忽略人家,还是要好好培养感情的。” 庄景延:“……” 老爷子:“再说,等下老杨他们就来了,他们来了,我可没时间陪你。你赶紧回去,我这一群老朋友,还有医生和护工,有什么需要的,我跟他们说就是了,你在这也没啥用。” 庄景延:“…………” 于是,本来打算在这留一晚的庄景延,被自己爷爷打发了出来,准备回海城。 庄景延进了电梯,本来准备直接下到停车场,但看着电梯徐徐往下,又突然想到沈繁说的土鸡汤。 既然来了,不妨试一下。 而且,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也是有必要的。 于是,庄景延改按了一楼。 到了大堂,庄景延跟前台说了下,打包了一份土鸡汤。 土鸡汤是用酒店专用的保温桶打包的,等到了海城,也还是热的,可以直接喝。 庄景延拿着土鸡汤,去了停车场,开车往海城去。 晚上八点,庄景延到了海城。 车子驶进小区停车场,庄景延拿着酒店打包好的土鸡汤,下了车。 进电梯,出电梯,开门,门口放着沈繁今天穿的鞋子。 看来是已经回来了。 庄景延关上门,往客厅去。 客厅没有人,空气很安静,庄景延心想,应该在书房或者卧室。 他将鸡汤放下,然后绕过客厅,往卧室那边去。 书房关着门,而沈繁住的那间卧室,半开着门。 还有灯光从里面投出来。 庄景延想,应该在卧室,他往沈繁的卧室走去。 他屈指,敲了下门,但没有回应。 但他听到了里面细微的动静。 因为门本身就开着,庄景延之前也进过沈繁的卧室,因此他没有多想,走了进去。 毕竟鸡汤再放,就不好喝了。 卧室的门跟床之间,设计了一个拐角,因此,从门口看去,是看不到床那边的。 庄景延走进去,绕过拐角。 灯光明亮,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了下,下一秒,只见被子在视野中掀起。 沈繁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裹了起来。 他把自己包在被子里,连脑袋都包住。 只露出一小撮柔软乌黑的发丝。 虽然可能只有一两秒的时间,但庄景延还是看清了沈繁刚才在做什么。 以及,盖上被子前,沈繁跟他撞上视线的时候,眼底的仓惶、震惊,以及迅速布上锁骨的薄红。 空气变得非常安静。 沈繁缩在被子里,因为羞耻,他满身都红遍了,从头红到了脚。 他头皮发麻,脚趾尴尬地蜷缩起来,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既因为被庄景延撞到,也因为……他前面怎么弄都不太有感觉,一直没有出来。 为此,他换了好几个漫画,最后甚至戴上耳机,点开了一部不太纯洁的动漫。 配音很给力,画面很勾人,床垫很舒服,枕头很柔软,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好闻而清新。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感觉就是一直没冲上来。 他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盖着被子的沈繁欲哭无泪地想,可能是少了点刺激。 因为刚刚,他s了。 他不觉得是因为庄景延,他只觉得,是刚刚正好到了那个点,而庄景延正好在这个时候进来,他被一吓,一刺激,就s了。 他蓝牙耳机已经掉落到枕头上,动漫自动停止了播放,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呼吸带着热度,在被子里弥漫,让他本就因为羞耻而滚烫的身体,愈发热。 他做埋头乌龟,埋在被子里,想逃离地球,他心想,庄景延怎么回来了?!!他今晚不是要在那边酒店住一晚的吗?!!庄景延刚刚看到了吗? 他绝望地发现,根本无法自欺欺人,庄景延只要不是瞎了,不是高度近视,就肯定看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天为什么要让他遇上这么尴尬的场面!!! 怎么办?要说些什么?总不能一直埋在被子里吧? 沈繁正想着,这时,他听到一声清脆的“咔”。 是关门的声音。【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第 17 章 沈繁全身都绷紧了,一动不动,甚至都不敢呼吸。 怎么关门了? 他静静听着周围的声音,然后就这样安静了十来秒,他发现除了刚才那一声“咔”的关门声,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没有庄景延朝他走来的脚步声。 庄景延出去了? 沈繁又等了十来秒,见周围一直没有动静,才终于慢慢从被子里探出了头。 卧室门被关上,庄景延不在卧室里。 沈繁全身泛着红,赶紧清理了下自己,然后穿上了衣服,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咔”,将门反锁了。 此时还站在门外的庄景延,听到反锁声:………… 庄景延无言沉默了几秒,然后给沈繁发了一条消息,发完,就回了自己卧室。 沈繁听到手机嗡了一声,激灵了下,然后再看到发来消息的是庄景延,更是尴尬得脚趾抠了抠地,不敢点开。 最后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点开了消息。 庄景延:[给你带了鸡汤,在客厅,记得喝] 看着消息,沈繁呆愣了下。 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条内容。 沈繁脸现在还热着,犹豫了好一会,最后回了个:[好]。 他心想,庄景延没有提刚刚那件事,那自己也就当没发生过。 毕竟都是成年人嘛,庄景延肯定可以理解的。 他刚才的行为,其实很正常不是?是每个普通人都会有的欲望,他采取的也是很常规、合法、合理的解决途径。 很正常嘛! 有什么值得难为情的! 沈繁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宽解着自己,不停告诉自己,这没什么,这没什么,这是人之常情。 他一边给自己洗脑着,一边红着脸将床单被套换了下来。 刚才s的时候,沾到了被套上。 换好床单被套,他犹豫了下,最后没敢这会抱着床单被套出去洗。 他将床单被套先塞到了脏衣篓里,然后又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 他将门悄悄打开了一小条缝,然后跟做贼似的,站在门口,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很安静。 听起来,庄景延应该不在客厅,而是回自己卧室了。 鉴于庄景延刚刚主动给他关上了门,并且在微信里,没有提及刚刚那件事,他想庄景延这会应该不会出来了。 这样想着,沈繁才终于动作很轻地打开门,往客厅去。 客厅桌上,放着一个酒店logo的保温袋。 沈繁走近,打开,只见里面是个很大的保温桶。 这应该就是庄景延给他带的土鸡汤。 庄景延人还怪好的,沈繁想着,准备拎着保温袋回卧室吃。 他可不想在这里吃,毕竟这会,他连站在这里,都是提着一颗心的。 万一庄景延突然出来了呢。 虽然他们总归要碰面,但且让他缓一缓再碰。 沈繁这样想着,准备往卧室去,但刚转身,大脑就不由自动计算了下从酒店回这里的时间。 算起来,庄景延回来的时候,估计五点左右。 那庄景延吃晚饭了吗?不会还没吃吧?这鸡汤,分量蛮大的,看起来也比较像两个人的量。 沈繁:…… 额,难道要叫庄景延出来吃? 沈繁犹豫了两秒,最后作罢。 一餐不吃,也饿不死庄景延,他这样想着,准备回卧室。 这时,庄景延那间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沈繁吓得心脏猛跳了下,呼吸都屏住,然后在庄景延走出来之前,抢先一步,转回身。 他背对着庄景延,将保温袋重新放回了桌上,看起来好像他正准备打开。 他的背影看起来很镇定,但事实上,他提着一颗心,全副心神都用来听身后的动静了。 他在心里祈祷,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但脚步声一点一点走近。 沈繁:“……” 沈繁深呼吸了下,强装镇定地打开了保温袋。 他安慰自己,不就是撸了吗,人之常情。 这根本没什么的。 但事实上,他心跳已经开始跳快了。 庄景延看着沈繁明显泛红的耳朵,沉默了下。 他也不想这会出来的,但爷爷打来了视频,说想看看沈繁。 庄景延抿了下唇,然后道:“爷爷打来了视频。” 话音落,沈繁就感觉身后贴上了庄景延的胸膛。 然后一只修长、骨节清晰分明的手,拿着手机,出现在他眼前。 庄景延应该刚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新。 沈繁呼吸微屏,整个人有些绷紧,有些发烫。 他第一次觉得,他跟庄景延的距离太近了。 庄景延用那种类似于环着他的姿势,站在他身后。 “爷爷在叫你。”低低的声音落下。 庄景延跟他离得近,那声音简直就像附在他耳边 沈繁觉得自己耳朵麻了下。 “……”沈繁强装淡定,看向手机屏幕,对爷爷笑了下,“爷爷。” “听说景延给你带鸡汤了,怎么样,还喜欢吗?” “还没喝。”沈繁将保温桶抱起,给老爷子看了下,“正准备喝呢。” 沈繁摆上笑跟老爷子聊天。 站在身后的庄景延薄唇轻抿了下,他原本是想让沈繁自己拿手机的。 但沈繁放下保温桶后,两只手就一直抓在保温桶上。 这么规矩、甚至是有点拘谨的做派,很不符合沈繁平日的性格。 庄景延目光掠过沈繁紧紧贴着保温桶的手,又扫了他沈繁耳朵。 泛着明显的红。 跟沈繁看起来镇定、笑意盈盈的脸,宛若两副面孔。 庄景延站在身后,微不可察地扬了下眉,心想张扬蝴蝶装得还挺好。 因为沈繁两只手一直抠着保温桶,因此庄景延就一直拿着手机,站在沈繁身后,偶尔回一下爷爷。 低低磁磁的声音,时不时从头顶后方滚入沈繁耳膜。 沈繁觉得这空调真是一点都不制冷,怎么感觉这么热呢?! 聊了一会,老爷子随口问道:“这会还早啊,你们等下做什么呢?” 啊?等下做什么?沈繁本就一心二用,高温运转的大脑,不由卡壳了下,下意识想对下答案似的,转头看了下庄景延。 然后撞上庄景延垂下的眸光,幽深、漆黑。 沈繁心里兀的感觉被撞了下,撞得他本就有点热的脸更热,本就有点慌的心跳更慌。 沈繁:! 该死,还是好尴尬! 他又猛地转回了头,抠了抠保温桶。 然后耳后传来庄景延的声音,庄景延替他回了老爷子,“他行李还没收,等下帮他一起收。” 接着,他感觉到庄景延像是询问他似的,凑近了一些,“是吗?” 沈繁感觉后颈到腰窝,像窜过一阵电流。 “是。”他僵硬又抓狂地应着。 “明天团建的行李是吧。”老爷子说着,门口传来朋友喊他的声音,老爷子道,“不说了,我要去下棋了哈哈哈。” “爷爷再见。”沈繁道。 挂了视频,空气倏然显得特别安静。 沈繁看着手机和那只骨节清晰分明的手,从自己眼前收回。 收回的时候,手腕和衣料从脸旁掠过,带起细微的、属于庄景延的温度和气息。 空气安静了几秒。 接到视频的时候,沈繁想赶紧结束视频,现在真挂了视频,沈繁又觉得更加尴尬。 沈繁:…… 该开口说什么吗?沈繁觉得,不说话太尴尬,但说话……向来很能说的他,这会居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正想着,这时庄景延先开口了。 庄景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说些什么吗?” 沈繁:! 18、第 18 章 做贼心虚的沈繁,心里有些慌张。 说、说什么?难道要我聊正常人解决正常生理欲望时候的正常手段? 庄景延能不能做个人? 他热着脸,然后看到庄景延修长笔直的手指屈起,跟他手指隔了些微距离,在保温桶上“咚”地敲了一声。 啊,原来庄景延指的是这个鸡汤。 “……”沈繁又抠了抠保温桶,“谢谢。” “不谢,慢慢喝。” 话音声伴随着庄景延的脚步声,庄景延回了自己卧室。 沈繁听到庄景延关上门的声音,绷紧的身体才终于放松下来一些。 但脸依旧热着。 他抱着保温桶,飞速回了自己卧室。 关上卧室门,心跳频率也没能立即降下来,脸上热度也还是滚烫。 沈繁将空调又调低了几度。 这空调怎么一点都不制冷?! 沈繁想着,脸一扭,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耳朵通红,脸也有明显的泛红。 沈繁:!!! 自己刚刚这么明显的吗?!! 沈繁绝望了足足一分钟,然后安慰自己,这脸早就丢完了,也不差再丢这么一点。 他强行镇定地坐下,打开保温桶,鸡汤香气扑鼻而来。 感觉很好喝。 沈繁一边喝着鸡汤,一边以一种介于破罐子破摔和强行淡定之间的心态,给自己洗脑。 没关系哒,不就是撸了而已。 看到了就看到了嘛,正常解决生理欲望而已。 次日,机场。 强行给自己洗脑了一个晚上的沈繁,这会已经能比较淡定面对庄景延了。 如果说早上单独面对庄景延的时候,沈繁还有一点点尴尬,但这会到了机场,面对着同事,要开始演戏,沈繁的那点尴尬暂时都抛之脑后,一扫而空了。 他亲密地挽着庄景延的手,笑盈盈地跟同事打招呼。 大家对沈繁这位跨国恋爱五年的恋人,本就好奇。 更何况,没人不爱看帅哥美女,因此沈繁带着庄景延一出现,就吸引住了同事们的目光。 沈繁亲昵挽着庄景延,将庄景延介绍给同事。 同事们热情同庄景延寒暄,还时不时打趣小两口。 沈繁脑袋靠在庄景延肩膀上,做甜蜜状,驾轻就熟应对大家打趣。 然后目光扫到了一旁同样带了伴侣来的魏若棠。 魏若棠看他的脸色不太爽。 这也不是魏若棠第一次这样了,沈繁对此见怪不怪。 沈繁自认是个小心眼记仇的人,想到上次晚宴魏若棠故意在他面前炫富,他就很想这会再在魏若棠耳边刺激一句:“我老公帅吧,八块腹肌哦。” 但看看魏若棠挽着的爱人,啤酒肚、地中海。 啧,有点惨。 沈繁觉得自己菩萨心肠,没有再故意去刺激魏若棠。 他挽着庄景延,跟同事寒暄了一番,看看时间还要等一小会,于是准备坐下休息会。 这时听到身后有人喊:“庄景延?” 很陌生的女生声音。 沈繁和庄景延朝身后看去,只见是个非常靓丽的大美女,棕色长卷发,修身碎花长裙,大长腿,斜挎一个香奈儿小包。 沈繁认识对方,简心玥,大他高中两届的学姐,他高中好友蒋骏苦追三年无果的女神。 也是曾经喜欢过庄景延,跟庄景延告白,最后被拒绝的女生。 沈繁:…… 怎么会这么不凑巧,遇到了一个既认识他,又认识庄景延的人。 简心玥前面只瞄到了庄景延的脸,但没有看清跟庄景延姿态亲密挽着的人是谁。 这会两人转过身,她才发现是沈繁。 “沈繁?”她诧异,目光又再一次在两人亲密相挽的手臂上掠过,“你们?” 因为还没跟家里说自己和庄景延结婚了,只说了在恋爱,因此领证结婚这件事,沈繁也就一并没有告诉高中好友们,包括跟简心玥很熟的蒋骏。 沈繁:“恋人。” 庄景延:“伴侣。” 恋人是个涵盖很多的词语,结婚可以是恋人,没结婚也可以是恋人。 但伴侣就不是了。 说完,两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庄景延很轻地挑了下眉,像是在问他,怎么不承认我这个老公了。 但两人眼神刚交流了不到一个来回,就被简心玥的惊呼打断。 简心玥震惊看着庄景延:“什么时候结婚的?前段时间,我还听说你单身呢?” 她倒不是还惦记庄景延,追她的人很多,自从告白被庄景延拒绝后,简大美女就早早放下了。 只是同学群里有人提到庄景延单身,她便记住了。 她话音落,站在一旁的魏若棠拧眉,疑惑:“单身?” 沈繁:“……” 怎么魏若棠还在旁边?! 简心玥看魏若棠,一脸不解:“哪冒出来的?” 魏若棠:“……” 我都站在旁边半天了! 魏若棠黑着脸,狐疑看着沈繁和庄景延。 “……”沈繁镇定而甜蜜地弯眼一笑,亲昵靠着庄景延,语气张扬,“学姐你弄错了哦,他可不单身,只是我们是地下恋情。” 伴随着话语,庄景延感觉到沈繁挽着他的那只手,轻轻掐了下他手臂。 小动作跟笑脸,完全是两副面孔。 漂亮的虚伪蝴蝶。 庄景延很轻地扬了下唇,配合道:“地下恋,我追的他。” 这一版本的爱情故事里,他是暗恋者。 沈繁对庄景延的回答颇为满意,然后,他感觉掌心一热。 庄景延抬手,抓下他挽着的手,然后手指贴合他掌心滑过,顶开他五根手指头,钻了进去。 两人从挽着手臂,变成了十指相扣。 沈繁呼吸微顿了下,觉得手心仿佛蹿过了电流。 如果他没记错,这是他们第一次十指相扣。 之前扮演恩爱,都只是挽着手而已,并没有牵过手。 庄景延牵手牵的自然而又突然,沈繁感觉心跳漏跳了一拍。 然后他眼睛眨了眨,心想庄景延演的真好。 而另一边,听到庄景延的回答,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简心玥:!!! 地下恋!还是庄景延追的沈繁!!还已经结婚领证了!!! 这还是她高中认识的那个庄景延吗?! 还是那个总是神色厌倦,像是对什么都没有兴趣,收到的情书一大摞但永远都在拒绝的庄景延吗? 简心玥心里尖叫着,然后又想,好吧,这是沈繁。 她大沈繁两届,当时她高三,沈繁高一,高三学业繁重,但即便是高三的他们,也知道高一有个学弟长得特别好看,刚一开学,教室外就挤满了去看这个学弟的人。 这个学弟就是沈繁。 她不由想,原来庄景延喜欢沈繁这样的吗?说实话,她原本以为庄景延会喜欢那种看起来清冷孤高,艺术和破碎感拉满的人。 沈繁完全不是这个风格,甚至是这个风格的反面,非常招摇、漂亮的长相,性格也和清冷完全不相关,而是活力十足、明媚张扬。 正想再八卦几句,这时身后传来了朋友催她登机的声音。 简心玥只能不舍离开。 告别了简心玥,一扭头,沈繁撞上了魏若棠依旧有些狐疑的目光。 魏若棠这会一个人,他那个富二代地中海老公不知道干嘛去了。 “……”沈繁先发制人,他皱了皱眉,像个恋爱脑,“干嘛一直看着我老公。” 魏若棠被气得脸绿。 “老公,走,我们去那边休息。”沈繁拉着庄景延,往角落去。 魏若棠:好气!!! 庄景延惯性捉弄沈繁:“好哦,老婆。” 魏若棠:…… 沈繁:…… 沈繁冲庄景延笑了笑,然后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又掐了庄景延一下。 过了会,他们上了飞机,等飞机落地,沈繁再打开手机,微信就已经跳出来三十多条消息。 全都是蒋骏发来的。 [你结婚了?] [简心玥说他遇到了你和庄景延] [她说你们俩结婚了???] [你什么结婚了???你不是跟我一样单身狗的吗?] [你不是都不认识庄景延吗?] [上次还说想认识下呢?怎么突然就变伴侣了???] …… 沈繁看着蒋骏发来的消息:…… 果然,八卦总是传的很快,看看蒋骏发来的时间,是他们上飞机后没多久。 沈繁下意识挽着庄景延,同时身体侧向庄景延一些,以防别人看到他的聊天。 就像将庄景延作为一个避风港。 庄景延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不由垂眸看了下他。 只见沈繁脑袋凑在他跟前,低着头在看手机,被沈繁脑袋挡着,看不到手机页面,只能看到沈繁乌黑的头发,和浅浅的发旋。 好像很好摸。 庄景延扫了一眼,然后移开了视线。 沈繁没有察觉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他低着头,飞速打字。 沈繁:[结婚了[嘘.emoji]] 沈繁:[还没跟我妈说,你先帮我保密一下] 蒋骏:[什么时候结的?] 蒋骏:[一个月前你和庄景延不还不认识吗?] 蒋骏:[怎么就结婚了?] 沈繁:…… 这人是守在手机前吗,回的也太快了吧。 沈繁看着蒋骏一连串的问题,沉默了下,回道:[公司团建中] 沈繁:[下次见面再跟你说]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协议,还涉及庄景延。 就算他愿意跟蒋骏说,他和庄景延是协议结婚,但庄景延那边呢? 他有替庄景延保守秘密的义务。 他想,还是等他编好了故事,再跟蒋骏说吧。 出了机场,过了会,一行人又上了水上飞机,十二点多,他们到了这次团建的私人岛屿。 岛上有专门的服务团队,他们到的时候,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这会大家也都饿了,他们定的是三套别墅,房间也都早就分配好了,因此这会,大家将行李先放在了大厅,准备等吃完午餐,再去各自的房间。 应禾生这次带出来的核心团队,总共也就二十几人,人并不算多,凑在一块,两张长餐桌也就够了。 应禾生是个儒雅、看重家庭、也喜欢结交朋友的人,这次出来,他也带了伴侣一起来。 其他人的伴侣,之前旅游的时候,应禾生都见过了,只有魏若棠和沈繁这两个前不久刚结婚的,他还没见过。 因此这会,应禾生朝他们两人招了招手,让两人坐到他旁边。 沈繁觉得,这既是应禾生的习惯,但很难说没有一点让他们两人较劲的意思。 借着饭局,既是亲近,也是敲打。 不过应禾生总体还算是不错的领导,出来团建主要还是以放松为主。 寒暄了几句,应禾生笑着对庄景延道:“小繁以前可没少夸你。” 旁边同事一听,跟着起哄:“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我们早就听说过你。” “每年情人节圣诞节各种节,我都可羡慕小繁了,我老公都不记得这些节日,更别说送我礼物了!” …… 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起哄,基本将沈繁这五年自导自演的恩爱戏码,在庄景延面前透了个底朝天。 饶是沈繁脸皮厚,而且也早就跟庄景延知会过他这边的爱情故事版本,但这会听到同事们将这些自导自演的过往抖露出来,沈繁还是忍不住脚趾抠了抠地。 不过抠地归抠地,不妨碍他面上装恩爱。 他笑吟吟,看起来像带着几分羞涩,将脑袋靠在了庄景延肩膀上。 然后跟庄景延对视了一眼。 同居这段时间,沈繁对庄景延也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他很确定,他从庄景延垂下的眸光,和唇角勾起的细微弧度,看出了几分调侃。 沈繁甜甜假笑,以作回应。 餐厅落地窗开着,风顺着窗户吹进,带着大海的气息。 阳光洒在木质地面和宽叶盆栽上,夏日气息十足。 阳光并没有落到沈繁脸上,但那份明亮的穿透力十足,庄景延觉得,阳光像在沈繁的睫毛上跳舞。 明亮的阳光,和本就明亮的蝴蝶。 只是蝴蝶的假笑,带着几分警告他的意味。 庄景延想到了一个词,虚张声势,他无意识地笑了下,低而短促,一闪即过。 两人距离很近,沈繁看得微怔了下。 然后他感觉到腰间被搂了下。 庄景延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沈繁呼吸微屏了下。 然后他看到庄景延看向他的同事们,理所当然,“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他呢。” 一副恩爱模样。 19、第 19 章 伴随着夏季的热度和庄景延的话语,同事们又是一阵起哄的“哇”声。 沈繁半是羞涩半是甜蜜地朝大家一笑,然后熟练自然地换了个话题。 话题揭过,但庄景延还揽着他腰。 夏季炎热,又是休假,沈繁上身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 庄景延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料,贴在他腰上。 沈繁能清晰感觉到庄景延手的大小、轮廓和温度。 沈繁眼睛眨了下,心想,怎么这么热。 又想,他果然没看错庄景延,庄景延脸皮绝对比他厚,你看这演戏,比起他真是一点不遑多让。 正想着,他感觉到庄景延凑近,附在他耳边,同他说悄悄话,“我演的怎么样?” 低低声音碾过耳道,温热呼吸卷过耳廓。 庄景延的嗓音,听起来有种薄情而漫不经心的感觉。 沈繁微微偏头,看向庄景延。 距离很近,呼吸很近,彼此的眼睫很近。 沈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好热,他想可能是庄景延体温有点高。 大夏天,两个人挨着,能不热吗。 虽然挨着有点热,但不得不说,庄景延扮演的很好。 沈繁回以他耳语:“一百分。” 说完悄悄话,沈繁觉得有点渴,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饮料。 桌上饮料很多,他是随手拿了其中一种。 倒入杯中,含着吸管喝了一口,才发现自己倒的是鲜榨柠檬水。 清新,冰凉,酸甜,带着柠檬特有的香气。 很好喝,也很好闻。 沈繁喝着冰柠檬水,又凑近庄景延,“我在喝你信息素。” 小小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 “……” 庄景延侧眸看了下他,对上对方灵动的眼神,和开玩笑的笑意。 看起来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暧昧。 庄景延眸光微深了下。 时间久了,他也已经了解沈繁对这类暧昧的钝感力了。 但了解,不代表习惯。 然而没等他回沈繁,就听应禾生道:“说起来小繁和小棠你们两,一直都是前后脚,这结婚也是前后脚。” 沈繁压根没觉得自己刚才那话有什么,听到应禾生说的,很自然地收回调侃庄景延的视线,看向应禾生。 应禾生这话,说不清是话里有话,还是随口一说。 沈繁笑了笑,自然道:“毕竟差不多大嘛。” 魏若棠却道:“确实,我一结婚,沈繁也结婚了。” 看向沈繁的目光,还有几分狐疑。 沈繁:“……” 他跟庄景延结婚,可跟魏若棠结婚没一毛钱关系,单纯是因为庄景延突然回国了。 但他和庄景延的恋爱,确实是假的。 沈繁对上魏若棠狐疑的目光,然后看到魏若棠顺手将一块三文鱼喂进了自己有钱老公的嘴里。 非常顺手。 沈繁抿唇,回忆了下他以往见过的恋人,好像同喝饮料、互喂东西,是很常见的举动。 只要我扮演得够恩爱,魏若棠就没办法怀疑我。 他想着,回道:“他正好最近回国呀,回国了自然就结婚咯,毕竟我们也恋爱了够久了。” 回的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回应的同时,拿过了一颗草莓,送到了庄景延嘴边。 不就是恩爱嘛,谁不会,他想着,朝庄景延笑了笑,示意庄景延接戏。 新鲜的草莓,白皙的手指,还有沈繁对暧昧的钝感力。 庄景延眼睛微敛了下,接了戏,咬住了那颗鲜嫩的草莓。 同时,唇碰到沈繁的指尖。 庄景延脑海里不由想到了昨晚,他记得,沈繁昨晚用的就是这只手。 沈繁也没想到自己的手指,会碰到庄景延的嘴唇。 近似于咬了一下。 很短暂,可能一秒都不到。 但沈繁还是有种手指尖像被烫了下的错觉。 他呆愣了一瞬,感觉心跳跳快了一拍,然后他收回手,垂了垂眼睫。 庄景延的嘴唇还挺软的,他在心里嘀咕,还以为那么欠的一张嘴,会是冷硬冷硬的呢。 吃过午饭,大家带着各自的行李,前往早就分配好的房间。 带了伴侣来的,都是单独住一间房。 沈繁和庄景延拉着行李箱,到了应禾生助理给他们安排的房间,房间很棒,海景一览无余。 就是床,只有一张。 这很正常,谁给伴侣安排房间,会安排两张单人床呢? 对于同睡一张床,在昨晚之前,沈繁其实都是不太在意的,他觉得他和庄景延就是纯纯合作关系,同睡一张床就一张床呗。 但经过了昨晚社死的一幕后,沈繁这会看到这张宽敞的双人床,想到两人晚上要同睡在一起…… 好不容易强行淡定的沈繁,不由又有些尴尬了。 庄景延看到大床,抿了抿唇,然后眸光扫了下沈繁,发现沈繁耳朵微微泛起了红。 庄景延难得做个人:“晚上再收拾?” 沈繁立即赞同:“好。” 然后就迅速出了房间。 庄景延:“……” 两人下了楼,大家这会可能在收拾行李,他们是下来的最早的。 沈繁虽然在同事面前,表现得看起来一点尴尬都没有,但其实今天早上单独面对庄景延的时候,还是有一点尴尬的。 而这会,那张床让沈繁觉得尴尬更是加倍了。 尴尬的时候,沈繁容易没话找话。 他跟庄景延在海边走着,故作随意道:“还适应吗?” 庄景延有点善心,但不太多。 而且他恶趣味地觉得,看张扬的蝴蝶害羞,很有意思。 于是他反问,“你适应吗?” 泰然自若,又仿佛话外有话。 这会对这个氛围很不适应的沈繁心虚了下,完美走进庄景延预设的脑回路,心想庄景延这话什么意思?! 是看出来他的尴尬了?在问他这会适不适应? 他磕巴了下,“挺、挺适应的啊。” 正说着,身后传来有人喊他们的声音,“繁繁,若棠,过来冲浪啊。” 沈繁仿佛得救,立即转过头,看向喊他们的同事。 然后发现,魏若棠跟他老公似乎也在散步,就在他们不远处,而这会,魏若棠正拧眉看着他和庄景延。 沈繁:…… 魏若棠这喜欢盯着他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掉? 魏若棠一来喜欢跟沈繁比较,二来心里有点犯嘀咕,从机场简心玥的话,到他下飞机的时候,瞥见沈繁的手机。 他只瞄到了一眼,没看清,但隐约好像是沈繁朋友问沈繁结婚的事情。 还有这会,他其实在后面看了沈繁和庄景延好一会了。 这两人跟前面一点都不一样,走了一路,都没挽一下手。 他本就喜欢挑沈繁的刺,于是在沈繁和庄景延走过来的时候,不由道:“我怎么觉得你们一点都不亲密?” 沈繁一听,心里紧了下。 被魏若棠看出什么来了吗? 他狐疑着,正想回魏若棠,但庄景延先开口了,镇定而散漫,“我倒是想亲密,但他非让我在公开场合注意点。” 像是秀恩爱,又像是内涵人。 魏若棠:“……” 沈繁:绝。 回击完,沈繁“羞涩”朝魏若棠笑了笑,然后拉着庄景延先快步往前走了。 拉开一段距离后,沈繁咕哝:“这个魏若棠!” 语气带着几分低落,但说完,又意识到庄景延在旁边。 他刚刚确实因为魏若棠的话,慌了一下,不由在想自己是哪里露出马脚了吗? 但他并不想让庄景延觉得,这是庄景延的问题。 说实话,他觉得庄景延扮演的非常完美,完美得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于是他又道:“他总喜欢跟我呛声,就算我跟你是真的,他也会挑我刺的。” 庄景延扬了下眉,有些意外地看了下沈繁,他其实能看得出沈繁刚刚有一点点慌。 但却还来安慰他情绪? 庄景延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然后道:“不会被看出来的。” 沈繁看向庄景延,然后看到庄景延附到了他耳边,低声:“我们就是地下情。” 伴随着这句话,他感觉到庄景延熟练地牵住了他的手。 掌心相贴,略带薄茧的手指滑入,交缠,握住,十指相扣。 “而且,我们很恩爱。”庄景延的嗓音,随着掌心的温度,滑入他耳道。 沈繁呼吸微顿了下,感觉耳边、掌心还有心口,泛起一阵麻意。 他心想,是啊,只要他和庄景延咬定他们就是地下情,别人还能怎么怀疑他们? 沈繁想着,安心下来。 而庄景延不由地想,既然他和沈繁是同谋,那他理所当然应该帮自己同谋。 既然别人觉得他们不够恩爱,那就再恩爱一点好了。 两人说着,牵着手,往同事那边去。 大家陆陆续续下来,有人玩排球,有人冲浪,也有人就喝着果汁,躺着享受风景。 沈繁拉着庄景延玩了一会排球,然后就悠闲在躺椅上躺下,做起了咸鱼。 到了晚上,他们没要岛上服务人员准备晚餐,而是自己烧烤。 虽然沈繁觉得庄景延说的很有道理,只要他们说是他们是地下恋情,那有谁能否认呢? 不过即便如此,该扮演的恩爱,还是要扮演。 于是沈繁和庄景延扮演着恩爱恋人,吃完了这一餐烧烤。 吃完烧烤,他们开始玩游戏。 一群人先是玩了一会狼人杀,然后又开始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大冒险,可以二十几人一起玩。 他们采用的是抢喊数字记人名的玩法,每个人给自己取一个名人名字,然后喊一二三四五,如果撞到喊了同一个数字的,就要立即说出对方的名人名字。 最晚说出来的,就算输一轮,要从真心话大冒险里选一个抽签。 玩了好几轮,输的都是别人,沈繁看别人红着脸自爆真心话,或者一脸想死地做大冒险,忍不住笑得歪到了庄景延身上。 庄景延无语,觉得真是一只喜欢幸灾乐祸的蝴蝶。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幸灾乐祸的蝴蝶在下一轮输了。 庄景延看着沈繁呆住秒垮的脸,有些想笑。 同事看着沈繁,好心道:“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真心话和大冒险,各抽一个,看你选哪个。” 于是沈繁从两个筒里,各抽了一个。 然后一看,众人皆一脸八卦的笑。 真心话抽到的是:初吻是什么时候? 大冒险抽到的是:请选择一个人同吃一根pocky饼干,必须在中间点折断才算完成。 沈繁:…… 沈繁后知后觉,本来就是假婚的他们,在这个游戏面前,似乎有些讽刺。 额……不管,我们的爱情故事就是真的。 沈繁想着,又看了看抽到的卡片。 初吻……他的初吻还在。 而且他和庄景延没讨论过他们的初吻在哪。 万一等下说漏了呢? “我选大冒险。”沈繁说着,看向庄景延。 “老公,陪我一起。” 第20章【VIP】 第20章 同床 同吃一根pocky,人选自然是庄景延了。 毕竟他们可是恩爱恋人,庄景延可是超爱他的,怎么舍得让他跟其他人完成这样暧昧的挑战呢? 沈繁觉得这个挑战没什么,就当顺便秀下恩爱了,还能顺便回击一下魏若棠觉得他们不亲密。 唯一要委屈的,就是庄景延了。 以庄景延的性格,应该会有点排斥这个挑战。 但又不会碰到嘴。 同吃一根pocky饼干,只要控制得好,就能完成中点折断的任务,且不会碰到嘴的。 沈繁想着,瞄了下庄景延,对上庄景延深黑的,看起来有些一言难尽的目光。 额,不愿意? 沈繁心里腹诽,这又不会真的亲到,庄景延这个小心眼鬼,我也没有很想亲你的好吧。 他一边腹诽,一边其实也担心。 毕竟他们这个恩爱恋人的前提是假的,而且当初签订协议的时候,庄景延明确提出过,接吻和性行为是不包含在合作协议里的。 单从庄景延当时主动提出这点,感觉就能看出庄景延挺很排斥跟他有这方面的交集。 古板、小心眼、性冷淡,沈繁在心里腹诽着。 一边腹诽,一边拿过一根pocky饼干,又看向身侧的庄景延。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跟庄景延也有了一定的默契,他们两人也不是第一次用眼神交流对话了。 但不知道是因为当着大家的面,这眼神交流不能太过明显,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他盯着庄景延看了好一会,也还是没读懂庄景延眼里的意思。 庄景延微抿着唇,那神情有些复杂,很难解析,像是对他无语,但又好像还有其他意思。 他甚至都没能看出来,庄景延这会心情是差、很差还是还行。 沈繁拿着pocky,看着庄景延,心想庄景延这到底是愿不愿意配合?起码给他一个明确的信号啊?总不能他pocky都伸到嘴边了,然后再拒绝他吧? 他心里打着退堂鼓,已经在想,如果庄景延不愿意配合,自己要怎么收场。 那他到时候就一口吃了这根pocky,然后假装是逗大家,笑嘻嘻地说其实他要选的是真心话。 他正给自己设定着Plan B,已经做好了自己吃掉这根pocky的准备,这时,庄景延突然伸手,拿过了他手里的pocky。 庄景延咬住了pocky一端,然后看着他。 沈繁微愣了下。 灯光打在庄景延锋利好看的五官上,打在庄景延浓黑的眼睫和高挺的鼻骨上,他看着庄景延的眼睫、鼻骨,离自己越来越近。 然后他嘴唇被pocky另一端戳了下。 周围同事一脸八卦地看着他们,发出“唔”“哇”之类的人类奇怪声音。 在大家的起哄声中,庄景延咬着pocky,看着沈繁。 沈繁呼吸微屏了下。 然后他感觉到庄景延用pocky轻轻挤了下他嘴唇。 像是在提醒他。 沈繁:…… 沈繁立即咬住了pocky另一端,然后跟庄景延一人从一端开始吃。 pocky一点一点变短,两人距离一点一点变近。 那么短的距离,是沈繁即便不抬眼去看,余光也能看到庄景延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鼻骨、眼睫,还有薄唇的。 沈繁咽下那一点pocky,看着余光里庄景延越来越近的嘴唇,不由抬眸,看了下庄景延。 然后撞上了庄景延的目光。 漆黑,幽深。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看着他的。 沈繁看着庄景延的眼睛,蓦地,感觉心跳慌了一拍。 然后,pocky断了。 “失败失败!”旁边同事起哄着,热心地递过了pocky盒子。 沈繁:“……” 庄景延看了下他,然后从热心同事的手里,重新拿了一根pocky。 再次挑战。 断了。 再挑战。 …… 完成这个挑战之前,沈繁觉得,小case。 而现在,他们已经在吃第四根了。 第一次是他失误,后面两次,虽然没有失误,但可能因为离pocky的中点有点距离,力度控制得也不对,总之虽然折断了,但都没断在中点位置。 沈繁觉得,发明这个游戏的人,绝对恶趣味。 他拿着pocky,然后同庄景延商量,“等下你别咬,我来咬?就我一个人咬到中间就好了。” 刚说完,旁边同事大叫:“那可不行,繁繁,你这明目张胆作弊啊。” 其他人附和:“就是就是。” 沈繁求救地看向应禾生,希望儒雅的老大能管管这个恶俗的游戏。 他看起来仿佛完全不记得自己前面幸灾乐祸别人的时候,有多开心。 然而应禾生端着儒雅的笑,看着他,不仅拒绝了他的求救,还同意其他人道:“不能作弊啊。” 沈繁:“……” 果然,儒雅什么的都是假的,八卦和看乐子才是人类共通的本性! “不作弊。”沈繁说着,又看向庄景延,“我们正常吃,我来咬断。” 他希望庄景延能听懂他的暗示,他们正常吃pocky,但快到中点的时候,庄景延就别动了,由他来咬就好了。 他说完,又跟庄景延眨了眨眼睛。 庄景延:“……” 沈繁也不知道庄景延懂没懂自己意思,但当着这么多双眼睛的面,他也不好做太多小动作,于是他咬住了pocky。 两人同前面一样,一点一点吃下,一点一点靠近。 在快到中间点的时候,沈繁看了下庄景延,然后发现庄景延离中间点,离得有点太近了。 沈繁呼吸微屏了下,心跳跳快了一拍。 他心想,他跟庄景延果然没有默契,庄景延肯定没听懂他前面的暗示。 自己要去咬断吗?这距离是不是有点太近了?感觉会碰到庄景延的嘴巴。 庄景延这个冷淡刻薄小心眼,肯定会很不乐意,说不定还会找他秋后算账。 沈繁看着近在咫尺的pocky中间点,以及近在咫尺的庄景延的薄唇,大脑闪过一堆念头,心跳有些乱地犹豫着。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庄景延看着他,眼睛微眯了下。 庄景延看着近在咫尺的沈繁,看着他那双漂亮、灵动、狡黠的桃花眼,看着他在灯光下白净得仿佛反光的皮肤,还有他含着pocky的嘴唇。 他脑海里闪过前面,沈繁因为幸灾乐祸别人,而笑得倒到了他怀里的画面。 钝感力十足,毫无自觉,毫无边界感。 又想到下午,沈繁因为魏若棠的话,而浮现的那一点点心慌。 正如沈繁之前说的,他们是同谋者。 同谋,应该互相帮助。 他想着,抬手,手掌扣住了沈繁的后脑勺。 沈繁这会正准备放弃,准备再吃下一根,这时,庄景延宽大修长的手突然就扣到了脑后,阻止了他的后退。 手指摩挲过后颈。 沈繁眼睛微微睁大。 庄景延的唇靠近。 碰到了他的唇。 然后,pocky被庄景延从中间点咬断。 周围传来同事们此起彼伏的“唔”“哇”声,甚至还有人小声尖叫了起来。 在一阵嘈杂的起哄声中,沈繁感觉到庄景延的舌尖,很轻地卷过了他上唇,将最后一点pocky卷走。 沈繁觉得,大脑仿佛“轰”了一声,陷入高温和眩晕。 同事们的起哄声,他好像都听不到了,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心跳声很大,很快。 庄景延将最后一点pocky吞下,眸光扫过沈繁有些呆懵住的脸,和已经泛起红的耳朵。 庄景延脑海里闪过两个念头,第一个是唇挺软,第二个是真容易脸红。 他的唇跟沈繁分开。 扣在沈繁脑后的手,细微地滑过沈繁的后颈,然后将已经那颗已经红温的脑袋,带到了自己怀里。 沈繁本就红温的脑袋,立时更加爆炸了。 庄景延怎么就把他脑袋按到怀里了呢? 这下,他耳边不止有自己乱跳的心跳声了,还有庄景延平稳的、有力的心跳声。 庄景延的心跳怎么这么平稳? 也是,本来也就是演戏而已。 沈繁听着庄景延的心跳声,在心里提醒自己,淡定!沈繁,淡定一点!别跟个没见识没亲过的白痴一样! 沈繁想着,耳边传来庄景延的声音。 庄景延搂着他,像是袒护似的,朝大家笑了下,“他在这方面,就是容易害羞。” 因为沈繁是靠在庄景延胸膛上的,因此,他能感觉到庄景延说话、以及那一声低笑时候,胸腔细微的震动感。 那细微的震动,经过肌肉、骨头、皮肤,传导到沈繁身上。 沈繁感觉,自己也跟着共震。 声音传导,热度传导,气息传导,沈繁觉得自己被庄景延整个包围了。 沈繁热着耳朵,眨了眨眼睛,然后看了下庄景延。 庄景延唇角噙着点笑,淡化了平日里的薄情,而且神态自若,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懒散劲。 不得不说,庄景延的演技真好。 庄景延在尽责扮演他的恩爱伴侣,那他肯定不能辜负,于是沈繁顶着有些热的脸,故意道,“我才没有害羞。” 语气羞涩、甜蜜、骄纵。 说着,又摆出洋洋得意的神情,“挑战完成咯。” “完成完成。”大家笑着回他,还有同事朝他晃了晃手机,“我刚刚还给你们拍了一张,拍的超级好,等下发你啊。” “……”沈繁一边心想怎么还拍照了,一边笑盈盈,“好呀。” 因为话题这会落到了沈繁他们身上,在开始下一轮游戏之前,有人便顺嘴问道:“对了,你们还没度蜜月吧,想去哪里度蜜月啊?” 他们是假结婚,压根就没打算去度蜜月,因此也没有讨论过去哪里度蜜月。 沈繁这会大脑还有点红温着,但这不妨碍他时刻注意着,不露马脚。 听到同事问的,沈繁立即道:“比较忙。” 跟他一起回答的,还有庄景延,两人回答一模一样,几乎可以说是异口同声。 大家见他们这么默契,不由会心一笑。 沈繁其实也有点惊讶,他不由看了下庄景延,眸光扫到庄景延看起来冷淡薄情的唇。 沈繁:…… 沈繁又立即收回了视线,朝大家笑了笑,“他不是才刚回国嘛,公司也刚创立,忙的很,事业重要,蜜月可以以后再度,反正人在这,这蜜月也跑不掉。” 沈繁说着,一脸亲昵地靠着庄景延,假扮恩爱,然后又看向应禾生,卖乖道,“老大,我蜜月假期,会帮我留着的吧?” 应禾生哈哈一笑:“放心,你想什么时候度都可以。” 沈繁故意道:“好哦,放心,老大,这么蜜月假期,我肯定不会放过的。” 一副笃定恩爱的模样。 话题绕着他们聊了一圈,然后就开始了新一轮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沈繁尽量淡定地又玩了两轮,但可能是庄景延就坐在旁边,以至于他这高温冷却下来的速度有点慢,玩完两轮,脸还有点热。 于是,在第二轮结束,沈繁觉得有点渴,手边的饮料也喝完了,于是沈繁起身去厨房拿喝的。 打开冰箱,发现他想喝的那款阳光柠檬红茶都被拿光了。 其他的都是他不太想喝的。 岛上肯定不止存放了这么一点饮料,于是他打开柜子找了找,发现剩余的被岛上服务人员放到了最顶上的柜子深处。 沈繁个子算高的,但这柜子做的太高,沈繁要踮起脚去够。 一边试图够着红茶,一边,沈繁脑海里闪过刚才那个吻。 他跑到厨房里,其实不只是想喝饮料,也是想自己一个人降降温。 他不觉得这样一个吻有什么,只是……可能是因为有点太突然了,也可能是因为没想到庄景延会这么尽责,哦,还有可能是因为他没接过吻。 这时,沈繁才后知后觉——啊啊啊啊这是他的初吻!!! 他的初吻没有了!没的这么突然、仓促,毫无浪漫! 虽然他也没有预想过自己的初吻,没有一个特定想要的场景,甚至都没有想接吻的对象。 但他觉得,自己就应该配一个非常完美的初吻。 而现在,这个初吻,在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里,没了…… 他一边心里尖叫着,一边努力去够柠檬红茶。 这个柜子做的实在太高,他就算踮起脚,也还差了一点点。 他正想再努力够够,这时,视野里,一只手越过了他,轻松拿起了一瓶柠檬红茶。 那只手修长,骨节清晰分明。 接着,那瓶柠檬红茶被送到了他手上。 “拿不到怎么不喊我?”漫不经心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沈繁抬头,看到了让他没了初吻的人。 沈繁:…… 视野所及,是凸起的喉结、流畅的下颌线,以及垂下来的目光。 漆黑,幽深,还有点欠揍。 庄景延看着他,挑了下眉,“这么喜欢看?” “……”沈繁好不容易降下点温的脸,被庄景延这么一说,又飙升了上去。 但漂亮张扬、惯会虚张声势的蝴蝶,怎么可能认输。 他抓着那瓶红茶,收回手,语气骄纵,“庄景延,你真自恋。” 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只是泛红的耳朵出卖了蝴蝶。 庄景延眸光扫过他耳朵,低笑了下。 很短促的一声,沈繁听着,心虚而又合理地怀疑,这人在嘲笑他。 他想问,笑什么笑,但想一想自己跟庄景延以往的斗嘴,一般都是他落了下风。 他觉得不是他嘴巴不行,主要是他脸皮没庄景延厚。 这样想着,沈繁便将这句问话,咽回了喉咙。 他拧开瓶盖,然后从制冰机里捞了两块冰块进玻璃杯,再倒入阳光柠檬红茶。 喝了一口,清爽冰凉,好像降温了一点。 如果庄景延不在这里,他觉得自己能降温得更快。 咕咚咕咚喝完一杯,正准备再倒一杯,这时,庄景延凑近,附在他耳边,低声,“害羞了?” 被说中的沈繁心里一慌,下意识虚张声势,仿佛听到无稽之谈似的笑了一声,“怎么可能!” 庄景延一只手撑在岛台上,垂目静静打量沈繁,他觉得蝴蝶演技确实很好,就是这脸红耳朵红的生理反应,总出卖了蝴蝶。 他也没戳破,又问:“这不会是你初吻吧?” 庄景延的嗓音,本就有点薄凉感,再加上这有点懒洋洋的语调,听起来很是漫不经心。 沈繁骨子里的要强,已经成了习惯。 他最讨厌被人看不起。 他下意识就争强好胜道:“怎么可能。” 庄景延听到,漆黑的眸色微深了下,辨不出情绪。 “那就好。”他隔了几秒,回道。 然后他没说话了,空气突然倏然安静下来。 安静了一会,沈繁突然道:“谢谢你。” 他知道,庄景延刚才完全没有必要亲他,都是因为要帮他完成大冒险挑战,为了帮他扮演好恩爱夫夫,才会亲他的。 说实话,刚才那个大冒险挑战,两个人再那么生疏地吃pocky下去,估计别人都会觉得他们奇怪了。 如果不是为了帮他,庄景延应该也一点不想亲他。 庄景延听到他这一声轻轻的谢谢,眸光微垂了下。 “你有想接吻的对象吗?”他扫过沈繁,闲聊般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完那句谢谢,在真的跟庄景延开始聊了接吻这个话题后,沈繁的尴尬和脸热,反而比前面好了一些。 就像是说开了,反而就没那么尴尬了。 他朝庄景延笑了下:“有啊。” 庄景延拿过一瓶汽水,扬了下眉,“哦?什么样的?” 沈繁桃花眼狡黠,小声道:“亲一下给我一百万那样的。” 以为他会说什么正经话的庄景延:“……” 然后沈繁又道:“或者很帅的。” 庄景延抿了抿唇。 沈繁又又道:“或者我很喜欢的。” 庄景延看向他,只见沈繁弯着眼睛,眼底眸光明媚、张扬,带着灵动的笑意。 “所以现在有吗?”庄景延难得的打听别人八卦。 “还没有。”沈繁笑盈盈。 庄景延拉开手里汽水易拉罐,“刺啦”一声,汽水冒出点泡。 庄景延喝了一口,心想,我也还没有。 不远处的客厅传来同事们的爆笑声,这时,沈繁突然道:“你还想回去玩游戏吗?” 庄景延看他:“你想做什么?” 沈繁像只小狐狸:“要不要去天台喝酒?” 庄景延扬了扬眉,他们这一版的爱情故事,开始于一个舞会,他遇到了沈繁,他们跳了一支舞,然后两人从舞会偷拿了两个酒杯,两瓶红酒,去了天台喝酒。 “红酒?”庄景延道。 “红酒。”沈繁道。 庄景延拿着两瓶红酒,沈繁拿着两个酒杯,还抱了几包零食,然后两人往楼上天台去。 在他们的爱情故事里,他们喝着红酒,看着学校楼下热闹集市,而此刻,楼下没有灯火通明的学校和集市,只有旁边别墅亮起的灯光,和岛屿步道上点点路灯。 但一样是天台、夜风、他们两人、还有红酒。 两人坐着,沈繁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笑盈盈,“干杯。” 清脆的一声碰杯声,红酒入唇。 这时手机嗡嗡响动了下,沈繁看了下,然后笑着将手机给庄景延看。 只见屏幕上是沈繁和他妈妈郑宁的聊天页面,郑宁刚刚发来了一条消息:[海岛玩的开心吗?] 沈繁一眼看破,笑着道:“我猜我妈想问的是,我跟你玩的开不开心。” 他边说着,边当着庄景延的面,将今天白天拍的风景照、以及跟庄景延拍的合照,发给了郑宁。 发完,沈繁看了下庄景延,眨了眨眼睛,问道:“学长,要不要在这里合拍一张?” 庄景延:“为爱情故事添上一笔真实?” 沈繁:“嗯!” 庄景延看着他,然后拿过了沈繁手里的手机。 沈繁笑了下,主动坐近一些,肩膀挨着庄景延,脑袋也微微偏向庄景延。 庄景延打开了手机照相机,对准他们两人。 在庄景延要按下快门键的时候,耳边传来沈繁小声的、笑盈盈的一声“茄子”。 “茄子”伴随着对方不安分脑袋的轻靠。 在快门键拍下的瞬间,庄景延唇角轻弯了下。 他想,这大概是人类对“茄子”的本能反应。 拍完合照,沈繁看了看,颇为满意,然后一并发给了他妈妈和庄景延爷爷。 “后面会发朋友圈吗?”庄景延看着他发消息,问道。 “会啊。”沈繁理所当然地回道。 毕竟这可不仅仅是旅游,还是应禾生带他们出来放松,只带了他们这点人,就算是为了工作,他也得发这个朋友圈。 更何况,这海岛、别墅,发出去也很有面子的嘛。 顺便发两张他们合照,秀下帅气老公和恩爱。 沈繁觉得,这朋友圈,必须得发。 他一边跟庄景延说着话,一边回着郑宁和庄老爷子的微信。 然后听到庄景延懒洋洋问道:“这次还屏蔽我吗?” “……”沈繁看向庄景延,“庄景延,你真的很记仇诶。” 庄景延:“现在才知道?” “……”沈繁将朋友圈给他看,“我后面可一次都没有屏蔽过你了。” 庄景延一点不客气,伸出一根手指,就这样当着沈繁的面,滑沈繁的朋友圈。 虽然沈繁发的朋友圈他都能看到,但他和沈繁的共同好友几乎没有,因此他也看不到沈繁朋友圈下面的点赞和评论。 这会,看着沈繁的手机,才看到了沈繁朋友圈下面和别人的互动。 跟他看到的页面很不一样,从他自己微信看沈繁的朋友圈,冷冷清清。 而从沈繁的页面看,热闹的很。 点赞非常多,评论也特别多,还有人总夸沈繁好看,约沈繁吃饭的。 庄景延抿了抿唇,心想,花枝招展的蝴蝶,花枝招展的朋友圈。 “都结婚了,还有人约你吃饭。”庄景延像是随口点评了句。 沈繁神态明媚张扬:“那当然,我可是很受欢迎的。” 庄景延:“……” 沈繁又道:“不过我才没时间,我要上班赚钱的!可没时间跟这些人吃不清不楚的无聊饭。” 庄景延听着,薄唇轻抿,然后不由哼笑了一声。 不愧是目的明确、爱钱虚荣的上进蝴蝶。 沈繁说着,也差不多回完了郑宁和庄老爷子,他收了手机,然后抬头看了眼天空。 “学长,有星星诶。” 庄景延抬起头,点点繁星闪烁在他们眼前。 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热闹,没有城市金灿灿的夜景,但这里有安静,有海风,有繁星。 沈繁躺下,同时拉了拉庄景延衣角,招呼庄景延,“庄景延,快,和我一起躺下看。” 繁星闪烁着,仿佛落入了沈繁的眼睛里。 庄景延无言地看着他,然后在他一下一下的扯衣服中,躺下了。 他们漫无目的地闲聊着,就如同他们爱情故事里的天台闲聊一样。 沈繁甚至觉得,比爱情故事里要更浪漫一些。 爱情故事里没有繁星,这里有。 沈繁看着星空,突然道:“牵手吗?” 庄景延看向他,沈繁道:“我觉得,我们应该习惯牵手。”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十指相扣,他想,以后肯定还会有十指相扣的时候。 总不能每次庄景延一牵他手,他就脸热吧。 还是应该习惯才好。 牵手而已嘛,肯定是因为不习惯,才会有点脸热的。 就是不知道庄景延愿不愿意配合他做这个脱敏练习了。 他正想着,然后他感觉到自己手被庄景延握住。 星空下,庄景延手指抚过他掌心。 十指相扣。 沈繁看着星空,眼睛眨了眨,然后手指曲起,贴在了庄景延手背。 掌心和掌心相贴,温度和温度交换,紧密的,无声的,热烈的。 沈繁看着星空,感受着庄景延指间的温度,突然觉得,那个吻其实也不是毫无浪漫的。 真心话里回答不出来的问题,大冒险用它的方式,给了问题的答案。 他们的恋爱不是真实的,但此时此刻的天台是真的,繁星是真的,牵手是真的,今天晚上的吻也是真的。 这个吻让他能回答真心话抽到的问题。 让他们这个虚假的爱情故事,在真心话大冒险前面,有了一个真实的回答。 消失的初吻,和这个夏季海风天台,一起喝过的红酒,一起牵过的手一样。 为他们的爱情故事,添上一抹真实色彩。 很浪漫。 在天台喝完了两瓶红酒,两人回了房间。 这会时间已经不算很早,沈繁拿了睡衣,先去洗澡。 浴室传来水声,庄景延听着水声,看了一眼床。 沈繁刚刚看起来,比白天要淡定多了。 也不知道是真淡定还是假淡定。 庄景延想着,脑海里不由又闪过了一下昨晚撞见沈繁自己弄的画面。 闪过被子在空中慌张飞起,又落下。 其实他只看到了那么几秒,但就那么几秒,好像有着能反复探究的细节。 庄景延垂了垂眼睫,给自己拿了一瓶冰水,拧开,喝了一口。 然后他看了下自己腕间的银色监测手环。 这个手环有很多档阻隔档位,可以阻隔信息素外散,他自己控制能力就很不错,监测手环一般开到中档,甚至低档,就可以完全阻隔自己信息素了。 现在手环提醒他,建议提高一档阻隔档位。 庄景延眸光微沉了下,点开手环面板看了下。 手环除了能阻隔信息素,还能监测信息素波动,根据信息素波动,预测下一次发热期。 他看了下今天一天的信息素水平,波动很大。 看起来像是发热期前兆。 庄景延将手环阻隔档位调高了一档,同时心想,发热期怎么不像之前规律了,按照这个信息素波动水平,估计会比预期的提前很多。 但他也没太在意这个事情。 过了会,沈繁洗完了澡,庄景延去洗。 等他洗完出来,沈繁还坐在沙发上。 庄景延看了下他:“还不睡?” 沈繁立即道:“睡啊。” 庄景延:“……” 看来沈繁还是有一点尴尬。 这也正常,庄景延没在这种事上调侃他,他走到床的一边,“睡觉吧。” 沈繁抿了抿唇,“嗯”了一声,然后走到了另一边。 庄景延先上了床,然后沈繁也上了床。 两人中间隔着的距离,还能再躺下一个半的他们。 庄景延扫了下挨着床边边坐的沈繁,眉心很细微地扬了下,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道,“关灯了?” 沈繁:“嗯,关灯。” 庄景延按灭了灯,房间陷入漆黑。 外面是大海,他们周围也没有一点喧嚣声。 四周一片安静。 在漆黑的安静中,呼吸声就好像变得很明显。 沈繁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也能听到庄景延的呼吸。 空气里,还弥漫着一点红酒的气息。 或许是喝完酒比较放得开,或许是聊接吻之后更放松一些的经验给了鼓励,也或许是同躺在一张床上,想到昨晚,沈繁就实在尴尬得有些受不了。 于是,在安静了十来分钟后,沈繁开口:“学长。” 庄景延嗓音一如既往:“嗯?” “……”或许是庄景延的声音听起来太淡定、散漫,对方越淡定,沈繁越慌张,沈繁被他这一声“嗯”的,打了退堂鼓,“就是问下你睡了没。” 庄景延:“……” 空气又安静了一会,沈繁一边后悔自己刚刚白痴的话,一边脚趾抠了抠床单。 不行,太尴尬了,不说破感觉根本睡不着。 于是在安静了一会后,沈繁牙一咬,心一横,听着自己心跳声,羞耻地问:“昨天,你看到了对吧?” 庄景延:“什么?” “……”沈繁,“学长!” 耳边传来庄景延的一声轻笑,和低低散漫的声音,“看到了。” “……”沈繁整个人红温,尴尬地沉默了几秒,咬牙切齿道,“你笑什么?这又没什么。” 庄景延:“我也没说有什么。” “……”沈繁觉得这冷气开的还是不够足,他在黑暗里抿了抿唇,语气坚定地道:“这很正常!” 坚定得仿佛在虚张声势。 庄景延:“嗯,很正常。” 庄景延没有笑话他,没有讥讽他,甚至他说一句,庄景延赞同一句。 但沈繁还是不由觉得,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呢?怎么还是有点尴尬呢? 他想了想,觉得庄景延撞到了他的秘密,那他也要知道庄景延的秘密,这样大家互相交换了秘密,他就没那么尴尬了。 于是在一片漆黑中,他转过身,面向庄景延那边,他问道:“你多久弄一次?” 黑暗中,安静了几秒,然后他听到了庄景延翻身的声音。 衣料、床单、空调毯,互相摩擦着,在黑暗中发出细微而又极为明显的窸窣声。 听着这细微的声音,莫名的,沈繁觉得有些紧张。 然后,他感觉到庄景延面向了他这边。 庄景延道:“你很好奇?” “……”沈繁耳朵爆红,好在有黑夜的遮挡,无人看到,沈繁道,“不是好奇,就是,就是我们互相交换下秘密嘛。” 庄景延跟他交换秘密:“你多久弄一次?” 交换秘密毕竟是沈繁提出来的,这会庄景延问他,他觉得好像也不能不回。 他心想,反正看也被看到了,也不差这点秘密了,他觉得聊开了,可能反而更好,于是抱着这种想法,小声道:“我不固定,我一般压力大的时候,会那个一次。” 庄景延:“最近压力大?” 沈繁:“对啊,天天加班,也不知道能不能升总监。” 庄景延:“想升职,是因为想赚更多钱吗?” 沈繁觉得这问的什么话,他理所当然道,“当然啊,而且别人也会更高看我一眼。” 这回答,很沈繁。 如同他和沈繁第一次见面,他对沈繁的印象,虚荣、张扬。 但既然这么想升职,想赚更多钱,当时在他家里,为什么不选择留宿呢?明明留宿会是一个亲近他爸的好机会,明明知道他爸可能能给他带来一些人脉和资源。 明明亲近他爸,在当时看,是个比亲近他,更有利于事业的选择。 庄景延看着黑暗中,沈繁模糊的轮廓,心想,想赚钱的沈繁是真的,当时因为看出来他不乐意而选择不留宿的沈繁也是真的。 爱豪车名表、爱高端宴会的沈繁是真的,爱八块钱一碗小面的沈繁也是真的。 这些都是沈繁。 海浪在外面深黑的夜色里,拍打着沙滩。 黑夜盖住了一切。 在黑暗里,庄景延问道:“你现在压力大吗?” 我不固定,我一般压力大的时候,会那个一次。 你现在压力大吗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实在太明显了。 这句话,和问他现在想做吗,有什么区别? 沈繁听到,脸瞬间红到了爆炸,心跳变得急促。 作者有话要说: [红心][熊猫头] 20-30 第21章 潮热 自己该回答什么?还好?这个回答听起来好像还是有点压力的意思。 哪有人问这种问题的呢?沈繁爆红着脸,觉得庄景延真的比他脸皮厚好多。 这人是怎么顶着一张冷淡厌世脸,说出这种话的? 庄景延现在是什么表情?还是那副冷淡脸吗? 在黑暗中,从脸红到脖子的沈繁一边在心里吐槽庄景延,一边不知道该庆幸这灯是关了还是没关。 黑暗掩盖了他的脸红,也掩盖了庄景延的神情。 “还行。”沈繁听着自己大到要命的心跳,回答道。 黑暗里,庄景延沉默了几秒,就这沉默的几秒,沈繁感觉自己整颗心都提起来了,全副心神似乎都在等待庄景延的回答。 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心跳好像在不断加速,一点点动静都仿佛是能燎原的星星之火。 然后在无限拉长的安静中,沈繁听到了庄景延浅淡的嗓音,“有欲望很正常。” 听起来,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沈繁红得要滴血的耳朵,隐藏在黑暗里,他抓了抓空调被,然后道,“本来就正常。” 语气听起来,镇定而傲娇。 一点感觉不出他此刻整个人红温着。 黑暗中,又安静了几秒,然后沈繁听到了庄景延一声很低的轻笑。 沈繁:“……” 笑个鬼啊,这有什么好笑的?在嘲笑我? 他正想着要不要回击,然后听到庄景延道:“睡觉吧。” 欲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沈繁,一下子偃旗息鼓,他轻轻抠了抠被子,然后“嗯”了一声,“晚安。” 庄景延:“晚安。” 说完晚安之后,沈繁其实也没有立即睡着。 他看着庄景延那边,眨了眨眼睛,等红温逐渐褪下去,大脑恢复清明,他不由回想刚刚的对话。 房间黑暗,很多东西看不到,但庄景延手上的银色抑制手环,因为材料和工艺特殊的原因,即便在黑暗里,也能看到边沿浅淡的一圈冷光。 他看着那一圈微弱的冷光,不由地想,既然庄景延觉得有欲望很正常,那为什么要一直戴着抑制手环呢? 他是个beta,对alpha和omega的生理特性没有太了解和关注过,至于市面上出的这些监测手环、抑制手环,那就更没有了解过了。 不过就算没有特别了解过,但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日常生活里,他又不是没接触过alpha。 戴手环的alpha很多,但像庄景延这样,天天都戴,甚至睡觉也戴着的,似乎挺少的。 虽然他们住一起,但这是他们第一次同睡一个房间,一张床,他原本以为,庄景延在自己卧室睡觉的时候,应该是会把手环取下来的。 但居然睡觉也戴着。 是因为今天跟他一起睡,所以戴着吗? 可他又不是omega,什么都闻不到,庄景延就算这信息素溢满了整个房间,他也感觉不到,对他压根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可能是习惯在外人面前,戴着手环? 沈繁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然后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不是想要跟庄景延互相交换秘密,好让他觉得被撞见自|渎没那么尴尬的吗? 但为什么最后,他是把私密跟庄景延交代了,但庄景延什么都没交代?! 沈繁:…… 很想抓起庄景延,把前面那个“你多久弄一次”的问题再问一遍,但这会距离他们说晚安,已经过去挺久了。 这会要是突然再去问……想想那个画面,怎么想怎么尴尬。 而且说不定庄景延都睡着了。 沈繁想了想,最后被尴尬击退,没有再去问这个问题。 不过,或许是说开了的原因,沈繁觉得,好像确实没有前面那么尴尬了。 一夜过去,沈繁睡了个沉沉的好觉。 跟沈繁睡得安稳不太一样,庄景延这一夜睡得并不太好。 以至于他难得的,醒的比沈繁要晚了一些。 庄景延醒来的时候,沈繁已经不在床上了,他听了下动静,似乎是在卫生间洗漱。 因为睡得不太好,庄景延眉心拧了拧,他抬手按了下左腕的手环,银色手环屏幕亮起,显示了昨晚的信息素波动水平。 果然,信息素波动剧烈且频繁。 信息素的剧烈波动,是会影响到睡眠的。 是因为发热期快到了的原因吗?庄景延神色看起来有点厌倦。 这次发热期来临前的症状,比之前要奇怪很多。 他将波动数值快速过了一遍,对这点异常没太在意,看完,按灭了手环,起身下床。 一起来,目光扫到了卫生间那边。 门没有关严实,视野里露出点巴掌大的空隙。 然后在这巴掌大的空隙里,漂亮蝴蝶正以一种扭曲好笑的姿势,站在镜子前。 那姿势看起来,像伸长了脖子,在努力够着肩膀。 庄景延:…… 一大早起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奇观,庄景延默了下,走了过去。 沈繁看起来很专心,也很费力,他都走到了门边,沈繁也没注意到他。 庄景延屈指,在门上“咚”地敲了一下。 这一下,可算把沈繁注意力敲了回来,沈繁激灵了下,瞪着那双漂亮狡黠但此刻看起来有点愚蠢慌张的桃花眼,扭头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了几秒,庄景延扬了下眉,问道:“你在干嘛?” “……”沈繁脸上泛起些微的红,在说实话和瞎扯间犹豫了下,最后大概是觉得这脸在庄景延面前反正也丢光了,也不差这么一点了,于是实话实说道,“种草莓。” 庄景延:“……?” 一个出乎庄景延意料的答案,或者说,沈繁总是能做出出乎他意料的事情,从第一次见面拉着他手喊老公,到在他车里故意拍车标,再到拒绝傅笛留宿的邀请。 只是,自己给自己种草莓这种事情,听起来实在太过小众了。 庄景延一言难尽地看着沈繁,沈繁觉得他这表情仿佛在看白痴。 以沈繁对庄景延的了解,这人肯定没什么好话。 于是对视了几秒,在庄景延要开口的时候,沈繁果断上前,一把捂住了庄景延的嘴。 庄景延:? 沈繁道:“你肯定又要嘲笑我,我警告你,不准说,我这也是为了我们俩看起来恩爱着想的。” 他今天一大早起来,一出去,就撞见同事和他结婚八年多的伴侣一起牵着手在外面散步。 夏季炎热,他同事的伴侣却在脖子上围了条薄薄丝巾。 沈繁本以为只是为了搭配好看,结果打招呼的时候,瞥见了一抹没被丝巾遮严实的吻痕。 当时他就立即反思了,人家结婚八年了,脖子上还有小草莓,自己跟庄景延五年异地,新婚不久,还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是不是也该有点吻痕比较正常? 沈繁觉得自己脑回路没什么问题,于是在回屋后,就进了卫生间,试图对着镜子,自己给自己啜出个小草莓来。 然后,就被庄景延撞到了。 他觉得庄景延大概克他,怎么每次做点什么尴尬事,都被庄景延撞到。 也怪他自己,一进来就火急火燎试图啜小草莓,都忘了把门关好。 不过这点复盘反思只在心里,面上他才不要落下风,因此他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气势很足,理直气壮,毫不心虚。 除了脸有点泛红。 庄景延被沈繁捂着嘴,闻到了沈繁手上浅淡的花香。 估计是刚才摸了什么花,沾到了香气。 掌心肉无所顾忌地、紧密地、柔软地贴着唇,庄景延垂目看着沈繁,“嗯”了一声。 庄景延目光在沈繁手上扫了下,示意他不松开的话,自己有口难辩。 庄景延嘴欠的次数有点多,沈繁不太信任地看了下他,然后松开了手。 他心想庄景延要是嘴欠笑话他,他这次一定跟他比一比谁脸皮厚,一定狠狠笑话回去。 结果,庄景延道:“要帮忙吗?” 沈繁泛红的耳朵,倏然变得更红。 “啊?”上一秒还想着比一比谁脸皮厚的沈繁,这会有些不知道要回些什么。 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帮忙?庄景延是要帮他种……草莓? 这还是庄景延?庄景延这么助人为乐?庄景延来海岛后,怎么感觉热心了好多?这就是合约精神吗? 沈繁震惊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庄景延,“你,你愿意帮我?” 庄景延挑眉,打量了下他:“你看起来挺干净的。” 沈繁:“……”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在形容猪啊狗啊一样? 沈繁对上庄景延揶揄的目光,心想,这人真是一天不笑话他,就不得劲。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掀起自己T恤短袖。 白皙的手臂上,有一团浅浅小小的红。 “才用不上你,我自己都弄好了。”语气还颇有些得意。 庄景延似乎为难地抿了抿唇,然后道:“哦,那还要给你点信息素吗?” 沈繁:“……” 你这为难的表情,还能再假一点吗? 沈繁心里腹诽,但很是能屈能伸,他热着脸,昂着头,“要!” 语气还有点傲娇。 庄景延似乎是捉弄完人,心情愉悦,他懒散地笑了下,抬手,关了银色手环的抑制档位,然后揽过了昂着头的蝴蝶。 如同上次一样,他手掌扣在沈繁脑后,将沈繁带到怀里。 尖锐清新的柠檬雪松,瞬间溢满了空间。 大概是发热期临近,信息素比平日更浓、更凛冽,也更有侵略性。 这些庄景延都能察觉到,毕竟他是个alpha,他能闻得到,能感知得到,而且他也刚看过了信息素的数值。 他对此很清楚。 只是被信息素包围的漂亮蝴蝶,是个“瞎子”,对于浓烈的信息素无知无觉,还在计较着刚刚又输一局,以及庄景延的手掌好热。 虽然闻不到信息素,但沈繁觉得,庄景延身上衣服的气息,也很好闻。 “不要太过啊。”沈繁感受着庄景延的体温,闻着庄景延身上浅淡的皂香,咕哝提醒。 “不敢,怕你现场谋杀亲夫。”庄景延说着,又开了手环的抑制档位。 沈繁:“……” 过了会,两人收拾完,沈繁带着庄景延留的恰到好处的信息素,跟庄景延一起出了房间门。 今天依旧是海岛放松日,明天早上他们才回海城。 上午,一行人去了海上海钓,中午岛上服务人员准备了午餐,吃过午餐,岛上突然下起了阵雨。 这个时间点,沈繁本来是打算去海岛上的绣球花园看看的,他听岛上管家说,岛上花园占地很大,今年的绣球花也还开着,粉粉紫紫,花团锦簇,非常好看。 下午他们还有个活动,是给一起出来的一个员工办的生日会,对方生日正好在今天,毕竟总共也只有二十多人,不参加不太好。 生日活动结束,估计天也快黑了,明天上午就要飞回海城了。 下次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来这个岛屿,沈繁站在房间窗边,看着外面下起的雨,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花园走一圈。 他不是喜欢犹豫的人,想到了就行动。 前面海钓,庄景延钓到了好几条大鱼,收鱼的时候,鱼扑腾到了庄景延身上,因此这会,庄景延在浴室冲澡。 沈繁想着,这大下雨的,以庄景延那总是冷淡厌倦的性格,估计不会想和他一起冒雨去赏花。 庄景延可不像这么浪漫的人。 其实他也不是浪漫的人,他只是爱钱的人,是喜欢享受和体验的人,是精力饱满的人。 他觉得来都来了,不去看看多可惜。 于是,沈繁给庄景延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出门散步,然后就换上了拖鞋,穿着短袖短裤,拿起一把透明伞,下了楼。 雨水带着海岛和森林的气息,滴滴答答落在透明伞面上,炸开一朵一朵水花。 因为下雨的原因,温度这会也降下来了些,从燥热变得有些凉爽。 穿着短裤,踩着拖鞋,沈繁也没有什么弄湿鞋子裤子的担心,觉得等下回去,冲下小腿就没事了,于是放心大胆地踩在雨水里。 即便下雨,但阴霾并不重,树叶上依旧反射着阳光,看起来依旧明亮清澈。 沈繁心想,什么时候带妈妈和妹妹来就好了。 他溜溜达达地走着,来到了管家说的花园。 一大片的花田,出现在雨幕和阳光中。 深深浅浅的绿叶簇拥着一团一团的、斑斓鲜艳的绣球花,粉的、白的、紫的,大片大片,仿佛花朵的火焰烧起蔓延。 而在花田尽头,在太阳雨的折射下,还升起了一道彩虹桥。 沈繁转了转透明雨伞,雨水随着他的动作,从伞面灵巧地飞向四周。 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很好。 他心满意足地在绣球花园里走了走,临走前,摘了一小朵三片花瓣的紫色绣球花入掌心。 然后打道回府。 从绣球花园回别墅,有好几条路,他回去的时候,没走原先的,而是走了另一条。 走着走着,远远看到了一个烦人的人影。 魏若棠正在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房檐下躲雨。 这个房子看起来像是岛上仓库,反正看着不是别墅,门也关着,也没有工作人员在这边。 除了一个窄窄的房檐,也没有其他地方给魏若棠躲雨了。 沈繁打量了下,猜测魏若棠应该已经在这里躲了好一会了,毕竟这雨下了好一会了,魏若棠衣服和头发也看起来有点打湿了。 这点小雨,也淋不死魏若棠,要不就装没看到,让他继续待着好了? 没办法,他就是小心眼,就是睚眦必报,谁让魏若棠总跟他过不去。 烦都烦死了。 沈繁想着,然后跟魏若棠目光相撞了下。 沈繁:“……” 然后他听到魏若棠狠狠打了个喷嚏。 沈繁:“……” 算了,他一个帅气beta不跟魏若棠这个omega计较。 沈繁想着,撑着伞往魏若棠那边走了过去。 “你在这看风景吗?”沈繁故意道。 “……”魏若棠翻了个白眼。 沈繁转了转雨伞,水珠直接飞到了魏若棠脸上。 魏若棠脸黑:“沈繁!” 沈繁心情愉悦地扬起笑,然后大人大量地道,“快过来啊,你要在这躲雨躲到什么时候?难道真在看风景啊。” 魏若棠脸色别扭,阴晴不定地看了下沈繁,最后还是进了沈繁的雨伞下。 透明雨伞不大,他们又是两个男生,沈繁还一米八二的个头,魏若棠一进来,这雨伞显而易见的不够用。 沈繁觉得自己在这点上,跟庄景延很像,有点善心,但不多。 他将雨伞偏向自己这边,尽量不让自己被打湿。 魏若棠:“……” 两人往别墅走,路上遇到不少小水坑。 沈繁穿的拖鞋,魏若棠穿的球鞋,沈繁毫无顾忌,且有点故意地,专门往水坑走。 魏若棠球鞋湿透了。 魏若棠磨了磨牙,但毕竟沈繁让了一点雨伞给他,没让他淋个落汤鸡。 在快走到别墅的时候,沈繁问道:“魏若棠,你为什么总看我不顺眼?” “……”魏若棠没想到沈繁居然会这么直白地问出来,他一时间有些脸臊和不知如何回答。 沈繁见他没回答,又自问自答,“这世上比你优秀的人多了去了。” 魏若棠:“…………”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不要脸呢?这言下之意不就是夸他自己比他更优秀吗? 沈繁没觉得自己不要脸,他就是觉得自己很优秀。 他确实有点烦魏若棠,但也说不上特别讨厌,魏若棠喜欢跟他对着干是真的,但魏若棠一般也就在小事上跟他呛一呛声、炫耀炫耀,倒没真在正经事上使过坏。 但炫耀也够烦的。 但或许是刚刚看过漂亮的绣球花,或许是午饭时,庄景延给他做的咖啡特别香,或许是海钓的时候,蹭了庄景延钓到的大鱼合照了一张非常好看、能隐隐炫耀的照片,总之,沈繁这会心情不错。 于是他道:“比我优秀的……唔,优秀一点点的人也有。” 魏若棠:“…………” 真不要脸。 沈繁:“难道你要跟每一个人比?” 魏若棠:“……” “人比人,气死人。”沈繁说着,看了下魏若棠,不解道,“难道你要气死你自己?” 魏若棠:“…………” 我有那么差吗?差到跟别人比,能气死自己? 魏若棠倔着翻了个白眼,但心里,却仿佛有一小块地方,悄然松动了一些。 从小到大,他都活在别人的评价里,活在父母的比较里。 他好像习惯了比较。 而进入职场后,沈繁跟他年龄相似,岗位相同,后面转岗也是先后脚。 而且,大家好像都更喜欢沈繁。 他其实也忘了,自己最开始为什么要跟沈繁比了,可能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他突然想起来,他小时候其实,也很讨厌父母总拿他跟别人比。 说话间,两人到了他们住的那栋别墅。 沈繁收了伞,进了别墅。 一进去,就看到了庄景延。 庄景延看到他,朝他走了过来。 他走近,伸手捻了捻沈繁的头发,又看了下沈繁湿了一点的肩膀,然后眉心微拧了下,看起来有点不爽。 “下大雨出去散什么步?”庄景延道。 一边说着,一边拿过纸巾,给他擦了一下手臂上的雨水。 同事在旁边笑着道:“繁繁,你家庄景延差点就要出去找你了。” 沈繁朝同事骄纵一笑:“他总这样。” 然后抬眸看庄景延,眼底颇有夸赞他演的好之意。 “……”庄景延无言看了下他,脸色依旧不爽,“去洗澡换身衣服。” 如果没有魏若棠,沈繁觉得应该不会淋湿这么多的,他本来是打算回来冲下小腿上的泥点子就好的。 但这会,看看肩膀处淋湿的衣服,和有些打湿的头发,觉得还是洗个澡换身衣服舒服一点。 于是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而在一旁的魏若棠,看着淋得并不算湿的沈繁,和冷着脸但耐心帮沈繁擦手臂雨水的庄景延,突然觉得,这一对其实很亲密。 沈繁和庄景延同行着往房间去,进了房间,沈繁拿了衣服,准备去冲澡。 在抬步往浴室走的时候,沈繁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脚步。 他看向庄景延,笑着道:“庄景延,伸手。” 庄景延狐疑且不满地看了下他,但还是伸手了。 沈繁伸手进自己衣服口袋,然后虚虚握着,将拳头放到了庄景延手心。 接着,他松开手。 一朵小小的,三片花瓣的紫色绣球花,落在了庄景延掌心。 “我刚刚去看花了。” “很大一片,全是绣球花。” “这朵是带给你的。” 沈繁笑盈盈,回答了庄景延刚才在楼下的问题。 庄景延眉心的微拧,随着沈繁轻松随意的话语,和掌心这小小一朵的绣球花,被冲淡。 沈繁说罢,转身往浴室去。 转身的时候,庄景延闻到了沈繁身上,混着他信息素、花香,还有雨水和海水的气息。 庄景延视线落在了沈繁身上。 颀长挺拔的男性身材,小腿线条流畅,看起来修长笔直,但身形有些偏瘦,T恤罩在身上,有点宽松。 被雨水打湿了些的头发,垂落着贴在后颈上。 头发乌黑,后颈雪白,还能看到些肌理下微浅淡的血管。 T恤也被打湿了些,不像平时那么利落,而是有些黏糊地贴在身上。 窄瘦的腰,在T恤下有些明显。 随着走动,T恤有细微的牵扯起伏。 在这走动间,早上沈繁自己给自己种的那一小颗草莓,随着T恤的牵扯,在衣袖边缘若隐若现。 白皙的手臂,浅红的吻痕。 庄景延目光落在那小小浅浅的红痕上,蓦地,觉得有点闷热。 他移开视线,看向窗外,雨水连着海水成了一片,黏糊潮湿。 下雨天,所以闷热。 作者有话要说: [红心][红心][熊猫头] 第22章 周一上午,一行人回了海城。 回到海城后,沈繁就开始忙工作,以及忙着回蒋骏关于结婚的夺命询问。 躲是躲不掉的,于是周三的时候,沈繁跟蒋骏约了晚饭。 到了餐厅,蒋骏终于抓到了线上总消失的人,于是菜也不管点,沈繁一坐下,就抓住沈繁拷问。 “你怎么突然就和庄景延结婚了?!”时隔五天,蒋骏还是一脸不可置信。 沈繁:“说来话长。” 蒋骏:“废话少说。” “哦,好。”沈繁清了清嗓子,然后道,“简单来说,就是喜欢他,所以结婚了。” 蒋骏:“……” 让你长话短说,废话少说,你这……也太短了吧? 蒋骏无语,狐疑看他,又道:“地下情怎么回事?” 沈繁心想,对不起了老蒋,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还涉及庄景延的隐私呢,实在没办法告诉你实情。 于是,沈繁装出有些为难的模样,看着蒋骏,“恋爱细节,你确定要问?” “……”蒋骏嫌弃地跟沈繁拉开了一点点距离,“你说话怎么这么黄呢?” 沈繁:“心脏,看什么都脏。” 蒋骏:“……” 沈繁又道:“少看点小黄片,多谈点恋爱。” 蒋骏仿佛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恨不得翻白眼,“少给我秀恩爱。” 两人这样废话聊天了一通,沈繁扫了点菜码,然后将手机给蒋骏,“来,今天我请客。” 蒋骏也不跟他客气,拿过了沈繁的手机,就开始利落点菜。 点完菜,蒋骏又问了些沈繁和庄景延的事情。 因为蒋骏和沈繁妈妈郑宁认识,郑宁后面如果知道了,肯定要跟庄景延家人吃顿饭的,那他们的爱情故事在郑宁面前,肯定要和在庄景延家人面前的爱情故事保持一致。 因此沈繁采用了他暗恋庄景延的那个爱情故事,模糊了一些细节,着重加入了庄景延对他一见钟情的元素,然后含糊地回答了蒋骏。 “我这么好看,他对我一见钟情也不奇怪吧?”沈繁一脸正经。 蒋骏:“……” 聊了一会,沈繁将话题转移到了蒋骏身上,关心了下蒋骏的近况。 等吃的差不多了,两人聊的也差不多了,明天还要上班,两人打算差不多就撤了。 准备离开的时候,沈繁道:“我还没跟我妈说结婚了,你记得帮我保密啊。” 蒋骏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疑惑道:“你准备瞒多久啊?” 沈繁只是打算循序渐进告诉他妈,但具体什么时候,他还没想过,他正思考着这个问题,这时手机震了震,收到了三条微信消息。 妈妈:[晗晗夏令营结束了,说想见你] 妈妈:[我带她礼拜天去海城找你?] 妈妈:[不过不多住,妈妈还要工作,请假太多不好,你工作也忙,还是跟以前一样,待个一周,你也一样,别特意请假,你忙你的工作不用管我们,妈妈会带她玩的] 沈繁看着妈妈郑宁发来的消息,神情有些呆滞住了。 以前沈晗放假,郑宁也会带她来海城玩,每次郑宁都不允许他特地请假,说要是他特地请假,下次就不带妹妹来看他了。 每次过来,一般都待个一周,每次他们都会提前商量好,尽量都在他那一周周末没事的时候来,这样能一家人过个周末。 而这一次暑假过来,也是他很早之前就跟妹妹沈晗说好的,当时说的就是等中考结束,暑假的时候,让沈晗来海城找他。 当时,沈晗还没中考,而他也还没跟庄景延协议结婚。 当时也完全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假结婚啊。 沈繁:“……” 自己答应了小丫头,要是她中考考的不错,会好好奖励她,现在总不能都不让小丫头来找他吧? 自己作为哥哥,食言不太好,而且,他也那确实挺久没见妈妈和妹妹了。 蒋骏看他一脸犯难的表情,不由问道:“咋了?” “……”沈繁看了下蒋骏,“没咋,就是……可能不用你替我瞒了。” 沈繁和蒋骏各自开车回了家,到家后,沈繁将郑宁和沈晗周日可能要过来的事情,跟庄景延说了。 说完,沈繁手肘撑在水吧台上,有些犯难地询问庄景延的意见,“学长,你说我是回自己的房子,陪她们住一周,还是直接跟她们说我们结婚了?” 回去住? 庄景延背对着他,眉心无意识轻拧了下,骨头血液里涌起一瞬的闷燥,他抬眸看了下窗外,从高楼上方看,其实看不太出外面是夏季还是冬季,反正都是霓虹闪烁一片。 庄景延看着金色夜景,觉得体感上的闷燥,大概率是因为夏天的原因。 他倒了一杯冰水,喝了一口,然后转身,看向向他寻求意见的蝴蝶。 他敛着眉,道:“你不准备跟家里说?” 蝴蝶坐在高脚椅上,两只脚在空中不安分地晃了晃,他扬起头,看庄景延,“准备说呀。” 庄景延:“那为什么不现在说?” 沈繁:“这不是有点快嘛,怕我妈到时候打我。” 庄景延:“……” 沈繁:“她们要是知道我们结婚了,肯定要见你的,而且我妈我妹会在海城待一周,如果知道了,她们肯定是住这里吧,住这里的话,那我们那一周就不仅在外面要假装恩爱,在家也要假装恩爱,还要住一个房间。” 沈繁觉得自己考虑的很周到,他说着,看向庄景延。 灯光打在沈繁睫毛上,在眼皮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但眼睫投下的影子挡不住沈繁眼底的光亮。 庄景延看着沈繁明媚、一脸询问他的桃花眼,薄唇轻抿了下。 装着冰水的玻璃杯,在指尖揉开一点水雾。 “考虑的很周到。”庄景延道。 沈繁手指抠了抠吧台:“是吧。” 然后他听到庄景延道:“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沈繁微愣,抬头看庄景延,对上庄景延视线,庄景延很轻地扬了下眉,“我做好见你妈妈的准备了。” 这有点出乎沈繁的意料,在他微怔间,庄景延走近,放下了手里那杯冰水,弯下腰,跟他拉近距离。 庄景延看着他,低声,“再说,我应该还拿得出手吧?” 嗓音带着点冰水浸过的冷,但不是冰冷的感觉,更像是游刃有余的散漫。 好听的嗓音滚入耳道,漆黑的眉眼同沈繁对视,灯光落在庄景延的发梢和侧脸上,锋利英俊的五官在光影下呈现出愈发惊心动魄的视觉质感。 沈繁蓦地,觉得自己被美色诱惑住了下。 他看着庄景延那双眼睛,觉得自己被庄景延的眼睛摄住了,竟有些脸热起来。 他心想,不是应该还拿得出手。 是……非常拿得出手。 他觉得庄景延说的有道理,他妈妈总归要见庄景延的,总会知道他们俩结婚了的,他们这一场戏,总有一天要演的,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那不如就早点演好了。 更何况,庄景延如此拿得出手。 沈繁想着,移开脸:“你说的有道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庄景延:“……” 沈繁又看了下庄景延:“那我现在跟她们打视频说?” 庄景延一脸无所谓:“说。” 于是,沈繁打了视频通话过去,郑宁那边很快接起。 手机视频里,郑宁坐在客厅小沙发上:“繁繁,刚忙完吗?” 沈繁觉得自己刚才也算是在忙事情了,他“嗯”了一声,然后道:“妈,你和晗晗周日过来可以,我下周末有空的。” 郑宁笑着道:“那妈妈买周日的高铁票了,晗晗这夏令营结束后,天天喊着想见你。” 话音落,那边传来沈晗的声音,“妈!不准说!我才没有天天喊着想见哥哥呢。” 小丫头进入青春期,开始会要面子了。 郑宁和沈繁听了她这心口不一的话,都不由被逗笑。 不过沈繁心里还记挂着任务,笑了下就生硬转场了,他摆出一张乖巧脸,“妈,你过来可以,但在你来之前,那个……我要跟你说个事。” 郑宁见他认真,也跟着认真,“什么事?” 沈繁一脸心虚乖笑:“关于我和庄景延的。” 郑宁下意识道:“分手了?” 这边话音落,那边又传来沈晗的惊呼,“这么快?!” 沈繁:“……” 没等沈繁说话,沈晗的脑袋挤进了屏幕,她眉心轻拧,嘴唇微微鼓起,像个小小审查官,“哥,是不是你太自恋了,人家受不了你?” 郑宁立即道:“瞎说,肯定是那个庄景延没眼光。” 这边,听着郑宁和沈晗一来一回的沈繁和庄景延:“……” 庄景延薄唇抿了下,然后道:“阿姨。” 沈繁:“……” 遥远的安城那边,正在视频通话,想着怎么安慰失恋的沈繁的母女俩,听到这一声“阿姨”,都疑惑了下。 嗯?听错了?刚刚是有其他人在说话吗? 然后,她们又到了一声,那声音说,“没分手。” 随着这句话,郑宁和沈晗看到手机屏幕拉远了一点点,然后屏幕里多出来了一个人。 对方眉眼漆黑,鼻梁高挺,饶是沈繁这向下仰拍对方的角度,也能看出对方生了一副极好的模样。 正是沈繁的交往对象庄景延。 郑宁和沈晗震惊地看着手机屏幕,然后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一时间有点尴尬又有点宽心。 毕竟没分手嘛,她们不用安慰沈繁了。 沈晗抱着郑宁手臂,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似乎是有点怕生,没说话。 而郑宁笑了笑,“没分手就好哈哈哈,这孩子,说话说一半。” 然后,沈繁道:“妈,我们没分手,我想说的是,我跟庄景延,我们……咳,我们领证了。” 郑宁:“领证好啊……领证……领证?领什么证?” “……”沈繁,“结婚证。” 郑宁:? “?”沈晗瞪大眼睛:“哥,你结婚了??!” 郑宁:“怎么……都没跟妈妈商量过呢。小庄啊,阿姨不是觉得你不好啊,阿姨只是……这有点太快了吧?” 沈繁将手机摆好,然后亲密挽着庄景延,随口就来,“我们都彼此很喜欢,也很契合,他对我也很好,我们觉得既然感情很好,也都觉得很合适,那不如就领证好了。没跟你说是怕你觉得太快了,所以就……妈,我跟他真的很合得来,我们现在住一起,他每天还会给我做早餐。” 郑宁听着,愣了下,心情有些复杂,又是开心,又是震惊,也隐隐有些担心。 毕竟这结婚结的太快了,对对方都还没有多少了解呢。 她正怔愣间,看到庄景延自然而主动地握住了沈繁的手,然后道:“阿姨,我们现在感觉挺好的,而且,我对小繁——” 他说着,看了下沈繁,灯光落在他漆黑的眼里,像在闪烁着星光。 他道:“一见钟情。” “我很喜欢小繁。” 郑宁听着庄景延的话,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蓦地,感慨地笑了下。 既然这结婚证都已经领了,沈繁也喜欢,那自己也没必要扫兴,先让他们相处着看看好了。 郑宁弯了弯眼睛,语气温和,“既然结婚了,那该改口了,还叫阿姨?” 这次,轮到庄景延微怔了下。 对于要改口的那个词汇,他非常陌生。 他叫不出口,也不习惯。 这时,他感觉到后腰被某人的手掐了下,他看了下沈繁,沈繁摆着恩爱笑容看着他,然后又掐了下他后腰。 庄景延:“……” 这人掐他,真是掐的越来越熟练、胆大了。 庄景延伸手,从后面抓住了沈繁蠢蠢欲动,看起来似乎还欲再拧他几下的手。 从前面看,两人看起来一如刚才一样,规矩、恩爱,而从后面看,两只背在身后的手,则是另一番景象。 你来我往,你逃我抓,你抓我挠,一点都不规矩。 但沈繁很快败下阵来,庄景延宽大修长的手,轻松握住了沈繁不安分的手。 略带薄茧的指腹,紧贴着沈繁白皙柔软的手心。 沈繁被他抓着,先是不安分地轻轻晃了晃手,然后看了下庄景延,不安分停了下来。 白皙柔软但也很有力的手,不再动了,乖巧地停在了庄景延的手里。 庄景延感觉到了他无声的乖巧,感觉到了那手心的柔软和温度。 他抓着那只手,对上沈繁期待的目光。 那期待的目光,那掌心的温度,那难得的乖巧,撬开了庄景延的不情愿和不习惯。 他看向郑宁,喊了一声:“妈。” 简单的字眼,却是多年的陌生。 而在时隔多年的陌生后,叫出的这一句敷衍的字眼,回应了他一个笑吟吟的“诶!” 以及沈繁眸光里的微亮。 还有身后不安分、但乖巧地,用手指刮蹭了下他掌心。 作者有话要说: [红心]明天(周一)的,晚上十一点更新哦[让我康康] 之后更新时间应该固定在晚上六点左右[猫头] 推推预收《和非理想型的上司恋爱了》,卖萌打滚求收藏一下[求你了] 1、 总裁傅锦驰最欣赏的得力下属姜特助,突然提了辞职。 辞职理由是想谈恋爱,做他特助没时间恋爱。 傅锦驰怀疑姜特助烧坏了脑子。 不忍见得力助手滑向庸俗的恋爱泥潭,傅锦驰决定跟姜泽随恋爱。 他要给姜泽随最顶格的恋爱,让姜泽随知道即便是最顶格的恋爱,也是无聊透顶的! 烛光晚餐, 傅锦驰:跟商业晚宴有什么区别? 只见姜泽随挪着椅子坐到了他旁边,朝他羞涩一笑。 傅锦驰:比商业晚宴好吃。 包场电影, 傅锦驰:跟在家里影院看有什么区别? 结果黑暗中,姜泽随悄悄牵了他的手。 傅锦驰:怎么比在家看电影心率更快,体温更高? 游乐场接吻, 傅锦驰:不就是交换口水吗?有什么好亲的,多不卫生。 十分钟后,姜泽随被亲的喘不过气,想要拒绝,但又被上司按住了身体。 温泉酒店, 傅锦驰:跟平时出差住酒店能有什么区别? 然后,泡好温泉穿着浴衣的姜泽随,顶着清俊漂亮的脸坐在床上看他。 傅锦驰:……(咽口水) 2、 姜泽随做了傅锦驰七年的特助,也单身了七年。 再不恋爱就要奔四了,于是姜泽随果断提了离职。 让他没想到的是,傅锦驰说要跟他恋爱。 姜泽随顿悟:原来老板喜欢我! 但傅锦驰不是他的理想型。 为了让傅锦驰断了喜欢他的念头,他跟傅锦驰谈起了恋爱。 傅锦驰讨厌跟别人同吃一份食物,于是烛光晚餐,他故意坐近,喂傅锦驰吃了自己碗里的海鲜粥。 果不其然,傅锦驰神色凝重,计划get。 傅锦驰讨厌跟别人肢体接触,于是在电影院,他故意牵了傅锦驰的手。 果不其然,傅锦驰浑身僵直,计划get。 傅锦驰有洁癖,对接吻嗤之以鼻,于是在游乐场,他故意问傅锦驰接吻。 果不其然,傅锦驰……嗯??老板怎么没有推开他?!! 3、小剧场 姜泽随揉着酸疼的腰,看着自己上司,信誓旦旦:我突然有了事业心,这个恋爱先暂缓。 傅锦驰将人抱进卧室:说什么胡话,明天搬来和我住。 第23章 庄景延觉得,自己是出于合作精神,才满足了沈繁的要求,叫了这一声“妈”。 跟郑宁和沈晗又聊了一会,挂了视频电话,视频挂了后,两人藏在背后的手也松开了。 跟郑宁说完自己闪婚领证的事情,沈繁松了一口气。 他看向庄景延,朝庄景延比了个大拇指:“谢了,学长,表现不错。” 庄景延看着他,扬了下眉,想到了某件事,他淡定道,“你妈要来了,你给我的微信备注,是不是要改改了。” 说罢,还假模假样地道:“毕竟被看到了,可不太好。” 沈繁已经颇为了解庄景延了,他轻易从中听出来揶揄和阴阳怪气。 但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庄景延知道自己给他备注了什么?! 沈繁给过庄景延两个备注,一个是名字[庄景延],后面在庄景延故意在他身上,留了让人误会他们大早上刚做过的信息素后,他就将庄景延的微信备注改成了[庄狗]。 他一直以为,庄景延不知道自己给他备注什么的。 这会听到庄景延说的,沈繁三分心虚三分震惊四分依旧怀着侥幸心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瞪圆,狐疑地看着庄景延,试探着问道,“什么意思?你知道我给你备注了什么?” 庄景延看着他装模作样的表情,疑似嘲笑地笑了下,指了指自己眼睛,“我视力很好。” “……”沈繁怀疑这人在炸他,他瞧了瞧庄景延,然后一脸无辜道,“我备注的就是你名字啊。” 庄景延:“哦,那我也给你改下名字,狗已经被占用了,给你改成猪怎么样?还是你喜欢猫?” 他说着,就捞过手机,作势要给沈繁改备注。 “……”沈繁一把抓住他手腕,朝他甜甜乖巧地笑了笑,“我错了学长,我给你改成老公好不好?” 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求饶和撒娇。 庄景延不由地想,这滑跪速度真够快。 沈繁说着,立即拿过自己手机,手指飞快地屏幕上操作一番,然后他将手机屏幕朝向庄景延,卖乖道,“改好了,学长。” 只见屏幕上,沈繁跟他的聊天页面,正上方他的备注名,这会已经改成了——[老公]- 跟沈繁说好了时间,郑宁和沈晗周日下午来到了海城。 作为恩爱的新婚夫夫,庄景延自然是要和沈繁一起去高铁站接长辈的,而且他们之前跟庄老爷子说过了,这周日沈繁妈妈和妹妹会来海城,老爷子一听,立即说那周日晚上要一起吃饭,他要见见亲家。 这一顿饭,倒是原本不在沈繁和庄景延的计划内,但想一想,老爷子想吃这顿饭,郑宁肯定也想见一见庄景延的家人,于是两人权当是为了协议义务,以及哄长辈开心,就答应了下来。 晚上还要一起吃饭,那庄景延就更得要一起去接郑宁和沈晗了。 下午四点多,他们接到了郑宁和沈晗。 以前沈繁来接郑宁和沈晗,或者沈繁节假日回老家的时候,沈晗都是比郑宁更早一个冲上了抱着他的人。 但今天,却是郑宁先走到了沈繁旁边。 沈繁心情很好:“妈。” 郑宁笑着看了看儿子,然后又看向庄景延:“景延。” 在庄景延眼里,郑宁是合作伙伴的母亲,约等于陌生人。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他知道对方在等他喊什么。 在他眼里,这只是一个陌生阿姨,他没有觉得这真的是什么妈妈,也不觉得他喊了一声,对方跟他的关系就真的会拉近。 他甚至觉得,就算沈繁真的是他恋人,郑宁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个陌生人。 “妈。” 郑宁笑吟吟“诶”了一声。 三人状态跟平日里差不多,而平日打视频的时候能说会道的小丫头,今天就显得有点文静,有点内向了。她跟在郑宁旁边,喊了一声“哥”,然后觑了觑沈繁旁边的庄景延。 很明显的有些怕生。 其实从上次视频的时候,沈繁就有些看出来沈晗在庄景延面前的拘谨了。 他了然地笑了下,然后抬手,就在沈晗脑门上弹了下。 “呀!”沈晗被他弹的疼,捂住额头,皱眉看沈繁,“哥!” “我的拥抱呢?长大了都没有拥抱了?”沈繁一脸小孩子气,然后作势又要去揉沈晗新做的头发。 这头发是沈晗中考结果一下来,就立即兴高采烈、理直气壮跟郑宁提的要求。 而发型,是沈繁帮着沈晗一起选的。 偏空气感一点的日式齐刘海,到肩下一点的黑长直,配上沈晗巴掌大的小脸和乌黑的大眼睛,看起来很有漫画少女的感觉。 漫画少女正处非常爱美的青春期,被沈繁揉了下头发,就立即捂住了自己脑袋,愤愤道,“头发等下都弄乱了。” 沈繁自己就喜欢漂亮华丽的东西,自然也懂妹妹爱漂亮,没有真下狠手,他抬了手,张开手臂,埋怨道,“我的拥抱呢?” 因为外人庄景延在场,沈晗有些放不开,但那点放不开被沈繁亲密幼稚的举动冲散了些,沈晗眨了眨眼睛,抱了下沈繁。 只是抱的还是没往常那么活泼,文文静静的一个拥抱。 沈繁抱着小丫头,跟妈妈郑宁交换眼色笑了下,然后他边松开沈晗,边道,“有人给你带了个礼物。” 他说着,朝庄景延抬了下下巴,示意沈晗,给她带礼物的是庄景延。 沈晗闻言,看了下庄景延,然后嘴唇轻轻抿了下。 她眼底明显还有些怯意。 沈繁站在庄景延旁边,脸上挂着明媚的笑,但身后手指,轻轻戳了下庄景延的后腰。 他在提醒庄景延,温柔、含笑,像对待超级无敌可爱的小猫咪一样,对待他妹妹。 沈繁很清楚他妹妹的性格,别看在家能说会道,古灵精怪,但其实有点内向、怕生,面对陌生环境,也比较容易紧张。 这几年已经算性格慢慢变得开朗了,小时候那才是超级怕生。 沈繁自己也才二十七岁,这年纪放到有些其他人身上,其实还幼稚得很,跟个没长大的小孩一样。 但二十七岁的沈繁,已经开始照顾和操心妹妹的成长了。 他自己经历过青春期,他知道青春期对小孩的成长很重要,他知道青春期小孩子容易敏感。 因此,他希望能尽量多给青春期的沈晗一点安全感、一点自信心。 他手指轻戳着庄景延。 庄景延自然懂他这个小动作的意思,毕竟在出门前,这人就跟他叮嘱过了好几遍。 甚至还胆大、不安分地用爪子抵在他唇边,“帮”他练习微笑。 庄景延感受着身后手指的小动作,垂目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有些怯意的小不点。 他和小孩打交道的经验,基本为零。 嗲着声音跟小孩、小猫说话这个技能,也尚未开发。 但他觉得眼前这个小不点虽然矮,但也马上要上高中了,不需要嗲着声音说话这个技能。 而且,谁说跟小孩沟通,就只有一种方式? 他能在沈繁同事面前扮演一个恩爱丈夫,自然也能在沈繁妹妹面前,扮演好一个哥哥的角色。 他将手里的袋子递给沈晗,语气自然:“看看喜欢吗?” 沈晗拿过袋子,往里一看,是一个丑萌丑萌的labubu。 沈晗眼睛微亮,眼底的喜欢压不住,沈繁和庄景延将她神情看在眼里,对视一眼。 两人没有说话,但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的表情。 沈繁的神情骄傲而得意,庄景延觉得,如果这会沈晗和郑宁不在,沈繁肯定会说,“看吧,我就说她会喜欢这个,我让你用这个做礼物,很聪明吧。” 相比于沈繁,庄景延只是唇角了然地扯了下,沈繁觉得,庄景延如果这会能开口,肯定又是那种有点欠的语气。 像是在揶揄他这小小的炫耀,但揶揄的同时,又好像心情不错,因为沈繁心细地发现,庄景延唇角扬了下,虽然幅度很小,但确实是上扬了下。 沈繁看了下庄景延,然后又看向自己妹妹,他明知故问道,“喜欢吗?” 沈晗看了下沈繁,又看了下庄景延,小声而开心道,“喜欢。” 郑宁在一旁看着,笑了笑,温声提醒:“不要说点什么?” 沈晗抱着labubu,依旧带着一点点的怕生,看着庄景延,“谢谢景延哥。” 庄景延履行合同义务,扮演恩爱温柔伴侣,“喜欢就好。” 沈繁看着眼前情景,觉得自己真是关系粘合的天才。 他笑吟吟揽住沈晗,也道,“喜欢就好。” 或许是被沈繁揽住,或许是这一来一回的对话,一点点淡化了沈晗的怕生,沈晗恢复了些平日面对沈繁的状态。 她抬头看着沈繁,问道:“哥,那你的礼物呢?” 沈繁笑了,故意道:“他的礼物就是我的礼物啊。” 听到这句,沈晗鼓了鼓唇。 沈繁看着沈晗看起来有点失望的表情,幼稚地笑了下。 庄景延看着某人幼稚的行为,无言地扯了下唇,然后道:“你看看labubu脖子上。” 沈晗听到,疑惑地将labubu再次从袋子里拿出来,这毕竟是庄景延送的,她虽然喜欢,但刚刚也没好意思一直看,因此看的也不仔细。 而这会拿出来,朝labubu脖子上一看,才发现有一条细细的项链,绕在labubu脖子上。 沈晗将项链拿了下来,只见是长长的银色碎钻细链条款式,也能做手链戴,做手链戴估计能在她手腕上环三圈。 沈晗看着,满眼喜欢,她年纪小,分不出真钻假钻,甚至对于钻石的价格,其实也不了解,她看向沈繁,自然而好奇地问道,“哥,这是真钻吗?” 沈繁被逗笑:“肯定不是啊,你一个初中生,戴什么真钻,真钻买也是买给妈妈的。” 沈晗:“……” “不过。”沈繁故意拖拉着调子,然后道,“等你十八岁的时候,我给你买一个真钻的。” 郑宁一听,不赞同地道:“你呀,尽浪费钱,十八岁我给她买,哪用你买。” 郑宁一来是心疼沈繁赚钱不容易,二来觉得养育女儿应该是自己的责任,对于沈繁掏钱给沈晗用,心里其实有点愧疚,三来则是因为庄景延在旁边。 沈繁和庄景延刚结婚,虽说已经领证,但毕竟认识不久,她想这感情估计还不稳定,她可不希望庄景延觉得他们家是个负担。 她也一点都不想成为沈繁的负担。 她赚钱本事不大,但也还是有一份工作的,工资虽然一般,但供沈晗读书念大学,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沈繁作为哥哥,愿意宠着妹妹,兄妹俩感情好,她自然是开心的,但她也希望沈繁是开心的。 她可不希望沈繁的伴侣,看轻沈繁。 因此,她才说了刚才那句话。 不过她语气温和,沈繁和沈晗都没get到母亲的用意,沈晗小孩子气地道,“就要哥哥买。” 然后又忍不住伸出自己手腕,想要戴上这条虽然不是真钻,但很漂亮的银链。 她想当手链戴,觉得细细的,在手上环三圈,会很好看。 沈繁伸手,很自然地帮她戴上。 戴上后,沈晗弯着笑眼,看了看自己手腕,然后又看了看沈繁手腕。 她不由道:“哥,你也买一条戴。” 她和沈繁有不少同款,书包啦,袜子啦,T恤啦之类的。 沈繁嫌弃:“有点太女生了吧。” 沈晗:“……” 沈晗撇了下唇,她可看到了自己哥哥和庄景延手上,都戴了个蓝钻的戒指。 虽然款式不一样,但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的。 刚才沈繁说没给她带礼物的时候,她有一点点失落,其实既是因为她以为沈繁真没给她买,毕竟沈繁之前答应过她,中考结束了给她买礼物。 也是因为沈繁说的那句——他的礼物就是我的礼物。 这是一句足以代表关系亲密的话,饶是沈晗不懂恋人之爱,但亲密关系多少都有些共通性。十五岁的沈晗,在友谊关系中,也已经知道了什么话代表了普通朋友,什么话代表了亲密朋友。 哥哥这句话,是代表庄景延跟哥哥关系很亲密很亲密。 对于沈晗而言,沈繁既是自己哥哥,也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她有一种自己最好的朋友被抢走的感觉。 有一点点的不开心。 但妈妈一直都希望哥哥能谈恋爱,能有个喜欢且也喜欢他的人。妈妈说,希望有个人能陪哥哥,能照顾哥哥。 沈晗带着点怯意,看了下庄景延。 这人个子很高,比他哥还要高一些,看起来应该很能做家务、扛东西,长相也如哥哥所说,确实很帅。 就是感觉不太好亲近。 这人会照顾哥哥吗? 虽然她觉得,她哥无所不能,压根不需要别人照顾,但……有个人照顾总比没有人照顾好。 但哥哥还要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脑袋里闪过这些让她觉得难过又难解的问题,然后这些难过难解的问题,随着庄景延的一句,“喝奶茶吗?”,一下子就被暂且延后了。 她眼睛亮晶晶地应道:“喝!” 沈繁和庄景延一人帮他们拉着一个行李箱,将行李箱放上车,然后四人坐上车,往附近新开的一家网红奶茶店去。 买完奶茶,时间也不早了,于是他们就直接去了庄老爷子定的餐厅。 他们开车过去的时候,庄景延同步发了消息给老爷子,因此他们是差不多时间到的。 到了餐厅,一进到包厢,郑宁就跟老爷子半是寒暄半是关切地聊起了天。 在郑宁来之前,沈繁就提前跟郑宁说过了庄景延家里的情况,没有细说,毕竟他自己也了解的不多,只是说了庄景延跟他爸和继母关系一般,因此这饭间,郑宁也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庄景延父母的问题。 郑宁知道庄老爷子前段时间刚做过手术,这趟过来,特意带了给老人家补身体的补品做礼物,她将补品给了老爷子,关心了下老爷子的身体,然后就聊起了一些家常。 庄景延以前跟爷爷住在安城,现在老爷子年纪大了,挺久没回安城了,其实也有点想念安城,于是郑宁和老爷子聊起了安城,聊起了那边的百货商场,新开发的大楼,老字号的饭店,也笑着聊到了沈繁和庄景延小时候的事情。 郑宁和庄老爷子所知道的爱情故事,都是沈繁对庄景延暗恋已久,而庄景延对沈繁一见钟情这一版本的。 郑宁笑着道:“我跟您说,小繁以前没少收到情书,我去学校接他,都还撞见过有人跟他表白呢,我当时可担心了,担心他早恋,不好好读书,结果担心错方向了,不仅没有早恋过,这从小到大,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沈繁没想到,这一场饭局,居然还聊起了他小时候的事情了,他给郑宁夹了块鱼肉,想转移话题,试图阻止。 但也不知道是母子俩默契度不够,还是郑宁觉得他只是羞涩,笑着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原本还担心是他太挑剔,或者压根没恋爱的心思,以后会一直一个人呢,没想到,是我白担心了,原来不是挑剔,是早就有喜欢的人了,你说这孩子,从来都没跟我说过。” 沈晗坐在郑宁旁边,吃着蟹黄汤包,不由附和道:“也没跟我说过,我妈可担心我哥太挑剔,最后要一直一个人呢,给他介绍了好多相亲的,一个都没成。” “……”沈繁又给沈晗拿了块巧克力蛋糕,试图堵上沈晗的嘴。 沈晗的嘴是堵上了,只是堵上前,又加了句,“真看不出来,我哥还会暗恋人。” 她很喜欢自己哥哥是真的,但在她眼里,自己哥哥自恋也是真。 她可真没想到,自恋的哥哥居然会暗恋人那么久。 沈繁:“……” 庄景延坐在沈繁旁边,听着郑宁说的话,脑海里不由浮现了初高中时期,穿着校服,面容漂亮但青涩的沈繁。 他仿佛看到了学校的大门,看到了沈繁穿着校服走过大门,看到了有人追着沈繁出来,红着脸跟沈繁表白。 那时候的沈繁,是什么样的?是和现在一样的骄傲、明媚、自恋吗? 还是另一番模样呢? 他突然想到,在他们虚假爱情故事里,他们爱情故事起点的那条桂花飘香的小径。 那是一条挺适合告白的小径。 庄景延垂了垂眼睫,眼睫下的情绪看不清晰。 他凑到了沈繁耳边,突然问道,“有人在桂花小径跟你告白过吗?” 这种话,自然不方便让长辈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很低,近乎气音。 带着呼吸的热度,和属于庄景延嗓音的那种冷淡薄情质感。 沈繁抬眸看了下庄景延,对上庄景延漆黑的眼睛。 依旧是那样一双眼睛,但莫名的,沈繁感觉哪里有点不一样。 怎么感觉比平时更陌生,更有……攻击性一些? 沈繁被他看的心中微怔了下,但很快他就将自己想法抛之脑后,他觉得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鉴于庄景延往日里的嘴毒形象,沈繁合理怀疑这人又要揶揄他。 “什么时候这么有好奇心了。”他同样附在庄景延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耳语回他。 没等庄景延再回他,那边庄老爷子中气十足,心情很好地道,“景延也一样,上学的时候,天天被塞情书,还有人守在我们家门外给他送礼物。” 庄景延:“……” 庄景延没想到,郑宁透完沈繁的底,他爷爷又来透他的底了。 沈繁对庄老爷子的话,倒是不意外,毕竟他从蒋骏那里,早就知道庄景延以前在学校特别受欢迎,简心玥大美女,就足够说明这一点了。 沈繁听着,揶揄地看了下庄景延。 然后对上庄景延看起来似乎有点无言的脸。 沈繁有些想笑,然后听老爷子继续道,“他简直跟小繁一样,也从来没谈过,我之前也像你一样担心,担心他会一直一个人,现在看啊,就是没遇到对的人,这遇到了,不就马上喜欢上了吗?这小子一见钟情,我之前都不敢想哈哈哈。” 沈繁:“……” 庄景延:“……” 不敢想是对的,因为确实是假的。 但还好,老爷子和沈晗的话都说到了真相,但或许是他和庄景延装恩爱装得很好,倒没有人怀疑他们是假的。 沈繁听着庄老爷子的话,再一次偏头,凑到了庄景延耳边,用庄景延刚才的问题,回答了庄景延。 “学长,有人在桂花小径跟你告白过吗?” 眼底带着揶揄和狡黠,就像他以为庄景延的问话,是为了揶揄他一样。 庄景延看着他,抿了下唇,然后移开了眼睛。 浓长的眼睫挡住了他眼睛,漆黑眼底晦涩幽深。 胸口涌上一点闷燥。 他觉得这夏天,真闷。 八点半左右,这一餐饭才吃完。 庄老爷子身体恢复的不错,但再怎么不错,毕竟也是手术完才半个月,还需要好好休养,因此吃完饭,司机就送老爷子回去了。 而他们四人,也往庭西路的住处去。 在车子往庭西路住处开的时候,郑宁问了下庭西路的地址,沈繁报给了她。 郑宁打开了高德地图,熟练地输入了沈繁原先的住址,然后又输入了庭西路的地址。 然后她颇为开心地道:“离你之前的房子没有很远。” 沈繁奇怪道:“你搜这个做什么?” “我不住你们那里,我就只是去你们俩现在住的房子看下。”郑宁说着,对庄景延不好意思地一笑,“景延,不要笑话我啊,妈妈就是想去看看你们住的地方,也好认认地址。” 她这一声“妈妈”,说的极为顺口自然。 庄景延听着,眸光微微动了下。 “不住我们那吗?”庄景延问道。 沈繁坐在副驾,直接扭过头看郑宁,也问道,“对啊,不住我们那里吗?够住的,他那套房子比我的可多大了。” 因为郑宁要过来,他和庄景延今天可是特地将两人卧室都挪到了主卧,营造他们两人住在主卧的感觉。 至于他们原先住的,庄景延那间的床上用品全收起来了,而沈繁住的那间,给郑宁和沈晗铺上了新的床单被子,好让郑宁和沈晗住他那间。 “我这几天带着晗晗在外面玩,反正也不用你们陪的,住哪里不都一样,住那边还方便些,不会吵到你们。”郑宁语气温和,“你们要是晚上不加班,就跟我说,我们一起吃晚饭。” “妈。”沈繁虽然觉得在家里还要扮演恩爱伴侣,有点麻烦,但郑宁和沈晗难得来一趟,他也挺想家人的,“就住那边啊,不会吵的,之前我们住一起,我也不觉得吵啊。” 郑宁当然也想住一起,但她想着,沈繁跟庄景延这才刚结婚,认识都还没认识多久,按照年轻人的说法,这会正是热恋期的时候呢。 新婚小情侣,肯定需要很多私人空间。 她可不想打扰了小两口培养感情。 她想着,温声道:“下次来再住你们那,好啦,就这样定啦。” 沈繁看了看郑宁神色,见她很是执意,撇了撇唇,“好吧,晚上不加班的话跟你们说。” 说话间,到了庭西路,车子驶进小区。 四人上了电梯,开门,进房间。 沈晗眨着乌黑滚圆的眼睛,看着这套漂亮的房子,小声道,“妈,我们就住这里吧。” 这套房子比他们安城的家要大好多,漂亮好多,比哥哥之前那套房子,也漂亮好多。 沈繁听到妹妹小声的嘀咕,立即道,“对呀,就住这吧。” 郑宁看了下沈晗:“忘了妈妈跟你说的了?” 沈晗扁了扁唇:“记得,哥哥他们刚结婚,需要私人空间,要培养感情。” 郑宁:“……” 沈繁:“……” 庄景延:“……” 郑宁没想到小女儿嘴巴这么不严,沈繁没想到郑宁不住这,居然是因为这个。 刚结婚,私人空间,培养感情,这成年人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沈繁耳朵微烫了下。 “……”郑宁移开视线,然后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道,“不早了,我跟晗晗要过去了,明天一大早要带她去迪士尼呢。” 沈繁因为有点脸热,也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应了一声“嗯”。 他瞄了下庄景延,然后道:“我送她们过去就好了,你先洗澡吧。” 他想,庄景延也陪了一晚上了,这恩爱扮演的还不错,他这会单独送郑宁和沈晗过去,郑宁应该不会起疑。 而且他觉得这个理由很恰当,庄景延先洗澡,他回来就可以直接洗了,节省时间嘛。 庄景延应该也不想再来回开趟车了。 他想着,准备去拿自己车钥匙,自己开车送郑宁和沈晗过去。 但庄景延先他一步朝门口去。 同时耳边落下庄景延好听的嗓音,“一起吧。” 沈繁看着庄景延身高腿长的背影,眨了下眼睛,他心想,冷淡鬼可真尽责。 于是,沈繁和庄景延一起,将郑宁和沈晗送到了沈繁之前住的那套房子。 十点左右,两人再次回到庭西路住处。 两人站在主卧门口,看着已经收拾好的、本来打算睡一起的大床。 沈繁不由又想到了那句,私人空间,培养感情。 “……”沈繁心想,妈妈真的是,一天天瞎计划着什么,他耳朵微烫了下,看了下庄景延,“那我们?” 庄景延垂目看向沈繁,目光落在了沈繁疑似泛着点红的耳朵上。 他眸光微眯了下,舌尖轻轻滑过了下犬齿。 沈繁看着庄景延,觉得自己这话简直问的愚蠢,那我们什么?庄景延难道还能回他我们住一起? 再说,他也没想睡一起。 为了以防庄景延讽刺他,沈繁没给庄景延回答的时间,立即自问自答道,“这里不动,以防晚饭的时候我妈她们过来,你那边再重新搬一套被子?” 庄景延看着沈繁,又看了下主卧铺好的雾蓝色床单被套,眸色微微沉了下,然后他抿唇,眉心轻扬了下,语气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淡定:“行。” 两人回了各自卧室。 后面两天,两人都没加班,晚饭都是跟郑宁和沈晗一起吃的。 到了周三,庄景延上午去了朔圆,下午则去了医院。 他去的是以前常去的私立医院,医生也是以前认识的。 这是他之前就规划好的行程,通过最近手环的监测,和他自己的感受,他能预感发热期要提前了。 他要提前做好准备。 发热期抑制药物之前就用完了,他今天是来医院开抑制药物和针剂的。 到了医院,医生问了下他情况,看了下他之前的发热期数据,和近期的手环监测数据,皱了皱眉,“最近有什么人事物上的刺激吗?” 刺激? 庄景延脑海里闪过了一张脸,假婚算吗? 庄景延想着,然后道,“没有。” 医生奇怪:“那这次发热期,感觉提前的有点多啊。” 庄景延觉得医生在说废话。 医生看了下他,有些担心地道:“可能是用药物压抑的次数太多了。” “你最好还是找个伴侣,或者恋人,还是需要正常安抚的,一直用药压制不好。”医生建议道。 伴侣、恋人、安抚。 这些词汇落入庄景延耳朵,庄景延蓦地,感觉骨头血液里在呼啸着渴望什么。 他拧了拧眉,然后看了下医生,冷静而厌倦地道,“麻烦帮我根据现在的情况,重新开药吧。” 医生:“……” 半个小时后,庄景延带着新开的抑制药物和针剂,没回庭西路,而是回了他原先一人住的那套房子。 他将抑制药物、针剂放到了卧室的一个箱子里。 发热期的时候,他会来这边住。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对不起来晚了,这一章比我预想的长一些[求你了] 发热期快要来了[红心][猫头] 第24章 这个箱子,是庄景延以前就有的,里面有omega信息素合成喷雾、信息素阻隔喷雾、特质手铐、止咬器…… 还有今天从医院拿来的抑制药物和抑制针剂。 全都是用来抑制发热期、缓解发热期用的物品。 这几年他都不在国内,这里面的东西大部分是几年前的了,用来防止Alpha发热期攻击性的手铐和止咬器,这种物品不会过期。 而信息素阻隔喷雾,对他来说已经很久没用过了,随着科技的发展,手环的信息素抑制功能逐渐完善,他可以抑制住自己信息素的外溢,也就不需要什么阻隔喷雾了。 而且这个应该也过期了,他没有看,直接将阻隔喷雾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是omega信息素合成喷雾,这是模拟omega的信息素,人工合成的喷雾,效果肯定没有真实的omega信息素的安抚有用,但比起完全没有,还是要好一些的。 这一瓶倒不是很多年前买的,是之前有次回国,不小心放到了行李箱里,后面就随手扔到了这里面。 他看了下保质期,还有两年。 这类omega信息素合成喷雾,他以前发热期用过,确实是有点用的,能缓解一些生理上的痛苦和攻击性。 他对味道没有什么偏好,这一瓶的味道也是随便买的,水蜜桃味道的。 他不讨厌水蜜桃的味道,以前也不排斥用这类信息素合成喷雾协助度过发热期,但这会,他看着这瓶信息素合成喷雾,却莫名地觉得很抵触。 他垂着眼睫,漆黑的眼底,带着一种冷漠的烦躁。 他将那瓶未过期的omega信息素合成喷雾,扔到了垃圾桶了。 水蜜桃不好闻了。 将箱子放回原处,庄景延就离开了,回了朔圆工作室。 到了周六,沈繁和庄景延都没有安排事情,按照之前说好的,这个周末陪郑宁和沈晗在海城玩。 不过海城沈晗也不是第一次来,而且前面五天,郑宁也把该带沈晗玩的地方,都玩的差不多了。饶是沈晗年纪小、精力充沛,这五天玩下来,也有点玩累了,因此这个周末,他们安排得很悠闲放松,就在商场吃吃逛逛,在附近随意走走。 中午近十一点,他们来到了要吃的餐厅,这家餐厅在商场,排队的人有点多。 沈繁拿了号,估摸了下,应该还要等四十分钟左右。 四十分钟,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随便溜达两步也就没了,逛不了什么,而且沈繁看郑宁这几天陪沈晗玩下来,走了不少路,累得很。 于是他按着郑宁在餐厅的等位处坐下,然后瞄了瞄不远处排队的冰淇淋店。 似乎挺火的,有点想吃。 他看了下沈晗:“冰淇淋吃不吃?” 沈晗眼睛亮晶晶:“吃!” 沈繁一笑,像个大尾巴狼,“那你和景延哥去买。” 沈晗开心期待的表情,疑似卡壳了下。 未征得同意,就被派遣了工作的庄景延:“……” 庄景延这会就站在沈繁旁边,沈繁不仅不心虚,还有脸弯着桃花眼朝他笑。 笑容招摇又晃眼。 招摇晃眼的人,凑到他耳边,小声道:“爱屋及乌,表现你爱我的好机会。” 你爱我三个字,被沈繁干净明媚的嗓音,渲染上了几分夏日的明快。 沈繁说的很顺口而轻松。 同样顺理成章的,还是沈繁凑在他耳边、呼吸拂过他耳廓的距离。 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在沈繁没有边界感的热情中,他们两人之间,那条名为距离的边界,早就已经被抹掉了。 就连他自己,也已经习惯了跟沈繁贴耳说话。 他觉得沈繁的嗓音挺好听,但这不妨碍他的理智工作。 庄景延是个不会被别人的话牵着走的人,这会也是,他可不觉得这是什么表现恩爱的好时机。 他十分笃定,这只是因为沈繁自己想吃,但又不想去排队。 他看了下沈繁,对上沈繁一脸我为我们好的笑脸。 骗子蝴蝶。 他以同样的被抹去边界感的距离,附在沈繁耳边,低声,“想吃直说。” 瞎扯的鬼话被戳破,沈繁有点点不好意思,但也只有一点点。 他摆出说不上是求饶还是拜托的笑,朝庄景延弯着笑眼,小声回道,“想吃。” 干净好听的嗓音,能品出几分利用,但也又乖又软。 庄景延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沈繁漂亮的脸、如夏日的笑。 庄景延薄唇轻动了下,然后移开视线,看向沈晗,“去买冰淇淋吗?” 沈晗这一周,跟庄景延也吃了好几顿晚饭了,对于庄景延的那种怯意和怕生,已基本没有了。 她听着,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朝排长队的冰淇淋店去,沈繁则挨着郑宁坐下。 沈繁看着两人一起走着的背影,不由觉得,还挺温馨的。 他其实是故意让沈晗和庄景延去买的,一是他真的想吃,二是想让沈晗和庄景延亲近一些。 他看了一眼,然后扭回头,跟郑宁说话,而另一边,沈晗和庄景延也开始排队了。 沈晗看了看店内挂着的口味种类,又摸出她自己的手机,点开点评软件,看了下最受欢迎的口味。 看完,再看下队伍,还要排一会。 没那么怕生了的沈晗,忍不住跟庄景延聊天。 她有点好奇庄景延跟自己哥哥。 她不由喊了一声:“景延哥。” 庄景延垂眸看小不点:“嗯?” 沈晗眨了眨眼睛:“你们现在住的房子,是你买的吗?” 庄景延:“我爷爷买的。” 沈晗:“你家很有钱吗?” 庄景延看了下她,心想不愧是兄妹,关心的问题都这么一致,他故意道,“不算有钱。” 沈晗“哦”了一声,又道,“那你赚的多吗?” 年纪小小,问的倒是挺犀利的,庄景延想着,回道:“还行。” 沈晗想了下还行应该是多少,然后道:“我哥赚钱很辛苦的。” 庄景延没想到话题突然跳到了沈繁身上,他扬了下眉,“然后呢?” 沈晗打量了下他,像个小大人一般道,“所以你也要好好赚钱。” 沈晗说着,鼓了鼓唇,又道:“我今年夏令营的钱,是我哥给我付的,夏令营很贵的。我妈妈要付我学费、各种补习班费,哦,我还要上游泳课,我妈的钱不太够付夏令营了,她本来不想我去的,觉得太贵了,但我哥非要我去,直接给我报了名,付了钱。” 说罢,她看向庄景延:“我哥要养我,已经很辛苦了,不能再多养你一个了,你要自己好好赚钱。” 这样一番话,有些出乎庄景延的意料,他没想到沈晗问他有没有钱,是怕沈繁太累了,也从来不知道,沈繁会负担沈晗的一部分开销。 “夏令营多少钱?”庄景延问道。 “六万。”沈晗似乎也觉得多,看起来有点心疼。 庄景延敛了敛眼睫,六万,对于沈繁来说,不算少。 沈繁不舍得买一块好一点的手表,撑场合要靠租手表,但会花六万给沈晗报夏令营。 其实从那次一起吃串串和小面,就能知道,沈繁的家境一般。 但沈晗身上穿的,虽然不是什么奢侈品品牌,但也一眼能看出绝对不是地摊货,脚上的鞋子,也是干净漂亮的粉色款nike。 沈晗看起来,一点不像是大学只能吃得起八块钱小面的家庭里的孩子。 当然,现在的沈繁也看不出来。 六万的夏令营,八块钱的小面,爱漂亮的蝴蝶。 庄景延脑海里闪过漂亮蝴蝶的脸,闪过过往相处的一幕一幕,闪过那总是明媚张扬的笑。 还有故作镇定,但泛红的耳朵总是背叛他的模样。 他想着,不由朝远处的沈繁看了一眼。 沈繁在跟郑宁说话,母子俩不知道在说什么,笑了起来,接着沈繁似乎是脑后长眼睛了,扭过头来,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沈繁只是随便扭头,想看下两人排队进度,以及庄景延和沈晗相处情况,没想到就看到庄景延在看这边。 他也没有多想,心情很好地、见牙不见眼地朝庄景延笑了下,然后还伸出三根手指头,跟庄景延比划。 庄景延:“……” 空中乱晃的手指,还有夸张张大的嘴型,似乎是在说,我要三个球。 看起来一点不像曾经只能吃得起八块钱小面解馋的人。 庄景延看着对方毫无形象、乱扑腾挥舞的动作,有些无语,但同时他唇角又不由地,也跟着扬了下。 他收回了视线,但脑海里,却再次闪现过往画面,闪现沈繁那张漂亮的脸,还有沈繁的笑。 明媚、张扬、骄傲,还自恋。 他不由想到了自己对沈繁的第一印象,花枝招展的蝴蝶。 破茧才能成蝶。 沈繁呢?是天性使然的骄傲,还是层层蜕变之后的明媚? 正想着,这时耳边传来沈晗信誓旦旦的声音:“我以后也会赚钱给我哥的。” 庄景延听着,看向沈晗,沈晗看起来很认真。 他眼睛微眯了下,心想虽然他和沈繁是假伴侣,但毕竟也是伴侣。 还用不到一个小丫头去养他伴侣。 于是,他眉心微挑,重新回答了前面的问题,“我赚的挺多,用不着你。” 说话间,队伍排到了他们。 面前的玻璃冰柜里,摆放了很多种冰淇淋的口味,这家店主打的显然是抹茶味冰淇淋,光是抹茶口味就分了五种。 除了抹茶冰淇淋,也还有很多其他的口味。 沈晗早就通过点评软件,选好了自己想要的口味,她给自己要了一个特浓抹茶的,一个无花果的,然后给郑宁选了另一个招牌抹茶的,一个香草味的。 庄景延没看点评软件,他直接扫了下冰柜里的冰淇淋口味。 有桂花乌龙味道的,但没有柠檬味道的。 “你好,一份三个球的,招牌抹茶,开心果,桂花乌龙。”庄景延道。 沈晗有些诧异,毕竟庄景延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爱吃甜食的,“你要吃三个啊。” 庄景延很淡定地道:“你哥要。” 漂亮蝴蝶都给他比划了三根手指了,他当然要听蝴蝶的,给蝴蝶买三个球的冰淇淋。 毕竟,他们是出来装恩爱的。 “……”沈晗听着,不由心想,不愧是她哥,她看着店员盛冰淇淋,然后又好奇问道,“那你要什么口味的?” 庄景延眸光落在标着桂花乌龙的冰淇淋上,然后想到沈繁前面附在他耳边说的,爱屋及乌。 他心想,蝴蝶很有预见性,这确实是个表现恩爱细节的好机会。 而且,他挺喜欢桂花香的。 或许omega信息素喷雾,可以选桂花味的。 他想着,对店员道:“一份单球,桂花乌龙。” 作者有话要说: [红心] 宝子们,今天写的比较短[可怜]感觉有的时候字数多,六点可能写不完,后面更新时间挪到晚上九点[求你了][猫头][红心] 第25章 三球冰淇淋被送到了沈繁手中,沈繁看到庄景延真给自己买了三个,大方地看向庄景延,给了庄景延一个眼神上的点赞。 然后他拿着勺子,将三个口味都试了一遍。 抹茶的,开心果的,嗯?桂花香? 他再次看向庄景延,只见庄景延杯子里那个冰淇淋球,跟他最后吃到的这个带着桂花香气的,明显是同一种。 他微微歪了点身子,肩膀挨到庄景延,问道:“这是桂花什么?” 庄景延垂目看了下他,懂他问话里的缘由,他嗓音散漫:“桂花乌龙。” 沈繁听着,笑了下,笑意很克制,肩膀的颤动也很微小,但因为两人挨着肩膀挨着,那颤动顺着两人肩膀相靠的地方,传导到庄景延身上。 庄景延看着压着笑的人,对上沈繁距离颇近的眼睛。 这会在商场里面,一点看不到外面的盛阳,商场的空调也打的很低,感觉不到夏季的热意。 但庄景延还是觉得,夏天的热烈很明显,夏天近在咫尺。 沈繁弯着笑眼,凑到庄景延耳边:“学长,你现在很尽责啊。” 就连吃个冰淇淋,都想着他们虚假的爱情故事。 比刚开始的时候,可用心多了。 清亮的声音,带着笑意,低低的,在人来人往的商场喧嚣声中,在庄景延的耳中,显得很独特。 庄景延眸光掠过沈繁盛着灯光的眼睫,眸光轻敛了下,然后回道,“加点真实感,够真实吗?” 真实感,这是当初沈繁提出来的。 为了让闪婚看起来更可信一些,他们编造了一个爱情故事。 为了让爱情故事更有真实感一些,沈繁买了桂花味的香水,在见庄景延和庄爷爷的时候,喷上了他们爱情故事里的香气。 这个爱情故事是虚假的,但桂花的香气是真实的。 而现在,化在唇齿间的桂花乌龙冰淇淋,也是真实的。 沈繁听着庄景延说的,吃着桂花乌龙冰淇淋,再想到他们的爱情故事。 不由觉得,好像他们真的在当初那个开学季的炎炎夏日,一起走过那条枝繁叶茂,偶有蝉鸣的桂花小径。 也好像真的在此刻,随着桂花乌龙的甜味,在一起怀念那个未曾意识到心动但暗恋悄然滋长的少年时。 桂花乌龙,为他们的爱情故事,抹上了一笔真实色彩。 “够。”沈繁赞许地、轻声地回他。 他挖了一勺冰淇淋,想着记忆里已经有点模糊的那条高中桂花小径,而视线里,则是庄景延还有他的家人。 沈晗在跟郑宁分享彼此的冰淇淋味道,尝完郑宁的还不够,还想尝尝他的。 小丫头拿着勺子,蠢蠢欲动,“哥,我想试试你的。” 沈繁将冰淇淋给她,沈晗将开心果和桂花乌龙的都挖了一小勺,试了下味道。 至于庄景延的,也是桂花乌龙的,因此沈晗也没提要试庄景延的。 不过,就算庄景延的是其他口味,沈晗也不好意思开口,虽然已经不怕生了,但毕竟也还没熟到那个地步。 试完口味,沈晗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自己小勺子,又撒娇去吃了一口郑宁的。 沈繁看着沈晗跟郑宁你吃吃我的,我吃吃你的,不由想到他和庄景延。 上次海岛团建,他得到了一个小经验——伴侣是会互相分享、投喂美食的。 那他现在,是不是也应该跟庄景延分享一下自己的冰淇淋? 毕竟庄景延就只给自己买了一个口味诶。 沈繁想着,瞄了下庄景延。 而且,他们三个互相尝过了冰淇淋,作为“一家人”,庄景延怎么能落单呢? 虽然是假的一家人,但冰淇淋是真实的。 虽然庄景延偶尔有些嘴毒,但他挺喜欢庄景延的,如果可以,他想协议结束后,也依旧跟庄景延是朋友。 而且,庄景延今天陪他们出来,本来就是为了在郑宁面前扮演恩爱伴侣,好让郑宁放心。 那他怎么能对不起庄景延今天的扮演呢,当然要好好利用才行。 于是,他将手里冰淇淋,递到了庄景延跟前,“你试试这两个口味?” 庄景延对冰淇淋兴趣不大,他看了一眼,拒绝,“不用。” 沈繁却是完全不听,他无视庄景延的话,直接用自己小勺子,挖了一勺招牌抹茶的,送到了庄景延唇边。 “这个好吃,真的。”沈繁道。 小勺子轻轻戳着嘴唇,冰淇淋带着舒爽的冰凉,在唇上融化。 庄景延看着沈繁,薄唇轻动了下。 他心想,这是沈繁半分钟前刚含过的勺子,这人就这样送到了他嘴边。 一如既往的,对这类暧昧迟钝。 但没办法,谁让他跟迟钝的蝴蝶,签订了扮演恩爱的合作协议呢。 庄景延想着,含住了送到嘴边的小勺子。 抹茶的香气在口腔蔓延,冰凉,清甜。 确实挺好吃的。 沈繁不由问道:“好吃吗?” “还行。” “要求真高。”沈繁嫌弃说着,然后又挖了一勺开心果的,塞到了庄景延嘴里,“这个比较甜,我觉得没有抹茶的好吃。” 庄景延又被动吃了一口开心果的,然后“嗯”了一声,“抹茶更好吃。” “是吧。”沈繁一副我就说了吧的表情。 沈繁说着,挖了一勺桂花乌龙的,送进了自己嘴里。 距离这小勺子被庄景延含过,还不足五秒的时间。 庄景延看着沈繁,沉默了下,有些无言。 他移开了视线,然后又听到沈繁道:“桂花的也好吃。” 干净明媚的嗓音,迟钝愚蠢的蝴蝶。 庄景延听着沈繁的话,薄唇轻动了下,开心果和抹茶的味道似乎还些微地停留在舌齿间。 他眼睫垂了垂,然后又看向了沈繁。 对方同他扮演恩爱,他理当回应。 于是他抬手,大拇指指腹碰到了沈繁的唇,然后擦过了沈繁唇角。 沈繁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微愣了下。 庄景延看着有点愣的沈繁,心中有了点快意。 他唇角无意识地扬了下,然后伸手,一副坦荡的模样,给沈繁看了下。 只见庄景延大拇指上,有浅浅一抹抹茶绿。 原来是他刚才嘴巴旁边蹭到了,庄景延给他擦了。 沈繁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但想着反正多丢脸的事情,都被庄景延撞到过了,相比之下,吃冰淇淋不小心蹭到了嘴边,这点事情算什么。 而且,这个举动也正好能在郑宁面前,表现下他们的亲密和恩爱。 庄景延这演技,真不错,真自然。 他想着,不由朝庄景延左右扬了扬脸,问道:“还有吗?” 话语间的在意可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在意自己吃到了嘴边。 毕竟他……确实是有点臭美的。 庄景延看着在他面前展示完左脸又展示右脸,浓长眼睫好奇眨着的爱美蝴蝶,挑了下眉,摆出有点无奈的样子,“还有,挺多的。” 沈繁一听,也没让庄景延给他擦了,立即打开手机照相机,看了看自己。 手机屏幕里,沈繁的唇边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冰淇淋的痕迹。 “……”沈繁知道,自己又被庄景延戏弄了,他有点幽怨地看着庄景延,心想这人到底是多喜欢捉弄人。 那边,郑宁似乎正和沈晗商量着后面高一补习班和兴趣班的事情,而这边,沈繁报复性地凑近庄景延,小声道:“学长,你好久没出差了。” 庄景延看着他,唇角含着点笑,眉心欠揍地轻扬了下,“戏瘾犯了?需要我让出客厅?” 沈繁:“……” 大概在庄景延丢脸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沈繁一时大意,都忘了自己之前在客厅自嗨自演,被庄景延看到。 沈繁耳朵瞬间泛起点红,但气势一点不输,他直视着庄景延,弯了弯桃花眼,装作毫不在意庄景延的话,同样揶揄道,“才不是,只是老公不太行,我想红杏出墙。” 红杏出墙,自然要老公不在的时候。 他当然只是开玩笑,他红杏出墙,甚至都不需要争得庄景延的同意。 毕竟他们又不是真的。 他只是想过过嘴瘾,怼一怼庄景延,每次跟庄景延斗嘴,都落下风,让他很是记仇。 他想,庄景延不就是脸皮比他厚嘛,不就是比他不要脸嘛,他也可以。 他看着庄景延,心里已经想好了庄景延的各种回答,比如“要试试吗?”之类的。 他也想好了自己应对庄景延的回答。 他就不信他不能嘴上赢庄景延一次。 但他预想的那些回答,庄景延都没说,庄景延听了,薄唇轻抿了下,看着他。 漆黑的眼睛,看起来平静,但沈繁却被看得心里抖了下。 他感觉庄景延那双眼睛,此刻看起来冷沉沉的,还有点凶戾。 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沈繁又莫名想到了之前有次,仿佛隐约在庄景延眼里,看到了不同以往的、陌生的攻击性意味。 他看着庄景延,生理性地感觉到了一种危险感,他呼吸微微屏了下,感觉自己被庄景延的眼睛摄住。 然后,他看到庄景延的大拇指和无食指,反扣着捏住了他下巴两侧。 不重,但也绝对不算轻。 庄景延看着他:“沈繁,这种话不能乱说。” “我开玩笑的。”沈繁下意识地就解释道。 他解释的声音没有了前面的张牙舞爪,没有了那嚣张气势。 看起来很真诚,甚至有点乖。 至于嘴上赢庄景延这个念头,也早就被沈繁抛到脑后了。 他压根没想过,庄景延会在意他说这个,他那句话完全就是嘴嗨,没怎么过脑。 他想,原来庄景延很在乎这个吗?他还以为他们毕竟是假的,庄景延不会在乎这个。 不过在乎也正常吧,毕竟他们是名义上的伴侣,哪个alpha希望传出自己伴侣给自己戴绿帽的传闻。 确实是不太好听,沈繁心里颇为理解地想着。 商场人来人往营造出来的背景音,掩盖住了两人这边的对话。 而从郑宁和沈晗的视角看,也只能看到沈繁的后脑勺,和庄景延些微的侧脸,看不到庄景延的表情。 在郑宁看来,两人是在亲密地说悄悄话。 她心里忍不住开心和欣慰,开心沈繁有了个喜欢的人陪着,欣慰两人感情似乎很不错。 她原本还担心,两人闪婚得太快,没有感情基础。 现在看来,这闪婚好像也挺好。 沈晗跟郑宁商量完了下学期的补习班,然后扭头去看沈繁和庄景延。 她没有看到两人的表情,自然也就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有点奇怪的氛围。 她轻轻拉了下沈繁的短袖,问道:“哥,还有多久到我们?” 沈繁没有立即扭回头,他依旧看着庄景延。 庄景延这表情,看起来可不太行。 于是,他老虎头上拔毛,伸出手,两根手指抵在庄景延唇角,将庄景延唇角向上拉起,替庄景延摆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他眨了眨眼睛,神情真诚,而又有点求饶地看着庄景延,他跟庄景延凑得很近,他同庄景延小声道:“我不会的。” 我不会红杏出墙的,学长你放心。 你的alpha荣誉,我一定会守护的。 沈繁在心里自我发誓着,然后朝庄景延弯了弯桃花眼,又不要命地揉了揉庄景延的脸。 将庄景延那冷沉沉的、有点凶戾的神色,给揉散。 庄景延感觉自己人生第一次,被人这样揉脸。 庄景延:“……” 沈繁揉了一把庄景延的脸,再松开,发现庄景延看起来没刚才那么臭脸了,满意地、放心地松开了手。 他心想,alpha的好胜心、领地意识确实是强啊,对假婚姻都这么有好胜心。 他想着,转过头,看向沈晗。 他拿出手机看了下,回沈晗:“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吧。” 沈晗刚刚被郑宁告知,下学期的英语和数学补习是绝对不能落下,游泳课可以减,但定期运动对身体好,因此游泳课也只是频率减,上还是要上的。 沈晗听完这学期还没开始就被安排上的课程,颇有悲壮之意,悲壮的沈晗这会想去对面漂亮的衣饰集合店逛逛。 反正就在对面,二十分钟也能逛一会。 沈晗想着,问沈繁和庄景延要不要一起去,沈繁想着庄景延刚刚的臭脸,果断拒绝。 沈晗又看向郑宁,郑宁这几天陪她玩实在是玩的累了,这商店也就在对面,她压根没什么好担心的,于是道:“你自己去吧,妈妈休息会。” 沈晗鼓了鼓嘴巴,自己去了对面那家集合店。 沈晗走开后,沈繁又看了下庄景延,庄景延神色看起来没刚才那么吓人了,但脸撇向另外一侧,那看起来薄情的唇,以有点冷峻的弧度微微下压着。 看起来好像还是有点不爽。 他其实不太懂,不就一句玩笑话嘛,怎么这么介意。 听说等级越高的Alpha,占有欲、好胜心、领地意识就越强。 难道这就是SSS级Alpha生理性的好胜心? 沈繁想着,觉得如果庄景延很介意他刚刚的话,他其实可以道歉的。 一个玩笑,如果对方觉得不好笑,觉得被冒犯到了,那就不是玩笑了。 沈繁心想,我一个大方的beta,不跟小心眼、被生理性好胜心支配的Alpha计较。 他觉得还是要跟庄景延说开。 毕竟他们是合作伙伴,合作伙伴之间,最好不要有嫌隙。 但他们总不能在这里,当着郑宁的面说这些。 他想着,轻轻用肩膀撞了下庄景延,轻声道:“去那家店逛逛吗?” 他目光示意的是一家家居店。 家居店很大,他们可以在里面找个角落,慢慢说。 作者有话要说: [红心] 又菜又撩,欠……[可怜][捂脸偷看] 嘴上从来没赢过的小繁同学,以后会赢吗[菜狗][狗头叼玫瑰] 第26章 庄景延回了沈繁一句“随便”,于是沈繁同郑宁说了下。 郑宁这几天玩的累,不太想逛,而且她也想多给两人点私人空间,因此没和两人一起去家居店。 这正好合沈繁心里的小算盘,于是,沈繁和庄景延两人往家居店走去。 走了两步,沈繁觑了觑庄景延,庄景延的神情看起来不像前面那么冷沉沉的了,但要说心情多好,似乎也说不上。 沈繁都有点佩服自己,居然能从庄景延那张总是冷淡厌倦的脸上,品出如此细微的差别。 他心想,我真是厉害。 他一边想着,一边看了看庄景延垂在自己身侧的手,他犹豫了下,然后伸手,主动牵住了庄景延的手。 庄景延感觉到掌心突然的温度,看了下沈繁。 沈繁脑袋凑近,带着几分主动亲近、哄人的笑,看着他,同他小声道,“恩爱的细节。” 庄景延了然,他没有笑,没有对沈繁主动亲近、讨好的笑容做什么表示,那张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像冷淡、像平静,又像有点不爽,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他没有回以笑,但他手指弯曲,回握住了沈繁。 沈繁感受到手背贴着的温度,唇角扬了下,不由地想,庄景延像在闹小别扭一样。 alpha奇怪而别扭的好胜心。 还挺可爱。 他想着,然后跟庄景延牵着手,进了家居店。 这家家居店在商场算是占地面积很大的了,沈繁一边走着,一边跟庄景延说些无聊但他觉得还算好笑的废话。 但庄景延不怎么理他。 两人这会走在家居店的人流量较多的地方,沈繁见庄景延不怎么搭理他,于是打算往角落处走。 他可以跟庄景延道歉,但最好在角落人少的地方。 他想着,牵着庄景延的手,沿着家具店漂亮的餐具货架,往家居店比较僻静的角落走。 结果才刚走出这一排漂亮精致的餐具区域,迎面就碰上了庄景延的熟人。 对方看到庄景延,同庄景延打招呼,然后目光掠过了他跟庄景延牵着的手。 没等庄景延介绍,对方就看着他,笑了笑道,“沈繁?我跟他是同事,我叫裴载。” 裴载,朔圆的另一位合伙人。 沈繁从齐铄那里知道的裴载,他听到裴载的名字,立即亲昵地将头往庄景延肩膀上靠了靠,笑着回道:“我知道你,之前遇到了齐铄,他跟我说过。” 沈繁说着,同时朝跟裴载手挽着手的那位男生看了过去,对方模样秀气,跟裴载很是亲密。 通过齐铄处处漏风的嘴,沈繁知道裴载是已婚,有位omega伴侣的,显然这位就是裴载的伴侣。 对方看起来似乎有点害羞,沈繁朝对方笑了下,道:“沈繁。” 对方腼腆一笑:“墨祈。” 沈繁很自然熟地问道:“你们是特意过来买东西的吗?” 裴载一听,稍有几分稳重的气质立即丢了,他“呵”了一声,举起手上的纸袋,“是来买东西的,但不是买家居品,喏,来给他买他儿子。” 那是二次元周边店的纸袋,裴载随便从里面抓了一个立牌,给他们看了下,示意这就是他口中说的儿子。 沈繁虽然很少买周边,但时不时也会看动漫,他认得裴载这会手上拿的这个立牌角色,是挺早之前的一部动漫里的。 但好像一直挺火的。 沈繁看着,又扫了一眼墨祈斜挎着的单肩包,单肩包上挂着两个圆形吧唧,还有一个公仔娃娃。 显然都是这个所谓的“儿子”的。 看来墨祈确实是很喜欢这个角色了。 但跟墨祈的喜欢不同的是,裴载看起来对这个角色很是嫌弃。 不过虽然嫌弃,但……沈繁眸光扫过裴载手上拎着的四五个袋子,都是二次元谷子店的袋子。 虽然嫌弃,但还是帮墨祈拎了一堆周边。 沈繁忍不住觉得,这跟庄景延刚才虽然冷着个脸,但还是回握住了他手一样,简直异曲同工。 墨祈被裴载说的有点不好意思,用手肘轻轻撞了下裴载,然后将立牌塞了回去。 四人又聊了几句,然后就分道扬镳,各自逛各自的了。 分开后,沈繁一边继续往僻静处走,一边忍不住又老虎头上拨毛,问道:“你们Alpha都这么小心眼的吗?” 一个跟名为“儿子”的动漫角色争风吃醋,一个因为他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而被激起了好胜心。 庄景延撇了撇唇,回道:“那也比随口说自己红杏出墙的缺心眼好吧?” 沈繁:“……” 得,看来这嘴上,他永远也别想赢过庄景延。 他一边心里想着,一边面上卖乖认错,他看着庄景延,轻轻晃了晃庄景延的手。 这会他们已经走到了家居店偏角落的地方,旁边没有其他人。 “学长。”沈繁小声道:“我开玩笑的嘛。” 声音放的很软,明显地示好。 还很狡猾地,知道在示好的时候,喊他学长。 庄景延看着眼前能屈能伸、眨着漂亮眼睛,朝他示好卖乖的人,薄唇轻抿了下。 然后卖乖的人比出四根手指头,“我保证,协议期间,绝对不会给你戴绿帽的,绝对不会有不好传言的。” 庄景延:“……” 协议期间……所以协议结束后,就可以随便红杏出墙了吗?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庄景延觉得,自己只是因为沈繁说话太不过脑、太愚蠢,有点厌蠢、无语,才会因此有些不爽、闷燥。 “学长。”沈繁又轻轻晃了下跟庄景延牵着的手,他弯着桃花眼,软着声音,小声道,“你放心,我现在是你的伴侣,我会是一个合格伴侣的。” 一个在别人眼里,跟庄景延恩爱的合格伴侣,一个对庄景延而言,能满足协议要求的伴侣。 他觉得,这肯定就是庄景延的要求。 同样的话语,落在不同人耳朵里,是不同的意思。 庄景延当然也清楚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他从来没有想过跟沈繁有什么超过合作协议之外的关系。 但假伴侣也是伴侣。 他听着沈繁的话,唇角冷峻的弧度没那么冷了。 沈繁敏锐地察觉出庄景延心情的变化,他看着庄景延没那么下压了的唇角,弯了弯唇,然后眸光瞥到了一旁货架上的抱枕。 这个角落的抱枕大概滞销,看起来都有点丑。 但在这一堆丑抱枕中,沈繁一眼看到了一个黄色的柠檬抱枕。 柠檬抱枕在这一堆抱枕中,算是颜色明亮的了,柠檬黄的颜色,做的肥嘟嘟圆滚滚,还有两只豆豆眼。 丑中带着一点奇异的萌。 沈繁扫了一眼,整个货架上,柠檬抱枕就只有这一个。 是放错了,从其他抱枕区混进来的?还是这是卖的只剩最后一个了? 沈繁想着,拿起了那个抱枕。 放架子上的时候,觉得丑萌丑萌的,拿到手上一看,还是丑萌丑萌的,但除了丑萌之外,沈繁看着柠檬抱枕的豆豆眼,还有看起来仿佛狐疑、略微下撇的简笔画嘴巴……沈繁忍不住唇角上扬了下,有些想笑。 这个丑柠檬看起来一副小心眼的样子。 跟庄景延有点像。 庄景延信息素还是柠檬雪松的。 现代语境中的柠檬精,酸的要命,也有一点小心眼的意思。 沈繁想到这一系列奇异的关联,突然很想要这个抱枕。 他将抱枕怼到庄景延跟前,憋着笑道:“跟你好像哦。” 都一样的小心眼。 柠檬是酸的小心眼。 庄景延是好胜心的小心眼。 只不过这些话,他没敢说,感觉说了庄景延肯定不让他买。 他抓着柠檬抱枕,在庄景延面前晃了晃,笑容明媚、乖巧,还有点狡黠,声音软软的,有夏天轻快的意味,“我要买这个。” 庄景延:……好丑的抱枕。 他看了下抱枕,薄唇无言地抿了下,然后又看了下眸光明亮、一脸喜欢的沈繁。 庄景延:……张扬蝴蝶的审美,一如既往的一言难尽。 他无言地看了下在眼前乱晃的丑抱枕,然后伸手,将丑抱枕放进了一旁的小推车里。 这就是同意这个丑抱枕进家门的意思了。 沈繁看着,眼睛笑得弯起。 “看来你也觉得它可爱。”沈繁一脸欣慰,“咱们审美很一致。” 庄景延:“…………” 庄景延在心里否认了跟沈繁审美一致。 但在沈繁看来,庄景延方才下压着的唇角,这会可疑地上扬了下。 看来庄景延那奇怪的好胜心被丑萌柠檬给可爱到了,心情好了。 两人走出了僻静角落,边逛边闲聊。 聊着聊着,聊到了庄景延之前给沈繁介绍的那位游戏公司创始人。 沈繁想到这个,心情颇好,对方毕竟是庄景延介绍的,于是沈繁跟庄景延分享进度,“我跟钱元见过两次了,他看起来还蛮有兴趣投资我们的。” 钱元就是那位游戏公司创始人。 沈繁说着,又道:“他跟你好像关系蛮好的?” 庄景延道:“还行,他是我学长。” 沈繁大概是心情好,尾音上扬:“那不也是我学长。” 庄景延以为他意会错了,道:“大学学长。” 沈繁眼眸微弯,语调轻快而天然:“你是我老公,四舍五入怎么不是我学长。” 庄景延闻言,看了下他,然后抿了抿唇。 他竟然觉得沈繁说的挺有道理的。 他收回视线,唇角很轻地扬了下,没有揶揄回去。 两人在家居店简单溜达了下,看了看时间,结了账,抱着丑萌的柠檬抱枕,出了家居店。 等出了家居店,回到餐厅,沈繁才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跟庄景延牵了一路的手。 最开始是为了演给郑宁看,而牵的手。 但后面,在家居店的僻静角落,在郑宁看不到的地方,在他们两人随意逛着的时候,他们也还牵着手。 两人都忘了要松开。 沈繁不由地想,看来海岛那晚的牵手脱敏训练,还是有点用的。 他现在都已经习惯跟庄景延牵手了。 郑宁看他们两人抱回个丑抱枕,欲言又止了下,心想这丑娃娃,两人能喜欢到一起去,还真是天生一对。 而在他们买回抱枕的时候,在衣饰集合店的沈晗也在买东西。 她在买手链。 沈晗原本进来只是想随便逛逛,并没有买手链的打算,但逛着逛着,就在饰品区看到了一排,以六芒星元素为主题的手链。 她现在手上戴着的这条,沈繁送她的手链,上面也有六芒星。 对于她而言,沈繁既是哥哥,也是最好的朋友。 她喜欢跟沈繁有同款的东西。 她看着手链,不由地想,庄景延都跟她哥哥有同款的戒指,那她当然要跟哥哥有同款的手链。 既然哥哥觉得她这个手链太小女生了,那就给他买带有六芒星元素的,但比较适合男生的手链就好啦。 沈晗想着,在这一排的六芒星手链手镯里挑了起来。 她对比纠结了半天,最后给沈繁挑了一个银白色鱼骨链的,鱼骨链上有一颗小小的镶着水钻的六芒星。 她看着这条鱼骨链手链,又看了看自己手上戴的六芒星手链,心想虽然款式很不一样,但都有六芒星。 她跟哥哥也有同款元素手链了! 不止庄景延跟哥哥有同款戒指了,沈晗心里忍不住开心了下,但开心着开心着,又想到这几天庄景延对她和妈妈还挺好的。 刚刚还陪她一起买了冰淇淋。 其实……庄景延这个哥哥,也还可以。 而且,妈妈说以后庄景延也是她们家人了。 庄景延刚刚还给哥哥买了三个球的冰淇淋,感觉对哥哥……蛮好的? 沈晗想着,目光又落在了另一条银色素面手镯上,手镯约半个指甲盖那么宽,上面嵌刻着几枚六芒星。 比那条鱼骨链的更简练一些。 挺适合景延哥的,沈晗想着,拿起了那条手镯,抿了抿唇,看了下,两百多块! 给哥哥沈繁挑的那条,也是两百多。 虽然这价格比起沈繁送她的,已经要便宜很多,但她毕竟没有自己赚钱,手里的小金库加起来也总共只有八百多块。 这两条,就要五百多了。 还要再给妈妈买一条。 沈晗犹豫了下,将要给庄景延的那条放下,然后想了想,又拿了起来。 最后,沈晗心在滴血地买了三条手链,总共花了七百多,小金库濒临破产。 她将手链放到了自己背着的小包里,准备等回去的时候,再送给沈繁和庄景延。 买好手链,看看时间,沈晗没要他们来喊她,就自己主动回了餐厅。 吃完午饭,下午四人看了一场话剧,看完时间也不早了,在附近逛了逛,吃了点东西,然后便回了庭西路住处。 因为明天也还要一起出门,而且明天晚上,沈晗和郑宁就要回安城,因此沈繁让她们把行李直接带了过来,今天就不回他那套小房子住了,就直接在这边住下。 一来是觉得郑宁和沈晗来这边,心里肯定是想跟他同住的,二来也省了明天早上还要来回开车跑。 郑宁其实跟他想到差不多,而且就只住一晚,因此这次郑宁也就没有拒绝。 至于卧室,上次他们特地将主卧收拾出来之后,虽然后面没有在主卧睡过,但主卧的衣柜、生活用品、床上用品基本没动过,还是保持了之前看起来两人同住主卧的感觉。 因此这次,他们也没怎么需要收拾,只是提前一晚,将庄景延那间卧室的被子枕头收了起来,就差不多了。 到了庭西路住处,时间也不早了,庄景延去处理了下工作,而沈繁陪着沈晗看了两集动漫。 看完两集,郑宁出来催沈晗洗澡睡觉,于是关了电视,沈晗回了她们住的那间,而沈繁则进了主卧。 主卧里这会没人,庄景延看来还在处理工作。 于是沈繁拿了睡衣,先去洗了澡。 他今天没有泡澡,就只是冲了个澡,洗完,他去了书房,他敲了下书房门,然后打开门,走了进去,他站在宽大的书桌边,看了看庄景延电脑上那些他看不懂的图,贴心道:“这么忙?你要是工作很多,明天我陪她们就好。” 沈繁可能耐心不足,头发都没有完全吹干,这会看起来还有一点点微湿的感觉。 他穿着短袖短裤的睡衣,身上带着刚洗完澡的清新气息。 庄景延看着他,然后关了软件,关了电脑,起身,“还好,忙完了。” 两人回了主卧。 有了上次海岛同睡一张床的经历,沈繁这次跟庄景延同睡,已经淡定很多了。 庄景延去洗澡,沈繁则躺靠在床上看手机。 等庄景延洗完出来,就看到沈繁从原先的躺靠,换成了抱着个枕头,趴在床上玩手机。 小腿还翘了起来,在空中瞎晃着。 庄景延的眸光,在那双不安分的小腿上掠过了下。 沈繁的小腿很好看,修长笔直,线条流畅,在灯光下一晃一晃,就像牛奶在玻璃瓶里一晃一晃。 沈繁看起来心情很好,随着手机外放的音量恰到好处的歌曲,小腿有节奏地晃着。 庄景延甚至看到,沈繁的脚趾头,也随着节奏,一下一下地动着。 真灵活的脚趾头。 庄景延:…… 庄景延薄唇轻抿了下,然后毫不温柔地拿起一张薄毯,扔到了沈繁身上。 将沈繁因为毫无自知的动作,而露出的一小截雪白窄瘦后腰,以及宽松睡裤处暧昧不清、隐约模糊、仿佛能窥探到一点点的大腿内里,给遮盖住。 沈繁身上突然砸下一张薄毯,不由奇怪地看了下庄景延。 庄景延没解释,而是眼神示意了下:“你一个人,睡四分之三?” 沈繁在心里腹诽庄景延的小心眼,他抿唇,带着薄毯挪了下位置,略有嫌弃地道:“又不是不给你让位置。” 他只是看手机的时候,习惯性在床上斜躺着。 他挪回自己那半边,然后拍了拍另外半边,大气地道:“喏,躺吧!” 庄景延:“……” 庄景延看着这人毫无边界感和戒备心的举动,蓦地,觉得犬齿微痒了下。 骨头和血液,涌上一股闷热的燥意。 真烦,庄景延想着,抿了抿唇,然后无语地、嫌弃地拿起一个枕头,放在了两人中间。 沈繁看着被摆到了中间的枕头:“……” 庄景延摆个枕头在中间是什么意思?我还能对他做什么不成? 他看了下庄景延,在心里腹诽,我的第一印象果然没有错,这人绝对性冷淡。 他看着庄景延摆在床中间的枕头,想了想,起身,踩上拖鞋,噔噔噔走到门口,将他们白天买的那个柠檬抱枕拿了出来,然后跟枕头一起,摆到了床中间。 庄景延放一个,那他也要放一个,不然显得他好像要吃庄景延豆腐一样。 庄景延看着丑柠檬:“……” 沈繁看了看柠檬抱枕,又看了看庄景延,在心里发笑地想,两个小心眼柠檬。 他看着柠檬抱枕,见庄景延还站着,不由道:“你不会真担心我对你做什么吧?咱们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再说,论体力,他应该比不过庄景延的。 庄景延在担心些什么?沈繁无语又不解。 庄景延看了下他,抿唇,没说话,在空出来的那一侧坐下了。 骨头和血液里的烦躁感,依旧没有下去。 真闷。 庄景延很轻地拧了下眉。 然后他听到沈繁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跟他随口道,“不得不说,你家床垫都好舒服,我那间的很舒服,这一张也很舒服,是同一个牌子吗?” 他想着,等以后协议结束了,他要给自己也买一张这样的床垫。 他说着,见庄景延没回他,不由看了下庄景延。 只见庄景延眉心微拧着,漆黑的眼睛看着他,道:“我们家。” 那种闷燥感,比前面更重地袭来。 在这种闷燥感之下,庄景延对沈繁说的话,不由有点不爽。 他心想,我们家这个词汇,明明最开始是沈繁自己说的。 当初他问沈繁回哪个家,沈繁说的“我们家”。 可现在,却要他来提醒。 沈繁是反应了下,才意识到庄景延是在提醒他刚刚说的话是“你家”,而不是“我们家”。 沈繁不由地想,没想到庄景延这么尽责心细。 他觉得这虽然是小问题,但要是没形成意识,不小心在别人,甚至郑宁面前说漏了嘴,确实是不太好。 虽然好胜,但被抓到了错处,沈繁也能瞬间认错不狡辩。 不过虽然不狡辩,但态度可没一点真认错的感觉。 他看着庄景延,晃了晃脚丫子,笑意明媚,“我们家。” 作者有话要说: [红心] 第27章 周日早上,庄景延一睁开眼,就跟丑柠檬抱枕四目相对了。 庄景延:…… 庄景延拧了拧眉,既是被这个抱枕丑到了,也是因为自己没太睡好。 而在丑柠檬抱枕的另一侧,某人还正睡得酣甜,平日里张扬骄傲的眼睛,这会闭着,眉眼显得很乖,甚至有点文静感。 窗帘没有完全拉严实,阳光顺着那一点缝隙,照了进来,隐约地仿佛落了一点点光在沈繁好看的鼻骨上,和有一点点弧度的唇珠上。 庄景延看了下沈繁,然后移开视线,抬手看了下左腕的监测手环。 果然,手环上显示信息素波动剧烈。 庄景延一边快速扫了一眼这几天的信息素数据,一边不由地想,跟沈繁同睡过三次,三次都没睡好。 简直算是他的克星了。 不过他也知道,没睡好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发热期快要来了,信息素的剧烈波动,属于发热期来临前的症状。 只是这一次的信息素波动……庄景延看着手环上代表信息素波动的折线图,上下起伏几乎是以前的三倍。 庄景延眉心轻拧,心想,是因为有个人睡在他旁边的原因吗? 他觉得有欲望很正常,沈繁睡在他旁边,导致他信息素波动剧烈也很正常。 毕竟沈繁长得挺好看的,这一点他不能否认。 他的信息素会因为睡在旁边的沈繁而有波动,很正常。 但也就仅此而已,他不觉得这代表了任何真正的渴望,完全是alpha在发热期之际,身体天然的、不可控制的欲望。 要是没有欲望,他为什么要用抑制类药物呢?药物就是用来解决这一切的。 沈繁跟他只是假伴侣,只是合作关系。 只是这个合作对象,不太稳定,意外频发。 他想着,脑海里闪过目前为止最让沈繁社死的一次意外,他撞见沈繁自己弄的那晚。 白皙的手,修长的腿,惊慌失措的眼神,从耳朵迅速布上锁骨的薄红。 一帧一帧,无比清晰。 庄景延脑海里晃过了一下那一晚的画面,然后眉心轻拧了下,心想沈繁总是能做出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撇了撇唇,刻意地将脑海里的画面抹去。 这时,耳边传来点动静,沈繁醒了,带着几分惺忪,伸手捞过了柠檬抱枕,然后看着他。 “庄景延。”沈繁眉眼和嗓音,都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懒散。 庄景延看着下巴抵在柠檬抱枕豆豆眼上的人,以为他要说什么,“嗯?”了一声。 “早安。” “……”庄景延眸光微动了下,“早安。” 他们睡到自然醒,早餐和午餐都是在家里吃的。 午饭是郑宁做的,做了四个菜两个汤,都是些家常菜,小炒黄牛肉之类的,但很意外的,这几个家常菜都是庄景延喜欢吃的。 吃完饭,郑宁休息,三个小的负责洗碗、清理厨房。 在快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厨房就只有沈繁和庄景延两个人了,庄景延将碗筷放进洗碗机,然后随口问道:“你跟阿姨说过我口味?” 沈繁正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泡茶,泡的是桂花乌龙,是昨天吃完冰淇淋后,觉得桂花乌龙不错,随手买的。 他喝了一口,桂花乌龙的清香在唇齿间散开,非常解这夏天刚吃完午饭的乏意。 “没说过。”沈繁喝着茶,看庄景延,又道,“应该是这几天吃饭,我妈观察出来的,怎么样,我妈厨艺不错吧?” “不错。”庄景延说着,关上了洗碗机。 洗碗机开始工作,清水流进了洗碗机里。 庄景延看着上升的水位,看着刚才盛过一道道家常菜的碗碟。 他很少回他爸那边吃饭,而偶尔回去的那几次,每一次的餐桌上,都会有西芹。 他非常讨厌吃西芹。 饭菜是家里保姆准备的,但吃什么是庄资休和傅笛决定的。 庄景延想着那寥寥回去的几次,每一次都上桌的西芹,和今天的这一顿午餐,敛了敛眉眼。 他起身,抬眸,看了下窗外。 窗外的夏季阳光明亮,照着外面的地面和树木,炎热而生机勃勃。 吃过午饭,四人也没着急出门,在家休息了会,又陪沈晗一起玩了两局马里奥,然后四人才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四点多,因为晚上就要回去了,因此他们也没往远的地方去,就开车去了附近的一个集市。 走着走着,四人差不多将集市逛完,正打算去其他地方,这时沈晗拉住了沈繁,一脸兴奋地道,“哥,那有个寺庙。” 那是一个小寺庙,在海城不算有名,反正沈繁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寺庙,也没有来过。 他朝着沈晗指的方向看了看,那寺庙似乎还开着,再看了看沈晗,沈晗一脸怂恿:“我们去抽签。” 沈繁听着,笑了,心想沈晗不愧是他妹,简直继承了跟他一样的喜好。 他很喜欢去寺庙摇签筒,以前他就会带着沈晗去家附近的寺庙摇签筒抽签。 他看了下时间,距离沈晗她们回海城的高铁还早,于是看向郑宁和庄景延,“去寺庙抽签吗?” 沈晗在一旁:“去嘛去嘛。” 郑宁当然随着小女儿,宠溺地点了点头,没有意见。 至于庄景延,沈繁看了下庄景延,庄景延虽然没有拒绝,同意了,但沈繁从庄景延一闪而过的、轻蹙的眉心上,看出了一点点的抗拒。 沈繁突然就想到了上次跟庄景延家人吃饭,那天在车上,他跟庄景延说自己会算塔罗牌,命理也懂一点点,当时庄景延有点薄凉地问他,是不是信这些。 他当时以为,庄景延的薄凉只是惯性使然,毕竟平时庄景延看起来也没有多热情。 他当时怎么回的来着? 好像是反问了庄景延,“你不信这个?” 庄景延当时没有回答他的反问。 再后面,他跟傅笛和庄昊林聊到了命理风水和他跟庄景延的八字,那一番氛围奇怪的对话,他现在都还记得。 那种奇怪的感觉,跟他此刻在庄景延身上看到的那种隐约的抗拒,有点类似。 所以庄景延是真的很不信这些?庄景延难道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沈繁看着庄景延,不由地想,真执拗。 他自己其实也完全不迷信,但不迷信就不能去摇签筒了吗? 如果生活里什么都条条框框摆原则,那会少了多少乐趣。 沈繁想着,不由就拉起了看起来维持着恩爱夫夫假面,但骨子里并不乐意的庄景延的手。 他拉着庄景延,朝有些抗拒的庄景延一笑,语气骄纵,“陪我抽签,我来教你抽签的正确方式。” 庄景延:? 抽签还能有什么正确方式,他不信。 庄景延觉得求签算命、占星卜卦都是一件愚蠢的事情,甚至是一件恶心的事情。 他非常厌恶。 但又出于扮演恩爱的协议……庄景延看着眼前沈繁的脸,五点多的阳光依旧炽热明亮,落在沈繁白净的脸上,和骄纵、明媚、热烈的笑容上。 身后集市的喧嚣声,伴着夏季的热度,像是一道人间奔忙的背景音,庸俗、日常、吵闹。 但还有欢声、笑语,手牵手、皮肤相触的陪伴。 于是,庄景延被沈繁牵着手,被沈繁轻快的、幼稚的、小跑的步子拽着,以同样的步调,快步地奔向了那集合了人类祈求的寺庙。 寺庙不算大,但庙内有一株开得极为茂盛繁密的紫薇花树。 沈晗小女生爱拍照,看到这样一株漂亮的紫薇花树,不由拉着郑宁在外面拍照。 庄景延则被沈繁先一步,拉进了大雄宝殿内。 大雄宝殿的一角放着签筒,沈繁将签筒塞给庄景延,笑着道:“你先摇。” 庄景延没想到陪着进来后,还要让他摇签。 庄景延绝不是多耐心温和的人,饶是扮演恩爱,也耐心有限。 他看着被塞到手里的签筒,眉心皱了下,想拒绝,想将签筒扔回去。 老旧的签筒,被人摇的多了,表层的纹理都被抚得光滑,庄景延垂着眼睫,看着这老旧光滑的木质签筒,心里生出抵触和厌恶。 他心想,这签筒是多少人摇过,才会呈现现在的模样。 这么多人求签,这么多人信这随手摇出来的一根签。 这里面还包括了沈繁。 愚蠢的蝴蝶,愚蠢的沈繁。 他正想着将签筒塞还给沈繁,这时眼前晃进沈繁凑近的笑脸,还是沈繁似乎期待他的声音。 沈繁道:“你快抽一个啊,抽完我告诉你抽签的正确方式。” 庄景延抓着签筒,眉心依旧轻拧着,他质疑地看着沈繁,心里对沈繁的迷信讥讽且不悦。 但最后,还是在沈繁期待且狡黠的注视中,摇了摇签筒。 一根上头染着红漆,薄薄的竹签从签筒里掉了出来。 竹签上写着左13格,中签。 这意思是庄景延抽到了一根中签,签词则在兑换处柜子里的第13格。 中签,不好不坏。 庄景延抽完,压根没有要去换签词的想法,他将那根签塞回了签筒,然后压着不多的耐心,道,“抽完了。” 沈繁朝他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然后故作神秘地笑着道:“看我来教你抽签的正确方式。” 庄景延:“……” 并不感兴趣。 但这会外面阳光依旧炽热,在外面站着也是麻烦。 于是,庄景延所剩的那一点点耐心,伴着沈繁明快好听的嗓音,留了下来。 然后他看到了沈繁所谓的抽签的正确方式。 沈繁一脸期待地摇了一通,摇出一根中签。 庄景延:“……” 就这,还正确的抽签方式。 然后,他看到沈繁毫无犹豫地、非常自然且坦荡地,将那根中签塞了回去,又开始摇。 庄景延:“……” 沈繁摇出了一根下签。 庄景延:“……” 塞回去,继续摇,这次摇出来了一根下下签。 庄景延:“…………” 再塞回去,继续摇,功夫不负摇签人,这次沈繁摇出来了一根上签。 庄景延本以为沈繁会就此收手,但没想到沈繁看了看那根签,并不太满意,又塞了回去,又开始摇摇摇。 庄景延:“………………” 所以这就是沈繁所谓的正确的抽签方式吗? 庄景延正无语着,然后一根签从签筒里掉了出来,这次是上上签,大吉。 这次,沈繁终于心满意足了,他拿着那根上上签,朝庄景延晃了晃,眉眼得意含笑,“这才是抽签的正确方式。” “……”庄景延,“作弊?” 沈繁一脸你在瞎说什么的表情,道,“什么作弊,这难道不是我努力?” 庄景延:“……” 沈繁毫不心虚:“抽到好的我就信,抽到不好的我就不信,这就是我算命求签秉持的原则。” 抽到好的我就信,抽到不好的我就不信。 庄景延听着沈繁的话,看着沈繁手里的上上签,还有沈繁脸上明媚灿烂的笑,微微怔了下。 沈繁起身,拽了下庄景延,“上上签,算我们一起的,走,陪我去拿签词。” 两人走到放着签词的地方,沈繁的签上写着左12,在左边第12格的小抽屉里。 “就在你刚刚那根签的旁边诶。”沈繁说着,打开了左12的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了签词。 刚想打开签词看一下,殿外传来了沈晗喊他们的声音,“哥,帮我和妈妈拍张照。” 看来是想拍张两人合照,沈繁听到,拆签词的动作就先暂停了,两人往殿外的紫薇花树走去。 他给郑宁和沈晗拍了好几张,沈晗看了下,觉得不错,又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浅红色签词纸,眨了眨眼睛,“你们抽完签了?” 沈繁扬了扬手里的签纸:“抽完了。” 沈晗:“抽了几次啊?” 沈繁:“不到十次。” 沈晗:“那这次运气不错!” 庄景延:“……” 不到十次,也算运气不错?那以前沈繁抽签的手气是有多差? 沈晗拍完照,拉着郑宁也进去抽签了,沈繁和庄景延没有再进去,两人就站在紫薇花树的阴凉下,拆开了那张签纸。 浅红色的薄签纸上,写着:上上签,观音灵签,第22签。 而签词则是—— 四郊田亩皆枯竭,久旱俄然三日霖。 花果草芽俱润泽,始知一雨值千金。 “这大概意思应该就是,坏情况都要过去了,马上要迎来美好的开始?”沈繁看着签词道。 他说着,看向庄景延,拍了下庄景延的肩膀,大方地道,“美好的开始,我们一人一半。” 阳光穿过紫薇花树,在沈繁脸上投下几粒跳跃的小光圈,那点点的阳光,落在沈繁眼睫下方,照映着漂亮的眼睛,落在沈繁头顶,反射出点点乌金的光芒。 庄景延看着被夏季阳光落满的沈繁,回道,“我不信这个。” 沈繁眼睛了然地弯了下,“可是你看起来比我更信。” 轻轻的嗓音,伴着寺庙的朱红横梁,伴着头顶繁茂的紫薇花,伴着周围的夏季阳光。 一阵轻风,吹动一簇簇紫薇花,也鼓动了沈繁的衣角,还有额前的碎发。 庄景延听着沈繁的话,看着眼前眼睛亮晶晶的人。 他知道,沈繁说中了。 他厌恶迷信的人,从不踏入寺院教堂,但他自己却是信的,要不然也不会在爷爷手术那天,只守在医院楼下停车场,而迟迟不踏进医院。 而沈繁,会算塔罗牌,热衷寺院抽签,但其实沈繁才是不信的那个,他将这当做一场游戏,只有抽到了好签才算自己的。 沈繁看着庄景延,笑了笑道:“所以学长,学会我这个正确的抽签方法了吗?” 学会了吗? 风吹动花树,一阵紫薇花瓣被吹了下来,在阳光下轻盈飘飞。 庄景延薄唇抿了抿,没有回答沈繁的问题。 但眸光在那句“久旱俄然三日霖上”的签词上,落了下。 在寺庙抽完签,四人去吃了晚饭,吃完晚饭,距离郑宁和沈晗回去的高铁发车时间也比较临近了,因此晚饭后,他们便直接开车去了高铁站。 行李是中午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好,放在后备箱的,因此不需要回去拿行李。 到了高铁站,在进站之前,沈晗一脸我给你们准备里惊喜的表情,道,“我给你们买了礼物。” 沈繁好奇道:“什么礼物?什么时候买的?” 沈晗笑了下,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拿出了昨天买的手链。 “妈妈的昨天已经给妈妈了,这是你们的。”她说着,将两个礼物盒,分别给了沈繁和庄景延。 沈繁的是浅蓝色的包装盒,庄景延的是米黄色的包装盒。 庄景延看着手里米黄色的、上面绑着一个同款颜色蝴蝶结的、看起来很少女的礼物盒,微怔了下。 他对于沈晗,其实谈不上多少感情。 就像对于他而言,郑宁只是合作伙伴的母亲,是一个陌生的阿姨,沈晗也一样,只是一个陌生的、刚认识了几天的小女孩。 这几天会对沈晗好,只是因为他和沈繁签订了合同,因为他们需要扮演恩爱,因为沈晗是沈繁的妹妹。 他没想到沈晗给他买了礼物。 而且礼物被沈繁开心地拆开了,他和沈繁的都是银白色的手链。 款式不一样,但都有六芒星在上面。 跟沈繁给沈晗买的那条手链一样,银白色,六芒星。 沈晗满脸期待夸奖地道:“跟我一样的,上面都有六芒星,我给妈妈买的那条也是。” “好看,我喜欢。”沈繁说着,伸出左手,让沈晗直接帮他戴上。 沈晗开心地帮沈繁戴上了,然后又看了看庄景延。 庄景延看着礼物盒里这条在他所有手链中最便宜的一条,垂了垂眼睫,眼底眸光轻动。 “很好看,我很喜欢。”他扮演温柔,唇角扬起,回道。 他这边刚说完,那边沈繁就已经上手,拿起了手镯,也帮他戴在了手上。 四人的手腕上,都有了不同款但同元素的银白色六芒星。 不是真钻但在灯光下同样闪动着熠熠光芒的手链- 送完礼物,沈晗依依不舍地跟他们两人抱了下,然后和郑宁进了站。 沈繁站在站外,看着两人进站,看着两人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然后和庄景延出了高铁站。 出站的时候,沈繁看起来有些不舍,但他是个不喜欢矫情和感伤的人,因此他情绪调节的很快,等上了车,沈繁那点不舍就好像已经一扫而空了。 他坐在副驾,拉上安全带,笑盈盈地跟庄景延拍彩虹屁:“这两天辛苦了,学长~” 路边的霓虹灯、路灯、车灯亮着光芒,照进他们车内,打在了腕间的六芒星手链上,以及沈繁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里。 “分内义务。” 两人开车回了庭西路住处。 这几天因为忙,沈繁也没有泡澡,明天又要开始上班,估计忙起来也没心情泡,于是一回到家,沈繁看时间还早,便拿了衣服进了主卧浴室,准备好好泡澡放松一下身体。 他打开浴缸水龙头,然后悠闲地在一堆精油和泡澡浴球里挑了挑,最后选了一个调配的花香精油。 花香精油落入浴缸水面,在浴室散开馥郁沁人的花香。 非常好闻,沈繁享受地深吸了下,然后贪心地往浴缸里又加了点。 他泡了一个舒服的花香澡,泡完,吹完头发,他带着一身的花香,出了主卧。 一出去,看到庄景延在水吧台处,他刚泡完澡,也有点渴,于是他走了过去。 馥郁的花香,随着他的走近,愈来愈浓。 庄景延正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闻到这股陌生而馥郁的花香,皱起来眉。 不喜欢。 好难闻。 Alpha本就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他们会抗拒同类的信息素气味,而这样的领地意识、占有欲,在发热期的时候,会更加严重,呈几何倍数地增加。 就比如这会,庄景延闻到这和自己毫无关系的花香,那种不适、领地意识、占有欲,瞬间从骨头血液里涌了上来。 非常剧烈,几乎让庄景延一下子眸色都幽沉了下去。 难闻,难闻,难闻。 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 想要,想要,想要。 “嘀——” 一声尖锐的声音,从庄景延银色手环里发出。 正倒着冰水的沈繁吓了一跳,发现是庄景延手环发出来的声音,不由好奇道,“怎么了?” 信息素在身体里剧烈翻涌着,庄景延拧了下眉,然后克制着,看起来仿佛无事发生一般,抬手,关了手环的提醒。 他没有看手环屏幕,但他知道手环屏幕上这会写着什么。 [发热期预警,监测到您即将进入发热期,请提前做好准备。] 庄景延按灭了手环屏幕,喝了一口冰水,嗓音幽沉,比平时隐约要低哑一些,“没什么,日常提醒而已。” 日常提醒?以前也没见这手环响过啊?难道是不小心调成了音量模式? 沈繁正想着,他听到庄景延道:“我明天出差。” 沈繁诧异:“这么突然?” 之前出差,庄景延都会提前好几天跟他说。 庄景延:“临时定的。” 沈繁喝了一口果汁:“出差几天?” 庄景延漆黑眼睫下的眸色辨不清晰:“不确定。” 居然不确定?沈繁有些奇怪地看了下庄景延,“哦”了一声,他又喝了一口果汁,然后咕哝,“你回来,记得提前跟我说啊。” 他说着,觉得以庄景延的性格,大概率会要嘲讽他这句,于是先心虚地看向庄景延,警告道,“不准再嘲笑我自嗨自演。” 出乎他意料的,庄景延这次居然没有嘴欠。 庄景延甚至都没看他。 庄景延淡漠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然后就往自己卧室去了。 沈繁:? 今天的庄景延,怎么有点转性了? 他奇怪着,但也没有多想。 他不知道的是,庄景延在还没走出客厅的时候,就抬手关了自己手环的抑制档位。 濒临发热期的浓烈信息素,瞬间侵占了整个客厅,整个屋子。 信息素浓烈地、具有占有欲地,朝着身上散发着花香的某人裹去。 庄景延觉得,这个花香太难闻了。 刻在Alpha基因里的领地意识和占有欲,让他烦躁地、强烈地,用自己信息素,驱逐这股陌生花香。 柠檬雪松的清新、尖锐、冷沉,以及来势汹汹的暴烈,在顷刻间,布满整个空间。 整个屋子,都浸满了柠檬雪松的味道。 包括沈繁身上。 沈繁不知道,此刻自己身上,那股花香早就被掩盖。 浓烈的、充满发热期渴望的信息素,浸透了他衣服、头发、皮肤。 他身上沾满了属于庄景延的味道。 柠檬雪松的味道。 名为求|爱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四郊田亩皆枯竭,久旱俄然三日霖。花果草芽俱润泽,始知一雨值千金”来自网上的观音灵签,是个姻缘签哦,久旱逢甘霖[狗头叼玫瑰][捂脸偷看][猫头]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作者努力码字加更中! 第28章 次日早上,沈繁和往日一样醒来,洗漱完准备去吃庄景延做的早餐。 但出来一看,厨房没有庄景延的身影,岛台上也没有平日已经做好的早餐。 沈繁看着空荡荡的厨房客厅,心想难道庄景延今天睡过头了? 他犹豫了下,去敲了敲庄景延卧室的门,结果没有人应。 沈繁觉得睡过头不是庄景延的作风,但想着庄景延说今天要出差,心想万一真睡过头,错过了飞机,可不太好。 于是他打开了庄景延卧室的门。 然而卧室床上并没有人,卫生间也没有人,庄景延并不在卧室里。 沈繁心里疑惑了下,心想庄景延这大早上去哪了? 他奇怪地看了看庄景延的卧室,整个卧室,除了床上被子看起来比往日凌乱一些,其他看起来和平日并无两样。 其实,如果他能闻到信息素的话,他就会知道,这间卧室和平日很不一样。 但沈繁闻不到,他见卧室没有人,一边心里奇怪着,一边关上卧室门,出了卧室。 他回了自己房间,打算发个消息问下庄景延在哪,结果一看手机,才发现庄景延昨天大半夜给他发了消息。 老公:[我出差了] 沈繁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半,他不由有些咂舌,心想这出差确实是定的够临时,够赶的,居然大半夜的飞机。 他不由自己脑补,难道本来是星期天的出差,但因为合同义务,出于责任心,所以庄景延将出差挪到了他家人走后的大半夜? 庄景延这么好?沈繁一边怀疑,但一边想到这两次周末的相处,庄景延确实比他原以为的要……贴心很多。 跟庄景延最开始给他的印象,其实很不一样。 毕竟两人第一次打照面,他在车内跟庄景延打招呼,对方是理都不理他,直接就升起了窗户的人。 沈繁想着庄景延当时升起窗户的那表情,再想想最近两人的相处,不由笑了下。 谁能想到他们后面会一起在路边小店吃的串串和小面,会在海岛躲开同事,带着红酒和酒杯,在天台黑暗中练习牵手,还会一起在寺庙抽签。 沈繁想着,不由想到了昨天的签词。 四郊田亩皆枯竭,久旱俄然三日霖。 花果草芽俱润泽,始知一雨值千金。 其实用来形容跟他和庄景延的关系,也还蛮贴切的。 从不够美好、各取所需的开头,到现在好像长出了情感的嫩芽和枝丫。 沈繁想着,不由给“贴心”的庄景延发消息,但不知道对方在补觉还是在忙,并没有回他。 他也没有多想,自己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换上衣服,往公司去了。 到了公司,好巧不巧,在电梯里遇到了魏若棠,这一趟电梯还见鬼地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人进了电梯,沈繁看到魏若棠觑了觑他,皱了下眉,一脸的我有话说,但纠结要不要说的表情。 沈繁心里奇怪了,魏若棠以往跟他呛声,可都是直接就来,说好听点这人心直口快,说难听点就是想啥说啥,有点缺心眼。 像这样一脸纠结、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是很少见到。 沈繁被他看了又看,不由无语道:“我脸上有钱?” 魏若棠:“……!” 庸俗!张口闭口就是钱! 魏若棠翻了个白眼,然后道:“你们俩能不能注意点,带着一身的alpha信息素出来!” 沈繁愣了下,问道:“我身上有信息素?” 魏若棠狐疑看他,怀疑他在装傻,但拧了拧眉,还是“哼”了一声,道,“你现在,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大柠檬和在烧着的雪松。” 沈繁:“……” 行走的大柠檬和在烧着的雪松,这是什么味道? 不过柠檬雪松确实是庄景延的信息素,看来他身上确实是沾了庄景延的味道。 很浓吗?他嗅了嗅,但他自己压根一点柠檬雪松的味道都闻不到。 什么时候留的?沈繁有点奇怪,然后想到自己早上进了庄景延卧室,心想可能是在庄景延卧室沾到的。 他正想着,一支信息素阻隔喷雾被递到了他跟前。 只见魏若棠臭着脸,语气不太好地道,“喷喷你身上的味道吧。” 沈繁看着信息素阻隔喷雾,又不由看了下魏若棠,心想魏若棠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要是以往,不阴阳他就不错了,还给他信息素阻隔喷雾,那简直是做梦。 但这会,这确确实实是一只信息素阻隔喷雾,还是全新的,未拆封的。 他瞅了瞅魏若棠,然后魏若棠不爽地看他,“快拿着呀!” 态度很差,但举动是好的。 沈繁接过阻隔喷雾,“谢了。” 然后他看到魏若棠别扭地“哼”了一声,转过了脸去。 出了电梯,沈繁就先往卫生间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蹭到了庄景延多浓的信息素,他心想应该不多,毕竟他只在庄景延卧室待了那么一会。 所以庄景延平时一个人睡的时候,是不戴抑制手环的吗?所以卧室会留下信息素,他才沾到了? 还是昨天半夜出差匆忙,一下子忘了开手环的抑制档位? 他想着以往也没有沾到过庄景延的信息素,于是在喷完信息素阻隔喷雾后,给庄景延发了条消息。 沈繁:[你手环的抑制功能是不是忘开了,我身上沾到你信息素了] 顶着[老公]这个备注的微信,没有回复他。 沈繁:还在睡? 在他消息发出的那一秒,庄景延在朔圆工作室附近的那套房子里。 消息顺着网络,抵达了庄景延的手机。 手机被扔在了客厅沙发上,嗡地震动了一声。 这一声震动,在安静的房间很是明显,但手机的主人没有听到。 或者说,已经没有精力去注意这小小的一声震动了。 他蜷缩在客厅的角落,一旁的地面上,散落着抑制药物和针剂。 而再远一点的卧室角落,有一个被打开的omega信息素合成喷雾。 喷雾的盖子不知道去哪里了,喷雾的瓶身上则绘着一簇桂花。 这是庄景延新买的桂花味的,用来缓解、安抚alpha发热期的信息素喷雾。 他觉得桂花乌龙的冰淇淋好吃,这个月份热烈盛开的桂花树好闻,他想桂花味的omega信息素合成喷雾,能缓解一些发热期的欲望。 但或许是这一瓶喷雾的桂花香气做的不够真实,或许是这一次发热期来的比他预想的要严重很多。 总之,这一瓶桂花香气的信息素合成喷雾,并没有起到缓解和安抚的作用,甚至在庄景延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庄景延身上的发热期症状更加暴动了。 那种暴动不是快刀斩下的痛苦,而更像阴雨天的潮湿闷热。 黏腻的,压抑的,仿佛厚厚乌云压到了身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压得人渴望呼吸,渴望解脱,渴望从乌云中挣脱、探出头来,渴望一场大雨酣畅淋漓地落下。 渴望名为欲|望的乌云,化作云|雨之交。 庄景延感受着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愈加压抑、强烈的欲望,眉心紧皱着,暴烈地、烦躁地将这一瓶桂花香气的信息素合成喷雾扔开。 但仅仅扔开,还是觉得不够。 他觉得这个桂花味不对,跟他想要的桂花味不同。 没有沈繁之前喷的桂花香水好闻。 不对,不对,不对。 少了什么,少了什么,少了什么。 庄景延厌恶着这个喷雾的味道,他带着浓烈的、渴求的信息素,远离了这个味道,远离了卧室,来到了客厅。 但客厅也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信息素在名为欲望的乌云里翻滚着,庄景延蜷缩到了地板上。 抑制药用过了,抑制针剂打过了,药和针剂是根据监测到的信息素情况新配的,全部都是加大了药量的。 但却失效了。 黏腻、燥热、压抑、闷沉,周围好像缺氧。 但庄景延知道,缺的不是氧气,而是能抚慰血液里急速飙升、暴动的信息素的东西。 沙漠里喝不到水的人,渴望着水,陷在发热期紊乱暴动的人,渴望着安抚。 当渴望的东西得不到,全身的欲望、痛苦一点一点累积,难以忍耐的骚动达到了顶峰。 庄景延眼前,出现了沈繁的脸。 想要,想要,想要。 身体在强烈地渴望着恋人的安抚,乌云在强烈地渴望化作酣畅大雨。 在庄景延眼里,欲望是正常的,压抑欲望也是正常的。 他觉得发热期只是信息素作祟,是人类基因缺陷里的虚假渴望,是生理上的原始痛苦。 是可以用药物、科学手段和自己的意志力,压制下去的。 这么多年来不都是这样的吗?从没有出错过。 但这会,当加倍的药物、针剂已经用上,当名为理智的意志力一次次抵抗压下来的乌云,但名为欲望的乌云不减半分。 甚至数倍反噬上来的时候。 庄景延在这黏腻的、难|耐的、厚重的乌云中,亲吻了沈繁。 如果说以前只是信息素作祟,是生理上的虚假渴望,这一次,却有了真实的对象。 在吻上幻想中的沈繁的那一刻,庄景延心里涌起了快感,以及不配感。 被厚厚乌云裹着的那种黏腻、压抑、闷热、潮湿、渴望,得到了一瞬的喘息,但同时也有名为不配感的雷霆劈下。 像是一种刑罚。 庄景延蜷缩在地上,眉心紧皱着,仅有的理智在和欲望做对抗。 他亲吻了沈繁?他怎么会吻沈繁呢? 他不配拥有爱人,他不会拥有爱人,他不能拥有爱人。 他不配。 他不应该。 他不应该亲吻沈繁,即便这只是幻觉。 仅有的一丝理智在挣扎着,也在明确地告诉他,这是幻觉,不是真的。 幻觉而已,不会伤害到人。 最后一丝清明在这个想法中瓦解。 反正是幻觉而已。 方才被庄景延强行抹去的人影再一次出现在眼前,漂亮的、明媚的、可爱的、狡黠笑着的。 “我们家。” “桂花味的,我初见你的那天的味道。” “我对你暗恋已久,而你对我一见钟情。” “我感觉你不想住那。” “学会了吗?” …… 吃小面的街边小店,海岛那晚的pocky,天台上的星星,黑夜里的牵手,紫薇花树下的签词。 一幕一幕,一句一句,在眼前晃过。 沈繁。 沈繁是谁? 是他的合作伙伴。 也是他恋人、爱人、伴侣,是他合法的伴侣。 是他老婆。 最后一点理智消散,庄景延在乌云裹挟的潮热中,再一次亲吻了幻想中的沈繁- 中午十二点,沈繁午休,在楼下买咖啡。 买咖啡的时候,他看了下手机,上午发给庄景延的消息,庄景延到现在都还没回。 沈繁不由地想,今天这么忙? 买完咖啡,吃完午餐,下午沈繁去见了两个投资人。 今天见投资人的过程非常顺利,下午四点,沈繁就见完了投资人,忙完了今天预定的工作。 出了投资人公司,沈繁犹豫着这会是回公司,把明天的事情处理了,还是回家。 他边想着,边拿出手机,发现庄景延的爷爷发了几条消息给他。 庄爷爷:[小繁,景延在忙什么呢,我给他发消息打电话,他都没回] 庄爷爷:[我有块徽墨在他澜湾的房子那边,我想让他寄给我,你晚上见到他,帮我提醒下他别忘了] 澜湾就是庄景延在朔圆工作室附近的那套房子。 沈繁看着庄老爷子的消息,又看了下庄景延的微信。 顶着他[老公]备注的微信,没有一点动静,最新的一条消息还是他上午发过去的。 没有回他,也没有回老爷子。 甚至老爷子的电话打过去,都没打通? 庄景延今天这么忙吗?这也太忙了吧?这都快一天了,没点人影啊? 沈繁一边奇怪着,一边回了老爷子:[爷爷,景延今天出差了,估计在忙,你要的那块徽墨,我过去拿好了] 沈繁:[我这会正好刚忙完了,离得也不远] 沈繁:[你地址发我一下?] 庄老爷子应老友邀请,昨天离开海城,去西北见老友了。 这会估计是在老友家里。 沈繁消息发出去,很快老爷子就回了他。 老爷子将地址发给了他,还叮嘱他包严实点,叫某顺的快递。 沈繁看着,笑了下,心想看来老爷子很喜欢这块徽墨。 他笑着回了老爷子一个遵命的表情包,然后导航了庄景延在朔圆工作室附近的那套房子去。 他其实还没去过那套房子,不过之前签订了合约没多久,庄景延就给过他那套房子的密码。 不知道庄景延的私人单身公寓,会是个什么样子。 沈繁想着,朝那套房子开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少了什么,少了什么,少了什么呢?[猫头][红心] 可爱宝宝们,卖萌打滚预收求求收藏呀[狗头叼玫瑰][红心][竖耳兔头] 备注:四郊田亩皆枯竭,久旱俄然三日霖。花果草芽俱润泽,始知一雨值千金。——来自观音灵签 第29章 车子快开到澜湾小区的时候,沈繁收到了齐铄发来的消息。 那次在医院碰到齐铄后,两人就加了微信。 沈繁点开消息,扫了一眼。 齐铄:[繁繁,我知道庄景延现在可能不方便,但我明天下午要出差,我身份证好像落在庄景延包里了] 齐铄:[你在他旁边对吧?] 齐铄:[你空的时候帮我找下?] 沈繁:? 沈繁疑惑地又看了一眼消息,没有看错啊。 我在庄景延旁边?齐铄在说什么啊?庄景延今天不是出差了吗?齐铄不知道? 这会正红绿灯,沈繁看着消息,正想回齐铄。 但刚敲了几个字,又不由拧了拧眉,觉得有点怪怪的。 齐铄跟庄景延既是朋友,又同是朔圆的合伙人,没道理庄景延出差,但齐铄不知道的。 听齐铄说的,齐铄似乎以为庄景延跟他在一起,还说庄景延可能不方便。 那显然是庄景延不在公司,但庄景延也没跟他在一起啊。 沈繁:…… 没出差,为什么昨晚跟他说要出差?难道是有什么不方便跟他说的私事? 为防露馅,沈繁想了想,将刚敲的几个字又删掉了,打算晚点跟庄景延打过电话后,再回齐铄。 红绿灯还没变化,沈繁看着前面长长的车队,看着一秒一秒跳着的红灯,不由地想到了他跟庄景延第一次打照面,也是红绿灯,也是前面长长的车队,也是这样炽热明亮的太阳。 庄景延是有什么私事? 有什么私事是不能说的?居然骗他!就算不能全部跟他说,那起码也简单跟他串通一下吧?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同谋? 沈繁心里嘀咕着,嘀咕的时候,心里的情绪泛着点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夏天的太阳烤着地面,后视镜反射出阳光和后面的车子。 沈繁给庄景延拨了个电话。 但没有人接。 沈繁抿了抿唇,心想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又想他一个那么高大的成年人,能出什么事?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呢?还故意用出差来忽悠他! 红灯变绿,沈繁继续开车往澜湾小区去。 他一边开车,一边不由想到庄爷爷做手术那次,那次他明明“教训”过庄景延,他们是同谋,同谋之间要消息互通清楚,庄景延还回了他遵命。 遵个鬼命,庄大骗子。 沈繁在心里骂着庄景延,然后车子开进了澜湾小区。 澜湾小区虽然算不上是海城豪宅系列,但价格也是不菲,几乎是朔圆工作室附近地价最贵的小区了。 车子开进去,一片绿意盎然,花繁叶茂,沈繁一边心里还在腹诽着庄景延,一边又不由想,庄景延这套独居公寓,会是什么样子。 会和现在住的这套一样,温馨明亮吗? 他一边想着,一边停车,然后上了电梯。 他觉得庄景延这人虽然看着冰冷,但其实并不,他们现在同居住的那套房子,不就是一个实例? 他这样想着,打开了房门。 一套充满了冷硬金属、黑白色调、几何元素的房子,出现在他眼前。 一如他最开始对庄景延的印象,最开始以为他们同居的那套房子会有的风格。 沈繁看着这套跟庭西路风格截然不同的房子,微愣了下,接着视线落到了门口的鞋子上。 这是一双很眼熟的鞋子,之前在庭西路的房子里,也有这样一双鞋子。 是买了两双一样的吗?还是……沈繁想到了齐铄发来的消息,抿了抿唇,心想难道庄景延在这里? 他在这里做什么? 一时间各种合理的不合理的狗血的不狗血的猜测都一股脑飘过了脑海。 庄景延不会是嫌他烦,想一个人清静清静,所以躲来这里住了吧? 我烦人吗?不烦吧。我这么好,怎么会烦人呢。 而且就算是想清静,跟他说最近工作忙,住公司这边就可以了,不至于公司都不去。 额……等下进去不会看到什么黄暴少儿不宜的画面吧? 沈繁想着,犹豫了下,他看着门口那双眼熟的鞋子,又看着眼前这陌生的、冷硬的装修风格,蓦地,心口涌上一点闷堵。 他心想,庄景延难道是有喜欢的人了?躲到这里来红杏出墙了? 他脑海里闪过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一幕一幕,又想到他们的合约。 他觉得跟庄景延的合作蛮愉快舒服的,他原以为他跟庄景延的协议可以维持很久,至少可以再续个一年。 反正他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时间恋爱。 他之前都没想过,如果庄景延先他一步有了喜欢的人,如果庄景延想要停止合约……他觉得自己没想过也是正常的,毕竟庄景延看起来一副性冷淡的样子,这谁会去想这人比自己先谈恋爱啊。 沈繁想着,看着眼前的鞋子,眼睫垂了垂,如果庄景延有了喜欢的人,那他们的合约就要暂停了。 一种陌生的、让沈繁不太懂的感受涌了上来。 沈繁抬起头,看向里面,心想庄大骗子,真没合约精神。 又骂,这见鬼的天气,热死了。 他撇了撇唇,生怕自己真撞上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于是他站在门口,先喊了一声。 “庄景延?” “庄景延!” 静悄悄,没有人回他。 沈繁:? 难道不在这里?不会是没听到吧? 沈繁拧了拧眉,又给庄景延的手机打电话,没有人接,但“嗡嗡”的震动声从里面传来。 沈繁:…… 果然在里面!在里面怎么不接电话? 一些“文艺”作品里看过的黄暴画面闪过眼前,沈繁脸黑了下,心想庄景延这个性冷淡不会是装的吧? 难道是自己对庄景延太没吸引力了,所以庄景延看起来很性冷淡? 沈繁:………… 没眼光! 沈繁想着,也不管了,直接换了鞋走了进去。 要尴尬也是庄景延尴尬。 玄关和客厅之间是有个墙壁做了拐角的,因此站在玄关的时候,沈繁只能看到客厅的一小部分,并看不到全貌,这会走了进去,看到全貌,沈繁再一次诧异,脚步都顿了下。 客厅很乱,地面上凌乱地散布着很多东西,沈繁只简单扫了一眼,没有注意到压在衣服下面的药物和针剂,他只粗略地看到了杯子、衣服、矿泉水瓶,还有手铐。 粗粗欣赏过一些黄暴漫画的沈繁,看到手铐,脸色再一次黑了。 沈繁心里想,人面兽心的家伙。 他最后一次给庄景延面子,再一次大喊了一声,“庄景延!” 好家伙,还是没有人回他。 沈繁:…………? 沈繁狐疑地皱了皱眉,然后看到了庄景延落在沙发上的手机。 他过去,拿起手机看了下,锁了屏他看不到具体消息,但能看到消息提醒,从早上他发出来的那条消息,到刚刚他打的那通电话,全都显示在锁屏页面上。 这说明这中间,庄景延一次手机都没看过。 现在都快下午五点了,沈繁看了下时间,心里再一次奇怪了下,心想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他想着,快速地在整套房子搜寻了一遍,除了一间似乎反锁了的房间他没打开,其他房间都没有人。 至于那间反锁了的房间,他用力敲了敲门,但里面没有回应,没有声音。 沈繁不由想,难道是出门了,忘带手机了? 他又拍了拍门,见里面没有人应,觉得里面应该没人,他猜庄景延估计是出去了,于是打算先找庄老爷子要的徽墨。 徽墨很快就在庄老爷说的柜子里找到了,沈繁叫了个快递,准备把徽墨带回庭西路那边,让快递来庭西路住处取。 至于庄景延……沈繁一想到这人故意躲开他来这边住,心里颇为不爽,心想爱咋滴咋滴。 反正他们只是合约关系,也不是什么真恋人。 他又有什么资格管庄景延的私生活呢。 他们签订的协议里,甚至就有在不违反合约义务和表面恩爱的情况下,双方不干涉彼此私生活。 沈繁将庄景延的手机扔回沙发,准备带着徽墨离开。 正准备换鞋,突然房内传来一声“咚”的声音。 沈繁换鞋的动作停了下。 接着又传来了好几声“咚咚”声,是反锁的那间房子传来的。 沈繁没换鞋了,他往那间反锁的屋子走去,狐疑地喊了一声,“庄景延?” 但里面没有回应他的人声,只有又一声的“咚”。 这“咚咚”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像是有人在锤东西,或者踢东西。 沈繁眉心拧起,全身戒备,心想不会是进贼了吧? 他朝里面道:“谁在里面?不说话我报警了?” 他说着,去拿了一根高尔夫球杆,然后踢了下门,“听到没有,赶紧滚出来!” 他戒备地说着,但里面又没有声音了,连“咚”的声音都没有了。 沈繁:? 这里面到底是贼,还是庄景延?不会庄景延真出事了吧?被人绑在里面了? 沈繁想着,眉心拧起,然后想到刚才在找徽墨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串钥匙。 他凭着记忆,又回了庄景延卧室,翻了下,果然翻到了一串钥匙。 他拿着钥匙,一边拧眉提防着,一边有些心急地试钥匙开锁。 试到第五把,终于试对了钥匙,他旋转了两圈,从里面反锁的门被打开。 打开后,没有看到庄景延,也没有看到小贼,只看到了一个银色的、椭圆状的,看起来仿佛一个巢穴一样的东西。 这东西挺大的,估摸着有两米长,宽也有一米多。 这是个什么?沈繁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东西,他敲了敲,然后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动静。 “……”沈繁狐疑,“庄景延?” 没有人回答,但沈繁看到了落在地上的六芒星手链,是沈晗送庄景延的那条。 沈繁忍不住担心地又敲了敲,“庄景延?” 他喊了几声,然后试图开这个奇怪的椭圆形东西。 他转了一圈,找到了操作面板,操作面板看起来并不复杂,但要输入密码。 沈繁拧眉,输入了庄景延的生日,错误,输入了庄老爷子的生日,错误。 沈繁:该不会是我的生日吧? 沈繁输入了自己生日,错误。 沈繁:…… 想了想,又输入了他们签订合约的日子,还是错误。 已经输入了四次了,沈繁麻了,生怕输错次数太多,这奇怪椭圆舱自动锁了。 “庄景延?”沈繁耳朵贴在银色椭圆舱上,听着动静,“你在不在里面?在的话再敲一声。” 沈繁所不知道的这个椭圆舱,是个巢舱,是专门给alpha研发的、用于发热期的巢穴。 发热期的alpha,喜欢筑巢。 筑巢行为能缓解发热期alpha的攻击性、不安感、占有欲……因为发热期alpha的这一本能行为,市面公司研发出了这一类似巢穴的巢舱,既为alpha提供筑巢感,同时巢舱内设置有安抚功能、抑制功能,能多方面缓解alpha发热期的痛苦。 这个巢舱是齐铄两个月前送给庄景延的,当时庄景延还没跟沈繁结婚,齐铄怕庄景延发热期压抑太狠,把自己搞出问题来,于是送了庄景延这个巢舱。 庄景延当时收到的时候,还很是无语。 巢舱价格不菲,市面上售卖的店铺不多,知道的人也不算多,而且就算有人买了,也都是放在自己家里用,哪会带出去,因此本就对alpha发热期没有特别关注过的沈繁,自然不知道这东西叫巢舱,是模拟alpha筑巢行为研发的。 这个巢舱在齐铄给庄景延后,庄景延还没有使用过,他原以为自己用不上这个东西,毕竟之前发热期,他靠药物和针剂就度过了。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个巢舱,他是三个小时前把自己关进来的。 他不确定自己后面会做出什么事情,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意识不清做出违背理智的行为,因此在最后一丝清明之际,他把自己关进来了。 巢舱被他设置了四十八小时封锁,封锁后从里面就打不开了,只能从外面打开。 这等于是强行把自己封禁起来了。 巢舱自带的监测功能,会根据舱内使用者的情况,开启舱内功能,以帮助使用者缓解发热期的强烈渴望带来的痛苦和压抑。 巢舱是联网的,如果监测到舱内使用者生命体征上的危险,巢舱会自动发送使用者报告和请求给医院,自动解开封锁。 庄景延把自己关进来后,将安抚功能、压抑功能、信息素紊乱调节功能都开到了最高档位。 他原以为会有点作用,会缓解一点那种压抑、潮热、闷燥。 但结果,体内暴烈紊乱的信息素被压抑下去了片刻,然后,数倍地、愈发躁动地、渴望地吞噬而来。 名为欲望的乌云,黏腻地爬遍了全身,渴求的欲望冲破了峰值。 在极度渴望但怎么都得不到舒缓的痛苦、燥热、难耐、渴求中,他亲吻幻想中的沈繁。 沈繁自己用手解决的那一幕画面,在他眼前细致地、生动地铺陈开。 他看到沈繁布满薄红的脸、锁骨、小腿。 全身。 混乱的意识让他已经分不清,也根本没有理智去想,这是现实,还是幻想。 他在凭借着本能行动、渴求。 但不够,不够,不够。 想要,想要,想要。 在混乱的意识中,他好像听到了他渴求的求|爱对象的声音。 好像在外面。 但他被困住了。 于是,他用头撞了困住他的舱壁,发出了“咚”的声音。 “咚。” 沈繁听到里面传来的“咚”的声音,比前面要小很多,但很明显是回应他的。 庄景延真的在里面? 沈繁有些担心地将耳朵贴了上去,大声问道:“庄景延,密码是多少?” 但庄景延这会混乱的意识,哪能回应他,而且,如果庄景延意识不是混乱的,不是非理智的,那就更不会回应他了。 沈繁见庄景延没有回他,愈发担心了,他有些心慌地拍了拍这个奇怪的椭圆舱,然后心里已经在计划着打这个东西的客服电话咨询一下,或者打电话问问齐铄和裴载,看看他们知不知道。 他正想上网搜,这时,他听到了“嘀”的一声。 他愣了下,一看,发现好像是自己无意间输入了指纹。 而且显示,指纹解锁成功了。 沈繁微愣了下,他的指纹居然能解锁这奇怪的玩意?什么时候把他指纹加进去的? 他记忆里,庄景延是让他输入过一次指纹,当时是说这套房子是密码锁和指纹锁都有,给了他密码的同时,也一并把他指纹录入进去了。 不过他都已经忘了自己当时用的是哪根手指头,因此开门的时候,也完全没想要用指纹锁。 而这个椭圆舱上,也没有明显的输入指纹的标识,他自然就更没想到自己指纹可以打开这个。 不过这会,他也没有想那么多,他听到“嘀”的这一声,然后看到椭圆舱四周泛起蓝色光亮,缓缓打开,心里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 他心想,打开了就好。 他这样想着,然后看到椭圆舱在他眼前打开。 然后他愣住了。 庄景延确实在舱内,但……以他完全没想到过的模样。 高大的庄景延蜷缩在舱内,乌黑的头发粘在额前,衬衫凌乱地敞开。 健硕饱满的胸肌袒露在他眼前,一颗小小的黑痣落在胸肌上方。 在这饱满、白而泛着点红的胸肌上,非常明显、惹眼。 沈繁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要用何种心态来面对眼前这一幕。 又是耳热,又是担心。 他对alpha的身体构造不算了解,没有关注过,但基础的一些常识还是知道的。 他看着庄景延,心想,庄景延这是发热期吗? 毕竟很少有其他疾病,会需要这样……衣着凌乱。 庄景延闭着眼睛,蜷缩在里面,看起来好像有点虚弱,有点难受,沈繁看着,不由伸手轻轻碰了碰庄景延,担心地喊道,“庄景延?” 庄景延没有回他,他伸手摸了下庄景延的额头。 他知道这不是发烧,摸额头可能并没有什么用,但还是下意识摸了下庄景延的额头。 他手心贴在庄景延额头上,轻声问道:“庄景延,你是发热期吗?是不是很难受?我打120?还是联系你私人医生?” 他问完,又觉得自己白问了,庄景延看起来不像能回他的样子。 他摸着庄景延的额头,额头有点烫,他心想,还是先打电话给庄景延的医生好了。 他想着,正要收回手,去拿手机,这时,一直闭着眼睛的庄景延突然睁开了眼。 漆黑的眼睛,跟平日很不一样,像野生小豹,像幽深海底,脆弱、湿漉漉,同时有种危险潜藏的感觉。 沈繁看着他突然睁开的眼睛,微愣了下。 心底仿佛被烫了下。 他听到庄景延在说话,但声音很小。 他立即凑了上去,“什么?” “老婆。” 气息滚烫,声音低哑。 下一秒,他感觉到庄景延的手臂绕到了他后背,然后手臂以蛮横强硬的力量,毫不讲理地、毫无绅士风度地,将他拉入了舱内。 然后,庄景延滚烫的,大概因为发热而有点干涩的唇,吻上了他的唇。 沈繁眼睛瞬间瞪大。 庄景延怎么亲他了?!庄景延又亲他了!庄景延的嘴巴今天好热,还有点粗糙,干干的。 他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点懵住,他感受着庄景延唇上的温度,闻着庄景延的气息。 不由心想,这会屋里是不是全都是柠檬雪松的味道?这就是他早上沾上了庄景延信息素的原因吗? 可他闻不到一点柠檬雪松的味道。 他闻不到庄景延信息素的味道,但在他眼里,庄景延有着属于庄景延独特的气味。 干净、冷冽、尖锐,还有一点日常的,仿佛柔软纯棉衣服被洗过很多次以后,呈现出来的熨帖,包容。 而此刻,还有一点燥烈。 在他怔愣之际,他感觉到庄景延的舌头,钻了进来。 湿漉漉的,柔软的,滚烫的,带着庄景延气息的。 沈繁:! 他被这奇异的触感,弄得激灵了下。 亲吻是这样的感觉吗? 不是,这不是重点。 庄景延喊谁老婆呢? 反正不可能是他!庄景延一看就不喜欢他这一类型。 发热期的alpha可能不认得人,也不知道是把他认成谁了。 沈繁心里想着,蓦地,心口有点酸,有点闷,有点不爽。 他沈繁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别人替代品的,居然敢想着别人,吃他豆腐,庄景延你就是发热期我也不会让着你。 沈繁想着,用力用手肘撞了下庄景延胸口,趁着庄景延闷哼一声,将庄景延推开,跟自己拉开距离。 他不爽地看着庄景延:“看看清楚我是谁!” 庄景延漆黑的、湿漉漉的、脆弱的,带着明显欲望和潮热的眼睛看着他,“老婆。” 沈繁:“……” 这人神志不清了!这人心里的老婆是谁?还以为这人性冷淡呢。 沈繁黑着脸道:“你老婆是谁?” 庄景延嗓音可怜而脆弱:“沈繁。” 沈繁:? 谁?庄景延说他老婆是谁?庄景延知道自己在亲谁吗? 沈繁黑着的脸变成红的,他结巴了下,“你、你老婆是谁?你知道你在亲谁吗?” 庄景延肯定是犯迷糊了吧,庄景延天天对他嘴毒的要死,感觉一天不怼他两句,就不舒服,这嘴巴上感觉永远要赢他才罢休。 他觉得自己刚刚听错了,或者庄景延说错了。 但他再问一次,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庄景延漆黑的眼睛看着他。 “沈繁。” “我老婆。” 沈繁的耳朵,瞬间爆红。 作者有话要说: 小骗子骂大骗子,然后被大骗子……[竖耳兔头] 第30章 庄景延喊了他名字。 庄景延真的把他看做老婆了?还是因为协议关系,所以这样回答他了?所以庄景延刚刚知道自己在亲谁吗? 庄景延不会是本来就想亲他吧? 庄景延的回答让沈繁耳根通红,而脑海里闪过的这一念头,则让沈繁本就爆红的耳朵,愈发滚烫。 “谁是你老婆,我是你老公。”沈繁红着脸道。 “老公。”庄景延脆弱、乖巧地喊道。 沈繁没想到庄景延居然在发热期的时候,也能如此从善如流地喊他老公。 沈繁整个人都爆红了。 庄景延的话让人羞耻,而眼前的画面,也让人很难觉得多正常。 他跟庄景延坐在半开着的椭圆形舱内,这舱看起来,让人觉得像个巢穴一样。 而巢穴内,庄景延乌黑的头发垂落在额前,漆黑的眉眼在碎发下,幽深、脆弱、危险。 平日里冷白的皮肤,这会因为泛着潮|热的红,而呈现一种瑰丽的光泽。 凌乱的衬衫完全解开,饱.满结实的胸.肌,袒露在眼前。而胸.肌之下,是无比漂亮、赏心悦目的腹.肌和人.鱼线。 沈繁看着庄景延的腹.肌和人.鱼线,不禁想到自己之前跟魏若棠口嗨的那句,“我老公有八块腹.肌。” 没想到口嗨成真实。 他看着庄景延线条分明、漂亮的肌肉,脸颊不由发烫,心想,原来庄景延真的有八块腹.肌。虽然平时也看得出来,庄景延身材应该蛮好的,但没想到居然这么有料。 沈繁看了一眼,视线又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那颗黑色的小痣上。 整个眼前,就只有胸膛上有那么一颗小小的痣。 椭圆舱幽蓝的光线,夏季垂落的夕阳,还有因为发热期而泛起的薄红,这一切落到庄景延身上,庄景延泛着漂亮的光泽。 沈繁想到了人鱼,好看的面孔,柔韧结实的肌肉,白而瑰丽的肌理,唯一不同的是庄景延没有人鱼尾巴,而且两条修长的腿。 向来厚脸皮的沈繁,眨了眨眼睛,觉得实在不好意思看下去,移开了眼睛,他将注意力尽量集中在庄景延的脸上,然后问道,“你老公是谁?” “你。” 喑哑的音色,裹着虚假的脆弱,和被隐藏的危险。 沈繁大脑红温着,下意识就想说话,他还想再问,但下一秒,发热期耐心不足的alpha,堵住了他的唇。 而且,整个人压了上来,将他压在了身下。 干涩而滚烫的唇,在沈繁唇上厮磨着,坚实饱满的胸|肌、硬邦邦的腹|肌,跟他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紧贴着。 柔软、湿润的舌头,一点也不温柔地挤开了他的唇缝。 渴求的吻落下,庄景延体验到了乌云绽破开的一点快|感。 还要,还要,不够。 要沈繁。 沈繁被庄景延吻着,感受着庄景延舌头挤进来,他觉得庄景延仿佛在品尝他舌头似的,又舔又吸。 那种奇异的感觉,让本就红温的沈繁,大脑宕机了好几秒。 庄景延又在亲他,庄景延还在吃他舌头。 庄景延似乎知道自己在亲谁。 难道庄景延就是想亲我? 虽然他想亲我也不会奇怪,毕竟我这么聪明优秀好看能干,想亲我的人多了去了。 沈繁大脑晕乎乎地飘过各种念头,然后红温着眨了眨眼睛,心想,这不是重点! 他宕机的理智和大脑重新开机了,他被庄景延亲吻着,呼吸、口水都被抢夺走。 他看了看这巢穴一般的椭圆舱,顶上边沿部分还泛着幽幽蓝光。 他用力推了推庄景延,从庄景延蛮横的吻中,勉强挤出了几句话,“先别亲,先出去。” 他担心这个椭圆舱等下关上,他们两个人都被关在里面,那才真是要命。 但巢舱是专门模拟alpha的筑巢本能设计的,在这样符合alpha生物本能喜欢的巢穴里,身下还有甜美的恋人,alpha哪里舍得出去。 庄景延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微弱断续的声音,被淹没在交缠的口水声中。 沈繁:! 沈繁试图推开庄景延,他自认力气挺大,体能也很好,但没想到竟是一点没推动。 庄景延力气比他大,这会还整个人压在他身上,胸膛的滚烫紧紧压着他,还有某个根本无法忽视的,如铁一般坚硬的地方,抵在他身上。 沈繁被亲得呼吸混乱而缺氧,被压得更是面红耳臊。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担心着等下两人被关在这里面。 他不由一边被亲着,一边努力去看这舱壁四周,他很快就看到了舱壁内的操作面板,但看起来超级复杂。 沈繁:…… 他心想,这真是一个不太美妙、兵荒马乱的吻。 他尝试着伸手,碰了下操作面板,面板响起嘀的一声,把沈繁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误按了关舱键,这椭圆舱要关上了。 不过还好,似乎不是关舱键。 沈繁这会本来就行动受限,视野也受限,不能坐起身专心研究这面板,这面板又设置得实在复杂,沈繁担心自己等下瞎按,反而把这椭圆舱给关上了。 他想着,收回了手,不敢再去乱按了。 这椭圆舱现在打开着,应该也不会自行关上,他正想着,耳边传来庄景延的声音,“怎么不专心?” 低低的、喑哑的、粗重的、可怜的气音,伴随着唇上的一点点疼痛。 庄景延故意咬了下他唇。 沈繁吃疼地嘶了一声,看向庄景延,对上庄景延漆黑的、幽深的眼睛。 明明还是那双眼睛,但跟平日里看起来却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沈繁被庄景延看的,感觉心里一烫。 有种他自己难以形容的感觉,在心里、在身体里蔓延、攀爬,在鼓动着什么。 好像有某种情绪要胀破。 还没等他细想那在隐秘生长的到底是什么情绪,庄景延的脑袋埋到了他脖子处。 湿.漉漉的舌头,舔上了他的颈.项,滑.腻的,柔软的,滚烫的。 沈繁被这陌生、奇异的感觉,激得身体战栗了下。 庄景延是狗吗!居然在舔|咬他脖子,还用鼻子一直蹭他,像在闻他身上气味一样。 沈繁整个人红得不能再红了,他试图推开庄景延,但推不开,试图跟庄景延讲道理,但发热期的alpha哪里听得进去。 沈繁被庄景延亲着脖子,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呻|吟声。 他感受着庄景延落在他脖子上的,细细密密、缠绵滚烫的吻,想到椭圆舱刚打开的时候,庄景延蜷缩在舱内的模样,想到海岛上庄景延为了帮他,跟他同吃的那一根pocky,想到天台上的牵手,想到这段时间跟庄景延相处的点点滴滴。 庄景延刚才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他简直难以想象,庄景延这样的人,会那样可怜地蜷缩着。 自己是庄景延的伴侣,虽然是假的,虽然只是协议合作,但法律意义上,他确实是庄景延的伴侣。 假伴侣……也是伴侣,庄景延又没有其他伴侣,他总不能看着庄景延,见死不救吧? 就给庄景延……亲一下好了? 亲一下也不会掉块肉的。 算了,我大方的beta,不跟发热期的alpha计较好了。 不过庄景延能不能换种亲法,柔和点的呢?被亲得身体感觉……好奇怪。 还有庄景延能不能不要一边亲,还一边闻他,怎么感觉跟狗一样?难道是是想闻到信息素? 对哦,我是beta,没有信息素,能帮庄景延度过发热期吗? 他一边大脑红温想着,一边被庄景延亲得,再一次不由自主发出了细微的颤声,他不由伸手抓了下庄景延,往庄景延怀里瑟缩了下。 然后,就在他想着自己没有信息素的时候,突然,他感觉到后颈被重重地咬了下。 很疼! 沈繁疼得眉心紧皱,大叫了一声,下意识就伸手想去推开庄景延。 但庄景延力气见鬼的大,根本推不开。 沈繁感受到庄景延的犬齿,再一次在他后颈擦过,他身体下意识颤了下,有点怕。 真的很疼! 他立即伸手去掰庄景延的脸,试图用手臂将庄景延那颗脑袋跟自己后颈隔开。 他心想,庄景延这是把他当成omega了吗? “我不是omega,庄景延,别咬!” 说话间,试图挡住庄景延的手臂,被庄景延压下,庄景延又在他后颈咬了一下。 沈繁:!!! 太疼了! 不只是被咬的疼,还有庄景延信息素注入身体的酸胀感。 信息素注入是这种感觉吗?为什么omega会喜欢被信息素注入?好难受!是因为我没有腺体,所以会觉得这么难受吗? beta没有腺体,被信息素注入,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啊? 庄景延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亲谁,咬谁?是本来就只想亲他,还是换了谁出现在这里,庄景延都会亲,会咬? 沈繁想着,感觉到庄景延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似乎还跃跃欲试,想再往他后颈来一口,他不由往用力推开了庄景延的脑袋,恼火地道:“我都说了,我不是omega,还咬!” 庄景延不知道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还是因为他的不配合,动作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沈繁。 沈繁本来是挺恼火的,但一看到庄景延的眼睛,那股火又有点不忍了。 漆黑的眼睛,跟刚才椭圆舱刚打开的时候一样,湿漉漉的,脆弱的,可怜的。 沈繁看着庄景延,不由地想,干嘛用这么可怜的眼神看我,搞得他好像自己做错了事一样。 不能被alpha欺骗,庄景延可怜个鬼,脆弱个鬼,力气那么大,看起来的脆弱都是骗人的吧! 可怜的明明是他的后颈,疼死他了! 不能被庄景延这可怜的眼神欺骗,这样下去不行,他不能再让庄景延咬他后颈了。 但他又推不开庄景延,怎么办? 没办法了,沈繁想着,咬了咬牙。 他注视着庄景延那双骗人的、看起来脆弱的眼睛,主动碰了碰庄景延的唇,唇瓣的碰触滚烫、干燥,和之前吃pocky那次碰到的庄景延的唇完全不一样。 发热期的变化,这么大吗? 沈繁一边想着,一边轻啄着庄景延的唇。 发热期alpha显然被这一动作愉悦到了,享受着沈繁主动的、浅淡的唇瓣碰触,而没有注意到这是一个虚假的吻,一个另有目的的吻。 沈繁欺骗着可怜脆弱的alpha,吸引着alpha的注意力,然后手向下,在达到目的的时候,唇瓣的滚烫和手上的滚烫,仿佛一起某种不知道是羞耻还是隐秘的禁忌感,电流般抵达了心口。 他用手指甲刮了下,又用力抓了下。庄景延好看的、脆弱的眉眼皱起,因为受疼,他压着沈繁的力道松了下。 沈繁本来就等待着他力道松懈下来,因此一感受到身体上力道的稍微减弱,就反应迅速地用力推开了庄景延,翻身出了椭圆舱。 他觉得自己这次要是没试成功,以庄景延的学习能力和锁人本领,后面他要再想用这招,成功的概率就更小了。 因此他连往椭圆舱哪边翻身出来,哪个位置都想好了。 就在椭圆舱外部的操作面板那边。 他心想,既然指纹能解锁,那就先把庄景延关起来一下,等他想好怎么应对了,再给庄景延解锁。 他记得自己指纹解锁的面板旁边,是有个锁的蓝色图标的。 他迅速地翻出了椭圆舱,翻到了操作面板那边,然后生怕庄景延下一秒就跟着出来,连站都没站稳,就立即伸手,按了下锁舱键。 “嘀——”的一声,椭圆舱被关上。 在关上的时候,沈繁听到了庄景延撞击椭圆舱的声音。 “砰”。 同时,他也看到了椭圆舱在合上的那一瞬,庄景延看他的眼睛。 看起来好像很可怜,很脆弱。 那一瞬间,沈繁居然有点后悔,他不由地想,刚刚那一声撞击感觉很用力,庄景延这个冷淡鬼,没被撞伤吧? 椭圆舱里传来几声“咚咚”声,沈繁听着,立即起身,他在操作面板上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可通话和可视频的操作键。 他不由腹诽,这什么东西,看起来很高科技的样子,怎么连个内部监控和通话都没有。 他侧脸贴着椭圆舱,大声道:“庄景延,我去帮你找找能用的东西,我马上就回来,你等我下。” 他也不知道这样说话,庄景延能听到多少。 他想着,拍了椭圆舱一下,他想他能听到“咚咚”声,庄景延应该也能听到。 拍完,他听到里面也跟着,又“咚”了一声。 他也不清楚庄景延这一声,是在回应他,还是跟之前一样,只是在撞击舱壁。 他有些担心地拧了拧眉,但心想,庄景延在舱内,除了发热期的难受,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要赶紧找找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他相信庄景延既然在发热期来了这里,那肯定是做好了能度过发热期的准备的。 他想到了前面进屋的时候看到的手铐,他原本以为是什么情|趣用品,但现在想想,应该是用来应对发热期的。 他想着,立即朝客厅走了过去,他捡起那个手铐,又在那一堆散落的东西里上翻了翻。 药物、针剂、止咬器! 他从茶几下勾出止咬器,然后又翻了翻,手铐的说明书没有找到,止咬器的说明书找到了。 他按着说明书,摸索了下止咬器怎么用,又自己研究了下手铐。 有了手铐和止咬器,他就不担心庄景延再咬他后颈了,等下可以给庄景延打开那个椭圆舱。 他想着,又看了看从地上捡到的药物和针剂,从包装盒上看,确实是用来抑制alpha发热期的。 但庄景延前面吃过没有?什么时候吃的?自己能再喂庄景延吃吗?会不会吃出什么问题来? 沈繁想着,不敢贸贸然随便给庄景延喂药打针。 他可是听说过,有alpha发热期用药错误,把自己身体搞出问题来的。 对了,问下医生,他记得庄景延有自己的私人医生的,但他没有对方的电话。 庄景延的手机。 他快步走到沙发边,拿起了庄景延的手机,庄景延的手机设置了密码,手机密码庄景延没有告诉过他。 但就跟庄景延视力很好,看到了他的备注一样,他视力也很不错,他其实偷偷瞄到过庄景延解锁手机的时候,输入的密码。 他知道密码,只是他没有去翻过庄景延的手机而已。 他很麻利地解锁了庄景延的手机,然后从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王医生的备注。 他打了过去,过了会,对方接起。 “喂?” 沈繁:“你好,王医生是吗?那个,请问你是庄景延现在的医生吗?” 那边道:“我是庄景延的医生,你是?这不是他手机吗?” 沈繁:“对,是他手机,我是他……他伴侣,是这样的,庄景延他现在在发热期,我因为有事,来的有点晚,我现在找到了两种药,和一种针剂,我想问下这药和针剂,要怎么用?多久用一次?有什么禁忌吗?” 王医生听到,匪夷所思道:“你是庄景延伴侣?他有伴侣,还来开发热期的抑制药做什么?” “……” 沈繁心想,这要怎么跟你瞎编呢? 他抿了抿唇,道:“因为我是beta,不太确定beta能不能帮他度过发热期,所以他先去开了些药。” 王医生那边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然后道,“beta虽然没有信息素,但也可以帮忙缓解、度过发热期的。” 医生大概见多了,用词直白而朴素,他说着,又道,“所谓的alpha发热期,其实就是求.爱期,这一期间,他们占有欲、领地意识和性|欲都会急剧上升,所谓的攻击性,一般都是因为这些渴望没有得到满足,才会由此爆发出攻击性。像omega信息素的安抚,其实也就是通过信息素,间接给到alpha这种占有欲和性|欲望上的安抚。你虽然没有信息素,但你作为伴侣,可以直接给到他安抚,可以帮他度过发热期的。” 沈繁:“……” 医生,话不用说的这么直白的。 还有,我没办法直接给他“这方面”的安抚,我跟他只是假伴侣。 沈繁一边爆红着脸,一边在心里回着医生,那边,医生有些担心地道,“不过没想到他今天就到发热期了,虽然看得出发热期应该会提前,但没想到提前了这么多。” 医生说着,又语重心长地交代道:“可能是之前一直用药物压抑,导致了这次发热期提前这么多,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我之前就跟他说过,一直用药物和针剂去抑制,不是长久之计,尤其对他这样的超S级Alpha来说,很难长期用药物去抑制住的。我本来还担心他后面会因为长期药物抑制,而出现严重的信息素紊乱症,看来现在不太用担心了,你可以帮他,他可以不用药物和针剂了。” 沈繁:“……” 他要怎么跟医生说,庄景延可能还是要用药物和针剂的? 不过,庄景延一直用下去,会得信息素紊乱症吗? 沈繁不由问道:“信息素紊乱症,会很难受吗?” 王医生道:“那当然。” 沈繁:“所以这个药,不能用吗?” 医生那边迟疑了下,然后道:“用是能用,但能不用的话,最好不要用,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得了信息素紊乱症。” 沈繁看着手里的药物,有些犹豫。 这怎么办?如果不用药,难道给庄景延叫个……鸭? 唔,有点恶心。 他想想别人跟庄景延相拥接吻的画面,就不由皱了下眉,心里说不上来的抵触和恶心。 而且庄景延看起来就很有洁癖的样子,肯定也会觉得很恶心。 他想着,感觉到后颈的一丝疼痛。 是被庄景延咬过的地方。 他轻轻拧了下眉,感受着后颈的疼痛,不由问道:“alpha会想咬beta后颈吗?” 王医生道:“会的,咬后颈是alpha生理本能,跟对方是不是omega没有关系,但一般都是不太清醒的时候才会咬。” 所以庄景延刚才咬他,不是因为把他认成omega了。 庄景延知道是他,还想咬他。 沈繁:“……” 像狗一样。 为了以防万一,沈繁还是跟医生了解了下手里药物和针剂的用法用量、注意事项,然后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沈繁想着医生刚才说的话,又看了看隔壁屋子那个泛着幽幽蓝光的椭圆形舱,有些尴尬和犯难。 给庄景延用药?万一庄景延得了信息素紊乱症怎么办? 不会那么凑巧吧?医生都给庄景延开了药了,说明应该能用的? 但……万一呢?万一这个药真的给庄景延身体搞出什么问题来了呢? 庄景延是他合作伙伴,他们说不定还会续签,他们说不定还要在同一个屋檐下住很久。 庄景延如果得了信息素紊乱症,影响到日常生活,那跟庄景延同居的自己,肯定也会受影响。 而且,庄景延除了偶尔嘴欠了一点,其实人还挺好的,履行合约也履行的很到位,很尽责。 他不希望庄景延出什么事情。 那不用药?不用药庄景延怎么捱过发热期? 医生说alpha发热期期间,占有欲、领地意识和性|欲会急剧上升,所谓度过发热期,本质上,就是帮alpha安抚这些欲望。 只有安抚了,帮庄景延释放了这些欲望就可以吧?那自己帮庄景延撸一撸应该就可以吧? 他觉得自己想的很有道理,很合逻辑。 接下来就是如何拷住庄景延,给庄景延戴上止咬器,在安全范围内,用手帮庄景延……安抚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太多了,没写完[可怜][化了]我继续去努力写了[化了] 30-40 第31章 沈繁在客厅又练习了下手铐的使用,然后将手铐揣进口袋,他拿着止咬器进了放着椭圆舱的那间房间,环视了一圈,将止咬器藏到了靠窗的桌子上,拉上一点点窗帘,将止咬器挡住。 准备工作做好,沈繁看向椭圆舱。 虽然后颈还有点疼,但他总不能把庄景延一直关在里面。 这毕竟是他合作伙伴,是他虚假爱情的同谋,现在面临这种需要“真实恋人”,但“真实恋人”缺位的情况,他这个虚假恋人,总不能置合作伙伴于不管不顾。 他想着,然后用指纹解锁了椭圆舱。 伴随着“嘀”的一声和幽幽蓝光,舱顶从四周打开。 沈繁在用指纹解锁后,就立即走到了藏着止咬器的桌边。 巢舱内,庄景延不懂自己恋人为什么突然跑了。 喜欢的气息从身下消失,属于蝴蝶的气息。 没有了熟悉的、喜欢的味道,没有了渴望的、想要触摸的人,黏|腻的、压抑的、潮|热的、想要释放但找不到出口的渴望,无休止在体内呼啸,嘶鸣。 在撕扯着他。 难受,想要,想要蝴蝶。 在乌云包裹的黏|腻和潮|热中,耳边传来“嘀”的一声,然后巢舱打开了,窗外火烧云的霞光洒了进来。 他甜美的恋人,站在窗边桌前,站在夏日夕阳的粉彩霞光下,朝他笑着。 定定的,没有想要抛下他的姿态。 漂亮蝴蝶,庄景延想着,朝蝴蝶走去。 沈繁看着庄景延,有点吃不准庄景延会做什么。 饶是他挺信任庄景延的,但都说发热期的alpha很有攻击性,庄景延还是超S级的alpha,攻击性肯定更强,而且他刚才还暗算了庄景延一次。 沈繁看着庄景延,心里有点打鼓。 他一颗心提起,提防着庄景延的举动,心想庄景延要是敢攻击他,敢对他怎么样,他就直接踢庄景延下面。 他正想着,庄景延来到了他跟前,然后庄景延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到了身后的桌上。 沈繁:? 看起来不像很有攻击性啊。 他看着庄景延,对上庄景延漆黑的眼睛,庄景延凑到他脸上,像狗一样闻了闻他。 沈繁见庄景延看起来“温和”,心想这进展比他想的要好,他扫了下庄景延的手,庄景延两只手撑在桌上,像包围着他。 要想办法,趁庄景延不注意,给庄景延戴上手铐。 他正想着,耳边传来庄景延的声音,庄景延嗅着他,“喜欢桂花。” 沈繁:? 沈繁看了下庄景延,心想庄景延原来喜欢桂花吗?还是庄景延在记着他们虚假爱情故事? 发热期还记着他们的爱情故事,也太尽责了吧。 沈繁心里诧异着,然后又听庄景延道,“喜欢蝴蝶。” 沈繁:? 喜欢蝴蝶是什么意思?庄景延喜欢桂花和蝴蝶?真没想到,庄景延这个冷淡鬼,居然会喜欢蝴蝶。 沈繁心里笑话着庄景延,心想等庄景延发热期过了后,他一定要拿这个取笑庄景延。 正小心眼地在心里记下,接着,唇上落下了滚烫的一个吻。 粉橘的火烧云烧红了半边天,整片天空染上橘红粉彩,闪着珍珠一般的光泽。 庄景延的手贴着沈繁的手,修长的手指挤进沈繁的指缝,跟他十指相握。 蓝钻在夏日夕阳下,在窗边,在桌上,伴着窗外燥热的温度,伴着夏天明亮的光线,闪烁着辉彩。 沈繁被庄景延吻着,心想这本来是给庄景延戴上手铐的好时机,但奈何他两只手也都被庄景延握着。 等下再给庄景延戴上好了。 太心急,反而会被庄景延发现。 于是,他仰着头,手指弯曲,自然地贴在了庄景延的手背上。 他跟庄景延十指交握着,同庄景延接吻。 这是他跟庄景延的第几次接吻来着? 第三次。 第一次只轻而潦草地触碰了一下,第二次也就是刚刚,太过不温柔不绅士。 第三次,正正好,就像融合了之前两个吻,恰到好处。 还挺舒服的,沈繁想着。 一个绵长的、青涩的,而又隐隐有侵略性的吻,湿润柔软的舌头在唇间交|缠,口水缠|绵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能隐约听到。沈繁仰着头,感受着庄景延越来越深入,觉得庄景延的戒备心应该差不多放下来了,他要给庄景延戴上手铐了。 他手指轻柔地蹭了蹭庄景延的手背,然后以温柔的、服从的力道,牵引着庄景延的手。 他将庄景延的两只手引导到了一起,然后一只手轻抚着庄景延的手,另一只手则悄悄从口袋拿出了手铐。 生怕庄景延发现,他热烈而积极地回应着庄景延的吻。 然后,“咔”的一声,庄景延感觉到手腕上的冰凉。 他垂眸看了下,看到了银色手铐戴在了他两只手腕上。 喜欢主导一切的alpha,并不喜欢被束缚住,他漆黑好看的眉眼拧了下,不解地看向他甜美漂亮的恋人。 恋人朝他笑了下。 笑容乖巧、甜美、无辜、可爱。 沈繁成功给庄景延戴上了手铐,但心里有点打鼓,就前面在椭圆舱里的经验来看,就算他给庄景延戴上了手铐,但庄景延的体能和力气还是比他强很多。 他不一定能在需要压制庄景延的时候,占得上风。 而他还有个止咬器没给庄景延戴上。 于是,他讨好地、装无辜地,甚至是有点撒娇地朝庄景延笑了下,企图蒙混发热期思维似乎不太行的庄景延。 他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但没想到庄景延看着他,又亲了亲他。 没有感受到因为手铐而带来的暴戾性。 沈繁对于庄景延的吻,已经从脸红到熟悉了,他回应着庄景延,安抚着被拷住的庄景延,同时不由地想,发热期的alpha好笨。 他等下是不是可以戏弄庄景延?平日里他都说不过庄景延,现在是不是可以欺负庄景延了? 不过庄景延会咬他,他要给庄景延戴上止咬器后,再戏弄庄景延。 他觉得自己有点小心眼,但又想,自己都被庄景延咬了,他欺负一下庄景延怎么了? 但要怎么给庄景延戴上止咬器呢? 银色的止咬器在窗帘后反射着落日余晖的光芒,享受着恋人甜美气息的alpha看不到。 alpha在品尝过恋人的唇瓣后,开始渴望更多。 他的吻从沈繁的唇间,移到了沈繁的颈项,高挺的鼻梁蹭着白皙的颈项,闻着恋人身上甜美的气息。 没有桂花香,但有独属于沈繁的气味。 而且沈繁身上,浸透了柠檬雪松的气味,从头发到皮肤,每一寸都浸透了他的气味。 他的beta,他的恋人,他的。 庄景延舌头舔过沈繁的鼻尖,舔过沈繁的眼睛,舔过沈繁的下巴,还咬了沈繁的下巴肉一下。 不重,但当庄景延的吻一路流连到他颈项的时候,他有些后怕庄景延等下又咬他后颈。 这是alpha的本能,他不能寄希望于庄景延的自我控制。 颈侧落下庄景延不安分的吻,沈繁感受着颈侧泛起的一阵阵酥|麻,然后伸手……反正他也是要帮庄景延安抚发热期的,本来就想好了,没什么好犹豫的。 他脸上滚烫,呼吸也变得滚烫,但因为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他行动上倒没什么迟疑。耳边传来庄景延变重的呼吸。沈繁心想,等庄景延出来一次的时候,他就趁庄景延整个人放松的时候,给庄景延戴上止咬器。 正想着,突然,他感觉到一阵金属的冰凉贴在了他身上上,然后拨开了他的暗扣。 沈繁本来就因为这会做的事情,因为庄景延滚烫的呼吸和细密的吻,而脸上泛热。 当手铐的冰凉贴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手上动作都停了下,整个人眼睛瞪大,身体微微僵住。 沈繁:! 庄景延在做什么! 打开舱门前,做了数十遍心理准备的沈繁,此刻再一次防线崩溃,滚烫的脸急速升温,变得通红。 庄景延都戴上手铐了,怎么还能这么不安分啊?! 这双手就该剁掉! 沈繁一边想着,一边整个人激灵了下,不受控制地迸发出一声微弱的轻颤声。 怎么会这样? 沈繁羞耻地感受到自己在冰凉手铐和滚烫手指间的变化,他不由道,“不要,庄景延,松手。” 庄景延抬头,看了下甜美的恋人,红着脸,漂亮清亮的眼睛布着羞涩。 看起来非常的言不由衷。 “要,老婆。”庄景延说着,吻住了沈繁说不要的嘴巴。 修长的手指上有一层细细的薄茧,跟沈繁柔软的手心很不一样。沈繁不受控地颤|栗了下,庄景延的弄法比他自己平时自己弄要强势、蛮横很多,但这种强势蛮横的力道,给他带来了跟以往完全不一样的体验。他又不是机器人,不是无欲无求的和尚,本来跟庄景延接吻的时候,帮庄景延安抚的时候,他自己就已经有点苗头了,而这会,因为羞耻而压抑着的那点感受,在手铐的冰凉和薄茧的热意下,无法控制地升起。 他就是想装,也没办法装,这东西他没办法完全控制呀! 沈繁躲开庄景延的唇,将脑袋靠在庄景延的胸膛上,通红着脸小声羞耻地再次道,“松手。” 回应他的,是更加过分的、强烈的动作。 沈繁:! 说实话,很舒服。 沈繁是喜欢享受的人,也是没有经历过这一档子事的人,生|理上的渴望和脸面上的羞涩,一左一右夹击着他,最后,沈繁咬了咬唇,伸手,将身后的窗帘给拉上了一点。 夏日橘红霞光被半遮在外面,安静室内一半昏暗,一半明亮,明亮的那一半,窗外夕阳通红浑圆,树叶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沈繁觉得庄景延戴着手铐的手,比他没戴的还要灵活,他在庄景延的手上,在身体本能和他自己没有察觉的潜意识的亲近中,丢盔弃甲,他感觉到庄景延宽大的手,包住了他的手,然后带着他一起。 某种未名的情绪、依恋、渴|望,在心里胀破,发芽。 “庄景延。”沈繁身体微颤,不由自主轻喊着庄景延的名字。 他脑袋靠在庄景延身上,周围温度仿佛一升再升,窗外的声音、阳光好像都离得好远,唯一的触感只有庄景延。 清新的柠檬和冷沉的雪松充斥了整套房子,如果沈繁此刻闻得到,他会讶然于这果香和木香在空中的浓度,如果他对alpha的信息素了解一些,他能从这沉沉的气味里,辨别出alpha此刻求|爱的渴望。 但他闻不到,他也感受不到其他alpha和omega所能感受到的信息素压制。 他只能闻到庄景延身上,除了信息素外的日常气味。 清新的、尖锐的、燥烈的,但同时,还有一丝让人觉得安心可靠的气息。 他很喜欢庄景延身上的气味。 随着他这一声黏|腻的、羞涩的、轻轻的呼唤,掌心也变得黏|腻,同样染上黏|腻的还有衣服,甚至是脸颊。沈繁脚趾蜷了蜷,说不上是羞|耻的还是快|感的,他满脸通红地伸手去拿旁边的纸巾,昏暗里的手臂,暴露在另一侧的绯色阳光里,白皙漂亮,沾着黏|腻。 绯色落日像是沈繁最后一丝理智,在提醒着沈繁,还有事情没做完。 沈繁看着另一侧的夕阳光线,看着纸巾后的窗帘,仿佛觉得自己刚才做了一场脸红的梦。 沈繁的手刚碰到纸巾,就被庄景延抓住,alpha强烈的占有欲,不满意恋人一分一毫的离开。 沈繁涨红着脸,看着他,“擦一下。” 白皙漂亮的手拿着纸巾回到了alpha跟前,他低着头,给自己和庄景延的手擦了擦。 alpha看着甜美羞涩的恋人,心情愉悦,他低头,舌尖舔了下沈繁的脸,湿润的舌头将沈繁脸上那一点汗水和黏|浊卷入口中。 太阳一点点陷落西方,室外的温度比白天要更凉快些许,但沈繁脸上的温度,却像火焰般烧起。 沈繁:! 他帮庄景延擦手的动作都停了下,他微微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庄景延。 庄景延居然故意吃他脸上的,庄景延这个看起来有洁癖的人,不嫌弃脏吗? 他看着庄景延,然后庄景延吻住了他,滚烫的干涩的唇,带着浓重的渴|望和舌头卷过的黏|浊,贴上他唇。 庄景延将舌尖的黏|浊,分享般地送入了他唇间,然后舌头交|缠着,一起品尝。 沈繁的舌尖品尝到了一股腥|腻,不算好吃,但沈繁没推开庄景延。 交缠的吻间,沈繁还留有一丝清明,他心想,现在适合给庄景延戴上止咬器吗? 现在还需要戴吗? 刚刚应该算是帮庄景延安抚了渴望吧?安抚完是不是就可以了? 说实话,他觉得跟庄景延接吻……还挺舒服。缠绵的吻还未结束,他感觉到庄景延又……他心里有些震惊了,这么快吗?不是刚安抚完吗?(审核员,这里不就只写了接吻吗) 止咬器还是要戴上,沈繁想着,在缠绵的这一个吻结束后,缓了缓呼吸,然后在庄景延的脸颊上亲了下。 发热期的alpha对这点浅尝辄止可不会满意,方才的释放给了他安抚,但也进一步加剧了渴望,就像骚动的地方被挠了下,就会渴望更多。 他在乌云裹挟的潮|热和黏|腻中透了一口气,但还不够,乌云的闷燥依旧裹挟着他,他需要一场更加酣畅的大雨。他想要占有,想要进入,想要标记。(审核,这里只是心理活动!) 沈繁没有注意到alpha眼眸里更加浓重的渴望,而alpha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甜美的恋人此刻在打的主意。 他对于恋人羞涩的神情和讨好的行为,很是受用,他没有急着催促他的恋人,他纵容地让恋人在他脸上轻吻。 然后,恋人软软的唇,吻了吻他的眼皮,恋人对他轻声道,“闭上眼睛。” 庄景延闭上了眼睛。 沈繁在庄景延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同时伸手,拿过了窗帘后的银色止咬器。 银色在落日余晖中,映照出一点浅红。 沈繁一只手捧着庄景延的脸,轻抚了下,然后伴随着金属碰撞的一声清脆的“咔”,止咬器戴到了庄景延脸上。 庄景延睁开眼,漆黑的眼底弥漫上侵略性和躁动。 他不满恋人为他戴上的止咬器,不方便亲吻。 他看着恋人,只见恋人红着脸,抿了抿唇,然后朝他侧了下身,露出白皙漂亮的后颈,和被他咬过的痕迹。 沈繁指着自己后颈,有些歉意也有些抱怨道:“我也不是非要给你戴这个的,只是你看,都被你咬破皮了,很疼的。” 带着浅红伤口的后颈,看起来格外诱人,庄景延看着,不由想去亲吻,但止咬器被戴在了口上,他一低头,银色冰冷的止咬器触碰到了沈繁的伤口。 甜美的恋人皱了皱眉,轻声,“疼。” 止咬器戴上,手铐戴上,沈繁不太担心庄景延对自己有危险了,他看了下庄景延又起来的地方,还是有些脸臊,他匆匆给自己整理好,又胡乱给庄景延整理了下,然后道,“口渴,我要去喝点水,你要不要喝?” 他说着,又想发热期的alpha能回答他什么,庄景延的嘴唇那么干涩,肯定身体缺水,要补充点水分。 于是他也没等庄景延回答他,就跳下了桌子。 庄景延立即将他抵在了桌子边沿。 沈繁:…… 这是半步都离不得吗? 算了,跟发热期的alpha没有道理可以讲,于是他在庄景延脸上亲了下,安抚庄景延,然后伸手,牵住了庄景延戴着手铐的手。 这一套动作很管用,庄景延没再阻止,而是和他一起去了客厅。 到了客厅,沈繁喝了一口水,然后找了根吸管,伸进了止咬器里,像哄小孩一样道,“喝一点。” 庄景延没喝。 沈繁:…… 算了,不喝也不会渴死,真要渴死了庄景延肯定自己会喝。 他放下了杯子,在心里嘀咕,自己刚刚算是安抚完了庄景延吗?还需要安抚吗?庄景延这个样子,自己明天是不是要请假?嗯?怎么好像有什么事情忘做了。 正想着,放在沙发那边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沈繁听到,立即快步走了过去。 手机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沈繁接起,那边道:“你好,顺丰快递,在家吗现在?我来取快递。” 听到快递小哥的声音,沈繁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了。 他立即歉意地道:“抱歉抱歉,我今天有点事,我等下取消掉,不好意思。” 快递小哥跟沈繁咕哝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电话挂了后,沈繁又看了下手机,庄老爷子半个小时前发来了消息,问他有没有找到那块徽墨。 徽墨就在沙发茶几上,沈繁顺手就拍了一张照,发给了老爷子,回他:[找到了爷爷] 回完,他想到齐硕还问他身份证来着,但庄景延工作上的东西,都在庭西路住所,以庄景延现在这个黏人的程度,他肯定没办法回庭西路帮齐铄找身份证。 他想着,打算让齐铄先去补办一张临时身份证,网上补办半个小时就能下来,起码可以先出行用。 手机滑到齐铄的微信,然后发现齐铄前面又给他发了消息,齐铄说找到身份证了。 沈繁:…… 沈繁这边忙着呢,看到他找到身份证了,也就没管他了。 他下滑出快递小程序,取消了前面那个快递,然后又想自己是不是再叫个快递来这边取。 他低着头,打算重新叫个快递。 他正输入着地址,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忽略自己的alpha好一会了。 而且alpha对于他忽略自己,跟别人聊天的举动,很不满。 alpha看着恋人侧对着自己的身体,看着恋人有些凌乱的衬衫,还有屈起漂亮弧度的白皙后颈。 庄景延的渴望本来就还没有满足,甚至在浅尝辄止之后,体内对标记、占有和进入的渴望愈发浓重。 更别说沈繁这会还“忽视”了他。 名为欲|望的乌云,黏|腻潮|热,压着他,他想要。 甜美漂亮的恋人坐在他跟前,散发着他最喜欢的味道,他想要。 他看着沈繁那一截漂亮的后颈,然后视线扫了下,看到了自己在沙发上的手机。 他趁着狡猾的恋人这会侧身背对着他,冷静地拿起手机,打开了一个软件,然后在软件中输入了自己的指纹。 这是跟止咬器相联的软件。 输入了指纹后,他视线在沈繁身上扫了下,然后从身后贴近了沈繁。 沈繁对庄景延这黏糊的行为没在意,只当在发热期alpha的习惯。 于是,他也没有注意到庄景延的手,从他口袋里取出了一把小钥匙。 那是手铐的钥匙。 “咔。” 沈繁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正输入着地址的手不由顿了下。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他转过头,看到庄景延的手铐解开了。 沈繁:! 什么时候拿的钥匙?是钥匙刚刚露出来了吗? 但这些已经来不及去探究了,取下了手铐的庄景延,轻松地给止咬器解了锁。 跟需要钥匙的手铐不一样,止咬器看起来更高级更有科技感一些,但就是这该死的科技技术,让庄景延轻松解锁了止咬器。 沈繁:………… 这个止咬器解锁不是要输入指纹的吗?庄景延早就输入过指纹了?那这止咬器放家里有什么用?! 他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冷静、熟练操作的庄景延,然后没等他反应,alpha就像猎豹一般,将他压到了沙发上。 沈繁:……! 论力气,沈繁这会是绝对打不过庄景延的,那讲道理?这会的庄景延能听进去吗? 沈繁后知后觉地从庄景延身上感觉到了危险。 “庄景延,你要干嘛?你还……很想要吗?我可以再用手帮你,接吻也可以,但不能咬我了,一定一定不能咬我,我不是omega!你咬我也没用的!真的很疼!” “你要是咬我,我就不客气了。” 他警告着庄景延,心想庄景延要是再咬他,他就一脚往下面踢过去。 冷淡鬼,你的二弟能不能保住,就看你自己了。 他警惕地看着庄景延,然后,庄景延在他唇上亲了下。 “老婆,宝宝。” 吻的不算温柔,但也绝对不是惩罚性质的。 沈繁本来警惕着的神经,被他这个吻,吻得耳根泛热,松懈了下来。 他心想,原来只是要亲他,那就给庄景延亲好了。 要不然庄景延也找不到别人亲。 但庄景延这喊的什么啊,“宝宝”,听起来可真让人脸臊。 他前面还觉得庄景延起来的太快,他这会被庄景延亲了一会,也起来了。 他脸热地想,要死。 他难受地、不太好意思地,在沙发上不由蜷缩了下,然后庄景延将想缩起来的他又展开。(审核,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再看看呢?) 夕阳已经落下,窗外亮起点点街灯,屋内变得昏暗。 在昏暗中,庄景延抓着他的手,掌心贴着他的手背…… 掌心滑.腻,沈繁红着脸,心想这下庄景延总该可以了吧。 但庄景延像是闻不够他,随着掌心变得滑腻,庄景延的吻从他耳朵,落到了后颈。 本来放松着的沈繁,下意识地就要紧张了下,他推了下庄景延,急道,“别咬!”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和咬没有到来,相反,湿润柔软的舌头舔过了后颈的伤口。(审核,这里是吻受伤的颈项,有什么问题吗?) 沈繁微愣了下,庄景延没有咬他了?!不是说这是alpha发热期的本能吗?庄景延是感觉到他疼,所以忍住了? 哇,发热期的alpha其实也还可以的嘛!沈繁在心里夸着庄景延,然后下一秒,他整个人就红温了,紧绷了。庄景延的手往哪里去? 沈繁:!!! 沈繁激灵了下,他道:“不要!” 但声音随即吞没在他屏住的呼吸和瞪大的眼睛里……诡异的、陌生的感觉顺着沈繁的后背,爬上了全身。沈繁不由自主地,带着点哭腔,抱住了庄景延。一如后颈伤口被柔软的舌头轻舔着,庄景延手上的动作也并不粗暴,甚至算得上是温柔,温柔,但强势。 昏暗中,庄景延的气息已经遍布了沈繁全身。 沈繁感觉到庄景延的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他在昏暗中,闻着庄景延的气息,触碰到了庄景延手上的蓝钻婚戒。 沈繁摸着婚戒,想到了天台那晚两人的牵手,想到了家居店那次本可以松开,但两人都忘了松开的牵手。 想到了他跟庄景延相处的一幕一幕。 先前就胀破发芽的情绪,这会生长,旺盛地充斥到每一个神经里。 他抱住了庄景延,将脸埋在庄景延结实的身体里。 “庄景延。” 黑暗中,沈繁颤声喊道。 沙发上的东西掉落到了地上,两人的手机偶尔震动一下,但两人都没有听到。 沙发成了alpha新筑的巢穴,甜美的恋人将潮|热乌云化成了美味雨水,利落肆意地落下。 窗外从夕阳转换成了月色,又从半月变成了满月,满月变成了弯月。 “庄景延,可以了。” “你是变态吗?” “你是外星人吧?” 人类的体力怎么可以这么好? 最后,沈繁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隐约记得,庄景延将他圈在怀里睡的。 沈繁的手机被打爆了,因为他没有请假,同事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给他发了打了一堆电话,发了一堆消息。 不过疲累的beta实在太累太困,太需要睡眠补充体力了,那么多通电话,也没有将他吵醒。 等他醒来,已经第二天下午四点了。 沈繁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卧室床上,庄景延以抱着他的姿势,还没醒来。 腰腿传来的酸胀和疼痛,在无比明确地提醒着他,他们昨天度过了多么让人脸臊的一晚。 沈繁看着眼前的庄景延,浓长的眼睫,高挺的鼻梁,薄情欠扁的嘴唇。 但这冷淡的嘴唇,昨天一直亲昵地在他耳边喊他老婆、宝宝。 沈繁脸又红了,他红着脸,伸手,摸了下庄景延的额头。 虽然不是发烧,但庄景延昨天体温蛮高的。 这会摸了下,好像没那么烫了。 所以庄景延的发热期是过去了吗? 他正想着,手心还没离开庄景延的额头,庄景延突然睁开了眼睛。 沈繁:…… 沈繁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红着脸收回了手。 “你,还发热着吗?” 然后,他看到庄景延好看的眉眼,拧了下。 沈繁几乎是立即意识到庄景延清醒了。 但庄景延为什么拧眉?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有点抗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营养液灌溉,八千字更新[红心] 第32章 庄景延没有想到,醒来会看到这样的场景,沈繁跟他,赤身相拥在床上。 而沈繁身上遍布的痕迹,足以说明昨晚发生了什么。 而且,他记得。 记忆一点点回笼,那些旖旎的画面,闪现在脑海里。 发热期的alpha,容易记忆混乱。 虽然对于昨晚的幻想和真实,有一些分割不清,但眼前的场景,眼前的沈繁,眼前那些揉|捏留下的痕迹,都在明白无误地告诉他,脑海里的旖旎片段不全是假的。 他们昨天做了。 怎么会这样呢?他明明特意离开了他们同居的那套房子,他明明特意躲避开了沈繁。 沈繁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不愿意发生的。 他觉得自己不配,自己不应该。 他不应该和沈繁发生关系,他不应该拥有一个恋人。 年幼时候的记忆和恐惧,会在人的生命里延续很久,就像一个瓷器胚体如果一开始就有裂痕,那后期再精美的施釉,再怎么看起来完好,但在彩釉下,那道裂痕依旧存在。 饶是庄景延已经长成了大人,饶是他已经足够强大,但年幼时候的咒语,还是无法逃避地刻印在他心里。 庄景延从不求神拜佛,他厌恶神佛命数,但正如那日寺庙抽签沈繁说的,其实他才是真的信的那个。 他不应该有恋人,他不配有恋人。 因为这份不应该,因为这份不配,因为后悔,因为歉意,庄景延眉心拧起,嗓音浅淡而有点抗拒。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卧室的窗帘是昨晚随意被拉上的,没有完全合拢,窗帘的随意在诉说着昨晚的旖旎,而下午四点,沿着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像是在将一切拉回现实。 阳光和窗帘的阴影形成一明一暗的两块。 梦幻旖旎被阳光揉碎。 沈繁看着庄景延眉心的轻拧,微愣了下。 庄景延皱什么眉?昨天不依不饶非要做的人,可是庄景延。 沈繁抿了抿唇,狐疑问道:“你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怎么会不记得呢?就算不记得,眼前的场景也足够说明发生了什么。 旖旎的画面再一次闪现,沙发上的,浴室的,还有这张床单都被揉得乱成一团的床上的。 他记得,可是他要怎么回答呢? 如果回答记得,那这个回答之后呢,他跟沈繁的关系是更进一步,还是明确告诉沈繁他们继续维持原有关系呢? 他不应该、不可以和沈繁关系更进一步,和沈繁保持距离,才是对沈繁负责任的方式。 维持原有关系?在这个场景下,似乎容易伤人心。 于是,庄景延回答道:“不记得了。” 沈繁看着庄景延,心想,原来不记得了,怪不得皱着个眉。 如果他什么都不记得,一睁眼醒来看到旁边睡着个衣衫不整的庄景延,他应该也会吓一跳,会皱着个眉。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从庄景延的神情里,品出了细微的抗拒。 所以庄景延昨天喊他名字,喊他老婆,只是因为发热期,并不是因为喜欢他吗? 他还以为庄景延喜欢他呢。 也是,他们只是合作伙伴,从一开始就明确了的虚假爱情关系。 如果他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和自己不喜欢的人上床了,他肯定也会抗拒。 庄景延昨晚上发热期,神志不清的,和喝醉了简直没什么两样,庄景延也不是故意要和他发生关系的。 沈繁想着,倒也不怪庄景延。 只是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爽,他心想倒也没必要这么抗拒吧?他很差吗?他明明这么好看,这么聪明,这么努力,这么优秀。 庄景延真没眼光。 沈繁想着,坐起身,姿态摆得坦然而大气,“爷爷昨天联系不上你,就让我来这边拿徽墨,让我寄给他。” 只是这大气的姿态,在他伸手想捞小毯子的时候,有些崩开,他整张脸皱起,吃痛地“嘶”了一声。 大腿根部被磨得有些破皮,而屁|股就更是了。 庄景延这个变态,alpha发热期都这么可怕吗? 庄景延见他整张脸皱起,整颗心都提了下,他立即坐起,伸手扶了下沈繁,“很疼吗?” 沈繁想说,你来试试呢? 但转头看到庄景延眉间切实的担心和歉意,这句话又咽了下去。 算了,跟发热期的alpha有什么好计较的,这和跟喝醉了耍酒疯的人谈道理,有什么区别。 “疼啊。”沈繁说着,自己坐稳,收回了被庄景延抓着的手,然后看了下庄景延,“你应该还好吧?我现在不太方便动,你去隔壁睡?” 掌心变得空落落。 庄景延看了下变得空落落的掌心,然后道,“好。” 庄景延起身下床,两人身上都未着寸缕,在床上有个薄毯遮挡着还好,这会起身,沈繁看到庄景延的身体,不由有些尴尬,移开了视线。 窗外的阳光还明亮炽热着,沈繁眼前是照进来的阳光,耳边是庄景延打开衣柜,穿上衣服的响动。 然后是庄景延出去的脚步声。 等感觉到庄景延出了房间,沈繁转回头,然后看到了庄景延在床上放了一套折叠好的家居服,还有一条内裤。 沈繁抿了抿唇,挪了挪身体,拿过了那套衣服。 纯棉的,柔软的。 沈繁想去洗个澡,但去洗澡之前,沈繁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没请假。 还有老爷子那块徽墨没寄出去。 但手机并不在主卧里。 沈繁:…… 于是庄景延刚出去半分钟,就又被喊了,“庄景延。” 庄景延几乎是下一秒就出现在他眼前,“怎么了?” 冷淡质感的嗓音,但揉着明显的担心。 “……”沈繁抿唇,“我手机好像在客厅,帮我找下。” “……”庄景延,“好。” 手机拿来了,还顺便给他拿了充电线和充电宝。 沈繁又道:“爷爷那块徽墨还没寄出去,你叫个快递寄一下。” 庄景延又应了一声“好”,然后空气安静了一两秒,庄景延又道:“饿吗?要吃什么吗?” 沈繁:“豪华海鲜粥。” 清亮的嗓音,带着一丝明快,看起来对昨晚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庄景延看了下他,“好。” 庄景延出了主卧,去忙沈繁交代的快递和海鲜粥。 而沈繁趴在床上,点开了手机。 手机里有同事打来的好几通电话,以及几十条消息,同事见他没请假,又联系不上人,还以为他出事了。 沈繁立即回了同事,说自己发烧了,一下子睡过了,然后想了想自己现在的情况,又请了一天的假。 回完消息,沈繁拿起衣服,去了浴室洗澡。 代表了昨晚春风一度的黏腻被温水冲洗一净,同样被冲洗掉的,还有昨晚旖旎梦幻中,沈繁以为他们相爱的错觉。 沈繁洗完澡,豪华海鲜粥到了,一并到的,还是庄景延给他买的药。 擦大腿根破皮的药,还有擦后面的药。 庄景延手指拎着药,犹豫了下,问道:“要我帮你吗?” 虽然他应该跟沈繁保持距离,但沈繁的身体重要。 破皮受伤的地方还是要赶快处理。 沈繁:“……” 饶是两人昨晚已经有了最亲密的,最负距离的接触,但当时庄景延在发热期,他也只是想着帮庄景延缓解发热期,当时天色还昏暗。 当时两个人都陷在意乱情迷的欲望里,和现在大白天的清醒可一点不一样。 而且,帮他在那里上药?想想都尴尬羞耻。 “我自己够得到。”沈繁说着,就一把抢过了庄景延手上装着药的外卖袋子。 庄景延欲言又止了下,然后给沈繁打开了海鲜粥,摆在了主卧窗前的桌上,又给沈繁拿了个两个软坐垫,放到了椅子上。 他甚至帮沈繁把药盒拆了,药盖拧开。 一切做完,庄景延出了卧室,出卧室前,庄景延道,“有事喊我。” 沈繁看着庄景延一系列麻溜的行为,看着如此贴心的庄景延,不由有些咋舌,庄景延原来可以这么贴心,这跟平时也太不一样了。 他看了下那两层厚厚的软垫,又看了下庄景延,然后“哦”了一声。 庄景延出了主卧,沈繁坐在窗前喝海鲜粥。 窗帘已经全部拉开,阳光将整个卧室照得明亮。 而在跟他一墙之隔的庄景延,在想着怎么弥补沈繁。 虽然沈繁表现得大度,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做错了,觉得沈繁吃亏了。 沈繁怎么可以如此大度呢?怎么可以如此不在意不生气呢?难道以后被别人骗了,不小心跟别人上了床,也这么好说话吗? 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沈繁会跟别人上床吗?沈繁总会谈恋爱,总会跟别人上床的。 抑制手环屏幕亮了一下,显示信息素波动。 庄景延看了看手环,信息素为什么会波动?是因为发热期还没完全过去吗?还是因为想到了沈繁。 自己发热期的时候,为什么会想要沈繁? 庄景延想着,垂了垂眼睫,然后起身,出了房间,他敲了敲沈繁在的那间主卧的门,门并没有关上,沈繁扭过头看他,“什么事?” 庄景延走了进去,打开了一个长柜,从柜子里拿出来了一个四方的、黑色锦缎的托盒。 托盒挺大的,沈繁坐在椅子上,一开始并没有看到盒子里是什么,等庄景延拿过来,沈繁才看清,里面是好几排的手表。 对于昂贵、闪亮事物颇有研究的沈繁,能看出这里面的手表都挺贵的,比他上次租的那块积家的贵。 他不禁有些诧异,庄景延居然有这么多名表,他还以为庄景延没有呢。 不过庄景延把表拿过来做什么? 他不解地看了下庄景延,然后庄景延道:“有喜欢的吗?” 他心想,漂亮蝴蝶喜欢blingbling的东西,喜欢昂贵的东西,漂亮蝴蝶缺手表。 漂亮蝴蝶应该会喜欢手表。 沈繁抿了抿唇,意识到庄景延的意思。 沈繁确实很喜欢这些手表,也很想要,但听到庄景延的话,他却还是下意识地轻拧了下眉。 他抬头看向庄景延,有些挑衅地轻笑了下,“都喜欢,那不如都给我?” “可以。”庄景延没有犹豫,他心想,反正他也不戴。 沈繁戴应该会很好看。 沈繁只是故意这样一问,本来是想怼庄景延的,但没想到庄景延居然说可以。 这一托盒的手表,加起来估计要上千万了。 庄景延居然没有犹豫就说给他? 这就是有钱人吗? 沈繁微愣了下,然后哼笑了一声,“我还真值钱。” 庄景延品出了他这句话的意思,皱眉:“我不是这种意思。” 沈繁抬头看庄景延,庄景延看起来像是对他的话,有些不满,也有些歉意。 这份不满和歉意,很真诚。 他看着庄景延,心想,他其实知道庄景延没有那种意思,并不是想用钱买他一晚的意思。 毕竟他虽然自恋,但也知道自己一晚真不值一千万,顶流明星都卖不了一晚一千万呢。 “我知道。”他回道。 他说着,看了下托盒里的腕表,在阳光下散发着金钱的光亮。 他其实挺喜欢的,他也确实缺少一块腕表。 挺想要的。 但他心想,自己工资也还可以,自己也能买得起。 “给我就不用了,以后需要的时候,借我戴吧。”沈繁抬头,朝他笑了下。 庄景延看了下他,再次欲言又止,他想给沈繁喜欢的东西,但又怕再说沈繁误会他的意思。 “好,那我带回庭西路,就放在主卧。” “嗯。” 庄景延说着,见他海鲜粥差不多见底,“吃完了吗?我帮你拿出去?” “吃完了。” “吃饱了吗?” “饱了。”沈繁朝他笑了下,一如往常。 庄景延看了下他,没有放回手表托盒,而是将托盒放在了桌上,然后他帮沈繁把海鲜粥餐盒和桌子收拾干净。 他拿着海鲜粥的袋子,抬步准备出去,刚一迈步,余光瞥到了角落里的那瓶桂花味信息素合成喷雾。 桂花味的。 出于一种隐秘的心思,他将那瓶信息素合成喷雾捡起,扔到了海鲜粥的外卖袋子里。 沈繁见他动作,不由好奇道:“那是什么?” 庄景延:“没什么。” 或许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沈繁觉得自己跟庄景延的距离拉近了很多,很多时候即便庄景延这样回他,他也会再探过头去看一眼,试图抓到庄景延的小把柄。 因此这会,他其实也还下意识地想问。 但当话转到嘴边,他抿了下唇。 他们其实只是合作关系,他不应该过问那么多。 于是,他没有再追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甜文,信我[可怜]我觉得应该是不虐的[可怜] 第33章 喝过海鲜粥,沈繁进了浴室,自己给自己上了药。 上药的时候,皮肤上的咬痕、因为摩擦过度而有些破皮的嫣红掠过眼前,让沈繁难以避免地想到昨晚。 然后又想到庄景延醒来时的抗拒,和刚才不知道捡了什么扔进外卖袋里的画面。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有点疼。 涂完药膏,沈繁回到卧室,这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沈繁这会也还不太舒服,因此也没打算回庭西路那边,他想着今天在这住一晚,明天再回去,省得折腾自己。 他才不愿意折腾自己。 他趴回床上,然后开始回一些工作消息,回了才半个小时,就有些不想回了。 他觉得可能是身体太累了,需要睡眠。 于是睡了一个白天的他,才八点,就又关了灯,倒头睡了。 睡眠能恢复体力,也能疗愈情绪。 沈繁一觉睡了十二个小时,到第二天八点才醒,睡饱后的沈繁出了卧室,笑盈盈地跟庄景延打招呼,“早。” 庄景延看到他一如既往的笑容,薄唇轻抿了下。 “早。”他说着,给沈繁盛了一碗刚做好的鸡丝粥,一杯苹果汁。 沈繁在餐桌前坐下,喝了一口鸡丝粥,然后道,“今天我就不洗碗了啊。” 一般庄景延做早餐,他负责洗碗。 这是他们刚开始同居的时候,就家务事达成的协议,虽然没有写进他们的合同里,但也算是合作的一部分了。 这是一句很日常的话,也是一句鉴于沈繁的身体情况很正常的话,但正因为太过正常,才在此刻显得不那么正常。 一句和他们以前在庭西路的对话,没什么区别的话,就像一只手,手动将时钟往前拨了48个小时。 一切仿佛回复到前天早上,他们俩什么都还没有发生过,他们只是合作伙伴。 庄景延盛着鸡丝粥的手顿了下,日光落在厨房窗台上,除了这里不是庭西路,一切看起来和往日没什么区别。 “嗯。” 吃完早餐,沈繁收拾了下自己东西,准备回庭西路住所。 这里没有他的衣服和日常用品,用起来总归有点麻烦,他休息了一晚,感觉自己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于是打算开车回去。 他跟庄景延说了,庄景延看了下他,似乎是犹豫,似乎是担心他身体情况。 但最后还是道,“好,有事跟我打电话,我过两天回去。” 虽然沈繁确实没打算再住,但他本以为庄景延可能会提议他再住一晚的,没想到庄景延居然都没有留他。 看起来怪担心他的,但其实并不想这会跟他住一起,沈繁在心里腹诽。 听说alpha在发热期期间,占有欲和领地意识都特别强,庄景延是因为这个,所以并不希望他在这里吗? 沈繁再一次想到了昨天庄景延刚醒来的时候,微拧的、抗拒的眉心。 在庄景延眼里,他不属于这块领地。 沈繁扬了扬眉:“我能有什么事,我都好的差不多了。” 他说着,换上鞋子,然后跟庄景延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门关上,屋内变得安静,日光依旧洒在窗台上,但看起来却不太一样了。 监测手环闪动了下,在提醒庄景延信息素的剧烈波动。 信息素在沈繁离开的时候,急速地向上飙升。 信息素在告诉庄景延,它不希望“猎物”离开,信息素觉得沈繁的离开,让这块领地不完整了。 庄景延眉心微拧,胸口涌起一阵闷燥。 他从柜子里翻出一盒药,是医生给他开的抑制药。 他能感觉到发热期并没有完全过去,这一次发热期来的太急躁、猛烈,但或许是因为这个的原因,或许是这次发热期得到了沈繁安抚,这次发热期的急性症状退却的也比往常要快很多。 但并没有完全过去,他还是能隐隐感觉到那种属于发热期的燥意。 这也是他刚才没有留沈繁住的原因,这次发热期,从来临到退却再到严重程度,都完全超出了他以往的经验。 他担心后面……会再出现前日的情况。 他担心沈繁留在这里,自己会对沈繁又做什么。 虽然沈繁很大度,但他不应该。 他倒了一杯冰水,将抑制药灌了下去。 沈繁回到庭西路后,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去上班了。 开始工作后,沈繁跟庄景延几乎就没有联系了,沈繁忙着工作,而且他想自己离开澜湾的时候,庄景延看起来发热期应该是过去了。 因此庄景延没有回庭西路住所,他也没有多想,只当alpha发热期结束还想自己待会,或者庄景延工作忙,暂时不回来住。 等他再见到庄景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周的周一了。 或许是太久没有见到庄景延了,以至于沈繁在周一下班回来,看到庄景延的时候,微愣了下,然后笑着道:“回来啦。” “嗯。”庄景延看向他。 两人的相处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早上庄景延做早餐,沈繁吃早餐、洗碗,晚上回来,偶尔一起分享下白天的事情,偶尔一起共享一包零食。 直到周五晚上,沈繁收到了齐铄的消息。 齐铄:[繁繁,小繁繁,漂亮繁繁,你这周末真的没空去露营吗?怎么这么忙啊?!] 齐铄:[你还没跟我们一起出来玩过呢,这周末天气难得的好,风和日丽不下雨,但温度又降了,最适合露营了] 齐铄:[真的真的不出来吗?裴载和墨祈也去的] 沈繁刚下班,正开车往庭西路去,看到齐铄的消息,头顶冒出来一个巨大的问号。 露营?什么露营? 齐铄会发这些消息给他,那这个露营肯定是跟庄景延说过的,但庄景延没有跟他说过。 是忘了跟他说? 沈繁觉得应该不是,这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一个微信就可以问他了。 而且以他对齐铄的了解,齐铄能连发三条消息来问他,那之前肯定没少问过庄景延。 在齐铄的一再提醒下,庄景延还能忘了跟他“沟通”,那原因只能有一个,庄景延是故意没有问他的。 是庄景延自己不想去?还是庄景延不想和他一起去? 他们毕竟不是第一天住一起了,沈繁对庄景延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觉得应该是后者,毕竟如果是前者,庄景延应该会提前跟他串通下。 所以,庄景延为什么不想和他去呢? 三周前,庄景延还陪他去了海岛团建,两周前,还跟他一起陪家人过了周末。 沈繁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上次发热期的那次意外了。 沈繁想着,看着前方,眼睛眨了下。 其实,他能感觉出来,庄景延跟他相处上微妙的变化。 这几天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去不同的相处,他能感受到细微的不同。 前方这会红灯,沈繁看着前面的红绿灯,不由想到了他跟庄景延的第一次照面。 当时庄景延理都没有理他,就升上了窗户。 沈繁心想,他跟庄景延最开始的相遇,是完全出于彼此利益和需求的,是如同他对庄景延的第一印象一样,冷冰冰的。 但正如后面他对庄景延的印象一点一点变化,他觉得这个人确实看起来总是冷冷淡淡的,冷淡中偶尔还透着一点厌倦。 但庄景延会给他留灯,会特意给他加上芝士片,甚至还记得他喜欢哪个牌子的芝士片,还会抽出两个周末,来尽心尽责地陪他扮演恩爱。 沈繁想着,看着后视镜,后视镜清晰照出身后的车队。 身后是什么,就照出什么,就像一面照妖镜,照出真实。 沈繁心想,他和庄景延的爱情是虚假的,他和庄景延的合作关系是真实的,红绿灯和后视镜在提醒着他,他们这段关系的缘起和真实是什么。 但他和庄景延这段时间的相处也是真实的,他对庄景延印象的改观也是真实的。 虽然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但他并不能希望庄景延因为上次发热期的意外,而有什么心理负担。 毕竟他们协议签了一年,他们还要一起相处很久,同住一个屋檐下,有隔阂和别扭可不好受。 他才不想要这样。 红灯转为绿灯,车子开到了庭西路。 沈繁将车开进停车场,然后挺巧,他在停车场遇到了庄景延。 两人一起进电梯,电梯桥箱的顶灯将两人身影照成浅淡的一团。 沈繁瞄了下庄景延,然后道,“齐铄给我发消息了,说周末露营,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庄景延嗓音一如既往的带着冷调的意味,“我看你最近忙。” 沈繁想,这真是一个很贴心,很合理的借口。 他最近确实挺忙,忙着赚钱,忙着见投资人。 他这两周新认识了几个大老板,正在初步熟悉中,而庄景延介绍他的那个游戏公司创始人,他也快要拿下了,对方很可能会投他们的产品。 如果这几个大投资人能谈下来,他觉得自己升职有望。 奔着升职,奔着赚钱,他这周是没少加班,不过他周末没打算也加班。 而且,他以前工作日也不是没有这样加班忙过,庄景延什么时候见他周末也加班了吗? 明明没有过。 而且他觉得这样的贴心,可很不符合庄景延,庄景延虽然会给他加很多芝士片,会记得他的口味,但并不会把他当弱小的人一样关照。 如果是以往的庄景延,肯定会问他,也会知道他如果想去就会说去,如果不想去就会拒绝。 毕竟也相处了这么久,他觉得自己的做事风格挺明显,庄景延应该也很了解,他是会做出自己判断和决定的人。 沈繁想着,看了下庄景延,灯光打在庄景延立挺好看的五官上,在庄景延脸上形成些许阴影。 他看着庄景延,道:“庄景延。” “嗯?” “你是故意不问我的吧?是因为发热期那件事吗?” 电梯变得安静,只有细微的电梯运行的声音。 电梯到了他们的楼层,沈繁出了电梯,语气大度而明快,“我又不会要你负责,你不用那么在意,再说,这又没什么,就当是一夜情好了。” 庄景延听到,皱了下眉,他不喜欢沈繁这句话,不喜欢沈繁和一夜情联系在一起。 但他要如何负责呢? 这份如何,一如爷爷手术那天,他在医院楼下停车场,看着夏日明晃晃的太阳,看着远远的那一栋手术楼,等待、担心手术结果,却一直没有上楼一样。 说话间,两人进了屋子,换鞋。 玄关放着两人的拖鞋,沈繁的是婴儿蓝的颜色。 庄景延低头换鞋,想到他前面的话,淡声问道,“你以前有过一夜情吗?” 沈繁心想,他以前初吻都没有过,哪来的一夜情。 但或许是出于要面子,或许是觉得回答有,庄景延会对那晚的事情,不那么放在心上。 沈繁脚踩进柔软的蓝色拖鞋里,扬了扬眉,“我这么好看,有很奇怪吗?” 庄景延抬眸看他,玄关米黄色的灯光落在沈繁张扬漂亮的眉眼上。 庄景延想,骗子蝴蝶。 发热期那晚沈繁的生涩,和平日里他随口撩沈繁两句,沈繁都能泛红的耳朵,足以说明沈繁并不是情爱经验多丰富的人。 庄景延想着,突然意识到这只蝴蝶惯常于骗人。 所以那晚的大度和毫不在意,是真实的,还是骗人的? “你想去露营吗?”庄景延问道。 沈繁这周加班很累,他觉得周末亲近下大自然也好,而且他都问出了口,现在又说不去,总感觉不太有气势。 沈繁看向庄景延,“你包费用吗?” “当然。” 沈繁笑了下,挑眉,“我也当然。” 当然去。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今天有点事,来晚了[求你了] 这两章情绪的过度,也写的有点慢[求你了][可怜] 这章给大家发一百个小红包,明天九点前[红心] 第34章 次日周六,沈繁和庄景延一起前往了这次的露营地。 他们到的时候,齐铄他们也已经到了,这次出来的总共六个人,庄景延和沈繁一对,裴载和墨祈一对,至于齐铄则暂时还是孤家寡人,他带了他十三岁的小表弟一起来。 到了露营地,他们开始支天幕,搭帐篷,三个帐篷,自然是两对小两口各自一个,齐铄和他小表弟一个,他们各自搭着各自的帐篷,沈繁和庄景延虽然是假夫夫,但大概两人体能都还不错,两人是最快搭完帐篷的。 搭完后,他们看了下裴载和齐铄那边,裴载那边也差不多快好了,齐铄这边就进度有点慢了。 齐铄看起来体能和动手能力都颇差,而小表弟又还是瘦弱小孩一个,两人加在一起,简直有点孤苦家庭,没一个依靠的感觉。 沈繁瞅着,不由跟庄景延嘀咕:“他不是alpha吗?” 单从生物学上来说,alpha相比于beta和omega,在体能上会更有优势。 而且这齐铄看着也还挺高的,怎么这体力感觉比他还不行。 庄景延:“徒有其表的alpha。” 沈繁笑了下:“我们去帮下徒有其表的alpha吧,要不然小表弟看起来太可怜了。” 像个年纪小小就需要独自支撑起整个家的可怜娃。 两人走到齐铄那边,沈繁让小表弟去一旁坐着休息了,然后帮齐铄一起弄帐篷。 帐篷很快搭好,搭好后,庄景延和裴载开始搭天幕,而沈繁和齐铄则去接水处,准备洗把脸,再接点水过来。 接水处其实不算远,跟他们露营的地方,只隔着一个小坡。 但沈繁和齐铄却是去了好一会,庄景延一边搭着天幕,一边有些心不在焉地,朝接水的方向看了下。 但隔着个小坡,也看不到什么。 裴载见他朝那边看,忍不住笑了下,“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人了?” 庄景延:“……” 裴载难得见他这样,又故意“啧啧”两声,道,“这才几分钟没见到,就开始担心了?” 庄景延薄唇轻撇,像是对裴载有点无言,然后慢条斯理回道,“担心不是正常的吗?怎么,你不会担心墨祈了?上次非要陪着一起去漫展的是谁来着?” 裴载:“……” 得,虽然变得黏人了,但这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饶人。 庄景延说着,又看了下小坡那边,见沈繁还没回来,准备去接水处看看。 刚放下手里的东西,抬步往那边去,就看到小坡上终于出现了沈繁和齐铄的身影。 两人一边走一边还说着话,看起来心情都挺好。 于是庄景延又拿起了手上的工具,继续搭天幕了。 沈繁和齐铄拎着两桶水回来,用来等下洗手之类的,两人放下水之后,又去继续忙其他的了。 沈繁去跟墨祈一起搬东西,齐铄则自认自己是个厉害的、动手能力很不错的alpha,去帮着庄景延一起搞天幕了。 他弄着弄着,就跟庄景延聊起了天。 “我们刚才在接水的那边,遇到了一个超级可爱的omega。”齐铄神色飞扬。 庄景延对齐铄的夸张用词,早就见怪不怪了,他甚至都没看齐铄,惯性回应,“又心动了?” 齐铄“呵”了一声,“才没,我可是有对象的。” 庄景延知道他说的对象,还是上次那位,齐铄还在追对方。 鉴于齐铄时不时就会在公司,跟他和裴载分享自己跟所谓的“对象”的进展,庄景延对他的“恋爱”进程就是不想了解,也了解了。 他没见过对方,但从齐铄傻不拉几、乐不可支跟他们分享的恋爱故事里,他并不太喜欢齐铄那位“对象”。 庄景延“哦”了一声,嘴欠道:“那你暗恋对象这次怎么没来。” “……”齐铄,“什么暗恋,都说了是暧昧对象,他是想来的,只是这周有事,没办法来。” 庄景延:“……” 齐铄说着,又道:“而且,刚刚那个可爱omega,明显是对小繁感兴趣。” 这下轮到庄景延拧了下眉了,他终于看向齐铄,“对沈繁?” 齐铄道:“对呀,嘿嘿,那个omega真的超级可爱的,是不是有危机感了?” 庄景延:“……他又不喜欢omega。” 这是一句虚张声势的话,他和沈繁压根没讨论过喜欢什么样的,他并不知道沈繁到底喜欢alpha、beta,还是omega。 他说着,薄唇轻抿,又道:“你们跟那个omega聊天了?” 齐铄:“对啊,你没发现我们去了挺久吗?” 庄景延:“……” 齐铄:“沈繁跟那个omega聊的可开心了。” 庄景延:“……” 这鬼天气,到底哪里凉快了。 搭完帐篷、天幕,一行人开始做饭,边做饭边聊天,等吃完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吃完,小表弟提议玩你画我猜的游戏。 这会日头正高,也不太适合到处走,于是他们就地玩起了你画我猜。 既然玩游戏,当然要有点输赢才会更有意思,因为他们这会才吃完,晚饭肯定吃不了多少,做晚饭的工作量不会很大,于是他们将输赢定为了输的那队负责晚饭。 他们分成了三组PK,庄景延和沈繁一组,裴载和墨祈一组,齐铄和他小表弟一组。 玩了几轮,到了决胜局。 庄景延和沈繁他们这组是最后一组,前两组的分数,裴载和墨祈更高,因此最后的输家,肯定就在庄景延和齐铄这两组中了。 确定不用做晚饭的两人,乐悠悠看戏,欣赏战况,而可能要做饭的两组,两个在你画我猜,两个比这会你画我猜的人还要激动。 比赛进入倒计时,沈繁他们这一局你画我猜的主题是动物,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的词是“蝴蝶”。 沈繁先用手比划了下大小,然后一边两只手做翅膀扇动状,一边道:“还挺漂亮的一种昆虫,会飞的。” 沈繁对蝴蝶实在了解不多,这个词跳出来的时候,时间就只剩十秒了。 沈繁来不及描述太多,他突然想到发热期那天,庄景延说喜欢蝴蝶,于是他急忙道:“你喜欢的,会飞的昆虫类!翅膀薄薄的,颜色大多很鲜艳!” 庄景延:? 我喜欢的昆虫类动物?我没有特别喜欢的动物。 沈繁见他没反应过来,心想这人怎么自己喜欢的动物都回答不上来! 他一边心里腹诽,一边立即给庄景延补充联想内容,“你不是喜欢桂花吗?那你喜欢的昆虫类动物,是什么?” 他心想,既然庄景延当时一并说了,说不定这两者就有什么关联呢。 而庄景延听着他说的话,薄唇抿了抿,他喜欢桂花吗? 他最近是觉得桂花挺好闻的,但他好像从来没说过他喜欢桂花。 倒计时已经跳到了最后两秒,这个回答出来了,庄景延和沈繁就能以微弱的两分,赢齐铄他们那组,如果没回答出来,那就会以更微弱的一分之差,输给齐铄他们。 齐铄看倒计时跳到最后两秒了,开心地跟小表弟要提前庆祝起来了。 他和小表弟正激动等着尖叫庆祝,然后就听到庄景延略带疑惑地回道:“蝴蝶?” 齐铄和小表弟依旧尖叫了,为眼看着要赢了但最后还是输了的败局而尖叫。 而那边,沈繁弯着笑眼,兴奋道:“赢啦!” 庄景延看着沈繁幼稚的一面,不由唇角跟着轻扬了下。 而同时,他也在想,沈繁为什么说他喜欢蝴蝶? 他喜欢蝴蝶吗?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他记得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什么动物。 游戏结束,太阳也没前面那么盛烈,变得温柔了很多。 温煦的阳光,碧绿的草地,远远一排被修剪成半椭圆形的树木,还有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 很适合两个人手牵着手散步。 裴载和墨祈想要点二人世界,于是两人手牵着手去溜达了。 齐铄羡慕了一秒,然后看了下庄景延和沈繁。 那神情像在说,你们两个不会也扔下我和小表弟去过二人世界吧? 沈繁看懂了他的眼神,然后心想,他跟庄景延扮演的可是恩爱夫夫,裴载和墨祈老夫老妻都这么黏糊,你们两个新婚夫夫不黏糊,有点不合理。 于是他果断看向庄景延,笑盈盈:“我们也去走走?” 庄景延眸光落在那张扬明媚的笑容上,“走。” 齐铄:“……” 两人起身,沈繁自然而亲密地揽住庄景延的手臂。 这周末的温度虽然转凉了一点点,但毕竟也还算夏天,两人穿的都是短袖,手臂挽上的时候,肌肤相贴。 这是那次发热期后,两人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接触,第一次肌肤相贴。 庄景延眸光在沈繁的手臂上落了下,偏瘦的手臂,但不羸弱,有一点薄肌,线条很好看,在漂亮冷白的肌理下,手腕腕骨凸起得明显,有种锋锐而脆弱的感觉。 让人有点想伸手去触碰一下那凸起的腕骨。 而庄景延记得,自己是亲过那腕骨的。 就在发热期那晚。 刚醒来的时候,他对于记忆里的幻想和真实还有点分割不清,但再后面一点,他就全部分割清晰了。 他记得那晚,他还咬过沈繁的手臂,沈繁的大腿根部。 大腿根部比手臂还要白,简直和流动的牛奶一样。 庄景延看着这会再次跟他亲密挽手的沈繁,看着两人相贴的手臂,皮肤的触感那么的明显,手臂的温度那么的让人难以忽视。 庄景延呼吸微沉了下,然后移开了视线。 而相比于他脑海里闪过的画面,相比于他呼吸的微沉,沈繁看起来就轻松明快很多。 沈繁叽叽喳喳说着话,一如之前。 两人沿着湖边往前走,阳光落在湖面上,像落满了钻石,像银蓝色的悠哉闪蝶,翅面在光照下会粼粼闪光。 庄景延眸光掠过湖面,不由问道:“谁跟你说我喜欢蝴蝶的?” 沈繁狐疑看他:“你自己啊。” 庄景延眉心轻拧:“我?” 沈繁一脸笃定:“对啊,你发热期的时候说的。” 夏日风吹过,带着这个季节的燥意。 附近生态很好,蝉鸣和鸟叫从不远处的树木间传来,几只白鸽掠过空中,与干净纯粹的天空蓝上形成令人心旷神怡的视觉画面。 庄景延并不记得这个细节,他薄唇抿了下,问道:“我说了什么?” 沈繁唇角带着笑,有些揶揄:“你说你喜欢桂花,喜欢蝴蝶。” 喜欢桂花,喜欢蝴蝶。 庄景延听着,眼睛眨了下。 他并没有特别偏好蝴蝶这种昆虫,但他在发热期,说他喜欢蝴蝶。 他很确定,自己说的并不是生物意义上的蝴蝶。 他看向了揶揄他的人,沈繁对此一无所知,见庄景延沉默,还以为他不好意思。 “怎么,不好意思啊?你看起来确实不像喜欢蝴蝶的人,没想到你还挺少女心的嘛。”沈繁带着打趣的笑,然后又大气地道,“不过放心啦,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两人说话间,已经跟他们扎帐篷的地方离得有点远了。 而且隔开了一排的树木。 沈繁转头看了下他们的帐篷,见看不到了,就松开了庄景延的手臂。 他松开手臂的动作,一如他前面挽住庄景延的动作一样自然。 他一边松开了庄景延的手臂,一边还在笑话庄景延喜欢蝴蝶。 毕竟他鲜少在嘴上能赢庄景延,庄景延这个少女心喜好被他知道了,他不得好好戏弄庄景延一番。 “你喜欢什么样的蝴蝶?粉色的?”沈繁故意问道。 沈繁在打趣着庄景延,而庄景延的目光,落在了变得空荡的手臂上。 夏季的燥热,突然变得明显。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什么蝴蝶呢?[红心][狗头叼玫瑰] 最近几天都没太休息好,今天早点睡,希望明天能多写一点[眼镜][菜狗] 第35章 你喜欢什么样的蝴蝶? 庄景延眸光掠过沈繁笑吟吟的、打趣的脸,阳光落在湖面上,闪烁着钻石的光芒,也同样落在沈繁脸上,闪烁着比钻石还要耀目的光泽。 庄景延没有回答蝴蝶的问题,蝴蝶笑话道:“不会真是喜欢粉色的吧?那下次我送你个粉色的衬衫。” 庄景延:“……” 正说着,前面传来一阵激动热烈的声音。 循声望去,似乎是有人求婚成功了,朋友们在周围兴奋地叫了起来,单膝跪地的男生将一枚戒指,戴到了女生的手上,然后起身,有些羞涩地朝周围兴奋的朋友们笑了下。 这几乎是最普通最俗套的求婚桥段,但周围朋友为他们两人兴奋和开心的表情,男生羞涩而深情的表情,女生手上那枚铂金色的戒指,还有脸上遮掩不住的幸福神情,在阳光下,在草地上,在轻轻吹过的风里,都显得那么美好。 求婚那边的快乐和幸福,仿佛随着风,吹到了沈繁脸上,情绪随着空气渲染,沈繁嗅着这份幸福,心里微动了下。 庄景延似乎也被那边俗套而幸福的求婚画面影响,他看着,不由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沈繁收回视线,看向庄景延,笑着道:“要帮我介绍?” 庄景延抿唇,没有回答这句。 庄景延也不是第一次不回答他的话了,这人总是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懒得理你。 沈繁没有在意,想了想,笑了下,语气轻快,“有钱的,很帅的。” 非常沈繁的回答。 庄景延看着沈繁,想到了上次海岛问过的问题。 当时他问沈繁有没有想接吻的人,沈繁给了他三个回答。 “亲一下给我一百万那样的。” “或者很帅的。” “或者我很喜欢的。” 前两个回答,几乎可以照搬到此刻。 那第三个回答呢? 第三个答案,回答不了此刻这个关于“喜欢”的问题。 但正如喜欢昂贵物品的沈繁,会特意打扮去参加高级晚宴的沈繁,热衷赚钱升职的沈繁,现在也还是爱吃八块钱的小面。 庄景延觉得前两个回答,也代表不了真正的沈繁。 庄景延看着沈繁,那双弯起的笑眼,一如既往的明媚、张扬,带着几分灵动。 像这个绚烂的夏天。 “alpha,omega,还是beta?”庄景延看着那双漂亮灵动的眼睛,不由问道。 alpha,omega,还是beta?这个问题沈繁以前还真想过,他以前就觉得他应该找个beta,跟他一样嘛,他们都没有信息素,也都没有那些奇怪的发热期,多公平。 而现在,沈繁听着这个问题,再一次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很正确。 还是找beta好,他不需要想象对方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也不会将发热期误会成喜欢。 沈繁想着,语气轻快地回道:“beta吧。” 伴着轻快的回答,草地上突然洒下一扇细密的水帘。 是草地上的喷灌装置。 两人没注意,站在离喷灌装置比较近的地方,细密的水线落到两人身上。 庄景延下意识地,伸手牵住了沈繁,拉着沈繁跑出了喷灌区域。 周围还有其他人嬉笑尖叫的声音,喷洒的水线在草地上形成一道漂亮的弧线。 温煦阳光在水帘上折射出夏日的气息。 庄景延和沈繁跑得很快,但还是难以避免被打湿了一点,沈繁是个下雨天也会撑伞去还绣球花花园的人,对此并不在意,他甚至觉得挺有意思。 他随意耙拉了下自己头发上的水珠,然后笑着看庄景延。 草地,阳光,喷洒的水线。 还有蝴蝶的笑容。 庄景延看着沈繁,心想自己当时会说自己喜欢蝴蝶,是因为发热期,还是因为蝴蝶本人? 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既然无法对蝴蝶负责,那就不应该再接近蝴蝶。 于是,他看着沈繁那张明媚的,仿佛反射着阳光一样的笑脸,松开了沈繁的手。 到了晚上,齐铄和小表弟在捣鼓晚饭,虽然大家说晚饭由输了的人负责,但小表弟毕竟还只是个小孩,而他们也很担心吃了齐铄做的饭,半夜要去医院,于是最后还是大家一起帮忙做的。 吃完晚饭,又玩了几局游戏,然后便收拾了下东西,去露营地这边的单人淋浴间洗澡了。 沈繁先洗完,就先回了他们帐篷那边,走到帐篷处一看,墨祈也已经回来了。 墨祈很明显有点i,和沈繁也还算不上很熟,有裴载和齐铄他们这些熟悉的人在的时候,墨祈还不容易拘谨,这会就他跟沈繁,不由就有点拘谨了。 他自认为自己没表现出来,还朝沈繁笑了下,但沈繁在人堆里待久了,见多了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墨祈的拘谨。 他大大方方朝墨祈弯眼一笑,笑容之明媚可亲,一如他的声线,“你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我是最快的呢。” 墨祈回道:“排我前面几个初中生,洗的特别快,感觉真的是进去冲一下就出来了。” 沈繁一脸赞同:“我也想就冲一下就出来,里面有蚊子,我被咬了一个大包,你有没有被咬?” 墨祈一听,很有同感,立即道:“我也被咬了。” 沈繁笑道:“扎堆出来喂蚊子,一草地的血包。” 墨祈被他逗笑,然后又道:“你要不要药膏,我带了好几管,抹一下蚊子包消的很快的。” 沈繁记得庄景延也带了,但还是道:“要啊。” 墨祈见他说要,似乎颇为开心,“在帐篷里,我拿给你。” 墨祈进了帐篷,翻开背包,沈繁虽然没进去,但站在帐篷外,能看到帐篷里面是什么样子。 墨祈和裴载的双肩包放在了一起,同样摆的很近的还有两人的睡袋。 墨祈找到了药膏,崭新未拆封的,沈繁接过,然后先回了帐篷放换下来的脏衣服。 帐篷里,睡袋已经被庄景延提前拿出来了,跟裴载和墨祈放得很近的睡袋不一样的是,他们的睡袋隔了距离。 这相隔的距离,一如海岛同睡的那两晚,一如郑宁和沈晗来庭西路住的那次。 露营结束后,两人一如既往的上班下班,一起吃早餐,偶尔一起去看爷爷。 生活一如之前的状态,但其实也有了不同。 这份不同,在沈繁接到妹妹沈晗的电话的时候,显现了出来。 这会已经开学快一个月了,马上快要到国庆了。 沈繁在工作日下午六点出头,接到沈晗电话的时候,还奇怪了下,一般沈晗都是在家的时候,打视频给他,很少会直接打电话给他。 而且这会应该是沈晗去补习班的时间。 他一边翻着工作文件,一边接起电话:“喂?怎么了?不想去补习班,过来跟我诉苦啦?” 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带着点哭腔的声音,“哥。” 沈繁心里抖了下,他眉心拧起,翻动文件的动作停了下来,“怎么了?跟妈妈吵架了?还是谁欺负你了?” 沈晗道:“我不想上七中,我能不能换学校,哥,你帮我换学校好不好?” 沈繁站起身,往楼道去:“是学校有人欺负你吗?” 沈晗那边又是沉默了下,然后道:“我学习跟不上,我不想在七中,我不喜欢七中。” 沈繁道:“我跟你打视频。” 沈晗找借口:“我在外面,流量不够。” 沈繁:“我等下给你充。” 说着,沈繁就挂了电话,给沈晗拨了个视频过去. 过了起码半分钟,视频才被接起。 沈繁看了下沈晗周围的环境,应该是在去补习班的路上。 补习班离的很近,现在太阳落山的也晚,这会外面还明亮的很,沈晗现在都自己一个人去补习班,晚上的时候,郑宁会去接她。 沈繁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沈晗,皱了皱眉,视频里沈晗两只眼睛通红,明显是前面哭过,刚才电话里那点哭腔,看来还是刻意压抑过的。 “沈晗。”沈繁很少全名全姓地喊,一般这样喊沈晗的时候,都是比较严肃或者生气的时候。 沈晗见哥哥有点凶,以为沈繁要说她读书不用功,才上学一个月就要打退堂鼓。 然而预想中的批评没有到来,与之相反的是,沈繁再一次问道:“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语气比前面更认真,更严肃。 沈繁会这样问,是因为他了解自己妹妹,沈晗虽然算不上特别认真努力,算不上特别争强好胜,但韧性还是有的。 像开学一个月,就说自己跟不上学习进度这种话,不像沈晗会说的。 而且,正因为沈晗没有特别的争强好胜,他才不信沈晗会因为学习差就难受成这样。 沈晗听着哥哥的问话,刚被凶回去的情绪,刚压住了的眼泪,唰的一下就忍不住了。 虽然家境一般,但从小到大被宠爱着长大的小女孩,本身就藏不住太多事,更何况是面对她信赖和崇拜的哥哥。 “哥。”沈晗委屈地、难受地喊了一声,然后抽泣着跟沈繁交代了。 确实是有人欺负沈晗了,但那人不是同学,而是一个数学老师。 沈晗不懂自己哪里做错了,她数学成绩确实算不上很好,但在班上也是中等水平,没到吊车尾的地步。 再说,就算是吊车尾,老师就可以排挤学生吗? 沈晗兴致勃勃迎接了她的高一,但没想到,从第一天上课,她就被数学老师各种提问,然后明里暗里地嘲讽她。 最开始她以为是这个老师脾气不好,以为自己只是第一天正好撞枪口上了,但没想到后面,几乎每一天,每一节数学课,她都会数学老师骂。 学生也容易被诱导,容易跟风,她被数学老师骂的久了,导致现在班上有些同学都会跟着笑话她了。 她现在一想到要上数学课,就难受得感觉要喘不过气来。 她实在不想再面对这个数学老师了,但她听说这个数学老师家里有权有势,还在上高一的她,对于有权有势没有那么了解,但也不可能像五岁小孩一样完全不知。 她不想让哥哥和妈妈为难,她原本并不想告诉哥哥自己在学校被老师排挤这件事,她只是希望哥哥能帮她换个学校。 她想,可能是自己演技太差,被哥哥一眼看穿。 而她委屈涌上来,也就没忍住,全都说了。 沈繁漂亮的眉眼拧起,听沈晗说完,非常想打人。 什么垃圾数学老师,每天骂他妹妹? 从小到大,沈晗虽然一直都不是成绩冒尖的那一批,只能算是中上水平。 性格以前也算不上特别活泼开朗,嘴甜讨人喜欢,但可能因为长得可爱,也没有很皮,有时候甚至能夸上一句乖巧,因此一直都挺受老师喜欢,跟一群小玩伴的关系也非常好。 沈繁觉得他妹妹被骂,不可能是他妹妹的问题。 肯定是这个数学老师有病。 沈繁先安抚妹妹:“我晚上回去,明天我陪你去学校。别担心,哥会帮你解决的。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等下去买个冰淇淋吃,不难受了,还有,这种事以后要第一时间跟我和妈说,这都开学一个月了,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呢?天天被骂不难受吗?这家里是用你撑着吗?” 沈晗被他说的,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掉。 “……”沈繁问道:“数学的老师电话有吗?” 沈晗抽泣着:“有。” 沈繁:“发我一下,对了,数学老师叫什么?” 沈晗:“吴建备,口天的吴,建设的建,准备的备。” 沈繁听到,原本想存电话号码的动作,顿了下。 他一下子知道了这个垃圾数学老师为什么会为难沈晗了。 吴建备这个名字,沈繁还记得,是他初中同学。 这人初中的时候就特别恶心,经常嘲笑他家里穷。 初中是沈繁家里经济情况最差的一段时间,当时沈晗刚出生没多久,而他爸爸意外车祸去世了。 郑宁那时候还没有工作,是个全职的、繁忙的家庭主妇,在沈繁爸爸去世后,家里经济来源几乎是一下子断了。 刚出生的沈晗需要用钱,刚小升初的沈繁需要用钱,那段时间,两家老人轮流来帮着照顾沈晗和沈繁,郑宁出去找工作,但职场经验并不算丰富,且中间有过两次长时间空白的她,哪能一下子找到特别好的工作。 于是初中阶段的沈繁,过得比较拮据。 但因为成绩好,长得也好看,其实沈繁在班里人缘还不错,但总有些人骨子里就犯贱,喜欢仗着自己家里条件不错欺负人,嘲笑人,吴建备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沈繁又顺利升上了高中部,而吴建备没考上,恶心的苍蝇消失在了沈繁的视野里。 再后来,沈繁只遇到过吴建备一次,那次是初中同学聚会,他被一个关系还可以的朋友拉着去了,在同学聚会上遇到了吴建备。 当时沈繁已经工作了,发展得也很不错。 沈繁以牙还牙地将嘲讽还了回去,还“礼貌”关心对方年入几亿,怎么年纪轻轻就看起来如此见老。 沈繁以为自己以后和这人不会有什么关联,但没想到,这人居然进了七中当数学老师。 七中现在什么垃圾都能进去当老师了? 沈繁想着,眉心拧了拧,然后担心沈晗这会情绪不好,在外面出事,于是让沈晗今天不要去上补习班,让她先回家了。 安慰了下妹妹心情,然后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沈繁请了假,买了晚上回去的机票,然后就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 他到家的时候,庄景延还没下班。 如果是之前,他觉得自己会跟庄景延说是因为什么事情回去的,甚至可能会向庄景延寻求建议和帮助。 但这次他并没有跟庄景延说,他只发了消息,跟庄景延说自己出差几天。 他和庄景延毕竟只是合作关系,又不是真的伴侣,这种事情没必要麻烦庄景延。 发完消息,他打车去了机场,去机场的路上,郑宁给他打了电话。 沈晗这个小丫头,之前一直自己忍着,没跟他说,也没跟郑宁说,今天打完电话,红着眼睛回去了,郑宁才知道这件事。 郑宁:“你就先别回来了,我明天去学校,我会看着办的。” 沈繁语气轻松:“妈,我已经在机场了,飞机票都买好了。我假期反正也很多,都没休呢,放着也是过期浪费了。” 他确实是不太放心让郑宁去处理,他妈妈性格好,但也有点太老实了,他怕郑宁会吃亏。 语气轻松地跟郑宁说了几句,挂了电话,然后沈繁翻出了一个初中朋友的微信,给对方发了消息。 对方很快回了他,沈繁跟对方了解了下吴建备的情况。 然后他打了电话给吴建备。 “吴建备,我是沈繁,沈晗的哥哥。” 那边笑了下:“哟,沈繁啊,原来你是沈晗的哥哥啊。” 沈繁那双向来明媚的眼睛,敛了敛:“明天一起吃个饭吗?” 吴建备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好啊,老同学见面,我请客,我来定餐厅。” 凌晨一点,沈繁到了安城的家里。 第二天,沈繁先见了几个在安城的同学,有在党办的,有在教育局的,还有在媒体工作的。 见了一天的人,到了晚上,沈繁去了吴建备定的餐厅。 他带着沈晗一起去的,他原本以为应该就是吴建备一个人,但没想到到了餐厅一看,是个大包厢,里面坐了七个人。 沈晗一见到吴建备,就不由紧张难受,更何况这会包厢里这么多人,一看就是吴建备的主场,沈晗不由紧张地抓了下沈繁的手臂。 她其实不知道沈繁带她来做什么,是要让她跟数学老师道歉吗? 沈繁垂目看了下抓着自己手臂的妹妹,怯生生的。 真胆小,沈繁有些叹气,这么胆小,以后可容易被人欺负啊。 他想着,觉得游泳课换成拳击、跆拳道这种对抗性强一点的,可能会好一点。 沈繁轻轻拍了下沈晗的手背,然后看向吴建备,扯唇笑了下,“这么多人,我还以为就我们两个呢。” 他环视了一圈,有两三个虽然记不起来名字,但有一点点眼熟,好像是以前喜欢跟吴建备一起玩的。 还有几个,他就完全不认识了。 吴建备油光满面,满脸得意地拍了拍旁边的椅子,“人多一点热闹嘛,你怎么还把沈晗带来了,来来,给小晗也挪把椅子。” 沈繁其实原本也没抱多少跟对方能通过“友好聊天”,就把这个事情解决的想法。 当年欺负他,还能有个年纪小不懂事的借口,但现在一个成年人了,还能天天故意排挤沈晗,这显然就不是什么可交谈的人。 虽然如此,他原本也还是打算先谈一下的。 他想要吴建备跟沈晗道歉。 但现在看,对方既然叫了这么多人来,肯定不是来看他给沈晗道歉的,大概率是想踩他一头,出出威风的。 垃圾,沈繁在心里骂了句,然后道:“她就不坐了,她还要去补习呢,好了晗晗,你回去上补习吧。” 他原本是觉得沈晗太胆小,觉得与其跟沈晗说一千遍,不如演示给沈晗看一遍。 但他实在没想到吴建备还叫了别人。 他怕等下误伤到沈晗,于是让沈晗去上补习。 沈晗虽然胆子不算大,但还是比较机灵的,听懂沈繁的意思是让她先回去。 她胆小,但她又怕哥哥一个人吃亏。 而且,她口袋里还有哥哥给她的录音笔呢,她走了,录音笔不也跟着一起走了吗,那谁来录音? 于是她愣是没走。 沈繁:“……” 吴建备笑着道:“补习数学吗?是该补习,沈晗这数学成绩不太行呀,我看在老同学的份上,以后会特别关照她的。” 特别关照。 沈繁听到,眉眼沉了下去,他看向吴建备,开门见山:“听说你上课天天骂我妹。” 吴建备没想到沈繁会这么直接。 上次同学聚会,沈繁狠狠下了他面子,他一直想找机会还回来,在得知自己班上新生里的沈晗,是沈繁妹妹后,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今天这顿饭,他抱着猛灌沈繁,在朋友面前好好嘲讽沈繁一顿的想法。 他想,沈繁为了自己妹妹,肯定也会想和自己搞好关系,那这酒还能不喝,这奚落还能不受着? 吴建备是个仗着家里有点小钱,就嚣张惯了的人,时间久了,也就不懂收敛了,即便这会已经进了学校做老师,也还是不懂收敛。 他见沈繁如此直接,也就不装了,他嗤笑了下,拿过一瓶刚开的白酒,往沈繁面前一放。 “我也不想的,谁让你妹妹笨呢,我怕不好好教她,她以后变得跟你一样,同学聚会那次,还记得吧?当时你多能说会道啊。” 沈繁扬眉笑了下:“这几年前的事了,还记着呢?” 这句话像在说吴建备小心眼。 吴建备不爽道:“当然记着,要我不这么记着也行,你把这瓶喝了,再好好地跟我道个歉。” “好好地”三个字,说的格外重。 沈晗小脸皱了下,她不想跟吴建备道歉,也一点都不想她哥哥跟吴建备道歉。 她想拉起沈繁的手,想把沈繁拉回家。 她不想哥哥被灌那一瓶白酒,她觉得自己可以不上这个学校。 她宁愿不上这个学校。 她正胆怯地犹豫着,然后她看到她哥哥拿起了那瓶白酒。 沈晗小脸立时紧张而难受,她咬了咬唇,打算抢下那瓶酒。 但她正要行动,然后脚步顿住了。 因为那瓶酒没灌进沈繁嘴里,而是浇到了吴建备的头上。 随着白酒浇下,沈繁看向沈晗:“以后遇到威胁,要怎么应对,知道了吗?” 沈晗从小被保护的好,跟初高中时不时会打架的沈繁完全不一样。 沈繁去读大学的时候,她也才四岁不到,压根不太记事,她并不知道自己哥哥以前读书时候,很会打架,也很敢打架这件事。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沈繁将白酒浇到吴建备头上。 沈繁的行为,沈繁说的那句话,像是一把小锤子一样,为她整个人敲开了一个小口子,一个不属于胆小怯弱者的小口子。 她闻着白酒的辛辣气味,看着白酒在一眨眼内,全部倒到了她讨厌的老师的头上。 同时,耳边爆发出一句:“我操你大爷的沈繁。” 吴建备怒目而视,挥拳想给沈繁一下。 沈繁挡住他的手,同时对沈晗道,“去楼下。” 沈晗被吓到,担心得快要哭了出来,她知道自己这会应该下楼去打电话报警,但吴建备有这一屋子的人,她哥哥就一个人。 正在她懵住之际,一只手从身后将她拉了出去,将她拉到了包厢外,然后一个黑色的单肩挎包,在她视野里飞过。 非常快准狠,且从速度能感觉出来力道很大。 单肩挎包狠狠砸到了另一个想要偷袭沈繁的人的头上,将对方砸得往后踉跄了几步。 沈晗在包厢外站定,才看清来的人是庄景延。 沈繁看到庄景延,愣了下,他完全没想到庄景延会出现在这里。 庄景延看了他一眼,抬手关上了门,同时关上了手环的抑制档位。 属于超S级alpha的信息素压制,顷刻间布满了包厢 这种信息素的压制,对所有alpha和omega都有效。 而这包厢内,大部分都是alpha和omega。 吴建备带来的狐朋狗友里,只有两个是beta,超S级的alpha信息素压制,将其他人压得被迫且痛苦地弯下了腰。 庄景延看着沈繁,淡声:“现在是发呆的时候吗?” 沈繁一听,抬脚,给了朝他这边冲过来的beta一脚。 庄景延则直接抓住另一个的手臂,将那人一抡,往地上来了个过肩摔。 被沈繁踢了一脚的那人,收到吴建备的眼神,咬了咬呀,还欲再起身给沈繁一拳。 沈繁直接拿了把椅子,朝对方脚下用力一挡,同时他再次看向庄景延,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庄景延将沈繁朝自己这边拉了下,将人拉到自己身后,然后手握住椅背,将椅子翘起,椅子脚精准击中了那人大腿,对方疼得惨痛一叫。 庄景延看向沈繁:“我们是同谋不是吗?” “同谋,说好的信息互通呢?” 沈繁微愣。 信息互通也包括这些家务事吗? 他们的合约,不是只限定在需要扮演恩爱的时候,扮演一下恩爱吗? 沈繁听着庄景延的话,看着庄景延的眼睛,庄景延看起来似乎有点冷淡,还有点……生气。 他看着那双漆黑的,垂目看着他的眼睛,感觉自己呼吸微屏了下。 手腕上还传来庄景延掌心的温度。 他看着庄景延,心中微动,然后弯眼笑了下。 “是,我们是同谋。”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叼玫瑰] 第36章 包厢里的人,有的被打趴下,有的被信息素压制得起不来,唯二站着的两人,这会在悠闲对话。 “你一个人,就敢来见他们这么多人?”alpha很不赞同地看着beta。 沈繁完全不接受批评,摆了摆脸色,做出一副教育人的模样,“首先,我只约了他一个人,谁知道他会叫这么多人来,其次,他毕竟披着一层老师的皮,谁能想到一点不怕生事。” 庄景延抿唇:“但现实情况就是他带了这么多人来,而你一个人,哦,外加一个十五岁文静脆弱小花瓶。” 一脸等你这张嘴说完的镇定,甚至还有点狡黠,他道,“最后,这家餐厅的老板是我朋友,他在监控间看着呢,如果我有什么情况,他会带人过来的。” 话刚落,门被从外面打开,一个寸头,穿着休闲宽松黑T和宽松运动裤的青年,带着五个身穿保安服的人冲了进来。 一冲进来,黑T青年刚喊了一句:“沈繁——” 然后就整张脸都绿了,跟他一起整张脸绿的还有身后的五个保安。 超S级的alpha信息素压制,在门打开的瞬间,朝他们压了过来。 沈繁:“……” 庄景延:“……” 看来这位就是沈繁刚才说的那位朋友了。 庄景延收了信息素压制,同时重新打开了手环抑制功能。 压得人要喘不过气来的信息素压制一点一点退去,来人拍了拍自己胸口,喘了一口气。 而刚才被拉到了门外,因为焦急和担心,刚打完110的沈晗,这会看着门内的情况,再一次目瞪口呆。 小女孩一时间甚至不知道是应该惊讶他哥哥和庄景延打架这么厉害,才几分钟就把这一屋子八个人打趴下了,还是应该惊讶刚闯进去的保安们,为什么都在门口堵住了,而且看起来一脸痛苦。 尚未分化的沈晗,等同于beta,闻不到信息素,也感受不到信息素的压制。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情况,呆愣了好几秒,才终于回神,她挤开保安,冲进了包厢里,担心地看了看她哥,又看了看庄景延,“没受伤吗?” “……”沈繁伸手,在沈晗额头上弹了下,“这么希望我们受伤?” “……”沈晗皱起小脸,“谁希望你们受伤了!” 在他们说话间,信息素压制差不多完全收起,沈繁的朋友和那五位保安恢复了力气,而吴建备也恢复了力气。 吴建备的狐朋狗友们,见对方这会人也不少,而且沈繁看起来就很会打,更别说还有一个超S级的alpha在了,他们识相地没有再动手。 毕竟他们只是来撑场面的,来看戏的,这又不真的关他们什么事。 这不关他们的事,但这关吴建备的事,吴建备今天可是抱着狠狠奚落沈繁一顿的想法来的,结果不仅没奚落成,还在朋友面前被浇了一头的白酒! 他觉得自己脸面都被沈繁狠狠扇没了,面上无光,咬牙切齿,越想越火气上来。 人冲动之下,什么事都会做,失去了信息素压制的他,拿起一个酒瓶,就朝沈繁砸了过去。 沈晗大叫了一声“哥”。 酒瓶哐当,砸到了桌面上,沈繁被庄景延挡在了身后,跟吴建备的酒瓶错开。 酒瓶清脆的碎裂声,沈繁好友暴躁的怒骂声,保安上前将吴建备压制住的搏斗声。 还有从头顶传来的,庄景延轻而低的说话声,“还好吗?” 沈繁是被庄景延挡住,然后被庄景延护在了怀里的,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像被庄景延包裹住,包厢内的灯光都陷落在了庄景延的阴影里。 庄景延的嗓音依旧带着独属于庄景延的那种冷淡质感,像冰凉的金属,像夏天的冰水,像河岸里的岩石。 沈繁感觉耳道被这低浅的声音,震了下。 隐约的,似乎还有庄景延胸腔细微的震动。 还有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庄景延的心跳声。 以及怀抱着他的体温。 沈繁微愣了一秒,心跳不知道是因为这突然发生的意外,还是因为其他的,慌跳了一拍。 接着,他立即挣开庄景延,抓着庄景延看了下,心惊道,“没砸到你吧?” 庄景延摊开双臂,展示给他看完好无损的自己,“不至于,那么慢的动作。” “……”沈繁,“但我刚刚没躲开,不算慢吧。” “……”庄景延抿唇,心想某beta的好胜心真强,“算慢。” 沈繁不太认同地撇了下唇:“……” 然后就见庄景延低下头,附在他耳边,“所以以后,记得找帮手,同谋。” 同谋先生,以后记得找我。 低声的耳语,在吵闹嘈杂的包厢,显得独特。 然后,沈繁被人拍了下,耳边传来朋友项风的声音,“沈繁,你还好吧?” 沈繁回过神来,看向项风,“我当然没事。” 他正要给项风和庄景延两人介绍下,却见项风看着庄景延,有些讶然和不确定地道,“庄景延?” 沈繁疑惑:“你们认识?” 项风:“老项以前是他班主任。” 老项正是项风的爸爸,也是他们高中部的老师。 不过老项并没有教他们这届,沈繁虽然因为和项风同班,认识老项,但谁跟同学的家长很熟呢,他并不知道老项以前带过庄景延。 说实话,他以前对于庄景延是他学长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实感。 直到这会,项风说老项以前是庄景延班主任,他才切实地有了庄景延跟他上过同一所高中,认识他认识的老师,是他学长的感觉。 项风这样一说,庄景延对项风有了一点印象,他道:“项老师还好吗?” 项风语气夸张:“好得很,每天能走一万步,感觉这身体比我都好。” 项风说着,目光又在沈繁和庄景延身上来回了下,好奇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沈繁,我都不知道你还认识庄学长。” 沈繁:“……” 不仅认识,他们还有个红色小本,还是假夫夫呢。 沈繁心虚笑了下:“我们前段时间刚结婚。” 然后,耳边传来意料之中的一声惊吼:“什么?!!!你们两个,结婚?不,你结婚了?!!!” 沈繁心想,这反应未免跟蒋骏也太像了。 而那边,项风又道:“不是,你什么时候结的?我为什么都不知道?你未免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你怎么回事,你结婚都不跟我们说的啊?” 一连串抱怨和怒吼炮轰着沈繁,沈繁心想,不跟你们说,是因为这是假结婚,说不定一年后就散了呢。 但实话肯定不能说,沈繁语气自然地道:“因为刚结,我们闪婚的,还在相处中,你看我们婚礼不也还没办嘛。” 项风震惊:“卧槽,这叫什么?现在大城市都流行这样?这叫啥来着?先婚后爱?” 沈繁:“……” 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繁疑惑且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好友,没搭理他这句,然后扭头看向了庄景延。 “你怎么来安城了?” 庄景延不应该在海城吗?他又没跟庄景延说自己回老家了。 庄景延看了旁边的沈晗一眼,眉心微挑了下,“之前的labubu没白送。” 沈繁看向妹妹:“……” 沈晗今天请了假,没去学校,白天沈繁忙着见人,找关系的时候,沈晗一个人在家,犹豫了半天,最后偷偷打了个电话给庄景延。 虽然她觉得哥哥很厉害,但哥哥一直都在海城工作,她担心哥哥在老家会吃亏。 她觉得庄景延应该能帮哥哥一点。 这会,沈晗被沈繁看着,不由想,难道自己做的不对?伴侣不是很亲密很亲密的吗?跟庄景延说有什么问题吗? 她想着,嘴巴抿了抿,有些担心地看着沈繁,“我做的不对吗?” 沈繁:“……” 好像也说不上错。 没等沈繁说话,庄景延揉了下沈晗的头发,“谁说不对,做的很对。” 这对错没来得及深究,外面跑进来一个服务员,服务员看着项风道:“老板,警察来了。” 警察怎么来了?项风疑惑看向沈繁,沈繁也同款疑惑看他。 “你叫的警察吗?”两人同时开口,然后同时得到了答案。 两人又看向庄景延,庄景延:“……不是我。” 然后,就见沈晗眨了下眼睛,她心想,难道打电话给警察也不对? 她有点懵地又看向沈繁,“我叫的警察,不应该叫吗?” 沈繁:“……” 沈繁看着妹妹非常呆的表情,忍不住噗嗤笑了下。 刚刚被庄景延轻轻揉过的头发,这会又被沈繁揉了下。 他薅了一把妹妹的脑袋,笑眼弯弯:“应该叫,叫的对。” 沈晗不叫,他等下也得叫。 既然吴建备不怕把事闹大,叫了这么多人来,还敢砸酒瓶,那他不帮吴建备叫个警察来,都对不起吴建备了。 只是他没想到,来的警察还是个老熟人。 警察老赵也是没想到,居然能在十多年后,又抓到了沈繁一次。 老赵一进来,见到沈繁,立即就认出来了,他一双眼睛看起来怒气冲冲,“沈繁!” 沈繁:“……” 安城还是太小了,真是哪里都能遇到熟人。 老赵看了下沈繁,又看了下屋内其他人,好好站着的人里除了沈繁,其他的他都不认识。 一个眼睛通红的小姑娘,没什么问题,一个黑T青年,看起来也蛮老实面善的,还有一个长得一点不比沈繁差,模样好看,但脸上神情算不上温和的青年。 不过对方虽然神情不算温和,但看看穿着和气质,那完全跟什么社会混混、败类沾不上边,社会精英还差不多。 这几个显然是跟沈繁一起的,老赵见他们看起来都工作有成的样子,怒目而视的眼睛温和了点。 接着,他又看向被保安控制在地上的几人,皱了皱眉。 “你叫什么来着,我记得你以前就经常惹是生非,我以前没少抓过你,你以前还跟沈繁打过几次好像!” 吴建备:“……!” 抓他的次数可比抓沈繁的次数多,但叫的出来沈繁的名字,叫不出来他的名字?! 吴建备恼火得不想说话。 老赵平地一声吼,中气十足,震耳欲聋:“叫什么!” 沈繁:“……” 庄景延:“……” 项风:“……” 沈晗:好吓人QAQ 吴建备:“……吴建备。” 沈繁初中的时候,老赵就在这条街上的派出所工作,管理治安了。初中那会,沈繁跟别人打架,被老赵抓到过不少次。 但同样是被老赵抓到,老赵对沈繁的观感和对吴建备的观感那是截然相反,一来是沈繁这个小孩确实长得让人喜欢,二来是他知道沈繁在学校成绩很好,学习似乎挺用功的,三来是多抓了几次后,就知道每次都是别人惹沈繁的麻烦,沈繁打架是没有办法,只是这小孩打人确实狠。 老赵那时候就觉得,这小孩白白净净,学习又好,要是以后走上了歪路可不好。 再后面他就没见过沈繁了,时间过了这么多年,各种打架斗殴,家长里短奇葩事没少见,平日里,老赵肯定没闲工夫想起一个十多年前的小孩,但真见到了,还是一口就喊出了沈繁的名字。 他刚进来的时候,乍一看到沈繁,还以为沈繁真没学好,成了社会上那种游手好闲的人。 但这会定睛细看,发现好像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再一看这个什么吴建备,虽然他不记得这个人的名字了,但他对这人印象很差。 老赵眉头一夹,二十分钟后,这一屋子的人就到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将事情原委了解了一番,再加上包厢里面的监控,沈晗那边的录音,派出所很快就将沈繁他们打人认定为了自我防卫。 沈繁往人家头上倒白酒,这虽然算不上什么好行为,但沈繁毕竟没动手,而从监控里看,先动手的人是吴建备,后面沈繁和庄景延还手,也都是那两个人非要冲上来。 认定为自我防卫,做完笔录后,老赵笑呵呵道:“你小子,现在原来在海城工作啊,投资公司,听起来很不错嘛。” 依旧是中气十足、爽朗透亮的声音,看起来心情很好。 “不过这打架的本领和胆量,倒是一点没减弱啊,一个人就敢对他们九个!” 沈繁对这句话,原本并不在意,他正想回老赵,但庄景延先说话了。 庄景延就坐在他旁边,拧了下眉,偏头问道:“你以前经常打架?” 低低的声音,落入耳中,让原本不在意的话,突然就好像让人有点心虚了。 沈繁看了下庄景延,对上庄景延漆黑的眼睛,好看而有点冷淡厌倦的眉心微拧着,像是不喜,又像是疑惑。 沈繁没来得及回答庄景延,老赵就先帮沈繁回答了。 “他初中的时候,我抓到过他十几次,他以前可没现在这么高,而且比现在还瘦,但打架厉害的很。不过你别担心,他成绩很好的,而且都是别人惹他,这个我可以给他担保的。” 沈繁:“……” 沈繁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卖惨,他听着老赵说的,不由有些尴尬,他看着老赵,试图用眼神传达,可以闭嘴了老赵。 庄景延看向老赵:“别人为什么惹他?” “为什么来着?”老赵说着,看向沈繁,“十几年了,我也记不清了。” “我也不记得了。”沈繁心想不记得了正好,这个话题可以翻篇了,他朝老赵笑了下:“你这音量,也是一点没变。” 老赵得意道:“身体硬朗!可不像你们这些小年轻,年纪轻轻一个个又是腰不好又是脖子不好的。” 他说着,看了下庄景延,忍不住道:“你是他老公,他打架你也不拦着点。” 沈繁莫名地,又尴尬了下:“……” 然而庄景延一脸诚恳:“是,我的问题。” 沈繁:“…………” 做完笔录后,一行人就出来了,沈繁明天还要去七中处理沈晗的事情,项风也知道,因此出来后也没拉着沈繁去吃饭,就各自回去了。 沈繁叫了车,三人坐上车回了沈繁的家里。 到了家,郑宁得知沈繁和沈晗去了一趟派出所,不由担心地念叨了沈繁两句。 沈晗道:“妈,哥和景延哥可厉害了,几分钟就把一屋子的人打趴下了。” 郑宁很气:“……” 沈繁抬手,在沈晗额头上弹了下,沈晗捂住额头:“呀!哥!干嘛又弹我!” 沈繁道:“以后遇到危险,第一时间要做什么?” 沈晗:“打回去?” 沈繁又弹了她额头一下:“报警。” 沈晗:“……” 郑宁气消了一点。 回到家的时候,时间也不早了,郑宁热了下饭菜,三人吃了点,然后就去洗澡休息了。 沈繁在安城的家不大,只有一个浴室,沈晗先去洗了,洗完沈繁让庄景延先去洗,他最后一个。 家里不仅浴室不大,卧室也不大,沈繁睡的那间房间,床只有一米五宽。 一米五宽的床,虽然不至于说睡不下两个大男生,但跟在庭西路的床,跟海岛团建的床相比,还是有点挤的。 而两人这会,又不能分开了睡,再说,这家里也没有再多一张床给他们两个了。 总不能去沙发上睡,他家的沙发有点小,而且郑宁看到了肯定会奇怪。 沈繁前面在车上,压根没想到这一点,这会洗完澡,才意识到自己这床有点小。 他看了看床,又看了看庄景延,“你要是介意,我把门反锁下,你打个地铺?” 庄景延:“……不用。” 庄景延上了床。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叼玫瑰][眼镜] 第37章 卧室灯关上,周围陷入黑暗。 庄景延的身影消失在沈繁视野里,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讲,庄景延的存在却更明显了。 狭小的床,静谧的夜,呼吸在黑暗里变得十分明显,体温因为距离的过近,而仿佛能感受到。 沈繁在黑暗中,看着天花板,脑海里闪过前面在餐厅的时候,庄景延突然出现的那一幕,闪过酒瓶砸下的时候,包厢的灯光隐匿到了庄景延保护着他的阴影里。 沈繁想着,又想到了前面在派出所,问沈晗是什么时候给庄景延打的电话。 沈晗是下午打的电话,算算时间,给庄景延打完电话,庄景延去机场,飞机从海城到安城,庄景延再从安城机场来到餐厅。 沈繁在心里算了下,时间非常赶。 所以庄景延一接到电话,就去了机场吗? 房间内,老空调吹着冷风,发出机箱运转的声音,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给人一种时光悠长的感觉。 沈繁面朝天花板的身体,不由转了个身,变成了侧躺,面对着庄景延那边。 “学长。” 很近的距离,轻而利落的声音。 “嗯?” “你来安城,我可以理解为你很担心我吗?” 有那么几秒,房间里只有空调运转的声音。 然后是庄景延同样侧过身的声音。 那是衣服面料和薄毯擦出的细微声音,在平日里可能都不会注意到,但正如漆黑夺走了视野,但也回馈了更加敏锐、更具有洞察的听觉,触觉,甚至嗅觉。 狭小的床,两人的呼吸,彼此的温度,转身时候不小心碰到的触感,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味,薄毯晒过阳光的气息。 庄景延转身朝向沈繁那边,回道:“这个问题,我可以理解为你觉得我之前从没有担心过你吗?” 黑暗,静谧,炎热夏季与老旧空调。 两人侧身面对着彼此,两人尽量给彼此留了一点距离,两人一人一张薄毯,他们像小学生自动划定了课桌线,我这边,你那边,我们互不碰触。 但呼吸划定不了界线,温度划定不了界线。 一米五宽的床,留给他们的空隙和距离只有一点点。 呼吸的起伏和热度,轻而易举就越过了这一点点的距离,抵达了彼此。 然后又听庄景延道:“我给你的印象,这么冷血?” 低低沉沉的嗓音反问着,听着有点欠,又有点认真。 沈繁听着,笑了下,脑海里几乎是同时闪过跟庄景延第一次打照面的情形,以及他跟庄景延第一次去吃小面的画面。 第一次打照面是冷淡的,但穿着西服,被他拉到小店区吃串串和小面,还抬手喊老板要了两瓶啤酒的庄景延是有点可爱的。 沈繁在黑暗中弯了弯笑眼:“不,学长,我觉得你很可爱。” 语调同样的有点欠,也有点认真。 庄景延:“……”- 次日上午,七中,校长办公室。 校长、副校长,还有吴建备都在,校长皱着眉,看着吴建备,“你自己看看你都做的什么事,一个老师还跟学生家长打架,还闹到派出所去了,你本来就……” 校长说着,又止住了话口,然后道:“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等下态度软一点,诚恳一点……” 校长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双方缓和关系的想法,然后看到小女孩的家长进来了。 两个青年人,样貌都长得极好,其中一个长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对方朝他扯唇笑了下。 但眼底神色却明显是不带笑的。 而另一个五官更锋利一些的,瞳仁漆黑,漆黑的眸光在他身上掠过了下,然后他看到这年轻人微不可察地扬了下眉。 那眼神,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毫不在意,游刃有余,又像是在……看垃圾。 校长确实被庄景延那一眼,看得心里微紧了下,但转念又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这只是两个小年轻,他有什么好怕的。 他想着,摆上温和儒雅、公平公正的语气,开始试图劝和双方。 一番交涉下来,校长道:“昨天小吴也是喝多了,才会误拿酒瓶的,至于你说他为难你妹妹,这怎么可能嘛,他一个老师,怎么可能故意为难一个小孩呢。当然,我也理解你作为哥哥的担心,这样,我们后续会再调查这件事,如果吴老师真的不适合教你妹妹,我们帮你沈晗同学转班,这样可以的吧,这你总不用再担心了吧。” 沈繁皱了下眉,然后扯唇笑了下,他也不凶不急躁,“校长,你应该有小孩吧?” 校长:“……当然有。” 沈繁:“我差点以为你没有小孩呢。” 校长:“……” 沈繁又假笑了下:“校长,首先,你要调查什么?调查我妹妹有没有真的被一个上学时候成绩很不怎么样的数学老师排挤吗?” 校长听到,沉稳和蔼的脸色,微变了下。 上学时候成绩很不怎么样的数学老师这句话,有点戳到了校长的痛点。 他其实也不想招吴建备进来,但迫于一些外部的压力,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他原本想着,吴建备在这里做个几年,就转去别的地方,谁想到这才第一年,就惹出事来。 他都快退休了,还要沾上吴建备这个苍蝇! 他正想着,又听沈繁道:“谁知道这个调查什么时候能好?这要调查个一两年,三四年,这可怎么办?你们学校当然有漫长的时间,但希望你能理解,小孩时间宝贵,难道你能让小孩在家等调查结果,等个几年不去上学?” “而且谁做错了事,谁就该担责任,没道理老师做错了事,让学生转班级的吧?” 吴建备一听,脸色变黑,校长脸色也跟着微变。 虽然他心里也挺不待见吴建备的,但他觉得一码事归一码事,这年轻人实在是有些不知轻重了。 他给学生转班,不让吴建备教对方不就好了,这人难道还希望他开除吴建备?他堂堂一个学校,家长说开除谁他就开除谁? 正说着,副校长的手机响了,一个电话打到了副校长手机上。 副校长走了出去,接起电话,然后眉心皱紧,他朝办公室看了一眼,对校长道:“老钱,出来接下电话。” 校长不明所以,颇为不悦地看了沈繁一眼,然后起身走了出去,同时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接电话前,他小声问道:“谁?” 副校长道:“教育局那边的,说是媒体给了他们一段录音,好像是吴建备的。” 校长听着,不由疑惑,录音?什么录音? 十几分钟后,校长和副校长终于重新回到了屋内,一进去,就看那个漂亮的桃花眼青年朝他们笑了下。 “这电话接了挺久啊,很难办的事吗?” 这句话有点一语双关,像在点他们。 校长:“……” 副校长:“……” 两人看着沈繁的笑,很清楚地意识到,什么媒体、记者给教育局的录音,肯定不是恰恰好有记者就在隔壁吃饭录到的。 校长看了沈繁和庄景延一眼,然后又看了下吴建备,他道:“吴老师,我跟家长再聊会,你先回去吧。” 吴建备压根没意识到什么,不爽地看了沈繁一眼,然后就没有多想地就起身走离开了。 门关上,校长看了下沈繁和庄景延。 他之前不知道有录音,也不知道包厢里两人的对话具体是什么样的,他是因为沈繁来找他,他才知道吴建备昨天进了派出所的。 而至于吴建备和沈繁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完全是听吴建备说的。 那段录音,对于派出所而言,只是判定双方打架斗殴缘由的证据,而对于他们而言,可就不仅仅是这样了。 一个老师,公然承认自己排挤欺负学生,这传出来可就不好听了。 他想着,看了看沈繁和庄景延,“我刚刚听了一段录音,抱歉,我之前并不知道你们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关于吴建备的事情,我一定会彻查。” 他正说着,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庄景延,突然打断了他,庄景延道:“钱校长,听说督查小组最近快来安城了。” 校长看向庄景延。 庄景延直视着他,眼底神色看不出来什么波动,像只是随口一说。 但他们都知道,这不是随口一说的一句话,这是在向他们要明确的回复。 钱校长果断道:“我们会先暂停吴老师在学校的一切工作,给沈晗同学他们班换新的数学老师,至于吴老师,请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按照规章流程处理,不会包庇,该停职停职,该走人走人。” …… 五分钟后,沈繁和庄景延出了校长办公室。 他们出去后过了一会,在校长办公室内的副校长,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 “刚刚那个男生,说是姓庄对吗?”他看向校长。 前面沈繁和庄景延进来的时候,沈繁只说了下自己是沈晗的哥哥,然后眼神朝庄景延示意了下,说这是他爱人。 他说了庄景延姓庄,但没有说庄景延叫什么。 前面庄景延进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人好像有点眼熟,但一直没想起来,他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但这会,那一直的眼熟感,终于让记忆从繁杂的往事里,抽出了一根线。他脑海里闪过了很多年前的一幕,当时他陪领导去见一个对安城非常重要的企业家,对方当时名义上已经退居二线,住在安城。 当时站在那人身边的小孩,跟刚才那个青年,面容在此刻重叠。 而且都姓庄。 校长道:“是姓庄,怎么了?” 副校长道:“庄霆霄的孙子!我的天,还好刚刚说会秉公处理!”- 出了七中,沈繁又给昨天见的几个同学打了电话,聊了一会。 沈繁和人聊天的时候,神情大多很鲜活,给人一种很有生命力的感觉,而这会和同学好友聊天,神情就更是鲜活。 庄景延觉得,夏天是最像沈繁的季节。 聊完,挂了电话,沈繁看向庄景延。 或许是沈晗的事情解决的出乎他预料的顺利,或许是觉得刚点的咖啡很好喝,也或许是单纯的心情不错。 他看着庄景延,笑眼弯起,语调轻快、明媚而有些狡黠,“学长,晚上有空吗?” 庄景延:“见你同学?” 沈繁刚才和同学打电话的内容,他听到了,沈繁晚上请同学吃饭。 沈繁眨了眨眼睛,声音有点乖,像只小狐狸:“有档期吗?” 经过昨晚,他和庄景延闪婚的事情,已经通过项风的嘴巴,传给了他每一个高中好友。 他晚上请同学吃饭,现在同学们都喊着饭可以不吃,但这新郎要见。 庄景延看着眼前笑意明媚、故作乖巧的人。 吸管搅动了下冰块,冰凉好喝的咖啡滚入喉中,让人觉得舒爽。 庄景延道:“当然。” 他来安城,本来就是来帮沈繁的,也没什么别的事情。 说定之后,沈繁先给项风打电话,在项风那边定了一个包厢,然后又定了一个ktv包房。 弄完,两人回家吃了午饭,吃完沈繁又去忙了点其他事情。 到了晚上,两人一起去了项风的餐厅。 同学们都要上班,有的下班早,有的还加班了会,沈繁将菜单发到了群里,让还在路上的,可以先点自己想吃的。 大家并不客气,想吃什么就在群里点了。 不止他们在群里点,还有几个不在安城的,也开始在群里点起了菜,就好像他们点了能吃到似的。 这群是沈繁高中好友群,有在安城的,有在外地的。 沈繁看着明明不可能来的朋友,故意跟风在群里点起了菜,不由觉得好笑,他拿着手机,跟庄景延分享了下。 他是把聊天记录滑到了前面开始给庄景延看的,因此同学们点完菜后的消息,他也还没看到。 他滑着群聊消息,跟庄景延说这谁谁谁不在安城。 滑着滑着,滑到了大家刚才新发的消息。 大家很迅速地点完了菜,然后在群里催沈繁和已经到了的同学,先发一张新婚夫夫的照片来看看。 沈繁刚看到这条消息,坐旁边的同学就立即起哄闹腾:“来来来,我来给你们拍。” 对于扮演恩爱这回事,沈繁已经很熟练了,他也没有扭捏,很大方自然地将身体靠向庄景延。 他肩膀挨着庄景延,然后扭头看了下庄景延,小声道,“茄子。” 提醒庄景延给一个尽心尽责、恩爱甜蜜的笑容。 于是,镜头按下的一瞬间,庄景延伸手,搂了沈繁一下。 咔嚓—— 亲密的姿态,脸上写着喜欢和甜蜜的笑容,定格在相机里。 已经到了的三个同学同时拍了,然后道,“好看好看,我这技术可以啊,你看看我这拍的,跟明星海报一样。” 另一个道:“我拍的更好,你这角度不行。” 还有一个公平公正:“得了,都拍照垃圾,还比起来了,好看是因为人好看。” 三张照片一同发到了群里,沈繁一看,确实拍照技术都很垃圾。 但庄景延演技蛮好的。 同学们陆陆续续到了,吃饭间,有人抖落沈繁以前的趣事,有人说自己初中的时候就知道庄景延。 吃完饭,一行人去了ktv唱歌。 大家平日里也很少会聚这么齐,这会在ktv唱歌的唱歌,玩游戏的玩游戏,还有人在时不时旁敲侧击审问他和庄景延。 好友间的八卦和玩笑,时而天籁时而魔音的唱歌声,游戏玩到终局时候的尖叫声。 气氛很热闹。 沈繁坐在庄景延旁边,被拉着加入了一局游戏,游戏玩完,沈繁实在被同学们吵的脑袋嗡嗡的,又看了下啤酒和小食,于是起身,准备出去清清被震聋的耳朵,顺便再点些吃的。 他不地道地将庄景延一个人留下,让庄景延去应付同学们的八卦心。 他出了包间,先去前台点了些吃的,然后去了他们包间旁边的露台。 露台很大,摆了一排的藤椅和茶几,沈繁也没去坐藤椅,他手压在栏杆上,看着安城并不出色的夜景。 项风正好出来上厕所,回来经过露台,看到了沈繁。 于是他推开露台的门,走了过去,“怎么一个人在这诗情画意?庄景延呢?” 沈繁毫不心虚:“把他留在里面接受大家拷问。” 项风一脸的不愧是你,他心想真是无情的beta,可怜的alpha啊。 他走到沈繁旁边,然后道:“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和庄景延在一起,好神奇,有种世界好小的感觉。” 沈繁听着,想起来项风说老项是庄景延班主任。 他不由问道:“老项会跟你说庄景延吗?” 项风夸张“哈”一声,一脸的草民有冤情要诉的感觉,他愤愤道:“那何止是会说啊,庄景延对于我的少年时代而言,那妥妥是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沈繁:“……” 项风:“长得好,成绩好,不仅是学校男神,老师也都超级喜欢他,我爸那简直不要太喜欢庄景延,我都觉得我爸恨不得庄景延才是他儿子,我以前听到庄景延这个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 沈繁:“…………” 项风说着,顿了下,又道:“不过后来,我就不讨厌我爸说庄景延了。” 沈繁:“你初中就那么自我反省,善解人意,体谅长辈了?” 项风:“……滚犊子。” 沈繁笑看着好友,然后项风道:“我爸说他跟家里关系不好。” 秋夏之季的风,带着温热,吹拂到脸上。 沈繁的笑,在这温热中顿了顿。 他眼睫眨动了下,视线再次投向了安城普通的夜景。 庄景延和家里关系不好,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只是当时没有去想,这份不太好的家庭关系,是始于什么时候。 高中的时候吗?还是初中呢? 沈繁想着,项风轻叹了一声,又道,“你应该知道的吧,我爸说,他妈妈是在他出生那天过世的。” 不远处的空中,黑色夜幕里,有人似乎包下了很多无人机,在用无人机表达爱意。 无人机在黑色绸缎一般的天空中,离散,聚合,最后在夜色中汇合成了一句“I LOVE YOU CHEN”。 缀在这四个单词后面的,还有一颗由无人机组成的爱心。 有人在夜色里表达爱意,有人在刚出生的时候,失去了爱意。 沈繁听到项风说的,脑海里蓦地,感觉有一根线将一切串了起来。 庄景延对迷信的厌恶,庄景延在安城读的初中和高中,庄景延说庄资休喜欢占星卜卦,庄景延当时问他信不信这些,还有在庄景延父亲家里的那次晚餐,庄昊林和傅笛对于他提到八字和算命时候,那副奇怪的神情和态度。 所有的细节,线索,随着项风的这句话,聚合到了一起。 吹到脸上的依旧是温热的风,但沈繁这一刻却觉得心里像被人狠狠掐了一下。 他不由地想,难道庄景延和父亲关系的诡异、疏离、不合,不是始于高中,也不是始于初中,而是始于出生那一刻吗? 一个刚刚出生,只能寄希望于父母的小孩,在出生那天,失去了母亲,又因为父亲的迷信,失去了父亲吗? 那一瞬间,沈繁觉得难受。 觉得庄资休那栋豪宅里,那美丽昂贵的花园,还有花园里的青枣树,糟糕透了,垃圾透了。 没有柠檬的花园,一点都不好看。 这时身后传来露台玻璃门被人推开的响动,然后沈繁听到项风道:“庄景延。” 沈繁转过头,看到了庄景延。 项风完全不知道沈繁压根不知道庄景延妈妈的事情,他也完全没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 他神经大条地跟庄景延笑了下,打了个招呼,就没有留下当电灯泡了。 庄景延走到沈繁身边,他也没有听到沈繁和项风前面的对话。 他跟沈繁并肩站着,嗓音有着一贯的散漫,“就把我一个人留在里面受审,你也是做得出来。” 温热的风再次吹拂到脸上,将沈繁额前的碎发吹起些许。 沈繁看着庄景延,庄景延的侧脸在并不漂亮的安城夜景中,勾勒出好看的线条,让人很想触碰一下他的鼻骨。 沈繁看着,笑了下。 “辛苦学长了。” 他说着,靠近庄景延,然后挽住了庄景延的手。 庄景延眸光在两人手臂上掠过了下,又看了下沈繁。 这是在扮演恩爱吗? 沈繁朝他弯了弯笑眼,然后指了远处的无无人机给他看。 无人机在变幻着阵型,从“I LOVE YOU CHEN”,变幻到玫瑰花,再变换到丘比特之箭射中爱心,最后又变回“I LOVE YOU CHEN”。 沈繁笑盈盈:“下次我给你也放一个。” 庄景延:“……” 沈繁这是又有什么需要扮演恩爱的场合吗? 庄景延看了下无人机,玫瑰花有点土,丘比特之箭射中爱心有点土。 庄景延扯了下唇,心想蝴蝶的审美,真的不敢苟同。 正想着,他听到沈繁又道:“不过到时候把玫瑰换成柠檬,丘比特之箭和爱心,换成两颗爱心。” “柠檬要怎么用无人机摆出来?摆出来应该能看的出来吧?” “我到时候把家里那个抱枕给放无人机的人看,按着那个抱枕摆。” 庄景延:“……” 那个丑得要死的抱枕吗? 庄景延看向沈繁,沈繁也看向他,秋夏的微风吹起碎发,将沈繁弯起的眉眼完全露了出来。 星空仿佛倒映在弯起的眼睛里。 “是不是很浪漫?”沈繁问。 庄景延,喜欢吗?庄景延,希望曾经失去的爱意,你未来能加倍得到。 庄景延抿了下唇,难得大方地道:“还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感谢大家的营养液[撒花][星星眼]小晏努力更新中[猫爪] 上周赶稿的时候忘了勾掉榜单了,这周去了一个大毒榜[化了]jj这不完善的排榜制度[化了]大家如果喜欢,可以将我分享给各位的朋友哦[红心][狗头叼玫瑰][亲亲] 小晏努力赶稿中!再次谢谢大家营养液!专栏还有很多完结甜饼和预收,期待大家光临(比个大大的[红心]) 第38章 次日,沈繁收到了学校发来的关于吴建备的处理结果,吴建备被撤职,而沈晗他们班也新换了一个数学老师。 这有点出乎沈繁的意料,他没想到学校会处理的这么快。 不过处理的快自然是好事,沈繁心情愉悦地送了沈晗回学校,路上还给沈晗和庄景延一人买了一个冰淇淋,作为小小的庆祝。 沈晗吃着冰淇淋,小声跟庄景延道:“肯定是我哥自己想吃。” 这家冰淇淋店没有桂花口味的,庄景延这会吃的是和沈繁同样的香草口味的。 香草的香气和冰淇淋的奶香,绵密冰凉地在舌尖融化。 庄景延一只手帮忙拿着沈晗的粉色书包,一只手拿着冰淇淋,他吃着冰淇淋,看着同他小声说哥哥“坏话”的小女孩,再看看走在前面,不知道是因为吃着冰淇淋,还是因为事情解决的顺利,还是因为今天天气不错,而看起来心情极好,好的脚步轻快,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还怡然自得地哼起了歌的人。 轻快的步伐,走调的歌声,像这会温煦的阳光从头顶树叶落下,形成一片碎金。 树叶在风里舞动,碎金在地面起舞,和沈繁轻快的步伐一样轻扬。 庄景延唇角很轻地弯了下,对小女孩道:“我也想吃。” 小女孩挖了一勺冰淇淋,心想,庄景延被哥哥带的贪吃了,真好,因为她也喜欢吃,这样以后就可以多一个人同意她吃了。 将沈晗送到学校的时候,下午的课差不多刚开始。 沈晗的事情尘埃落定,沈繁虽然还想在安城再多休息一两天,但毕竟还有工作,还要赚钱呢。他看了下机票,有一趟晚上七点多回去的,时间正好。 于是他给自己和庄景延一起买了机票。 买完机票后,两人走出七中,距离回去还有几个小时。 这几个小时,做其他的事情似乎有点赶,但回家躺着休息,沈繁又觉得有点浪费。 他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今天阳光很好,但温度比前段时间的烈日,降下来了些,还算怡人。 于是,沈繁看向庄景延,“学长,去明华转转吗?” 明华正是他和庄景延念的那所中学。 回高中吗?庄景延毕业后就没回去过了。 初高中对他而言,不算差,但似乎也没有留下特别让人怀念的片段。 但此刻,也没什么其他事情要做。 “去转转吧。” 庄景延叫了车,十几分钟后,车子在明华中学高中部的侧门停住。 现在学校安保比他们那时候严格了,他们两个成年人,非学校工作人员,又非家长,保安可能不会放他们进去。 倒是有认识的人在学校工作,他们可以叫人带他们进去,但这会上课时间,沈繁和庄景延都不想打扰别人工作。 于是,两人站在这熟悉的侧门,沈繁那双好看而狡黠的眼睛弯起,“学长,会翻墙吗?” 看起来笑盈盈,但又有点看好戏。 庄景延抿唇,看着眼前颇为期待他不会翻墙的人,眉心微挑了下,“我像会的吗?” 庄景延真不会,沈繁又有点诧异了,他心想庄景延读书时候这么乖的啊。 不过确实也是,他从知道庄景延到现在,听到的评价都是学校男神,优等生,老师超级喜欢的学生。 以他对庄景延性格的了解,他其实觉得庄景延绝对不会是老师眼里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他倒不是觉得庄景延会是惹是生非的那种学生,只是觉得庄景延那种冷淡厌世的性格,骨子里就不是传统好学生。 不过庄景延成绩好,家境好,应该没有人欺负庄景延,庄景延也应该懒得参与那些幼稚的打斗,那庄景延没有翻过墙,不会翻墙,倒也正常。 “原来你读书的时候是个乖宝宝。”沈繁打趣着,然后蹲下身,“你踩我肩膀上去。” 庄景延看着蹲在这堵熟悉老墙前的青年,黑发在阳光下镀上一点金边,眼睫也仿佛染上了阳光,漂亮的眼睛含着张扬而狡黠的笑,等着他踩上自己肩膀。 “快点呀。”沈繁催促。 简单的话语,日常的内容,轻松的语调。 像夏天汁甜水多的冰西瓜,像清晨落下的温煦舒服的阳光,像这堵老墙旁边长了很多年的大树,像可以触摸到质感的陶瓷杯碟。 庄景延看着沈繁,看着那单薄的,等着他踩上的肩膀,唇角不由地很轻地扬了下。 然后,沈繁耳边带过轻微鼓动的风,修长的双腿出现在他眼前,头顶上一只手臂攀上墙沿,用力一带,那道身影轻松地翻上了墙。 庄景延坐在墙上,朝他伸手,“要拉你吗?” 还没来得及反应,还半蹲着等待某人踩上的沈繁,看着那只手,意识到自己又被可恶的庄景延戏弄了。 “……”沈繁站起身,用力拍了庄景延那只手一下,然后道,“我看起来像不会翻墙的人吗?” 庄景延轻笑了下,心想,小心眼的蝴蝶。 沈繁:“你先下去,我马上来。” 于是庄景延跳下了墙,几秒钟后,沈繁也跳下了墙。 沈繁拍了拍手上灰尘,看了下庄景延,“学长,骗人可不是什么好行为。” 庄景延故作无辜:“我没说我不会翻。” 庄景延的回答确实没说自己不会翻墙,只是给的答案,要说没有故意引导人误会,那鬼才信。 沈繁抿唇,看了下庄景延,心想恶劣的喜欢戏弄人的诡计多端的冷淡鬼alpha。 然后又想,庄景延这熟练的翻墙技术,以前绝对没少翻墙。 所以这位家境优渥,深受老师和同学喜欢的优等生,初高中也经常翻墙出去吗?去做什么呢? 沈繁想着,和庄景延往学校里面走。 学校的篮球场、跑道之类的,都明显翻新过了,崭新鲜艳,还多了两栋教学楼。 学校和记忆里的并不完全一样,但学校的走道还基本和以前一样。 沈繁指了指某栋教学楼的五层:“我高一的时候在五楼。” 庄景延道:“我在六楼。” 沈繁:“高二呢?” 庄景延:“在明珠楼,三楼,你呢?” 沈繁弯眼笑了下,“我也在三楼。” 然后,两人异口同声道:“311。” 说完,两人都愣了下,接着沈繁一笑:“学长,我们挺有缘的嘛。” 庄景延本来都快忘了自己高中在哪栋教学楼,在哪间教室,毕竟也很多年了,时间有神奇的力量,能让伤口结疤,长出新肉,也能让记忆褪色,隐藏甚至消亡。 庄景延原本觉得,高中没什么好逛的,明华中学的建筑普普通通,并无什么特色,明华的风景也算不上多么出众,而询问别人当初在哪一间教室,更是没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对方还是和自己压根没在同一个时空读高中的沈繁。 但此刻,庄景延却不由问道:“那你高三呢?” 沈繁:“还是明珠楼,607。” 他眼睛含着光亮,看着庄景延,等待庄景延的回答。 庄景延想,607啊,在他隔壁。 庄景延道:“608。” 沈繁:“那你也离食堂很近啊,你在食堂一般吃什么?我当时最喜欢吃食堂的糖醋小排和葱油拌面,贼香。” 还很便宜,这是他非常喜欢明华的一点。 明华高中部的学生食堂分两层,一楼经济实惠,二楼则更像小灶一些,价格会贵一点。沈繁当时基本都在一楼吃,一楼虽然主打的价格便宜,但味道也不差,只是品种少一点,只有面条和快餐,而二楼则有小锅米线、麻辣烫、韩式拌饭之类的。 沈繁说着,又想到庄景延住的好像离明华不远,而且就算远,庄老爷子专门派个司机,每天中午来接他应该也是很正常的,庄景延估计不怎么在食堂吃。 就算吃,感觉庄景延应该也会选人少一点的二楼。 他想着,不由有些可惜地道:“你是不是在家吃的比较多?不会没吃过一楼的糖醋小排和葱油拌面吧?” 一楼是便宜,但他也真的觉得一楼的糖醋小排和葱油拌面特别好吃,尤其是葱油拌面,面条特别筋道,葱油熬的也特别香。 一楼的糖醋小排和葱油拌面吗?庄景延听着,不由回忆了下。 他当然在学校食堂吃过,一楼二楼都跟同学一起去吃过,只是如果沈繁这会没提起来,他也不会从记忆的味觉中,去翻捡出一份糖醋小排和葱油拌面。 其实味道他已经差不多忘了,但真去回忆,还是能记起自己吃过的糖醋小排和葱油拌面,葱油拌面的印象更深一点,而糖醋小排淹没在了当时点菜的众多菜品里。 庄景延看着沈繁,“当然吃过,葱油拌面还记得,小排的味道有点忘了。” 沈繁:“那葱油拌面你喜欢吃吗?” 那期待的眼神,跟之前吃小面的时候,问他觉得味道怎么样很像。 庄景延:“挺喜欢。” 沈繁不由弯了下眼睛:“可惜这个点食堂没开,下次回来,我们一起去吃。” 下次回来吗?庄景延听着他说的话,不由看了他下。 沈繁似乎没有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他说着,又道:“不过不知道味道还跟不跟以前一样了。” 庄景延觉得味道不一样的概率更大,毕竟十多年了,但他看了下沈繁,向来嘴欠的他,今天不太想扫沈繁的兴。 他正想着,然后又听沈繁笑盈盈道:“不过就算不一样,也很值得。” 不一样也值得?庄景延看着沈繁,心想是因为这是明华中学吗,单纯是为了回忆吗? 而沈繁觉得值得,是因为那会是他跟庄景延在明华中学的第二个共同回忆。 而第一个,他想现在创造。 他面向庄景延,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学长,请问初中部在哪?” 庄景延:? 沈繁又道:“我今天要报道,但我找不到报道的地方了。” 那语气,说不上是狡黠,还是可怜。 庄景延瞬间了然,这是他们虚构的爱情故事中,他们两人相识的起点。 阳光打在教学楼上,在地面落下一片阴凉,两人站在教学楼前,站在这阴凉里,阳光落满了周围,教学楼里传来老师上课的声音。 庄景延想象着十多年前的自己,在校园里遇到一个因为迷路而着急的小孩。 庄景延道:“沿着这条路,在第一个拐弯处左拐,穿过一个红色大门和竹亭,再在第二个路口右拐,穿过一条小径,就会到初中部。” 沈繁笑了下,然后假装自己压根记不住:“第一个拐弯处左拐,然后……右拐?” 庄景延看着他拙劣的演技,也跟着笑了下。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阳光满地,风华正茂。 庄景延道:“我送你过去?” 沈繁弯着笑眼:“谢谢学长。” 说着,沈繁就主动抓着了庄景延的手,主动牵住。 庄景延没想到沈繁会突然牵他手,毕竟这会,他们没有扮演恩爱的需求。 他看了下沈繁,沈繁的神情明显不是在扮演恩爱,而是在拙劣重现爱情故事中,当年的小沈繁的举动。 那神情,就像是赖上他了,生怕他突然反悔,觉得麻烦,不带他过去了。 有些紧张,还有些狡黠。 庄景延看着沈繁,不由地想,十二岁的沈繁,会是什么模样呢?会有这样一双狡黠的眼睛吗?会露出这种有点紧张的表情吗? 两人穿过红色大门,穿过竹亭,来到了从高中部通往初中部的小径。 也是他们虚假爱情故事中那条桂花小径。 这会已经九月下旬了,桂花的香气没有前段时间那么浓郁了,但也还是能闻到。 桂花的香气总是大方,它不清幽,不名贵,它香气热烈、灼灼。 暗青色的石板小径上,一路都有掉下来的桂花,阳光穿过小径茂密的树叶,在这条路上留下点点光斑。 风穿过小径,裹着桂花香气、夏季尾巴的温度,穿过两人之间。 庄景延和沈繁正走过这条他们“爱情故事”里的小径,然后身后传来一声暴躁的:“前面两个,给我站住!我看到你们了!给我把手松开!别跑!小兔崽子!” 或许是偷溜进来心虚,或许在这吼声实在太有代入感,而他和庄景延又正好牵着手,沈繁听到,下意识地就拉着庄景延赶紧跑了起来,然后在小径的一条分叉口,拉着庄景延藏到了一个隐秘的屋檐下。 他们正躲着,然后听到外面有跑动的声音,还听到了两个青涩的学生声音,一个道:“这边这边。” 一个道:“我要跑不动了。” 这两道声音很快随着飞奔的脚步声而远去,随后传来的是刚才那暴躁的声音,“你们两个!给我站住!看我不逮到你们!” 气势很足,但似乎体力不太支,跑着跑着,那脚步声在他们附近停住,带着吁吁的喘气声。 沈繁是藏进来后,才意识到压根不是说他们,但虽然不是说他们,虽然他们两人压根都已经不是学生了,但他们毕竟是翻墙进来的,被抓到肯定要说他们。 于是,沈繁和庄景延没有出去,沈繁甚至拉着庄景延,尽力往这隐秘的假屋檐下又藏了藏,希望不要被发现。 墙那边传来那位老师边喘气边愤愤的声音:“这两个小兔崽子,跑的这么快!大白天的,不好好学习,在这里给我手拉手,当我明华是公园吗!” 正把明华当公园逛的两位:“……” 这是一个假分叉口,这里面其实没有路了,这隐秘的藏身处,跟外面那位老师只隔了半扇假墙和两颗桂花树。 因为怕被看到,沈繁拉着庄景延尽量往里面站,因此两人这会紧紧挨在一起。 桂花香气绕过半扇假墙,环绕在四周。 阳光沿着假屋檐,在地面投下一小片阴影,和大片的阳光。 疏影横斜,热香浮动。 两人一半陷在阴影里,一半陷在阳光里,树叶的光影在两人侧脸上轻轻晃动,落在沈繁眼睫上,落在庄景延鼻骨上。 两人听着外面老师一边愤愤一边走远的声音,听着彼此的呼吸。 呼吸的热意围绕着两人,庄景延看着近在咫尺的沈繁,看着日光在他眼睫上跳动,突然问道,“你以前常打架吗?” 沈繁昨天会觉得尴尬,是因为老赵很有替他卖惨之感,但其实这件事本身,他自己并不是很在意。 他桃花眼弯起,笑意如同眼睫上跳舞的阳光,“嗯。” “别人为什么找你打架?”庄景延看着在沈繁脸上跳舞的阳光,问道。 沈繁不太在意地道:“总有些人很无聊,而我又好看,又成绩好。” 庄景延抿唇,并没有回应他的玩笑,只是看着他。 沈繁见庄景延没有笑,柔软的嘴唇闭了下,然后又扯了下唇,笑了下,轻松地道:“因为我家那时候比较穷。” 笑着说出的话,像是毫不在意,像是轻舟已过万重山,像是在告诉庄景延,小爷我根本不在乎那点破事。 但轻舟已过万重山,是先过了万重山,不在乎那点破事,是经历了很多破事。 庄景延突然很想伸手,想碰一碰在沈繁脸上跳跃的光斑。 然后沈繁又道:“庄景延,如果我当时真的走错了路,真的碰到了你,你说,我们会成为朋友吗?” 庄景延不知道会不会,十五岁的他会跟十二岁的沈繁做朋友吗? 庄景延觉得,他从来不是多么热心和善心的人。 他高中时候的性格,可算不上多好。 没等他回答,沈繁又继续畅想:“我被人围住的时候,你是会打电话叫老师来,还是会帮我一起打?你会帮我吗?” 庄景延抿唇,然后沈繁自信地自问自答:“肯定会帮我,我长得这么可爱。” 庄景延心想,这真是一句很沈繁、很自恋的话。 但他不得不承认,即便他没有见过初中时候的沈繁,也觉得初中时候的小沈繁,应该很可爱。 虽然这样想,但他嘴上还是道:“我像是看脸的人吗?” 沈繁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庄景延笑了下,心想真是很自信很张扬很有自知之明的漂亮蝴蝶。 然后,他又看到漂亮蝴蝶,弯起狡黠的眼睛,那双眼睛倒映着阳光,倒映着树叶,倒映着他。 桂花香气萦绕在两人周围,萦绕在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里,萦绕在清亮好听的嗓音中。 漂亮的蝴蝶道:“而且学长,你比自己想的更善良。” 很笃定的语气,一如他说自己很可爱很优秀的时候一样。 明媚的光斑在沈繁脸上跳跃,弯起的嘴唇看起来很柔软。 作者有话要说: 很柔软,很好亲[狗头叼玫瑰] 推推预收《和非理想型的上司恋爱了》 1、 总裁傅锦驰最欣赏的得力下属姜特助,突然提了辞职。 辞职理由是想谈恋爱,做他特助没时间恋爱。 傅锦驰怀疑姜特助烧坏了脑子。 不忍见得力助手滑向庸俗的恋爱泥潭,傅锦驰决定跟姜泽随恋爱。 他要给姜泽随最顶格的恋爱,让姜泽随知道即便是最顶格的恋爱,也是无聊透顶的! 烛光晚餐, 傅锦驰:跟商业晚宴有什么区别? 只见姜泽随挪着椅子坐到了他旁边,朝他羞涩一笑。 傅锦驰:比商业晚宴好吃。 包场电影, 傅锦驰:跟在家里影院看有什么区别? 结果黑暗中,姜泽随悄悄牵了他的手。 傅锦驰:怎么比在家看电影心率更快,体温更高? 游乐场接吻, 傅锦驰:不就是交换口水吗?有什么好亲的,多不卫生。 十分钟后,姜泽随被亲的喘不过气,想要拒绝,但又被上司按住了身体。 温泉酒店, 傅锦驰:跟平时出差住酒店能有什么区别? 然后,泡好温泉穿着浴衣的姜泽随,顶着清俊漂亮的脸坐在床上看他。 傅锦驰:……(咽口水) 2、 姜泽随做了傅锦驰七年的特助,也单身了七年。 再不恋爱就要奔四了,于是姜泽随果断提了离职。 让他没想到的是,傅锦驰说要跟他恋爱。 姜泽随顿悟:原来老板喜欢我! 但傅锦驰不是他的理想型。 为了让傅锦驰断了喜欢他的念头,他跟傅锦驰谈起了恋爱。 傅锦驰讨厌跟别人同吃一份食物,于是烛光晚餐,他故意坐近,喂傅锦驰吃了自己碗里的海鲜粥。 果不其然,傅锦驰神色凝重,计划get。 傅锦驰讨厌跟别人肢体接触,于是在电影院,他故意牵了傅锦驰的手。 果不其然,傅锦驰浑身僵直,计划get。 傅锦驰有洁癖,对接吻嗤之以鼻,于是在游乐场,他故意问傅锦驰接吻。 果不其然,傅锦驰……嗯??老板怎么没有推开他?!! 3、小剧场 姜泽随揉着酸疼的腰,看着自己上司,信誓旦旦:我突然有了事业心,这个恋爱先暂缓。 傅锦驰将人抱进卧室:说什么胡话,明天搬来和我住。 第39章 庄景延的眸光掠过那柔软的、浅红的、能言善辩的唇。 今天的沈繁是没有喷桂花香水的,但周围开满了桂花。 温度和香气都在四周热烈地浮动。 近在咫尺的距离,张扬骄傲、好看得晃眼的面容,轻快而笃定的语气。 庄景延觉得,夏末的温度和桂花的热香仿佛通过他的呼吸,滚落进了他的胸腔、心口。 呼吸微烫,心口仿佛随着铺天盖地的热烈香气,膨胀、鼓动。 空气陷入一片静谧,在这片静谧中,沈繁看着庄景延的眼睛,漆黑,幽沉,辨不出情绪。 庄景延是不赞同他说的吗?庄景延为什么这样看着他? 他看不出庄景延在想什么,但隐隐的,在这片静谧中,像有什么在生长。 好像也生长到了沈繁心底,心跳微微跳快了下。 但这似乎是错觉,下一瞬,庄景延移开了视线,跟他拉开了距离。 熟悉的嗓音带着几分低哑,“出去吗?” 随着距离的拉开,沈繁回神。 夏末的蝉鸣和鸟叫声,在温煦的光影下嘶鸣,像动漫里的开场,像电影里的递进,像将一切收束,或将一切导入下一个阶段。 沈繁轻快地“嗯”了一声。 晚上十一点,两人回到了海城,明天还要上班,到家后两人也就各自回了各自卧室,洗澡休息了。 次日早上,庄景延做好了早餐,沈繁吃着早餐,瞄了下庄景延,然后道:“学长,车子今天能借我用下吗?我下午有个活动,你的宾利借我撑撑场面。” 庄景延不由想到了上次沈繁去参加某个半商务的活动,结果带了一身酒气和信息素回来。 他正做着咖啡,这会背对着沈繁,他做咖啡的动作微顿了下,眉心也跟着不由敛了下。 又去见某个有钱的投资人吗?庄景延薄唇撇了下,心想愚蠢的蝴蝶,压根不知道别人在他身上释放了浓烈的信息素。 什么alpha这么垃圾,不知道沈繁已经结婚了吗? 他没有想过他跟沈繁踏过他们本来划定的界线,但在界线之外,他们是同谋,是伴侣,他们的关系在某种层面来说,是密切的。 所以,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咖啡的香气弥漫在清晨的厨房,庄景延将做好的咖啡放到了沈繁手边,然后道:“什么活动?商务的还是私人的?还是之前那种半商务半私人的?” 沈繁听着,不由看了下庄景延,心想庄景延怎么突然关心的这么细致了? 还有这语气,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呢?说不上是阴阳怪气,还是什么其他意味。 他本来也是瞎说的,他下午压根没有什么活动,他找庄景延借车是另有目的,但这会他听着庄景延的话,不由问道:“你希望我是商务的还是私人的?还是那种半商务半私人的?” 庄景延薄唇轻撇了下,看了下反问他的沈繁。 两人目光相触,庄景延道:“你记得你有次半商务的,说是见一个大客户,喝了很多酒回来那次吗?” 沈繁当然记得,当时庄景延说他身上难闻。 他抿了抿唇,问道:“你觉得酒气难闻是吗?其实我喝的算少的了,放心,我就算喝了酒,也不会吐你车上的,我酒量很好的。” 庄景延心想,谁跟你说这个了,他看着愚蠢的蝴蝶,无言了下。 然后道,“不止有酒气,还有信息素。” 在跟庄景延结婚之前,压根从来没有关心过信息素的沈繁听到,怔了下,然后眉心微拧了下,问道:“很浓?” 庄景延:“不低。” 沈繁眉心皱得更紧了些。 上次那个投资人,是他今年新认识的,是个很有钱的暴发户,酷爱喝酒。 他跟这人见过三次,前面两次都有同事在场,同事是个颇为绅士而龟毛的alpha,很讨厌别人乱释放信息素的行为,因此前面两次,同事既然没有跟他提过,那说明前两次这个投资人是没有在他身上留信息素的。 前两次都没有什么问题,他也就没有多想,而且对方跟他相处的时候,称兄道弟的,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在他身上留浓度不低的信息素。 故意在别人身上留信息素,是很没有边界感的行为。 但他这会也不能因为两个月前,别人没有边界感,乱留信息素的行为,而打电话去骂别人一顿。 都是成年人了,而且他上次陪着喝了那么多酒,他不从对方身上薅回来点业绩,岂不是太亏了。 不过要他完全忍气吞声,他也做不到,他心里想着,下次要是再见面,他怎么也要阴阳几句,客客气气狠踩对方痛点,再把对方往死里灌。 不是爱喝酒吗,喝死你。 他正想着,然后听庄景延道:“有个朋友知道我们结婚,送了一个专门beta用的信息素监测环,戴上可以监测到周围空气和自己皮肤上的信息素浓度。” 沈繁听到,看向庄景延。 庄景延仿佛漫不经心地道:“要吗?” 沈繁当然不客气,beta用的手环,庄景延留着又没什么用。 “这用问吗?当然要啊,你朋友送了你这个,你怎么不早点给我呢?”他甚至埋怨道。 庄景延:“……” 庄景延喝了一口咖啡,移开视线,心想因为这是他前段时间在线上预定的最新款,今天下午才会到。 沈繁正想着下次再见到这个没有边界感的投资人,他一定要戴上这个手环,将手环提示声开到最大,然后在对方面前狠狠秀下恩爱,说是老公买的,顺便给他看看庄景延的照片。 庄景延这张脸,还有这个身材,还是非常拿得出手的。 他正畅想着下次怎么“礼貌”地阴阳对方,然后就听庄景延问道:“所以,今天参加的是什么活动?” 沈繁差点都忘了两人前面在聊他下午要参加的活动。 毕竟是瞎编的。 他反应了下,然后镇定地胡诌:“放心,下午是一个很正式很商务的峰会,我同事也会跟我一起去。” 说着,吃完了早餐,沈繁洗了碗,然后换上衣服,拿了庄景延的车钥匙,下了楼。 他开着庄景延的宾利,到了公司地下停车场。 车子停好后,他并没有立即下车。 停车场陆陆续续有车子进来,外面汽车开动的声音,倒车的声音,偶尔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而车内是安静的,冷气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沈繁坐在车内,像是犹豫了下,然后调出了这辆车的行程历史记录。 翻到了庄老爷子做手术的那天。 说实话,在点开行程历史记录的时候,沈繁有些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希望他猜错了。 但车辆的行程数据,显示在了他眼前,庄老爷子手术那天,这辆车去过医院两次,第一次是上午九点的时候,在医院停车坪停了半个多小时,然后离开了。 这跟他知道的一样,那天老爷子是说庄景延早上去看过他。 但后面的行程历史记录,就跟他知道的不一样了。 那天老爷子手术,庄景延直到老爷子手术结束,才来到了病房。 他原以为,庄景延那天去谈什么大项目了,所以那天没及时赶到。 但行程历史记录显示,这辆车那天第二次出现在医院停车坪,是在中午的十一点半。 而后面这辆车就没有离开过,直到第二天才有了新的行程记录。 所以庄景延那天十一点半就到医院了,而且一直就在医院楼下,但直到老爷子做完手术,庄景延才上了楼。 车内冷气呼呼地吹着。 其实从前天晚上,他得知了庄景延的母亲是在庄景延出生那天去世的时候,他脑海里就想到了庄老爷子手术那次,就冒出了这个猜测。 毕竟庄景延那天的缺席,极不符合庄景延对庄老爷子的在意。 庄景延一直都在医院楼下,只是不敢上去。 沈繁看着行程历史记录,想象着那一天的庄景延,他记得那天很热,太阳很大,庄景延就一直在停车坪吗? 当时的冷气也是这样吹着吗? 庄景延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担心着手术结果,担心着爷爷,明明就在百米之隔的楼下,明明电梯一分钟就能到,但却不敢上来。 在看到行程记录之前,他真的很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是多么恐惧,才会不敢上去? 是父亲怎样的迷信,是多少经年累月的恶毒话语,灌入庄景延的心里,才会让平日那个冷淡的,嘴毒的,不算很有耐心的庄景延,在夏日炎炎的停车坪等待那么久? 庄资休是怎样对待小时候的庄景延的呢? 沈繁想象着呱呱坠地、蹒跚学步的那个小孩,想象着渴望父母之爱而得不到的时刻……沈繁鼻子酸了下。 这样的庄景延,过生日吗? 生日,一个被赋予了诸多美好和爱意的日子,在庄景延那里呢?得到过祝福吗? 庄景延不会没有过过生日吧?应该不会吧?沈繁想着,扯了下唇,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荒诞,但在觉得荒诞的同时,胸口不受控地像被闷住。 他缓缓呼吸了下,看了下日期,现在已经是九月末尾了。 庄景延的生日快到了,十月五号是庄景延的出生日。 庄景延过生日吗?自己那天要陪庄景延过吗?庄景延会希望他提到生日吗?自己应该开口提生日吗? 沈繁不太知道。 站在他这个旁观者的角度,他觉得这份恐惧对于庄景延而言是一块腐肉,腐肉需要剜掉才能长出新的肉芽。 但他有资格帮庄景延剜掉吗? 腐肉连着骨头,连肉带血,应该是庄景延最亲密的人才有资格触碰的。 沈繁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他向来张扬、骄傲、自信,但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可以轻易触碰别人的痛处。 对于庄景延而言,他是同谋,是合作伙伴,是朋友,但也仅此而已。 他想着,脑海里不由闪过寺庙抽签那次。 厌恶迷信,抗拒抽签的庄景延,那天陪他进了寺庙,抽了签。 他还记得庄景延当时神情里的抗拒,他当时以为庄景延只是唯物主义,但那样抗拒的庄景延,还是履行了陪他扮演恩爱的责任,陪他进了寺庙。 庄景延会进寺庙,会陪他抽签,是因为他们的合作关系。 但说实话,当时庄景延要是真的不愿意进去,不乐意奉陪,他其实也没有办法。 庄景延可以不进去的。 真是尽心尽责的合作伙伴,明明那么讨厌,但还是陪他进去了。 沈繁回忆着,心想就算是为了感谢合作伙伴的配合好了。 他没有自大地觉得自己有能力剜掉庄景延的腐肉,但生日那天,他想留在尽责的合作伙伴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叼玫瑰][红心] 第40章 沈繁今天下班的早,庄景延回到家的时候,沈繁已经坐在沙发上,打了一盘游戏。 庄景延将车钥匙放到了客厅的孔雀蓝托盘里,那是沈繁买的,专门用来放车钥匙和一些出门可能要带的小物件的。 沈繁今天开了他的车,而他今天开了沈繁的车。 沈繁的车内装饰,跟沈繁,跟这个孔雀蓝的托盘一样,花里胡哨。 车上有一排小摆件,从小恐龙到小猫到财神爷再到观音和弥勒佛,横跨史前和三界,囊括佛家和道家。 摆件风格倒是一致,都是肥嘟嘟圆滚滚、憨态可掬的造型,而且还都被沈繁给戴上了blingbling的小小项链。 沈繁听到动静,朝庄景延看了下,弯起眼睛,“回来啦。” 沈繁跟肥嘟嘟没什么关系,但庄景延看着他笑得见牙不见眼,脖子上戴了一根铂金链,不由就觉得这会盘腿坐在沙发上的沈繁,跟车里那一排笑眯眯、圆滚滚的摆件有点像。 他走进客厅,客厅的味道很清爽,没有酒气,也没有多余的陌生alpha的信息素味道。 “今天下班挺早。”庄景延道。 “牛马也要歇一歇的嘛。”沈繁说着,拿起一旁的红色水果碗,里面装了他洗过的车厘子,“很甜。” 庄景延拿了一颗试了下,确实很甜。 沈繁又问:“你晚上还有工作吗?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庄景延原本是打算再工作一会的,但想想觉得沈繁说的也有道理,牛马需要歇一歇,他做老板的也需要歇一歇。 而且手里的工作本来也不急。 庄景延:“没工作了。” 他说着,在沙发上坐下,只是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他们的距离不会像在外面那么亲密,两人中间隔了一个抱枕。 沈繁将水果碗塞到他手里,然后开始在网上选起了电影。 “这部看过了,这部已经被同事剧透完了,这部怎么样?也是刚从院线下来的。” 沈繁歪着身体,一只手压在抱枕上,将自己选的电影给庄景延看。 庄景延扫了一眼,随意地道,“行。” 于是,两个都没有做功课的人,打开了一部烂片。 庄景延和沈繁之前也一起在家看过几部电影,有好片有烂片,如果片子不错,沈繁会看的比较专心,只会偶尔说一两句话。如果片子很烂,沈繁的话就会很多,一边看一边吐槽。 庄景延有的时候会有一种自己前边在放烂片,右边在放单口相声的感觉。 不过托单口相声的福,让烂片看起来也变得有趣了。 庄景延本来嘴巴也毒,于是慢慢的,单口相声变成了双人相声。 十点多,电影结束,车厘子吃完,双人相声谢幕。 庄景延:“真够烂的。” 沈繁:“比昨天烂掉的山竹还烂。” 两人一边总结陈词地说着烂,一边却又都唇角上扬着。 沈繁伸了伸懒腰,起身,然后看了下庄景延,问道:“国庆快到了,你国庆准备怎么过?” 庄景延拿着水果碗,抬步往厨房去,他听到沈繁问国庆,并没有什么反应,语气听起来很如常,“工作。” 沈繁:“国庆也工作啊。” 庄景延将水果碗冲洗了下,然后问道:“你呢?” 沈繁绕过沙发,随意地倚靠在沙发靠背上,“1号我回安城,2号有个同学结婚,去喝喜酒,3号回来。” 庄景延将洗好的红色水果碗放下,擦了下手,转身看向沈繁,“不在安城多待几天?” 沈繁:“我在家,沈晗肯定要磨着我出去玩,陪她玩太累了,我要回来休息休息,再说,被你卷到了,你一个开公司的国庆都工作,我也得工作工作。” 庄景延:“……这都要比?” 沈繁:“怕我卷到你?” 庄景延:“没,在考虑把你挖来我们公司,这么自觉的牛马不多见了。” 沈繁:“……” 庄景延说着,抬步往自己卧室去了,临了还加了一句,“牛马还不沐浴?” 沈繁:“……” 饶是沈繁这会是在故意套庄景延的话,也还是觉得庄景延的嘴巴真的很欠。 庄景延回了卧室,沈繁也回了自己卧室。 卧室门关上,沈繁回忆了下庄景延刚才说话的神情,说实话,如果不是他知道十月五号是庄景延生日,知道庄景延母亲在庄景延出生那天过世,知道庄老爷子手术那天,庄景延一直就在医院楼下,如果不是他知道这些,他真的不会觉得庄景延刚才那番回答有什么问题。 庄景延刚才看起来简直和平时一模一样,甚至如果不是知道所有的这些,只是知道庄景延十月五号生日的话,沈繁都可能不会多想,他可能会觉得庄景延就是忘了自己生日,或者压根不在意过生日的人。 毕竟庄景延看起来确实像是这样的人。 但正因为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他捡到了很多关于庄景延的碎片,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让他知道庄景延刚才是伪装的。 庄景延的伪装,让沈繁意识到,庄景延并没有想告诉他自己生日的想法,也并没有要和他一起过生日的打算。 按照他们作为同谋的消息互通原则,庄景延正常的做法,是即便不打算过生日,不打算和他一起,也会通知他一下的。 毕竟他们作为新婚夫夫,对象的第一个生日,他们要是没一起过,总归要有个理由,要串下口供的。 但庄景延没有跟他串供。 没有串供,才显得独特。 十月五号,对庄景延而言,是独特的。 沈繁雄心勃勃地想着自己要和庄景延过生日,但真想开口问的时候,又退却了。 就像有的人会讳疾忌医,有的人近乡情怯。 沈繁都没想到,类似的情绪居然会出现在他身上,他可是最讨厌怯弱、彷徨、矫情这类情绪的沈繁啊。 其实他也不是从小就这样的,初一的时候,他也会想为什么他这么惨,为什么他要被人欺负。 他当时也会有点抱怨,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红眼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好像是半夜起来看到妈妈一边照顾沈晗,一边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好像是外婆带着沈晗在楼下和别人玩的时候,他觉得沈晗的衣服旧旧的,没别人的漂亮。 那时候的他就觉得,抱怨、犹豫、彷徨、矫情有什么用,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 他本来就不是容易犹豫的性格,在那之后就更是如此了。 他能在初见面的时候,果断地握住庄景延的手,喊庄景延“老公”,却在这会,因为一个生日,而出现了这种犹豫的情绪。 沈繁靠在门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那张有点恹下去的脸,又迅速扬了起来。 上次在家居店买的柠檬抱枕,庄景延嫌弃太丑,拒绝了沈繁要把这个抱枕送给他的好意,于是现在抱枕在沈繁的床上。 沈繁走了过去,朝丑柠檬乓乓给了两拳。 “庄景延,不准自怨自艾。” 给完两拳,沈繁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他跟庄景延从没有讨论过生日,跟庄老爷子也没有聊到过这个话题,因此他并不知道庄景延过不过生日,不知道庄景延以往生日都是怎么过的。 他想着第二天打个电话给庄老爷子,他想了解一下。 但第二天没等他打过去,庄老爷子就在中午的时候,先一步给他打了电话。 闲聊了几句,老爷子问:“国庆你们什么安排?” 沈繁:“庄景延说他国庆要加班,我一号到三号在安城,有同学结婚,三号回海城,休息休息。” 老爷子“哦”了一声,“在家休息蛮好的。” 话音随着这句,陷入了几秒的安静,然后老爷子又聊起了其他的。 沈繁听着老爷子新开启的话题,敛了敛眉眼,他想老爷子真正想问他的,可能并不只是国庆的安排。 老爷子想问他的,跟他想问老爷子的,可能是同一件事情。 于是,他在庄老爷子开启了新话题后,问道:“爷爷,庄景延以前也不过生日是吗?” 庄老爷子那边又是沉默了下,然后道,“是。” 老爷子问:“你都知道了?” 沈繁道:“知道一点。” 于是庄老爷子跟沈繁说起了庄景延的小时候。 庄景延是五岁的时候,被老爷子接到身边的,在那之前,是跟庄资休一起生活。 庄资休本就很相信占星气运这些东西,对于刚一出生,就“克”死了妻子的庄景延很不待见,而在庄景延五岁那年,傅笛怀孕,庄资休请了一个很有名望的大师来家里占星卜卦,占星卜卦的结果老爷子没说,但在那位大师走之后两天,庄资休打算将庄景延送到另一栋别墅,找保姆阿姨单独照顾。 就是因为这个,老爷子被气到了,将庄景延接到了自己身边。 庄景延五岁之前,庄资休不愿意给庄景延过生日,庄景延五岁之后,住到老爷子身边了,老爷子想给他办,但知道自己被爸爸“扫地出门”的庄景延,不愿意过生日了。 沈繁听着老爷子说的,想象着五岁,被自己爸爸扫地出门的庄景延。 他这会是在楼下的咖啡厅外面,本来打算买一杯咖啡的,还没进去,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 他站在咖啡厅玻璃墙外面,鼻间是咖啡的香气,眼前是夏末秋初的阳光,和如潮的都市上班族。 他垂了垂眼睫,看着地面,问道:“庄景延生日那天,一般怎么过的?” 老爷子道:“他会去扫墓。” 和老爷子聊完,沈繁挂了电话。 生日和扫墓,好像确实不是很适合一起过。 国庆很快到来。 沈繁早上醒来,一睁开眼,一打开手机,朋友圈里大家已经开始晒旅游照了,而小某书上则是各种旅游地人山人海的现状。 沈繁拉开窗帘,阳光刺啦一下照进眼睛。 小区物业似乎在楼下举办什么国庆节的活动,沈繁站在窗边看了一会,然后开窗,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就立即冲进卫生间刷牙洗脸。 洗漱完,他踩着拖鞋,走到了庄景延的卧室门口。 庄景延生日那天,他还没想好怎么办,但国庆这么浩然正气、义气凛然的日子,怎么能错过! 庄景延那张刻薄厌世冷淡脸,就该多吸吸这种浩然正气! 他想着,象征性地敲了敲庄景延的卧室门,然后大喊:“庄景延!” 庄景延此刻还没起床,他睡得不太好,而这会正落进了一个并不祥和、美好的梦里。 梦里充斥着念经的声音,充斥着神佛造像,黑脸的人,白脸的人,红脸的人,看不清面容,像无脸人,只看得到夸张的表情。 黑脸的怒目圆睁,凶煞狠厉,白脸的精明假笑,寒气渗人,红脸的愤恨幽怨,张起血盆大口。 因为做梦,庄景延在睡梦中微拧了下眉。 然后他仿佛听到了一个洪亮的、十分浩然正气的声音,那声音似乎在喊他。 伴随着这个声音,庄景延在梦中看到了一个圆滚滚、肥嘟嘟,戴着闪到不行的满钻项链的财神爷,气势十足地“嘿嚯”一声,从天而降,财神爷的长胡子抖了抖,跟身材一样圆润的财神帽摇了摇,贵气逼人的金如意如回旋镖一般,帅气地朝黑脸、红脸、白脸扔了出去。 黑脸、红脸、白脸消散,念经声消散,神佛造像消散,只剩下了一尊喜庆的、圆滚滚的财神。 庄景延看着财神,觉得这财神看起来很眼熟。 接着,耳边再一次传来那正气十足、精神抖擞的声音。 “庄景延!” 庄景延被沈繁这一声给叫醒了。 因为梦境而微拧了下眉的庄景延,躺在床上,带着几分厌倦,看着天花板。 刚才那是沈繁的声音?自己是梦到沈繁的声音了?那个在梦里觉得眼熟,但没来得及想起来的财神,他这会想起来了,是沈繁车里的那个摆件。 他正想着,然后又切实地听到门被敲了敲,门外传来如梦里一样的声音。 洪亮、正气、凛然。 “庄景延!”沈繁在门外喊着,不由想,庄景延还在睡?这人平时不都七点就起了吗? 不会已经出门了吧?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自己开门进去看下,然后门从里面打开了。 穿着灰色睡衣的庄景延站在门边,扶着门,看着他。 两人面面相对着,卧室内窗帘还没拉开,昏暗一片,而卧室外,阳光已经透过落地窗,洒在了走廊上。 门像一道分界线,一人在内,一人在外,一人在暗,一人在亮,一人神色微倦,一人明媚如光。 庄景延看着沈繁,然后沈繁朝他弯了弯笑眼。 沈繁:“庄景延,去吃饭吗?” 庄景延:“……?” 他开门的时候可是看了下时间的,现在才八点半。 吃什么饭?早饭? 庄景延奇怪地看着沈繁,沈繁平时周末,都是睡到十点十一点才起的,今天起这么早,很不符合沈繁的风格。 他无言且不解地看着沈繁,然后耐着性子,问道:“去吃什么饭?” 沈繁漂亮的眼睛瞪圆,理所当然:“早饭啊!” 庄景延:? 他们什么时候特地出门吃过早饭吗?他记得他们两个都没有吃早茶的习惯。 庄景延怀疑沈繁在玩愚人节项目,他微拧了下眉,不太信任地道:“这么早?” 沈繁:“一日之计在于晨!” 庄景延:“……” 沈繁:“而且,今天国庆呀!” 庄景延:“……” 国庆不是每年都会有的日子吗?他不喜欢国庆,他希望跳过这个假期。 沈繁说着,走进他卧室,唰啦一下,拉开了他卧室的窗帘。 大方的阳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卧室。 “我们出门去沾沾国家的喜气。” “好不好?” 沈繁站在窗边,站在阳光里,一脸期待地看着庄景延问道。 庄景延听着,觉得好幼稚。 是小孩子吗?还沾沾国家喜气。全国十几亿人口,每人分一点,哪有那么多喜气给分的。 他这样想着,但他看着沈繁,看着照在沈繁身上的阳光,阳光看起来那么明亮,天气看起来那么的好。 他从来没有期待过国庆假期。 沈繁又期待地再一次问道:“走吗?去吃早饭吗?” 庄景延薄唇轻抿了下,心想之前怎么也没觉得沈繁笑起来跟那个财神摆件这么像。 他不由道:“你是不是吃胖了?” 沈繁:“我最近都瘦了,你不能因为你不想去吃早饭,就这样污蔑我。” 庄景延:“……” 谁污蔑你了,庄景延心想,可能是因为两个都是财迷,所以笑起来像。 沈繁撇了下唇:“真不去啊?” 庄景延看着财迷蝴蝶,沉默了下。 窗外阳光很灿烂。 庄景延: “吃什么,我请客。” 作者有话要说: 生日两人关系会有进展[狗头叼玫瑰][亲亲] 40-50 第41章 小区楼下布置上了小红旗,很多店里也布置上了相关元素。 除了国庆,还有人山人海来出游的人。 国庆的节假日氛围在人山人海和拥堵车流的烘托下,非常明显。 沈繁:“……” 庄景延:“……” 两人看着前方拥堵的车流,对视了一眼,然后沈繁道:“要不今天就不宰你了,前面停车,附近找家店吃?” 于是两人在前面不远处停了车。 海城有不少弄堂小巷,两人穿过一个长长的小巷,走过了一面爬满了爬山虎的墙壁,像大富翁游戏冒险一般,随机开了一家餐厅的盲盒。 他们原本想去吃的是一家广式餐厅的早茶,但这会吃的是一家小店的芋磁。 出乎意料的是盲盒开的很成功,这家小店的芋磁非常好吃。 笋和鲜肉为主料做的馅,芋头粉做的皮,咬起来Q弹爽滑。 不算顺利的国庆半日行,有了一个惊喜的开头。 半日游结束后,沈繁去了机场,飞机驶离海城,飞往安城。 同学婚礼的时间是很早之前就定下来的,当时沈繁都还没见过庄景延,还没跟庄景延结婚领证。 这是早就安排下来的行程,但其实原本沈繁是打算六号再回海城的,而现在改到了三号晚上。 沈繁其实还没想好,自己要怎么陪庄景延过生日,怎么帮庄景延过生日。 那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再一次覆盖了上来。 他可以在国庆这天,大大咧咧敲开庄景延的卧室门,拉着庄景延出门来个半日游,但不知道在生日那天,自己应该怎么做。 叫上庄景延的朋友,给庄景延办一场生日party?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沈繁毫不犹豫地给否定了。 不是觉得俗套,沈繁向来是不讨厌俗套的人。 俗套只是因为用过的人太多了,又不是真的不好。 情人节多少人送玫瑰,玫瑰俗套,但喜欢玫瑰的人还是会喜欢玫瑰,该送玫瑰的日子,还是应该送玫瑰。 他不觉得生日party俗套,他只是觉得不合适。 对于庄景延而言,对于他过的第一个生日而言,不合适。 但怎么样才是合适的呢? 送庄景延一份心仪贵重的礼物?拉着庄景延出去,告诉庄景延那些迷信都是愚蠢的,虚假的,母亲的死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拥有庆祝自己生日的权利? 沈繁想着,都觉得好笑,轻飘飘的。 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想瓦解、消除别人的经年累月的伤口吗? 是太看不起别人的痛苦,还是太看得起自己。 沈繁骄傲,自信,但也有自知之明。 飞机驶向云端,饱满蓬松的云层浮在窗外,沈繁看着云层,看着灿灿阳光,将脑袋靠在了椅背上。 阳光总会穿透云层的,对吗? 晚上到了安城,2号参加了同学婚礼,3号陪着妈妈和妹妹一起在家做了顿饭,然后晚上他回了海城。 晚上十点,到了海城机场,庄景延说正好在附近,顺便来机场接他。 沈繁没有拒绝。 回庭西路的路上,沈繁跟庄景延说同学婚礼上的趣事,说沈晗昨天吃了太多零食被骂了。 说了很多,但就是没有开口问关于后天的安排。 后天你准备怎么过?后天要不要一起吃晚饭?后天你想去哪里玩吗?后天扫墓,要不要我陪你? 各种各样的问法,在脑海里翻转了一遍,他希望能有一个最完美的问法,但却没有找到,以至于他难得地斟酌、犹豫,犹豫到最后都没有问出口。 而只是问了一句,“你这几天怎么过的?” 车内充斥着蝴蝶热烈的、充满活力的声音,庄景延听着沈繁的声音,觉得蝴蝶一如既往的热情、话多。 或许是沈繁平时在家太有存在感了,以至于这几天沈繁不在海城,他都觉得庭西路的住处显得过于安静了。 他这几天怎么过的?庄景延听着这个问题,心想他之前其实并没有骗沈繁,他这两天确实是在工作的。 只是都是一些可以国庆后再做的工作。 他看了沈繁一眼,给出了不算真话也不算假话的回答,“工作。” 工作,沈繁听着这个回答,看了下庄景延。 外面商场的霓虹灯投落在庄景延的脸上,从沈繁的视角看,霓虹灯光像在庄景延高挺的鼻骨上跳舞。 沈繁抿了抿唇,然后又看向了窗外。 回到庭西路,时间已经不早,两人各自回了自己卧室。 次日,十月四号,两人一起吃了午餐,然后庄景延出门,去了朔圆工作室。 而沈繁去了蛋糕店,他去定了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他给蛋糕店的人看了柠檬抱枕的照片,以及自己和庄景延婚戒的照片。 婚戒,代表着同谋。 他让蛋糕店在小蛋糕上写的是——同谋,生日快乐。 不过,虽然定好了蛋糕,但其实他压根还没想好自己应不应该问庄景延生日这件事,应不应该送出一个生日蛋糕。 他是想陪庄景延过生日的,但庄景延本人呢? 庄老爷子说庄景延每年生日那天,会去扫墓。扫完墓再过生日?听起来都不太搭。 如果庄景延压根就不想过呢?自己有什么权利,让一个不想过生日的人,去过一个生日呢?自己是不是太自大了? 他耳朵里塞着耳机,走在外面马路上,耳机里随机播放着歌曲,在他过马路,等红绿灯的时候,正好播放到了《孤独患者》。 你说你爱我,却一直说 说我不该,窝在角落 策划逃脱,这也有错 连我脆弱的权利都掠夺 …… 沈繁听着歌词,看着一秒一秒跳动闪烁的红绿灯。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站在朋友的角度,站在同谋的角度,他希望庄景延能剥离掉母亲的死亡和父亲当年的厌恶对庄景延的影响。 这当然是最正确的做法。 只是正确的做法大家不去做,是因为不想吗? 未经他人痛楚,有什么资格劝别人强大得忘却一切呢? 红灯跳到了最后一秒,沈繁看着代表同行的绿灯,看着斑马线上来来往往的人,听着耳机里的歌。 他希望庄景延能走出迷雾,但他没有逼一个人走出迷雾的权利,他甚至都没有那个资格,有那个资格的人,可能是对庄景延很重要的人。 他没有自大地觉得自己对庄景延而言那么重要,没有觉得自己有能那样影响庄景延、改变庄景延的能力,他想的只是陪庄景延过一个生日。 他一边想着,一边犹豫着明天的安排,在他犹豫的时候,收到了庄景延的消息。 庄景延说他今晚不回庭西路了。 …… 十月五号,早上六点,向来睡得很好的沈繁见鬼地早醒了。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想庄景延肯定没回来。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起身,去庄景延卧室看了一下,果不其然,床上没有人。 昨天的那些纠结没有了意义,他都不知道庄景延今天几点会回来。 虽然他昨天还在纠结要不要给庄景延蛋糕,要不要祝庄景延生日快乐,虽然他压根就没有告诉庄景延,自己给他买了生日蛋糕,但此刻,他看着空荡荡的卧室,想着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人,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他昨天特意去买的蛋糕呢。 他百无聊赖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从客厅走到厨房,从厨房走回自己卧室。 他本来想再睡个回笼觉,但却破天荒地没有睡着。 于是他去洗脸刷牙,然后随便吃了点早餐。 上午十点,定制的蛋糕送到了家里,沈繁拆开包装袋,透过上面的一点透明包装,看到了里面的生日蛋糕。 柠檬画的很像,戒指画的很像。 沈繁其实隐隐觉得,庄景延今天可能不会回来了,或许正是因为觉得庄景延不会回来了,沈繁忍不住开始在心里腹诽庄景延。 他想着庄景延平日嘴毒、散漫、厌世的模样,心想平时不是挺强大的吗?怎么到了生日就脆弱了! 他又想到庄景延发热期的时候,庄景延将自己关在巢舱的画面,那时候的庄景延蜷缩在巢舱里,看起来很脆弱,很可怜。 他将蛋糕放进了冰箱的变温层,然后又不由腹诽,不是说alpha都很坚强的吗?怎么庄景延这个alpha脆弱的时候这么多,发热期的时候脆弱,生日的时候脆弱。 不是说alpha都是傻狗吗?庄景延这个狗怎么就没学会神经大条一点呢?人太聪明也不是好事。 庄景延这会在做什么?在墓园扫墓吗?扫完墓会去做什么呢? 庄景延到底几点会回来? 他一边腹诽着庄景延,但在做午餐的时候,还是做了一份长寿面。 他做饭手艺还不错,但自制面条对他来说还是有点难度,他线上买的手工面,是他以前吃过的一款,很筋道,而且煮完之后用冷水过一下再捞出来,就可以留着备用,想吃的随时可以吃,不会糊掉。 除了面条,其他的都是沈繁自己做的。 他炖了鸡汤做面条汤底,同时加了点小鲍鱼和花胶调味道,汤炖好,他自己试了下,然后用瓷煲将汤装好,放进了冰箱。 做好汤底,他又切了火腿丝、木耳丝、笋丝之类的,再加一碗时蔬,用拉链保鲜袋装好,也一并放进了冰箱。 这样如果庄景延回来,他就可以很快地给庄景延一份长寿面了。 做完这些,他又想,自己在做什么。 如此敏感、脆弱的alpha,可能并不想吃他这碗长寿面。 沈繁想着,犹豫了下,又将准备好的食材,往冰箱深处挪了挪,用饮料和水果将面条和配菜挡住。 作者有话要说: 你说你爱我,却一直说,说我不该,窝在角落,策划逃脱,这也有错,连我脆弱的权利都掠夺——来自歌曲《孤独患者》 第42章 凌晨十二点半,庄景延回了庭西路住处。 他想沈繁应该已经睡了,沈繁确实是睡了,只是不是在卧室睡的,而是在客厅沙发上。 庄景延走进客厅,看到在沙发上睡着的沈繁,微愣了下,心想这人怎么在客厅就睡着了。 他走了过去,喊了下沈繁。 沈繁本来是在客厅等庄景延的,但因为早上醒的太早,后面睡回笼觉又没睡着,以至于晚上在客厅等庄景延的时候,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他被庄景延喊醒,先是懵了下,下意识地道:“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很日常的话,很普通的话,但在深夜,裹上了一点……仿佛名为家的意味。 庄景延垂目看着睡在沙发的人,看着他在灯光下仿佛反着光的皮肤,睡得有些乱的头发。 庄景延薄唇轻抿了下,然后微拧了下眉,“怎么睡在这?” 客厅空调被沈繁开的很低,而这人穿着短袖短裤的家居服,手臂小腿全部露在外面,身上没有盖一点东西。 也不怕感冒。 沈繁没有在意这句,而是先立即看了下时间。 十二点半了。 生日过了。 沈繁看着时间,心里那一瞬的情绪他自己都很难形容。 面条本来也被他藏起来了,就算庄景延真的提前回来,他也不一定会跟庄景延过所谓的生日,他本来也没想好要不要跟庄景延说生日快乐。 但当生日这一天真的过去,庄景延才出现在庭西路住处,出现在他们同居的房子里,他那一瞬又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至于可惜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可能是可惜了自己定的蛋糕,和做的面条吧,他这样想着。 庄景延看着他,问道:“怎么了?睡懵了?” “对啊,正睡着呢。”沈繁说着,站起身,然后他闻到了庄景延身上有些酒气。 “你喝酒了?”沈繁问道。 “鼻子挺灵。”依旧是庄景延风格的回答。 沈繁不动声色地扫了下庄景延,庄景延看起来倒是蛮正常的,不像哭过。 但庄景延不就是一直抱着这样看起来的正常,过了这么多年吗?那天庄老爷子手术,庄景延看起来不也正常吗?看起来一点不像在医院楼下待了那么久,而没有上楼的人。 他看着庄景延,不由问道:“饿不饿?” 庄景延有些奇怪地看他,抬手摸了下沈繁的额头。 沈繁:“……我没发烧。” 庄景延收回手,“不饿。” 沈繁抿唇,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问的,他心想,庄景延好不容易躲过了生日,自己难道要现在再重提一下? 他“哦”了一声,然后道:“赶紧休息吧,我进屋睡了。” 庄景延觉得他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嗯”了一声。 沈繁进了卧室,关上了门,然后躺到了床上。 他抱着床上的柠檬抱枕,心想可能时间才是慢慢治愈伤口的良药,可能今天这个时机不太对,可能他不是能帮助到庄景延的人,可能…… 就是有些可惜了蛋糕和面条。 …… 沈繁进卧室后,庄景延也先进了自己卧室,然后过了会,他去厨房倒了一杯冰水。 厨房暖色调的灯光落在玻璃杯上,落在岛台上,也落在一旁的垃圾桶上。 庄景延放下玻璃杯,余光扫到了垃圾桶里面的一个包装袋。 包装袋被其他一些干垃圾挡住了,只露出来些许,但虽然只有那些许,庄景延还是认出了那是一家蛋糕店的包装袋。 沈繁今天点了蛋糕吃吗? 蛋糕。 庄景延不由地就想到了沈繁刚才问他饿不饿。 庄景延觉得自己想多了,但还是不由打开了冰箱,冰箱冷藏层塞得满满当当,好像比前天要多挺多。 冷藏层一眼可见的是水果、蔬菜、饮料,还有一个瓷煲。 庄景延抿了下唇,关上了冰箱,抬步准备回卧室,但转身的时候,他脚步顿了下,然后又打开了变温层。 变温层里只放了一个东西,一个圆形的包装盒,绑着蓝色的丝带。 丝带上是蛋糕店的logo,包装盒里,透过最上面的一点透明包装,能看到里面是一个蛋糕。 像是生日蛋糕的那种蛋糕。 庄景延看着蛋糕,手指蜷了下。 他的生日,出现在冰箱里的蛋糕,破天荒在客厅沙发上睡着的沈繁…… 所以沈繁是知道今天是他生日吗?沈繁给他买了生日蛋糕,但却并没有发消息告诉他。 沈繁刚才在客厅睡着,是在……等他吗? 沈繁在等他,却没有发消息催他回来。 变温层的冷气扑到了庄景延身上,庄景延看着冰箱里的蛋糕,眼睫垂了垂,心脏仿佛被人捏起。 冷气蔓延、蔓延、蔓延。 所以,沈繁知道了他不过生日,知道了他母亲在他出生那天死亡,知道了别人说他命带杀星,克亲克爱,知道了他父亲在他五岁的时候将他扫地出门吗? 知道了这所有吗? 庄景延解开了蓝色的丝带,打开了蛋糕包装,他看到了蛋糕上的丑柠檬,看到柠檬下面的两枚戒指,戒指做的逼真,两枚摆在一起。 还有蛋糕上的那句——同谋,生日快乐。 所以,这确实是给他的生日蛋糕。 所以,沈繁确实是知道了一些事情,至少应该是知道了他母亲在他出生那天死亡的,知道了他不过生日。 要不然以蝴蝶的性格,怎么会不问他生日怎么过呢?怎么会买了蛋糕但藏起来不跟他说呢。 庄景延突然又想到刚才在冷藏层看到的,似乎被藏在了饮料和水果后面的东西。 这不符合沈繁的习惯,一般那种看起来明天就要吃的东西,沈繁不会放到最深处。 而藏在饮料和水果后面的,似乎是洗好切好的配菜,和一个保鲜碗? 庄景延想着,又打开了冷藏层,然后看到了被藏在水果和饮料后面的是什么。 是切好的配菜,和一份煮过的、留着备用的面条。 而那个漂亮的红色瓷煲里,放的是炖好的高汤。 庄景延看着细心切好的配菜,看着用料丰富的高汤,看着那碗看起来很好吃,很劲道的手工面条。 面条在灯光下,圆润饱满,泛着一点粮食的油光。 这是沈繁给他准备的……长寿面吗? 庄景延被捏着提起的那颗心脏,好像又被捏了下。 刚刚打开冰箱的时候,他其实有一瞬的难以呼吸,他脑海里不由地想,沈繁知道了他被人说命带杀星,克亲克爱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别人都说记不清小时候的事情,但他记得,他记得甚至很清楚。 他记得他爸将他推出书房门,推出卧室门,记得他爸厌恶他的眼神,记得他爸说他害死了母亲,记得傅笛怀孕的时候,他爸因为怕他对孕妇和新生儿不好,怕他影响到傅笛,而打算将他送到很远的别墅,让保姆带他。 他都记得。 幼时的记忆,像一颗种子,在他身体里发芽、壮大,等到他长大成人,等到他知道迷信并不可信的时候,那颗种子所长出的藤蔓,已经根深蒂固、难以撼动,像无法铲除的蝗虫。 他厌恶迷信,而他又生活在迷信的阴影之下。 因此,在打开冰箱,看到蛋糕的那一瞬间,他觉得难以呼吸,他心脏像被捏住,高高提起。 他害怕沈繁会同他父亲一样。 这种反应是下意识的,是久远的、年复一年在腐肉上鞭笞的记忆带来的。 但眼前的面条、配菜、高汤,慢慢地将这种生理性的窒息感平复下来。 手里泛着点油润光泽的手工面条,在告诉他答案。 心里有什么东西,仿佛在破土而出,在生长。 紫薇花树下的签词,沈繁告诉他的所谓的抽签的正确方式,还有此刻的长寿面条。 他将面条拿了出来,他看着眼前的面条看了好一会。 然后他走到了沈繁的卧室门口,敲了敲门。 沈繁这会还没睡,正躺在床上,抱着柠檬抱枕。 他下巴压在柠檬抱枕上,心里觉得有些闷,有些低落。 如果可以,他还是想跟庄景延说一句,生日快乐的。 他正想着,这时门被敲了下。 听到敲门声,沈繁微愣了下,然后立即起身,开了门。 门被打开,沈繁站在门口,他掩去了刚才的那一点低落,神情如常地道,“怎么了?” 庄景延看着眼前穿着短袖短裤家居服的人,看着对方漂亮的眼睛,和裸露在外面的白皙颈项,问道,“一起吃面吗?” 沈繁听到,再次微愣了下。 吃面?庄景延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吃面?庄景延是看到他冰箱里的面条了吗? 一般就算看到,庄景延也不会在这个点,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面的。 所以庄景延知道那是他做的长寿面吗? 沈繁想着,眼睛不由微亮了下。 庄景延知道,但没有拒绝,没有当做没看到,而是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面。 这是一起过生日的意思吗? 沈繁心底不由升起了一点雀跃,他将这点雀跃归之为他做的面条没有被浪费。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虽然藏起了低落,但这会眼底亮起的光,没能藏住他的开心,没能掩盖他情绪的变化。 庄景延站在门外,他一直看着沈繁,他真切地看到眼前那双眼睛,一点一点变亮。 带着天然的、真实的、毫不伪饰的愉快和一点傲娇。 在庄景延心中破土而出的东西,在这双带着愉快和傲娇的眼睛的注视下,再一次生长。 他看着愉快、漂亮又傲娇的蝴蝶,蝴蝶唇角翘起可爱的弧度。 蝴蝶道:“吃!我来做!” 沈繁方才有点低落的心情一扫而空,他快步走到了厨房,发现面条和装着配菜的拉链保鲜袋已经被庄景延拿了出来,放在岛台上。 而岛台上除了这些,还有一根蓝色的丝带。 他记得那是绑在蛋糕上的丝带。 所以庄景延也看到了蛋糕。 所以庄景延确实是知道,自己是准备给他过生日的。 沈繁开了火,早就准备好的汤底、面条、配菜,在小火的咕咚咕咚下,一碗面条很快就做好。 黑色的木耳丝,白色的笋丝,红色的火腿丝,绿色的时蔬,切成片的小鲍鱼,泛着食物天然油脂光泽的手工面条。 面条的香气,配菜的香气,还有花胶鸡汤的香气,融合到一起,扑鼻而来。 沈繁将那一碗分量满满的长寿面,端到了庄景延面前,然后又自己拿了个小碗,坐到了庄景延旁边。 看起来像是要从他这碗里分一点。 庄景延:? 为什么不直接盛两个碗? 沈繁对上他有些疑惑的眼神,弯着眼睛笑了下,敲了敲自己的小碗,问道:“我可以分点你的长寿面吗?这叫沾喜气。” 庄景延了然,从锅里直接盛的不算,一定要从他这碗里捞的,才算长寿面的喜气是吗? 真的是很喜欢沾喜气的蝴蝶。 国庆的喜气要沾,长寿面的喜气要沾。 庄景延看着这份长寿面,面条被沈繁摆的很好看,面条在汤底下,配菜按照颜色深浅一份一份码好。 他看着面条,闻着面条的香气,听着沈繁说的话,心中像被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下。 居然有人要沾他生日的喜气。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生日,有什么喜气可言。 他厌恶迷信,但有的时候,他也又会忍不住冒出一点念头,是不是自己害死了母亲,是不是自己真的会给人至亲至爱之人带来不幸。 他不讨厌alpha、beta、omega,他讨厌的只是自己。 但现在,有个愚蠢的beta,想要来沾他的喜气。 他看向沈繁,“你确定吗?” 你确定要沾这一份喜气吗?你确定这是喜气吗? 沈繁没有犹豫,语气笃定,神情明媚,“确定。” 就像在回答他,我确定这是一份喜气。 沈繁说着,就眼睛弯弯地,很是开心地,直接从他碗里夹了面,还很不客气地夹走了一半的鲍鱼片。 庄景延看着面条从他的碗里,绵延进了沈繁的碗里。 沈繁:“庄景延,你知道我第一次在寺庙抽到的签是什么吗?” 庄景延:“什么?” 沈繁吃了一口面条,喝了一口汤,语气愤愤,“非常烂的签,大概意思就是说我以后命运多舛,极有可能穷困潦倒,而解决方法是谨小慎微做人,这样才可能避开多舛之命。” “我抽到那根签后,立即就把那根签扔掉了,什么破签。” “然后我又抽了好几根,就抽到了一根上上大吉签。” “穷困潦倒,谨小慎微?我这么聪明、这么善良、这么上进,怎么可能穷困潦倒,还有,我这么好看,还谨小慎微,是不是太对不起女娲娘娘的用心捏脸了?” 蝴蝶一如既往地张扬、自信、骄傲,蝴蝶张扬地夸着自己,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庄景延知道,沈繁这番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这是一番很沈繁风格的话,没有大道理,只有蝴蝶惯有的张扬、上进、爱财。 我抽到那根签后,立即就把那根签扔掉了,什么破签。 什么破签。 庄景延听着,看着沈繁,明亮的沈繁,华丽的沈繁,神采飞扬的沈繁。 穷困潦倒,谨小慎微,几乎是现在的沈繁的反义词。 耳边是沈繁清亮好听的声音,鼻间是面条鲜香的香气。 然后沈繁道:“庄景延。” 庄景延看向他:“嗯?” “虽然已经过了十二点,但……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庄景延。 沈繁这几天想过很多给庄景延过生日的方式,每一个都觉得不满意,每一个也都未曾说出口。 一个一个方案否决,最后变成了一碗长寿面。 在被庄景延喊醒,在看到十二点钟已经过了的时候,沈繁原本对这次陪庄景延过生日已经不抱期待。 但此刻,过了十二点的凌晨,庭西路住所的他们,冒着热气的面条。 沈繁突然觉得,这就是他想陪庄景延过的生日。 生日快乐的祝福落入庄景延耳中,声音似乎顺着耳朵,抵达了心里。 言语可以是一把刺人的利刃,也可以是一捧香气扑鼻、灿烂热烈的鲜花。 语言构成了世界,语言决定了世界。 日常生活里常用的汉字只有三千多个,但三千个汉字,能排列出无数的表达。 生日快乐像一捧灼灼的花,耀眼夺目,而说话的人,本就是一捧热烈鲜活的花。 那双好看的、明媚的眼睛弯起,笑意在眼眸间灵动闪烁。 长而翘的睫毛,丰润的唇线,透亮光白的皮肤。 像芍药簇拥着盛开,像夏季气息扑过。 夏季热烈,灿烂,鲜活,明亮,夏季也带来了燥热。 而燥热带来了清晰且尖锐的一声“嘀——” 银色抑制环监测着信息素的波动,波动到达了峰值,发出了警告声。 那是庄景延左腕上的银色抑制环。 庄景延听到银色抑制环的警告声,回神,微拧了下眉,抬手关掉了手环提醒。 他想假装无事发生,但沈繁却凑了过来。 类似的声音,沈繁之前听到过一次,是庄景延发热期那次,那晚他听到手环响了,当时他问庄景延怎么了,庄景延骗他说没什么,日常提醒而已。 而第二天,庄景延就消失了,然后他撞见庄景延发热期了。 沈繁记得很清楚,他就那次听到过一次,一起住了这么久,平时都没听到过这手环响过。 他凑近,想去看庄景延左腕上的手环显示什么,但手环屏幕已经被庄景延按灭了。 他没有看到手环上显示的是什么,而对于alpha专用的抑制环,他也没怎么了解过,因此这会,他听到手环响了,不由就自动联想到了发热期。 他有些诧异地抬头,看着庄景延,“你,又发热期了?” alpha发热期这么频繁的吗?还是之前用药太多,压抑得太狠,导致了庄景延发热期的混乱? 沈繁心里诧异着,疑惑着,而因为他的凑近,两人这会距离很近。 庄景延垂目看着沈繁,沈繁诧异且关心的目光,沈繁在灯光下翘起的眼睫,沈繁头发上洗发水的香气,沈繁整个人散发出来的,属于沈繁的气息。 明明是个beta,却总有那么多的香气。 时而清爽的香气,时而甜腻的香气,时而是花香,时而是蜂蜜香,时而是和他信息素同类的柠檬雪松香。 今天是甜腻的,近似于椰子的香气。 平日里他会觉得沈繁身上的香气挺好闻,但这会,他觉得这甜腻椰香,盖住了独属于沈繁的气息。 他觉得沈繁身上,浸透柠檬雪松的香气,会更好闻。 作者有话要说: [红心] 第43章 庄景延看着眼前凑近的人,闻着对方身上甜腻的椰香,眸光有一瞬,变得极为幽沉。 他喉结很轻地滚动了下。 他能感觉到在那一瞬间,信息素在自己身体内的暴动。 燥烈的,汹涌的,鼓动的,强烈渴望的。 信息素、身体、欲望,在呼喊着本能的渴望,而被渴望的人,还凑得很近的,一脸诧异地问他——又发热期了? 简直太没有防备心。 庄景延看着沈繁,呼吸微重了下,然后移开了视线,嗓音微哑,“没,不用管。” 他说的是实话,虽然信息素的暴动让他觉得某种渴望在身体里强烈窜动,但身为alpha,他自己清楚这并不是发热期。 上次发热期来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这是发热期紊乱造成的信息素异动吗?还是…… 自己在渴望……沈繁吗? 庄景延正想着,然后某人还在问,“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语气很怀疑,一脸觉得他又到发热期了的样子。 庄景延看着一脸怀疑和担心的人,舌尖不由轻轻滑过了下犬齿。 这是一个beta面对alpha发热期的时候,应该有的距离吗?这人面对其他alpha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有那么一瞬,他想亲上去,想咬破沈繁的唇,让对方长点记性。 他看着沈繁,眸光微敛了下,然后道:“如果有问题,你准备怎么办?” 庄景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乍一听简直像是在问他明天是吃煎蛋还是煮蛋一样,冷静、寻常。 但这问话的内容,可一点不寻常。 沈繁听到,微愣了下,然后脑海里后知后觉闪过了庄景延上次发热期时候的画面。 如果有问题,如果是发热期,他要怎么办? 意识到自己追问的问题后面的含义,沈繁脸上瞬间有点热。 这个问题可以有很多个回答,比如陪庄景延去看医生,给庄景延用药,或者让庄景延自己扛过去。 去看医生,上次那位医生肯定会很不解,庄景延都有伴侣了,为什么发热期还要来医院。 给庄景延用药……沈繁想到上次医生说的话,长期用药对身体不好,可能引发信息素紊乱症。 那让庄景延自己扛过去?沈繁脑海里闪过庄景延之前缩在巢舱的画面。 高大的alpha,蜷缩在巢舱内,脆弱,可怜,像个幼豹。 而且医生说,长期压抑也可能造成信息素紊乱症。 所以,他要怎么办呢?和上次一样办吗? 沈繁想着,不由腹诽现代医学,怎么医学发展了这么久,连个alpha发热期都根治不了?还是他们beta好,没这种乱七八糟的发热期。 一边腹诽着,一边想自己总不能见死不救。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第一,庄景延很干净,一看就没什么健康问题,第二,他们都已经上过床了。 而且庄景延现在是他伴侣,要是传出来,庄景延因为发热期而出了问题,那他们这假恩爱也就摇摇欲坠了。 沈繁心里很“松弛”地想着,但真说出口的时候,还是脸有点红。 他顶着泛起薄红的脸,强撑着张扬和骄傲,想让自己看起来毫不在意,他道:“还能怎么办,帮你呗。” 这种话总不用说具体吧,咱们彼此懂那个意思就行,沈繁扬着泛红的脸,心里想着。 然而,某人似乎跟他没有一点默契,问道,“你要怎么帮我?” 沈繁:“……” 能不能有点默契?都假结婚这么久了,怎么这点默契都没有?还问!庄景延真的是高材生吗?! 沈繁心里把庄景延一通乱骂,然后语气不甚在意地道,“你要是有其他办法,当然最好,要是没有……就上次那样帮你啊,哎呀,我们现在是伴侣,虽然是假的,但你有这个情况,也算是一种病对吧,我总不能不管你。就还是当一夜情就好啦,这又没什么。” 庄景延看着假装自己毫不在意,花花世界见过很多,但其实说出这番话后,耳根已经通红的沈繁。 眸光微沉了下。 他觉得犬牙在泛起一阵酸,那种想要注入信息素的酸胀。 他看着沈繁,嗓音说不上是冷还是什么其他意味,“沈繁。” 沈繁扬着泛红而高傲的脸,假装镇定地“嗯?”了一声。 庄景延:“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大方吗?” 沈繁抿唇,合理怀疑庄景延在讥讽他。 这人怎么这么欠?他好心好意帮他,这人还要来嘴欠?! 沈繁想着,有些愤愤地看向庄景延,然后对上了庄景延那双漆黑而幽沉的眼睛。 明明还是那样一双眼睛,但又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沈繁看着庄景延的眼睛,心里蓦地像被烫了下,他呼吸微顿了下,有种自己被庄景延眼睛摄住的感觉。 那种被摄住的感觉,让沈繁意识到,庄景延这句话好像并不是在讥讽他。 有点别的意味。 而至于是什么意味,沈繁一下子品不出来,说不上来。 他心跳漏跳了一拍,然后扭开脸,依旧摆出一副张扬的姿态,“当然不是,我这是看在我们是同谋的份上。” 还有看在你长得还算可以的份上。 亏本的买卖他可不会做,庄景延但凡长得不合他心意,他肯定不愿意帮庄景延的。 对于这一点,沈繁还是心里挺有数的,他可没觉得自己多乐于奉献,多情操高尚,他单纯是没有觉得排斥,才会愿意帮庄景延的。 但凡他觉得有点恶心,有点排斥,他都不可能不顾自己感受,而去帮别人的。 他心想,庄景延,你就庆幸自己长得还可以吧,要不然我才不会帮你。 他一边想着,一边又看了下庄景延。 庄景延说不上是无言还是什么的表情,看着他。 沈繁心想,这副脸是什么意思?难道庄景延还不乐意?庄景延有什么好不乐意的,他配庄景延,虽然算不上绰绰有余,但也相当配得上的好吧? 他又想到庄景延上次发热期结束,醒来的时候眉心微拧的模样,还有庄景延后面跟他相处的时候,有点避开他。 最开始,他以为庄景延排斥他。 但后面,他因为沈晗的事情回安城,他都没跟庄景延说,也没向庄景延伸手求支援,但庄景延还是来了安城。 庄景延似乎,也不是排斥他。 alpha真是奇怪的生物,又强大又脆弱,又嘴毒又冷淡。 他正想着,然后听到庄景延道:“没发热。” 庄景延说着,将手环抑制档位调到了最高。 沈繁看着他的动作,其实还是有些怀疑。 毕竟这是一个脆弱敏感嘴毒嘴硬的alpha,他丝毫不怀疑庄景延这会可能是假装淡定,毕竟之前庄景延在发热期前一晚,他也丝毫看不出庄景延有什么问题。 但庄景延毕竟这样说了,难道他能强硬地说,我觉得你就是发热了? 沈繁想了下,没有再说。 两人一起将吃完的碗筷拿进了厨房,收拾了下,然后各自回了卧室。 回到卧室,沈繁躺在床上。 他一边在开心着自己跟庄景延一起过了生日,虽然过的有点晚了,但长寿面还是一起吃了。 庄景延好像没有排斥过生日。 一边又在想庄景延刚刚手环的那一声“嘀”。 alpha的自尊心能不能不要那么高,到底是发热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好歹跟他说清楚嘛,要不然他作为同居人,都睡得不安稳。 觉得自己会睡得不安稳的沈繁,很快就睡着了,睡的不要太安稳太香甜。 在入睡前,还为了自己安全着想,下单了一个最新款的止咬器和手铐。 而另一间卧室里,庄景延还没睡着。 银色手环上的数据,在显示着信息素的剧烈波动,在不断地越过峰值,在不断给出提醒。 卧室内,刚洗完澡的庄景延,躺在床上,看着手环上的监测数据,看着头顶床头灯投下来的暖色光线。 他眉心微拧了下,然后侧过身,他侧脸压在枕头上,漆黑的眼睛在深夜,在床头灯下,像蕴藏着某种幽沉而又炽热的渴望。 那种渴望,在反抗着手环的抑制功能。 庄景延手臂伸展着,贴在床上,他修长的手指,在床单上抓了下,手背青筋在暖色灯光下,凸起得明显。 凸起的青筋隐匿在这一盏不算明亮的暖色灯光中,就像某种渴望隐匿在深夜。 庄景延垂着眼睛,重重地、不耐地呼吸了下,然后手环被从左腕上取了下来。 银色抑制手环在床头灯灯光下,反射着暖色的、暧昧的光线。 失去了手环的抑制,信息素顺从着身体的渴望,呼啸这席卷而来,席卷上全身,也席卷了整间卧室。 尖锐的柠檬香气,干冽的雪松香气,充斥着整个房间,浓重地、极为强烈地在诉说着主人的渴望。 庄景延在铺天盖地的信息素中,闭上眼睛,眉心拧起,这不是发热期,这是单纯的信息素波动。 他确信非发热期的自己,可以抵挡信息素,正如他前面在客厅的时候那样做的。 他的理智在和信息素对抗着。 但这只是信息素吗? 他对抗的只是信息素吗? 床上,修长的手指旁边是刚才被取下来的银色抑制手环,而银色抑制手环的不远处,是一根蓝色的丝带。 是用来绑生日蛋糕的那根丝带。 蓝色丝带在暖色灯光下,泛着暧昧的光泽,它顺服着,蜿蜒地落在床上。 柠檬雪松的香气浸染了蓝色丝带,宽大好看的手,勾过了那根丝带,蓝色丝带缠绕在修长的、骨节清晰分明的手指上,贴着手背的青筋。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叼玫瑰] 第44章 沈繁睡了一个香甜的觉醒来,而庄景延度过了理智和信息素不断拉扯的一晚。 沈繁醒来的时候,见庄景延还没醒,不由心想,这人不会真发热期,然后又半夜离开,躲起来了吧? 他想着,不由就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穿着睡衣,眉心微拧,看起来有点不爽的庄景延站在门口。 庄景延看起来明显是刚起,沈繁看着庄景延,不由地想,这人原来还有起床气的吗? 一起住了这么久,大部分时候,庄景延都起的比他早,他很少看到庄景延这样表情。 虽然他们昨天睡得不算早,进卧室的时候都一点半了,但这会都十一点了,按照庄景延平时的睡眠时间计算,庄景延应该早就睡饱了啊。 难道是失眠了?没睡好? 沈繁想着,不由就问道,“你昨天没睡好啊?” 庄景延:“……” 他昨天确实没睡好,而没睡好的源头这会就站在眼前。 庄景延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精神饱满,一看昨晚就睡得特别好的沈繁,无言了下。 “没,睡得挺好。”庄景延道。 沈繁:“……哦,看你拧着个眉,还以为你没睡好。” 庄景延心想,自己拧着眉吗?他下意识地松缓了自己眉心。 然后又听沈繁给他下诊断:“原来你有起床气啊。” 庄景延:“……” 他才没有起床气。 庄景延被沈繁叫醒之后,也就没有再睡了,两人中午也没有出去吃,自己在家做了午饭。 往常大多是庄景延做饭,今天换沈繁做饭,庄景延洗漱完,从卧室出来的时候,还没看到人,就先听到了柔和的音乐声。 是沈繁用手机连接音箱播放的,在播放舒缓的轻音乐。 国庆节,六号,阳光很好,外面大抵还是人流涌动,而这里是一方家居装饰充满了温馨的地方。 浅色调的窗帘,阳光照入落地窗,厨房清水落入洗水池的声音,穿着家居服,在洗菜的人。 眼前情景,跟家居的温馨色调,很搭。 他正想着,沈繁大概听到他走出来的动静,扭头朝他看过来。 沈繁期待地问道:“这歌单怎么样?” 水龙头流出的清水,在沈繁身后,折射着一点光彩。 庄景延看着沈繁,听着轻柔的音乐,脑海里不由闪过之前沈繁在家里自导自演,自己给自己颁奖那次。 这次的音乐,跟那次欢腾喜庆的年会音乐,没有一点相似性。 但沈繁这会满脸期待夸奖的眼神,却让庄景延不由想到上次。 有种生机勃勃的相似感。 庄景延挑了下眉,“不错。” 庄景延走了过去,帮沈繁打下手,食材的香气在鼻间萦绕,轻柔的音乐在空气中流转。 午饭很快做好,摆上了餐桌,沈繁关了音乐,和庄景延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他没有问庄景延昨天是不是去扫墓了,没有提及昨天的事情,而是问庄景延他做的这几道菜好不好吃,问庄景延下午要不要出去走走。 午饭吃的差不多,沈繁语气轻快地道,“该吃甜品了!” 他说着,就走到了冰箱边,打开了冰箱变温层,从里面端出了本该昨天吃的生日蛋糕。 “还好我没放水果,应该还可以吃。”他说着,在蛋糕上插上了一根蜡烛,蜡烛的颜色跟丝带的颜色一样,都是浅蓝色的,蜡烛是一个造型漂亮的阿拉伯数字,29。 沈繁手里拿着打火机,打火机砂轮刺啦一声,一簇火苗在眼前窜动。 火苗从打火机上,转移到了生日蜡烛上,同样也映照在了沈繁的眼里。 烛光在沈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跳动着,像日出,像沈繁脸上的期待和明亮的神采。 但这份明亮的神采下,其实也有一点点的忐忑,虽然昨天一起吃了长寿面,虽然他昨天已经跟庄景延说过了生日快乐,但他其实还是不知道庄景延面对生日,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会不会想吃这个生日蛋糕。 还是在距离生日已经过了大半天之后的时间点。 人在送出礼物的时候,肯定都在期待着对方的喜欢,期待着对方会开心,沈繁也是如此。 因为期待,所以心里有些忐忑,但这份忐忑被他掩饰的很好,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来。 甚至他看起来比庄景延更像是过生日的人,他催着庄景延许愿,“快许愿,可以许三个,你要是觉得太多了,可以帮我许一个,我要升职加薪。” 蝴蝶毫不客气的要求,如同蝴蝶本人一样,张扬,但其实无害。 庄景延听着蝴蝶明媚轻快的话语,看着眼前精致的生日蛋糕。 因为他们就两个人,沈繁订的生日蛋糕并不大,但有很多小细节。 蛋糕最上面,栩栩如生的缩小版丑柠檬,柠檬周围有很多Q版的食物,有串串,有小面,有冰淇淋,有三明治…… 都是他和沈繁一起吃过的东西。 在一堆Q版食物的中间,绘着两枚铂金蓝钻的婚戒,以及祝福语——同谋,生日快乐。 而托底着这些的,蛋糕侧面那一圈,绘着的是桂花,以及桂花树。 生日蜡烛的火光,映照在沈繁眼里,也映照在庄景延眼里。 但在庄景延眼里,某人的狡黠而张扬的笑容,比蜡烛跳动的火光,更明亮。 在庄景延的记忆里,他不是没有许过愿。 他还跟庄资休住一起的时候,他有自己偷偷许愿过,许愿父亲会对他笑,对他和颜悦色,会像其他小朋友的父母喜欢自己孩子一样,喜欢他。 他也曾偷偷期待过,庄资休会给他过生日。 但直到他被庄资休扫地出门,被爷爷带走,他都没有过过一个生日。 离开庄资休,离开海城,去了安城后,爷爷想给他过生日,但那时候的他,不愿意接受生日了。 他就是因为出生,所以母亲离世的,所以父亲讨厌他的,所以被扫地出门的。 五岁的庄景延,比其他小孩早慧很多。 但再早慧,再聪明,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 五岁的小孩陷在了大人画的监狱里。 固执的,阴郁的,伤心的五岁小孩,拒绝了后来的生日。 时隔二十四年,庄景延看着蛋糕,看着跳动的烛光,看着催自己许愿的同谋,在催促声中,闭上了眼睛。 监狱飞进来了一只蝴蝶。 他并没有许愿,他并不相信许了愿会实现。 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闭上眼睛这个动作。 等再睁开眼睛,吹灭蜡烛,沈繁将切蛋糕的小刀递给他,还跟他说,自己要一半柠檬。 缩小版的丑柠檬抱枕被一分为二,沈繁一边吃着,一边点评蛋糕口味,还问他觉得怎么样。 庄景延发现沈繁每次跟他吃了同一样东西,都很喜欢问他觉得味道怎么样。 沈繁觉得这个蛋糕还不算特别好吃。 “网上夸的天花乱坠,说超级无敌好吃,都是水军吧?”沈繁咕哝。 庄景延道:“你觉得不好吃吗?” 沈繁:“倒也没到不好吃的地步,但网上说超级好吃,下次我们买另一家。” 下次?庄景延心想,他们还会有下次吗? 庄景延道:“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沈繁看了下他:“你喜欢这种口味的蛋糕啊。” 庄景延薄唇轻抿了下,然后挖了一勺丑柠檬。 细腻绵滑的动物奶油,在口齿间化开,微甜。 沈繁吃着蛋糕,又瞄了下庄景延,然后偷偷摸了下自己家居服的大口袋。 口袋里有一副塔罗牌,是他前面就装进口袋的。 他其实不知道这样做合不合适,会不会适得其反。 医院里有种治疗叫冲击波,通过冲击波制造微创伤,本来疼痛的地方可能会变得更加疼,但也因此,会刺激局部组织释放生长因子,修复受伤组织。 类似的治疗其实很多,古语里还有说以毒攻毒。 但沈繁摸着口袋里的塔罗牌,觉得相比以毒攻毒这个词而言,脱敏或许更为合适。 他没想过用什么过激的方式,来“帮助”庄景延。 他首先是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无论是从关系上,还是从职业性、专业性上,他不是庄景延最重要的人,也不是什么心理医生,哪有什么尝试以毒攻毒的资格。 他只是想用一种轻松的方式,让所谓的迷信,尽量成为庄景延生活里的一个游戏。 当它成为一个游戏,可能就不会是伤害了。 他会一点塔罗牌,但他并不是因为相信这个,而揣了塔罗牌在口袋里,也不是因为真的想给庄景延算一卦。 他摸着塔罗牌,看着碟子里的蛋糕,蛋糕上的两枚婚戒被分割开,他拿的这块蛋糕上绘着的是庄景延那枚婚戒。 而庄景延拿的,是有他婚戒的那块。 沈繁看着蛋糕上的婚戒,想到了一起去买婚戒的那天。 庄景延帮他戴上的蓝钻戒指,庄景延付的钱。 而且最后,庄景延是根据他手上戴的蓝钻戒指,选了此刻蛋糕上的婚戒。 那枚婚戒,一直在庄景延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 沈繁将婚戒挖起,吃入了口中。 然后看向庄景延,“来玩个游戏吗?” 庄景延:“什么游戏?” 沈繁桃花眼弯起,眼底晃着几分狡黠,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副塔罗牌,“塔罗牌。” 庄景延眉心微拧了下,“……” 沈繁看着庄景延,想到了之前拉着庄景延进寺庙抽签的时候,庄景延也是这副神情。 不太情愿。 但最后还是跟他进了寺庙。 沈繁想着,主动坐近,他挨着庄景延,面上带着几分乖巧的笑,像是在撒娇,像是在说拜托拜托。 于是最后,庄景延在沈繁乖巧而狡黠的注视中,不太情愿,但也没有拒绝地,从沈繁洗好打乱的塔罗牌中,抽了三张牌。 抽牌之前,沈繁问道:“你有什么想算的问题吗?” 庄景延就算有,也不会想通过塔罗牌来算,就像他不会进寺庙求签一样,他同样也不会用塔罗牌来解答自己想问的问题。 庄景延自己都不懂,自己为什么要配合沈繁。 他抿了下唇,“没有。” 沈繁想了下,然后道,“既然是生日,那这一组牌抽的就是,你。” 庄景延眸光微跳了下,眼底神色似乎有些抗拒,他微沉着眉,“我?” 沈繁朝他一笑,笑意明媚,然后将塔罗牌在桌上铺开,“对,你。” 接着,沈繁让庄景延抽了三张牌。 此刻,三张牌被翻开,摊在桌上。 沈繁道:“这三张牌分别是——恶魔,死神,世界,三张都是正位。” 恶魔,死神,世界。 庄景延并不相信塔罗牌,但正如之前在寺庙抽签的时候,沈繁说的那样,庄景延才是更信的那个。 庄景延不了解塔罗牌,他甚至不知道塔罗牌都有哪些牌面,但这三张牌面,至少前两张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好。 庄景延听到“恶魔”和“死神”的时候,手指不由地微蜷了下。 空调的冷气呼呼地吹着,尽责地吹到房子的每一个角落,包括此刻庄景延的指尖。 庄景延看着名为那三张牌,然后看到沈繁弯着狡黠漂亮的眼睛,朝他笑了下。 一如前面切蛋糕的时候一样。 一如窗外阳光明媚的天气一样。 狡黠的蝴蝶轻咳一声,摆出一副正经脸,开始解释牌面。 “第一张恶魔牌,你看恶魔牌上有什么?”沈繁说着,手指在恶魔牌上戳了下,“锁链,黑暗,恶魔,火炬。” “背景一片黑暗,这代表情况并不是很好,恶魔用锁链囚禁着人,被囚禁的人陷在黑暗里,陷在黑暗的原因是锁链。” “锁链代表的是枷锁,而这一组牌是在抽‘你’。”沈繁看着庄景延,对庄景延道,“你现在可能处在某种黑暗里,让你陷入这种黑暗的原因,也就是锁链、枷锁,这个枷锁可能是你自己给的,可能是别人给的,但戴在了你身上。” “这张牌在说某种自我束缚。” 自我束缚,庄景延听着,眸光看了下恶魔牌上,又看向了沈繁。 然后沈繁漂亮的手指,又在恶魔牌上戳了下,这次着重戳的是恶魔手中的火炬。 “但并不是没有希望,因为你除了锁链,还有火炬,倒置的火炬是一种力量,它可以是毁灭的力量,也可以是帮助你冲破自我束缚的力量。” “倒置火炬怎么使用,取决于你自己。” 庄景延没有说话,沈繁的手指又指向了第二张牌,死神。 “你觉得死神代表什么?”沈繁问道。 庄景延:“结束。” 沈繁弯起笑眼,“答对了!” 沈繁看起来颇为开心,庄景延不由看了下他。 结束,只是庄景延随便答的。 在庄景延看来,死神代表的是死亡,是不幸,是黑暗,是世人厌恶的东西,是终点,所以是结束。 但沈繁似乎很喜欢这个回答,沈繁似乎很喜欢这张死神牌。 庄景延抿唇,看着沈繁,只见沈繁道,“死神这张牌,听起来好像很不怎么样是不是?但其实并不一定。” “死神牌代表的不是死亡,而是某一个阶段的结束,一个阶段的结束,意味着另一个阶段的开始,换言之,死神牌也可以理解为转变。旧的世界,旧的关系,旧的规则,在死神这里结束。” “而这张死神牌,它承接的是上一张恶魔牌,承接的是锁链。锁链在死神这里迎来了结束,这说明你会走出黑暗,走出恶魔的锁链,你会斩断束缚着你的东西。” “死神在这里,代表的是冲破束缚,是新生。” 庄景延薄唇微抿了下,他没想到死神所谓的结束,可以被解读为是新生。 但跟上一张恶魔牌的枷锁联系到一起,又似乎确实可以这样解读。 他正想着,然后沈繁的手指落到了第三张牌上。 “第三张牌,世界。” 沈繁将第三张拿了起来,面对着庄景延,沈繁道:“这是大阿尔纳21号牌,是最后一张,四角有人、老鹰、狮子和牛,而中间是舞者和月桂花环,这是一张很有希望的牌。” “恶魔迎向死神,是枷锁的断裂,断裂之后是新生,是新的世界。” 沈繁说的信誓旦旦,他说着,白皙修长的中指和食指夹着那张世界牌,在庄景延面前晃了晃,“庄景延,我塔罗牌解读的很准的,恭喜你,你要迎来崭新的世界啦!是好的世界哦。” “是不是要发大财了,发财了别忘了我哦。”沈繁又故意加了一句很财迷的话。 庄景延看着眼前晃动的世界牌,和晃动的笑脸。 他其实并不信什么塔罗牌,也没有白痴到会相信沈繁的这一番解说。 沈繁的解说,听起来都很符合牌面,但庄景延觉得,这更像是沈繁在知道他不过生日后,而为他量身定制的解说。 他想,或许不管抽到什么牌,沈繁都能将牌意解读为光明的。 沈繁并不迷信,沈繁并不相信塔罗牌,沈繁学习塔罗牌是为了社交,沈繁这会说的话,是想让他听的话。 所以,沈繁是希望他能放下枷锁。 虚荣、张扬、狡黠的蝴蝶,买了蛋糕,做了面条,睡在客厅等待,而后又巧舌如簧地说出了一大堆的话,都是为了他能开心,能放下枷锁。 长满藤蔓的牢笼,飞进了一只蝴蝶。 蝴蝶不在乎藤蔓,不在乎牢笼,不在乎别人说的命带杀星,不在乎什么克亲克爱。 蝴蝶说,什么破签。 蝴蝶说,死神代表的是枷锁的断裂。 蝴蝶轻盈,骄傲,强大无比,撬开了牢笼的一角。 银色手环再一次发出尖锐的“嘀”声。 沈繁本来还想再说一说牌意,然后听到这一声“嘀——”,沈繁眼睛微微瞪大。 他懵逼地想,怎么监测手环又叫了?所以庄景延真的是在发热期吗? 他下意识用手摸了下庄景延的额头,“真的发热期了?” 世界牌放在桌上,落在两人中间。 沈繁摸着庄景延的额头,感觉没有上次发热期那么热,他心想,这是发热期前期吗? 自己现在要怎么办?打电话给医生? 他脑子里有点懵地想着,然后对上庄景延漆黑的眼睛。 他看着庄景延那双眼睛,心里蓦地感觉慌跳了下。 alpha的眼睛看起来,像是某种强大而危险的野兽。 幽深,看不见底,也看不清那底下藏着什么难以辨别的东西。 只感觉好像很浓重。 他看着庄景延,下意识地感觉到某种危险感。 他下意识地想收回手,但手却被庄景延抓住。 庄景延道:“不是说要帮我吗?” 帮?哦,昨晚说的。 “现在,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叼玫瑰] 第45章 “不是说要帮我吗?” “现在,可以吗?” 简单的字眼,产生的效果却是爆炸的。 沈繁被庄景延抓着手,他感觉到庄景延指腹的薄茧和掌心的滚烫,磨砺在自己手腕上。 掌心的滚烫,仿佛顺着手腕,抵达了全身,抵达了大脑,大脑被炸得“轰”了一声。 炸得沈繁都有些懵住。 庄景延在说什么?这是庄景延会说的话吗?庄景延果然是进入发热期了吧?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庄景延,整张脸在自己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先一步变得滚烫了。 “啊?” 昨晚张扬着骄傲的脸,语气轻松地说帮庄景延的蝴蝶,这会满脸通红,反应了半天,也只说出了一个“啊”字 他看着庄景延,同庄景延滚烫的手心不一样的,是庄景延漆黑的眼睛,幽沉、浓稠,辨不清情绪。 沈繁看着庄景延,本来想收回的手被庄景延抓住,本来想移开的视线,没有被控制住,明明可以移开,但却没有移开。 他怔怔地看着庄景延的眼睛,庄景延的呼吸同他很近,眼睫同他很近,他看着,觉得自己好像被庄景延的眼睛摄住了。 移不开了。 他心跳开始跳快,他大脑有些轰乱,他心想自己要帮庄景延吗? 要帮的吧,如果庄景延发热期的话。 反正也上过一次床了,庄景延也挺干净的,也挺帅的,他倒也不吃亏,他觉得没什么,成年人上个床怎么了,反正他又不排斥庄景延。 他昨天晚上说的可不是大话,他本来也想着,如果庄景延发热期了,如果没有什么其他解决办法,那他可以帮庄景延的。 发热期对于庄景延而言,就跟生病了差不多,现在他是庄景延名义上的伴侣,总不能看着庄景延“饿”死吧?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时候,会这么快,庄景延会这么直接。 直接得他整个人都爆炸了,红温了。 向来只能嘴上皮一下,其实纯情得要命的蝴蝶,看着庄景延,结巴了下,“帮、帮可以的啊,你这是发热期了吗?” 庄景延没有回答看似招摇实则纯情的蝴蝶的问题,而是直接吻住了蝴蝶。 同掌心一样滚烫的唇,贴住了沈繁还欲说话的嘴巴。 沈繁被庄景延吻住的瞬间,眼睛瞪大,呼吸都微屏了下。 他大脑感觉再一次“轰”了一声,说的时候张扬骄傲、风轻云淡、不甚在意的蝴蝶,这会整个人温度再一次上升。 高温宕机的大脑,暂时无法处理过于复杂的问题,沈繁脑海里只下意识地想着,庄景延的嘴唇好像比上一次更柔软很多。 上一次庄景延的嘴唇滚烫、干燥,而这一次,同样滚烫,但柔软很多。 柔软的唇贴着他,碾磨着他,呼吸的热气喷洒在了他的脸上。 还有属于庄景延的味道。 沈繁心想,是因为还是发热期前期,所以嘴唇比较柔软吗?反正都是要帮庄景延的,也没必要等到庄景延可怜兮兮,嘴唇都变得干燥的时候。 庄景延亲吻住沈繁的时候,想的是如果沈繁给了他一个耳光,他就停止。 但沈繁没有给他一个耳光。 沈繁红着脸,笨拙地接受了他的亲吻。 两人坐在餐椅上,塔罗牌在桌上摊开,寓意着新世界和光明的世界牌,在他们两人中间。 庄景延倾身,靠近了蝴蝶,蝴蝶被庄景延压得整个人都靠在了椅背上,微微仰着头。 庄景延伸手,揽住了沈繁的腰,薄唇碾|磨着沈繁,舌头挤进了沈繁的唇缝。 湿|漉漉的舌头,灵巧地舔过沈繁的牙肉,舔过沈繁的舌头,搅动着唇齿间的津液。 属于沈繁的气息,环绕在庄景延的鼻间,庄景延品尝着沈繁的唇舌,觉得满足。 体内剧烈鼓动的信息素,也觉得满足。 像被安抚到了。qu n⑥爸④钯8⑤⒈⑤六 和信息素拉扯了一晚上的庄景延,在监测手环再一次尖锐响起的时候,在信息素再一次在身体里剧烈波动,燥烈地渴望着的时候,在他问出那两句话的时候,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没办法自欺欺人。 他没有进入发热期,他不想要任何omega,他想要的只有沈繁。 他对抗的不是信息素,而是喜欢。 其实在这更早之前,在沈繁笑盈盈地抛给他世界牌的时候,在沈繁能说会演地说出那一番牌意的时候,在蛋糕被拿出、被切开,在昨晚一起吃长寿面的时候…… 在那个时候,他其实就清楚,自己抵抗的根本就不是信息素。 他喜欢上沈繁了,他对这只漂亮、虚荣、张扬、明媚的蝴蝶心动了。 只是他不敢,他觉得自己不配,觉得自己应该远离蝴蝶。 但蝴蝶毫不在意地撬开了监狱一角,带着他逃离。 既然逃离,那就永远一起。 蝴蝶这次没有拒绝,蝴蝶还不知道自己招惹上了占有欲可怕的alpha。 蝴蝶被alpha撬开了唇缝,晕乎乎地享受着alpha舒服的吻,红着耳朵想庄景延的舌头怎么这么厉害。 好舒服。 沈繁被庄景延压在椅子上,亲吻着,过分的吻抢夺了沈繁的呼吸、氧气,以至于沈繁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家居服被庄景延解开了。 宽松柔软的家居服,完全敞开,露出了白皙柔腻的肌理。 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上,中午的阳光明灿耀目,阳光穿过落地窗,穿过一小片窗帘,照进客厅。 奶油蛋糕的香气在客厅蔓延,在鼻间环绕,在两人唇舌间搅动。 庄景延抬手,解开了手上的银色抑制环,柠檬雪松的香气浓稠地在整个房内扩散开,浸染开,将被揽在怀里,压在身下的beta浸透,浸得发丝都全是柠檬和雪松的气息。 平日里,庄景延信息素的气息里,柠檬的香气更重一些,整体更清新一些,而此刻,雪松的香气铺天盖地地占了上风,压住了柠檬,清新冷沉的信息素,变得比以往更燥烈。庄景延滚烫的手,无遮无拦地揉|捏过沈繁的耳垂、颈项、柔韧滑|腻的皮肤,食指和大拇指轻捏着红色玛瑙,碾|磨着,抚拭着,指甲在表层轻轻刮过,全身神经好像都集中在那,随着指甲和薄茧的碾|磨,过电一般的感觉,仿佛一瞬间传遍了全身,沈繁不受控地微颤了下。 庄景延听到了沈繁细微的嘤|咛,体内的信息素开始变得不满足。 庄景延将沈繁抱起,沈繁下意识地双手攀住了庄景延的脖子,穿着宽松家居短裤的白皙小腿,交叉着环在庄景延后腰。 或许是阳光太赤裸,或许是蝴蝶太羞涩,沈繁被庄景延以托抱的姿态抱起后,不太好意思地脸埋在了庄景延的肩膀上。 虽然跟庄景延上过一次床,虽然他们是因为庄景延发热期才这样的,但沈繁还是全身都红了。 不像耳朵那样红得滴血,而是雪白的肌理下透着粉的那种红。 膝盖,小腿,脚腕,圆润柔软的脚趾,都浸染上了。 修长有力的小腿,比女性骨骼粗大一点点的关节骨,流畅漂亮的线条,紧实滑腻的肌理,雪白而粉润。 像春天的粉樱,铺天盖地开满。 庄景延托抱着沈繁,看着将脸埋在他肩膀上的人,看着红得滴血的耳朵,乌黑柔软的头发,白皙漂亮的后颈。 鼻间是他信息素的气味,以及奶油微甜的香气,和从沈繁皮肤里透出来的干净气息。 庄景延一边朝卧室走去,一边用鼻尖碰了碰沈繁,将人从自己肩膀上捞了出来,然后吻住了招摇而青涩的蝴蝶。 庄景延抱着沈繁,进了自己卧室。 卧室的窗帘在起床的时候被拉开了,明晃晃的阳光照进来,一切都看的过于清晰。 太过清晰,容易让人脸红。 沈繁被庄景延压到了床上,沈繁看着眼前的庄景延,庄景延漆黑的眼睛,好看的眉骨,高挺的鼻梁。 还有庄景延脱掉了上衣,袒露在眼前的身体——结实的、鼓囊的胸.肌,线条分明,硬.邦邦的腹.肌,漂亮的人鱼线,以及胸膛上那颗小小的黑痣。 沈繁看着庄景延的面容,看着庄景延的身体,看着庄景延的眼睛,呼吸微屏了下,他觉得脸热,他觉得是因为地点的原因,也因为太阳太明亮的原因。 他不是没有进过庄景延的卧室,但这是他第一次躺在庄景延卧室的床上。 还是以这种情景。 他看着眼前的庄景延,看着眼前的卧室,庄景延的床单是浅灰格纹的,庄景延的枕头也是浅灰格纹的,枕头上似乎有一点点属于庄景延的气息,那种干燥的、冷冽的、非信息素的气息。 庄景延的卧室。 庄景延。 脸好热。 沈繁觉得都是太阳太明亮的原因,要是拉上窗帘,就不会觉得这么不好意思了。 他觉得自己有点贪色了,他居然欣赏了下庄景延的身体,才在庄景延要落下吻的时候,推了下庄景延。 “等下,拉下窗帘。”他说着,要起身去拉窗帘。 他惯性地将庄景延代入了上一次发热期的状态,上一次发热期,庄景延黏人的很,想让庄景延做点什么,那简直太难,与其指挥庄景延去做,不如他自己去做。 上一次发热期的经验,让沈繁打算这会自力更生去拉上窗帘。 然而,他刚起了一半,就被庄景延又压了下去,压到了床上。 沈繁:“……” 他就说发热期的alpha听不懂人话,太黏人吧! 沈繁被庄景延贴住嘴巴,声音都变得含糊起来,“唔,等下,窗帘,庄景延,等下再亲……等我拉下窗帘……” 沈繁最终也没有起身拉窗帘,因为庄景延被他一直说话的嘴巴,念叨得起身,唰啦一下,将窗帘随意地拉上了。 窗帘拉上,大片的阳光被阻隔在了外面,但还是有一小片阳光,透过未拉严实的那一点缝隙,穿透进来。 穿透进来的阳光,在见证着卧室内的交.缠,接吻的声音,喘.息的声音,啪嗒啪嗒的声音,沈繁被庄景延亲的呼吸不过来,被庄景延搅.弄得简直想哭,晶莹的口水在唇瓣上碾.磨过。 “庄、庄景延。”沈繁说不上是哭,还是呼吸不过来,嗓音和此刻的卧室一样乱七八糟。 他忍不住咬了庄景延的嘴巴一下,咬的当然不算很重,但绝对也没有轻到没一点痛感。 庄景延被他咬了下,微拧了下眉,终于停了下,看着沈繁。 晶莹的口水在被亲得通红的嘴巴上,泛着一层莹润的光泽,锁骨上被啃.咬过的牙痕和吻.痕,在透进来的一小片阳光的映照下,漂亮得让人想再去咬一口。 他看着口水浸润在唇上,眼神有些迷离的沈繁。 沈繁也看着庄景延,他刚才是故意咬庄景延的,还用了点力,要不然庄景延都不知道停一下。 他感觉自己此刻还在缺氧状态,整个人脑子都有点懵懵的,但即便如此,即便咬庄景延的时候,他是带着点气的,但此刻,因为他以为庄景延在发热期,而发热期的alpha有点不太可控,因此他咬完人,又有些担心庄景延会更过分地咬回来。 止咬器都还没到呢! 沈繁脑袋晕乎乎地想着,有些担心地看着庄景延,生怕庄景延真的咬他。 他可一点疼都不想受。 算了,哄一下发热期的alpha好了。 他伸手,轻轻摸了下庄景延被咬的嘴唇,然后道,“不疼不疼,我不是故意咬你的,你亲的我快缺氧了,还有你的手,能不能……别捏我……又捏又咬,万一磨破了怎么办,我会疼的。” 沈繁浑然不觉自己说话的时候,声音有多软,那有点小生气,但又害怕alpha真的跟他生气的说话神态,有点刺,又有点怂。 简直太让人想将他欺负哭了。 沈繁心想,摸一摸,安慰一下应该就好了吧,发热期的alpha笨笨的。 他正想着,然后触碰着庄景延嘴唇的指尖,被庄景延含住。 口腔的湿润、温热,包裹住了沈繁那一截手指,沈繁感觉到庄景延的舌头,在自己手指上舔着。 沈繁:! 庄景延怎么什么都亲! 庄景延的舌头能不能不要乱动了! 庄景延怎么吃着他手指,还这样看着他! 沈繁被庄景延看的,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他试图抽回手,但手腕被庄景延抓住。 手指头感觉暖暖热热、酥酥麻麻的。 沈繁耳根通红,庄景延看着身下雪白肌理透着点粉的人,看着对方逞强但其实写满了羞涩的眼睛。 想要。 想要。 他含着沈繁的手指,轻轻用滚烫的地方,蹭了下沈繁,然后他看到沈繁更加红了的脸。 沈繁脑海里闪过上一次的旖.旎,闪过庄景延和他肌肤相贴,唇瓣厮磨的画面,闪过庄景延发热期时候的体温、喘.息和强势…… 当然,还有醒来后疼得需要上药的画面。 沈繁也不管庄景延在亲自己手指了,他感觉到庄景延下一步可能的动作,他看向庄景延。 漂亮的beta,顶着通红的耳朵,“你等下,慢一点,我上次……有点疼。” “好不好?” 沈繁用跟发热期alpha商谈的语气,跟庄景延说着。 庄景延看着乖巧、可怜,小声跟他打商量,让自己等下口口慢一点的蝴蝶,呼吸变得更重了。 怎么会这么可爱,怎么会这么让人想欺负。 漂亮的蝴蝶,虚荣的蝴蝶,花枝招展的蝴蝶。 勇敢的蝴蝶,要面子的蝴蝶,懂得适时卖乖认怂的蝴蝶。 可爱的蝴蝶。 庄景延看着沈繁,想到了跟沈繁初见的时候,脑海里闪过的银蓝色的悠哉闪蝶。 顺着缝隙洒落进来的阳光,在床头的蓝色丝带上,折射出些微的光泽。 像悠哉闪蝶的翅面。 庄景延舌头扫过沈繁的指腹,然后拿过了那根蓝色丝带。 本来绑在蛋糕上的丝带,绑到了沈繁的脖子上。 沈繁被庄景延绑上丝带的时候,还微愣了下,心想庄景延这是做什么?这丝带不是昨天蛋糕上的吗?什么来庄景延屋里了? 他觉得发热期的alpha做的事情总是奇怪,说的话也总是奇怪。 跟发热期的alpha没什么道理可讲。 因此他无奈地、纵容地,让庄景延将丝带绑在了自己脖子上。 只要庄景延不咬他脖子,一切都好商量,想绑丝带就绑呗,绑个丝带而已。 庄景延的爱好真的很小女生诶,喜欢蝴蝶,还喜欢给人绑丝带,是把他当养洋娃娃在装扮吗? 下次要不要送庄景延一个洋娃娃? 沈繁还有余力地想东想西,顺从地让庄景延用丝带在自己脖子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在alpha眼里是多么的美味。 柔软的头发,迷离的眼睛,被吻得通红的嘴唇,白皙漂亮的脖颈,一览无余的锁骨,带着咬.痕和吻.痕的皮肤,和绑在脖子上的蓝色丝带。 沈繁此刻,整个人像一个大号的礼物。 毫无防备地、顺从地、乖巧地,甚至还试图跟对方打商量地,等待着别人打开。 庄景延看着沈繁,看着羞涩又好强的蝴蝶,看着象征礼物包装的蓝色丝带。 初见面时候,虚荣张扬的悠哉闪蝶,此刻好像真的飞到了他身边。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过的第一个生日。 他在他久违的第一个生日,收到了属于他的生日礼物。 他收到了长寿面、蛋糕、深夜客厅的等待、刻意为之的塔罗牌占卜,还有一只蝴蝶。 属于他的,蝴蝶。 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垂耳兔头][狗头叼玫瑰][裤子] 第46章 二合一(含两千营养液加更) 庄景延看着眼前的蝴蝶,看着蓝色丝带在蝴蝶脖子上,微微反射的光泽,看着蝴蝶漂亮的肌理,和强装淡定的神情。 真是好强的蝴蝶。 庄景延想戏弄这只骄傲、好强的蝴蝶,想取悦这只骄傲、好强的蝴蝶,想看蝴蝶震惊而羞涩的表情,想看蝴蝶享受而舒服的神态。 于是,庄景延倾下身,吻住了蝴蝶。 在亲住蝴蝶的时候,庄景延漆黑的眼睫掀起,看了下蝴蝶的神情,果然,蝴蝶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他。蝴蝶震惊而羞涩的表情,取悦了庄景延,庄景延的舌|头绕着蝴蝶碾|磨了一圈。沈繁觉得自己大脑再一次“轰”了一声,像被挠痒,像窜过电流,酥酥麻麻,窜遍了全身,羞涩和酥麻的感觉一并拱上了头皮,更要命的是,庄景延居然一边吻|碾他,还一边掀起眼睫看他。 沈繁满脸红透,看着庄景延正一眨不眨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雪松的气息燥烈地铺满了整个空间,冷气尽责地给房间降温,但周围的空气、温度还是烧上了止不住的热意。 目光在羞赧和强势中对撞,在青涩和恶劣中对撞,蓝色丝带交汇在两人的视线中。 沈繁看着庄景延漆黑的眼睛,感受着庄景延湿润温暖的舌头亲吻碾|磨着自己,觉得实在要命,那种感官上的刺激和视觉上的刺激,一并袭来,沈繁头皮发麻,受不了地扭开了头,移开了视线。 他手指不受控地抓了下床单,床单被抓得皱起,乱七八糟,凌乱不已,一如他本人。 沈繁被庄景延亲的,轻声嘤|咛了下,他忍不住想,发热期的alpha怎么这么奇怪,怎么什么都喜欢亲,怎么这么……会亲。 庄景延看着蝴蝶,抓住了蝴蝶的手,他握住沈繁抓着床单的手,同沈繁的手十指交叠了下,指腹在沈繁的手背轻抚了下。 略带薄茧的滚烫指腹捏住了红色玛瑙上,蓝色丝带在透着粉的白皙皮肤上,像蓝绸缎捧着最干净的那一抷白雪。 夏末总是闷热,闷热的天,如下了一场雨,雨水落在荷叶上,荷叶在雨中颤颤,荷叶承载的雨水多了,不堪重负了,压得荷叶向一侧倾斜,雨水顺着荷叶的边沿流下。 湿|润温|热的舌头亲|吻着蝴蝶,黏|腻倾吐在了舌头上,沈繁羞耻而享受地大脑放空了几秒,他呼吸微喘着,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着,在放空了几秒后,沈繁终于反应过来,他立即伸手去拿纸巾,但手指还没够到纸巾,他先看到了庄景延的脸,他看到庄景延天口口因了下去。 沈繁震惊地看着庄景延,脸简直烧了起来,烧得通红。 虽然上次,庄景延也舔了舔他脸上的,甚至还亲吻他,让他也试了下,但那只有一点点啊,就那一点点,他都觉得腥呢,庄景延居然……居然…… 沈繁:!!! 沈繁脸红得要爆炸了,他心想庄景延不觉得难闻腥|腻,不觉得脏吗?发热期的alpha怎么这么奇怪?!平时看起来洁癖的要命,怎么发热期就一点洁癖都没有了?! 沈繁看着庄景延,懵了下,然后还是赶紧抽了几张餐巾纸,送到了庄景延嘴边,他心想发热期的alpha可能真的有点笨,他红着脸道,“怎么吃了,可以口土出来的,口土出来啊。” alpha没有听他的,alpha甚至用舌头舔了下自己嘴唇,像是品尝余味。 沈繁:……! 沈繁脸很红,沈繁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但沈繁强装镇定,恶劣的alpha看着蝴蝶这副神态,心里莫名愉悦。 而且,他刚才看到了沈繁倾吐黏|腻时候的模样,沈繁明显被取悦到了,庄景延看着沈繁,重新吻住了沈繁的嘴唇。 腥味这会已经很淡了,但还是能尝到一点,腥|腻在唇舌间搅动,口水沾湿唇瓣。 晶莹的口水在唇瓣上泛着光泽,庄景延看着沈繁被亲得通红的嘴巴,看着那莹润的光泽,眸光微深了下,心口爬上燥热,信息素在怂恿着他。 庄景延的声音比平日要低了一些,有些喑哑,那喑哑像裹着浓重欲|望的深夜,“亲一下。” 沈繁:? 亲?刚刚不是在接吻吗?庄景延要他主动亲吗? 未等沈繁疑惑两秒,沈繁就知道了答案,因为庄景延将想要他亲的,送到了他嘴边。 沈繁:…… 属于庄景延的气息,此刻,简直不能再近的扑到了他鼻间。沈繁莫名觉得,像心脏,像有生命一样在跳动,像刚被发现的泉眼,泉眼的细孔冒着晶莹丝线。沈繁微愣地,脸通红地看了下庄景延,庄景延垂目看着他,漆黑的眼底带着浓?重的渴?求,呼吸似乎微重,庄景延看着他,低哑的声音再一次道,“亲一下。” 滚.烫轻碰着唇瓣,热度蔓延开来。 沈繁毕竟刚刚享受过庄景延的服务了,庄景延甚至还……刚享受完,沈繁都不好意思拒绝了,于是沈繁亲了。他学着庄景延的方式,舌头卷起,轻轻吻着。他抬起眼睫,看了看庄景延,他发现庄景延也在看他,庄景延漆黑的眼睛,垂目看着他。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抬起微微湿润的眼睫,看着alpha,在alpha眼里是怎样的诱人,怎样的甜美。他不知道,他青涩的,但负责的,回馈着alpha。 他觉得庄景延的注视,让人耳热,他眼睫眨了眨,又垂下了视线,然后他感觉到庄景延的手指轻抚了下他头发,他感觉到庄景延滚烫的手指,插|入了他发间,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地摩挲着他头皮,他甚至还感觉到庄景延故意的,扣着他头,试图更近一些。温热黏|腻落入了他唇舌间,沈繁眉心皱起了下。他还是觉得庄景延好奇怪,这一点也不好闻,但庄景延居然都……自己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但真的怪怪的啊。 沈繁为难地想着,然后他看到庄景延修长的手,抽了几张面巾纸,放到了他嘴边……沈繁也不是喜欢为难自己的人,他觉得发热期的庄景延喜.好怪怪的,自己才不跟庄景延比这个,他毫不客气地使用了面巾纸。 但使用完还是忍不住跟庄景延又强调了下,“还是有一些的,没全t出来。”他咽了下口水,假装自己说的是实话。 庄景延:“……” 也不知道这人是要面子、好强,连这都要比,还是突然变得贴心了。 庄景延无语了下,然后亲吻了装模作样的蝴蝶。 沈繁被庄景延翻了个身,背对着庄景延,柔软滚烫的吻落在沈繁的后颈上,虽然上次庄景延没有再咬他了,但沈繁还是有些担心发热期的alpha神志不清,把他当omega咬了,他不由用手捂了下自己后颈,看着庄景延,“不准咬,我不是omega!咬了就不来了!” 庄景延抓下了沈繁捂着后侧颈项的手,温柔而又富有占有欲的吻,舔|碾着落在颈项。 沈繁防备着的手彻底松开,他仿佛认命般地跌落到了枕头上,蓬松的枕头上有属于庄景延的气息,身后有庄景延的体温,庄景延高大的身体从后面压了上来,包裹住了他,滚烫的温度相贴,滚烫的呼吸拂在耳边。(审核,这一段不就是亲吻后颈吗) 后颈的疼痛没有到来,但转移到了其他地方,接着疼痛变成了乌云,变成了难耐,变成了淋漓的大雨、暴雨,暴雨无尽地冲刷着,暴雨像不会停歇下来。 …… 衣服早就被扔到了地上,床单被揉得凌乱。 蓝色丝带也被汗水沾得潮湿,被亲吻和翻覆碾得凌乱,就像蝴蝶一样乱七八糟。 本来打算出去走走的午后,转换到了alpha的巢穴,巢穴里弥漫着潮|热,弥漫着汗湿和黏|腻,弥漫着无边无尽的渴.望,缠绵的吻在唇舌间交换…… 窗帘阻隔了光线,外面的世界好像被隔绝,声音、温度、外面节假日的氛围,全部都被隔绝,潮|热、沉|溺,阳光从午后的明亮变成落日的橘彩,从橘彩霞光变成灿金的城市夜景,从灿金夜景变成漆黑的深夜。 …… 国庆假日的最后一天,以日上三竿而苏醒。 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旖旎的梦,昨天进卧室的时候是怎样的明亮,此刻醒来还是怎样的明亮。 但身上的酸痛在提醒着沈繁,这不是梦,枕在脑袋下的手臂在提醒沈繁,这不是梦,眼前那张脸,在提醒沈繁,这不是梦。 还有肚子间的饥肠辘辘,也在提醒沈繁,这不是梦。 他们两个昨晚连晚饭都没吃! 发热期的alpha真的是可怕。 沈繁想着,又像上次一样,伸手摸了下庄景延的额头,想看看庄景延有没有“退烧”。 好像“退烧”了。 沈繁收回手,看着庄景延,脑海里闪过昨天两人不知羞耻的一幕一幕。 啊,庄景延还能说是发热期了,自己……唔,也能说是尽职尽责帮合作伙伴一把吧? 沈繁想着,又想到了庄景延上次发热期醒来后,微拧的眉心和有些抗拒的神情。 他看了下庄景延,庄景延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骨、看起来薄情的嘴唇,跟他离得很近,他被庄景延环着,搂在怀里,而且他脑袋是枕在庄景延手臂上的。 庄景延手臂的温度,肌肉的坚实,清晰地贴在他脸上。 沈繁看着庄景延,心想庄景延上次似乎挺自责睡了他的,他本来以为庄景延是排斥他,但后面他又觉得,似乎不是排斥。 也不知道是alpha自己有什么道德上的坎,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沈繁这会一个人睁着眼,想东想西,因为这会没有庄景延的注视,他不像昨晚那样羞涩,甚至还有余力为庄景延考虑。 他心想,庄景延等下醒来,会不会又一脸自责? 真是脆弱敏感的alpha。 正想着,脆弱敏感的alpha睁开了眼睛,浓长的眼睫掀起,漆黑的眼睛如猎豹一样,镇定地看着怀里眨着漂亮明媚桃花眼的蝴蝶。 沈繁刚才还有余力“可怜”庄景延,这会庄景延一睁开眼,沈繁的余力就完全没有了,他耳根唰地一下就泛起了点红。 他看着庄景延,嘴巴抿了抿,然后不甚在意地移开视线,坐起身,衣服早就不在身上,也不在床上了,他随便拿薄毯往自己身上盖了下。 他坐在床上,顶着泛红的耳朵,装出毫不在意的镇定模样,轻咳了一声,然后道,“我考虑了下,我们要不要修改合同?” 庄景延没想到醒来后,沈繁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修改合同?” “对啊。”沈繁坐在床上,有些不适应地调整了下自己坐姿,然后又道,“你看,你是alpha,发热期又这么频繁,但这个发热期也不是你能控制的,那发热期如果来了,总要解决的对不对。我们虽然是假结婚,但毕竟是领了证的,既然领了证,也不好让你发热期的时候出去找人,这样传出去不好,而且说不定你会染病。” 庄景延:“……” 沈繁:“我觉得合同条款里面可以修改下,需要在这方面帮忙的时候,就互相帮助一下。” 沈繁说着,终于扭头看向庄景延,他眼睛眨了下,嘴唇抿了抿,“你觉得呢?” 一番暧昧的话,被他说出了一种正义凛然的谈判感。 沈繁会这样说,是觉得把这个加进条款,省得脆弱敏感的alpha又自我后悔、责怪。 他不想让庄景延又因为这个事情自责,但是他也不完全是奉献型的,他会这样说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于昨晚他自己……其实挺享受的。 简直不知道是他在帮庄景延,还是庄景延在服务他了。 不得不说,发热期的庄景延虽然有点强势,有点过分,但基本上还是挺……舒服的。 既然舒服,既然不排斥,那有什么好纠结的。 沈繁觉得,虽然名义上是帮庄景延,但自己也不亏,他又不是和尚,也有七情六欲,要不然之前也不会被庄景延撞到自己撸了。 就当自己叫了个鸭,毕竟这个鸭质量很高,又帅又干净。 沈繁心里想的很开放,面上也装的很镇定,仿佛大手一摆,就会说出这种小场面,小case,谁没见过之类的话。 但泛红的耳朵,眼底干净而明亮的青涩,出卖了蝴蝶。 庄景延听着沈繁的话,意识到沈繁完全将他昨晚的行为,看成了是发热期的原因。 庄景延看着沈繁,眼睛微眯了下。 大方的蝴蝶,可恶的蝴蝶。 他喜欢蝴蝶对他大方,但讨厌蝴蝶对谁都大方。 如果当时跟蝴蝶签订协议的是别人,这会蝴蝶也会大方地说出这番话吗?会被人吃干抹净了,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吗?会在别人发热期的时候,跟对方接吻,顺应对方各种过分的要求吗? 庄景延犬齿瞬间泛起了酸胀。 他将摆着正经脸、好强要面子的蝴蝶,又拉了过去,又压到了身下,吻了上去。 沈繁跌落到了柔软的床上,鼻间再一次充斥着庄景延的气息。 alpha的体温,倾覆住他,包裹住他。 沈繁已经能熟练地跟庄景延接吻了,他顺应地、自然地张开了唇瓣,让庄景延的舌头轻松地挤了进去。 他闭着眼睛,手臂自然地攀在了庄景延结实的后背上,指腹微微抠着后背起伏的肌肉。 他一边享受着这个吻,一边想,发热期原来还没结束? 唔,庄景延要做到什么时候? 庄景延的手……庄景延……! 可恶的庄景延。 黏人的庄景延。 庄景延。 蝴蝶白皙的肌理下,又透出来了樱粉色。 蝴蝶没有意识到,这个吻的背后,是alpha对他彻底占有的渴望。 在旖.旎的春色中,庄景延欲|念重重,他渴望蝴蝶,渴望标.记,渴望彻底地、从身到心地占有。 但他不知道沈繁对他是什么感觉,沈繁如果只将他看做合作伙伴呢? 对沈繁的彻底占有的渴望,让庄景延的吻变得更重,更强势…… 吻.痕落满了白皙的皮肤,像花瓣落在了白雪上,就连小腿、大腿,都遍布了。 …… 下午五点,沈繁终于再次醒了,这一次醒来,他发现床单换了,自己身上的黏|腻也没有了。 身上有一股很清爽的皂香,是庄景延平日里身上的那种冷冽皂香。 很好闻。 他意识到,庄景延给他洗澡了。 他脸先是红了下,他后知后觉地记起来了一点,但他后面实在太累,累的感觉都睡过去了,只模糊记得一些了。 他身上盖着和床单同色系的薄被,他闻了闻被子,有种清新舒爽的气息。 窗帘依旧被拉上,而且被拉得很严实,冷气从空调出风口吹出,窗帘外有隐约的阳光。 一切像是一个温馨且安心的小窝。 沈繁眨了眨眼睛,再一次闻了下被子和枕头的味道,然后心想,庄景延去哪里了? 庄景延不在床上,那应该是发热期已经过去了。 庄景延不会又自己一个人躲起来,悄悄自责了吧?他前面提的修改合同的建议,也不知道庄景延还记不记得。 沈繁想着,坐起身,拿过了庄景延放在床头的衣服,穿上。 穿好衣服,他忍不住揉了下自己的腰,酸的他有点后悔自己昨晚沉溺美色了。 沈繁,你怎么能被美色诱惑住呢?!沈繁在心里腹诽着自己,然后准备起身,去开导下可能在偷偷自责的alpha。 他刚掀开被子,然后门从外面被打开,庄景延走了进来。 庄景延这会明显是已经清醒了,沈繁看着清醒的庄景延,有些不好意思,他掀被子的动作顿了下,然后听到庄景延问道:“还好吗?” 什么叫还好吗?这问的什么问题,沈繁心里腹诽了下,同时耳根变得有点热。 他“嗯”了一声,然后下了床。 “饿不饿?我煮了花胶海鲜粥。” 海鲜粥,沈繁想到上一次在澜湾醒来,他让庄景延点的就是海鲜粥。 庄景延是因为这个,所以煮了海鲜粥吗? 沈繁想着,然后小腹替他回答了庄景延的问题,沈繁的肚子传来非常清晰且明显的一声“咕噜”声。 “……”肚子的咕噜声太大,沈繁都尴尬了下,然后他又想,肚子叫有什么尴尬的,而且自己肚子会叫这么大声,还不是因为庄景延发热期那么久,他心里腹诽着,顶着微红的耳朵,颐指气使地道,“当然饿了。” 庄景延唇角轻弯了下,然后他拉开了窗帘,阳光照满了屋内。 昏暗的卧室,在此刻清晰分明,一如沉溺在昏暗潮热中的两人,在此刻清晰分明。 夏末的气息,干净清爽,顺着阳光,抵达了两人。 “吃饭吧。”庄景延眼底泛着点笑道。 沈繁去洗漱了下,然后去了客厅。 客厅里,花胶海鲜粥的香气,有着一种温暖而抚慰人心的感觉,当然更抚慰饥肠辘辘的肚子。 沈繁喝着庄景延炖煮的粥,看了下庄景延,又想到了自己前面提的建议。 也不知道庄景延到底记不记得,同不同意。 自己还要再提一遍吗?不过庄景延看起来,好像没有第一次那么排斥、自责了,这会看起来好像还好? 沈繁正想着要不要再提下修改合同的建议,然后庄景延先开口了。 庄景延拿着瓷勺,轻轻搅动了下海鲜粥,喝了一口,然后像是随口闲聊地问道,“你上次说你喜欢beta。” 沈繁反应了下,才想起自己在露营的时候,是这样跟庄景延说过。 他疑惑地看着庄景延,心想怎么突然聊起这个,他“嗯”了一声。 庄景延眸光微敛了下,抬眸看着沈繁,语气随意,“是喜欢过吗?” “不是。”沈繁果断且不太在意地回答了庄景延,他吹了吹海鲜粥,像只傲娇的小孔雀,“我还没喜欢过谁呢,你不要瞎造谣。” 庄景延:“……没喜欢过,为什么说喜欢beta?” 沈繁抿了抿唇,然后咕哝道,“因为我也是beta啊,如果恋人是alpha或者omega,别人都能闻到对方的信息素,就我闻不到,这多不公平。” 庄景延:“……” 一个出乎意料但又很有道理的理由。 “你想闻到信息素吗?”庄景延问道。 想闻到信息素吗?沈繁思考着这个问题,他觉得要说特别特别想,好像也不至于,毕竟他觉得当beta还是有很多好处的。 但有的时候,他肯定也会有点好奇的,比如说,他就好奇过庄景延的信息素,闻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还尝试着用精油调过庄景延的信息素呢,但庄景延说跟他的信息素不像。 真可惜。 沈繁想着,回道:“也还好,就是偶尔会有点好奇。” 说话间,他已经迅速喝完了一碗海鲜粥,看起来确实是饿的厉害了。 喝完了,他不客气地将碗往庄景延那边一推,弯了弯笑眼,“还要一碗。” 虽然这次不像上次在澜湾的时候那么疼,但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还是有些异样感的,而这都怪庄景延,他都帮庄景延度过发热期了,让庄景延盛个粥怎么了。 他很理所当然,而庄景延也理所当然地拿起了他的碗,去了厨房。 花胶海鲜粥在瓷煲里泛着米油的光泽和花胶的黏稠,食物的香气像窗外的阳光一样,和煦、干净,有种日常而抚慰的力量。 庄景延看着窗外的阳光,心想,沈繁确实闻不到信息素的气味,但沈繁也确实没有真的喜欢过beta。 既然没有喜欢过,那就代表不一定真的喜欢beta。更何况,就算沈繁喜欢过beta,谁说喜欢过beta,就不能再喜欢alpha呢? 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沈繁对他什么感觉,万一沈繁只是将他看做合作伙伴呢?万一沈繁知道他的想法,吓了一跳,反而想跟他拉开距离呢? 他没有追求过人,没有恋爱过,但根据他从朋友身上见过的恋爱经验来看,最好不要一上来就表白,容易吓着对方,也显得很敷衍。 什么都没做,就想着表白?多没有诚意。 更何况,蝴蝶怎么能没有被追求的过程呢?张扬、骄傲、可爱的蝴蝶当然应该被追求。 他的蝴蝶值得被追求。 蝴蝶既然没有喜欢的beta,也没有喜欢过beta,那谁说蝴蝶不可能喜欢上alpha呢? 作者有话要说: 被当鸭的庄景延[狗头叼玫瑰][哈哈大笑] 推推预收《和非理想型的上司恋爱了》 1、 总裁傅锦驰最欣赏的得力下属姜特助,突然提了辞职。 辞职理由是想谈恋爱,做他特助没时间恋爱。 傅锦驰怀疑姜特助烧坏了脑子。 不忍见得力助手滑向庸俗的恋爱泥潭,傅锦驰决定跟姜泽随恋爱。 他要给姜泽随最顶格的恋爱,让姜泽随知道即便是最顶格的恋爱,也是无聊透顶的! 烛光晚餐, 傅锦驰:跟商业晚宴有什么区别? 只见姜泽随挪着椅子坐到了他旁边,朝他羞涩一笑。 傅锦驰:比商业晚宴好吃。 包场电影, 傅锦驰:跟在家里影院看有什么区别? 结果黑暗中,姜泽随悄悄牵了他的手。 傅锦驰:怎么比在家看电影心率更快,体温更高? 游乐场接吻, 傅锦驰:不就是交换口水吗?有什么好亲的,多不卫生。 十分钟后,姜泽随被亲的喘不过气,想要拒绝,但又被上司按住了身体。 温泉酒店, 傅锦驰:跟平时出差住酒店能有什么区别? 然后,泡好温泉穿着浴衣的姜泽随,顶着清俊漂亮的脸坐在床上看他。 傅锦驰:……(咽口水) 2、 姜泽随做了傅锦驰七年的特助,也单身了七年。 再不恋爱就要奔四了,于是姜泽随果断提了离职。 让他没想到的是,傅锦驰说要跟他恋爱。 姜泽随顿悟:原来老板喜欢我! 但傅锦驰不是他的理想型。 为了让傅锦驰断了喜欢他的念头,他跟傅锦驰谈起了恋爱。 傅锦驰讨厌跟别人同吃一份食物,于是烛光晚餐,他故意坐近,喂傅锦驰吃了自己碗里的海鲜粥。 果不其然,傅锦驰神色凝重,计划get。 傅锦驰讨厌跟别人肢体接触,于是在电影院,他故意牵了傅锦驰的手。 果不其然,傅锦驰浑身僵直,计划get。 傅锦驰有洁癖,对接吻嗤之以鼻,于是在游乐场,他故意问傅锦驰接吻。 果不其然,傅锦驰……嗯??老板怎么没有推开他?!! 3、小剧场 姜泽随揉着酸疼的腰,看着自己上司,信誓旦旦:我突然有了事业心,这个恋爱先暂缓。 傅锦驰将人抱进卧室:说什么胡话,明天搬来和我住。 第47章 庄景延给沈繁又盛了一碗海鲜粥,同时还拿了一碗树莓给沈繁。 沈繁喝着粥,划拉着手机,心想这国庆节过得也太快了,明天又要上班了。 他回来的时候明明是三号,四号出门买了个蛋糕,五号在家休息,等庄景延,做了份长寿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就到七号了。 沈繁:…… 看着手机,回着消息,沈繁突然想到过几天有个晚宴要参加,因为这几天想着庄景延生日的事情,他都没有来得及问庄景延要不要一起。 他吹了吹粥,边喝边问庄景延:“周三晚上有个宴会,可以带同伴,你有空去吗?” 若是往常,他会再加一句,“没空也没关系”,但今天他没有加上这句。 虽然这场晚宴,庄景延去也行,不去也行,没有说一定要带同伴,但沈繁还是想要庄景延去的,因为之前在他身上故意留了信息素的那个投资人,也会去这场宴会。 他毕竟是做投资人关系维护和募资的,不到万不得已,肯定是不会跟投资人太过不去的,他原本想的是,下次自己再见对方的时候,戴上庄景延给他的那个信息素监测手环,再在对方面前秀下恩爱。 但自己一个人吹的再天花乱坠,效果肯定也比不上他拉着庄景延直接站在对方面前秀来得强。 他想着,不由地想,要是庄景延不想去,他要在庄景延面前卖卖惨,让庄景延陪他去。 再说,自己都帮庄景延度过两次发热期了,庄景延陪他去个晚宴怎么了? 还没等他想个囫囵,就听庄景延道:“名车名表衣服,还有什么指示吗?” 庄景延这话,明显是套用了他第一次让庄景延去晚宴接他的时候,叮嘱庄景延的话。 那时候他就是叮嘱庄景延开上豪车,戴上名表,穿一套自己又贵又好看的衣服,还让庄景延去造型店做了头发。 庄景延那次除了没有戴名表,其他都做到了,他当时还以为庄景延没有名表呢。 沈繁听着,心想真是小心眼记仇的alpha,但虽然这样想着,唇角还是忍不住翘了下。 毕竟庄景延这番话,就是去的意思。 而且,这也算是他和庄景延之间共有且独有的记忆片段了。 沈繁不由弯了弯笑眼,也套用了当时的话,回庄景延,“还有最重要的学长你啊。” 同样的话,在当时的庄景延看来,是虚荣蝴蝶的彩虹屁,在这会的庄景延看来,却极为悦耳动听了。 庄景延喝着粥,没有反驳,没有揶揄,只是唇角很轻地扬了下。 alpha唇角轻扬,蝴蝶也开心且满足地晃了晃餐桌下的脚丫子,他心想,庄景延在履行合同义务方面,还是很尽责很配合的。 轻快和明亮仿佛在屋内流动。 沈繁愉快地往自己嘴里扔了两颗树莓,树莓的香气在唇舌间蔓延开。 喝完粥,吃完了一小碗的树莓,沈繁拿着个游戏机,躺在沙发上玩游戏,庄景延去洗碗收拾厨房。 收拾完,庄景延走了过来,因为沙发很大,还有空位,因此沈繁也就没有挪位置,继续拿着switch在玩。 庄景延在靠近沈繁脑袋那侧的沙发上坐下,他看了下窝在沙发上认真打游戏的沈繁,没有打断沈繁。 直到沈繁打完了这一局,沈繁活动了下脖子,庄景延才道,“我帮你涂下药?” 听到这句话,沈繁正活动着的脖子,差点扭到。 他全身上下,还有哪里需要涂药,这话简直跟说我给你屁股涂下药没什么区别。 沈繁本来都已经淡定了的脸,这会被庄景延一说,又唰地有点红了。 他不由看了下,又迅速移开了视线,他心想庄景延这适应的可真够快,第一次的时候还一脸抗拒自责,这第二次就已经能这么稀松平常地说出这种话了? 亏他前面还担心庄景延会自责,考虑给庄景延修改下合同呢,真是他多虑了。 该夸alpha适应能力强,还是脸皮厚呢? 庄景延脸皮一直都蛮厚的,论嘴毒和不要脸,他确实一向都比不过庄景延。 沈繁想着,看着switch,假装认真翻着游戏页面,不在意地道,“不疼,不用。” 庄景延道:“真的不疼吗?” 沈繁磨了磨牙,心想庄景延怎么这么听不懂人话呢?都说了不疼,还问! 心里骂骂咧咧着,耳朵却是通红,他没看庄景延,嘴犟道,“有什么好涂的,哪有那么娇气。” 庄景延沉默了下,沈繁确实算不上娇气的性格,非要说也是张扬且八面玲珑的性格,但昨天晚上,一边跟他接吻一边哭的人,不是沈繁是谁。 性格不娇气,身体其实挺娇气的,敏感且娇气。 庄景延:“你后面破皮了。” 沈繁:“……” 沈繁手指抠着游戏手柄,耳根愈发红,他嘴唇抿着,看了下庄景延,庄景延看起来可没一点不好意思,淡定得很。 简直就像刚才说的是今天阳光挺好一样。 庄景延到底是怎么能这么淡定地说出这些话啊! 肯定是因为破皮的不是庄景延,要被涂药擦屁股的也不是庄景延,庄景延才能这么淡定。 什么时候让庄景延也破皮下,对啊,为什么每次都是庄景延上他,他为什么没有上庄景延?虽然说庄景延是alpha,但谁说alpha就一定是上面那个! 沈繁心里对自己后面破皮耿耿于怀地、好强地想着,正想着怎么回庄景延,又听庄景延道,“我是怕你等下疼、难受。” 如果说沈繁前面是因为要面子和害羞,而有些耳热脸红,那这会,就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了,脸变得更热了。 alpha直白和关心的话语,让沈繁本来还有些犟,还想拒绝的话,顿在了口中。 沈繁觉得心跳好像跳快了下。 他眼睛眨了下,然后按着手柄,选了一局游戏,同时道,“你把药放我房间,我等下自己涂。” 依旧是装着毫不在意、大大咧咧的模样,但耳根也依旧滚烫发红。 庄景延眸光在沈繁泛红的耳朵上落了下,抿了抿唇,心想明明平时脸皮挺厚的,但每次在这种事上,就变得脸皮特别薄了,特别容易红耳朵。 还爱强撑。 庄景延看着他红得要滴血的耳朵,想了想,没再刺激某人,他起身,将之前送到的药,放到了沈繁的卧室。 然后他又回了客厅。 前面沈繁玩游戏,庄景延坐旁边的时候,沈繁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他们平时在家,有的时候也会各自在沙发上做着自己的事情,或者一起看个电影或者综艺之类的。 但或许是因为庄景延刚刚问的话,让这会沈繁一边玩着游戏,一边忍不住在意坐在旁边的庄景延。 庄景延在翻一本杂志。 因为分心,沈繁这一局很快就输了。 沈繁:……都怪庄景延! 沈繁心里腹诽着,然后听庄景延道,“明天晚上有空吗?我想去买衣服,帮我参谋一下?” 沈繁听到,觉得难得,他和庄景延同居后,好像还没见庄景延买过衣服。 庄景延衣服倒是挺多的,但庄景延穿的一向比较简单,要么T恤,要么衬衫之类的,而且也很少会去搭配什么饰品。别说饰品了,庄景延那一堆腕表,他都没见庄景延戴过几次。 庄景延现在手上,唯一戴着的饰品,就是他们的婚戒。 总而言之,庄景延的穿衣风格,跟他喜欢叠戴,喜欢华丽,喜欢各种各样搭配的穿搭风格,南辕北辙。 他听到庄景延说想去买衣服,莫名就很有兴趣,很想陪着庄景延一起买,很想帮庄景延搭配一下。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庄景延平时穿的太简单,或许是庄景延跟自己的风格相差很大,也或许是他自己喜欢好看的衣服,自然也喜欢看别人穿好看的衣服。 他觉得自己突然有点get到了小女孩为什么喜欢给洋娃娃换衣服。 他弯起笑眼,很期待地道:“有空!” 于是次日,在上了一天班后,庄景延来接了沈繁。 两人先是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庄景延开车,和沈繁去了奢牌的成衣店。 在已经知道庄景延家境和收入的情况下,沈繁对于庄景延买衣服直奔这些奢牌店,也就不惊讶了。 而且庄景延虽然平日穿的简单,但穿的都不便宜。 两人进到店内的vip室,庄景延先让沈繁帮他选了几套日常穿的,然后又跟沈繁道,“等着也挺无聊的,你也试试?” 沈繁心想,来都来了,虽然他还没到能随手买大牌成衣的地步,但试一下怎么了。 反正庄景延最后会买的,他试的不买也没什么关系。 沈繁心态很好,开开心心给自己也选了几套,一边选还一边问庄景延,“你觉得这套合不合适我?” 庄景延比前面给自己选衣服的时候,耐心了很多,他一套一套看着,一套一套想象着沈繁穿上的样子,认真地给出了意见。 然后两人进了试衣间换衣服。 庄景延觉得,沈繁虽然有的时候花枝招展的,但给他选的衣服,还是挺合适的。 而他给沈繁选的衣服,也很合适沈繁的风格,有种明亮、张扬的感觉。 两人一人像树,一人像花。 试了几套日常款的,庄景延道:“既然来了,不如再选几套宴会穿的,正好周三要去参加晚宴,你觉得哪套合适?” 沈繁眨了眨眼睛,他偷偷凑到了庄景延耳边,“不会是特意为周三宴会买吧?你这么重视我虽然很开心,但也不用特地买。” 毕竟一套下来可不便宜啊。 庄景延看着凑在他耳边说悄悄话的人,不由想到了之前去买婚戒的时候,沈繁也是这样把他拉到一边,那时候是跟他说买不起,现在是跟他说不用破费。 庄景延唇角不由地翘起,他垂目看着沈繁,以同样的方式,凑在沈繁耳边,他说不上是恶劣还是打趣地道,“谁说特地为你买的,我有时候也要用。” 低低的嗓音,伴着呼吸的热气,滚入耳道,沈繁莫名觉得耳朵有点痒。 他不知道自己耳朵泛起了点红,他揉了下耳朵,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那就好,那你买吧。” 庄景延眸光落在沈繁的耳朵上,然后很轻地笑了下,他道,“选一下。” 于是两人开始选偏宴会风格的衣服。 两人很快选好,沈繁拿的是一套偏绸缎材质,像珍珠白里混了一点非常低饱和度的蓝色的衬衫和宽松廓形的黑色西裤。 衬衫的衣领部分,还有一侧是做了约十厘米长的长缎带设计,缎带上嵌了一排细细的钻,简约而亮眼。 而庄景延拿的是一套偏华丽的米色衬衫,上面绣了繁复的花叶,搭配的是藏蓝色的掐腰宽松西裤。 米色衬衫和花叶上,像是用了银线,在光线照耀下,愈发有种波光粼粼的华丽感。 沈繁看着庄景延手上拿的,有些诧异,心想庄景延原来还喜欢这种风格的。 真没看出来,庄景延果然是有点闷骚的,不愧是喜欢蝴蝶的人。 “跟喜欢蝴蝶的你,很搭。”沈繁打趣道。 “……”庄景延看着狡黠的,但愚蠢的不知道蝴蝶到底是谁的沈繁,挑了下眉,“给你挑的。” 沈繁梗了下:“啊?哦……” 原来是给他挑的,他就说庄景延怎么突然就变风格了,喜欢这么华丽繁复的款式了。 不得不说,庄景延挑的很对他喜好。 他就喜欢这种华丽漂亮的。 他正想着,然后庄景延看了下他手上的,问道,“你更喜欢你手上那件?可以都试下。” “……”沈繁心想,这也真是巧了,他拿过庄景延手上那件,然后将自己手里那件塞到了庄景延手上,“这是我给你挑的。” 庄景延的五官,跟他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他觉得这件米白浅蓝的,他穿肯定也好看,但还是绣了花叶的那套华丽的会更适合他。 而庄景延就不太适合米色花叶的那套,他觉得庄景延更适合设计简单,但又有一点点小华丽元素的。 他挑的这套米白浅蓝的,衬衫领口缎带上的那一排细钻,就是那一点小华丽的元素,会将整个精致度和贵气感提升。 很适合庄景延。 他跟庄景延互换了手里的衣服,然后还弯起眼睛笑了下,小声跟庄景延道,“学长,我们不愧是同谋,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连挑衣服,都能默契地帮对方挑。 他说着,进了试衣间试这套衣服,一边试着,一边看了下价格,心里感慨了下,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变成有钱人,能随便买得起这些衣服。 心里感慨着赚钱不易,但也不妨碍他臭美地试一下这昂贵的衣服,激发一下自己赚钱的动力。 他穿着,走了出来,庄景延已经在外面了,庄景延见他出来,第一句不是问他,自己身上这件怎么样,而是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了好几秒。 沈繁:“……” 干嘛这样看他?觉得这件不合适他吗? 沈繁想着,又往镜子里看了下自己,他觉得……很合适他啊。 除了价格不合适,哪里都很合适。 沈繁正想着,然后听到庄景延道,“很适合你,很好看。” 很好看。 沈繁听到,耳根又莫名地热了下。 他被太多人夸过好看,但好像还没被庄景延夸过,他不由看了下庄景延,心想庄景延嘴巴不欠的时候,还挺甜的。 他微红着耳朵,朝镜子里看了下,扬了下眉,语气张扬而傲娇,“我本来就好看,我穿什么都好看。” 话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下镜子里的自己。 庄景延看着臭美、傲娇的蝴蝶,唇角不由弯起,然后他对一旁的柜姐道,“这几套都要了。” 沈繁怕对方误会,补充道,“他试的要,我试的不要。” “他的也要。”庄景延说着,凑到了沈繁耳边,低声道,“我的活动也不少,你穿着,给我撑撑场面。” “同谋,可以吗?”庄景延低低的声音拂入耳中。 沈繁再一次觉得耳朵有点痒,他看向庄景延。 庄景延的眼睛漆黑,幽沉,非常好看。 沈繁呼吸微屏了下,然后小声道,“你付钱吗?” 庄景延唇角轻扬,“当然。” 沈繁心想,那当然好啊!他本来就喜欢,只是不舍得买而已。 他唇角忍不住弯起,看向柜姐,桃花眼弯了弯,眸光明媚,灿灿得像一只小狐狸,“我的也要!他付钱!” 作者有话要说: 蝴蝶: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被上(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垂耳兔头] 庄景延:别想。 第48章 后面两人又去了几家店,庄景延以同样的理由,给沈繁买了衣服,还买了两枚袖扣,两枚珠宝胸针。 沈繁如同看待手上的婚戒一样,看待袖扣和胸针,他觉得都只是庄景延暂时借给他的,以后协议结束,反正都会还给庄景延。 因此庄景延买的时候,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负担,正如庄景延说的,他戴上也是给庄景延撑撑面子嘛。 至于衣服嘛,沈繁觉得反正庄景延的尺码跟他也不一样,穿不下他的,还给庄景延也没用,他到时候把衣服带走。 沈繁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打着,开开心心地拎着衣服,放进了后备箱和后座。 庄景延看着沈繁完全没打算遮掩的开心,看着他眼底的神采飞扬,不由觉得整个空气里,也都渲染上了这样的飞扬和明快。 快乐真的会传染,庄景延唇角弯了下。 两人坐上车,沈繁兴致勃勃问道:“周三你想穿哪件?” 庄景延:“你觉得哪件好?” 庄景延边说着,边发动了车子,车子往庭西路开去,而车内是沈繁明媚的,时而认真讨论他们周三穿哪件,时而张扬,时而笑盈盈的声音。 到了周三晚上,庄景延开车去接了沈繁。 沈繁坐进车内,看到庄景延的第一眼,眼睛先是微亮了下,然后忍不住眼睛弯起,他骄傲自夸道,“我搭配的真好看。” 两人今天穿的,正是上次互相给对方挑的那套,沈繁是米白花叶的,庄景延的是那套饱和度极低的米白蓝衬衫配黑色宽松西裤。 而除了这套点缀了点小华丽缎带的衣服,沈繁还给庄景延搭配了手表,和左耳一枚耳钉。 庄景延还依言在过来之前,先去造型师做了头发。 今天的庄景延,是闪闪亮亮,宛若大明星一般的庄景延,散漫、矜贵、还有一点点华丽。 沈繁看着,简直不要太满意,他忍不住想,自己眼光真好,当初从那么多照片里,就选中了庄景延那一张做自己假男友! 丈夫的容貌,beta的骄傲! 沈繁满心骄傲和开心,没有注意到庄景延眸光在他颈项上落了下。 雪白的颈项,适合被吻,也适合戴上漂亮的钻石项链。 沈繁这套衣服已经算是繁复华丽的了,庄景延觉得不适合再戴特别复杂的项链,因此他选了一条简单的、满钻的项链。 他将装着项链的首饰盒递给沈繁,沈繁接过,疑惑打开,然后看到了里面款式简单,但满钻的、闪烁着耀目光泽的项链。 沈繁再次疑惑看庄景延,庄景延道:“以前买的,放在澜湾,觉得跟你今天这套蛮配的,就带过来了。” 沈繁一颗心又放了回去,他差点以为这是庄景延特意给他买的。 他不知道的是,满钻项链的首饰袋和发票,这会还躺在后备箱的角落里。 沈繁给自己搭配了一根项链的,但看了看首饰盒里的这条简约满钻项链,再看看自己脖子上的,对比了下,他果断将脖子上的换了下来,戴上了庄景延的这条。 换上后,他弯了弯笑眼,“学长,你眼光很好诶。” 庄景延轻笑了下,他也不知道被向来花枝招展的蝴蝶夸眼光好,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心情确实很好。 蝴蝶好看,而且鼻间闻到了久违的桂花香。 庄景延看向沈繁:“喷香水了?” 沈繁笑盈盈,并没有太在意:“好久没喷这个了,突然就想喷一下。” 在沈繁的同事这边,他们的虚假爱情故事里是没有桂花的,是跨国恋爱,长跑五年的。 但沈繁下班的时候,突然就很想喷一下桂花香水。 沈繁说着,又道:“而且你不是说喜欢桂花吗?” 不知道庄景延为什么喜欢桂花的沈繁,说的很轻松随意,他笑着道,“给你一点喜欢的氛围感,好投入演戏,我很贴心吧。” 庄景延听着沈繁的话,眸光在沈繁脸上掠过。 “确实很有氛围感。”庄景延道。 很有氛围感,有着沈繁所不知道的氛围感,有着他们两人编造的爱情故事中的氛围感。 最初编造爱情故事的时候,是为了给爱情添上几分真实感,而现在,真实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也一点点从虚假故事走到了真实生活。 学校的桂花小径,相亲那晚在街边的桂花香,他们都真实地闻到过。 庄景延闻着鼻间的桂花香,发动了车子,车子驶离了写字楼,很快到了办晚宴活动的酒店。 电梯向上,抵达了晚宴厅。 一进到晚宴厅,沈繁就朝里面张望了下,庄景延见他张望,不由问道,“找人?” 沈繁同他小声:“当然啦,我是来结交人脉的,也是来秀下恩爱的。” 沈繁说着,目光定在了不远处的一个中年男人身上,然后沈繁凑到了庄景延耳边,同他耳语,“看到那个啤酒肚没,他就是上次在我身上留了信息素的投资人。” 庄景延听到,朝那人看了一眼,漆黑的眸光微敛了下。 沈繁正想让庄景延等下配合他,在对方面前狠狠秀下恩爱,好让这个傻缺投资人下次不会再在他身上乱留信息素。 但还没等沈繁开口,沈繁就感觉到腰间被搂了下。 庄景延的手本来是被他挽着的,这会直接改成搂着他腰了。 他今天这件衣服虽然华丽繁复,但其实也就是薄薄一件,沈繁甚至能感觉到庄景延贴在他腰间的掌心的温度。 沈繁看向庄景延,灯光璀璨生辉,两人优越好看的眉目在灯光下,非常夺目。 两人对视着,沈繁看着庄景延漆黑的眉眼,不由笑了下。 他贴在庄景延耳边,轻声道,“学长,很有默契嘛。” 庄景延也贴在他耳边,嗓音低低磁磁,像细小的金属颗粒滚入耳中,“该改口了,老公。” 沈繁:“……” 饶是两人都已经上过床了,饶是多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但沈繁这会听到庄景延这样喊他,还是耳根热了下。 他抿了抿唇,灯光在他漂亮的唇和纤长的睫毛上跳动着,在他灵动的眼底跳动着,他脑海里不由闪过了庄景延第一次发热期的时候,吻着他,黏黏糊糊地喊他老婆的画面。 什么老公,心里恐怕压根没把我当老公,要不然怎么没见在床上喊我老公。 脑海里跳过这个念头的时候,沈繁脸又热了下,他心想自己在想什么啊,老公是假的,老婆也是假的,喊老公老婆有什么区别。 总而言之,就一个结论,庄景延脸皮真厚。 沈繁想着,一颗想在嘴上赢庄景延的心,跃跃欲试,他看着庄景延,道,“那我喊你什么?老婆?” 庄景延非常坦然,毫不在意:“可以啊。” 沈繁:“…………” 庄景延可以,他还不可以呢!他想想自己喊庄景延老婆,都觉得烫嘴。 沈繁沉默了下,然后掐了下庄景延的腰,弯着笑眼,小声道:“咱们还是走传统剧情。” 感受到沈繁这熟练的掐腰,庄景延唇角轻翘了下。 他低声:“老婆。” 沈繁耳根微热,心想不用随时都喊的! 他没搭理庄景延,跟庄景延往那个酒鬼投资人那边走去。 “吴总。”沈繁笑盈盈喊道。 吴栋雄转过身,看向沈繁,同时也看到了同沈繁姿态亲密的庄景延。 吴栋雄年近四十,但长得像四十五六,身形高大,肚子微胖,声音嘹亮,看起来是个豪爽敞亮的人,也就是因为这个,沈繁之前都没想过这人会没有边界感地在他身上留信息素。 沈繁笑看着吴栋雄,然后给两人介绍,“老公,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很照顾我的大哥,吴栋雄吴总。吴总,这是我老公庄景延。” 说着,沈繁将脑袋朝庄景延靠了下,做出一副甜蜜恩爱的样子。 庄景延的指腹在沈繁的腰间很轻地摩挲了下,他看着吴栋雄,眼睛微眯了下,“吴总好。” 世人都是先敬罗衣再敬人,吴栋雄的目光,先是很快速地在沈繁的满钻项链上扫过,然后又在两人身上的奢牌成衣和腕表上扫过。 全都价格不菲。 这打眼一扫,也就用了一两秒,然后吴栋雄又仔细看向了庄景延。 人是不是意气风发,性格是不是果断狠辣,这些都是很难装出来的,眼神和状态会将这些反馈出来。 庄景延的长相,本就不是柔和的类型,庄景延身上的气质,那就更不是了。 属于超S级的alpha的攻击性、上位感,几乎是一眼可见。 吴栋雄知道沈繁前段时间结婚了,也在朋友圈刷到了两人的合照,但看合照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这么强的压迫性。 是照片和真人不同的原因吗? 吴栋雄想着,很老练地、乐呵呵地道,“你好你好,叫我吴哥就行,早就听说小繁的伴侣一表人才,今天一看,果然般配啊。” 沈繁亲昵地贴着庄景延,笑着道,“般配吧,我也觉得我跟我老公很般配。” 他说着,抬头看了下庄景延,那眼神,简直满心满眼都是甜蜜。 庄景延垂目看着沈繁,薄唇微抿了下。 蝴蝶的演技太好。 沈繁一脸爱意地看着庄景延,然后又看向吴栋雄,他看起来像是忍不住秀恩爱的样子,手指在满钻项链上摸了下,有些娇嗔地道,“我老公给我买的,是不是很好看。” 满钻项链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目光芒,而沈繁秀满钻项链的时候,还顺便露了下戴在手上的腕表。 他没有再刻意说腕表是庄景延送的,说一个就够了,反正对方看得到。 虽然这项链、名表,吴栋雄前面就已经注意到了,但在这场晚宴之前,他确实没想到沈繁的爱人,财力不菲。 没等吴栋雄应和,庄景延先开口了。 庄景延微拧了下眉,像是不太满意地道,“你今天怎么没戴手环?” 沈繁看着庄景延,也微拧了下眉。 吴栋雄见两人好像是有什么不合,不由八卦道:“什么手环?” 沈繁顺其自然地回道:“他给我买的,说是专门给beta戴的,用来监测周围信息素的手环。” 听到这话,吴栋雄有些做贼心虚了,他呵呵笑了下。 谁知庄景延又看向他,问道,“吴总,你觉得他不该戴吗?” 吴栋雄:“…………” 吴栋雄简直不知道庄景延是故意问他的,还是随意问他的,他看着庄景延漆黑而锋利的眼睛,不由心里微缩了下。 “该戴,当然该戴,你也是怕他吃亏嘛。”吴栋雄呵呵道。 沈繁听着,微拧的眉,又变成了微嗔的神态,看起来都不知道是在不满alpha恋人的强势,还是在秀恩爱了。 他咕哝着道:“我平时不都有戴的吗?今天不是你跟我一起过来,我才没戴的嘛,有你在旁边,还需要什么监测手环吗?” 他清亮干净的嗓音,有些撒娇的感觉。 说着,还假装抱怨地跟吴栋雄道,“alpha的占有欲就是强,所有alpha都这样吗?吴总,你对倩姐是不是也这样呀?” 倩姐是吴栋雄的伴侣,沈繁没有见过,但知道对方,一直都是喊对方倩姐。 吴栋雄听到,假装豪迈地哈哈笑了一声,“那是当然。” 沈繁看着吴栋雄有些心虚和尴尬的表情,唇角忍不住扬了下,他轻轻捏了下庄景延,然后抬头看着庄景延,用眼神暗示,做的不错,可是收戏了。 他说着,看向吴栋雄,转了话题,聊到了最近的影像技术投资和一些风口投资的话题。 说话间,宴会厅的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进来的是一个五十左右、样貌威严而又有点儒雅的长辈。 见到对方,沈繁和吴栋雄都眼睛微亮了下。 沈繁参加各种活动和宴会的目的,一般都很明确,就是为了维护人脉、拓展人脉来的,而此刻进来的人,对方不认识他,但他认识对方,是一家公司的大老板。 这位大叔在沈繁想结交的名单里很久了,但一直没什么机会认识,没想到对方今天来了这里。 沈繁正想着,要怎么跟对方搭上话,吴栋雄就先一步朝对方走了过去。 吴栋雄离开后,沈繁轻声跟庄景延介绍,“这个是明辉的老板,姓赵,听说性格有点儒商的感觉,是个大客户。” 他说着,又看了看吴栋雄。 吴栋雄虽然快步走了过去,但上前去跟赵总寒暄、或者跃跃欲试想打招呼的人加起来不少,吴栋雄一时没找到机会,只能先停住脚步,站在一旁。 “这么多人,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搭上话。”沈繁一边说着,一边在想搭话的话头,他可不想盲目上去,像个呆子一样,只会几句干瘪的自我介绍,那样可没什么用。 他正想着,一旁的庄景延道:“你想认识?” 沈繁:“当然,听说很有钱的。” 庄景延:“我带你认识。” 沈繁:? 沈繁惊讶看向庄景延:“你带我认识?” 庄景延“嗯”了一声,然后沈繁就看到庄景延朝那位赵总颔首了下,很显然是认识的样子。 沈繁有些懵,被幸福砸晕的懵。 庄景延认识赵总啊?!庄景延是个富二代,认识大老板很正常,只是庄景延跟家里关系那么差,他原本以为庄景延认识的大老板可能不是很多。 上次庄景延给他介绍的游戏公司创始人,是庄景延的学长,是这几年异军突起的游戏公司新秀,他还以为庄景延认识的大老板,基本都是这种年轻类型的,没想到庄景延还认识老赵总。 而且,他跟庄景延毕竟只是协议结婚的关系,庄景延手里的人脉,他也不好强行问对方要。 没想到庄景延这会,要主动给他介绍。 庄景延姿态亲密地搂着他,带着他朝那位赵总走了过去。 赵总的目光看向他们,笑呵呵的,沈繁也弯着眼睛,朝对方笑了下。 庄景延走近,礼貌喊道:“赵叔。” 赵总抬手,拍了下庄景延肩膀,“几年没见了,上次去医院看老爷子,也没见到你。” 庄景延:“爷爷跟我说过,那天我在外地,就跟赵叔你错过了,不过我看到木雕了,爷爷很喜欢您上次那个木雕。” 庄景延说着,目光看了下沈繁,主动道:“赵叔,介绍下,我爱人,沈繁。” …… 在庄景延的介绍下,沈繁非常顺利地跟老赵总加了联系方式,并且因为庄景延跟老赵总的这层关系,沈繁能感觉到老赵总对他,颇为信任。 一个半小时后,沈繁满心雀跃地跟庄景延出了宴会厅,下了楼。 庄景延依旧搂着沈繁的腰,沈繁被他搂了一晚上了,也习惯了,没有在意这个。 他亲昵地跟庄景延挨着,眼睛明亮而满心欢喜地看着庄景延,“学长,谢谢你。” 庄景延看着眼底晃着掩不住的笑意的沈繁,薄唇微抿了下,他道,“怎么谢?” 沈繁弯着笑眼:“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说话间,电梯到了一楼,两人朝停车坪走去。 庄景延看着漂亮灵动的人,眸光微深了下:“有啊。” 沈繁好奇:“什么?我送你!” 酒店大厅的灯光,泛着华彩光泽,落在沈繁白皙透亮的脸上,落在那双张扬明媚的眼睛里。 庄景延看着扬着脸,要给他礼物的人,手指不由在沈繁的腰间,轻轻摩挲了下。 很细微的动作,沈繁没有察觉到,毕竟他都被庄景延搂了一个晚上了。 他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只觉得庄景延在尽心尽责地履行合同义务。 庄景延今晚,又尽心帮他扮演恩爱,又暗暗敲打了吴栋雄,还给他介绍了老赵总这个人脉。 还这么帅,这么好看! 他是真心想送庄景延什么东西,他期待地等着庄景延的回答,然而庄景延道:“我怕你太小气,不舍得给。” 沈繁抿唇,坦然问道:“很贵吗?” 庄景延:“很贵。” 如果庄景延都说很贵,那他……是得考虑一下。 毕竟他不是富二代,他只是一个打工人。 沈繁有些犯难:“什么东西啊?多贵?” 多贵呢?庄景延听着,看了下蝴蝶。 是蝴蝶给得起的东西,但不知道蝴蝶愿不愿意给。 庄景延挑了下眉:“以后再告诉你。” 沈繁:“怎么还卖关子呢!” 蝴蝶的抱怨,带着干净的嗓音,带着桂花的香气,轻轻落在耳边。 庄景延闻着桂花的香气,眼睛眨了下。 两人这会走到了车边,距离酒店大门有一点距离,但也算不上很远。 在上车前,庄景延看了下酒店门口,又看了下沈繁。 他突然很想做点什么。 他停住脚步,假借扮演恩爱的名义,对沈繁道,“该闭幕式了。” 闭幕式?沈繁疑惑看着庄景延。 夜色中,庄景延的嗓音,有着夏末的气息,低低沉沉,“赵叔在那边。” 沈繁朝酒店门口瞥了一眼,赵总果然这会也下楼了,正在酒店门口。 “做戏要做足。”庄景延道。 沈繁正疑惑,怎么做足,然后庄景延用行动回答了他。 庄景延低下头,跟他的唇碰了下。 夏末,桂花香水的香气,浅淡地萦绕在鼻间。 香气浅淡,这个吻也浅淡,庄景延只是薄唇贴住了沈繁的唇,没有像发热期的时候那样,撬开沈繁的唇缝。 但这个吻,似乎比发热期的时候,更让人眩晕,更让人手心潮热。 庄景延恍惚的,觉得闻到了相亲那晚的桂花香,闻到了学校小径的桂花香。 夜色中,他听到了心跳鼓动的声音。 而沈繁也一样。 沈繁被庄景延吻住,微愣了下,他没想到庄景延会突然亲他。 原来庄景延说的闭幕式,是接吻。 是出于为他考虑,要在赵总面前扮演恩爱吗?沈繁不由地想,庄景延真是尽心尽责的合作伙伴。 这不是他第一次跟庄景延接吻了,发热期的时候,他跟庄景延接了不知道多少的吻。 远处是酒店璀璨的灯光,是华美的衣服,是寒暄的话语。 再远一点,是车来车往的马路,是繁华的商场,是冰淇淋和甜品的香气。 夜风轻轻吹过,吹动沈繁额前的一点碎发,吹动沈繁繁复华丽衣服的袖口。 这不是第一次接吻了,这甚至是很清淡的,浅尝辄止的吻。 庄景延绅士地在他唇上贴了下,没有做过分的举动,没有唇舌的交缠。 他闻到庄景延身上冷冽的、好闻的皂香,甚至闻到两人前面同吃的那一块草莓蛋糕的香气。 简单的吻,但心跳在夜风中鼓动着,微微跳快。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来晚了[红心] 第49章 滚烫的吻,带着庄景延的气息,在沈繁唇上贴了下。 一个绅士的吻,浅尝辄止,清淡温雅。 沈繁感觉到庄景延的呼吸落在他脸上,然后呼吸和滚烫的唇一起,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沈繁看着庄景延,对上庄景延漆黑的眼睛,庄景延垂目看着他,嗓音在夏末夜晚低低,“应该很恩爱了。” 莫名地,沈繁觉得自己心跳漏跳了一拍。 “嗯。”沈繁下意识地,脸微热的回道。 然后身侧的车门,被庄景延拉开,庄景延站在门边,看起来是给沈繁开的车门。 沈繁接受到庄景延的暗示,进了车内。 坐进车内的时候,沈繁不由地想,庄景延这恩爱演的真好,甚至连帮开车门都演了。 沈繁坐在车内,开了窗,夜晚的风轻轻吹了进来。 不知道是夏末夜晚的风裹着夏季不肯退的热度,还是刚才喝过的酒这会在身体里催生了热意,沈繁觉得脸上有点热,呼吸有点热。 十月中旬的夜晚,有点热。 沈繁看着车窗外,看着庄景延绕过车身,走到另一侧,然后听到另一侧车门打开的声音。 alpha的气息侵占进了车内,车内温度好像变得更高了些。 沈繁脑海里又不由闪过了刚才那个吻,不由觉得,唇瓣上还停留着庄景延薄唇的温度。 随着这个吻闪过脑海,沈繁又立即停止了自己的回想,他心想自己在回想些什么东西! 他觉得都怪庄景延亲的太突然了,吓了他一跳,他才会回想刚刚那个吻的! 他正想着,然后听到庄景延问,“热吗?” 热吗?沈繁是觉得有点热。 但不知道是大脑短路,还是怎么回事,沈繁扭头看庄景延,有些呆地“啊?”了一声。 他看着庄景延,外面的路灯,远处酒店的灯光,和更远处的霓虹灯,交织着,洒进车内,落在庄景延的眉眼上。 漆黑的眉眼,在夜色中,像新研的墨晃动,像黑色玉石浸在夏夜月下清泉里。 远处酒店的声音,马路的声音,铺成一片尘嚣背景音。 些微的酒气,草莓蛋糕的香气,庄景延身上冷冽的皂香,桂花香水浅淡的香气,汇聚着拢在狭窄的车内。 沈繁看着庄景延漆黑的眼睛,看着灯光下好看的眉骨,莫名地,心跳又漏跳了一拍。 然后他看到庄景延伸手,指了下他耳朵,“耳朵有点红。” 沈繁一听,立即摸了下自己耳朵,那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竟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自己耳朵红什么啊?! 沈繁心里想着,脸不由更热了,耳朵更红了。 庄景延看着沈繁又变红了点的耳朵,唇角很轻地翘了下,然后又被他压下。 他装作很正经的样子,问道:“不会是过敏了吧?” 沈繁又“啊?”了一声,然后揉了下自己耳朵,“不会吧,应该不是。” 他说着看了下庄景延,抿了抿唇,又移开视线,假装镇定而不在意地道,“应该是热的。” “是吗?”庄景延似乎凑近,看了下他耳朵。 沈繁被他盯着耳朵,只觉得空气愈发热,沈繁扭开头,“是啊,确实有点热嘛,空调都还没开呢。” 因为晚宴上两人都喝了酒,因此这会两人是叫了代驾,两人这会坐在车内后座,刚坐进来,还没开冷气。 而代驾也还没来。 庄景延听了他的话,将车内空调打开了,冷气很快将车内温度降了下来。 但沈繁还是觉得有点热。 沈繁心想,自己耳朵这会看起来不会还是红红的吧?自己红什么耳朵?有什么好红的?肯定是被庄景延突然的亲吻吓的。 虽然庄景延很尽职尽责,但这都怪庄景延。 沈繁正想着,然后听到庄景延道:“我耳朵有点不舒服。” 沈繁:? 沈繁扭开的头,又看向了庄景延,只见庄景庭微拧着眉,指了指自己戴着耳钉的耳朵。 那是庄景延自己的耳钉,但是是沈繁给庄景延搭配的,是一枚铂金圆形剑环镶钻的耳钉。 沈繁听到庄景延说的,没有怀疑,立即就凑到了庄景延耳边看了看。 庄景延也微倾着身体,将耳朵凑向沈繁那边,庄景延认真地问道:“是过敏了吗?” 沈繁仔细地看了看,戴着铂金圆形剑环耳钉的耳朵,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没有泛红,没有起疹子。 沈繁眉心微拧着,道,“看起来不像过敏了。” 庄景延:“真的吗?” 沈繁也只是肉眼看着,其实也不确定,他又凑近了点看,同时问道:“很痒吗?” 庄景延:“有点痒。” 沈繁:“那拿下来?” 庄景延:“好啊,你帮我拿下来吧,我早上戴都戴了好一会。” 庄景延语气自然,说的理由也合情合理,沈繁没有怀疑什么,只当庄景延真的戴耳钉戴的不舒服。 沈繁抬手,帮庄景延取了耳钉。 指腹掠过铂金耳钉,轻触着庄景延耳廓,然后铂金耳钉落入了沈繁的掌心。 取下耳钉后,沈繁又仔细盯着庄景延的耳朵看了下,说实话他还是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 于是他不由摸了下庄景延的耳垂,试图摸摸看是不是有小疹子,但还是没有摸出什么来。 这耳朵皮肤,感觉平滑的很。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亲密,他揉了揉庄景延的耳垂肉,问道,“还很痒吗?” 柔软的指腹,带着温热,捏揉着庄景延的耳朵,庄景延幽深的眸光,愈发深了下。 呼吸好像变得有些热。 庄景延掀起眼睫,看着沈繁。 因为取耳钉,因为凑近看庄景延耳朵,两人这会离得很近,近的能看清对方的眼睫,能看到彼此眼里的倒影。 沈繁看着庄景延漆黑的眼睛,看着庄景延静静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看着灯光落在庄景延浓长的眼睫上,看着庄景延过近且过分好看的眉骨、鼻骨,还有薄唇。 沈繁蓦地,觉得心跳好像又漏跳了一拍。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鼓动着,膨胀着,膨胀得心口好像要溢出来什么。 心里像被挠了下,有点痒。 像春天的枝丫到了季节,必须疯狂生长,但会生长到哪里,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甚至为什么会疯狂生长,当事人也懵懂不知。 沈繁看着庄景延,觉得空气又变热了。 他眨了下眼睛。 然后车窗被敲了下,朝窗外看去,是叫的代驾到了。 沈繁收回了捏着庄景延耳垂的手,代驾上了车,车子驶离了酒店。 车子汇入车流中,沈繁掌心还攥着铂金耳钉,沈繁看了下窗外,又看了下庄景延。 车内冷气将方才潮热的错觉压了下去,沈繁抿唇,问道,“耳朵怎么样?” 庄景延看了下并不知道被骗的人,“好像好多了。” “那就好。”沈繁说着,看了看掌心的耳钉,嫌弃道,“估计是耳钉的问题,这不是铂金的吗,这么贵的耳钉,怎么还有质量问题。” 蝴蝶嫌弃而不满的话语,落在alpha耳中,像夏夜温煦的风,像飘在空中的五彩气球,很舒服,很可爱。 车子开回了庭西路,到家后时间也不早,两人各自回了卧室,洗澡休息了。 到了周三,沈繁要去外地出差,晚上的飞机,要去五天,下周一才回来。 沈繁提前收拾好了出差的行李,直接带去了公司。 下午沈繁去见了个投资人,见完差不多五点。 这会再回公司,也做不了什么,吃个晚饭就差不多要去机场了,因此沈繁没打算回去,准备直接去吃晚饭。 一个人吃,好像有点无聊。 沈繁看了下地图,这里离庄景延的工作室蛮近的,沈繁想了想,给庄景延发了消息。 [我在你公司附近,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猫咪探头.jpg] 顶着老公这个备注的微信很快回了。 老公:[我在开会,还有半个小时,你来朔圆等下我?] 老公:[朔圆附近有家餐厅,黑松露烩饭很好吃] 等半个小时吃饭,再去机场,时间也还是很宽裕,不会紧张。 因此沈繁看着庄景延的消息,不由唇角弯起,开心回复:[吃] 沈繁开车往庄景延的工作室去。 这不是沈繁第一次来朔圆,但是沈繁第一次真的进到朔圆里面。 庄景延在开会,但提前发消息跟前台说了,因此沈繁一进到朔圆,前台小姑娘就笑盈盈领着他往庄景延的办公室去。 作为建筑设计工作室,朔圆的整体风格很有艺术气息,门口的镂空黄铜和砖石,拐角处金属构筑的视野隔断,金色和银色交叠映照的楼梯…… 沈繁看着朔圆工作室,不由地想,原来朔圆里面是这个样子。 他对朔圆好奇,朔圆的员工也对他好奇。 朔圆的办公区偏开放模式,有一些公共的工作台之类的,沈繁能感觉到从他走进去,但凡经过办公区,或者工作台,就会接收到不少好奇但矜持的视线。 沈繁大方地回视了回去,朝好奇他的人笑了笑。 被回视回去的人,微红了下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朔圆的员工早就知道他们的老板庄景延前段时间结婚了,也听说老板的结婚对象很好看,还是个beta。 但一直没有真的见过。 他们原以为老板的伴侣,会是那种比较清冷,或者比较娴静温婉的类型,但眼前的这个beta,漂亮得近乎招摇,笑容也明媚得近乎张扬,整个人身上仿佛散发着生机勃勃且耀目的光芒。 完全不是清冷和温婉的类型,而是与这两者都截然相反的类型,长相招摇,性格招摇,笑盈盈,笑起来那双眼睛简直像沉着钩子,勾得人脸红。 朔圆的八卦摸鱼聊天群里,大家已经开始疯狂讨论他们可怕老板的漂亮伴侣。 [看起来性格好好啊,刚刚还笑着跟我打招呼了] [能不能分点笑容给庄工] [反差好大啊家人们,冷漠毒舌可怕严厉的alpha,跟张扬漂亮阳光明媚的beta] [有点好奇庄工在家的状态了] [难以想象] [冷漠毒舌可怕严厉,可能只是针对我们[抱头哭泣.jpg]] 并不知道自己被朔圆的员工疯狂好奇和讨论的沈繁,在前台小姑娘的带领下,上了二楼。 然后在二楼看到了正在开会的庄景延。 会议室是有一扇很大的玻璃窗的,百叶帘没有拉上,沈繁能看到会议室里面的情况。 会议室里,摆了很多的图纸,宽大的屏幕上也投影着复杂的设计图。 沈繁没想到会看到会议室里面的情况,没想到会看到庄景延工作的一面。 庄景延偶尔也会在家里工作,他看到过庄景延在家工作的状态,但没有见过庄景延这样和人开会的状态。 于是在经过会议室的时候,他不由放慢了下脚步,不由朝会议室里面多瞄了两眼。 不得不说,庄景延还是很帅的。 整个会议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庄景延。 而且,沈繁在此刻有些认同那句——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 认真工作,眉心微敛,和人开会的庄景延,看起来很帅。 沈繁正看着,然后庄景延不知道是余光看到了,还是感觉到了,抬头朝他这边看了下。 两人的视线隔着会议室的宽屏玻璃窗撞上。 沈繁弯起笑眼,手放在身前,小幅度地朝庄景延招晃了下五根手指。 庄景延看着沈繁仿若小动作似的打招呼,看着沈繁白皙修长的手指、笑盈盈的笑眼,不由唇角很轻地翘了下。 沈繁朝庄景延的办公室走去,庄景延继续开会。 在前台小姑娘的带路下,沈繁到了庄景延的办公室,然后前台小姑娘给沈繁关上门,离开。 沈繁站在庄景延的办公室内,不由地就好奇打量了下。 他心想,原来庄景延的办公室是这个样子的。 莫名的,他觉得庄景延的办公室,有着跟庄景延很相似的气息,冷淡的,尖锐的,但又清新的。 庄景延的办公室没有做大的落地窗,而是好几扇像是那种洋房里会有的窗户,窗外有一颗很大的银杏树,树叶树影在窗边晃动着。 很好看。 办公室内有沙发,沈繁在沙发上坐下,沙发旁边有一排书架,上面放了一些书,还有一些摆件和模型。 沈繁侧身,手臂压在沙发靠背上,新奇地看向那些模型。 都是一些建筑物的模型,其中有一个,沈繁还认识,是海城的一家私人美术馆的。 模型做到很精致,连纹理都感觉复刻下来了,沈繁不由伸手,轻轻碰了下那个美术馆的模型。 他正半倾着身子,以懒散闲适的模样,仰着头,看着书架上的模型的时候,办公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 沈繁听到动静,朝门口看了下,然后就看到庄景延走了进来。 他心情很好地朝庄景延笑了下,又瞄了瞄庄景延身后还有没有人,见没有人,问道,“要下班了?” 庄景延没想到一进来,会看到这样一副画面,沈繁身体半侧着,面向沙发靠背,手臂压在沙发靠背上,下巴压在手背上,整个人的姿态闲适而放松。 闲适的蝴蝶很好看,随便趴在沙发靠背上,线条也呈现一种轻盈漂亮的美感。 有种慵懒的感觉,但眉眼的张扬又中和了那点慵懒,两者融合在一起,奇异地和谐而好看。 庄景延莫名想到明亮的阳光下,泛着青草香的草地。 庄景延看着沈繁,眸光在沈繁漂亮扬起的颈项线条上,在沈繁仿佛翩跹顺服的后背线条上,在沈繁被西裤包裹束缚着的窄窄腰身上,在沈繁的脸上,落了下。 慵懒又张扬的蝴蝶,笑盈盈的,明媚的,问他下班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耳钉背大锅[哈哈大笑] 第50章 金黄的银杏树叶在窗边晃动着,金色的阳光投进办公室内。 蝴蝶整个人,像浸润在金色的、灿烂的背景里,这背景很日常,很普通,庄景延第一次觉得,这日常普通的办公室很好看。 庄景延关上门,回了沈繁:“下班了。” 他说着,走到蝴蝶旁边,顺着蝴蝶翩跹顺服的坐姿,看了下书架,“在看模型吗?” 沈繁轻快地“嗯”了一声,然后手指在美术馆的那个模型上轻轻点了下,“这是海城的那个私人美术馆吧?” 庄景延:“对。” 沈繁好奇道:“难道这是你设计的?” 庄景延走近,倾身,将那个美术馆模型转了个面,露出另一侧,他道,“不算是,我只参与了一部分,这是我工作后参与的第一个项目。” 他说着,指了指美术馆模型上的窗户,“我最喜欢这一块设计。” 沈繁顺着庄景延的手指看过去。 修长的、骨节清晰分明的手指,落在美术馆模型的一扇窗户上,那是一扇五彩的窗户,由一块一块长棱形的不同颜色的玻璃组成,从地面向上延伸,高度错落。 沈繁去过这个美术馆,但当时主要是去见客户,心思都放在谈工作上了,并没有仔细参观这个私人美术馆。 但即便如此,他对美术馆里的这扇窗户,也依旧有印象。 当时好像是下雨天,天气不算明媚,他走在美术馆内,经过了这扇窗户,雨珠落在五彩棱形窗户上,由点成线。 阴雨天,漂亮的玻璃窗,绚丽的颜色,透明的雨水,折射着一点光线。 雨滴落下的声音,好像在五彩绚丽的玻璃窗前,变成了一场隐秘的演奏。 错落高耸的一块一块长棱形玻璃,恍惚地像钢琴上错落的黑白琴键,在雨水这双手的弹奏下,轻快奏响。 他记得这扇高耸错落的玻璃窗,记得走过时候,心情不错的愉悦。 他不由地想,原来庄景延也喜欢这扇玻璃窗,原来这座私人美术馆是庄景延工作后参与的第一个项目。 由美术馆和五彩玻璃窗串起的联系,让沈繁有种他跟庄景延很早之前就有过交集的感觉。 他抬头看向庄景延,弯起眼睛,语气轻快,“我也喜欢。” 扬起的脸,明亮的眼睛,让人看着,仿佛玻璃窗的五彩落入了沈繁的眼睛里,仿佛外面的阳光敛进了沈繁的眼睛里。 沈繁的唇线丰润,整个人给人一种招摇、明灿、绚丽的感觉,但沈繁的瞳孔颜色是淡色的,偏烟灰棕调,跟庄景延漆黑的瞳孔完全不一样。 沈繁的眼睛,给人很灵动的感觉,像猫,而庄景延的眼睛则给人一种幽深感。 沈繁的眼型跟庄景延的也很不一样,庄景延的眼皮薄而紧,同他人一样,有种冷锐、散漫的感觉。 而沈繁的眼型,眼尾微微上挑,上眼睑弯曲的弧度大,有种稠丽感,眼睫浓密,又长又翘。 而且伴随着沈繁喜欢笑,这眼睫时常形成扇形的弧度,像蝴蝶扑闪的翅膀,像轻巧的扇子。 庄景延看着沈繁的眼睛,看着沈繁丰润的唇线,眸光微动了下,他朝沈繁伸手,“现在去吃饭吗?” 沈繁不客气地抓住他的手,庄景延稍稍用力,将慵懒张扬的蝴蝶从沙发上拉起。 “去,吃你说的那家。”沈繁一脸期待地道。 餐厅离得不远,不用开车,走过去也就几分钟,庄景延和沈繁出了朔圆工作室,往餐厅走去。 朔圆正门外面的马路上,是一排的梧桐树,十月中旬的梧桐树,茂密葱郁,地面上落了些梧桐叶,阳光成块状地落在上面,像一块一块布丁。 两人踩在砖格地面上,踩在偶尔散落的梧桐落叶上,踩在布丁一样的阳光上。 马路两旁红色的洋房,和这梧桐、阳光非常搭配。 也和恋爱、和小情侣非常搭配。 这会,在沈繁和庄景延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对小情侣。 其中一个娃娃脸的男生,对另一个男生道:“谁让你把车停那么远的,走不动了,你背我好不好。” 男生的声音黏黏糊糊,一脸我真的快要不行了的样子,看着更高大的男生。 不是生气的那种神态,而是撒娇的、软乎乎的神态。 娃娃脸的男生说着,还抓着高大男生的衣袖,在男生怀里嘟嘟囔囔地蹭了蹭。 “跟我停车有什么关系,你非要来这边排队看什么明星,排了一个下午,能不累吗。”高大男生说着,但还是蹲下身,然后那个娃娃脸的男生趴到了高大男生的背上,被对方背了起来。 看起来很恩爱,很甜蜜。 恩爱和甜蜜似乎顺着空气,蔓延到了沈繁他们这边,沈繁看着黏糊的小情侣,心里莫名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鼓动,在膨胀,像猫尾巴似的挠着他。 这种未名的情绪,蝴蝶自己也不清楚的情绪,让蝴蝶眼睛眨了下,然后蝴蝶坏心眼地吐槽人家可爱的小情侣,“他们真黏糊。” 然而庄景延并没有认同蝴蝶,庄景延道:“情侣不就应该那样吗?” 这居然是庄景延会说出来的话?沈繁颇为神奇地看了下庄景延。 庄景延也看着他,漆黑的眼睛说不上散漫还是幽沉,“你会吗?” 语气泰然自若,像是随意的一问。 但这随意的一问,却让沈繁莫名地脸热了下。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脸热什么,因为他都不确定庄景延到底在问他什么。 但他就是莫名的,心跳跳快了一拍,耳根不由热了下。 他看着庄景延,抿了抿唇,“会什么?” 庄景延微挑了下眉,朝远处的那对小情侣示意了下,“撒娇啊,你会吗?” 沈繁的脸更热了一点。 像刚才那个男生那样黏黏糊糊地撒娇? 撒娇这种小手段,沈繁当然会,他可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演技一流的沈繁,怎么能不会撒娇呢。 但……他从来没像刚才那个男生那样黏糊的撒娇,而且他也从来没跟恋人那样撒娇过,毕竟他都没有过恋人。 但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庄景延,就听到庄景延又道,“我们毕竟是伴侣,是不是应该学一下?以后说不定用得上,试一下?” 沈繁:? 学什么?学刚才那个黏糊的撒娇? 微热着脸的沈繁合理怀疑庄景延在故意戏弄他,他看向庄景延,狐疑地打量了下庄景延,“你在戏弄我吧?” 庄景延语气很无辜,“怎么会,你害羞?” 好强的蝴蝶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害羞,但要他学着刚刚那个男生那样,在庄景延怀里黏黏糊糊地蹭来蹭去,撒娇说背他一下? 沈繁脸微热了下,装出一副我不害羞,我只是不进你圈套的样子,“我有什么好害羞的,你怎么不试?” 凭什么就让他试,虽然他个子是比庄景延矮一点点点,但也不是背不动庄景延的。 他心想,我才不会踩你的坑,才不会被你戏弄。 正想着,耳边传来庄景延轻柔的一声,“老公,抱一下。” 沈繁:“……” 庄景延惯来冷淡厌世的嗓音,这会带着几分撒娇的感觉,落在耳边。 沈繁:!!! 他刚才只是想把坑甩回庄景延,他万万没想到,庄景延真试了,庄景延真的学着跟他撒娇了。 撒娇的明明是庄景延,但耳朵变得通红的却是沈繁。 沈繁面红耳热地看着庄景延,对上庄景延漆黑的眼睛。 庄景延那双漆黑的眼睛,看起来跟平时一样正经,但那张嘴,却跟眼睛是两个画风。 那张嘴还在那边不要脸地道:“老公,抱得动我吗?” 沈繁耳根通红,心想庄景延果然脸皮好厚,这人是怎么做到顶着一张冷冷淡淡的脸,说着这种撒娇的话。 但让庄景延试一下的是他,而且庄景延现在问的什么话,什么叫抱得动吗? 他当然抱得动。 好强的蝴蝶红着耳朵,道,“不要小看beta。” 庄景延:“真的?” “……”沈繁抿唇,然后半蹲下身,“上来。” 风吹过马路,吹得梧桐树叶轻轻晃动,吹得地面一块一块的阳光轻轻晃动。 偶尔有车经过的声音,远处还有那对小情侣细微的声音,还有不知道是哪家店里在放的悠扬舒缓的纯音乐声。 在这条阳光明媚、色彩绚烂的马路上,好强的蝴蝶半蹲着身站在前面,高大的alpha站在蝴蝶身后。 蝴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疑似笑声的声音,闷闷的,短促的。 太过短促,沈繁都不太能确定刚刚那一声,到底是不是庄景延在笑他。 但他合理怀疑是。 庄景延总是恶劣地喜欢捉弄他! 笑什么笑,沈繁正想扭头去看庄景延,然后后背贴上了庄景延温热的胸膛。 庄景延趴到了他背上。 沈繁能感觉到庄景延的呼吸落在自己后颈上,能感觉到庄景延的头发轻轻扫过了自己脸侧,还有庄景延低低的嗓音,贴着他耳朵,“谢谢老公。” 夏末的阳光,热气,仿佛和庄景延呼吸的热气混到了一起。 沈繁耳根不由地变得更热。 他心想,这个alpha的脸皮真的好厚。 他背着庄景延走了几步,然后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好像又中庄景延的圈套了。 他简直怀疑这是庄景延最开始的打算! “重不重?”耳边传来庄景延低低的声音。 其实是有点重的,庄景延个子比他高,胸肌腹肌都扎实硬邦的很。 但沈繁好强地道:“重倒是不重,就是你觉得这个样子,像平时的你吗?” 撒娇的庄景延?这跟庄景延平时的画风像吗?这学了能有什么用?别人看到,不跟见鬼了一样? 庄景延很听取建议,状若认真地道,“是不太像。” 他从沈繁背上下来,然后道,“互换一下?” 互换一下,换沈繁撒娇,他背沈繁。 平日偶尔也会撒娇的沈繁,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刚刚那种小情侣黏糊的撒娇,就忍不住脸热。 “……”他微红着耳朵,扭开脸,假装毫不在意地、镇定地道,“不用,我临场发挥就可以发挥的很好。” 两人说话间,到了餐厅。 庄景延提前预定了位置,两人进了餐厅,服务员带他们往里走,到了预定的位置,庄景延帮沈繁拉了下椅子。 沈繁看了下庄景延,庄景延道:“先熟练一下。” 鉴于前面学人家情侣撒娇,沈繁下意识地想,庄景延这是在学习其他情侣的做法。 庄景延这恩爱扮演的也太用心了。 他没有多想地坐下,然后两人点了餐。 点了黑松露烩饭,红酒炖牛肉,薄底披萨,还有一份烤虾。 服务员给了剥虾的手套,庄景延很自然地戴上,剥虾,然后将剥好的虾放到了沈繁的碟子里。 沈繁有些意外,庄景延这是被夺舍了? 不过有人帮忙剥虾,沈繁才不会又别扭地送回去,他一边狐疑看着庄景延,一边将庄景延剥的虾塞进了自己嘴巴里。 烤虾的香气和甜味在唇舌间弥散,沈繁一边吃,一边道:“庄景延,你这是在学所谓的情侣相处?” 庄景延:“是啊,正常情侣应该会这样做?” 并没有谈过恋爱的沈繁,这会因为不太想自己剥虾,于是狡猾地道,“肯定会。” 然后接过庄景延刚剥好的虾,又吃了一个。 蝴蝶一边享受着别人的劳动,一边还忍不住揶揄,“你是庄景延吗?” 说实话,这真的很不庄景延。 “我是庄景延。”庄景延挑了下眉,看着他,“也是沈繁的老公。” 说话间,又将一只剥好的虾放入了沈繁的碟子中。 餐厅环境很好,餐厅这会人很少。 服务员端着饮料,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沈繁正准备盛点烩饭的手,听到这句,动作都顿了下。 然后他眨了下眼睛,还是盛了点烩饭。 他吃了一口烩饭,服务员端着的饮料正好送到桌上。 沈繁拿过饮料,含着吸管,吸了一大口。 冰凉的饮料灌入喉中,沈繁看着上面点缀了点薄荷叶的饮料,心想,庄景延说的也没错,在法律意义上,庄景延确实是他的老公。 他“冷静”地喝着饮料,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耳朵有点红。 吃完晚饭,因为两人的车子都停在朔圆那边,因此两人又步行回了朔圆。 海城有两个机场,沈繁今天的航班所在的机场,离朔圆不算很远。 因此庄景延道:“你送去机场吧,到了机场,我开你的车回去,我的车就先放在这。” 沈繁觉得这样不错,因此没有拒绝庄景延的提议。 于是两人坐上了沈繁的车子,沈繁开车,庄景延坐在副驾上,朝机场开去。 过了会,到了机场门口,沈繁下车,庄景延也下车了,和沈繁一起走到了车身后。 庄景延今天一直在练习所谓的恩爱男友,以至于沈繁看到庄景延下车,下意识就道,“好了好了,不用送我进去了。” 谁知庄景延道:“没说要送。” 沈繁:“……” 自以为庄景延要送自己进去的沈繁,耳根有些尴尬地泛起了点不太好意思的热意。 他心想,我也没想要你送。 他正想着,然后庄景延凸起的腕骨在眼前晃过,庄景延宽大的手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帮沈繁拎出了行李箱。 红色的行李箱漂亮而醒目。 庄景延将行李箱的拉杆拉出,然后看着沈繁,“在家等你。” 在家等你,这样的用词,以前只有在安城的时候听到过,只有郑宁和沈晗跟他说过。 在海城,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跟他说。 这会太阳已经落下了,机场的灯光照亮着外面,照亮着沈繁和庄景延。 沈繁听着庄景延的话,看着庄景延注视着他的眼睛,漆黑的,幽沉的。 蓦地,沈繁觉得心里像被烫了下。 “嗯。”沈繁抿了抿唇,轻声道。 沈繁进了机场,庄景延上了车。 沈繁的车上,依旧摆着之前的那几个圆滚滚的摆件,摆件上也依旧戴上很沈繁风格的闪闪亮亮的项链。 庄景延抬手,手指轻碰了下那个圆滚滚、肥嘟嘟的财神爷摆件。 财神爷脖子上挂的那小小的、装饰用的满钻项链,跟上次晚宴上沈繁戴的那条有点像。 或许是觉得可爱,或许是觉得蝴蝶跟这财神爷有点像,庄景延唇角无意识地翘了下。 而此刻,正在登机口等待的沈繁,轻轻揉了揉自己感觉有些热的耳朵。 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停机坪,是还没完全暗掉的粉彩霞光。 沈繁看着天空,想到庄景延刚才说的那句“等你回家”。 心口有什么在膨胀,挤得心口满满当当的。 空气好像又有点热了。 沈繁又揉了下耳朵,然后唇角无意识地翘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庄:想看撒娇。 蝴蝶: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哈哈大笑][狗头叼玫瑰] 50-60 第51章 以往两人出差,联系的并不多,也从没有在到达酒店后,特意跟对方说一声的习惯。 但这次沈繁到了酒店后,收到了庄景延的消息。 老公:[到酒店了吗] 沈繁看着庄景延这个微信备注,看着庄景延发的消息,不由地觉得他们两人这还真有几分真夫夫的感觉了。 沈繁一头倒到了床上,一边看着消息,一边弯了下唇角。 是因为两人现在关系比之前更亲近了些,不像最开始那种纯合作伙伴的关系了,所以庄景延比之前更有人味了一些? 他没有多想,只是心情颇好地回了庄景延:[刚到酒店] 出差的这几天工作繁忙,就连周末沈繁都没有休息,在忙着各种事情。 不过虽然忙,偶尔也还是会跟庄景延分享一下日常,比如吃到的好吃的,随手拍下的风景,听到的趣事之类的。 庄景延偶尔还是会嘴欠,但也会同他一样,分享一些日常给他。 上一次这样频繁跟庄景延分享日常,还是庄景延故意在他身上留了信息素那次,他那几天故意信息轰炸般地给庄景延发消息,当做是骚扰报复。 周五中午,沈繁在跟庄景延发消息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个,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恍惚,他和庄景延居然已经相处了好几个月了。 而他们之间的消息互发,也居然从之前故意的骚扰报复,变成了现在真实的分享日常了。 忙碌的出差,在周六下午的时候终于得了点空,沈繁在楼下咖啡厅点了一杯咖啡,偷得浮生半日闲地坐在咖啡厅,闻着咖啡香气,看着咖啡厅落地窗外人来人往的马路和风景,下巴托着脑袋,抿了一口咖啡,放空脑袋发呆。 窗外有很多建筑、风景,有草地,有天桥,有一个颇为漂亮的教堂,有形形色色的人。 沈繁正难得的无聊着,放空着,这时教堂前面出现了一对拍婚纱照的新人。 新人刚出现的时候,沈繁没有在意,目光甚至都没有聚集到那对新人上,而是漫无目的地看着教堂前来来往往的人。 新人在他漫无目的的视野里,在婚纱照拍摄团队的协助下,开始站位,摆pose。 打光板就位,摄影老师的镜头对准新人,一边提醒着新人表情、动作,一边照相机咔嚓咔嚓拍着。 拍了一组后,大概拍摄团队在商量下一组怎么拍,那一对新人撑着伞,站在草地上说话。 然后男生笑着,轻轻地亲了下女生。 这对新人似乎比较害羞,这个吻轻碰了下就分开,但两人脸上的甜蜜和笑意没有停止,两人看着彼此,甜蜜像在空气里流动。 甚至流动到了沈繁这边。 沈繁漫无目的的视野里,跳进了一帧亲吻的画面,在沈繁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就猝不及防吃了一把狗粮。 甜蜜狗粮带来的连锁反应,是沈繁脑海里不由闪过了上次晚宴结束后那个吻。 那个夜晚的吻,那个夜晚的香气,还有庄景延唇瓣的温度,好像在这一刻,全部扑面而来。 在冷气开的很足的咖啡厅里,沈繁心跳跳快了一拍,耳朵不由热了下。 在这一幕回忆闪过之后,沈繁才后知后觉自己在想什么,他不由揉了揉自己耳朵,然后又喝了一口咖啡。 咖啡的香气和冰凉扑进唇舌,沈繁心想,现在的小情侣,怎么都黏黏糊糊的,都怪他们太黏糊,这里亲一下,那里抱一下,他才会思维发散,想到晚宴那个吻。 思维发散,联想到相关的事情,这不是很正常? 沈繁觉得这很合理,很正常,他揉了揉耳朵,咕咚咕咚灌下了咖啡,洒脱镇定地出了咖啡厅,又去忙工作了。 他一直忙到晚上九点才回了酒店,洗了个澡,看了会手机,跟庄景延聊了几句,就关灯睡觉了。 入睡前,他依旧是洒脱而镇定的,丝毫没有觉得白天脑海里晃过的画面有什么不对劲,也没有去多想些什么。 但这份洒脱镇定,在他早上醒来的时候,有些崩盘了。 早上七点,沈繁被闹钟吵醒,以往他可能还会赖床几分钟,但这会,沈繁关了闹钟,瞪着漂亮的桃花眼,满脸通红地看着天花板。 他做梦了。 他做了一个旖旎而荒诞的梦。 他在梦里梦到了庄景延,他梦到了庄景延和他接吻,梦到了庄景延亲吻他的身体,梦到了庄景延像发热期的时候那样,抱着他到床上,压在他身上,床单被弄皱,身体变得汗涔涔,梦到…… 沈繁整张脸都滚烫而通红,屋子里明明就他一个人,但他还是感觉到了某种羞耻感。 他羞耻地侧过了身,将脑袋埋在了枕头里,他有些难以理解地想,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梦啊?自己怎么会梦到庄景延和自己接吻上床啊? 滚烫泛红的脸压着枕头,乌黑的头发柔顺而松软地贴在脸侧,窗户没有拉开,这会房间内看起来还有些暗。 在这片昏暗中,沈繁有些无语和抓狂,为自己做的奇怪的梦而抓狂。 这后面面对庄景延的时候,会不会感觉怪怪的啊? 虽然现实里,他和庄景延早就真的做过,但那是因为庄景延发热期啊。 庄景延不能控制自己发热期,庄景延需要一个人帮忙度过发热期,而他也只是帮庄景延度过发热期而已啊。 这现在梦到算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惦记上庄景延了? 不是吧?肯定是自己最近工作太忙了,压力有点大,想要发泄压力,所以才会有点欲望,所以才会梦到这些。 至于梦到庄景延……这也很好理解啊,他毕竟只跟庄景延一个人做过,庄景延确实也长得蛮好的,身材也蛮好的,那他的大脑自动发散,联想到了庄景延,也很正常吧? 沈繁在心里将一切串联了一番,给自己的这个梦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他心想,这很正常,跟庄景延没有关系,纯粹是他自己最近压力有点大。 确实是有点大的,沈繁想着,垂眸看了看自己下面,真的是要命,居然还没下去。 若是以往,沈繁如果真的有点欲望,是会自己解决的,他今天本来也想自己解决一下的,但最后失败了。 因为他一碰,脑海里就闪过了庄景延的脸。 在他心里,庄景延现在是类似于朋友的关系,他实在没办法脑补着庄景延的脸做这个。 他有种自己在做什么亏心事的感觉。 于是最后他放弃了,他起身拉开窗帘,强行让自己把身体欲望给忽略了过去。 他还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做梦而已,大脑就是会自动联想,就跟他看到别人接吻,想到了他跟庄景延那个吻一样,都是大脑瞎发散联想而已。 因为这个,他周末两天跟庄景延发消息都发的少了。 他不觉得一个梦能代表什么,能影响什么,只是毕竟自己刚做完春梦,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他觉得自己需要点时间淡忘一下。 不过他也只是发消息的频率没前几天那么高了,庄景延给他发消息,他也还是会回。 庄景延周末给他发的消息比平时多一些,因为庄景延周末这两天,因为工作去了云城。 云城自然风景比较多,给人一种颜色绚烂斑斓的感觉,还有很多小店,卖一些义乌商品和当地特色。 庄景延大概是这几天被他分享习惯了,到了云城,看到有意思的东西、漂亮的风景,就会拍下,发给沈繁,还时不时问他要不要。 沈繁也不客气,觉得好看的就回了“要”,觉得不好看的就回了“审美有待提高”。 他想这些小东西应该也没有多贵,等庄景延回来,再一并算一下,转给庄景延。 到了周一下午,沈繁结束出差,要回海城了,往机场去的时候,他正跟庄景延发消息,庄景延说在跟客户开会。 庄景延本来也就出差两天的,预计的也是今天或者明天回,这一点沈繁是知道的。 沈繁看着庄景延的消息,心想庄景延应该要明天回海城了。 这样也好,虽然已经缓了两天了,但再多点时间缓一缓当然更好。 毕竟面对面说话,跟通过手机聊天的感觉,那可是大不一样。 不过他觉得问题不大,一个梦而已,大脑的思维联想而已。 这样想着,上了飞机,到了晚上七点多,他回到了庭西路住所。 庭西路住所一如他离开之前,宽敞的客厅,明净的厨房,温馨的色彩。 打开冰箱,冰箱里塞满了他喜欢喝的饮料,他拿了一瓶,拧开,喝了一口。 他原本想的是,回到家后,他可以一个人使用这个大house,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 但这会他站在厨房岛台,喝着喜欢的饮料,看着眼前宽敞明亮的客厅,却莫名觉得有点空落。 不过这空落也就持续了一会会,沈繁从来都不是喜欢陷入低迷情绪的人。 他觉得肯定是自己最近忙太久了,压力太大了,所以这会情绪有点怪怪的。他不喜欢这种怪怪的情绪,他压力大的时候,也会找途径放松。 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放松一下,需要发泄一下。 因此他给蒋骏发了消息,蒋骏前几天问他要不要去一家新开的酒吧喝酒,他当时说有空去。 现在不就有空。 沈繁给蒋骏发了消息,蒋骏很快回了他,两人相约在酒吧见面,蒋骏还约了一些其他朋友。 晚上九点多,沈繁到了酒吧,蒋骏和其他人也已经到了,蒋骏朝沈繁招了下手,然后给沈繁让出了一个位置。 来的人不全是沈繁认识的,但像这样出来玩,有些不认识的很正常,沈繁在蒋骏旁边坐下,然后跟服务员点了酒。 沈繁长得好看,因此有些人虽然不认识沈繁,但也热衷跟沈繁搭话,若是平时,以沈繁自然熟的性格,只要沈繁不讨厌对方,沈繁是会回应的,有好些就是这样成为朋友的。 但沈繁今天兴致缺缺,没怎么说话。 蒋骏坐在旁边,察觉到沈繁的状态,不由问道:“怎么了?跟庄景延吵架了?” “……”沈繁拧眉看了下蒋骏:“你不要乱造谣。” 我跟庄景延好着呢,革命友情蒸蒸日上。 蒋骏瞅他:“那你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 沈繁撇了下唇:“什么心不在焉,我是工作太忙,被工作榨干了。” 蒋骏:“榨干了还有精力跑出来,怎么不在家补个觉。” 沈繁:“我明天请了假休息的,今天出来放松下呀。” 蒋骏:“行吧,随你自己,那我不管你了啊。” 沈繁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管自己,蒋骏和朋友们喝酒聊天玩游戏,沈繁窝在一旁,一边咬着吸管喝酒,一边看着台上的表演。 他不太想说话,但总时不时有人会跟他搭一两句话,沈繁被搭话的有些翻了,于是喝了一会,就起身去蹦了下。 躁动的音乐,跳动的灯光,能将压力发泄出来,沈繁蹦了一会,觉得自己那种低落的、未名的情绪,好像消散了一些,像被躁动的音乐和鼓点提了起来。 他心想,有压力的时候,果然还是要出来放松发泄一下。 他微微出了点汗,感觉情绪随着出汗,一并发泄了出来,他微喘着气,心情颇好地又点了一杯酒,正喝着,然后接到了庄景延打来的电话。 这会十一点了。 沈繁看着来电显示,奇怪了下,庄景延怎么突然打电话给他。 因为酒吧很吵,于是沈繁边接起,边往外面走。 十一点,庄景延从云城回到了海城,回到了庭西路住所,但庭西路的房子里只有沈繁的红色行李箱,却不见沈繁这个人。 庄景延发了消息给沈繁,但沈繁没回,于是庄景延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沈繁那边传来巨大的音乐声和嘈杂的人声。 同时还有沈繁那干净明媚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混在了巨大的音乐声里,有些听不清。 只能听清沈繁喊了他名字,“庄景延?” 庄景延微拧了下眉:“你在哪?” 沈繁也没听清庄景延说什么,他道:“等我一下,我出去跟你说。” 过了会,巨大的音乐声终于消失,沈繁语气沾染上了几分明快,“庄景延?怎么这个点打电话给我?” 庄景延道:“你在哪?” 沈繁笑了笑:“我在酒吧,你呢?” 庄景延:“在家。” 沈繁反应了一秒,然后眼睛眨了下,“在家?你回海城了?” 庄景延:“嗯。” 沈繁眼睛里也染上了明快:“我以为你明天才回来。” 同他明快的神情和嗓音不一样的,是庄景延微拧着眉的神情。 只不是蝴蝶没有从庄景延的嗓音里,听出来庄景延的情绪 庄景延道:“我明天回来的话,你今天准备玩到几点?” 沈繁笑着道:“你怎么像家长一样。” 庄景延听着,薄唇抿了下。 确实,站在沈繁的立场上,他完全没有过问沈繁私生活的理由。 蝴蝶的话,提醒着庄景延,同时也像一粒完全不自知的火苗,火苗仿佛点燃了庄景延的领带,庄景延觉得有点闷,有点热。 “回来吗?”庄景延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拉了下领带,领带被扯松。 沈繁觉得酒也喝了,蹦也蹦了,他今天反正也不太想和人瞎聊,还不如回去,他笑盈盈道:“回。” 庄景延:“喝酒了吗?” 沈繁调侃道:“喝了,你要来接我吗?” 他只是随口调侃,并没有觉得庄景延真的会来接他,这会可十一点了。 但没想到庄景延道,“地址发我下,我去接你。” 沈繁诧异,咕哝着道,“今天这么好,发你了啊,你现在出来吗?要不然我还是打车好了。” 庄景延:“出来了。” 伴随着这句,是门关上的声音。 十几分钟后,庄景延的宾利就到了酒吧门口,沈繁想着来酒吧喝酒,到时候叫代驾也麻烦,因此没有开车出来,是打车过来的。 沈繁出来后,就干脆没有再进去了,他看到庄景延的车子,不由就歪着身子,透过车窗,朝庄景延笑了下。 庄景延看着笑的明灿的人,眸光微深了下。 沈繁上了车,然后给蒋骏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先回去了。 “谢谢学长。”沈繁笑盈盈道。 庄景延闻着沈繁身上的酒气,和乱七八糟的信息素气息,眉心不由地就拧了下,然后打开了车窗。 沈繁看他神情,想到庄景延似乎很不喜欢闻到别人信息素的气味,他不由就往自己身上嗅了下,“很难闻吗?酒吧嘛,没有办法,肯定很多乱七八糟的味道。” 庄景延薄唇动了下,但还没得及开口,沈繁又道:“你要是觉得难闻,你把你手环关了,会不会有点用?” 他觉得庄景延讨厌别人信息素的味道也很正常,alpha嘛,都对自己的私人空间很有领地意识,庄景延自然也不喜欢在自己车上闻到别人的味道。 他心想,那用庄景延自己的信息素,驱逐这些味道,盖过这些味道,是不是就会好一些。 庄景延用行动回答了他,庄景延直接摘了自己手环。 车子驶离了酒吧,朝庭西路住处开去。 在开往庭西路住处的路上,沈繁道:“下午不还在开会吗,我以为你明天回来呢。” “忙完了就回来了。”庄景延说着,又仿若随意地问道,“怎么去酒吧了?” 沈繁耸了下肩膀:“工作压力大,去酒吧放松下。” 庄景延:“进展还顺利吗?” 沈繁笑了下:“虽然这几天忙的要死,但进展还挺顺利的。” 庄景延:“明天休息是吗?” 沈繁:“嗯,休息两天!” 庄景延:“那等下要泡澡吗?” 一起住了这么久,庄景延已经大概知道沈繁的习惯了,沈繁一般在休息日的前一天晚上会泡澡,让自己整个人好好放松一下。 沈繁:“泡一个吧,怎么,你也想泡?你想泡的话,那我让给你,我明天再泡澡也可以。” 庄景延道:“……我不泡。” 说话间,庭西路快到了,沈繁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他还是只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酒气。 他不由地问道:“庄景延,现在车里是你信息素的味道了吗?” 庄景延看了下蝴蝶,“是。” 沈繁好奇问道:“你的信息素是柠檬更重还是雪松更重?” 庄景延薄唇轻抿,幽沉的眸光在夜色中,裹上了点欲望,“想知道?” 沈繁没有注意到,语气轻快而真诚:“想啊。” 庄景延看着前方:“现在是柠檬重一些。” 说话间,车子驶进了地下停车场,两人下了车,进了电梯。 房门打开,客厅里除了沈繁那个漂亮惹眼的红色行李箱,还有庄景延的行李箱。 庄景延将行李箱打开,然后道:“这边是给你买的东西。” 大部分是庄景延发给沈繁,问沈繁要不要,沈繁说要的东西,还有一小部分是庄景延没有问过沈繁,就直接买了的东西。 几乎占了半个行李箱。 沈繁不由直接坐在了地板上,开始看庄景延给他带的东西,他一个一个拆着,而庄景延朝卧室那边走去。 沈繁以为他回自己卧室了,也没多想,等差不多拆完,沈繁心想庄景延给他带的可真多。 等会问下庄景延大概多少钱。 他想着起身,正想去问问庄景延要转多少钱,然而还没走到庄景延卧室那边,先听到了主卧里面的动静。 庄景延在主卧? 沈繁不由进了主卧,只见主卧卧室里并没有人,动静是从主卧浴室里传出来的。 浴室门没有关,沈繁走了进去,只见庄景延正在放泡澡水。 庄景延今天穿的是衬衫西裤,衬衫是简单的、剪裁利落的白衬衫,袖子挽起,挽到了上臂,露出线条漂亮结实的手臂肌肉线条。 庄景延今天可能是因为要和客户开会,还难得地系了领带,领带是暗红格纹的。 因为这会在放泡澡水,庄景延的衬衫有些微的被打湿,暗红格纹领带的末端也湿了一截,暗红变得更为浓稠。 沈繁没想到庄景延居然在放泡澡水,他微愣了下,还以为庄景延自己要泡澡。 但庄景延看了下他,站起身,“我看你拆礼物拆的上头,就先帮你放了下泡澡水,你看下水温合适吗?” 沈繁又微愣了下,庄景延居然是给他放的泡澡水。 白色水雾在浴室里蔓延,沈繁眸光不受控制地在庄景延沾湿的衬衫上瞄了下。 微湿的衬衫,贴在庄景延漂亮的、鼓囊的胸肌上,甚至还能看到隐约的一点红色凸起。 沈繁耳根不由地热了下。 他脑海里不由晃过了前两天做的梦,然后他的脸也跟着有点热了。 他心想,沈繁,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色,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脸看人家庄景延的胸肌。 他一边想着,一边移开视线,他微热着耳朵,“谢谢。” 庄景延看了他下,然后抬步准备出去。 沈繁轻轻捏了下自己耳朵,在心里骂自己好色,正捏着耳朵,他感觉到庄景延的脚步声停了下,他转身,朝庄景延看去。 庄景延的脚步停在浴室门口,他那只脚本来是要迈出浴室的,但他转过了身,他薄唇微抿了下,看着沈繁。 漆黑的眼睛,直直撞进沈繁的眼底,沈繁看着庄景延那双眼睛,不由地觉得心底像被烫了下。 心好像跳快了一拍,本就泛热的耳朵,好像更热了。 而接下来庄景延说的话,就让他耳朵直接滚烫了起来。 庄景延:“需要我帮你吗?” 帮?帮什么? 沈繁:“什么?” 庄景延:“你去酒吧,是因为工作压力大。” 低低的嗓音,混着浴室的水汽,有种细小颗粒碾过耳道的喑哑感。 沈繁微愣地“嗯”了一声。 庄景延:“你之前说压力大的时候,会自己弄。” 庄景延的语调听起来冷静,而沈繁反应过来庄景延在说什么的时候,整张脸都爆红了。 庄景延在说什么啊!怎么这会提这个!他当时就不该跟庄景延交换什么小秘密!而且他压根都没有套到庄景延的小秘密! 沈繁脸通红,心想庄景延到底是怎么能顶着这样一张冷冷淡淡、平平静静的脸,说出这样一句话。 沈繁扭开通红的脸,假装镇定地道,“不用。” 他以为庄景延会直接出去,谁知庄景延顶着那冷淡的调子,问道:“所以你等下会自己弄吗?” 沈繁:!!! 这是你应该好奇的问题吗?懂不懂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 沈繁感觉浴室里的温热的水汽,仿佛快要将他烧开了,他仿佛生怕庄景延想多,立即道,“不会!” 庄景延道:“你耳朵好红。” “……!”沈繁耳朵更红了,他将这一切怪到庄景延头上。 他有些羞恼地看向庄景延,“谁让你问这种奇怪的话!” 谁被问了不会脸红啊?! 他看着庄景延,庄景延也看着他,然后他看着庄景延朝自己走近。 他看着庄景延走到了自己跟前,看着庄景延漆黑的眼睛注视着他,庄景延那冷淡的、低低磁磁的嗓音,从头顶落入了他耳道。 庄景延道:“有欲望很正常。” “你帮过我,我也可以帮你。” “你不是说修改合同条款吗?修改成对方有需要的时候,可以互相帮助一下。” 沈繁通红着脸,看着庄景延,他以为发热期的事情,庄景延压根不记得,原来庄景延都记得吗? 他看着庄景延,觉得呼吸都屏了下,觉得心跳急促跳快。 “需要我帮你吗?”庄景延问。 作者有话要说: [垂耳兔头][裤子][红心] 你的营养液和评论都将使本文努力生长[红心](疯狂暗示) 第52章 沈繁应该回答不需要的,理智在告诉他说不需要,但不知道是喝了酒,人有些晕乎,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沈繁看着庄景延的眼睛,看着庄景延近在咫尺的薄唇,浴室的灯光从头顶落下,好像铺成了令人眩晕的背景。 在这令人眩晕的背景中,在浅淡的酒气中,沈繁心脏急促而猛烈地跳动着,心跳好像陷入了失控,沈繁的大脑也陷入了失控。 他头昏脸热地看着庄景延,然后在庄景延落下吻的时候,微怔了下,但没有拒绝庄景延。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喝多了,所以没有拒绝庄景延,不过他觉得庄景延说的也有道理,有欲望很正常。 只是自己会梦到庄景延也正常吗? 这个疑问随着唇上的吻,而暂时被搁置,沈繁感受着唇上贴上的灼热和柔软,这柔软带着强势,撬开了他的唇缝。 沈繁觉得心跳跳得特别特别快,觉得整个人的大脑好像完全不能思考了,觉得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 然后他听到庄景延一边亲吻着他,一边轻声道,“专心点。” 庄景延的舌头舔过了他的牙肉,舔过了他上颚,沈繁觉得整个口腔被庄景延舔的酥酥麻麻的,觉得自己有些腿软了。 他满脸通红地、晕乎地、而又享受地,仰着头,和庄景延接吻。 庄景延的吻有些强势,他被庄景延亲的往后退了几步,靠到了浴室的墙上。 他被庄景延压在墙上吻,然后他感觉到庄景延的手指,在他下颚上滑过了下,像是抚摸,像是流连,指腹的薄茧一路流连着,经过了他喉结,经过了他锁骨,然后庄景延的手指捻开了他扣子。 衬衫轻轻落到了地上,西裤也落到了地上,浴室的水汽和空气中的滚烫混合到了一起,庄景延将沈繁抱了起来,抱到了浴缸里面。 他轻啄着沈繁,嗓音混着水声,像湿漉漉的潮湿地带,像热带雨林,他问道:“水温可以吗?” 沈繁“嗯”了一声,然后羞耻地将脑袋靠到了庄景延的胸膛上。 梦里的画面,换了个场景,成了现实,沈繁脑袋抵着庄景延,脚趾在舒适的水温中忍不住蜷缩了下,他感觉着庄景延的手在水下,水面波纹轻轻晃动,漾着水光。 自己在做什么?沈繁一边涨红了脸,一边因为庄景延水下的动静,而呼吸微微变得急促。 在这急促的呼吸间,沈繁感觉到庄景延倾身,朝他身后拿了个东西,过了会,他看到了庄景延拿的东西,是被他放到了黄铜色镂空小盒子里的那两瓶精油,属于庄景延信息素气味的柠檬和雪松。 庄景延在他脸上轻啄着,一只手在水下肆意着,一只手将精油滴到了水里。 柠檬和雪松的香气,在浴室水汽下扩散开,闻不到庄景延信息素的沈繁,在此刻闻到了柠檬雪松的味道。 庄景延轻咬着沈繁的耳朵,在沈繁耳边道,“这接近我平时信息素的气味。” 耳边的啃|咬、亲吻、舔|舐,水纹起伏地晃动,手指过分而充满技巧性地来回,沈繁眼角泛出一颗晶莹的眼泪,他仰着头,灯光眩晕地落入他视线里。在这份眩晕中,他听着庄景延的声音,闻着空气中柠檬雪松的香气,他仿佛心底被充盈得饱满,他心想,原来庄景延的信息素闻起来是这样的吗?接着,庄景延又往水里滴入了几滴雪松,雪松的干冽和隐隐的燥烈,盖过了柠檬清新尖锐地香气。 庄景延舌尖伸入沈繁耳廓,在沈繁耳廓上卷起,扫了下,跟这酥麻、湿润的触感,一并抵达沈繁耳中的是庄景延的声音,“这更接近现在信息素的气味。” 沈繁被庄景延亲着耳朵,脸扭到了一边,同时雪白的颈项仰着,脖子、喉结、锁骨在灯光下呈现极为漂亮的线条和质地,如珠似宝,伴随着水光,泛着诱人的光泽。 通红的耳根,雪色下透出粉的身体,因为亲吻和水波的起伏,晶莹的泪滴缀在了眼尾,晶莹泪滴滑过泛红的眼尾,轻而急促的呼吸喘在空气中,鼻间是雪松压过柠檬的燥烈香气。 原来庄景延的信息素是会变的吗?原来这个时候,雪松的气味会更浓烈些吗?原来,这是庄景延此刻的气味。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雪松林中,一颗一颗切开的柠檬陈列在林间草地上,整个天地,都好像是这个林间的气息,清新而又冷沉,尖锐而又温柔,燥热,而同时强势。 …… 次日上午,沈繁在庄景延的房间醒来,庄景延似乎是已经醒了,这会并不在房间。 窗帘拉起,一如上次庄景延发热期那次,不同的是,上次还有个庄景延发热的理由,这次却完全是……他好色。 沈繁侧躺着,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枕头上有着好闻清洁的气息。 沈繁闻着枕头上的气息,想着昨晚,脸倏地变热。 自己昨晚跟庄景延做了,还是在浴缸里,庄景延还调了信息素的味道给他闻。 自己在做什么啊?沈繁,你昨晚是在做什么啊?自己是喝酒喝蒙了吗? 他脸红心跳,说不上是尴尬还是羞赧。 他觉得自己昨晚肯定一定程度上,被酒气、被欲望、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他真是一个好色的beta。 可他觉得,自己应该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好色的beta。 好看的alpha那么多,但他从来都没有梦见过,也从来没有昨晚那种想亲吻的冲动。 为什么呢?难道……自己喜欢庄景延吗? 这是喜欢吗?还是单纯的好色? 有一说一,庄景延的长相在他认识的人里,确实也是优越出众的。 沈繁想着,手指轻轻抓了下身上的空调被。 如果他是因为好色,那庄景延是因为什么?理智状态下的庄景延,非发热期的庄景延,昨晚的庄景延…… 昨晚的一幕一幕闪过脑海。 庄景延是在回馈他发热期时候的帮助吗?是因为他说修改合同条款,在对方需要的时候互相帮助,所以亲吻他的吗? 庄景延在履行合同义务这方面,一向尽职尽责。 沈繁正想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震,沈繁一时想不出答案,不由就想分神做点什么,于是他拿过了手机,看了下。 是一条微信消息,罕见地竟然是庄资休发来的。 庄资休明晚要在半山别墅办宴会,让他和庄景延明晚去参加。 沈繁看着庄资休的消息,眉心微拧了下。 在他知道庄资休从小到大没有给庄景延过过生日,知道庄资休因为妻子的离世,因为一些所谓的算命大师的话,而在小的时候疏离庄景延后,他对庄资休已经有点排斥了。 饶是现在的庄景延多么的成熟、高大,甚至嘴毒,但两三岁时候的庄景延,只是个懵懂的、幼小的,初来人世,需要父母关爱的小孩。 一个父亲,怎么能那样对自己的小孩? 沈繁想到行程记录上的显示,想到庄老爷子手术那天,早早来到了医院,但一直没有上楼的庄景延,想到曾经拒绝过生日的庄景延,心口不由就像被拧了下,酸酸的,泛着点疼。 他正看着庄资休发来的消息,这时卧室门被打开,庄景延走了进来。 卧室门打开的那一瞬,沈繁整个人神经都紧绷了下,像一只突然被人抓住了尾巴的猫。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想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但手机还在手里拿着,这会还正放在自己头顶,手机的屏幕光还幽幽地打在他脸上。 这会再闭眼,感觉也有点诡异了。 沈繁:…… 于是,沈繁轻抓了下被子,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看向了庄景延。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视,沈繁看着庄景延那双漆黑好看的眼睛,蓦地,感觉心跳跳快了一拍。 感觉空气都变得有点热。 他看着庄景延走近,看着庄景延优越的眉骨、鼻骨,还有昨晚几乎亲吻了他全身的薄唇。 沈繁耳根霎时变热。 他感觉到自己心跳跳得有些快了,感觉到自己在脸热,在不好意思。 这算是喜欢的感受吗?还是单纯的不好意思?或者是单纯的好色? 沈繁不太确定地想着,然后庄景延走到了他旁边,庄景延问道:“还要再睡会吗?” 窗帘阻隔了阳光,房间内光线很弱,借着这微弱的光线,沈繁的脸热耳红暂时被遮掩。 沈繁眨了下眼睛,害羞地轻声道:“不睡了。” 庄景延又问:“那我来做午饭,午饭想吃什么吗?” 沈繁看了下庄景延,又害羞地垂下眼睫:“清淡点就好。” 庄景延:“喝鸡汤吗?送来一只走地鸡。” 沈繁:“可以啊。” 因为窗帘挡着,因为室内昏暗,也因为沈繁惯来张扬骄傲、不喜欢示弱,虽然是个纯情得容易耳朵红的人,但耳朵红是不能控制的身体反应,而说话方面的虚张声势,则是早就被他训练出来了。 因此这会,沈繁连害羞都害羞并不明显,庄景延显然没看出来。 因为庄景延抿了抿唇,又问了句,“压力小点了吗?” 沈繁:? 害羞的沈繁,脸一下子爆红。 某些人会害羞,但当害羞超过了一定的临界值,某些人就会傲娇地、自动地将这份害羞藏起来。 因为害羞只能被看到一点点,不能被看到太多。 沈繁爆红着脸,心想小个鬼,被你这么一问,压力更大了! 沈繁心里腹诽着,但眼睛眨了下,轻声回道,“嗯。” 作者有话要说: [裤子][哈哈大笑] 第53章 除了回“嗯”,他还能回什么呢? 这个对话不太适合嘴贫,而且他总不能回压力没小吧? 万一庄景延误会他还想那个呢。 沈繁红着脸,他能感觉到自己脸在烧着,他怕庄景延突然拉开窗帘,窥见他的害羞,于是又道,“你去做饭吧,我再眯会。” 他说着就拉了下空调被,闭上眼睛,一副要再眯会的样子。 庄景延垂目看了下沈繁,抿了抿唇,然后沈繁听到庄景延似乎拿了什么东西放在他旁边,接着是庄景延出去的脚步声和卧室门带上的声音。 卧室变得静悄悄,只有沈繁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沈繁睁开眼,往卧室和门口瞧了下,然后长长地呼吸了一口。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心口,心跳还是有点快。 自己这是喜欢庄景延吗? 沈繁想着,眸光瞥见了庄景延刚刚放在他旁边的东西,一套他的衣服,还有棉签棒和药膏。 沈繁:“……” 在屋子里磨蹭加心理建设了半个小时,沈繁出了卧室,他回了自己卧室洗漱了下,然后去了客厅。 客厅和厨房连在一起,厨房岛台上放着好几样已经洗好切好的,颜色新鲜的食材,厨房的一个灶台上,漂亮的红色瓷煲正在小火煲着汤,鸡汤的香气有些许蔓延到了客厅,沈繁站在客厅就能闻到。 昨晚放在客厅的行李箱已经收了起来,而庄景延给他买的东西,也被庄景延一件一件规整地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沈繁看着那一桌子的东西,想到自己还没给庄景延转钱。 他想着,不由看了下庄景延。 庄景延穿着家居服,在厨房里做饭,阳光照得厨房透亮明净,也将身高腿长的庄景延照得明亮。 沈繁看着庄景延,不由觉得此刻的庄景延,好像褪去了尖锐、厌倦,变得和此刻空气中的鸡汤香气一样,和这套设计温馨的房子一样,柔和了许多。 柔和,但依旧风姿卓越。 风姿卓越的男人,将几只螃蟹和紫苏叶放入了蒸锅,盖上盖子,然后也看了下沈繁。 对上视线的瞬间,沈繁觉得自己心跳微微跳快了一拍。 庄景延朝岛台上摆放着的煎蛋和牛油果奶昔示意了下,“先吃点?” 沈繁移开了下视线,然后像是刚睡醒有点迷糊似的,反应慢半拍地“嗯”了一声,走了过去,他端起那杯牛油果奶昔,吸了一口,手指摆弄着奶昔杯,道,“你给我买的那些,多少钱,我转给你。” 庄景延道:“买这些的时候,裴载就在旁边,我跟他说是我给你买的。” 沈繁转了转奶昔杯里的玻璃吸管,眼睫盯着牛油果绿的奶昔,眨了下,心跳好像也跟着一起眨了下,他看向庄景延,庄景延又道:“这是我买来秀恩爱的,不收你钱。” 这理由也算充分,庄景延一向也不跟他计较钱,这种话,这种举动,像是庄景延会说会做的事情,但沈繁听着,还是不由地觉得心里像吃了一颗棉花糖,软软甜甜。 他不由地想,庄景延没收他钱,那四舍五入这也能算是庄景延给他带他礼物。 庄景延出差,给他带了一桌子的礼物。 沈繁唇角很轻地扬了下,然后又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点离谱,人家庄景延不都说了是扮演恩爱给他买的嘛。 他将唇角压了下去,移开视线,“哦”了一声,然后搅了搅吸管,又吸了一口牛油果奶昔。 他觉得这奶昔真好喝。 他喝着奶昔,庄景延做着午饭,过了会螃蟹蒸好了,庄景延将螃蟹放到了沈繁面前。 “你边吃。” 沈繁看了下螃蟹,看了下在忙碌着做饭的庄景延,又看了下悠哉悠哉坐着喝奶昔的自己。 沈繁:……好像不是很好。 沈繁抿了抿唇,拿过了一个小碗,然后开始拆螃蟹,他将蟹肉蟹黄挖出来,全都放到了小碗里。 挖完两只,他将小碗往庄景延那边推了下,漫不经心地道,“喏,你的。” 说着,又很漫不经心地拿起了一只螃蟹,开始剥给自己吃。 庄景延看了下被推到自己跟前的小碗,又看了下沈繁。 沈繁看起来正一边非常专心地拧着螃蟹腿,一边抬眸看了他下,两人视线对上,沈繁语气微凶:“看什么,吃呀,我手干净的很。” 庄景延:……他又没说什么。 庄景延抿唇,道:“手不方便,你喂我下?” 沈繁看了下庄景延的手,左手拿着一个彩椒,右手拿着菜刀,手上沾着水珠。 看起来是不太方便,沈繁微微倾身,用勺子挖了一勺满满的蟹肉蟹黄送到庄景延唇边。 于是,两人一边聊天,一边一个做饭,一个吃螃蟹,顺便时不时喂对方一口蟹黄蟹肉。 聊了一会,庄景延问道:“你有收到我爸的消息吗?” 沈繁正拆着最后一个螃蟹的手微顿了下,然后道:“嗯。” 庄景延道:“想去吗?” 沈繁没想到庄景延会问他想不想去,他觉得相比于他想不想去,庄景延应该更不想去。 除了他刚跟庄景延假结婚领证的时候,他们去庄资休那边吃过一顿饭,后面他都没见庄景延再去过庄资休那边。 其实对于他而言,去参加这个宴会一定程度上相当于拓宽人脉资源了,对他工作是有一定好处的。 但他觉得庄资休举办的这个宴会,庄景延不会想去,因此他都没有问庄景延。 没想到庄景延居然特意问他了。 难道庄景延想去? 沈繁看了下庄景延,紫苏的香气和鸡汤的香气在鼻间浮动,沈繁道,“我都行啊,你要去吗?” 庄景延微挑了下眉,语气散漫,“去吧,都结婚了,还没在那些人面前露过脸呢。” 沈繁听着,觉得这有点不像是庄景延的风格,庄景延可不像是会在乎那些不相关人看法的性格。 不过,庄景延跟家里的关系,他其实也就了解了其中一个切面,庄景延既然说去,那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他不知道的是,庄景延确实是有自己的考量,这个考量来自于昨晚他身上沾着的那一身酒气和陌生信息素,来自于他说工作压力大,来自于他想赚钱,想升职。 他想,既然沈繁工作上需要这种富人群集的活动和宴会,那就陪沈繁去好了。 庄景延的想法,沈繁一无所知,沈繁掰开螃蟹,吃了一口香甜蟹肉,弯着笑眼,“初次亮相,绝对不给你丢脸。”- 次日晚上七点,庄景延和沈繁到了半山别墅。 这栋豪华的半山别墅,是庄资休名下的资产,沈繁看着这栋昂贵的、豪华的别墅,第一想法很世俗,他心想,庄资休不会偏心,以后把财产留给庄昊林吧? 虽然这跟他没什么关系,毕竟他跟庄景延只是假夫夫,庄景延能拿到多少财产,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忍不住希望庄景延能拿到属于自己的财产。 在沈繁心里嘀咕间,两人进了别墅,本就豪华的别墅,在经过宴会的装饰后,更加充满了金钱的气息。 这是虚荣蝴蝶喜欢的气息,但今晚的蝴蝶并没有很喜欢眼前的奢侈华丽,尤其是当庄资休和庄昊林并肩站着,朝他们两人走来的时候。 庄资休和庄昊林看起来是那么的父慈子爱,那么的家庭和美。 凭什么?凭什么庄景延被幼年时候的恶言恶语伤害,被父亲当时迷信的厌恶和疏离伤害,凭什么庄景延承受了伤害,而庄资休还能如此坦然地在庄景延面前上演父慈子爱,家庭和美? 有些人做家长之前,能不能先做个人? 沈繁自认自己绝对不是一个公平公正的人,他就是喜欢护短,虽然只是假老公,但也是他名义上的老公。 沈繁看着庄资休和庄昊林那父慈子爱的样子,很细微地拧了下眉。 庄资休看起来,似乎完全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西装笔挺,摆着父亲的威严和些许的慈爱,远远地就朝他们两人看了下。 而一旁的庄昊林,摆着一如第一次见面时候的笑,比庄资休走的更快几步,就好像他跟庄景延多兄友弟恭似的。 摆着兄友弟恭、爽朗笑容的庄昊林道:“哥,你怎么来了。” 一派天真无邪的阳光大男孩样子。 但在经过了那次花园对话之后,沈繁知道庄昊林压根不是像面上表现的那样爽朗阳光。 而庄昊林这句话,如同庄昊林这个人一样,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但其实很不友好。 你怎么来了?一来暗指庄景延以前不来,二来摆出了一副主人的感觉。 沈繁下意识就想阴阳回去,但庄景延比他先开口了。 庄景延道:“你又怎么来了?天天这么闲?” 庄昊林:“……” 沈繁话在喉间顿了下,然后唇角满意地扬起。 他都忘了庄景延的嘴巴比他更能说,他心想,还好庄景延不是个怂包。 庄昊林似乎是梗了下,然后笑了下道:“毕竟自己家办的宴会。” 沈繁挑了下眉,笑盈盈:“小林,你看你,知道答案还问我们怎么来了,真是可爱。” 庄昊林:“……” 说话间,庄资休走近,同两人说了几句话,还说庄景延和沈繁好久没来家里吃饭了。 现在的庄资休看起来,并不像那个曾经会厌恶、推开庄景延的父亲,沈繁不禁想,庄景延和庄资休后来关系是缓和了吗?是庄资休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吗? 他正想着,庄昊林对庄资休道,“爸,胡大师来了。” 胡大师?沈繁听着,不由好奇地朝庄昊林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油头粉面,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旁还有不少人跟对方寒暄着。 进门那边是靠向庄景延那一侧的,因此沈繁在探身看向那位胡大师的时候,视线也看到了庄景延。 庄景延没有同他一样,看向那位所谓的胡大师,但他隐约觉得,庄景延的眉心微冷了下。 沈繁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到了什么。 他看了下庄资休,只见庄资休沉默了下,然后拍了下庄景延的肩膀,对他和庄景延道,“你们先进去吧。” 说着,庄资休就朝那位胡大师走去,庄昊林也跟了过去,看起来颇为得意。 占星卜卦、迷信、大师,还有庄景延眉心的微冷,庄资休那一瞬的沉默,以及庄昊林没有遮掩住的得意。 一系列线索摆在眼前,并不难猜,沈繁心想,这位胡大师,或许是在庄景延出生的时候,给庄景延批了克亲克爱四个大字的人,或许是傅笛怀孕的时候,来家里占卜,最后让庄资休将庄景延赶出了家里的人,也或许是后来的年岁里,庄资休奉为座上宾的人。 而不管是哪一种,都是让庄景延制作了枷锁的人。 沈繁方才还在想,或许庄资休后来意识到了自己对庄景延的伤害,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但这会,这又算什么呢? 真是可笑。 庄资休压根就没有在意庄景延的感受,要不然为什么既要邀请这位什么胡大师,又还让他们也来参加呢? 沈繁眉心皱了下,这时耳边传来庄景延的声音,庄景延道:“这个人给我算过命。” 沈繁微愣了下,他看向庄景延,这是庄景延第一次同他说起这些。 庄景延方才眉心的冷峭,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不见的,庄景延这会看起来,跟平时一样,庄景延朝他抿了下唇,似是疑惑,“你也给我算过,你看看面相,觉得你厉害还是他厉害” 那语气,沈繁简直不知道庄景延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他定定看着庄景延,音乐声和香槟气息萦绕在空气中,几息之后,沈繁扬了下眉,语气嚣张,“当然是我厉害,你看看他,油头粉面,贼眉鼠眼,一脸虚样,一看就不如我。” “确实。”庄景延看着蝴蝶,点头,然后庄景延又道:“进去吗?” 沈繁道:“当然。” 来都来了,还能因为一个贼眉鼠眼的骗子,又临阵回去不成? 两人进了主宴会厅,庄景延给沈繁介绍了几个人,这几个人对于沈繁而言,都是难得的人脉资源,沈繁才不会因为庄资休和什么贼眉鼠眼的骗子,而错过庄景延给他介绍的人脉。 相反,既然来了,那他就要狠狠将这些资源薅过来。 沈繁一面言笑晏晏地同庄景延介绍的人寒暄,一面悄声对庄景延道,“等我升职了,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礼,对了,你上次说想要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上次庄景延给他介绍赵总的时候,他就说要送庄景延礼物,当时庄景延说怕他送不起、舍不得,就没跟他说到底是什么。 他这会被接连介绍了好几个优秀人脉,不由就再次想到了上次庄景延说的礼物。 他实在是有点好奇,庄景延会想要什么礼物。 他尽量努力送一送。 庄景延看着满脸好奇的蝴蝶,喉结很轻地滚了下,“说了就送吗?” “……”财力有限的蝴蝶,虽然虚荣张扬,但并不会空口瞎承诺,他看着庄景延,抿唇,小声道,“那要看到底多贵,我不一定能买得起。” 庄景延道:“如果你买得起呢?” 蝴蝶是一只理智的蝴蝶,即便前晚才刚睡过了人家,即便他因为庄景延而脸红心跳,但他还是很客观地道,“那也还是要看下价格,万一正好是我存款的金额,给你买完,我不得喝西北风。” 庄景延看着认真而谨慎的财迷蝴蝶,唇角很轻地翘了下。 沈繁好奇道:“所以到底是什么?” 庄景延看着沈繁,喉结再次轻动了下,然后他抿了一口酒,移开视线:“下次再告诉你。” 庄景延后面又介绍了几个人给沈繁认识,沈繁觉得这简直有点像干一份活,拿两份工资,一份是扮演恩爱的“工资”,一份是他自己工作的工资。 这种好事,沈繁怎么能错过呢,沈繁恨不得一整晚都尽心尽力帮庄景延扮演恩爱,反正这事他已经做的驾轻就熟了,顺便捞点人脉资源。 谁知道落后的生产力,跟不上蝴蝶上进的需求,沈繁在晚宴主厅扮演了一会恩爱,捞到了几个大人脉后,本准备继续,但突然胸口涌上了一点点恶心的感觉,让他有点想吐。 沈繁微拧了下眉,心想自己这是昨晚没睡好吗?还是最近……做多了?有点虚了? 应该也不算多吧?也就三次而已。 不过,每一次s的次数,是有点太多了好像。 沈繁:“……” 还是应该克制一点的。 沈繁并不能确定这突然的不适感,是因为身体虚,还是太累了或者吃坏了东西之类的导致的,不过这不适感并不重,因此他只是微拧了下眉,然后跟庄景延道,“我去下卫生间。” 因为主宴会厅在一楼,一楼用卫生间的人更多些,沈繁这会一点都不想往人多的地方走,因此他去了二楼。 他在二楼卫生间洗了一把脸,觉得清爽了一些,好了一些,但还是有一点点闷闷的,有一点不适。 难道是因为喝了酒? 因为这点闷闷的感觉,沈繁突然有点想透会气,想呼吸下新鲜空气,因此在出了卫生间,经过一间看起来像休息室的房间的时候,沈繁脚步顿了下。 房间的门打开着,清新的风顺着阳台吹了进来。 沈繁心想,他去呼吸下新鲜空气,沈繁想着,往房间的阳台那边走去。 这间休息室很大,是两间房间连在一起的,阳台在靠里的那间房间里,沈繁走到阳台,深呼吸了下半山腰的空气,觉得整个人清爽了一些。 阳台上还有两把躺椅,沈繁正想着要不小躺一下,这时房间另一侧传来了脚步声。 是谁也进来休息了吗? 沈繁本来没有多想,他觉得这休息室打开着,有人进来很正常,他又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听到了还听到自己这间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沈繁:? 休息就休息,关他里面这间的门做什么? 沈繁扭头看了下,门已经被关上,而他大概是因为站在阳台的暗处,被窗帘挡到了,阳台跟房间又不是正对着,有视野上的盲点,因此没被关门的人注意到。 沈繁没太在意,正想开门出去,但走到门边,他听到了很耳熟的声音,是庄资休和那位胡骗子的声音。 听到这位胡骗子的声音,沈繁觉得刚压下去的恶心又犯了起来。 他心想自己今晚犯恶心,可能单纯是被恶心到了。 他一点不想听这个胡骗子的声音,正想出去,但这时,他听到两人谈话的内容,开门的动作不由顿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 第54章 “胡大师,你刚才见到景延了,你看……”庄资休欲言又止的声音。 沈繁听到,微拧了下眉,没出去了。 或许因为这是一整套休息间,因此虽然隔着房门,但谈话声还是基本能听清。 沈繁听到门外沉默了几秒,然后那位胡大师才道:“他的八字星盘我已经算过一遍,无需再算。” 门外又是沉默了下,然后庄资休道:“算了,说其他的,我今年身体突然不太好了,往医院去了好几次,晚上睡觉也不太行,睡得不太安稳,有没有可能是被什么魇着了?” 房间外传来些许的动静,因为门关着,沈繁也看不到外面到底在做什么,一阵动静之后,只听那位胡大师道:“你坐这里。” 然后是长达五六分钟的沉默,在这沉默中,偶尔会掺杂点那位胡大师的声音,像是念经一样,也听不清到底在念什么。 在五六分钟的沉默后,那位胡大师终于说话了,“你心里亲近了毒蛇,所以毒蛇反噬了你。” 庄资休追问:“什么毒蛇?” 胡大师道:“是什么毒蛇,只有你自己知道,是你心里亲近了毒蛇。” 对方话说的隐晦而玄乎,但这种隐晦的话,愈发容易在人心里留下猜疑、不安。 沈繁站在里面,听着两人说的话,微拧了下眉。 在庄资休心里,最有可能是毒蛇的,会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庄资休和那位胡大师又聊了几句,然后听动静,庄资休出了休息室,那位胡大师在休息室休息。 沈繁在心里骂了一句老骗子,要在外面待到什么时候。 结果心里才骂了几句脏话,外面又传来了开门声,脚步声,然后是关门的声音。 “胡州。”隔壁传来了傅笛的声音。 沈繁听到,不由眉心微皱了下,又竖起了耳朵。 原来这位老骗子叫你胡州,还真是人如其名。 不过庄资休喊对方胡大师,傅笛却直接叫对方名字? 一般夫妻喊别人的称呼会是一样的,庄资休和傅笛却不同,沈繁直觉这里面有点问题。 而且一个简单的称呼,亲疏程度也一眼可分,傅笛跟这位胡骗子的关系,显然比庄资休跟对方的关系要更近。 这不太符合他对庄家的认知,就他所了解的,庄家最迷信的就是庄资休,要说关系亲近,应该也是庄资休跟这位胡州更亲近一些。 有猫腻。 沈繁想了下,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但傅笛可能做贼心虚,说话的声音比前面庄资休要小一些,虽然能大概听清,但这毕竟隔着一扇门,沈繁担心录音录的听不清。 这两间房中间是做了一个短短的拐弯连廊的,沈繁犹豫了下,悄悄将门打开了一点缝隙,往外瞄了一眼。 从他这边看,看不到傅笛和胡州,有视觉上的盲点,因此他将门缝又开大了一点点,将手机伸到了门外。 手机录音一秒一秒地跳着,录下了这场谈话。 傅笛语气怀疑:“你那样说能有用吗?” 胡州语气笃定:“怎么没用,他信这个,自然会有用。你不就是担心他最近立遗嘱,把财产分给庄景延嘛。你说他这几年有意亲近庄景延,我说他亲近毒蛇,你说他为了自己身体着想,还敢亲近吗?还敢把遗产留给庄景延吗?” 傅笛:“会不会说的太委婉了?” 胡州:“小笛,站在庄资休的立场上看,我是不知道你们家遗产分配情况,也压根不知道他最近想立遗嘱的,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说的太直接。” 两人又说了一会,然后胡州道:“你放心,咱们都合作这么多年了,对了,款项……” 傅笛沉默了下,然后道:“明天打给你。” 沈繁听着这番对话,甚至不觉得太惊讶。 在傅笛忧心地直呼了对方名字的时候,沈繁心里其实就已经闪过了一些豪门狗血猜测,没想到还真让他猜中了。 沈繁正想着,这时手里的手机响起了欢快的闹铃声。 沈繁:“…………” 沈繁立即手快地将闹钟关了,闹钟铃声短暂地响了一秒,就安静了。 但还是引起了傅笛的注意,傅笛:“谁在那里?” 胡州也听到,但因为只有一秒,他不太确定地道,“不可能吧,我前面看过了,里面没有人。” 话虽这样说着,但两人都朝隔壁房间这边走了过来 。 两人走到门口,门已经被关上。 傅笛和胡州对视了一眼,胡州抬手开门,然而门把手转动了下,门却没能打开。 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胡州眉头皱的更深了:“我前面看的时候,这门还不是反锁的。” 两人对视一眼,确定了确实有人在里面。 这是庄资休办的宴会,这栋别墅是庄老爷子名下的财产,若是以往,傅笛早就去喊人来将门打开了。 但眼下这种涉及到自己串通所谓的大师,试图影响庄资休立遗嘱决定的情况,显然不是什么可以坦荡放心、光明正大叫人来开门的情况。 万一有其他人跟过来呢?万一庄资休听说了,身为东道主过来看看呢?到时候人一多,这屋子里的人将他们的话一抖落…… 傅笛拧了拧眉,隔着门道:“不介意的话,我们聊一下?” 声音穿过门,抵达了隔壁房间,但此时的隔壁房间,屋子里并没有人,傅笛的那句话,也没有抵达沈繁的耳朵。 此刻,沈繁正在阳台上,试图从这边阳台,翻到旁边房间的阳台上。 两个阳台离得并不远,对于沈繁这种翻墙惯犯而言,翻个阳台不算困难,但困难的是隔壁阳台居然设置了防护栏。 防护栏可以打开,但开关锁离沈繁有点远,沈繁试图伸手去够,但还是差了一点。 沈繁拧眉,扭头看了下门那边,那边传来了几声敲门声,敲门的力度显然一次比一次重一些。 听起来耐心不足。 就算傅笛不想惊动其他人,不想惊动庄资休,但傅笛肯定也会想办法开这个门。 他要想办法翻过去,还要尽可能拖延时间。 沈繁想着,给庄景延发了两条消息。 沈繁:[傅笛和胡州在二楼南侧,靠楼梯的休息室,有个青瓷花瓶的那间休息室] 沈繁:[他们想开里面那扇门,你帮我拖延一下他们] 沈繁发完消息看了下,担心庄景延不解,本来还准备再发一条,给庄景延解释一下,但正准备打字,庄景延就回了他。 老公:[好] 居然都没问他原因,沈繁看着庄景延的消息,唇角不由地翘了下。 有种被人不问缘由的信任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好。 沈繁看了下消息,然后在屋子里找起了能伸到防护栏里,同时能够到开关锁,能打开开关锁的东西。 他在房间内找着工具,无视门外傅笛和胡州的“谈判”和“诱惑”。 不出他所料,傅笛一方面在跟他说话,一方面发了消息给庄昊林,让庄昊林悄悄去拿这扇门的钥匙。 庄昊林还算是机灵,跟别墅管家聊了一会天,就将人支开,拿了钥匙。 不过,比他和钥匙更早到休息室的,是庄景延。 庄景延还带了好几个长辈进来。 庄景延推开休息室的门,温和而礼貌地道:“休息室在这,我叫人给你们送茶点过来。” 说着,庄景延跟屋内的傅笛和胡州撞上,庄景延眸光落在傅笛和胡州身上,又落在了不远处紧闭着的那扇门上,他眼睛微眯了下,然后对身后的几位长辈笑了下,“你们看,已经有人躲在这休息了。” 来的客人怎么会不认识傅笛呢,他们看到傅笛,笑了下,傅笛作为东道主,自然也是笑着迎上去。 仿佛前面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她正和大家寒暄着,这时庄昊林跑了进来。 庄昊林的步子有点急,但这急急的脚步,在进门看到庄景延和其他人后,顿了下。 傅笛看了下庄昊林,然后笑着道:“这孩子,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走这么急做什么。” 说话间,给庄昊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不要提钥匙和开门。 庄昊林将攥在手里的钥匙,塞到了口袋里。 庄景延看到了他的小动作,然后又看了下那扇紧闭着的门。 他眉心微拧了下,低头看了下手机,手机屏幕上还是前面跟沈繁聊天的页面,沈繁后面没有发新消息给他。 沈繁在做什么?在那间房间里吗?是撞见了什么,这会不好出来吗? 自己是不是要把这些人都引出去,沈繁才好出来? 他正想着,有客人道:“那边是不是还有一间休息室?” 庄景延眸光微跳了下,正要开口,傅笛比他更着急地开口了,傅笛笑着道:“那边确实是,不过那扇门坏了,被锁住了。” 庄景延看了下傅笛,眸光微敛了下。 傅笛果然不想在别人面前开这扇门,所以蝴蝶是听到了什么呢? 庄景延想着,正打算把这些人,包括傅笛、胡州和庄昊林,都引到其他地方去,好让沈繁出来,这时手机震了下,沈繁发来了消息。 沈繁:[ok了,你可以撤了] 庄景延眉心拧了下,ok? 如果沈繁在旁边那间屋子里,而傅笛和胡州一直堵在这扇门前,沈繁怎么可能出来?不出来又怎么会给他发ok,让他可以撤了? 庄景延想着,眉心跳了下,他好像知道答案了。 沈繁翻阳台了? 虽然见识过沈繁翻墙的本领,虽然他记忆里,这两个阳台隔得不算远,但这毕竟是二楼。 摔不死,但能摔个骨折。 庄景延对于蝴蝶的行为,不太赞同地皱了下眉,然后扔下了跟客人周旋的傅笛他们,出了这间休息室。 他朝隔壁走去,但拧了下门把手,居然是锁住的。 沈繁没有钥匙,不可能从里面出来,又从外面反锁住了门。 庄景延想到了什么,快步朝楼下走去。 而此刻,沈繁正趴在一个两米高左右的旋转式露台上,开着手机照明灯朝下面照。 他翻到这边阳台后,发现这是装修豪华但几乎完全空置的房间。 沈繁腹诽了一把有钱人的浪费,然后悲催地发现,这间房门似乎被锁住了,他从里面也打不开。 房门虽然打不开,但这间房间做了一个旋转设计的楼梯,楼梯旋转往下,沈繁沿着楼梯往下走,发现这楼梯直通的是一个半层高的露台。 这露台离地面约莫两米高,沈繁觉得自己可以跳下去,但重点是这边太黑了,他看不清下面是什么,担心自己跳进了什么带刺灌木里,因此这会,他才在这露台上,打着手机照明灯朝下看。 他正打着手机照明灯,想找到一块绝对安稳的落脚点,然后他听到了下方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 沈繁心里下意识地紧了下,正想关掉自己的手机灯,然后,一个熟悉的、好听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沈繁?” 是庄景延的声音。 沈繁微愣了下,朝声音那边看去,然后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了同他手上一样的手机灯光,以及庄景延。 庄景延的眼睫掀起,在黑暗中看向他。 漆黑的后花园,微弱的手机灯光,远处主宴会厅的音乐声和明亮华丽的灯光,在这夜色中,在这后花园,形成了一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图景。 沈繁看着黑暗中的庄景延,看着庄景延锋利的五官和深黑的眼睛,看着庄景延投向自己的视线,那一瞬间,仿佛心底被烫了下。 星空在这城市看不太清,只能看到零星的几颗,但月色还是很分明。 漂亮的月亮高悬,银白的月光洒下,洒向了漆黑中的两人。 沈繁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一拍。 在这跳快的心跳声中,沈繁能感觉到某种东西在体内生长。 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感受,像夏天拧开会刺啦冒着气的汽水,像加了蜂蜜的柠檬果汁,像莓果味道的维C泡腾片在水里咕咚咕咚冒着泡,水变得酸酸甜甜的。 那咕咚咕咚冒着泡的维C泡腾片,好像翻转着、起伏着进到了心里,在心里也开始咕咚咕咚翻转、起伏,冒着无法抑制的、调皮好闻的气泡。 莓果味的酸酸甜甜,好像也跟着一起进到了心里。 那种难以言说的、酸酸甜甜,还偶尔嚣张膨胀,膨胀得压根管都管不住的情绪,此刻膨胀得愈发有存在感,让人难以忽视。 沈繁感受着心底疯狂生长、膨胀的情绪,感受着心跳的鼓动。 在这一刻,他彻底地意识到,他确实是喜欢上了庄景延。 他看着庄景延,而庄景延也看着他,庄景延走近,站在两米高的露台下,抬头看着他。 “我不来,你准备跳下来吗?”庄景延道。 “对啊。”沈繁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朝庄景延弯眼笑了下,漂亮的桃花眼,在漆黑的夜色中,在两道微弱的手机灯光中,弯着好看的弧度,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这里看不到银河,但庄景延看都了另一片银河。 沈繁朝庄景延扬了下眉,语气骄傲:“这高度,我可以的。” 庄景延眸光落在沈繁脸上,眉心微敛了下。 庄景延看起来似乎并不太赞同沈繁的做法,沈繁以为庄景延会说他什么,但庄景延薄唇抿了下,然后拿着手机,抬起手,以一种迎接、拥抱的姿态,张开了双臂。 “太黑了,我抱你下来。” 夜色遮掩了沈繁鼓动的心跳,沈繁看着庄景延,抿了下唇,坐到了露台护栏上。 然后他朝庄景延怀里,倾身跳了下去。 漂亮的蝴蝶扑入了庄景延的怀抱,庄景延稳稳地抱住了蝴蝶。 作者有话要说: [红心][哈哈大笑] 卖萌打滚求求预收收藏[狗头叼玫瑰] 第55章 初秋的夜晚,金灿灿的城市夜景,半山腰的别墅晚宴,无人的露台,漆黑的后花园。 在夜色中,微弱的手机灯光像两颗星星交汇,像两只萤火虫飞近。 手机灯光从上下交错相隔,到交汇到了一起,同手机照明灯一样交汇的,是两道身影的交叠。 沈繁从露台跳下,夜风鼓动起衣袂,后花园的草木气息掠过鼻间,然后迎来了一个暖热、可靠的怀抱。 灌入鼻间的气息,从后花园的草木,变成了他熟悉的、庄景延身上的那种干冽清净的味道。 还有一点的酒气。 还有他来之前喷上的桂花香水的香气。 混合着,在这无人的后花园,在两人的拥抱间,在彼此的体温间,在近在咫尺的呼吸间,萦绕着两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沈繁闻着庄景延的气息,听着自己鼓动的心跳声,问道。 庄景延没有回答他这句,而是问:“这么黑,你就打算跳下来,你不知道打电话给我吗?” 说话间,庄景延走了两步,将沈繁放到了平稳的地面上。 两人的拥抱分开,沈繁抿了抿唇,抬头看向庄景延。 庄景延垂目看着他。 漆黑的夜色里,只有手机照明灯的光亮,在这光亮下,两人凝视着彼此。 庄景延原以为蝴蝶又会回他,诸如这高度对他来说小意思,或者他刚刚就在找落脚点之类的。 但夜色中安静了几息,他看着微抬着头的蝴蝶,看着蝴蝶那双漂亮的眼睛。 蝴蝶柔软的唇抿了抿,然后眨了下眼睛,嗓音混着初秋的夜风,“我打电话,你就会来吗?” “你没打电话,我不也来了?” 沈繁移开了下视线,他想问的并不是这个意思,他想问的是无论什么时候他打电话,庄景延都会来吗? 他想着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脸微热。 初秋的夜晚,已经褪去了炎热,甚至时不时吹过凉爽的风。 但凉爽的风降不下来脸上的微热,平不了微微跳快的心跳。 沈繁轻轻咬了下唇角,他向来脸皮厚,但刚刚彻底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庄景延的他,这会却难得的脸皮薄了。 是害羞,是不敢,是不确定。 他不确定庄景延对他是什么感觉。 他想着,又看了下庄景延,庄景延垂目看着他,然后抬手,摸了下他的额头:“被吓到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宽大温热的手,贴在沈繁的额头上。 沈繁跟庄景延离得很近,沈繁看着庄景延好看的眼睛,觉得庄景延掌心的温度,落进了心口。 心口咕咚咕咚冒着酸甜的气泡,心口落进一片滚烫。 沈繁听着自己跳快的心跳声,然后道:“怎么可能。” 他说着,犹豫了下,然后从西服内侧口袋里摸出了一副有线耳机。 “庄景延。”沈繁将耳机插到手机上。 庄景延:“嗯?” 沈繁递了一只耳机给他,“我前面录到了一段对话,你要听吗?” 庄景延垂目看着沈繁,以及沈繁手上的明蓝色耳机,他接过耳机,“是因为这个,所以翻阳台的?” 沈繁“嗯”了一声,然后自己戴上了另一只,点开了录音。 夜色中,别墅里的音乐声悠扬,灯光将明亮的别墅和漆黑的后花园隔离成两半。 主宴会厅里,香槟佳肴,觥筹交错,华彩耀目,后花园里,夜风拂草木,两人并肩,黑暗隐藏了两人,耳机隐藏了落入两人耳中的对话。 不算清晰的、带着杂音的,但真实的对话录音,在夜色中隐秘播放。 录音不算长,录音最后一秒,是以沈繁匆忙的关门声结束的。 整段听完后,夜色中安静了几秒。 沈繁嘴唇动了下,但又欲言又止,他想说点什么,想让庄景延开心,但又怕自己说错话。 这段录音对于庄景延而言,应该是一件好事,至少所谓的克亲克爱,找到了源头,找到了真实的原因,至少庄景延应该可以卸下心理上的镣铐和枷锁。 这是一件好事,但不代表一个人就会因此多开心,因为相比于开心,或许更多的会是荒诞感和愤怒。 这样一段短短的录音,但却是庄景延从出生时候就承受的镣铐。 承受的时间太长,错过的幼年时间不可逆转,记忆里的痛苦不会因为这段录音就此湮灭。 就像正义来得太迟,那还算得上正义吗?顶多算是一个真相,一个结果。 沈繁担心庄景延心情会太沉重,正想着自己要说点什么,庄景延先开口了。 庄景延道:“就只有我们听到,有点太浪费了。” 沈繁听着,看向庄景延,他以为庄景延说的是要将这段录音给庄资休听。 沈繁道:“注册个新邮箱,发给叔叔?” 庄景延垂目看着他:“只给他听吗?” 沈繁听到,微愣了下,庄景延的意思是将这段录音放出去吗? 他其实也有这样想过,但庄资休毕竟是庄景延的父亲,庄资休现在好像对庄景延比以前好了些。 他心想庄景延可能会因为这几年庄资休那些微不足道的改变,而顾念父子间的感情,因此他没有跟庄景延提说将事情闹大。 但没想到庄景延自己提了。 他看着庄景延,在夜色里跟庄景延对视着,然后他眼睛弯起。 狡黠张扬的蝴蝶道:“或者,我们可以给这场宴会,加一点背景音乐。” 庄景延唇角翘了下,在他前面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并不确定沈繁会怎么想,毕竟沈繁看起来是个很在意家人和亲情的人。 他原以为沈繁会劝他,或者提出攻击性稍微小一点的方案。 是只漂亮、高攻击性的蝴蝶。 漆黑后花园,两人一人分着一只耳机,亮蓝色的耳机在手机照明灯的反光中,像两只缩小版的银蓝色蝴蝶。 银蓝色闪烁着,心跳鼓动着,两人在夜色中达成了合谋。 “好像不错。”庄景延道。 庄景延手臂弯起,以邀请的姿态看着沈繁,沈繁唇角扬了下,然后挽住了庄景延的手臂。 十分钟后,两人手挽着手,回到了别墅宴会厅。 二十分钟后,宴会厅悠扬的纯音乐突兀暂停,然后方才在漆黑后花园隐秘播放的录音,此刻沿着昂贵的音响,在华彩璀璨的宴会厅响起。 宴会厅里,一屋子的谈笑风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惊诧声。 站在宴会中心,正同人相谈盛欢、一脸春风得意的庄资休,先是同周围的客人们一样的惊诧,然后脸色变得难看。 几米外,正摆着一副大师姿态,左右逢源、装腔作势的胡州,在灯光下白了脸,身上的高傲仿佛在眨眼间被扯下,献出了丑态和原形。 而另一边,有人比他们两人反应更快,也更仓惶,穿着高定晚礼服,踩着墨绿色高跟鞋的傅笛,脸色难看地斥责着别墅管家,然后噔噔噔,脚步匆匆地往播放音源的二楼去。 在傅笛脸黑地抵达二楼音响间,却发现音响间被反锁的时候,脸色更黑了。 别墅管家匆匆去拿钥匙。 而在另一侧的楼梯,庄景延正往楼下走,同时打开微博,给某个微博号私信了一条消息。 a2793020:[照片可以放出去了] 娱乐是个圈:[比预计的快嘛] 庄景延看着营销号发来的消息,眸光微动了下。 a2793020是他注册的微博小号,娱乐是个圈是微博上的一个营销号,即便今天没有这段录音,他也会通过另一种途径,将傅笛和胡州勾连的事情,摆到庄资休面前。 他不是要打庄资休的脸,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要庄资休、傅笛和胡州好过。 他不是不知道这几年庄资休在有意亲近他,在试图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在试图表现一些父爱。 但太晚了。 来得太晚的、自私微弱的父爱,在他的生命里已经永远缺席了,甚至变成了诅咒。 这份诅咒、咒骂、怨恨从有模糊记忆的两三岁,一直延续到后面十九岁,经年累月,以至于这份诅咒突然有一天又化为了所谓的父爱的时候,他也已经不想接受了。 他不要这份父爱了,而他也不是多么大度的人,他喜欢以牙还牙,以怨报怨。 只是他原本并没有打算今天发的,但既然蝴蝶又是翻阳台,又是跳露台,换来了一份录音,他怎么能让蝴蝶的心血白费。 他看着消息,又抬眸看了下楼下,刚刚在楼下跟他打配合,拖住了别墅管家的沈繁,此刻正在侧门门厅等着他。 沈繁看到他,神情灵动而得意地朝他笑了下。 庄景延看着站在门口,耐心而又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的蝴蝶,唇角翘了下。 他回了那个微博营销号:[我老公厉害] 然后他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朝漂亮的蝴蝶走去。 两人绕开了主宴会厅,绕开了此刻宴会厅的惊诧、好奇和议论,从侧门出了别墅。 循环播放的录音,像一粒火苗,将整场晚宴的氛围烧向了高潮。 议论和侧目在晚宴上如火如荼地燃烧着,而制造这场“大火”的人,已经坐到了车上。 车子将华丽的别墅远远抛在了身后,朝山下驶去。 庄老爷子的司机今晚给他们开车,两人坐在车子后座。 也不知道是因为要在老爷子的司机面前扮演恩爱,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两人坐在车内,挨着手臂,牵着手。 车内隔板升起,桂花香水的香气浅淡地萦绕在狭窄的后座空间。 别墅的喧嚣消失,车内安静,沈繁被庄景延牵着手,那鼓动的心跳又开始乱窜。 他眼睛不由地瞄了下两人牵着的手,唇角不由地想往上翘,但刚翘起一点点,他又克制着压了下去。 他心想,自己在开心什么,人家庄景延只是因为要在司机面前扮演恩爱,所以才牵着他手的吧。 但心底膨胀着、疯长着的名为初恋的情绪,还是让他觉得自己像吃了一口甜滋滋的棉花糖。 沈繁又想到了漆黑的后花园里,他当时想问庄景延,而又没好意思问出口的话。 蝴蝶面对初恋,难得的脸皮薄,但初次到来的恋爱悸动,在鼓动着蝴蝶。 掌心交叠着的是属于庄景延的温度,沈繁看向窗外,然后抿了抿唇,状若不在意地问道,“以后我如果有事给你打电话,你会来吗?” 沈繁看着窗外,但从车窗上,能隐约地看到庄景延。 “会。”他听到庄景延回道。 桂花香气混合着庄景延身上的气息,漫入沈繁鼻息。 沈繁听着庄景延的声音,心跳在夜色中跳快,脸在夜色中微热。 他依旧没有看向庄景延,但唇角轻轻地、心情很好地翘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垂耳兔头][红心] 第56章 掌心的交叠相扣,在静谧的夜色和车内,仿佛被两人默契地遗忘,没有人提出抽回手。 车子从半山别墅汇入到城市马路的车流中,抵达庭西路住所。 十一点多,沈繁洗完了澡,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灯光柔软地落在他脸上,刚洗完吹干的清爽发丝垂落在额头上,柠檬抱枕躺在他旁边,跟他大眼瞪着小眼。 今晚的片段生动地在脑海里闪现,漆黑后花园里出现的庄景延,露台跳下扑进温暖结实的怀抱,夜色下的合谋,车内十指相扣的手。 沈繁伸手,耳根微热地捏了下柠檬抱枕,然后又眼睫垂了垂,似乎是有些苦恼。 他不知道庄景延对他是什么想法,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 他跟庄景延是名义上的伴侣,但这伴侣是假的,是因为互相需要而达成的,是通过一纸合同而连在一起的。 他脑海里闪过这几个月跟庄景延相处的一幕一幕。 他们一起在街边小店吃的串串和小面,一起在寺庙抽签,一起过的生日,一起吃长寿面。 他们一起扮演恩爱,他们还一起度过了两次发热期,以及一次非发热期但同样潮热旖旎的夏末午后和夜晚。 他觉得庄景延其实对他很好,但这些好,会有一点点是因为他这个人吗,还是单纯只因为他们是协议伴侣? 他很难判断庄景延对他的好,到底是因为什么,如果庄景延对他好,只是因为他们是合作关系呢? 沈繁想着,柔软的唇抿了下,然后抱着抱枕翻了个身。 他眼睛在灯光下眨了下,漂亮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亮晶晶的。 蝴蝶向来是勇敢的蝴蝶。 沈繁有些苦恼的神情,在一个转念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打算争取的勇敢。 他心想,就算庄景延对他的好,完全是因为协议那又有什么关系,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他跟庄景延有合作协议,是虚假伴侣,这其实也算是一个优势不是吗? 相比于其他人,他起码有个名义上的优势和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 起码他有理由跟庄景延做很多事情,他有机会让庄景延喜欢上自己。 庄景延应该……有可能喜欢上他吧?他应该……也算有点吸引力吧? 沈繁罕见地对自己不自信了下,但这种不自信很快就被他挥散,他心想,不管有没有可能,都要试一下才知道。 他并不在意是自己去追求别人,还是别人来追求他,他在意的只有,他喜欢的人会不会喜欢他。 于是,打算主动出击的蝴蝶,开始列计划。 他将这个计划命名为——如何让嘴毒A喜欢自己。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首先他需要知道庄景延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如果庄景延喜欢的是清冷文艺款的呢?沈繁有些苦恼地想着,口味这东西好改变吗?没有什么恋爱经验的沈繁陷入了自己的知识盲区。 他心想,如果庄景延喜欢清冷文艺款的,那……那还是到时候再说吧。 反正他觉得自己是不可能变成清冷文艺款的,现在想这个也没用,万一庄景延喜欢的不是清冷文艺款的呢,万一是其他款的呢,万一……就正好是他这一款的呢? 那自己现在瞎想瞎担心,不是贷款焦虑嘛。 沈繁将这后一步先暂时搁下,先继续思考要如何才能知道庄景延喜欢什么样的,或者庄景延对恋爱的喜好。 找部爱情电影,拉着庄景延一起看?这样看完后就能合情合理地、很自然地问庄景延喜欢什么样的? 沈繁想了一堆诸如此类的方案,然后又开始想下一个问题。 他除了要了解庄景延的恋爱喜好,还要了解庄景延对他是什么想法,是完全将他看做合作伙伴,一点点点点的心动都没有,还是说……有一点点呢? 这决定了他后续要如何开展追求行动。 各种各样的想法蹿过沈繁脑海,直到十二点多,忙碌了一天的沈繁想着想着睡着了,这个追求嘴毒A的计划草拟才暂时停了下来。 次日,沈繁和庄景延如往常一样,吃完了早饭,各自开车去上班。 到了公司,忙了一个上午,到了中午,沈繁和几个同事一起下去吃饭,吃饭的时候,有同事问道:“附近新开了个酒吧,晚上要不要去喝一杯?” 有两个同事说可以,另一个同事则道:“你们去吧,我已经买好了电影票,今天跟我老公二人世界,约会吃饭看电影。” 三位同事酸了下,然后看向沈繁。 沈繁咬了一口西蓝花,脑海里盘旋过同事说的二人世界,眼睛眨了下。 看电影原本也在沈繁的待考虑计划里。 说起来,他还没跟庄景延一起去电影院看过电影,之前都是在家里看的。 他跟蒋骏都一起去电影院看过电影,怎么能和庄景延没去过呢。 看电影,这么老旧但经典的约会桥段。 沈繁想着,戳了一块牛肉,难得的耳根微热地道:“我也不去,我也要跟我老公去看电影。” “这狗粮,我就不该问你们去不去酒吧!”同事故作夸张地道。 吃完午饭,沈繁回了办公室,然后先看了下近期上映的电影。 有两部口碑颇为不错的爱情题材的电影。 沈繁想了想,给庄景延发了一条消息。 沈繁:[我同事刚给了我两张电影券,你有没有想看的电影?要不要一起去看?] 发完,他又盯着自己发出去的话,心想应该挺自然的吧?庄景延不会多想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无心做其他事情,整颗心好像被吊了起来,七上八下,左想右想地盯着微信等回复。 庄景延是不是晚上没空?自己突然问庄景延看电影,是不是有点奇怪? 他正想着,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老公:[可以啊,今晚吗?] 沈繁看到回复,七上八下的心仿佛吃到了一颗糖,他唇角不受控制地翘了下,然后回庄景延:[我今晚不加班] 老公:[我也不加班] 老公:[下了班我去接你?] 沈繁敲字:[好啊] 正回着消息,耳边传来同事的声音,同事正经过沈繁的办公位,看到沈繁,带着几分好奇道:“繁繁你中彩票了?这么开心。” 沈繁抬头看对方,“啊?我吗?” 对方笑了下,手指在自己嘴巴下方做了个画弧线的动作,打趣道,“你这唇角,都快要翘上天了。” 沈繁听到,不由摸了下自己脸,难得不好意思地将唇角往下压了点。 但即便控制着下压,还是能看出他脸上的神采飞扬和掩不住的开心。 同事八卦道:“发大财了?” 沈繁看了下同事,弯了下笑眼,“还没,不过希望可以。” 毕竟庄景延很有钱,如果他跟庄景延成了真恋人,那确实也算是另一种层面上的发大财了。 说完,沈繁低头看着自己跟庄景延的聊天页面,想了想,将前面选好的两部爱情电影中的一部,截图发给了庄景延。 两部爱情电影的截图都发过去,会让爱情这个主题,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突出。 不如就发一部好了。 发完,沈繁又搬出了同事这个理由。 沈繁:[看这部怎么样?听同事说还可以] 老公:[可以,看你想看哪部] 沈繁看着庄景延的回复,心想嘴毒Alpha有的时候也还是很贴心的。 他眼睛弯了下,然后点开了那部电影的选座页面。 他选的电影院是靠近庭西路的商场的,这座商场的影院有设置双人座位。 大概因为一般买双人座位的,都是小情侣,因此大家一般也叫这种为情侣座位。 沈繁看着选座页面上的普通座位和情侣座位,脑海里又开始想些有的没的了。 他心想,这不是一个试探庄景延跟他之间距离感的好机会吗? 之前大多数时候,庄景延跟他姿态亲密,都是因为他们需要在外人面前扮演恩爱。 而上一次非发热期的旖旎,也源自他们口头合同上的互相帮助。 也正因此,他压根不能确定庄景延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有没有可能有一点点的喜欢。 如果是在不需要扮演恩爱的电影院,在没有界限的情侣座位上,会不会就能看出来一点庄景延对他的感觉呢? 不过选情侣座位,庄景延会不会觉得有点奇怪? 唔,他们是名义上的爱人诶,坐个情侣座位怎么了? 沈繁想着,微热着耳朵,将选座页面截图,然后在后排的情侣座位上画了个圈,发给了庄景延。 沈繁原本还想要不要解释一番,什么这个座位更宽敞啊,他们是伴侣,选情侣座位显得更恩爱之类的,但最后又觉得越解释越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于是最后,沈繁只发了一句,[这个座位怎么样?] 这种座位,要是以往的沈繁,肯定是不会觉得有什么的,在他看来双人座位和普通座位压根没什么区别。 但俗话说做贼心虚,此刻的沈繁深刻体会到了这个词的含义。 庄景延会不会觉得他奇怪啊?会不会不想坐情侣座啊? 做贼心虚的蝴蝶,心虚地看着两人的聊天页面,心里甚至已经想好了庄景延如果说想坐其他座位,他要怎么回。 要面子的蝴蝶正心里噼里啪啦打着腹稿,然后消息跳出,蝴蝶心里的腹稿停止了,转为了脸上有些得意,有些开心,还有些傲娇的偷笑。 庄景延回的是:[可以啊] 于是沈繁选了那两个位置,下单,付款。 是真的付款,因为压根就没有什么同事给的电影券。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宝子们都能像蝴蝶一样勇敢(不是单指恋爱,而是自信!)[撒花][哈哈大笑] 预收卖萌求收藏,顺便推推专栏完结甜文《相亲相到了大boss》表面完美实际懒宅爱好二次元和小漫画的员工x沉稳腹黑略狗比的大老板 第57章 下午六点,沈繁出现在了楼下,他虽然也开了车,但既然是一起去看电影,等下还要一起回家,因此他就不开车回去了,直接庄景延来接他。 他上了庄景延的车,车子往电影院所在的方向去,不过这会不是去电影院,而是先去吃晚饭。 两人打算去吃的是一家日料店,车子往日料店开,沈繁状态如常地和庄景延时不时说着话,正说着,沈繁手机收到了一条微博推送。 沈繁看到微博推送的内容,微愣了下,然后点进了微博去看。 @新闻调查:“卦象大师”胡州,是真是假? 新闻调查是一家传统媒体旗下的微博号,而这条推送内容是该微博号发的一篇调查文章。 沈繁点进文章看了下,文章里先是提到了几张狗仔偷拍到的照片,那几张照片都是一位名叫孟明雨的明星跟胡州的合照,两人私下看起来关系甚密。 孟明雨,沈繁想到了上午同事提到过一嘴,当时是说孟明雨被拍到跟一个老男人共同进出住所,疑似孟明雨恋情曝光,甚至是金主曝光。 沈繁上午听到的时候并没有在意这条娱乐八卦,上午他一边工作忙的飞起,一边时不时惦记着自己的追求嘴毒A计划,哪有闲工夫去关心一个他并无兴趣的明星的恋情。 没想到,这明星恋情的另一半,居然是胡州这个忽悠! 沈繁顺着文章看下去,最开始的舆论聚焦的还不是胡州,而是孟明雨的恋情。明星恋情总是能最快地带起舆论热度,更何况孟明雨今年才二十多岁,而亲密搂抱、同进同出的却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这舆论热度几乎是一下子就爆了。 所谓拨出萝卜带出泥,随着恋情和金主关系的舆论在网上如火如荼传播,拥有超强八卦能力和情报能力的网友们也很快锁定了照片的男主,于是胡州浮现在了大众视野面前。 卦象大师、妙手神医、知名慈善家……一个一个头衔,简直越扒越有。 随着热度的上升,新闻媒体介入调查,于是就有了此刻呈现在沈繁眼前的这篇新闻调查报道。 这篇报道内容颇为详尽,揭露了胡州涉嫌欺诈、敛财、违法行医、偷税漏税、政商勾结等行为。 沈繁看着报道,一边心想活该,一边不由有些诧异,孟明雨跟胡州的照片是什么时候曝光的?他是今天上午听到同事提到孟明雨恋情曝光的,昨天之前好像都没有听人提起过,也没有收到什么热搜推送。 现在新闻媒体写调查报道的速度这么快?上午明星恋情上热搜,晚上如此详尽的新闻报道就出来了。 沈繁在心里佩服了下,心想这家媒体估计之前就在调查这个选题了,只是正好趁着这波热度,将这篇报道发了出来。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好事,沈繁看着报道,立即跟庄景延道,“庄景延,胡州上热搜了,可能要被调查了,你知道吗?” 他说着,还怕庄景延不知道这件事,将手机页面给庄景延看了下,庄景延扫了一眼,看起来并不惊讶,“我知道,下午的时候看到了。” 沈繁:“你看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让我开心一下,你说他会被调查吗?涉嫌欺诈、违法行医、偷税漏税,这肯定要被立案调查的吧?” “会的。”庄景延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他说着,看了下沈繁,微挑了下眉,像是认真又像是逗人,“下午的时候忙,忘了跟你说了,是我的错,晚饭我请你。” 沈繁抿了下唇,心想他也不是这个意思。 他对上庄景延漆黑好看的眼睛,庄景延眼底仿佛含着点笑,看起来心情颇好。 沈繁看着这样的庄景延,心底蓦地一烫。 他微热着耳根,移开视线,看着前方,“那下次我再请你。” 这边车子往日料店开去,而另一边,庄家正阴云密布。 昨晚的晚宴风波,此刻并未平息,甚至在新闻调查的报道发布出来后,愈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风波和阴霾从昨晚的半山别墅,转移到了此刻的市区豪宅。 “傅笛,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把景延送走!”庄资休厉声道,“当初我会跟胡州认识,就是因为你,是你故意把他推荐给我的,从一开始就是你跟胡州设的局,不不不,不是胡州,都是你设的局,傅笛,恐怕就连胡州,都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吧!” 当年的胡州,哪有今天这样的名气和财产,而胡州能一路顺风顺水发展到今天,很难说这里面没有傅笛的帮助。 只是傅笛有能力扶持了胡州,却没有能力一直将胡州控制在自己手中,以至于后来胡州发展起来后,跟傅笛慢慢转为了平起平坐的关系,就连傅笛跟胡州串通设局,都还得给钱。 傅笛听着庄资休的话,攥了攥手心,然后抬起眼睫,看向庄资休,“你会把庄景延送走,真的是我的原因吗?如果不是你自己信这个,我引荐一千一万个胡州给你,你也不会信。在胡州之前,在我嫁给你之前,你难道不就已经对庄景延心有芥蒂了吗?” 或许是被说中,庄资休恼怒:“傅笛!” 傅笛面对庄资休的恼怒,却也同样是神情愤愤。 当年她怀孕的时候,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将胡州引到了庄资休面前,再简单演了一场戏,就让庄资休将庄景延送出了家里。 她原本想的是,将庄景延送的远远的,送到寄宿学校去住,切断庄资休跟庄景延之前的感情,谁知道庄资休迷信,庄老爷子却一点不信这个,居然把庄景延带去身边养了。 她要是早知道庄景延会被庄老爷子带到身边养,她都不会安排胡州那一出戏,不会让庄资休将庄景延送走! 庄家的财产、权利、人脉,大头压根不在庄资休这边,而在庄老爷子那边。 相比于庄昊林,被养在老爷子身边的庄景延明显跟老爷子更亲。 虽然老爷子前段时间的手术成功,但毕竟年纪大了,傅笛猜测庄老爷子应该私下已经立好遗嘱了,以目前老爷子对庄景延的偏爱程度,以及老爷子知道庄资休对庄景延的不公和偏见来说,老爷子留给庄景延的财产肯定会更多一些。 而在这种情况下,庄资休现在居然突然父爱泛滥,突然开始对庄景延觉得愧疚,突然想将财产平分给庄昊林和庄景延。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昨晚才找了胡州来,想再次利用庄资休的迷信,引导庄资休设立遗嘱。 但谁能想到,居然被人录音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把这段录音,直接就在晚宴上放了出来! 而现在,胡州还因为感情上那点事上了热搜,各种诈骗、弄虚作假被媒体详尽地报导了出来,估计马上要立案调查了。 新闻调查那篇详尽到将胡州弄虚作假的戏法、原理都写出来的报道一出,胡州在庄资休这里彻底没有一点可信度,傅笛也彻底没有了挣扎的空间。 但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傅笛干脆也就不挣扎了,也一点不想担这个全责。 当年将庄景延赶出家门,是她和胡州串通演的戏,但这能完全怪她吗?庄资休他自己就没有错吗?凭什么现在这么义正言辞地指责她? 傅笛冷笑:“你如果不信这些,没有人可以让你把庄景延送走,庄资休,庄景延是你自己要送走的!别什么都赖到我头上!” …… 豪宅别墅内,一番激烈争吵过后,一通电话打进了庄景延的手机里,但一直没有被接通。 庄资休听着手机的忙音,拨了一遍又一遍,但始终无人接听。 庄景延将庄资休的号码屏蔽了。 …… 庄资休在给庄景延打着电话,网上在如火如荼地传着明星和胡州的恋情瓜、胡州被立案调查的瓜,而此刻,刚吃完晚饭的庄景延和沈繁,正在电影院排队检票。 看电影的人颇多,小情侣也多,站在庄景延和沈繁前面的,就一眼可见有好几对小情侣,黏黏糊糊的。 而且基本上都拎着饮料,还有两对互换着奶茶在喝。 沈繁看了一眼,不由脑补了下自己如果和庄景延恋爱了,是不是也会这个样子。 真黏糊啊,沈繁心里腹诽着,但那看着人家奶茶的眼神,却跟心里嘴硬、傲娇的想法南辕北辙。 看起来像是羡慕,又像是眼馋。 而庄景延将沈繁的羡慕,理解为了嘴馋。 刚刚吃完晚饭的庄景延,这会一点不馋也不饿,他甚至是有点饱了。 沈繁刚才吃的也不少,庄景延没想到沈繁这会看到别人喝奶茶,居然还能这么馋。 还挺能吃的。 庄景延想着,目光不由沈繁的腰间落了下,沈繁今天穿的是宽松版衬衫和西裤,衬衫被束在西裤中,显出一截窄窄的腰身。 胃口挺好,怎么腰这么窄? 庄景延脑海里晃过了一瞬少儿不宜的画面,宽大的床上,凌乱的床单,全身雪白肌理透着粉的沈繁,被弄得眼角溢出眼泪的沈繁。 沈繁的腰,很好掐。 手感很好,柔韧而又滑腻。 大庭广众之下,脑海里闪过春色画面的庄景延,薄唇抿了下,喉结很轻地滚了滚,然后将视线从沈繁身上挪开了下。 过了会,庄景延又稍稍贴近了沈繁,低下头,贴耳附在沈繁耳边,“想喝点东西,去买杯奶茶吗?” 庄景延的声音本就有点冷沉低磁的感觉,低声贴耳说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以往有的时候,沈繁都会因为庄景延贴耳说话而耳根微痒微热,这会做贼心虚的沈繁就更是了。 庄景延贴近他说话的时候,那微冷质感但又热气拂耳的声音滚入耳道,沈繁不由感觉像有什么细小沙粒碾过自己耳道。 很痒。 耳朵有点热。 心跳有点快。 沈繁听着自己微微跳快的心跳声,但并没有露馅,他面上摆出镇定模样,看了下庄景延,然后像是不以为然地、迁就庄景延的样子道,“行啊。” 庄景延看着明明眼馋人家奶茶,这会还装一点都不眼馋的傲娇蝴蝶,唇角很轻地扬了下。 两人去买了奶茶,买了不同口味的。 沈繁是想到前面人家小情侣互相喝对方的饮料,所以故意挑了不同口味的。 他想,或许等下他也可以……跟庄景延互相交换着喝。 他才不是单纯地想跟庄景延互相交换喝的,才不是,沈繁在心里否认着自己的小心思,他心想他这样做,也是为了确定一下庄景延跟他的距离感到底是多少。 之前在同事和郑宁面前扮演恩爱的时候,他和庄景延其实也有互相吃过彼此的食物,但私下里还没有过。 现在不就是一个挺好的测试机会吗?首先互喝奶茶,不是一件特别突兀的事情,其次,他们现在在电影院,没有扮演恩爱这个外力因素。 沈繁想着,吸了一口脆啵啵,然后瞄了下庄景延。 不好,心跳的有点快,不会被庄景延看出来什么吧?沈繁感受着自己心跳声,又移开了视线,他心想,还是等看电影的时候再尝试好了。 到时候乌漆嘛黑的,庄景延肯定看不出来什么,而且要是庄景延拒绝了他,他也能借着影院的黑暗,为自己遮挡一下。 他想着,又喝了一口奶茶。 庄景延走在沈繁旁边,状若随意的看了下拿着奶茶一直吸的沈繁。 沈繁的唇色不算深,是那种偏浅的红,看起来很软。 庄景延眸光在沈繁含着吸管的唇上落了下,然后喉结微动了下。 脑海里闪过了之前沈繁帮他含着的画面。 庄景延移开了视线,也吸了一口奶茶,加冰的奶茶又凉又甜。 两人进了电影院,然后检票,入场,进了放映厅。 双人座位在最后面,两人朝最后一排走去,然后在双人座位上坐下。 旁边的双人座位也坐了人,其中有一对正是刚才排在他们前面黏黏糊糊的小情侣。 这会那对小情侣也很黏糊,肩膀挨着肩膀,还牵着手,在小声说着话。 真黏糊。 沈繁想着,看了下他和庄景延的座位,然后状若随意地坐下。 是不亲不疏的距离,没有特意靠着边坐,但也没有跟庄景延手臂挨着手臂,而是跟庄景延隔了约莫一掌宽的距离。 沈繁坐下后,又吸了一口奶茶。 他手自然地垂落在身侧,一半贴在自己大腿上,一半压在座位上。 接着,他看到庄景延随意地动了下,然后庄景延的手指擦过了下他的小拇指。 多亲密的姿势和事情都做过了,这会竟然因为手指碰到了下,沈繁心跳微微跳快了下。 沈繁心想,果然做贼容易心虚,自己这会不就是做贼心虚的典型反应。 他正想着,这时,庄景延靠了过来,肩膀也跟他挨了下。 庄景延拿着奶茶,同他耳语,“我们是不是应该学一下?” 沈繁耳根微热,眼睛眨了下,看向他,小声道,“学什么?” 庄景延看着蝴蝶漂亮的眼睛,还有抵着吸管的嘴唇,眸光微深,他贴在沈繁耳边,“学情侣在电影院看电影应该有的样子。” 低低磁磁、仿佛带着点逗人笑意的嗓音,再一次落入沈繁耳道,沈繁觉得耳道像被羽毛挠了下,心口也像被挠了下,又痒又麻。 沈繁抿了下唇,然后主动牵住了庄景延的手,他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问道,“现在像吗?” 庄景延“嗯”了一声,然后抓着沈繁的手,放到了自己腿上,同时坐近了些,跟沈繁靠在一起。 沈繁瞄了下两人牵着的手,唇角不由就弯了下,但同时又忍不住想,庄景延之前也有这种所谓的学习其他情侣相处的行为。 那这个牵手,是不是也无法判断庄景延对他的真实距离感有多少? 沈繁想着,又吸了一口奶茶。 虽然有点苦恼,但沈繁那张脸上是一点看不出来苦恼,甚至看起来心情比前面还要好。 唇角微微上扬着,眼睛明亮得像夏天的阳光。 庄景延不动声色看了下沈繁,心想这奶茶这么好喝? 然后唇角也轻扬了下。 电影开始了,放映厅灯光暗了下来。 因为四周变得漆黑,沈繁有了遮挡,不太担心被庄景延看出来自己的异样,因此在灯光暗下来后,沈繁才有了心思去想自己下一步行动,然后也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一杯奶茶都快要被他喝完了! 沈繁:…… 沈繁看了看即将见底的奶茶,沉默了下,然后瞄了下庄景延。 庄景延的奶茶还剩很多,庄景延牵着他的手,正看着电影屏幕。 电影屏幕上的光线,投映在庄景延的脸上,高挺的鼻骨在黑暗中尤其好看。 沈繁心跳又微微跳快,他收回视线,然后过了会,他在黑暗中,靠近庄景延,将自己的奶茶往庄景延嘴巴边侧了下。 语气状若自然而随意地问道:“你的好喝吗?我这个还不错,你要不要试一下?” 这会没有扮演恩爱的必要,虽然说也可以将这个理解为学习正常情侣的相处方式,但……其实如果庄景延不愿意,应该会拒绝的吧? 庄景延不是嘴馋的人,甚至压根不是多爱吃甜的人,如果庄景延会喝,应该算是……不抵触在非协议的情况下,跟他亲密接触的意思吧? 沈繁想着,然后就见庄景延低下头,很自然地含住了他的吸管。 庄景延吸了一口,微挑了下眉,然后将自己的递到他唇边,“试下?” 庄景延看到沈繁漂亮的眼睛,那双桃花眼在漆黑的电影院,在影院屏幕光线的投映下,似乎微亮了下,闪烁着光芒,然后吸了一口他的奶茶。 沈繁道:“好喝。” 爱吃甜的蝴蝶,虚荣但又很容易满足的蝴蝶,一口奶茶都这么开心。 庄景延看着沈繁弯起的唇线,又喝了一口自己的,然后觉得,好像是比前面更好喝了。 漆黑的电影院,牵着的手,两个小时后,电影结束,庄景延和沈繁出了电影院,往停车坪去。 在往停车坪去的路上,沈繁在电影院的时候就打了半天的腹稿,这会问了出来。 商场的灯光依旧亮着,逛商场的人,吃饭的人,看完电影的人,交织成了此刻的背景。 初秋的风轻吹,沈繁的声音混在这风里。 沈繁语气轻松,状若随意地问道:“庄景延,你觉得这部电影怎么样?” 庄景延:“还挺好的,挺……唯美?” “唯美文艺片,难得还给了一个好结局。”沈繁说着,笑了下,看向庄景延,“这部片子在告诉我们,找对喜欢的人很重要,你喜欢什么样的?” 庄景延听着,看向了沈繁。 他听不到沈繁此刻跳快的心跳声,只能看到沈繁那双同往日一样狡黠的眼睛,嗓音里还有几分调皮。 沈繁转了个身,看着他,一边笑盈盈地倒着走,一边道,“让我来猜一猜。” 庄景延薄唇轻抿,看着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踩到什么坑,悠哉悠哉倒着走,神情明媚可爱的蝴蝶,没有拒绝。 “清冷孤高的?” “不是。” “难道是文艺款的?就是那种喜欢穿棉麻衣服、民族风衣服,看起来无欲无求、清远淡薄的那种?” “……不是。” 沈繁眼睛眨了下,看起来似乎好奇,但其实一颗心隐隐期待。 他心想,文艺款和清冷孤高款,这两个跟他差别最大的被排除掉了。 “那难道是清纯款的?”沈繁道。 庄景延这次没有回答“不是”,但也没有回答“是”。 庄景延回答的是,“我喜欢性格活泼的。”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叼玫瑰][撒花] 第58章 (含两千五营养液加更) 性格活泼的,晚上十一点,洗完澡的沈繁躺在床上,回想着庄景延这句话,唇角弯了下。 自己的性格肯定算是活泼的,所以庄景延是有可能会喜欢他的,甚至有没有可能……庄景延现在其实就有点喜欢他呢? 沈繁想着,不由脸微微泛热了下。 自己在瞎脑补什么啊,沈繁大概觉得自己的脑补有些羞耻,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八字还没一撇呢,自己就已经开始脑补了,沈繁抱着枕头,一个人上演了一场害羞戏码,然后过了会,心思镇定了些,才又开始想下一步应该要怎么做。 告白?不行不行太快了,要等庄景延真的有点喜欢他了再告白,万一庄景延这会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他现在突然告白,不得吓到庄景延,说不定还影响他跟庄景延之间的合同关系呢。 这合同可是他的近水楼台,不能丢了。 沈繁丝毫不因为自己跟庄景延的亲密相处,有这一纸合同的因素,而就觉得膈应,他只觉得这是机会。 这大抵是他性格里的底色之一,他总是能看到事情好的一面。 沈繁想着下一步,打开了手机,开始搜约会地点、约会一般都做什么之类的,搜了一堆,然后又打开了某点评软件和票务软件,将好几个密室逃脱、鬼屋、展览、音乐剧都加入了收藏。 加入了收藏后,沈繁开始想什么时候约庄景延,应该从哪个项目开始比较好,正想着,胸口突然泛上些微的恶心。 沈繁微拧了下眉,心想自己这是晚上吃太多了吗?还是太累了?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心口,那阵不适感并不算重,沈繁坐起身,稍微缓了下,那奇怪的恶心感就又慢慢消失了。 因为不适感症状轻,且一会就没了,沈繁也就没在意,不过因为刚刚那点奇怪的不适感,沈繁这会有点想喝冰凉酸甜的东西。 于是他起身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酸梅汤。 圆滚滚、手榴弹一样的玻璃瓶,有点烟熏的乌梅味,沈繁拧开玻璃瓶,插进吸管,喝了一口,冰凉酸甜的味道漫入喉咙,仿佛立时将刚刚那点不适感给挥散了。 沈繁心想,估计是晚上吃的太腻了,又是肥厚的刺身,又是加奶加厚乳的奶茶,还是需要点清爽的酸梅汤解解腻。 他喝了一口酸梅汤,还觉得不够,又从零食柜里拿了一包酸杏干。 他拆了一颗,含入嘴里,杏干的酸比酸梅汤可是酸多了,沈繁刚吃的时候,眼睛都酸的眯了下。 虽然酸,但是觉得很好吃,觉得吃了人都舒服了些。 沈繁吃着酸杏干,又想到自己刚刚收藏的那一堆约会项目,想了想,拿着杏干和酸梅汤去了庄景延的卧室。 庄景延卧室没有关门,沈繁站在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声,“庄景延?” 卧室里传来声音,“进来。” 沈繁走了进去,只见庄景延也已经洗完了澡,换上了睡衣,正靠坐在床上,看着手里的ipad。 大概是因为一个人在卧室,卧室比较私密,因此庄景延的睡衣扣的比往常随意一些,上面好几颗扣子没有扣,领口随意地敞开,露出隐约的胸肌,以及胸肌上的那一颗小小的黑痣。 庄景延这会穿的是真丝睡衣,丝绸在灯光下如流水一般贴着庄景延的身体,也如流水一般反射着光泽。 那一颗小小的黑痣,就在胸肌肌理的光泽下,和睡衣如水的光泽下,在沈繁眼前晃着。 很抓人视线,也很……性感。 沈繁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好色的beta,居然进来后,就盯着人家庄景延胸口的痣看了。 沈繁耳根微热,但装作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 跟沈繁一进来好色地盯着别人痣不同,庄景延的眸光在沈繁手上的酸梅汤上落了下,而且沈繁嘴巴里似乎还在吃着什么东西。 “坐吧。”庄景延目光朝另一半床示意了下。 沈繁刚酝酿好的话,被庄景延这句话给打了回去,因为沈繁原本没打算坐下的,他原本打算说完就回自己卧室的。 他没想到庄景延会叫他坐床上。 虽然这床,他也不是没坐过没躺过,但……那两次都是跟庄景延发生关系的时候。 在他看来,这床几乎跟性、跟那些让人脸红潮热的回忆,画上了等号。 不过,他才不会表现的那么小家子气,庄景延都不介意,都叫他坐,那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沈繁脑海里闪过了一瞬之前在这张床上,庄景延手臂撑在他两侧,俯身看着他的画面。 画面一闪而过,就被沈繁立即赶出了脑海,然后沈繁在庄景延的床上坐下。 庄景延看着一副镇定模样,但耳朵有一点点红的沈繁,眸光微深了下,然后道,“正好有事跟你说。” 沈繁眼睛眨了下,摆出正经脸,“什么事?” “就是跟你汇报下行程,我周五出差,下周一回来。”庄景延道。 这其实算是他们作为同谋,有必要的消息互通,但庄景延用的词语是汇报行程。 汇报行程,听起来真像小情侣会做的事情。 沈繁觉得嘴巴里的杏干,都好像变得甜了些,他咬着,将杏干咽下,然后“哦”了一声,不由地道,“本来还想问你周末要不要去鬼屋玩。” 说完这句话,他就有点后悔了,恨自己嘴巴太快,庄景延都说了周末出差,自己还提这个做什么,应该下次再提的。 现在说了,庄景延又没空,那自己下次再提一次,感觉会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刻意。 沈繁一边后悔着自己嘴巴太快,一边又装作随意地解释道,“有同事推荐的鬼屋,说是蛮好玩的,你出差的话就算了。” 庄景延道:“下周你有空吗?” 沈繁正眼睛眨了下,心里不由升起了一点期待,“下周?有空。” 庄景延道:“那下周一起去鬼屋?” 沈繁心里的期待,好像变成了一块甜滋滋的莓果糖,沈繁有些傲娇地、仿佛不在意地道,“好啊。” 沈繁说着,吸了一口酸梅汤,瞅了下庄景延手里的ipad,好奇道,“在看什么?” 庄景延将ipad翻转过来,给沈繁看了下,只见上面是一张沈繁看不太懂的建筑设计图。 沈繁不由道:“这么晚还在工作吗?” “不算工作,随便看看而已。”庄景延说着,眸光在沈繁的唇上的落了下,“你刚在吃什么?” 沈繁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刚拆的那一包杏干,“这个。” 他说着,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然后递了一个给庄景延,“吃吗?” 每一颗都是独立包装的,庄景延接过,看了下,拆开。 偏酸微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庄景延含着杏干,不由问道:“你晚上没吃饱吗?” 他发现蝴蝶最近胃口好像比之前要好了很多。 “吃饱了。”沈繁咬着酸杏干,不以为意,“可能吃的有点腻,吃点杏干解腻。” 又闲聊了几句,沈繁回了自己卧室。 到了周五,庄景延下午的飞机,中午的时候,庄景延问沈繁要不要一起吃午饭,于是几个小时前刚一起吃完早饭的两人,又在沈繁公司楼下碰头,一起去附近吃了午饭。 吃完午饭,沈繁继续工作,庄景延也回了朔圆,然后下午去了机场。 到了晚上,沈繁忙完工作回了庭西路。 虽然庄景延平时话并不算多,甚至有的时候算得上安静,理论上来说,庄景延在不在,对这套房子的“热闹”感并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但这会沈繁开门,进到客厅,还是不由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冷清。 其实有的时候,庄景延回来的比他晚,但那个时候,他站在客厅里,并不会觉得冷清。 因为知道庄景延等下就会回来,所以不觉得冷清。 甚至更早之前,他还因为庄景延出差而开心,开心自己能独享这套房子。 因为那个时候没有动心,或者没有发现自己动心了。 沈繁自己其实也不太能确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庄景延的。 庄景延。 沈繁自言自语地、轻声地说着这三个字,然后就觉得那种酸酸甜甜的情绪,那种心口像有什么东西在膨胀的感觉,愈发在心底蔓延、生长。 原来人真的会因为只念了某个人的名字,就心口悸动、期待、想念。 沈繁想到了初中时候,会在自己本子上偷偷写喜欢的人名字的同学,想到了之前暗恋公司某个男生,而每天神采飞扬、满心期待来上班的同事。 原来喜欢是这样的感觉,像一阵风穿过了心里,然后整个心里就此颠倒了。 初次品尝到“喜欢”这种滋味的沈繁,像一个青涩的初中生,被自己喜欢的人的一举一动而牵引着心神。 成熟版的沈繁,理智上觉得自己现在有点矫情,但正所谓情窦初开,饶是张扬、好强的蝴蝶,也控制不住心底的那种的想念。 庄景延不在,客厅都感觉空荡荡的了,沈繁想着,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想去拿一瓶酸梅汤喝,然后发现本来被喝的只剩三瓶的酸梅汤,这会又摆的满满的了。 看来是被庄景延补货了。 沈繁看着塞得满满的酸梅汤,唇角不由就扬了下。 他和庄景延喜欢喝的饮料其实不太一样,他偏好带点甜味的,庄景延则更喜欢喝纯茶、苏打水之类的没有甜味的,像这酸梅汤,基本都是他喝的。 但庄景延每次补上饮料的时候,都会把他要喝的一并补上。 他想这是庄景延身为同居者的绅士,但即便如此,沈繁还是不由唇角上扬。 他看着摆的满满的酸梅汤,突然觉得客厅的冷清好像少了点。 他拿出了一瓶,拧开,插入吸管,酸酸甜甜的酸梅汤,非常好喝。 他喝着酸梅汤,然后想到下周三要开庆功宴,他们今年的业绩很好,收益也很好,创下了新高,老板们临时决定下周三开个庆功宴。 通知的临时,他下午的时候也在忙,都还没来得及跟庄景延说。 庆功宴,也算是一个相处的理由和机会? 沈繁想了想,给庄景延发了条消息。 沈繁:[学长,下周三晚上我们公司有庆功宴活动,你要不要参加?] 沈繁:[好像会请乐队来表演,还有些其他节目] 过了会,顶着老公这个备注的微信,给他回了一个小狗ok的表情包。 可爱的小狗顶着Q软的OK,在聊天页面上蹦蹦跳跳。 沈繁看着,唇角翘起,轻轻戳了戳小狗表情包。 然后两人的聊天对话框上,就显示了[我拍了拍“老公”] 沈繁:………… 他正要撤回,然后庄景延发了一个“?”过来。 沈繁:………… 沈繁点开输入框,开始打字,给自己找理由。 庄景延看着微信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薄唇轻抿了下,然后给沈繁打了视频通话过去。 正在打字的沈繁,看着庄景延打过来的视频通话,不由就心跳跳快了一拍。 他接了视频通话,只见庄景延这会在酒店,似乎还在忙工作。 “怎么了?”庄景延问道。 “没事啊,我刚刚不小心按到了。”沈繁说着,在餐桌边坐下,边说边喝了一口酸梅汁,“你吃饭了吗?” “还没,叫了酒店的晚餐,等下会送过来,你呢?” “吃了意面和披萨,就上周我们点过的那家,在我们公司附近,我下了班就去吃了,你还在工作吗?” “差不多忙完了。” 庄景延说着起身,坐到了酒店房间的沙发上,他坐姿随意而散漫,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手肘压在沙发靠背上,手掌撑着脸,看着沈繁,同沈繁说话。 过了会,酒店送的餐到了,庄景延开门,晚餐被推了进来,两人又聊了一会,等庄景延差不多吃完,沈繁才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沈繁心情很好地去洗澡了。 上次跟庄景延在浴缸里做过后,他再看到浴缸都觉得不太好意思了,因此最近都没怎么去浴缸泡过澡了。 今天庄景延不在,沈繁拿着衣服进了主卧的浴室。 本以为就自己一个人,应该不会不好意思,但不知道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喜欢庄景延,还是因为刚打完电话,沈繁走进去后,看到浴缸,脑海里不由就闪过了上次那一幕一幕的画面。 庄景延弄湿的衬衫,庄景延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庄景延亲吻着他,将他抱到浴缸里…… 沈繁觉得耳朵有点热,不由就揉了下耳朵。 温热的水一点一点放满浴缸,沈繁踩进浴缸里,然后脑海里再一次闪过了之前那些旖旎yin|乱画面。 不知道是热气洪的,还是其他的原因,沈繁雪白肌理下透起了粉。 沈繁抿了抿唇,然后热着耳朵,从黄铜色的小盒子里,拿了柠檬和雪松精油。 柠檬和雪松滴入浴缸中,在浴室里扩散开,先是柠檬的香气更重,然后是雪松的香气一点一点扑了上来,盖过了柠檬的香气。 这是上次做的时候,庄景延调给他闻的味道,是庄景延说的当时信息素的味道。 沈繁闻着浓烈的雪松香气,身体不由起了点反应。 意识到自己起了反应后,沈繁愈发觉得羞耻了。 天啊,他居然闻着这味道,就起反应了。 自己这是欲求不满,还是太好色了? 沈繁脸上滚烫,身体也滚烫,他不由觉得自己愈发想念庄景延了。 …… 他是喜欢享受的性格,也并不避讳自己身体的欲望和感受。 但要他想着庄景延的脸diy,他实在还是有些羞耻。 沈繁觉得这都怪庄景延,就是庄景延乱来,害得他泡澡不能好好泡了。 匆匆泡了一会的沈繁,换上了衣服,去客厅随便开了一部动漫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周六中午,沈繁吃过了午饭,准备出门去给庄景延买礼物。 公司业绩好,要办庆功宴,这其中也有他的一份力,他前两天发了工资,工资也跟公司的业绩一样,达到了新高。 庄景延没有告诉他那个想要的很贵的礼物到底是什么,他心想庄景延没说,估计是考虑到他现在买不起。 但现在买不起,就永远不送庄景延礼物了吗?沈繁觉得这并不妨碍他先送点其他的给庄景延。 之前他想送庄景延礼物,是因为庄景延给他介绍了有钱人脉,而现在他想送庄景延礼物,单纯就是想送而已。 想送礼物给自己喜欢的人。 而且现在自己想追庄景延,当然应该主动一点,应该送庄景延礼物。 沈繁想着,换上衣服出了门。 虽然想送庄景延礼物,但说实话,他确实不知道应该送什么,庄景延不像他一样,喜欢各种华丽漂亮的东西。 哦,庄景延好像蛮喜欢车的,虽然开的最多的是那辆宾利,但据他所知,庄景延在澜湾还有好几辆车,庄景延开过几次,庄景延有次还问过他有没有想要的,庄老爷子的别墅车库那边,好像也有庄景延买的车子。 这些车都有一个共性——价格昂贵。 庄景延想要的礼物难道是车子?那他现在确实是还买不起,买完就要喝西北风了。 沈繁想着,进了商场,在商场的几家奢侈品店逛了下,最后挑中了一枚珠宝镶嵌的蛇形胸针。 蛇形胸针价格不低,但沈繁看到这枚胸针的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庄景延,脑海里甚至想象了下庄景延穿着西服,戴着这枚胸针的样子。 感觉很好看。 正好庆功宴,庄景延可以戴。 庄景延之前给他买过高奢衣服和珠宝,说是以后参加宴会用,那他也可以用这个理由,送给庄景延。 再加上庄景延给他介绍了那么多人脉,庄景延应该不会觉得他送胸针奇怪。 沈繁想着,买了下这枚胸针。买完后,他本来是想回去的,不过出商场的时候,正好经过了一家卖手环、颈环的店,虽然有些样式做的好看,但这并不是一家饰品店,这些手环、颈环都是用来监测、抑制信息素之类的。 沈繁以前从来没有进过这类店,因为觉得自己是bata,用不上这些东西。 但这会看到,他不由就想到了庄景延手腕上的那枚银色监测环,不由就起了点兴趣。 于是他进了店内。 这是一家在这个领域非常有名的品牌,门店很大,店内产品也很丰富,针对alpha、omega和beta的都有。 他好奇地看了下,然后往alpha专区那边走了过去。 展示桌上放着很多的手环,有像庄景延那枚一样的仿佛铂金素镯的,也有一些看起来很花哨的。 沈繁好奇地拿起了一枚跟庄景延手上那个很像的,然后一名店员见他似乎不太懂怎么用,朝他走了过来,语气礼貌:“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沈繁心想,也不知道庄景延手上那个手环是不是最新款,要不再送庄景延一个手环? 他想着,于是问道:“请问这是最新款吗?” 店员笑着道:“对的,这是我们店的最新款,前不久刚刚上市的,您手上拿的这枚设计偏简约一些,还有这几个款式,跟这一款的功能是一样的,只是外设不一样。” 沈繁顺着店员的示意,看了下另外几款,觉得太花哨了,还是这种素银色的比较适合庄景延。 “请问您是自己用,还是送人?有什么需求吗?”店员问道。 “送人,唔,这个手环比之前的有什么升级吗?比如发热期,能提前一两天感知到之类的?”沈繁问道。 店员笑了下:“手环是有升级的,但像您说的发热期能提前一两天感知这个功能,之前的手环其实一般也都有的。只不过不同的款式,感应的准确度可能有所不同。” 店员说着,拿过沈繁手上的银色手环,打开了面板页面,操作给沈繁看。 “这一款在准确度上,相比于之前的是有升级的,但要说完全精准到一天或两天前,这个暂时还不能非常精准,这个其实也有点取决于每个alpha的身体情况和当次发热期的情况,有的alpha可能提前一天会被提醒,有的临近发热期前几个小时才会被提醒。” 沈繁听着,心想那好像跟庄景延现在戴的手环差不多? 庄景延第一次发热的时候,应该是提前了几个小时提醒的,要不然庄景延哪有时间自己开车到澜湾去。 庄景延第二次发热期……手环鸣叫了之后,庄景延就亲了他。 那这算是……手环监测不给力,临到发热才监测到的? 沈繁正想着,店员又道:“像手环的发热期提醒功能,虽然不能说百分百做到了提前一两天提醒,但大多数情况都是能达到这个要求的。一般最晚的,也是会提前几个小时监测到,给到使用者一定的准备时间的。” “而且,alpha发热期的时间和次数都是比较固定的,其实一年里,能用到这个功能的次数并不多,因此一般alpha会更关心手环的抑制功能、信息素监测数据的准确度这些。” 沈繁听到店员说的,疑惑了下。 alpha发热期的时间和次数都比较固定?一年用不了几次这个功能? 瞎说,庄景延一个月就发热了两次呢! 沈繁想着,狐疑地看了下店员,“alpha发热次数很少吗?一般一年会发热几次?” 店员意识到这是一个彻底的alpha生理知识小白,店员笑了笑,解释道,“不多哦,根据数据统计,alpha一般一年发热两到四次,这个看不同alpha的身体差异。” 沈繁微愣了下,才两到四次? 那一个月发热了两次的庄景延……是什么情况? 沈繁有点懵地问道:“alpha有可能一个月发热两次吗?” “……”店员都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店员思考了下,道,“就我自己工作了这么久,还没听说过这么频繁的。” “有些得了信息素紊乱症的,也没有过一个月两次发热期的情况。” “这种情况应该非常非常罕见,不过我也不敢保证,最好还是咨询下下医生?” 店员谨慎地说着,而沈繁听着店员说的,眼睛眨了下,有些懵住。 按照店员说的,这种情况他没有见过,甚至得了信息素紊乱症的都没有出现过一个月两次发热期的情况。 而之前他跟庄景延医生通电话的时候,他记得那位医生说的是庄景延一直压抑自己,以后可能会得信息素紊乱症。 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庄景延现在还没有得信息素紊乱症吗? 没有得信息素紊乱症的庄景延,出现了一个月两次发热期这种极度罕见的情况。 是庄景延情况特殊?还是庄景延……第二次并不是发热期? 沈繁微愣着,心跳微微跳快着,问道:“那有没有不是发热期,但这手环会叫的情况?就跟提醒发热期那样嘀的一声。” 店员笑了下:“有啊,除了发热期,alpha的信息素如果飙升到了非常高的峰值,监测手环也会鸣叫的。” “alpha的信息素代表了alpha的生理欲望,因此如果手环在非发热期鸣叫,这是alpha求爱的信号。” 求爱的信号。 沈繁听着店员的话,呼吸微屏了下。 所以庄景延第二次“发热”,是发热期还是……信息素飙升到了峰值?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叼玫瑰][哈哈大笑][裤子] 第59章 十分钟后,坐在车内的沈繁并没有立即开车回去,而是低着头,开始在网上搜关于alpha发热期的情况。 某度,某地瓜,某大眼,某乎,他都搜了一遍,搜索的问题主要围绕在“alpha发热期多久来一次”、“alpha发热期频次”、“alpha发热期罕见案例”之类的上。 搜完一圈,得到的回答跟前面店员的回答是一样的,alpha发热期一般一年两到四次,他也没有在网上搜到一个月发热两次的案例。 搜完,他想了想,打开了某deep和网上问诊软件。 他在某deep输入问题:[alpha有可能一个月发热两次吗?] 然后在问诊软件上,挂了一家海城三甲医院的线上问诊号。 线上问诊需要排队一会,沈繁就先看了某deep给出的回答。 回答非常的详尽,从alpha的生理特征、发热期原因到发热紊乱综合征都做了解释,最后给出的结论是alpha发热期不会出现的这么频繁,但不排除特别罕见的发热紊乱综合征。 特别罕见,这种情况难道就这么巧,出现在了庄景延身上? 沈繁正想着,线上问诊排到他了。 于是沈繁又将同样的问题,问了线上的医生。 医生回复:[这种情况基本上是不会有的,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建议先来医院做下检查] 沈繁:[有没有可能是发热紊乱综合征?] 医生:[我也不能说一定不可能,没办法完全排除这种情况,还是先来医院做下检查,才好判断] 沈繁看着医生的回复,眼睛眨了下。 拉着庄景延去医院检查?这跟他直接问庄景延,你第二次“发热期”是真的发热期,还是因为对我有欲望,所以信息素飙升到了顶峰,有什么区别? 从目前搜索和咨询的结果来看,庄景延手环第二次鸣叫是因为发热期的概率……很低。 但医生也说了,不能完全排除。 感觉咨询了个寂寞。 打电话问下庄景延的私人医生?不行,对方作为庄景延的私人医生,跟庄景延的关系,肯定比跟他的关系更熟。万一自己一问,医生就告诉庄景延了呢?再万一,庄景延如果真的是发热紊乱综合征呢? 被庄景延知道自己去问这个,有点怪尴尬的,显得他有点自恋。 沈繁揉了揉自己耳朵,他刚上车的时候,甚至真的想直接打电话问庄景延,你第二次手环鸣叫是不是不是发热期,你是不是……对我产生了足以让手环鸣叫的信息素波动? 是不是……喜欢我? 沈繁想着,不由手臂压在了方向盘上,脸埋在了臂弯里。 他心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自恋了?是不是想多了?万一庄景延真的只是情况比较罕见,是发热期紊乱综合征之类的情况呢? 但医生也说,这种情况很少见。 想到庄景延有可能不是发热期,而是对他有欲望,有可能是喜欢他的,沈繁不由地就心跳跳快。 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那种期待、雀跃,已经在心底生长,就像风筝飞向高空,像轻风穿过了洒满阳光、开满花的花园。 车窗外的阳光,仿佛照进了沈繁的心底,沈繁微热着耳根,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虽然还不能确定,但沈繁这会已经忍不住在想,如果庄景延第二次跟他做的时候,手环第二次鸣叫的时候,真的不是发热期,那他要怎么办? 沈繁的脸从臂弯里抬起,他不由从副驾座位上,拿过刚刚给庄景延买的礼物。 镶嵌珠宝的蛇形胸针在缎带珠宝盒里闪烁着漂亮的光泽,沈繁手指在蛇形胸针上来回地滑动着,就好像这样可以给他带来点灵感,可以让他现在就已经忍不住雀跃得已经起飞的心,已经红得泛热的脸,稍稍镇定一些,降温一些。 如果庄景延那次不是发热期,他要怎么办? 沈繁手指抚着漂亮的蛇形胸针,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他心跳微微跳快着,心想如果真的不是发热期,那他就跟庄景延告白。 只是自己要怎么告白呢?庄景延还要两天才能回来,庄景延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就是庆功宴。 沈繁想着,眨了眨眼睛,然后打了个电话。 虽然还不能确定庄景延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不能确定庄景延第二次发热期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沈繁还是忍不住先准备了起来。 他拨的电话,是那栋私人美术馆的主人的。 也就是庄景延工作后第一次参与的那个项目,上次在庄景延办公室看到的那个建筑模型的那栋美术馆。 那栋私人美术馆的主人,是他们公司产品的投资人,他之前会去那栋美术馆,也是因为拜访这位投资人的原因。 沈繁偶尔会去参加这位投资人办的展览、活动之类的,也在私事上帮过这位投资人几次,认识的时间久了,两人也慢慢算是朋友了。 电话接通,沈繁先跟对方闲聊了几句,还聊了下对方最近参加的一档文化节目,然后说明了来意。 他想在庆功宴那天晚上,带着庄景延进那栋美术馆,想在庄景延工作后参与的第一个建筑项目里,想在庄景延和他都很喜欢的那扇高耸的五彩玻璃窗前,跟庄景延告白。 这栋美术馆之前的闭馆时间是九点,正常情况下,沈繁其实不用特地打电话麻烦对方,但他记得前段时间,对方在朋友圈说过,美术馆因为展品和场馆调整的原因,暂时关闭。 现在也还没对外开放。 也就是因为这个的原因,沈繁才只能打电话给对方。 “张老师,跟你说个很巧的事情,我前段时间不是结婚了嘛,我老公是建筑设计师,你那栋美术馆,就是他工作后参与的第一个项目。” 电话那边传来颇为豪迈的声音,“真的假的?那说不定我还见过他呢,这有空词语得一起出来吃顿饭。”。 沈繁笑盈盈:“好啊,下次一起吃饭。张老师,是这样的,下周三我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想跟他一起去逛逛你的美术馆的,但美术馆最近不是暂停开放了嘛,张老师,周三晚上,方便借用一下吗?就参观一下。” 因为要做场馆调整,沈繁猜美术馆里的展品应该都已经收起来了,不在场馆内。 不过他也不完全确定,他心想对方要是不愿意,他也不好勉强人家,那就再想其他的告白方案。 但对方很爽朗地道:“当然方便,不过因为想做些调整,美术馆里的画暂时都撤掉了,你们进去,就只能欣赏美术馆这栋建筑本身了。” 沈繁唇角上扬:“张老师,你这栋美术馆本身就已经很值得欣赏了。” 好话谁听了都开心,对方笑着道,“也不知道你是在夸我眼光好,还是在夸你老公哈哈哈。” 沈繁笑眼弯起:“难道不是都眼光好品味好,才会有这栋美术馆吗?” 跟对方聊了一会,挂了电话。 蛇形胸针的盒子还敞开着,胸针上的钻石在沈繁眼前,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漂亮夺目的光亮。 沈繁看着蛇形胸针,心想,美术馆确定了下来,现在要确定的只有庄景延第二次“发热期”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他当然很想现在就知道答案,他也可以现在就打电话去问庄景延,但他并不想通过电话,就算要问,他也更想面对面地问庄景延。 正想着,微博推送了一条新闻,是关于有关部门成立调查小组,胡州被正式立案调查的。 沈繁看着新闻,心中快意,然后又不由想到了跟胡州相关的庄资休,以及庄资休那栋豪宅花园。 种了一片的青枣树,但却没有一颗柠檬树的花园。 沈繁原本是打算买完礼物就回庭西路的,但这会看到消息,不由就想起了那个没有柠檬树的花园。 虽然胡州被立案调查,虽然庄景延现在看起来强大还嘴毒,但幼年被自己父亲厌恶、被父亲抛弃是真实的,那份伤痛是真实的。 昂贵的花园里没有柠檬树,但庭西路的住所可以有一棵柠檬树。 沈繁想着,搜了下附近的花卉市场,然后开车往花卉市场去。 他在花卉市场逛了好几家店,然后买下了一株柠檬树苗。 虽然他还不确定庆功宴那天晚上,自己要不要跟庄景延告白,但不管告不告白,他都是喜欢庄景延的,不管庄景延是真发热期,还是假发热期,他都想在庭西路的住所,给庄景延种下一棵柠檬树。 在沈繁开车,将柠檬树带回庭西路住所的时候,庄景延和裴载刚结束了一段工作。 庄景延本来是想回酒店的,想早点结束工作,早点回海城,但裴载非要拉着他去酒吧喝酒。 若是以往,庄景延可能就拒绝了,但裴载念叨着马上就要到他跟墨祈的恋爱纪念日了,他还没想好要送墨祈什么,要怎么过今年的恋爱纪念日。 他很苦恼,于是向刚刚结婚的庄景延发出了求助。 而假结婚的庄景延,最近其实也在想,他要怎么和沈繁推进关系,又应该在什么时候跟沈繁告白。 于是,抱着这样的疑惑,抱着从裴载身上找点灵感的想法,庄景延陪裴载去了酒吧。 两人去的是一家静吧,点了酒,裴载就开始跟庄景延细数他跟墨祈过过的各种纪念日,以及某一年他忘了准备恋爱纪念日,墨祈气得整整一天没理他。 裴载说完,非常欣慰地看着庄景延,“结婚了就是不一样啊,会体贴我了,我说了十分钟,你居然都没有打断我。” 庄景延微挑了下眉,问道:“你当初是怎么跟墨祈告白的?是怎么确定墨祈喜欢你的?” 裴载以为庄景延是要先了解他跟墨祈的恋爱情况,再给具体建议,他嘿嘿笑了下,然后道:“还能怎么确定,这肯定能感觉到的啊,互相之间有点意思,就那种暧昧感,多多少少能感觉到一些的啊。” 庄景延:“比如?” 裴载:“比如他对我的接触不抵触啊,有次我打篮球扭到了脚,他特意扶着我去校医室的,还给我涂了药膏。” “哦还有,比如情人节,我约他看电影,他同意了,情人节诶,还有我那时候经常约他吃饭,他要是对我一点不喜欢,肯定不会和我出去那么多次的啊。” 裴载吧啦吧啦说着,庄景延听着裴载的话,不由地想着他和沈繁的情况。 吃饭,他和沈繁不仅经常约出去吃饭,还经常在家一起做饭吃,但从这一点上,似乎无法判断,毕竟他们住进庭西路第一天,就已经会这样了。 至于情人节……因为他们现在是伴侣关系,感觉就算情人节约出去看电影,沈繁可能也只是因为扮演恩爱、维护两人恩爱假象而同意的。 而且蝴蝶向来是热情的、不太有边界感的,第一次见面就能抓着他手喊老公,见面没两天就能很自如地挽着他手,扮演恩爱。 他觉得就算情人节一起出去看电影,可能在沈繁眼里,也不是什么很亲密的事情。 面对这样的蝴蝶,真的很难判断蝴蝶对他的亲密,是天生的自然熟,还是有一点喜欢。 “那你当初是怎么告白的?在追了墨祈多久后告白的?”庄景延又问道。 裴载看起来沉稳,但说起自己的爱情故事,那也是滔滔不绝,“追了三个月左右,在他生日那天告白的,他生日那天,我们一群人去KTV唱歌,后面散场的时候,我送他回宿舍楼,当时喝了酒,就壮着胆子,在宿舍楼楼下跟他告白的,现在想起来,多亏了那顿酒。” “墨祈你也知道,容易害羞,不熟的时候吧,也不怎么理人,我当时虽然觉得他应该对我有点意思,但不敢确定啊,但因为那天唱歌喝了酒,而且那天KTV,还有人给墨祈送玫瑰花,我这一上头,一难受,就告白了。” 庄景延看着一脸愤愤说着的裴载,薄唇轻抿了下,他觉得裴载这会也上头了。 裴载一口将杯里的酒干了,然后道:“还好我那天告白了,告白就要趁早,要是我告白的晚一点,说不定墨祈就跟别人在一起了。” 庄景延听着裴载的话,手指在酒杯杯身上轻轻摩挲了下。 告白要趁早吗? 沈繁应该也有不少追求者,虽然现在对外,沈繁是结婚了,但保不准有人跃跃欲试。 而且从沈繁自己的视角看,沈繁是单身的,是有选择权的,说不定哪天沈繁就想试试恋爱了。 听裴载聊了一通恋爱史,以及恋爱纪念日的几个方案,帮裴载选了其中一个,然后庄景延买单,以作自己这堂课的学费,然后和裴载回了酒店。 到了酒店,庄景延先洗了澡,洗完,他本来想再工作一会,但想到裴载说的话,就有点无心工作了。 他起身,拿了一瓶冰水,拧开喝了一口,然后眸光在自己那枚蓝钻婚戒上落了下。 裴载说的,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总不能等完全确定沈繁对自己有意思,再去告白。 追求蝴蝶,跟向蝴蝶告白,并不是两件互悖的事情。 庄景延想着,手指在那枚蓝钻上摩挲了下,他看着自己手上的婚戒,想到了沈繁手上的那枚。 和自己一对的婚戒。 蓝钻在酒店房间的灯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泽,一如漂亮的蝴蝶,张扬、夺目。 庄景延看着婚戒,心想,如果自己要告白,要怎么告白呢? 作者有话要说: [垂耳兔头][红心] 推推专栏完结甜文《相亲相到了大BOSS》 新入职的陈清词,是部门公认的完美形象,学历高、样貌好,性格还随和温雅。 但这样优秀的人,却从未谈过恋爱。 不是没人追,而是他不想谈,因为他私底下就是个懒宅。 陈清词:一个人多爽,想睡到几点睡到几点,想看多久漫画就看多久漫画!在外面维持人设就已经够累了,要是谈了恋爱,我在家还得装?NO!在家当然是棉T和大裤衩! 但亲友总给他介绍对象,某次他推脱不掉,如往常一样打算见个面走个过场。 结果后来发现……相亲对象是公司大BOSS周乘正。 好消息:周总不知道他是公司员工。 坏消息:周总又约他吃饭。 陈清词以工作忙为理由,连续拒绝了周乘正三次,第三次拒绝后,周乘正出现在了他们部门会议上。 两人四目相对。 陈清词:…… 周乘正:加班很严重?- 周乘正向来对一见钟情嗤之以鼻,直到某天遇到了相亲对象,清俊温雅,笑如春风。 再后来,他无意间发现了对方伪装下的懒宅性格。 周乘正:“漫画亲签,要不要?”“新收的游戏卡,玩吗?”“抽到的洗碗机,给你。” 陈清词:……要死,有点心动。 表面完美实际懒宅的员工x沉稳腹黑略狗比的大老板 小甜饼,1V1,双洁 第60章 下午六点多,从花卉市场买来的柠檬树苗,被种到了庭西路住所的阳台上。 沈繁看着柠檬树苗嫩绿的叶子,不由心情很好地用手摸了摸树叶,心里已经在期待着它长出柠檬来。 种好柠檬树后,沈繁去洗了把手,一边洗着手,一边心思“邪恶”地惦记着庄景延的卧室。 他心想,不知道在庄景延的卧室能不能找点关于第二次“发热期”的线索。 他擦干了手,然后先在客厅、书房溜达了一圈,溜达完,他犹豫了下,心想我也不翻庄景延的东西,我就进去溜达一圈。 庄景延在的时候,我不也会进他卧室嘛,沈繁自己给自己找理由,然后有些心虚地进了庄景延卧室。 庄景延卧室一如之前一样,宽敞、整洁、东西不多,沈繁也没乱动庄景延的东西,只是在庄景延卧室里溜达了两圈,就好像能看出什么来一样。 但庄景延摆在外面的东西,都规整而了然,压根看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沈繁抿了抿唇,又做贼心虚地出了庄景延的卧室。 自己要怎么在告白前,在庆功宴前,确定庄景延第二次“发热期”的真实情况呢? 其实除了问庄景延,还有一个很直接的办法,那就是看庄景延的手环。 如果历史数据没有被删除,庄景延的监测手环上应该会记录第二次手环鸣叫,到底是信息素飙升到了峰值,还是发热期的原因。 但问题是,自己要怎么“自然”地拿到庄景延的监测手环呢? 周一下午,庄景延结束出差,回了海城,到了海城,因为手上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庄景延就先回了朔圆,在朔圆忙到八点左右,开车回了庭西路。 而此刻,沈繁已经在小区地下停车场,守株待兔半个小时了。 他一边心不在焉回着工作消息,一边注意着庄景延的车子。 守株待兔了半个小时后,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那辆宾利,他立即对镜看了下自己,然后理了理自己表情,接着在庄景延下车后,才姗姗下车,一边仿佛很忙似的低头看手机,一边状若不经意地抬头,有些惊讶地看了下庄景延,“这么巧。” 庄景延没想到刚一下车,就看到沈繁了。 他眸光在沈繁脸上落了下看,唇角微不可察地轻弯了下,他停住脚步,等了沈繁两秒,然后两人很自然地并肩走着。 庄景延:“加班到现在?” 沈繁脸不红心微跳,弯了弯笑眼,随口瞎说,“是啊,最近有点忙。” 他说着,抬起自己左腕,给庄景延看了下,“今天参加活动,戴了你朋友给的手环。” 庄景延:“感觉好用吗?” 沈繁语气明媚:“蛮好用的,能随时查看到周围空气里的信息素浓度,很方便,而且可能是因为戴了这个,今天空气里的信息素浓度都规矩得很。” 他这其实完全是瞎话,他今天一直在公司,压根没有参加什么活动。 说话间,两人到了屋门前,沈繁开了门,两人进屋。 屋内玄关和客厅入口,看起来一如往常,只是平时放车钥匙和随身小物品的孔雀蓝置物盘旁边,又多了一个同款大小的,黄铜色的置物盘。 沈繁先庄景延一步,走到置物盘旁边,他先是将车钥匙放到了孔雀蓝的圆盘里,然后又很自然地将自己手上的监测手环,放到了那个精美的黄铜色圆盘里。 他看了下庄景延,笑眼弯了弯,“这是我新买的,专门用来放手环的。” 他觉得自己表达的很明显,庄景延的手环也可以放这里。 但庄景延看了一眼,只说了句,“蛮好看的。” 和同款孔雀蓝的摆在一起,颇为赏心悦目。 说着,就准备直接往里走了。 沈繁微愣了下,心想这和他预计的不一样啊,他今天故意戴信息素监测手环,故意新买了个黄铜色圆盘,就是想要庄景延也跟他一样,将监测手环放到这个圆盘里,然后他就可以趁庄景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庄景延的监测手环,看下手环上的数据了。 但庄景延怎么不把手环放里面呢?! 沈繁尽量淡定地、随意地道:“你手环不放这里吗?” 庄景延将手环摘下,但并没有将手环放到黄铜圆盘里,而是给沈繁看了下,“要没电了。” 手环显示屏上,电量显示只剩百分之五了。 现在电池储能技术先进,像庄景延这种贵价的手环,基本一周充一次电就可以,而且沈繁基本都没见过庄景延这个银色手环充电,因此他昨天买这个黄铜圆盘的时候,脑海里预演了很多遍今天的情景,他觉得自己想的很周全了,但没想到还是想漏了。 黄铜色圆盘旁边也没有特别近的充电口,而且,他如果非要庄景延把手环放在这外面充电,也有点怪怪的。 没有合适的理由,沈繁只能眼睁睁看着手环被庄景延拿着往里走了。 沈繁:…… 两人进了客厅,庄景延本来是想先进卧室的,手环的充电器在卧室里面,但一进到客厅,就看到了阳台上多出来的盆栽树苗。 庄景延也没在意,只是看了下沈繁,“买的什么盆栽?” 沈繁刚刚满心满眼都是庄景延的手环,都忘了自己新买的柠檬树苗,这会听到庄景延问,才想了起来。 他不由弯起笑眼,“柠檬。” 庄景延往卧室走的脚步顿了下,“柠檬?怎么……突然想种柠檬了?” 沈繁简直不解庄景延这个问题,他奇怪地看着庄景延,像是老师指点学生一样,有理有据,“因为你的信息素里面有柠檬啊,所以看到就买了。” 因为他的信息素,所以买了一棵柠檬树。 以往出差,房子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回来依旧是什么样,直到沈繁住进了他的生活里。 有时候出差,甚至只是有时候某天下班,这房子都可能跟出门的时候有些不一样,有时候是沈繁新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时候是桌上摆了沈繁新发掘的美食,通常都是沈繁觉得好吃,于是顺便给他带回来一份。 而这次出差三天回来,屋子里多了一颗柠檬树。 庄景延心口,蓦地感觉被一根柔软的手指轻轻戳了下。 而戳动他心口的人,正理直气壮、不以为意地看着他。 想亲沈繁,想告白,想将人抱进房间。 被摘下的银色手环,监测不到alpha此刻的信息素波动,而身为beta的沈繁,也闻不到此刻空气里汹涌浓烈的柠檬和雪松香气。 尖锐的柠檬香气侵袭着,裹住了阳台的柠檬树苗,也裹住了眼前张扬的蝴蝶。 “卖树苗的大叔说,明年就会结出柠檬的,到时候可以做蜂蜜柠檬水。”沈繁笑盈盈地说着。 庄景延听着,眸光微深,“不如再买一颗桂花树?” 沈繁还记得庄景延之前发热期的时候说过喜欢桂花,他这会听到,并没有多想,只当庄景延确实很喜欢桂花。 他弯起笑眼,“那下次我们一起去挑一棵,桂花蜂蜜柠檬,感觉加在一起应该很好喝。” 庄景延看着满心想将这几样混在一起吃的蝴蝶,唇角不由轻扬了下。 他仿佛觉得鼻间已经闻到了甜滋滋的桂花蜂蜜柠檬水的味道。 “明年就知道好不好喝了。”庄景延道。 庄景延拿着手表进了卧室,而沈繁听到明年这个字眼,不由也唇角偷偷翘了下。 明年,庄景延这是默认跟他有明年吗?默认明年这个时候,他们会一起摘下柠檬和桂花,一起做成桂花蜂蜜柠檬茶,一起品尝。 沈繁唇角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轻快的偷笑,进了厨房。 虽然拿到庄景延手环的计划暂时失败,但心情也还是不错。 沈繁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瓶酸梅汤,拧开,冰凉酸甜的酸梅汤漫入口腔,沈繁喝着酸梅汤,并没有完全放弃,他心想手环虽然被庄景延拿进卧室了,但庄景延等下肯定要洗澡的啊,等庄景延洗澡的时候,自己偷偷溜进去,看下手环? 这个时机要把握准,沈繁想了想,开始一边喝着酸梅汤,一边在客厅和卧室的走廊上来回溜达,看似溜达,实则束起耳朵听庄景延卧室内的动静。 过了会,他听到庄景延卧室内仿佛传来了开衣柜的声音,以及浴室门关上的声音。 沈繁立即跟做贼一样,往庄景延卧室门口那边走了下,往里瞄了一眼,虽然因为拐角设计,他不能看到卧室里面全貌,但这一瞄反正是没看到庄景延。 沈繁正想进去,但想到什么,脚步又顿了下,然后他先回了自己卧室,过了会,又再次来到了庄景延卧室。 他假装镇定、坦然,但脚步很轻地走了进去,庄景延果然不在房间,而在浴室里。 他瞄了下浴室门,又瞄了下庄景延放在床头充电的手环。 他抿了抿唇,心想,庄景延我也不是故意要偷窥你隐私的,我就瞄一眼。 而且……我确实也有权知道第二次“发热期”的真实情况嘛。 他一边想着,一边往正在充电的银色手环那边走去。 对于手环监测数据的查看,他这几天已经很熟悉了,他预计最多一分钟,他就能找到庄景延上次“发热期”的数据。 他想着,正要拿起手环,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开门声。 这套房子,除了他就只有庄景延了,而且这开门声显然是身后浴室那边传来了。 沈繁刚伸出的手,刚弯下一点点的腰,随着这一声开门声,咻地又立马站直了。 因为做贼心虚,沈繁心跳都变得很快,但面上还是装的不错,他镇定而坦然地转过身,对上了庄景延有些不解的视线。 庄景延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是进来给你个东西。”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精美的缎带盒,他递给庄景延:“送你。” 他刚才回自己卧室,就是去拿这个了,他心想还好自己去拿了礼物,这会被撞见也有合理的借口。 庄景延眸光在华丽的缎带盒上落了下,然后又看了下沈繁。 他接过缎带盒,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枚镶嵌了珠宝的蛇形胸针。 应该价格不便宜,庄景延看着蛇形胸针,薄唇微抿了下。 他收到这个昂贵的礼物,并没有前面看到柠檬树那么开心,因为他不知道沈繁是出于什么原因送他这个礼物的。 是礼尚往来吗?是作为他介绍了很多人脉的回礼吗?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没有很喜欢,因为礼尚往来的另一层含义,是还不够亲密。 “为什么送我这个?”庄景延看向沈繁。 沈繁看着庄景延的神色,有些不解,心想庄景延这是什么表情,看起来怪难懂的,难道是不喜欢这枚胸针? 他又看了眼胸针,他觉得蛮好看的啊。 他抿了抿唇,看着庄景延,“周三不是庆功宴嘛,你之前给我买过宴会装备,所以我也给你买了一个,虽然没有你买的那么贵,但也不便宜的,我挑了蛮久的,我觉得你戴这个应该会很好看,你不喜欢吗?” 听到沈繁说他挑了蛮久的,庄景延本来有些介意的心情,又好像突然吃到了颗糖。 “因为我给你买过,所以也买给我?”庄景延手指抚了下胸针。 “对啊。”沈繁说着,为了不让庄景延觉得自己突然送胸针奇怪,又道,“而且你还介绍了那么多有钱人给我,虽然你想要的礼物,我可能还买不起,但这个我买的起,先送你这个,你觉得好看吗?” 他笑盈盈地说着,但他笑盈盈,庄景延却唇角撇了下,刚吃到的那口甜滋滋的糖,仿佛又变成了酸的。 “好看。”庄景延说着,抿了抿唇,然后又看着沈繁,微挑了下眉,“如果我没介绍人脉给你,就不送我?” 对于庄景延这句话,沈繁倒也没觉得奇怪,只觉得这是庄景延一贯嘴毒,喜欢揶揄他的风格。 于是,沈繁借着这仿佛揶揄的话,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当然不是,你送你只是因为我想送你。” 庄景延轻撇的唇角,再次很轻地翘了下,微酸的心口,仿佛再次被喂了一颗糖。 沈繁跟庄景延又说了几句,然后出了庄景延卧室。 他又在客厅踱步了一小会,但没有听到庄景延重新关上浴室门的声音。 庄景延在做什么?怎么还不去洗澡? 不过等下就算庄景延进了浴室,难道自己真的要再进去一次吗?他已经送完礼物了,万一等下进去,又被庄景延撞到,可就没其他借口了。 沈繁想了想,去零食柜里拿了一包酸杏干,进了自己卧室。 他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方案了。 次日周二,庄景延在想着自己的告白方案,他想了很多个了,比如摩天轮、游乐场、一起去吃饭,安排店员或者路人送沈繁礼物之类的,他甚至想了这周末去鬼屋,包下鬼屋的下午时间段,让鬼屋工作人员配合着,他在鬼屋里跟沈繁告白。 一系列的想法闪过脑海,最后又被他全都否定了。 而就在庄景延在想着自己应该什么时候告白,应该怎么告白,现在适不适合告白的时候,沈繁正打车往酒吧去。 他是故意没开车过去的,因为他要让庄景延等下来接他。 他记得上一次,他跟蒋骏在酒吧喝酒,庄景延来接他,因为身上的酒气和陌生信息素的味道,庄景延当时拧了下眉,摘下了手环,用信息素驱赶了车内的酒气和陌生信息素。 庄景延对于陌生信息素进入自己的私人领地,似乎一直都很不喜欢。 他打算借着这点,让庄景延摘下手环。 他看好了时间,八点左右,出了公司,去了酒吧,然后直奔人群涌动的蹦迪区,在人群里沾了一堆信息素回来,然后去吧台点了两杯酒,咕咚咕咚喝下,接着发了消息给庄景延。 沈繁:[庄景延,你下班了吗?方便来酒吧接下我吗?] 沈繁:[我打了一会车,没打到] 庄景延很快就回了他:[位置发我] 沈繁唇角翘起,心想计划第一步达成。 他发了位置给庄景延,然后想了想,趁着庄景延还没到,又在酒吧里转了一圈,力图沾满一身陌生信息素。 二十分钟后,庄景延到了,沈繁带着不算重的酒气,和非常重的陌生信息素气味,上了庄景延的车。 一上车,沈繁弯了弯笑眼,“谢谢学长。” 他看起来一如往常,但其实他有在偷偷观察庄景延,果然,他看到庄景延微拧了下眉。 看到庄景延拧眉,沈繁的笑意就更明灿了,他心想自己真是个计划通小天才。 他故意地嗅了嗅自己身上,然后道,“味道很重?” “你觉得呢?今天是因为什么去酒吧?压力大?”庄景延薄唇微动。 一听到庄景延问是不是压力大,沈繁耳根唰地一下红了。 庄景延怎么又这样问,经过上一次之后,这样问,简直就像在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想不想做一样。 沈繁心跳跳快了下,他红着耳朵,看了下庄景延,心想庄景延真是一如既往的脸皮厚,一点都不害臊。 总是能顶着这一张冷淡的脸,问出很荤的话。 沈繁看着庄景延漆黑的眼睛,移开视线,“不是,和同事出来聚一下而已。” 说话间,车子已经汇入了车流,沈繁看着前方闪烁的车灯和霓虹灯,心跳也不知道是因为庄景延意有所指的荤话,还是因为做贼心虚,依旧跳动得微快。 他又看了下庄景延,海城繁华的霓虹灯交汇着,投落在庄景延的脸上。 高挺的鼻骨,薄而……滚烫的唇。 沈繁感觉耳朵又热了一点,他在心里简直对自己无语了,他心想这会是欣赏美色的时候吗!沈繁,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好色! 沈繁听着自己跳得有些快的心跳声,镇定而自然地道,“你要不摘了手环,用信息素盖一下这些味道?” 庄景延没有拒绝,甚至就算沈繁没有提议,他也打算把手环摘了的。 银色手环放到了中央扶手的储物盒里,在车灯和霓虹灯下反射着光泽。 沈繁看着银色的手环,一脸好奇而自然地拿起了手环,“你戴这个会有什么感觉吗?抑制信息素是能感觉到的吗?” 庄景延视线在银色手环和沈繁白皙漂亮的指节上掠过,眸光微深了下,“能感觉到信息素被抑制,不过一般这种感受不算重。” 沈繁听着,一边是有自己的目的,一边其实也是真的有些好奇了,“信息素被抑制是什么感觉?我戴你朋友给的那个beta监测手环,就感觉跟戴了一个普通手镯手表一样。” 他说着,询问庄景延,“我戴一下?” 主动要求戴alpha监测手环的蝴蝶,庄景延看了下沈繁,眉心微不可察地挑了下,“戴吧。” 于是,沈繁将庄景延的手环,戴到了自己右腕上,他咕哝道:“好像没什么感觉。” 柠檬雪松的香气,此刻已经驱散了那些陌生信息素的气味,覆盖了整个车内,也浓重地包裹住了沈繁。 庄景延听着沈繁的话,回应道:“就这么好奇信息素被抑制是什么感受?” “那当然啦,我再戴了看看。” 庄景延欲言又止,他本来想说你没有信息素,戴这个手环肯定是不会有什么感觉的,就跟戴了普通手环一样。 但看了看沈繁扑闪着好奇的漂亮眼睛,庄景延的话又咽了下去。 蝴蝶想戴着,那就戴着好了。 他没有看出蝴蝶这一举动背后的另有目的,而蝴蝶戴着庄景延的手环,又开始跟庄景延聊其他的。 他今天特意穿的长袖,他聊天的时候,用长袖将手环盖住,尽量减低手环在庄景延视线里的存在感。 于是下车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他的小计谋起了效果,还是庄景延压根不在意手环被他戴着,总之庄景延没有让他摘下手环。 他滔滔不绝地跟庄景延说着话,然后戴着庄景延的手环上了电梯,进了房门,然后进了自己卧室。 一进到卧室,为了以防庄景延突然进来,他直接去了浴室,然后关上了门。 他后背靠在门上,看着右腕上的银色手环,手环在浴室灯光下,泛着冰冷质感的光泽。 但沈繁的心鼓动着,跳快着。 就像考试出成绩前的瞬间,像重金押注一只股票,像将手伸到看不见的盒子里,盒子里可能是金灿灿的苹果,也可能是一把锋利利刃。 沈繁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然后按开了手环的面板,紧张、忐忑、快速地找到了手环的历史监测数据。 他先查看了庄景延第一次发热期的数据显示情况,那一次的监测数据还在,那两天的监测数据显示庄景延信息素剧烈波动。 同时还有手环给出的提醒。 [发热期预警,监测到您即将进入发热期,请提前做好准备。] [您已进入发热期,请确保已做好应对发热期准备] 这是发热期时期,手环会给出的预警和提醒,沈繁看着,又选中了庄景延第二次“发热期”的日期。 庄景延生日的第二天,十月六号。 那一天的监测数据很快显示在沈繁眼前。 信息素并不是呈现剧烈波动的状态,而是直接飙升的。 而手环的提醒显示的是: [亲爱的用户,您的信息素正在急速飙升] [请注意信息素情况,请注意信息素情况] [您的信息素目前过高] [信息素最高峰值提醒!] 手环没有显示发热期,信息素的波动图也跟第一次发热期完全不一样。 所以第二次“发热期”是假的。 庄景延当时不是发热,而是对他产生了……欲望。 沈繁看着银色手环上的数据,心跳变得很快,脸变得很热。 这应该是庄景延……喜欢他的意思吧? 他简直想跳起来,想开心得大喊。 但他理智还是尚存的,他没有在浴室里大喊,不过他握着手环,后背靠在浴室门上,唇边的笑同脸上的欣喜、羞涩一样,不受控制地出现。 他在浴室开心了一会,然后看了下镜子里的自己,天啊,这笑得未免也太过了吧,像个傻子一样。 他立即收了收笑,然后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然后将手环重新戴到了自己手腕上,假装自己压根没有摘下来过。 他对镜整理了下表情,然后出了浴室,准备去将手环还给庄景延。 他去了庄景延卧室,卧室里没看到人,而浴室门关着,传来淅沥沥的水声。 庄景延似乎在洗澡。 沈繁站在浴室门边,朝浴室喊了一声,“庄景延?” 里面的水声关了下,传来庄景延的声音,“在,怎么了?” 沈繁道:“你手环,刚刚忘给你了,我放你桌上?” 庄景延道:“好。” 于是沈繁将手环放到了庄景延卧室的桌上,就放在庄景延手机旁边。 放下手环,沈繁本来就打算出去的,但脚步刚一挪,不由地就想,如果庄景延喜欢他,那庄景延给他的微信备注……不知道会是什么。 他还没窥到过庄景延给他的微信备注。 他想着,不由就脚尖又往回挪了点,然后觑了觑浴室,浴室里重新传来了水声。 他听着浴室的水声,给庄景延的微信发了一个工作文档,然后又发了一句:[发错了] 然后他看到庄景延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了微信的消息通知。 消息通知上显示了庄景延给他的备注名。 [蝴蝶] 沈繁看着微信备注,呼吸微屏了下,脑海里闪过庄景延曾经说的,喜欢蝴蝶。 作者有话要说: [红心][红心][红心] 60-70 第61章 沈繁看着庄景延手机屏幕上的[蝴蝶]两个字,心跳砰砰砰地跳着。 他到现在,还清晰无比地记得庄景延第一次发热期的画面,当时庄景延从巢舱出来,将他抱到了靠窗的桌上,然后像狗一样闻着他脖子,闻着他脸。 庄景延当时一边嗅着他,一边说,“喜欢桂花,喜欢蝴蝶。” 他当时听到还有些诧异,心想庄景延这个冷淡鬼,居然拥有喜欢蝴蝶这么少女心的喜好。 他当时想的是等庄景延发热期过了后,他一定要拿这个取笑庄景延,而事实上,后面去露营,他也确实还拿这个打趣过庄景延。 他脑海里闪过庄景延嗅着他,说喜欢蝴蝶的画面,闪过露营的时候,自己嘻嘻哈哈打趣庄景延喜欢蝴蝶的画面。 庄景延当时说的蝴蝶,是……指他吗?他跟蝴蝶有什么关系?他哪里像蝴蝶了? 还是说,庄景延因为喜欢蝴蝶,所以后来喜欢上他后,就用蝴蝶给他备注了? 沈繁:…… 那未免也太喜欢蝴蝶了吧?还要用蝴蝶给他备注。 平时也没看庄景延收集过蝴蝶标本啊。 不过,不管是因为哪个原因,庄景延现在给他备注的是蝴蝶。 那当时庄景延说喜欢桂花……会是因为他编造的那个虚假爱情故事吗? 若是平时,沈繁会觉得自己自恋,但这会,这么多凑巧凑在一起,沈繁觉得这真的很难不多想,不联想。 桂花,蝴蝶,发热期。 沈繁脑海里闪过两人相处的一幕幕画面,他简直想现在就去敲庄景延的浴室门,去问庄景延,你是不是喜欢我。 沈繁感受着鼓动的心跳,感受着那种几乎要溢出来的期待、甜蜜和忐忑,眼睛眨了下,看了下浴室门,然后克制着,轻声出了庄景延的卧室。 他记得第一次发热期,庄景延醒来后眉心的微拧,以及那段时间,庄景延隐约跟他拉开的距离。 如果庄景延那时候就喜欢他了,当时为什么要跟他拉开距离? 沈繁并不是毫无头绪,他想到了庄景延不过生日的原因,想到了庄老爷子手术那天,庄景延一直在医院楼下的原因,想到了庄景延曾经抗拒进寺庙的原因。 沈繁进了自己卧室,关上门,后背靠在门上,垂着眼睫,听着自己鼓动的心跳声,然后揉了揉耳朵。 耳朵滚烫,心里滚烫,心口怦怦砰地跳着。 旁边柜子上正好放了一面花哨华丽的银色小镜子,沈繁朝镜子看了一眼,看到了自己微红的脸,以及没压住的期待和开心。 他当然可以现在告白,但并不想现在。 他想给庄景延一个郑重的、用心的、充满诚意的告白,希望尽量击破庄景延心中可能有的担心。 能弥补缺少的爱意的,是更多的爱。 能击碎庄景延戴了二十多年的镣铐的,是诚挚的真心。 再说,他还特意问别人借了美术馆呢,不用多浪费。 他自己也想为自己的告白,绘上亮丽的色彩,希望到了很老很老的时候,自己还能想起这场告白。 最好到了很老很老的时候,自己能和庄景延一起回忆这场告白。 希望庄景延想起这场告白,会唇角轻笑,会怀念,会喜欢,会觉得像吃到了一口甜滋滋的棉花糖。 自己要怎么跟庄景延告白呢? 次日周三,沈繁如往常一样,在客厅吃着庄景延做的早饭,然后还提醒庄景延记得戴上他买的胸针。 晚上的庆功宴,都是禾心自己人,同事见同事,也不需要见客户的,不需要太过刻意打扮,因此沈繁今天穿的,就是平日去公司会穿的衬衫西裤,只是稍微搭配了一枚胸针,用来晚上庆功宴的时候戴。 他吃着早餐,然后将自己晚上准备戴的那枚胸针给庄景延看。 那是之前买衣服的时候,庄景延给他买的,是一枚羽翼形状的胸针,羽翼通身镶嵌的钻石,边缘镶嵌了几颗蓝钻。 仿佛凌空展翅的羽翼胸针,在黑色珠宝盒里璀璨夺目,沈繁一边咬了一口煎的蛋黄恰恰好带了点流心的煎蛋,一边弯着笑眼,“我晚上戴这枚胸针,你记得戴我给你买的哦。” 庄景延眸光在胸针上停留了下,然后落在了沈繁今天穿的衣服上。 沈繁今天穿的确实是日常装,但有一点特别的是,今天这套衣服,包括沈繁今天手上戴的戒指,除了多了一枚蓝钻婚戒,其他的都跟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 庄景延眼睛微眯了下,然后将刚打好的鲜橙果汁端给了沈繁。 不知道和入秋有没有关系,庄景延发现沈繁最近喜欢吃酸口的东西,比如酸梅汤、酸杏、酸汤粉,还有鲜橙果汁、蜂蜜柠檬茶之类的。 “遵命,老公大人。”庄景延没有多想,将鲜橙果汁给了沈繁,微挑了下眉,回道。 沈繁已经听过庄景延很多次喊他老公了,但这会听到,却再一次耳根微热了下。 他以前只觉得庄景延喜欢逗他,现在再听,却不由想,庄景延是不是就想这样喊他,庄景延这算不算口头上吃他豆腐? 诡计多端的alpha。 沈繁一边喝着鲜榨的橙汁,一边在心里腹诽庄景延,但腹诽的同时,唇角却悄悄翘起了点。 吃完早饭,沈繁一如往常地和庄景延一起下楼,各自开车往公司去。 但实际上,沈繁的车子在下一个路口就调转了方向,他昨天晚上就已经请好了假,今天压根没打算去上班。 不过晚上的时候,他还是会去公司一下,因为庄景延会来接他一起去庆功宴。 他没有跟庄景延说自己白天请假了,因为他白天要做的事情,就是为了给庄景延一个惊喜。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对于庄景延而言,会是惊喜,还是惊吓。 但他还是想尽力,给他和庄景延之间的告白,留下一点回忆。 半个小时后,沈繁到达了目的地,一家画廊。 这是朋友给他介绍的画廊,是两个年轻人开的,这家店既卖成品,也能定制,还有一间工作室,用来让顾客体验和学习绘画。 昨晚朋友将店主推荐给他后,他就立即打电话下单了三幅画,三幅要的尺寸都比较大,都是一米以上的长宽。 这三幅画的诉求,他也给的很明确,一幅开满了桂花的小径的,一幅阳光下长着柠檬的枝叶繁茂的柠檬树的,还有一幅粉色玫瑰的。 他对于绘画一窍不通,连简笔画都画的一般,不过今天他打算挑战一下,他准备在店里老师的指导下,自己画第三幅。 因此具体来说,他下单的是两幅画,以及今天的一对一全天绘画指导。 因为他要的急,今天就要,因此前两幅的画面内容是昨天就沟通好的,他还将上次回安城的时候,在学校桂花小径拍的照片发给了店主参考。 因此昨晚,这边就已经开始画他下单的画了,他上午到店里的时候,第一幅已经画了一小部分了。 再进一步沟通了前面两幅的画面内容后,沈繁开始在店里老师的指导下,画那幅粉色玫瑰了。 并不会画画的沈繁,一上来就要挑战长宽一米多的大尺寸画,这……几乎完全依赖指导老师的水平了。 他自己能够提供的,其实就是自己的脑海里想要的画面。 粉色玫瑰的花语是初恋,是悸动,是甜蜜。 适合这一场告白。 他当然也可以送庄景延真实的粉色玫瑰,或者更热烈的红色玫瑰,但或许是因为他想要告白的场景是美术馆,庄景延参与设计的美术馆,或许是希望这一捧用来告白的粉色玫瑰,能被留下来,能不凋谢,能很有存在感地告诉庄景延,他拥有很多很多爱。 沈繁很有准备地多带了一套衣服,他将晚上要穿的衣服换下,穿上早有准备的另一套,然后戴上了店内的绘画围裙,跟指导老师沟通了一会自己想要的画面,就开始在老师的指导下,画他想献给庄景延的粉色玫瑰了。 沈繁张扬、自信,但也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一个新手,画的不可能有多好,肯定比不上店里老师画的那两幅。 但他觉得这样更有纪念意义。 因此他接受了自己要给庄景延献上的粉色玫瑰可能有点丑的结果,有点心理负担,但并不算重。 大片大片的粉色,被涂抹到了白画纸上,沈繁第一次知道,粉色可以有这么多层次。 涂抹、修改、沟通、指导,这一幅一米七长,一米五宽的粉色玫瑰,从上午八点五十,一直画到了下午五点半。 中间就中午吃饭休息了半个小时,其他时间几乎没有停过。 下午五点半,沈繁换回了自己早上穿的那套衣服,同时三幅画被装进了木质画框,店里有配送服务,三幅画和沈繁一起到了那栋庄景延参与设计的私人美术馆。 美术馆主人张老师上午就把临时密码发给了他,沈繁输入密码,店里的工作人员帮他将画搬到了美术馆里。 沈繁设计了下从入门到那扇高耸的五彩玻璃墙之间的路线,然后将三幅画,按照路线顺序依次挂到了墙上。 第一幅是桂花小径的,第二幅是枝繁叶茂的柠檬树的,第三幅是他画的粉色玫瑰的。 三幅画都放好,沈繁又确认了灯的开关,一切都确认好后,沈繁将美术馆的门重新锁上,营造他没来过的假象。 看了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沈繁在玻璃门上看了下自己,虽然画了一天没有停,但这会看起来并不疲惫。 发型也没乱,衣服干干净净,戒指和项链按照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戴的,手上的油彩也都已经洗干净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沈繁想着,给庄景延发了消息,让庄景延可以来接他了,发完消息,沈繁开车往公司去。 他将车开进了公司地下停车场,然后下车前,喷上了一点桂花香水。 他在收到庄景延到了的消息后,假装自己刚忙完工作,从电梯上了一楼,然后从一楼出了写字楼。 庄景延的车子已经在门口了,庄景延下了车,站在外面等他。 沈繁远远地就看到了站在写字楼门口等他的庄景延,身高腿长、五官俊美,蓝钻婚戒映衬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蛇形胸针点缀着剪裁合身的西服。 夺目,耀眼。 沈繁看着庄景延,觉得整个世界都停了下,觉得这看了很多年的写字楼,今天分外的明亮。 名为喜欢的情感,在心底疯长。 期待、忐忑、甜蜜,以及想靠近对方的冲动。 沈繁带着桂花香,戴着羽翼胸针,唇角不受控制地弯起,快步地朝庄景延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营养液灌溉,明天我努力补上三千营养液灌溉的加更[红心] 今天本来换了个新封面,结果新封面好像不如原来的[小丑]又换回来了[笑哭] 第62章 沈繁走到庄景延跟前,手指在那枚蛇形胸针上轻点了下,他弯着笑眼,像是对自己挑选的礼物很满意,“我就说你戴这个好看。” 庄景延觉得自己得了看到沈繁就忍不住唇角翘起的怪病。 他看着眼前眉眼灵动的蝴蝶,不由就觉得心情很好,他微挑了下眉,故意凑近,贴在沈繁耳边,说悄悄话一般,“我戴什么不好看?” 沈繁心想,庄景延什么时候变得跟他一样自恋了。 他一边腹诽着,一边耳根微热。 过近的距离,耳语的嗓音,微热的呼吸,让本就做贼心虚、情窦初开的沈繁,心跳慌乱地跳动了下。 因为心跳慌乱,因为害羞,因为暂时不想被庄景延看出来端倪,沈繁不由就伸手推了下庄景延。 他本来只是想像个哥们一样推一下,想以此来表现自己的毫不在意、轻松随意,但因为心跳微乱,他这一推,一下子没收住力道,用力过猛。 而庄景延身后正好是正门口的两级台阶,被沈繁用力一推,庄景延往后踩了下,一脚踩空。 沈繁:…… 沈繁:! 沈繁看着,立即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抓庄景延。 庄景延虽然被推的往后踩了下,以至踉跄,但其实还是可以站稳的。 其实不需要沈繁抓他也可以的,但他看到沈繁朝他伸过来的手,还是抓住了。 两人踉跄地下了那两级台阶,沈繁的脑袋在庄景延的鼻子上撞了下,然后站稳。 站稳后,沈繁耳根比前面更红了,他摸了摸自己脑袋,然后有些尴尬地看了下庄景延的鼻子。 他感觉刚才撞得还蛮重的…… 天啊,他今天可是要告白的,他还特地喷了桂花香水呢,他要的是浪漫!怎么结果一见面就这么喜剧啊! 沈繁盯着庄景延被撞得微红的鼻子,不由伸手轻轻碰了下,心虚地道,“疼吗?” 庄景延摸了下自己鼻骨,然后看着有些歉意和尴尬的沈繁,“有点。” 沈繁:“对不起。” 庄景延:“没歪吧?” “……”沈繁还真看了下,“应该也没那么重吧?” “假鼻子,做的。”庄景延又故意捏了下自己鼻骨,说着还凑过脸,示意沈繁摸摸看。 沈繁:“…………” 他又不是傻子,会真信庄景延这句话,什么假鼻子,他可看过庄景延高中时候的照片,这人高中时候不就长这样吗!难道高中就去整容了? 就庄景延这冷淡鬼的性格,看起来可一点不像是会因为想好看点而去整容的人。 说起来,庄景延这个冷淡鬼是为什么喜欢他? 虽然喜欢他显然是一件再合理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这么优秀、上进、好看,谁能不喜欢他。 沈繁脑海里窜着乱七八糟的想法,然后看着一脸正经说鬼话的庄景延。 庄景延高挺好看的鼻骨在他眼前晃着,那双漆黑的眼睛,带着几分被撞疼的可怜,以及隐隐可见的逗人的神情,看着他。 沈繁本来还有点尴尬和不好意思,这会看着欠得很的庄景延,那点用力推了人的歉意就消散了。 他微热着耳根,装出不屑的样子,咕哝了一句,“幼不幼稚。” 说着就抬步往庄景延的车子那边去。 身后隐约传来一声庄景延的轻笑,接着庄景延跟了上来,走到了他旁边。 两人上了车,庄景延开车往庆功宴地点去。 沈繁坐在车上,揉了揉自己有点热的耳朵,然后尽量不让自己表现的异常,他如常地跟庄景延说着话。 正说着,手机震动了下,显示工作邮箱新到了一封邮件,沈繁看到,便点开了。 然后庄景延就瞄到沈繁脸上的神采,像一枚能调节亮度的灯泡一样,越来越明亮。 庄景延正要问怎么了,沈繁就已经转头看向他。 “庄景延!”沈繁神情看起来有些激动。 因为庄景延在开车,并没有看到沈繁的手机屏幕,不知道沈繁刚刚收到的是工作邮件,因此也就没有什么头绪,不过看沈繁的表情,应该是有什么好消息。 庄景延:“嗯?” 沈繁:“人事调整的邮件下来了!我刚刚晋升了!!!” 沈繁看起来很激动,很开心,那双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 庄景延看着仿佛要蹦起来的蝴蝶,漆黑的眼睛不由地变得温柔,含着笑意。 这会正好经过一个红绿灯,前面是红灯,车子停了下来。 “恭喜升职。”庄景延轻笑,“有什么想要的升职礼物吗?” 升职还有礼物?这么爽的吗?! 沈繁听到礼物,第一反应是想到了即将来临的告白。 “说了就一定给吗?”沈繁面上摆的张扬,但心跳微微跳快着。 这句话,几乎是复刻了他之前问庄景延的时候,庄景延的回答。 庄景延听着,其实也想到了自己当时的回答,他看着沈繁,然后微挑了下眉,“只要你不是让我给你找外星人之类的,应该都可以。” 沈繁抿了抿唇,神情灵动,“你有笔和纸吗?” 庄景延没想到沈繁下一句是这个,他心想蝴蝶果然永远在做让他出乎意料的事情。 他不知道沈繁要笔和纸做什么,但很配合的,从储物盒里翻出了一只笔和一个巴掌大小的软皮本,递给了沈繁。 沈繁拧开笔,然后在软皮本上画了两个肥嘟嘟的笑脸,在笑脸旁边分别写上了名字,一个是庄景延,一个是沈繁。 然后在正中间,写上了三个大字——礼物券。 写完,他将那张纸靠里的边沿折了下,然后沿着这条折痕,小心地将这张纸撕了下来。 他拿着那张纸,弯着笑眼,给庄景延展示了下,“我想要的时候,再问你要。” 庄景延只当他现在还没想好要什么礼物,“随时可兑。” 说话间,红灯就剩最后几秒了。 沈繁看着红灯,想到了他今天特意穿的这套衣服,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穿的那套。 几个月前,他特意在红灯的时候,跟庄景延打招呼,然后庄景延冷淡地摇上了车窗。 而现在,庄景延主动说要给他升职礼物。 这一幕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很像,又很不像。 他正在想着的时候,他不知道的是,庄景延其实也想到了那一天,那一幕。 当时的庄景延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后面会和这个突兀跟他打招呼的人假结婚、同居,并且……会对对方心动。 是为什么会对沈繁心动? 心动似乎说不出来理由,似乎在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时候,就已经先心动了。 但其实也不是完全找不到一点心动踪迹的,比如沈繁很漂亮,比如沈繁……很热烈。 热烈这个词闪过脑海的时候,庄景延不由再一次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沈繁突兀地、但扬着笑脸地,跟他打招呼的模样。 当时还是盛夏,阳光炽热,他记得自己当时扭头看向沈繁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很突然,很过分……热烈。 就像当时车窗外的阳光。 于是他摇上了车窗,将夏天和那张热烈的笑脸,一起阻隔在了外面。 他当时为什么会那么直接地就摇上了车窗?是因为感觉到了……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性格吗? 或许,从第一眼见到沈繁的时候,在他心底不知道的地方,其实就已经开始卷起了风暴。 红灯转为了绿灯,十几分钟后,他们到了办庆功宴的酒店。 禾心包了一个宴会厅,沈繁和庄景延一进去,门口就有承包这次庆功宴活动的工作人员拿着一个浅金色的箱子,让他们从里面取一根手绳。 里面全部都是红色的手绳,手绳中间串了一个小小的金元宝。 这些手绳看起来都一样,唯一的区别是每一根手绳上都挂着一个小小的标签牌,标签牌上写了不同的数字。 工作人员告诉他们,这是等下抽奖的号码。 手绳的数量是按照员工数量做的,因此庄景延和沈繁一起拿了一根。 沈繁拿着手绳,看了看小小的,但做的圆滚可爱的金元宝,“还蛮好看。” 庄景延:“帮你戴上?” 沈繁:“好。” 沈繁伸手,庄景延帮他系上了红绳,红色的手绳和金色的小元宝,衬得沈繁本就白皙的左腕,愈发的白。 庄景延帮沈繁系红绳,沈繁则眨了下眼睛,瞄了下庄景延。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点恋爱脑了,居然光是看着认真给他戴手绳的庄景延,就不由觉得……好帅。 沈繁有点脸热地移开了视线。 人事调整的邮件是群发所有员工的,因此沈繁升职的消息,自然大家也都知道了。 沈繁和庄景延挽着手进了宴会厅后,就有相熟的同事过来,跟他开玩笑,跟他说恭喜,敲他请客的。 沈繁升职了,自己也开心的不得了,不过做人还是不能太翘尾巴,尤其是不能在春风得意的时候翘尾巴,沈繁克制着自己心里已经翘上天的笑,“请,你们商量下要吃什么,但也不要过分宰我啊。” 他跟同事说话的时候,手指是轻抓着庄景延的手臂的,脑袋则微微靠在了庄景延身上。 动作熟稔、自然。 自然得沈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扮演恩爱,还是单纯地想靠近庄景延。 庆功宴嘛,自然是有酒的,同事也知道沈繁喝酒,于是给他倒了一杯酒。 不过沈繁今晚是并不打算喝酒的,因为等下还要开车去美术馆。 他今天可不想找代驾,他想等下自己开车过去。 “我今天不太舒服,就不喝酒了,下次吃饭再喝。”他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 庄景延听到,不由看了下沈繁。 “不舒服?真的假的,你可不是忽悠我们哦。”一个男同事看着他精神奕奕的脸,怀疑地道。 “说不定真的不舒服呀,小繁今天都没来公司。”一旁的大美女范盈栀道。 没去公司? 庄景延听到,不由又看了沈繁一眼。 而沈繁也心虚了下,简直想捂住范盈栀的嘴。 范大美女真的是他的克星,总能在帮他说话的时候,踩中他的马脚。 庄景延的那本杂志是范盈栀带来公司的,在餐厅见到庄景延的时候,也是因为碰到了范盈栀,所以他当时一把抓住了庄景延的手,喊了庄景延老公。 现在,范盈栀这随口一说,又精准踩中了他在庄景延面前,假装自己今天去了公司这件事。 沈繁下意识地抿了抿唇,看了下庄景延,对上了庄景延的视线。 沈繁:“…………” 他又移开视线,宽慰自己这小问题,不要慌,他正要开口说他其实去了公司的,然后就看到庄景延接过了那杯酒。 他轻轻揽了下沈繁的腰,“他今天确实不太舒服,我替他喝。” …… 过了会,这一波瞎聊的同事暂时散了。 沈繁正想着需不需要跟跟庄景延说自己今天是因为去见了几个客户,所以让同事以为他今天没去上班的,这时庄景延先开口了,庄景延问道:“你不舒服?” 沈繁“啊?”了一声,然后小声道,“没有,就是不想喝。” “真的?”庄景延微拧了下眉。 “真的啊!”沈繁又小声道,“你看我这气色,我……今天气色难道不好?” 不会吧?他可不想丑丑地告白啊。 他瞪着庄景延,等着庄景延的回答。 “……”庄景延看着气色看起来不要太好的人,自己都沉默了下,“没,很好。” 那张脸,看起来如珠似玉,看不出一点憔悴和病态。 甚至好像最近吃的,还比之前还胖了一点点。 显得整个人更透亮了。 “你今天没去上班?”庄景延换了话题。 “……”沈繁,“去了,只是在外面见客户的时间比较多。” 沈繁说着,有一点点心虚地吸了一口果汁,然后觉得这个鲜榨苹果汁有点甜了,他想推了推庄景延的手臂,“那个橙柚汁,帮我拿下。” 橙柚汁在庄景延那边,庄景延拿过来,帮他倒了一杯,然后心想,家里可能需要再买点橙子之类的水果。 一个小时后,庆功宴到了抽奖环节。 沈繁运气不错,虽然没有抽到最大的奖,但也抽到了一台最新款的笔记本。 沈繁去兑换了笔记本,庄景延看着心情颇好的沈繁,唇角轻扬了下,“今天算是你的幸运日吗?” 沈繁听了,看了下庄景延,他也希望今天是他的幸运日。 他看着庄景延,像是认真地问道,“你觉得我今天会一直幸运吗?” “我觉得会。” “借你吉言。”沈繁笑眼弯起,然后对庄景延道,“庄景延。” “嗯?” “要不要去美术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加更没能写出来,明天,明天我一定努力呜呜呜,三千营养液加更一定会补上的[愤怒][红心] 第63章 (含三千营养液加更) 宴会厅的台上,抽奖环节刚刚结束,乐队上台表演,躁动的音乐声、鼓点,将本就因为抽奖而氛围高涨的庆功宴氛围进一步推高。 有一个之前玩过乐队的同事上台,跟着请来的乐队合唱,还炫了一下吉他,台下传来同事哄闹的声音。 在这哄闹、躁动的背景音中,伴随着刚刚说出口的那句话,沈繁感觉自己的心跳,跟台上的鼓点一样,咚咚咚的。 但这鼓动的心跳声,只有他能听到。 沈繁听着自己心跳声,补充道,“你参与设计的那栋美术馆的老板,是我之前的客户,我有那里的密码。” “我想去看那扇玻璃墙。”沈繁的声音在躁动的背景音中,像一场隐秘的邀请。 庄景延看着沈繁那双漂亮的弯起的眼睛,不由想到了之前海岛那晚,当时沈繁也这样向他发出邀请。 当时的沈繁像只小狐狸,问他要不要去天台喝酒。 于是他们躲开了楼下玩游戏的同事,拿着红酒去了天台,复刻了他们第二个版本的爱情故事里的场景。 那天因为玩游戏,他们第一次接吻,因为在沈繁的同事面前扮演恩爱,他们第一次十指相扣。 然后,他们在夏季海风的天台,喝着红酒,看着星星,在夜色中牵手,练习、熟悉十指相扣。 那晚向他发出邀请的沈繁,跟此刻很像,同样的有些狡黠,有些期待。 庄景延看着沈繁,拿过了沈繁怀里抱着的笔记本,然后伸手牵住了沈繁的手。 修长的手指挤进沈繁的指缝。 从海岛夏夜第一次的十指相扣,到现在已经记不清是第多少次的、熟练的牵手。 “悄悄溜?”庄景延低声道。 “嗯,悄悄的。”沈繁看着近在咫尺的庄景延,看着他浓长的眼睫,听着自己鼓动的心跳声,嗓音明媚、天然而雀跃地回答着。 于是,两人溜出了宴会厅,宴会厅门打开,又关上,躁动的音乐声随之减弱,明亮的酒店灯光打在两人身上,打在两人牵着的手上。 两人一路牵着手,从宴会厅到电梯走廊再到停车坪。 初秋的夜风带着几分清凉,吹过两人,但吹不散手心相握的热意。 海城繁华的霓虹灯伴着夜色的热闹和喧嚣,构成两人这场浪漫逃离的背景画面。 幸运抽到的最新款笔记本被放到了后备箱,两人上了车,因为庄景延喝了酒,所以换成了沈繁开车,庄景延坐在副驾。 沈繁开了一点窗,夜风带着这个季节独属的温热和凉爽并存的感觉,吹进车内。 桂花香水的香气伴随着夜风,仿佛也跟着一起轻快地飘在空气里。 沈繁呼吸着初秋的夜风,心跳微微跳快。 饶是已经做了一天的心理铺垫、准备,但此刻,他心底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忍不住有些紧张、忐忑以及期待。 庄景延会接受他的粉色玫瑰吗? 车子朝美术馆开去,途中经过了音乐喷泉,经过了繁华商场,经过了一个热闹的集市。 勇敢的公主,驾着马车,带着他的王子,经过一路盛景,来到了隐秘的城堡。 车子在美术馆前停下,两人下车。 美术馆因为暂停开放,所以现在是一片漆黑,不过周围的路灯和霓虹灯璀璨,照在了美术馆上。 这栋美术馆是以白色调为主的,夜色中看,像一颗被柔和灯光照着的珍珠。 白色珍珠并不单调,不同高度和层次的墙面精巧而和谐地交织着,让沈繁想到了交响乐,想到了“大珠小珠落玉盘”这句年少时背过的诗句。 “准备好夜览美术馆了吗?”沈繁一边输入了密码,一边问道。 “准备好同游美术馆吗?”庄景延回道。 远处的霓虹灯照在两人的眉眼上,沈繁看着庄景延夜色中漆黑的眼睛,心跳微微跳快。 “当然。”沈繁眼睛眨了下,心意随着回答而坚定,“我准备好了。” 美术馆的正门打开,沈繁熟练地找到了灯的开关。 柔和明亮的灯光一下子照亮了眼前的漆黑,将美术馆门厅呈现在眼前。 “哪些是你设计的,你记得跟我说。”沈繁笑盈盈道。 而庄景延眸光落在沈繁的笑上,心底其实生出了几分疑惑,沈繁刚刚开灯开的太熟练了,压根找都没找。 显然是早就知道这栋美术馆的总控开关在哪。 是因为认识美术馆的老板,所以以前也晚上来过吗? 和谁来的? 庄景延薄唇微抿了下,很想问,但并没有问。 他并不想在此刻,让沈繁想起别人,此刻,现在,是他跟沈繁的共同空间,共同记忆。 两人走进门厅,开始夜览这栋美术馆。 在来的路上,沈繁跟庄景延提到美术馆最近闭馆,估计没什么画在里面,今天主要就是去看美术馆这栋建筑本身。 因此进到美术馆展厅里,见到没有画,庄景延也不奇怪。 这栋美术馆内部设计得很精巧,分内外两个环形展厅,像一大一小的圆,正中间是门厅,连接两个环形展厅的是一个环形的步道。 那扇五彩错落、高耸的玻璃墙在外展厅那边。 两人先进了内里的环形展厅,一边欣赏着美术馆的建筑设计,一边聊着天。 沈繁问了庄景延为什么会选择建筑设计,工作第一次参与设计的感受,还问了庄景延当初设计庭西路住所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身为建筑设计师,庄景延在澜湾的那套房子,也是庄景延自己设计的,澜湾那套房子,跟他们现在同居的庭西路的这套房子,风格完全不一样。 澜湾那套充斥着冷硬的几何图案,黑白灰和金属色,而庭西路那套房子,线条柔和,装修温馨。 庄景延最开始给他的印象,其实就像澜湾那套房子,他第一次去庭西路住所的时候,其实也以为会看到满是黑白灰和金属色的装修。 同样都是庄景延设计的房子,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呢? 是随着时间的变化,审美的喜好变了?还是因为澜湾是庄景延设计给自己住的,而庭西路那套房子,庄景延以为是给某对新婚小情侣设计的呢? 他记得庄老爷子说过,最开始让庄景延设计庭西路住所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庄景延这是给他买的房子。 沈繁隐隐觉得,答案应该是后者,在庄景延的心里,自己适合澜湾那样的房子,但他希望给某对新婚小情侣的是那套温馨的房子。 沈繁想着,觉得这像是庄景延的两面。 第一面是初印象,像澜湾那套房子,第二面是深入了解之后的真实印象,像庭西路那套房子。 庄景延或许觉得自己是如澜湾那套房子一样不近人情的,但沈繁觉得,真实的庄景延是柔软的。 两人沿着内环的展示厅,一边聊天,一边走着,随着内环展示厅即将参观结束,沈繁的一颗心不受控制地提起。 因为他知道,画着桂花小径的那幅画,就在内环展厅的最末尾,绕过前面那根圆柱,就会看到那幅桂花盛开的画。 两人朝前走,绕过圆形柱,绕过设计精巧的层叠窗户,然后来到了那幅画前。 阳光、树叶、开得满满的桂花,落满树荫的小径。 走了一路都没有看到画,这会突然看到一幅,庄景延微愣了下。 当然,真正让他微愣的,并不是这里出现了一幅画,而是这幅画,跟记忆里的小径,几乎完全重叠。 耳边传来沈繁笑盈盈的声音,“跟学校那条小径好像。” 庄景延薄唇轻抿,看向沈繁,沈繁也看着他。展厅的灯光落在沈繁的眼里,一如桂花小径那天的阳光落在沈繁眼里,明媚、灿烂,夺目。 “庄景延,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沈繁笑着问道。 “你说的是红绿灯的时候,还是相亲的时候?”庄景延看着沈繁仿佛落进了银河的眼睛,看着沈繁身后那幅开满桂花的画,没有戳破沈繁,配合着回答。 他并不知道沈繁的用意是什么,是想给他一个什么惊喜吗? 不过就算不知道,他也能确定,这幅画绝不是恰巧出现在这里的。 暂停开放的美术馆,在庆功宴上偷溜出来的沈繁,熟门熟路就打开了的灯,还有此刻这一幅和高中桂花小径很像的画。 要说都是恰巧,未免也太巧。 是沈繁准备的。 沈繁听着庄景延的回答,笑了下,“看来两次都记得,你还好意思提红绿灯那次,未免太冷漠了吧,你当时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庄景延:“……当时不认识你。” 沈繁心想,这叫什么回答。 两人聊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聊起了庄景延被沈繁突然抓住手喊老公。 那是他们的初见,沈繁记得,那一晚的马路边,其实隐约也有桂花香飘过。 当时他们就是站在马路边,庄景延跟他提了结婚这一合作。 因为假结婚,所以有了他们的第一版虚假爱情故事,有了后来一起去逛学校的桂花小径,有了他特地买的桂花香水,有了庄景延说的那句,喜欢桂花。 所以第一幅画,是开满桂花的小径。 两人一边聊着初识的场景,一边出了内环展厅,沿着环形走廊,进入了外一层的展厅。 走了一会,第二幅画出现在了庄景延面前,是一幅结着黄色柠檬的柠檬树。 在知道庄景延的信息素是柠檬雪松的那晚,他特地用柠檬和雪松精油泡了澡,希望能闻到类似于庄景延信息素的味道。 而在知道庄景延信息素的第三天,他和庄景延去见了庄资休,那是他第一次,因为一座漂亮的花园里没有种柠檬,而有些不爽,而心口有点闷。 沈繁看着画着柠檬树的画,心里知道庄景延这会肯定已经猜到这两幅画是他安排的了。 他其实还不能确定,等下的告白是否会成功,不知道庄景延现在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他心跳跳快着,他心想,不管告白会不会成功,不管他和庄景延以后会不会在一起,但他以后看到柠檬,喝到柠檬茶,肯定都会想起庄景延。 他希望庄景延能如同画里的这棵柠檬树一样,灿烂、生机勃勃。 希望阳光,落进庄景延的心里。 “不知道家里那棵柠檬苗,以后有没有机会长成这样。”沈繁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弯着笑眼,看着庄景延,“庄景延,我觉得柠檬很好闻。” 我觉得柠檬很好闻。 庄景延听着这句话,觉得心口像被沈繁的手指轻轻戳了下。 信息素开始在体内波动、攀升。 庄景延感受着自己体内涌上来的信息素,尽力地压制着,然后回道,“以后换个带花园的房子,应该就可以长这么大了。” 沈繁听着,本就跳的有些快的心跳,变得更快,本就因为马上要告白而微微泛着点热的耳根,变得更热。 庄景延这个回答,是默认以后就算换了房子,也会带着这棵柠檬树吗? 这算不算一种信号?一种庄景延想要跟他有未来很长很长日子的信号? 沈繁耳根滚烫,一颗心也随之变得愈发紧张而又期待。 在他们两人继续往里走的时候,庄景延不由地想,沈繁准备这些是为了什么?还有下一幅画吗?如果有,下一幅画会是什么? 然后,他们走到了那扇高耸的、五彩的、错落的玻璃墙前。 灯光打在五彩斑斓的玻璃墙上,漂亮得炫目。 而在这玻璃墙的对面,庄景延看到了他好奇的第三幅画。 相比于前面两幅,这幅画的绘画技巧,明显要更生涩很多。 甚至可以说,像是初学者画的。 但庄景延的呼吸,却因为这幅画,而微微屏住了下。 因为这幅技巧生涩的画上,画的是粉色玫瑰。 粉色玫瑰,庄景延记得自己前几天思考自己要怎么告白的时候,查过各种花的花语,其中粉色玫瑰的花语,是初恋的心动,是恋爱的甜蜜,是喜欢。 这是沈繁准备的第三幅画。 第三幅画为什么会是粉色玫瑰? 庄景延的心跳,开始跳快。 但没等他多想,耳边传来沈繁的声音。 “庄景延,你周末出差的时候,我去给你买了胸针,然后路过了一家卖监测手环店。”沈繁听着自己鼓动的心跳声,攥了攥自己手心,他知道自己在紧张,但他依旧直视着庄景延,“店里的工作人员告诉我,手环鸣叫,不一定是因为发热期,也可能只是因为……对对方产生了强烈的渴望。” 庄景延听着沈繁的话,心跳仿佛有一瞬的微停。 沈繁声音微顿了下,又攥了攥手,继续道:“还记得我昨天戴了你手环吗?我是故意戴的,我看了你的信息素历史数据,你的手环显示,你第二次不是发热期。” 庄景延心口泛上了一阵麻意,那种麻意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他嘴唇动了动,但沈繁没有给他说话的间隙,沈繁道,“我还看到了你给我的备注。” “你给我备注的是蝴蝶。” “你第一次发热期的时候,跟我说你喜欢蝴蝶。”沈繁说着,看着庄景延,“所以,你指的蝴蝶,是我吗?”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喜欢我吗?” 庄景延听着沈繁的话,看着耳根泛起了点红的沈繁,呼吸微屏。 这是一场盛大的拒绝,还是……告白? 沈繁……应该不是在排斥他。 庄景延正要说话,但沈繁红着耳根,抿了抿唇,立即道:“你先不用回答,你听我说完。” 那份立即里面,好像有紧张,好像有勇敢。 于是庄景延看着沈繁,没有说话。 沈繁深呼吸了下,漂亮的眼睛直视着庄景延,“庄景延,你应该前面就猜到了,这三幅画是我放在这的。” “你说喜欢这扇玻璃墙,所以我选了这栋美术馆。” “因为是美术馆,所以我画了这幅粉色玫瑰。” “我今天穿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衣服,我今天还喷了桂花味道的香水。” “我今天戴的你给我买的胸针,翅膀形状的,因为你给我备注的蝴蝶,因为蝴蝶有翅膀。” 也因为我希望你能像有翅膀的飞鸟一样,轻快地、不带任何枷锁的,飞往天空,去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桂花是我们的初始,柠檬是我对你的了解,玫瑰是我现在想送给你的。” 沈繁觉得自己掌心都微微出了汗,他心想,原来告白是这样的感觉,这么的让人紧张。 他感受着自己越跳越急促的心跳,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前面在车上画的礼物券。 “你说这张礼物券,随时可以兑换。”沈繁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耳根通红地看着庄景延,“我现在想兑换。” “可以吗?”沈繁将细心折叠好的礼物券摊开,递向庄景延。 庄景延看着那张递向自己的礼物券,看着要求兑换礼物,却还问他可不可以的沈繁,看着沈繁通红的脸和晶亮的眼睛。 心口仿佛被那双眼睛看得烫了下。 明明都已经知道第二次发热期是假的了,明明都看到微信备注了。 喜欢漂亮礼物的蝴蝶,明明可以不用掉这张礼物券,前面让他直接回答就可以了。 却还是用了礼物券来跟他兑换。 浅淡的桂花香,萦绕在鼻间。 心跳变得很快。 庄景延看着沈繁,喉咙好像变得有些干涩,声音变得有些哑,“可以。” “不问我要兑换什么吗?”沈繁问。 “什么都可以。”庄景延道。 沈繁听着庄景延的声音,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然后红着脸,勇敢、紧张而坚定地道,“我要兑换的是,你和我谈恋爱。” 庄景延听着沈繁的话,呼吸和心跳都仿佛一起停止了下,信息素急速地飙升上身体的每一寸,身体在一瞬间陷入了汹涌的渴望。 庄景延看着沈繁,觉得沈繁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睛,像星空,像钻石,像夏天阳光落在水面泛起的粼粼波光。 他想亲吻那双眼睛,想亲吻刚刚提出了礼物兑换要求的柔软嘴巴。 他感受着身体泛起的麻意、信息素呼啸过身体的渴望,看着沈繁,然后接过了沈繁那张礼物券。 他将礼物券重新折叠好,放回了沈繁的口袋里。 沈繁微愣了下,心想,庄景延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拒绝兑换的意思吗? 难道第二次上床和微信备注,都是他会错意了?alpha信息素的疯狂飙升,不一定是因为喜欢?庄景延难道是个只上床不走心的王八蛋? 他正想着,然后耳边传来庄景延的声音,“我知道粉色玫瑰的花语。” “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我前几天特意查了很多花的花语。我会查这些,是因为我想跟一位姓沈的beta,跟我名义上的伴侣告白。” “我喜欢他。” “所以,不用礼物券。” “沈繁,第二次发热期是假的,第一次发热期说的蝴蝶是你。” “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 伴随着这句话的,是庄景延贴到他唇上的滚烫的吻。 温柔的亲吻,带着庄景延的气息,带着隐约的强势和占有欲。 唇瓣厮磨,呼吸交缠。 沈繁感受着落下来的吻,觉得心里像炸开了一片烟花,觉得名为喜欢的情愫在心里疯狂生膨胀、生长,像要将他整个人撑破。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 那种难以形容的感受,像蝴蝶的翅膀在扇动着他的心口。 是不受控制的悸动,是情窦初开的甜蜜,是疯狂生长的喜欢。 沈繁耳朵滚烫,心口滚烫,整个人滚烫,他觉得自己要眩晕在这份要爆炸的甜蜜里,这份过分高温的滚烫里。 然后,一声尖锐的、熟悉的鸣叫声打破了这份甜蜜。 但也让本就高温的滚烫,变得愈发烫了。 响起的是庄景延左腕上的银色监测手环。 知道手环鸣叫含义的沈繁,本就通红的脸,此刻愈发涨红。 庄景延:“……” 滚烫的吻,像极了青涩的初恋,轻轻贴了下,就结束。 只是这份青涩,是因为外界因素。 庄景延沉默了下,抬手关掉了手环的提醒。 尖锐的鸣叫声停了下来,空气陷入了一瞬的安静。 这里毕竟是美术馆,不是家里,庄景延抿了抿唇,看了下沈繁,然后用说话转移自己注意力,“这幅玫瑰,是你自己画的吗?” “嗯,是不是有点丑?” 庄景延的眸光落在那幅粉色玫瑰上,“有点。” 沈繁:“……” 庄景延:“但我很喜欢。” 有点丑的粉色玫瑰,跟沈繁青涩的爱意,很配。 虽然丑,虽然青涩,但热烈、诚挚。 沈繁听着庄景延的话,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本就甜的要飞起的心,愈发像尝到了一杯甜甜的糖水。 甜的整个人陷入了眩晕,甜的心里渴望着靠近。 于是,他看着庄景延,凑近,主动地亲吻了庄景延。 庄景延眸光微深,他先轻轻地回应了下沈繁的吻。 “沈繁,你这样,算主动勾引了。”嗓音低而哑。 然后他的回应加重了。 他伸手揽住了沈繁,将像小猫一样青涩吻着他的人贴到了他怀里,小猫伸手环住了他脖子,他轻啄了下沈繁柔软的唇,然后力道一点一点加深,然后撬开了沈繁的唇缝。 十几分钟后,沈繁呼吸微喘着,不让庄景延继续亲了。 他觉得庄景延真的是典型的顺杆上爬,越宽容越放肆。 “我可不想明天出现在网上。”沈繁耳根通红地看着眼底翻涌着欲望的alpha。 庄景延:“……回家吗?” 沈繁:“……去逛前面那个集市吗?” 两人的话,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的。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下。 沉默了两秒后,庄景延道:“走,去逛集市。”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第64章 庄景延虽然说了去逛集市,但庄景延前面问的那句回家吗,还是很难不让人多想。 沈繁耳根有点热地“嗯”了一声,正准备走,然后庄景延问道,“这三幅画怎么办?” 沈繁脚步顿了下,看了看眼前的这一幅技法生涩的粉色玫瑰,然后又看了下庄景延,“你觉得呢?” “叫个配送服务送到家里,挂客厅?”庄景延道。 挂客厅?沈繁原本也是打算后面叫专门的配送服务,把这三幅画带回去的,但原本并没有想挂客厅。 三幅都挂感觉有点太多了,选一幅挂就好了。 “选一幅挂?”沈繁看着庄景延,示意庄景延来选一幅。 这是他给庄景延准备的告白,所以让庄景延来选。 庄景延看着眼前的粉色玫瑰,没有犹豫,“就这幅。” 他画的这幅粉色玫瑰?沈繁听到,其实有些意外,毕竟庄景延连那个丑柠檬抱枕都拒绝上床,更何况庄景延还是建筑设计师,对于家居装饰画的审美,肯定会比一般人挑剔。 没想到庄景延会选这幅明显技法生涩、粗糙的粉色玫瑰挂客厅。 沈繁听着庄景延说的,心想庄景延会选这幅画,是因为这幅是他画的吗? 他这样想着,唇角不由地就翘了下。 他心底的开心和小骄傲没有遮掩住,很直白地表现在脸上,他有些羞涩,但眼睛明亮地看着庄景延,问道,“你选这个,是因为这个是我画的吗?” 庄景延看着沈繁上扬的唇角,以及眼底的欣喜和期待,仿佛看到了一只刚刚捡到了松果仁的小松鼠,正窃喜地啃着。 不由地就觉得心情很好,不由地就唇角也跟着上扬了下。 “是。”庄景延说着,在沈繁的唇上很轻地贴了下,然后看着沈繁,“老公,我可以挂这幅吗?” 沈繁虽然跟庄景延已经上过三次床了,每一次还都很过分,s很多次。 但搞过了黄,不代表就能轻松驾驭日常纯情恋爱。 比如这会,沈繁其实还有点不适应庄景延这样轻轻亲了他一下后,又跟他正儿八经谈事情。 还故意喊他老公。 沈繁看着庄景延凑到眼前的漆黑的眼睛,看着庄景延噙着点笑,又仿佛一脸认真在问他的神情,看着庄景延刚刚亲吻了他的薄唇。 心跳不由就跳快了下,耳朵感觉变得比刚才还要滚烫。 “都行,随便你。”沈繁红着耳朵,语气仿若不在意,但唇角上扬的弧度根本下不来。 他说着,又移开视线,仿若认真地道,“这个明天我再叫人来搬,我们先去集市吧,晚了集市都收摊了。” 他边说着边往外走,好像很着急去集市。 而站在身后的庄景延,看着脚步匆匆、耳根泛红的恋人,不由唇角扬了下,然后跟上了恋人的脚步。 两人关了美术馆的灯,将美术馆的门锁好,然后开车往集市去。 过去的路上,沈繁想到之前偶尔看到庄景延手画的一些建筑设计图,不由地问道,“你画画是不是很好?” 庄景延:“还可以,有什么想画的吗?” 沈繁手把着方向盘,抿了抿唇,心里确实有个念头,但有点不太好意思说。 因为他想要庄景延画他。 沈繁微热着耳朵,看着前方,眨了下眼睛,然后道,“下次有想画的再跟你说。” 十几分钟后,两人到了前面经过的那个集市。 两人将车子停在附近的停车位,然后下车往集市去。 从停车位到集市有一小段距离,这一小段路上人不多,灯光相比于集市那边也显得暗一些。 初秋的风伴着远处集市的喧嚣声吹过,沈繁一边走着,一边不由地想,他们应该牵手的吧? 明明之前扮演恩爱的时候,也牵过很多次手了,明明他向来脸皮比较厚,也比较自然熟,对于这种事情,照理说应该可以直接上手的。 但往常的厚脸皮,在恋爱这块,似乎一直都不太奏效,而在告白之后,似乎就更失效了,更容易害羞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不由瞄了下庄景延的手,他正想着不管了,他都告白成功了,庄景延都答应做他男朋友,跟他谈恋爱了,那他主动牵手不是很正常。 他正想去牵庄景延的手,但手指刚往庄景延那边挪了下,庄景延就先一步,牵住了他的手。 他看着自己被庄景延抓住的手,眼睛眨了下,呼吸微屏了下,手心和心口好像都随之被烫了下。 他又瞄了下庄景延,只见庄景延的神情很自然,就好像已经对他们的恋人身份很熟练了。 沈繁收回视线,同时唇角不由地扬了下。 初秋,夜风,城市集市,心情很好的恋人。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如同其他黏黏糊糊的情侣一样,开始逛夜市。 这条夜市很热闹,摊位五花八门,有卖手工银戒的、毛绒挂件的、看起来很淘宝义乌风但说是原创且价格昂贵的布包的,各种各样的小玩意,还有卖蝴蝶标本的。 沈繁看到,不由就抓着庄景延往卖蝴蝶标本的摊位走去,摊位上有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蝴蝶。 沈繁因为自己被备注成了蝴蝶,这会看到蝴蝶标本,还有点心疼这些蝴蝶了。 他心想,要是他,可不愿意这么被人做成标本,还用个玻璃球装着,一看就很闷,连氧气都要没有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看着蝴蝶,然后不由地悄声问庄景延,“为什么叫我蝴蝶?因为你喜欢所以这样叫我?” 庄景延看了下他,“不是。” 沈繁有些不解了,那为什么叫他蝴蝶? 他又看了看蝴蝶,然后咕哝道,“那为什么叫我蝴蝶,我跟蝴蝶一点相似之处也没有啊。” 庄景延薄唇抿了下,有一瞬的无言。 他心想哪里没有相似之处,明明那么像。 像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心里喊沈繁蝴蝶了,花枝招展的银蓝色蝴蝶。 但这个理由,似乎不适合全盘托出。 庄景延第一次谈恋爱,但下意识地很有求生意识,他道,“因为你第一次的时候穿的这套衣服,很像蓝色的蝴蝶。” 沈繁今天穿的就是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那套,简约的蓝白细条纹衬衫,灰色西裤,搭了一条红蓝色的领带,左手还带着两枚银色戒指,一窄一宽,而今天还加了一枚蓝钻婚戒。 至于胸针,因为逛夜市,两人下车的时候都摘了。 沈繁的这一套衣服其实并不算花哨,但能看得出沈繁是搭配过的,再加上庄景延那天一抬头,就看到了沈繁在对着并不是镜子的黄铜色墙面整理自己头发,因此花枝招展这个形容词,当时几乎是立即就跳进了庄景延的脑海里。 沈繁听着庄景延说了一半的实话,不由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庄景延,“你从第一次见面,就给我起外号了?” 庄景延:“……” 庄景延沉默了下,然后道:“你没给我起过外号吗?” 沈繁:? 这人怎么还有种我起外号我优秀,倒打一耙的感觉? 沈繁心里腹诽着,然后心想,自己也不是没有给庄景延起过外号。 他给庄景延起的外号是冷淡鬼。 相比之下,蝴蝶这个外号,感觉友好多了。 这样想着,沈繁不由心虚了下,他抿了抿唇,假装自己大人有大量地没有再追问,同时道,“我没有。” 他原本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了,他眸光看向摊位上那些蓝色的蝴蝶。 这时,庄景延靠近,在他耳边轻声地道,“我觉得蓝色蝴蝶很漂亮。” 夜市上热闹的人声,摊位上美食的香气,秋初凉热混合的夜风。 以及庄景延好听的、轻声的、低而散漫的嗓音。 沈繁听着庄景延的话,看着摊位上的蓝色蝴蝶,耳根不由就又有点热了。 热情张扬的蝴蝶,其实纯情的很,还不太适应这样的情话。 听到的时候,心里仿佛被烫了下,被庄景延亲了下。 脸上很热,但心里很甜。 他眨了下眼睛,没看庄景延,但微红着耳朵,有些傲娇地轻声道,“我也觉得好看。” 两人最后没有买蝴蝶标本,沈繁并不想摆一个名为自己的标本在家里。 但集市上有很多其他小玩意,沈繁买了不少,逛了半个小时左右,两人拎着买的东西,边走边吃着冰淇淋。 沈繁强制性要求两人买不一样的,于是沈繁买了桂花口味的,庄景延买了无花果口味的。 然后两人像之前沈繁心里吐槽过的黏糊小情侣一样,互相交换着挖对方的冰淇淋吃。 桂花和无花果的都是偏甜腻的,沈繁吃完冰淇淋,不由觉得有点太甜腻了,想喝点酸的解渴解腻。 于是两人又去一家暴打柠檬茶店,买了柠檬茶喝。 庄景延要的五分甜,而向来比较喜欢吃甜的沈繁,要的三分甜。 庄景延也没有多想,只是随口道:“你最近口味有点变了。” 沈繁吸着柠檬茶,也随口道:“有吗?没有吧?” 两人喝着柠檬茶,一边走一边逛。 走着走着,沈繁看到了前面有一个卖花的摊位。 各色各样的花插在一个个高窄的白色桶里,花的品种很多,光是玫瑰就有好几种。 香槟玫瑰、白玫瑰、粉玫瑰,还有红玫瑰。 沈繁瞄了一眼玫瑰花,有点想买,他想买了送给庄景延。 但他前面已经买了不少小玩意了,这会他和庄景延手上都拎着几个小袋子,虽然不重,但又拿东西,又拿饮料,等下再抱着一捧玫瑰花,感觉有点不太方便。 他瞄了下花摊,又瞄了下前面的夜市,感觉还能逛一会。 抱着花不方便,而且在人来人往的夜市上,抱着一捧玫瑰花,感觉有点怪怪的。 沈繁想着,犹豫了下,然后也就没在卖花的摊位上停下来。 但他偷瞄卖花摊位的眼神,被庄景延看到了。 庄景延朝卖花的摊位看了一眼,心想,沈繁是想要玫瑰花吗? 确实,他应该送沈繁玫瑰花。 他想着,打开了手机,假装回消息地输入了玫瑰两个字。 这夜市还是挺大的,等差不多逛完,已经十点半了。 两人出了夜市,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走了一会,庄景延道:“要不要玩个游戏?” 沈繁好奇看他:“什么游戏?” 庄景延道:“我之前看有些情侣会玩闭眼走的游戏,就是一个人闭着眼睛,另一个人牵住对方往前走。” 沈繁有些诧异,心想小情侣们就是花样多啊,还有这种游戏呢,他怎么都没听过? 庄景延看着他,“相信我吗?” 闭上眼睛,完全陷入黑暗,完全依赖另一个人,这确实需要点信任。 但沈繁没有犹豫,他看着庄景延,然后弯起了眼睛,“相信。” 他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于是庄景延牵着他的手往前走,前面如果要转弯,或者有小台阶,庄景延都会提前跟他说,还会用另一只手虚虚护在他前面。 当然,沈繁并不知道护在自己前面的手臂。 沈繁闭着眼睛,将自己完全地交给了庄景延,说实话,闭着眼睛走路其实还是有一点害怕的,毕竟完全陷入黑暗,这在身体本能上就会觉得不适应,觉得恐惧。 但他还是没有睁开眼,虽然身体本能上有些不适应,但他的潜意识却在信任着庄景延。 庄景延牢牢握着他手的温度和力量,庄景延低低的嗓音,都给了他另一层面的安全感。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其实还在心里腹诽庄景延有点幼稚,但真的闭上眼睛走了一段路后,他不由觉得,这个游戏挺好玩的。 从夜市出口到停车位的地方并不远,走了一会就走到了。 庄景延提醒着沈繁前面有两级台阶,“两级台阶,再往前走一点点。” 他说着,伸手拦了下沈繁,语气有些无奈,“别走这么大步,要踩空了。” 沈繁被他拦住,往前伸的脚便又收回了点,他往前挪了一点,然后在庄景延的提醒下,稳稳地踩到了那一级台阶上。 庄景延扶着沈繁,温声提醒着沈繁,同时朝自己停车的地方看了下。 他前面下单了一束鲜花,并加了服务费,让店家将花送过来,并且在这里等他一会。 因此这会,在他那辆车旁边,有个穿着花卉店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拿着一捧鲜花等在旁边。 庄景延朝对方示意了下,店员接到示意,将那一捧鲜花放到了车子上,然后就很懂事地撤了。 庄景延抓着沈繁的手,到了车子旁边,然后他道,“等一下。” 他说着,拿起了那一捧花,同时抓起了沈繁被他牵着的那只手。 然后他抓着沈繁的手,让沈繁抱住了那捧花。 沈繁在黑暗中,闻到了一阵明显的花香,而且是他能闻出来是什么花的花香。 他微愣了下,然后耳边传来庄景延的,“到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沈繁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了自己怀里那一大捧的鲜花。 玫瑰,红色的。 颜色炽热的玫瑰在不算明亮的停车位边,灼灼耀目。 虽然在睁开眼睛的前一秒,鼻间就已经闻到了一缕玫瑰香气,但因为庄景延前面说等一下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多想,因此这会睁开眼睛看到这一大捧的玫瑰花的时候,他还是有些被惊喜到了。 他觉得庄景延以后肯定会送他玫瑰,但他没想到是今晚,是现在。 庄景延什么时候买的花?刚刚他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他闻着红色玫瑰的香气,然后耳边传来庄景延的声音,“我看你前面有在看那个卖花的摊位,所以买了一束。” “送对了吗?”庄景延问道。 沈繁看着玫瑰花,心想,他前面看卖花的摊位,可不是自己想要,而是他想送给庄景延。 结果庄景延送给了他。 他送了庄景延粉色玫瑰,庄景延回了他红色玫瑰。 粉玫瑰的花语是初恋的悸动,是甜蜜的恋爱,而红玫瑰的花语是热恋,是永恒的承诺。 沈繁看着红色的、灼灼的玫瑰,仿佛玫瑰鲜艳的色彩一路铺进了心底,在心底铺成了一条玫瑰花瓣的红毯。 虽然是阴差阳错的错误,但沈繁很喜欢这个错误的理解。 沈繁并不遮掩自己的喜欢,他唇角不由地扬起,掀起眼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庄景延,“送对了。” 玫瑰的颜色,仿佛浸润到了沈繁白皙的皮肤上,好看得耀目。 庄景延看着沈繁,喉结很轻地滚了下。 两人上了车,依旧是沈繁开车,车子朝着庭西路住处开去。 沈繁依旧开了点窗,风轻轻吹进车内,桂花香水的香气和玫瑰的花香,混合着扑入沈繁的鼻间。 而在庄景延闻来,却不只有桂花和玫瑰的香气,还有他自己信息素的气味。 他上车后,就将手环摘了,也没有刻意控制自己信息素了。 此刻柠檬雪松的香气,浸染了整个车内空间。 十一点左右,两人回到了庭西路。 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家具,熟悉的气息,但不一样的是两人的关系。 两人从合作伙伴、同谋、假夫夫,变成了情侣。 沈繁走进熟悉的客厅,想到两人现在真的在谈恋爱了,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 不是因为抗拒而不适应,而是有点害羞。 房间、卧室,同居住所,这个地点天然的就比夜市多了一份独特的私密性,而这私密性带来了沈繁的些微耳热。 因为身份的突然转变,他都有点不知道在这熟悉而私密的空间下,要怎么相处。 沈繁想着,看了下时间,十一点多了,于是他道,“我去洗澡了。” 他说着,抱着玫瑰花,抬步往自己卧室去,走了几步,想了下,又扭头看了下庄景延,“晚安。” 只见庄景延看着他,抿了下唇,然后道,“晚安。” 沈繁心满意足地带着玫瑰香气和桂花香气,进了自己卧室。 他将玫瑰花放到了卧室的桌上,然后想到自己和庄景延成了情侣,不由地就唇角又偷偷上扬了下。 他凑近玫瑰花,又闻了下玫瑰的香气。 然后心里洋溢着初恋的甜蜜,准备去洗澡。 他步伐轻快而雀跃地打开衣柜,拿了一套睡衣,正准备进浴室,这时门被敲了下。 他卧室门并没有关,因此他一探头,就看到了庄景延。 他看着庄景延,问道:“怎么了?” 庄景延漆黑眼睛看着他,薄唇轻抿,“我们不住一间吗?” 庄景延的语气,听起来简直就像在说,明天吃什么一样。 简单的七个字,却成功让沈繁呼吸微屏了下,心跳跳快了一拍。 住、住一间? 情侣住一间也确实正常。 他看着庄景延,然后庄景延又问道,“睡我那边吗?” 作者有话要说: [垂耳兔头][红心] 第65章 去庄景延那间卧室睡?沈繁听着庄景延的话,脸上微热。 他其实觉得庄景延的提议很正常,小情侣睡一间卧室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而且他跟庄景延还是有合法结婚证的情侣。 面对两人关系的突然转换,沈繁的张扬、热烈、厚脸皮好像确实失效了,暂时失去了用武之地,但即便如此,蝴蝶也还是那个顺应自己心意和想法,绝对不扭捏、不委屈自己的蝴蝶。 于是沈繁微红着脸,看着庄景延,“嗯”了一声,然后道,“我洗完澡就过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同睡一屋,但没必要同用一个浴室,庄景延也没有得寸进尺。 于是沈繁进了自己卧室的浴室洗澡,洗完吹干头发,沈繁站在浴室镜子前看着自己。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在庄景延那间卧室睡觉了,自己在脸热什么啊? 沈繁对自己都有点无语了,他看着镜子,用力揉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理了理自己头发,往庄景延卧室去了。 庄景延卧室的门开着,他直接走了进去,只见庄景延已经洗完了澡,坐在床上了。 卧室内的顶灯没有开,只开了床头灯,床头灯的色温偏暖,浅淡而柔和地打在庄景延的脸上。 庄景延穿的雾灰色的睡衣,干净简单,有种居家的气息,但又带着些微的独属于庄景延的气质。 方才在浴室狠狠揉了自己脸的沈繁,发现揉脸清醒大法也有些失效了,他一看到庄景延,一对上庄景延的眼睛,就蓦地心跳跳快了下。 庄景延坐在床上,听到动静,掀起眼睫,朝他看来。 柔和暖色的灯光下,沈繁看着庄景延的眼睛,仿佛心底烫了下。 他跟庄景延是情侣了,这个认知再一次清晰地掠过脑海。 他觉得感受和情绪如果可以实物化,可以真的进入身体,他今天肯定是血糖指标过高的。 因为每一分每一秒,心口都好像在喝甜滋滋的蜂蜜水,在咬蓬松好闻的棉花糖。 心底好像有个小人,在不停地开心原地跑,跑得他心跳加速,跑得他觉得自己也想原地跑了。 他看着庄景延的眼睛,他一直觉得庄景延的眼睛很好看,眼皮薄而紧,眼褶偏窄,给人一种冷淡的感觉,但眼睫又那么长,像漂亮洋娃娃的眼睫毛一样。 他看着庄景延,然后感觉到心里的小人跑得更快了。 他走到了床边,上了床。 床很大,他刚坐到床上的时候,其实是跟庄景延隔了一点距离的。 薄被盖在两人身上,他能看到被子下庄景延下身的轮廓,甚至能感受到一点庄景延身上的气息。 他坐在床上,瞄了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想了想,然后往庄景延那边挪了一点。 庄景延坐在床靠中的位置,他也坐到了床靠中的位置,跟庄景延的距离从半臂多宽,变成了半掌宽。 两人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十一点多了,这会洗完澡,时针也已经临近十二点了。 明天还要上班,于是沈繁上床后,就看了下庄景延,问道,“睡觉吗?” 庄景延抿了下唇,然后道,“嗯。” 床头灯由明转暗,卧室陷入了漆黑,沈繁躺下。 蓬松的枕头,轻柔的薄被,以及庄景延躺下时候跟他皮肤的接触。 黑暗中,沈繁眼睛眨了下,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明明只是躺下睡觉,但心底的小人跑得飞快。 他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了下,然后又立马不太好意思地将笑压了下去。 他心想自己在傻乐什么,感觉有点蠢。 还好关灯了,要不然被庄景延看到,有点丢脸。 虽然他跟庄景延是情侣了,但该要的面子也还是要的。 他这样想着,然后闻着庄景延的气息,感受着庄景延的体温,他觉得庄景延的体温在薄被下很明显。 似乎比他高一点。 他喜欢这种靠近庄景延的感觉,他唇角在黑暗中又翘了下,声音都不自知地染上了轻快和微甜。 他道:“晚安。” 他原以为庄景延会回他晚安,但黑暗中安静了两秒,然后他感觉到庄景延朝他这边侧了下身,然后庄景延伸手,揽住他腰,将他们最后一点距离抹掉,将他揽到了怀里。 庄景延温热的呼吸,在黑暗中落到了他脸上,他听到庄景延道,“亲一下?” 低低磁磁的嗓音,不知道是因为黑暗,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而仿佛比以往更让人耳朵酥麻了。 那点酥麻,顺着耳道,仿佛直达了沈繁心底。 心底那个快乐跑圈的小人仿佛被这酥麻麻的晕了过去,沈繁觉得自己大脑也被酥麻得有点反应迟钝了。 这算是情感性的晕碳吗? 沈繁呼吸微屏了下,心跳微微跳快,然后在黑暗中摸索着凑近,轻轻亲了下庄景延的唇。 他想晚安吻,也是有必要的。 不过他所谓的晚安吻,真的就只是贴一下的晚安吻。 倒不是他多清心寡欲,而是他知道自己并不清心寡欲,上次庄景延出差,他自己一个人在浴室泡澡,还因为想到了庄景延而起了反应呢。 正因为自己自己并不清心寡欲,他怕亲多了就起反应了,而明天还要上班,明天还是他升职后的第一天。 不适合前一天太放纵。 他这样想着,轻啄了下庄景延,但没有让庄景延松开他。 他喜欢被庄景延这样抱着睡觉,他们第一次做的那次,当时醒来,他就是被庄景延这样抱着的。 他想就这样让庄景延抱着他睡觉。 他正想着,然后感觉到庄景延凑近他,高挺的鼻骨轻轻碰到了他脸。 庄景延像狗一样,在闻他味道。 沈繁:………… 沈繁无言了下,“我又没有信息素,你闻什么?” 庄景延:“你好闻。” “……”沈繁耳朵升温了几分,“我有什么好闻的。” “很香。” 黑暗中,沈繁的耳根爆红,他看不到庄景延此刻是什么表情,但从庄景延的语调和庄景延往日一贯的风格,可以猜想到庄景延应该神情颇为淡定,至少比他淡定。 庄景延总是能一脸平静地说出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很香,他怎么会很香呢,他这会又没有喷香水,身上压根都没什么很好闻的香味。 顶多也就是一点点沐浴露的香气。 庄景延喜欢这款沐浴露的味道吗?这款沐浴露还挺便宜的,香味是微甜的椰子香。 下次给庄景延也买一瓶好了。 沈繁心里这样想着,而他不知道这压根就不关沐浴露什么事。 庄景延会说他好香,单纯是因为他这个人而已。 沈繁是beta,但庄景延一直觉得沈繁很好闻,那种好闻是从沈繁皮肤里面散发出来的干净、清爽和很浅淡的一点奶香。 这是他后面才发现的,他之前以为自己是喜欢桂花的香气,但后面买了桂花香气的信息素合成喷雾,却觉得一点都不好闻。 他那时候以为是那款信息素合成喷雾的味道,跟沈繁那瓶桂花香水的味道差的有点多,但后来他单独闻过那瓶桂花香水的香气,他觉得还是有点不一样。 后来他才发现,他喜欢的是沈繁喷了桂花香水的味道。 香水落在每个人的皮肤上,因为体温,因为每个人身上的气味,而融合出些微的差别。 庄景延喜欢沈繁身上的桂花香气,也喜欢沈繁身上的蛋糕香气、奶茶香气、草莓香气…… 而后来他知道,自己喜欢的不是桂花香气、蛋糕香气、奶茶香气、草莓香气,而是沈繁身上的香气。 此刻沈繁身上那种从毛孔里散发出来的干净清爽的味道,混合着沈繁椰奶香的沐浴露,愈发让沈繁整个人闻起来很甜。 沈繁不知道,从他进到卧室的时候,庄景延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或许是因为刚洗完澡,或许是因为蝴蝶还有些害羞,沈繁走进卧室的时候,雪白的肌理下透着点粉。 而在沈繁坐到庄景延身边后,庄景延就闻到了沈繁身上那股沐浴露的椰奶香气,混合着沈繁身上的气息,浅淡地弥散在空气中。 浅淡,但很香,很甜。 香气显然不可能随着灯光的熄灭,而也跟着消失。 庄景延在黑暗中闻着沈繁身上的味道,觉得像一块香甜的蛋糕,一块诱人且丰美的椰子肉,躺在自己旁边,诱惑着他。 而想象力和记忆力,在这个时候也更加活跃起来。 原本随着灯光而消失在眼前的视觉观感,因为香气,因为渴望,因为想象力,而愈发生动地在脑海里呈现。 雪白的肌理,仿佛薄薄的,肌理下透着点粉,那点粉仿佛要冲破皮肤溢出来。 像咬了一口,汁水丰满的水蜜桃,像浇了一点草莓果酱和晶莹蜂蜜的糯米糕,像勺子随便一挖,就能戳出水来的红色西瓜。 而且沈繁最近好像吃胖了一点点,线条流畅好看的小腿和大腿上,比以往多了些微的肉感。 一点点,不多,但让庄景延很想捏一下。 微甜的香气和想象力一起在黑暗中联手,让香气更加明显,让脑海里的画面比关灯前的视觉观感更加生动、诱人。 诱惑着庄景延触碰、亲吻、吃下。 沈繁红着耳朵,觉得庄景延奇怪,然后整个人随着庄景延的动作,越来越升温了。 庄景延像大型犬一样闻着他,还时不时亲他一下。 那亲吻落在他脸颊上、眼皮上、鼻尖上、嘴唇上,还有脖子上,锁骨上…… 沈繁被庄景延又闻又亲,被庄景延弄得整个人都涨红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庄景延,明天还要上班,我升职第一天。” 庄景延高挺的鼻子,像小狗一样在他脸上蹭了下,嗓音低低,“我没打算做。” 黑暗中,沈繁脸通红:“……” 他心想我不是担心你想做,我是担心你再亲下去我自己忍不住了。 毕竟他是个好色的beta。 是个喜欢享受的beta。 是个自己一个人泡澡的时候,闻到柠檬雪松精油的香气,都会忍不住想到之前的混乱画面,忍不住生出渴望的beta。 沈繁心里想着,脑海里再次闪过了之前跟庄景延的那些混乱画面,闪过了上次自己泡澡时候的欲|望。 脑海里的画面和记忆,伴随着此刻身旁庄景延贴着他的温度,伴随着庄景延说是只闻闻他,只亲亲他的动作,而越来越不受控制。 庄景延的闻一闻、亲一亲,确实还挺温柔,但这温柔像是一颗火苗。 星火燎原。 沈繁被庄景延撩拨得不行,正想推开庄景延,但晚了,他高估了自己的抵抗力,已经起了反应,而且庄景延显然是感觉到了,因为庄景延轻柔的吻停了下。 黑暗中,沈繁尴尬得蜷了蜷脚趾。 一分钟前,提醒庄景延说明天还要上班的人是他,一分钟后,起反应的人还是他。 这打脸未免来的太快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打脸,还是因为其他的,沈繁此刻脸红心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但蝴蝶向来是要面子的,即便是这种情况下,沈繁也还是热着脸,语气骄横地道,“是人都会这样,谁让你一直亲来亲去的。” 只是这骄横中,带了一点点的心虚。 庄景延听着沈繁的话,想到沈繁平日里虽然张扬热烈,但在这方面总是很青涩,很容易脸红。 他可以猜到沈繁此刻是用怎样一副表情在说这句骄横的话的。 “是,我的错。”庄景延呼吸微热了下,然后在沈繁耳边低身道,“我帮你?” “不用。”沈繁在黑暗中很有骨气地道。 庄景延亲了下他耳朵,又道,“就做一次。” 滚烫的呼吸,低低的嗓音,诱惑的话语,薄唇轻蹭过耳垂的触感。 酥酥麻麻的,直接窜到了沈繁心底。 庄景延舌尖轻舔了下沈繁的耳垂,沈繁觉得自己浑身都激灵了下,都泛起了一阵麻意。 “不会影响你明天上班。” 庄景延说着,揽着沈繁腰的手钻进了沈繁的睡衣,滚烫的唇吻住了沈繁,舌头挤进了沈繁的唇缝。 宽大的手掌贴在沈繁的小腹上,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捏了下沈繁的腰间肉。然后庄景延翻身,占据了主导位,他将沈繁压在了身下,舌头舔|弄着沈繁的口腔,一只手绕过沈繁的腿弯,将沈繁的一只腿捞起。 他又忍不住,捏了下沈繁的大|腿肉,手感很好。 沈繁轻声地“唔”了一声,喊道,“庄景延。” 庄景延听着他的话,眸光微深。 手上的力量惩罚性地捏重了一点点,嗓音在夜色中有些低哑。 “叫老公。” 作者有话要说: [红心][红心][红心] 卖萌打滚求一波预收收藏呀!另外推推专栏完结甜文《相亲相到了大boss》 新入职的陈清词,是部门公认的完美形象,学历高、样貌好,性格还随和温雅。 但这样优秀的人,却从未谈过恋爱。 不是没人追,而是他不想谈,因为他私底下就是个懒宅。 陈清词:一个人多爽,想睡到几点睡到几点,想看多久漫画就看多久漫画!在外面维持人设就已经够累了,要是谈了恋爱,我在家还得装?NO!在家当然是棉T和大裤衩! 但亲友总给他介绍对象,某次他推脱不掉,如往常一样打算见个面走个过场。 结果后来发现……相亲对象是公司大BOSS周乘正。 好消息:周总不知道他是公司员工。 坏消息:周总又约他吃饭。 陈清词以工作忙为理由,连续拒绝了周乘正三次,第三次拒绝后,周乘正出现在了他们部门会议上。 两人四目相对。 陈清词:…… 周乘正:加班很严重?- 周乘正向来对一见钟情嗤之以鼻,直到某天遇到了相亲对象,清俊温雅,笑如春风。 再后来,他无意间发现了对方伪装下的懒宅性格。 周乘正:“漫画亲签,要不要?”“新收的游戏卡,玩吗?”“抽到的洗碗机,给你。” 陈清词:……要死,有点心动。 表面完美实际懒宅的员工x沉稳腹黑略狗比的大老板 小甜饼,1V1,双洁 第66章 在沈繁印象里,这是庄景延第一次提这样的要求。 他也不是没有叫过庄景延老公,但基本都是在外人面前,而这样私密且亲密的时刻,他还没喊过庄景延老公。 毕竟之前那三次,他们都只是以合作伙伴的名义发生的关系。 庄景延倒是在第一次发热期的时候,黏黏糊糊、神志不清地喊过他老婆。 但庄景延好像不记得第一次发热期时候的事情。 低哑的声音落在黑暗里,微重的呼吸交缠在夜色中,各种各样重要的不重要的片段闪现在沈繁脑海里。 心口的喜欢好像在无限地膨胀,膨胀得心底那个快乐转圈跑的小人,怕是一时半会要醒不过来了。 沈繁听着庄景延的话,本就酥软的身体似乎变得更软了,仿佛要在庄景延的掌心里化成一滩水了。 身体要化成水了,声音也要化成水了,沈繁感受着心里满满当当的喜欢和甜蜜,满足了庄景延的要求。 “老公。” 干净悦耳的嗓音,在夜色里揉上了几分情|欲和悸动,软软的,微喘的。 …… 考虑到沈繁要强的事业心,以及明天是升职第一天,庄景延如约只做了一次。 然后抱着沈繁去浴室冲洗了下,又再抱着沈繁回了床上。 在水乳交融的负距离亲密之后,两人这会明显比沈繁刚进到卧室的时候更自然了许多,也更黏糊了许多。 沈繁很熟练且自然地贴着庄景延,庄景延在沈繁眼皮上亲了下,然后关了灯。 卧室重新陷入黑暗,庄景延一只手臂揽着沈繁的腰。 因为觉得手感很好,他修长的手指贴着沈繁的腰腹肉,不由就轻轻捏了下。 沈繁警告:“庄景延,安分一点。” 庄景延:“你是不是胖了?” 沈繁:“……?” 他心想敢情在他身上捏来捏去,不是因为又起邪念了,是觉得他胖了? 他胖了吗?他最近没有称体重,自己也不知道,不过虽然不知道,但不妨碍沈繁理直气壮回道,“我没胖。” 庄景延有点散漫地轻笑了下,然后在黑暗夜色中,贴着沈繁耳朵,“我喜欢你胖一点。” 沈繁耳根微红:“……” 然后庄景延又道:“很好摸。” 沈繁耳根爆红,捂了下庄景延的嘴巴,“手拿开,睡觉了。” 庄景延也没一直逗沈繁了,他宽大的手掌贴着沈繁腰腹,但没有再捏沈繁的腰腹肉了,他在沈繁捂着自己嘴巴的手心上亲了下,“晚安。” “……”沈繁顶着通红的耳朵,收回手,“晚安。” 因为晚上睡得晚,次日早上沈繁不由多眯了一会,等他醒来的时候,时间有点赶,因此他也就没像往常一样,在家吃早餐。 不过庄景延用保鲜盒给他装了一个切好的、食材丰富的、厚厚的三明治。 庄景延拿着保鲜盒,跟他一起出门,“我送你过去,你路上边吃。” 沈繁换上鞋,开门往电梯去,边走边道,“不用,我来得及,你送我过去不是绕路。” 两人进了电梯,庄景延语调稀松平常,“毕竟昨天熬夜是我的错。” 沈繁:“………………” 这人怎么总能顶着一张高冷脸,说出这些不正经话的? 电梯一层层往地下停车场去,沈繁耳根泛起点红。 庄景延看向沈繁,一脸无辜问道,“不是吗?” “……”沈繁觉得论厚脸皮,自己绝对永远比不上庄景延,他怕自己拒绝,庄景延又再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于是红着耳朵,语气有点骄横,“你要送就送。” 电梯到了停车层,庄景延出了电梯,看起来心情很好,“要。” 于是沈繁上了庄景延的车,坐在副驾上,庄景延开车,沈繁开始吃庄景延给他准备的三明治。 吃完,沈繁又趁着这会的空闲时间,规划了下今天的工作。 本来有点匆忙的早上,因为有人给他做了司机,让他挤出了时间,于是那点匆忙的痕迹消弭不见了。 沈繁原本还觉得庄景延特意送他完全没必要,但这会在车上吃完早餐,理完工作待办事项,又回了几封邮件后,沈繁又不由觉得,有人送还是蛮好的。 这样他到了公司,就可以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开始工作了。 回完邮件,车子也很快到了沈繁的公司楼下。 庄景延停车,沈繁正准备开车门出去。 庄景延薄唇抿了下,伸手拉了下沈繁的手腕。 沈繁转头看他,庄景延倾身靠近,“纯把我当司机了?” 沈繁:“……” 初秋的上午,阳光明媚而和煦,落在庄景延浓长的眼睫上。 沈繁看着凑到自己跟前的庄景延,看着庄景延漆黑的眼睛和眼睫,心跳不由地跳快了一拍。 明明早上也没有吃甜的,但沈繁却觉得这会的空气里都弥漫着甜味,像刚刚爆出来的爆米花,像加了珍珠和布丁,闻起来就香香甜甜的奶茶,像他喜欢的芝士蛋糕,像烤的热乎乎的黄油焦糖板栗。 像夏天不知分寸但热烈的阳光,像融合了玫瑰和百合的肆意香气,像一束花摆到眼前时候的怦然惊喜。 沈繁嘴巴抿了下,闻着空气中并不存在但却又仿佛比真实存在更加甜的甜味,在庄景延的唇上亲了下。 他轻啄着庄景延的唇,比昨晚的晚安吻更热烈一些。 庄景延倾身的幅度更大了,他靠向沈繁,两人在车内接了一个不长不短的吻。 温柔、缠绵、热烈,充满了喜欢。 庄景延带着几分未满足,指腹轻蹭了下沈繁的脸颊,“晚上我来接你?” “看忙不忙?” “今天工作很多?” “应该还好,不加班跟你说。” “好。”庄景延又在沈繁唇上贴了下,然后手欠地轻捏了下沈繁的脸,“新官上任,顺顺利利。” 沈繁唇角不由就轻弯了下,“嗯。” 沈繁下了车,进了写字楼,庄景延也开车往朔圆去了。 上午十一点左右,庄景延给沈繁发消息:[工作还顺利吗?] 蝴蝶:[很顺利[小狗蹦起来.gif]] 蝴蝶:[刚开了个会,收拢了一波人心] 蝴蝶:[中午我请他们吃饭] 过了会,沈繁又发来了三条消息。 蝴蝶:[照片.jpg] 蝴蝶:[刚到楼下买了杯喝的,新开的咖啡店,味道还蛮好的] 蝴蝶:[你下次过来试试] 庄景延看着沈繁的消息,唇角扬了下。 齐铄这会正好来找庄景延,一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庄景延在看着手机笑,有种仿佛见到了鬼的感觉。 庄景延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但好像很少看到庄景延这样看着手机傻乐,齐铄看着,不由心头微凛,立即关上门,快步走了过去,“庄景延,你是不是背着小繁偷情了?!你这样对得起小繁吗?!” 要不然怎么突然对着手机傻乐了呢? 庄景延:? 齐铄走近,痛心疾首,“虽然你这个人有点冷血,但也不能这样对小繁吧,而且人家暗恋你那么久,你这样对得起人家这么久的真心吗?!” 庄景延:“…………你在说什么?” 庄景延自己都觉得神奇,自己当初是怎么会跟齐铄这种脑回路奇怪的人成为朋友的。 齐铄狐疑看他:“不是偷情?那你看着手机傻乐什么?别想随便瞒过我这双火眼金睛,你刚刚看起来就一脸春心荡漾,绝对是在谈恋爱的表情。” 庄景延听着,微挑了下眉,某种程度他觉得齐铄说的也没有毛病。 他之前跟沈繁是合作伙伴,是假结婚的伴侣关系,而现在他跟沈繁在谈恋爱。 真真正正的谈恋爱。 某种层面上,他确实是进入了一段崭新的恋爱关系。 也算是另一种层面的偷情了? 庄景延想着,唇角轻弯了下,“我确实在谈恋爱。” 齐铄一脸震惊,“庄景延,你对得起繁繁吗!你们结婚才多久呀!你也太狗了,这样对暗恋你的学弟,你是不是人啊,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啊!这种alpha的坏毛病,你什么时候染上的!” 庄景延听着齐铄跟机关枪一样的输出,沉默了下,然后将自己跟沈繁的聊天页面怼到了齐铄眼前,“我在跟我合法伴侣谈恋爱。” “跟谁谈恋爱也不行啊——”齐铄的话说着,然后顿了下,“谁?” 他定睛细看庄景延的手机屏幕,只见庄景延刚刚在跟一个叫“蝴蝶”的人聊天。 而这被备注了“蝴蝶”的微信头像,确实跟沈繁的微信头像一模一样。 齐铄:“………………” 感觉被喂了一大碗狗粮。 中午,沈繁请了部门下属吃饭,吃完回了公司。 新升了职位后,虽然有了自己单独的办公室,工作内容也有了一些变化,但其他方面其实跟平时没有太大差别。 该下楼买喝的还是买喝的,该忙到飞起还是忙到飞起。 但明明还是那些工作日常,还是那些室内盆栽,但或许是刚恋爱的小情侣,就是有忍不住的分享欲。 沈繁不仅拍了买的咖啡给庄景延看,还拍了中午吃到的好吃甜品、路过遇到的肥嘟嘟小猫、办公室盆栽新开的花,各种他看到觉得可爱,觉得开心的东西,都拍了给庄景延看。 庄景延发了很多消息给沈繁,还把齐铄误会他出轨的事情说给了沈繁听,听得沈繁差点将咖啡喷了出来。 分享了很多,但有一个沈繁没跟庄景延分享。 下午吃完午饭的时候,有个上周刚结婚刚办了婚礼的同事过来给他们发了喜糖。 沈繁打开喜糖盒,里面的喜糖是同事特意找甜品店做的,每一颗喜糖的包装上都印了一个浅粉色的“喜”字。 沈繁看着喜糖,不由想到了自己跟庄景延。 他跟庄景延还没有办过婚礼。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后,沈繁又立即晃了晃自己脑袋。 因为这个念头,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耳朵变得有点热。 他心想自己在想什么啊,才恋爱第二天,自己怎么就开始想婚礼了。 虽然他们早就已经领了结婚证,但当时单纯是因为互相有需要,才达成合作领了结婚证的。 所以从情感关系上,准确地说,他跟庄景延现在其实是情侣关系,而非伴侣关系。 所以……婚礼其实还有点远? 才恋爱第二天诶,谁恋爱第二天就催着别人办婚礼的? 显得自己很想办婚礼似的。 这也就是沈繁没有把这份喜糖拍了发给庄景延看的原因,他可不想让庄景延误以为自己在暗示什么。 他才没有很想办婚礼! 不过虽然如此,沈繁还是不由将两颗喜糖塞到了自己口袋里。 沾沾喜气。 他藏了两颗糖后,又剥了一颗吃,奶香很足,甜味适中,很好吃。 于是他又塞了两颗到自己口袋里,他心想回家喂庄景延吃一颗。 至于“喜”字?喂的时候先把包装剥了就好了。 下午五点半,沈繁发了消息给庄景延:[我差不多七点左右下班] 庄景延很快回他:[我去接你] 沈繁看着庄景延的回复,看着自己给庄景延的备注,不由就唇角弯了下。 [老公] 明明是同一个备注,明明这个备注已经用了挺长一段时间了,但这会再看着这个备注,沈繁还是忍不住觉得感觉不一样了。 沈繁手指在[老公]这个备注上来回戳了下,脸上的甜蜜和开心明晃晃。 晚上六点四十,庄景延到了沈繁公司楼下,在楼下等了沈繁十几分钟,然后看到了沈繁。 他看到沈繁一出电梯,就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然后远远地就朝他弯着眼睛笑了下,朝他扬了下手。 然后快步地、笑得见牙不见眼地朝他走了过来。 像带着甜味的明媚阳光,朝他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猫头][猫头][猫头] 第67章 人的状态很难藏住,热恋期的甜蜜、自动地想靠近的反应,也都很难藏住。 比如这会,沈繁唇角扬着根本压不住的弧度,走到了庄景延跟前。 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往庄景延怀里钻去。 当然,“钻”这个工作,并不是真的钻,沈繁只是跟庄景延站得很近,姿态亲昵。 这时有同事从一旁经过,看到两人,不由笑着打了个招呼。 沈繁看向同事,弯眼笑了笑,而庄景延动作自然地牵住了沈繁的手,同对方颔首了下。 之前的海岛行,这位同事也去了,当时他其实觉得庄景延虽然看起来跟沈繁很亲密很恩爱,但这个人本身冷冷的。 而这会再看到庄景延,同事不由觉得,沈繁的这位alpha伴侣,似乎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好像身上那种冷漠感,淡了一些。 两人上了车,沈繁坐在副驾上,犹豫晚餐吃什么。 中午请同事吃的粤菜,口味比较清淡,沈繁这会不由想吃点开胃的。 沈繁看了下,点开了一家贵州酸汤火锅页面,这家店他还没吃过,但听着感觉不错,酸辣比较开胃。 他凑近,将店铺页面给庄景延看,问道,“这家怎么样?” 庄景延:“没吃过这家,你吃过吗?” 沈繁:“我也没吃过。” 庄景延:“那去试试。” 沈繁:“走!” 明明只是一个“走”字,但被沈繁说着,就自动沾染上了沈繁的明媚。 就好像让这顿简单的晚饭,也变得让人期待了起来。 让人心情也跟着蝴蝶沾染上了愉悦。 庄景延看着沈繁弯起的笑眼,不由喉结轻轻滚动了下。 车窗是关上的,车子是在角落的停车位。 庄景延不由就凑近,薄唇贴着沈繁柔软的、浅红的唇。 沈繁心跳跳快了下,但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想到。 情侣之间,见面亲吻再正常不过,更何况是刚进入热恋期的他们。 其实上车的时候,他就有想庄景延可能会亲他,他心里其实是在期待庄景延亲他。 他闭上眼睛,跟庄景延接吻,他感受着庄景延的气息、薄唇的滚烫和柔软,感受着庄景延湿漉漉的舌头钻进了他唇缝。 他心想接吻怎么能这么让人开心? 他好喜欢庄景延亲他。 那种开心就像是阳光下的草坪,阳光洒满了每一个地方,而开心洒满了他心里每一个角落。 好胜的蝴蝶心想,下次他也要主动亲庄景延。 缠绵的吻让车内本就甜腻的空气,变得更加甜腻。 甜腻的氛围萦绕在两人周围,车子朝着贵州酸汤火锅店开去。 车内放着音乐,沈繁不由跟着轻声哼着。 庄景延听着沈繁跑调的歌声,觉得魔音绕耳,但同时唇角轻扬了下。 这跑调的歌声,似乎也别有一番意趣。 庄景延听着原唱和沈氏跟唱,然后随口道,“你最近好爱吃酸的。” 沈繁暂停了下自己跑调的轻哼,没有在意地看了下庄景延,弯了弯眼睛,“可能是因为换季?入秋?你不觉得最近换季,有点闷,有点干吗?” 换季入秋是容易有点干燥,庄景延也就没有多想,他心想有家店的小吊梨汤做的很好,下次让人送些来。 酸汤火锅店离得挺近的,开了几分钟就到了。 两人下了车,进了火锅店。 这随便选的一家店,沈繁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踩雷的准备,但没想到味道竟然很好,酸汤的风味很浓,有种独特的香气。 心满意足地吃完晚饭,两人出了火锅店。 刚吃完,沈繁有点饱,想溜达溜达消消食,这会时间也还算早,因此两人没有立即回去。 沈繁本来想的是要不就这附近走走,或者去旁边的商场走走,他正想着,庄景延问道,“去买桂花树吗?” 庄景延上次看到那颗柠檬树的时候,就说下次要再买一棵桂花树。 沈繁也想买。 这是同时存在于他们虚假爱情故事和真实爱情故事中的象征物。 他很喜欢。 沈繁眸光微亮:“哪里有卖?” 他上次去买柠檬树苗的时候,都没有看到有卖桂花树苗。 夜风吹过,庄景延唇角很轻地弯了下,“我带你去。” 于是,十几分钟后,车子在一家花卉店门口停下,两人进去,一进去,店主就认出了庄景延。 店主是个五十左右的阿姨,看起来热情而友好,她眼底含笑地看了看沈繁,又看向庄景延,熟络地道,“这是带你爱人来买桂花了?” 庄景延“嗯”了一声,沈繁听着,不由道,“你们认识?” 阿姨笑了下:“今天下午认识的,他下午来我这店里看过桂花,但没买,我当时给他推销哈哈哈哈,他说他要带他爱人一起来挑。” 沈繁听着,不由心口微动。 一起挑一棵属于他们的桂花树。 沈繁唇角很轻地翘了下,然后凑到了庄景延耳边,“我喜欢这个惊喜。” 庄景延垂目看他,微挑了下眉,同样附到他耳边,回道,“这不是惊喜,这是日常。” 初秋夜晚凉爽,店里充满了花卉植物的气息,沈繁闻着清新的花叶香气,闻着两人身上沾上的一点酸汤火锅的气味,听着庄景延的话。 心口像被烫了一下。 日常。 此时此刻是日常,身上的火锅气息是日常。 庄景延说的话其实也很简单,没有华丽的修辞,没有生涩的词汇。 沈繁抬起眼睫看庄景延,对上庄景延漆黑好看的眼睛。 桂花树苗在后面的店铺里,店主阿姨走在前面,要带他们两人进去挑树苗。 因此此刻,店主阿姨是背对着他们两人的。 沈繁看着庄景延,闻着店内好闻而清新的花叶香气,突然很想在此时此刻,亲吻庄景延。 于是,他微热着耳朵,踮了下脚,仰头,在庄景延的唇上很轻地贴了下。 很快速的一个吻,近似于偷亲。 而且一偷亲完,沈繁就移开了视线,跟着店主阿姨快步往后面的店铺去了。 而被蝴蝶扔下的庄景延,看着蝴蝶的背影,以及蝴蝶微微泛红的耳朵,唇角不由扬了下。 然后他跟上了蝴蝶的步伐,跟蝴蝶一起进了里面去挑属于他们两人的桂花树。 十几分钟后,两人买好了桂花树苗,将树苗和树盆一起放到了后备箱。 十点半左右,两人回到了庭西路住所,也种好了桂花树苗。 桂花树苗和柠檬树苗一起,摆在阳台的一侧,枝叶尚小但生机勃勃。 “明年就可以做桂花蜂蜜柠檬茶了。”沈繁满心期待。 庄景延看着身上沾了点土的沈繁,看着他明媚而期待的面容,不由唇角扬了下。久⑤②衣⑥O二扒㈢ “该去洗澡了。”他说着,在沈繁唇上落下一个吻,厮磨了一会,然后低声问,“一起洗吗?” 沈繁耳根微热,他没有用言语回答,但用动作做了回答。 他还戴着一次性手套、沾着些泥土的手,攀上了庄景延的脖子。 于是庄景延的吻由轻及重,由浅及深,庄景延的舌头撬开了沈繁的唇缝,湿润的舌头灵巧地勾引着蝴蝶,同时坚实有力的手臂,将蝴蝶一下子托抱了起来。 沈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耳根泛着热,然后双腿熟练地、自发地环住了庄景延的腰。 庄景延一边亲吻着沈繁,一边托抱着沈繁进了主卧的浴室。 庄景延稳稳地抱着沈繁,先开了浴缸的水龙头,温热的水注入浴缸。 然后庄景延抱着沈繁,走到了淋浴室,他将沈繁放到了淋浴室的台子上,让沈繁坐在上面,然后继续亲着沈繁,同时开始给沈繁脱衣服。 亲吻的口水声,微喘的呼吸声,衣料的摩擦声。 “帮我脱衣服,宝贝。”庄景延解开了沈繁的衣扣,同时抓着沈繁的手,放到了自己衬衫衣扣上。 沈繁这会已经被庄景延亲的晕乎、潮热,身上泛起了一层薄粉。 他红着脸,先将自己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摘了,白色的一次性手套被扔到了地上,然后他摸索着、耳热着、悸动着去解庄景延的扣子。 他的衣服先一步被庄景延完全解开,庄景延将他衣服脱下。 庄景延不由想到了蚌壳里的珍珠,他觉得自己这会就像将珍珠从蚌壳里取出来。 珍珠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肌理光泽。 庄景延呼吸微热,手指不由在珍珠的腰侧揉捏了下。 然后他听到了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浴室里只有浴缸放水的声音,他和沈繁接吻的声音,因此听得还是很清晰。 很明显是从沈繁的衣服里掉落出来的。 庄景延原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他难耐地微喘了下,看了下地面,然后发现居然是喜糖。 圆滚滚的粉色“喜”字印在喜糖包装上,躺在淋浴室的地面上。 庄景延看到喜糖,贴在沈繁腰间的手轻轻摩挲了下,以他对沈繁的了解,沈繁不像是会随便往口袋里塞东西的人。 这是一只虽然喜欢美食,但同时也爱美、自恋、对自我要求颇高的精致蝴蝶。 庄景延看着,捡起了那四颗喜糖。 上衣已经被脱掉的沈繁,坐在米白色台子上。 像粉彩的霞光,落在珍珠上,落在白玉上,落在栀子花的花瓣上。 庄景延眸光在沈繁身上落了下,眸色晦暗了几分,然后道,“喜糖?” “……”沈繁漂亮的眼睛眨了下,眼尾的薄红仿佛随着这一眨动,而像一尾灵巧的鱼,在水中晃动。 沈繁都忘了自己口袋里还放了喜糖,虽然有两颗原本也是给庄景延带的,但他更多的是想沾沾喜气。 没想到会掉出来。 原来是打算拆了外包装,再喂庄景延吃的。 但反正也看到了,那就现在给庄景延吃好了。 沈繁想着,抿了抿唇,拿过了其中一颗,拆开,送到了庄景延唇边。 “公司同事发的,我觉得好吃就带了几颗来给你。” 庄景延看着沈繁,喉间微干,他觉得沈繁脸上的薄红仿佛随着他的一颦一笑、一眨眼一抬眸而在飞舞,晃人心神。 他含住了那颗喜糖,同时舌头轻轻舔了下沈繁的手指。 奶香和微甜在口腔里散开,味道确实还不错。 庄景延吃着糖,然后一边开始解沈繁的皮带,一边在沈繁唇上轻贴了下。 “同事今天给的?”庄景延问道。 “嗯。”沈繁闻着庄景延唇上的喜糖香气,微仰着头。 庄景延听着,眸光微敛了下。 沈繁今天发了很多消息,拍了很多照片给他。 按理说,沈繁今天连盆栽开的花都拍给他看了,没道理同事发的喜糖,不拍给他看,还是好吃到特意带了几颗回来给他尝的喜糖。 是故意不发给他看的。 为什么呢? 庄景延想着,给沈繁解皮带的动作停了下,亲吻沈繁的动作,也变成了跟沈繁额头抵着额头。 他压着欲.望,用鼻子蹭了下沈繁的鼻子。 “沈繁。” “嗯?” 相比于前面的那一声“宝贝”,这一声“沈繁”,有着说不上的意味。 沈繁眼睛眨了下,他看着庄景延浓长的眼睫掀起,那双漆黑好看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滚烫的呼吸落在他脸上。 沈繁觉得自己被庄景延的注视,看得心里一烫。 庄景延道:“我们还没发喜糖。” 简单的七个字,沈繁却不由心口像被戳到了下。 一般发喜糖,是在办完婚礼后发,因为他们之前是假结婚,没打算办婚礼,因此也就没想到发喜糖。 他带喜糖在身上,就是想沾沾喜气。 只是昨天才告白,才开始跟庄景延谈恋爱,他自己都觉得告白第二天跟恋爱对象说想办婚礼,简直有点离谱。 因此傲娇的蝴蝶没好意思跟庄景延说。 但庄景延好像猜到了他将喜糖放在口袋里的原因。 庄景延说他们还没发喜糖。 这是说他们还没办婚礼的意思吗? 可他们才恋爱第二天……庄景延也跟他一样,恋爱第二天就想着办婚礼了吗? 沈繁抿了下唇,又“嗯”了一声,他正想着自己要不要问庄景延,“我们发喜糖吗?” 这时,庄景延先一步抓起了他左手,大拇指指腹在那颗蓝钻婚戒上抚了下,然后低头,在沈繁的手指上亲了下。 “我们虽然已经领了结婚证。”庄景延说着,抬起眼睫看沈繁。 沈繁也不知道是因为庄景延提到了他们那张既真又假的结婚证,还是因为庄景延的眼睛,他心跳跳快了下。 庄景延道:“当时领结婚证的原因,我们俩都知道。” 沈繁听着庄景延的话,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紧张、期待、忐忑。 然后庄景延道,“所以当时没有办婚礼,没有发喜糖。” “我现在想办婚礼了,你想办吗?” 期待成为了现实,紧张和忐忑消弭。 有一个人跟他一样,在恋爱第二天就想着办婚礼了。 这种感觉,沈繁难以形容。 泛着甜,泛着酸,沈繁眼睛微红,“你这算是在求婚吗?” “不明显吗?” “哪有在这个时候求婚的。”沈繁轻轻踢了下庄景延的腿,但同时,唇角上扬。 “我原本也没想这个时候求婚的。”庄景延唇角也跟着轻扬了下。 他说着,亲了下沈繁,舌头灵巧地撬开了沈繁的唇。 喜糖的奶香和微甜,从庄景延唇齿间,扩散到了沈繁唇齿间。 那颗小小的喜糖,也滚到了沈繁舌头上。 沈繁含着那颗喜糖,知道庄景延的意思。 是因为看到了喜糖,读懂了他的想法,所以才这会求的婚。 庄景延道:“那你让我再准备下,我过几天再给你求一个?” 沈繁含着喜糖,唇角又翘起了一点,“不用。” “前面的那个问题,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我现在想办婚礼了,你想办吗? 沈繁看着庄景延,唇角翘起的弧度压不住。 漂亮的蝴蝶,如珠如宝,坐在淋浴室的台子上。纤长的睫毛扑闪着,眼尾雪白皮肤上的微红像粉彩霞光,像红绸缎上泛起的光泽,像翩跹的红色飞鸟,像灵巧游动的红色锦鲤。 灵动的桃花眼,含着刚刚被庄景延挑逗起来的情|欲,以及天然的明媚、喜悦。 纯和欲完美糅合。 那双眼睛就这样看着庄景延,傲娇、娇憨、渴望。 “想。” 嗓音清亮,带着喜悦。 庄景延看着沈繁,眸光微深。 沈繁的回答,沈繁的神情,沈繁说出回答的那双唇,都让庄景延下腹微紧。 被亲的嫣红的嘴唇,柔软、湿润,像带着露珠的玫瑰花瓣,唇珠微微上翘起细微的弧度,那个弧度让人很想含住,很想咬一口。 庄景延低头,吻住了玫瑰色的唇,舌尖挤进唇齿,寻找到了那颗还没完全吃完的喜糖。 小小的圆珠状的喜糖,被庄景延在沈繁舌尖上碾磨着。 作者有话要说: [红心][红心][红心] 第68章 喜糖在两人的舌尖,一点一点融化、变小,最后彻底化作奶香和微甜,交缠在两人唇舌间。 庄景延宽大的手握着沈繁的皮带,抽出,然后皮带被规整地放到了一边。 皮带金属扣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同这规整的皮带不一样的是此刻被庄景延亲吻、揉.捏的一点都不规整的沈繁。 微喘的呼吸,仰起的脖颈,在亲吻和揉.捏中颤.栗的红色玛瑙。 皮带的旁边多了西裤和衬衫,然后漂亮的白色珍珠被抱起,晶莹温热的水从头顶洒下,白色珍珠被打湿。 水珠滑过白色珍珠,珍珠仿佛被不断落下的水珠打得战栗了下。 然后庄景延抱着沈繁,出了淋浴室,走到了浴缸边。 衣服都被留在了淋浴室,除了那根皮带。 皮带被庄景延拿在手里,皮革和金属扣微凉地贴在沈繁身上。 沈繁被庄景延抱着,浸入了浴缸中,温度适宜的水浸泡着两人,柠檬雪松的信息素气味弥漫在整个浴室内。 沈繁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但庄景延的吻、滚烫的呼吸,还有庄景延漆黑眼睛里浓重的欲|望,都能让他想象到此刻的浴室闻起来是什么样的。 应该是雪松浓重的香气,裹着燥热,后调再溢出些清新尖锐的柠檬香。 浴缸里的水在灯光下晃动着,仿佛闪烁着光泽,白色的珍珠则在水里晃动着,雪白透粉的肌理同样折射出光泽。 皮带随着他们一起浸入了水里,金属扣染上了水的温热,落到了浴缸底部,贴在了沈繁的大腿侧。 沈繁其实并不知道庄景延拿皮带过来具体是想做什么,但作为一个成年人,在此刻这个场景下,沈繁虽然不清楚,但脑海里已经在一瞬间就脑补到了好几种用途和画面。 沈繁身后是浴缸的瓷面,身前是庄景延好看又好摸的身材,鼓鼓.囊囊的胸.肌,硬.梆梆一块一块垒得分明的腹.肌,漂亮的延伸向下的人鱼线。 坚硬的浴缸,滚烫的身体,一前一后夹击着蝴蝶。 而大腿根部还挨着皮带的金属扣。 沈繁本就潮热的身体,因为脑海里闪过的想象,而愈发潮热。 他一边面红耳赤地想,庄景延怎么还拿皮带过来,他不会是想玩什么字母游戏吧?庄景延难道还有这个嗜好吗?看着挺正经禁欲的一人,怎么这么不正经。 一边却又忍不住在心里期待。 期待庄景延会给他带来什么……新的体验,新的享受,新的刺激。 羞耻和渴望双重侵袭着沈繁,让沈繁忍不住蜷了蜷脚趾。 粉润的脚趾在水下抵在浴缸,弧线圆润的脚趾肉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挤扁。 水雾、微喘、交缠的热吻,漂亮的身体在灯光下泛着令alpha呼吸|粗|重的雪色和光泽。 庄景延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多贪色的人,但这个想法在沈繁面前彻底不成立了。 庄景延看着被温水浸润着的、呼吸微喘的沈繁,不由觉得,这是一幅视觉盛宴。 像伟大而杰出的艺术品,让人想崇拜,想亲吻,想揉碎。 沈繁戴着婚戒的左手手臂,这会是攀在浴缸边沿的。华丽漂亮的蓝钻戒指,在白色的浴缸上,在雪色透粉的手指上,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泽。 像银蓝闪蝶停在开满粉樱的樱花树上。 婚礼、婚戒,这两个词闪过庄景延脑海。 庄景延喉结滚动了下,然后抓起了沈繁戴着婚戒的左手。 他在沈繁戴着婚戒的指节上亲了下,指腹在沈繁的婚戒上抚了抚,然后他又轻轻地亲了下沈繁的唇。 他跟沈繁的唇似吻似蹭地厮磨着,“下次去重新挑下婚戒?” 买这枚婚戒的时候,两人刚假结婚不久,婚戒其实买的比较随意。 庄景延觉得,蝴蝶什么都应该配最好的,婚戒当然也应该配最好的。 这一枚说不上不好,但毕竟当时买的随意,而且代表的是他们之前那段关系里,他心想沈繁可能会想要重新买一枚。 庄景延的头发早就被打湿了,前面被庄景延用手随意地往后抓了下,露出饱满英挺的额头。 沈繁看着庄景延好看的眉骨、漆黑的眼睛,感受着庄景延轻蹭着他唇的吻,心口的甜蜜和渴望涌动着,酥麻得仿佛要自己要爆炸了。 沈繁感受着这种要溢出心口的酥痒和喜欢,一只手攀在了庄景延的脖子上,他全身泛着红和热,嗓音听起来还有几分羞涩,但语气没有犹豫,“不用。” “我喜欢这个。”沈繁看着庄景延,轻声道。 他喜欢这枚蓝钻戒指,虽然当时买的时候,他和庄景延可能都还没有喜欢上彼此,买的原因也只是源于他们的合作关系,源于虚假的一见钟情和暗恋已久。 但那是他们一切的开始。 没有假结婚,没有合作协议,他们不会有后续的故事。 他喜欢这一切的开始,喜欢这对蓝钻婚戒,喜欢他们从假到真的恋爱。 喜欢庄景延。 沈繁说着,微微喘息着,他看着庄景延,漂亮的眼底有情|欲,也有狡黠,他凑到庄景延耳边,用舌头轻轻舔了下庄景延的耳朵,“但我不介意你送我其他的珠宝。” 庄景延本就滚烫的呼吸,随着沈繁舌尖在耳廓上滑过,而愈发滚烫。 记忆里,这是沈繁第一次用舌头舔他耳朵。 随着滚烫的呼吸和发紧的下腹,庄景延感觉到自己耳垂被沈繁含住。 主动的蝴蝶,让人难以招架,庄景延缓慢而难耐地呼吸了下,然后捞起了浴缸里的皮带。 白皙漂亮的手腕被庄景延抓着,向上举起,两只手腕以X型的姿势交叠着,然后皮带以十字的绑法,先竖着绑住交叠的手腕,再横着交叉绑住,然后又缠绕了几次,接着皮带穿过金属扣,固定住。 庄景延是跪坐着给沈繁绑皮带的,整个人的视线,从跟沈繁差不多齐平,到换成俯视着沈繁的角度。 视线成了俯视,那晃在沈繁眼前的,跟沈繁视线同一水平线的就是其他地方了。庄景延一边给沈繁绑着皮带,一边轻轻动了下,他喉结滚了下,声音喑哑,带着浓重的渴望,“亲一下,宝宝。” 因为庄景延对他的称呼,因为抵在他唇边的滚烫,因为手腕正被庄景延向上抓着,被皮带一圈一圈捆绑住,沈繁面红耳赤,然后伸出了舌尖。湿|漉|漉的、柔软的舌头,灵巧而生涩地绕着吻了一圈,他在尽力安抚、满足着alpha,但同时也在挑逗着alpha。 皮带一圈一圈缠绕在沈繁的手腕上,宽大修长的手指抓着皮带,在雪白手腕上收紧,身体朝蝴蝶靠近了一点。庄景延垂目看了下蝴蝶,漂亮的眼睛、嫣红的嘴唇,柔软的舌头。 庄景延呼吸愈发重,皮带绑好,他没有立即去亲沈繁,而是不由地、说不上重但也说不上轻地摩挲了下沈繁的头皮,然后扣着沈繁的后脑勺,往自己这边又靠近了一点。他不舍得错过眼前这幅美景一分一毫,他眸色深重地看着沈繁。 沈繁抬起眼睫,看了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沾着情|欲,从下往上地看着他,纤长浓黑的睫毛被水珠打湿的,增加了几分脆弱感和渴求感。 庄景延手指轻轻抚了下沈繁的眼睛和嘴唇,然后视线回复了跟沈繁差不多平行的位置,手指浸入水中,水面在浴缸里起起伏伏。 皮带、交叠的手腕、灯光下熠熠生辉的蓝钻,举在头顶,蓝钻在空中像飞舞的蝴蝶,像停在被风吹动的粉樱枝头。 …… 十二点半,被洗的干干净净,也被洗的毫无力气的沈繁,再一次被庄景延抱着,进了自己卧室。 庄景延将人环在自己怀里,高挺的鼻子在沈繁脸上轻蹭着。 沈繁也黏黏糊糊往庄景延怀里挤。 庄景延看着怀里漂亮的蝴蝶,在蝴蝶鼻子上亲了下,低声问道,“明天我们搬去主卧住好不好?” 搬到主卧去住。 曾经用来装模作样的主卧,现在终于有人要真的住进去了。 告白、恋爱、求婚、举办婚礼,所有这些,好像随着他们要搬到主卧去住,而显得更加真实、具体、生活化了。 沈繁心口微动,他神情带着几分餍足、亲昵和倦懒,但更多的是甜蜜,是爱意,是呼之欲出,根本藏不住的喜欢。 他用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庄景延,然后唇角向上翘了下,语气轻快、明亮、期待,“好。” 于是次日晚上,两人就将自己的生活用品搬到了主卧,同样被搬进去的,还有那个丑萌的柠檬抱枕。 柠檬抱枕最终还是上了庄景延的床。 本来只是用来装模作样欺骗老爷子和郑宁的主卧,这一次切实地变得充满了生活气息。 柠檬和桂花树苗住进了阳台,两人搬进了主卧,而婚礼也在着手准备中。 庄景延想要给沈繁喜欢的婚礼,而沈繁想要一场完美而浪漫的婚礼。 因此,对于这场婚礼两人达成共识,不着急忙慌办,他们想要耐心、慢慢地准备一场喜欢的婚礼。 于是恋爱、工作、生活和婚礼一起进行着。 告白后的第二周周末,庄景延出差去了外地。 热恋期的黏糊情侣,一天不说话都是难受的,因此周六早上庄景延飞的外地,周六晚上回到酒店,就跟沈繁打了视频。 沈繁接了视频,视频里沈繁笑盈盈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看一部日常轻快风的新番。 庄景延刚叫了餐,这会边跟沈繁视频,边吃着晚饭,他一边吃着,一边问道,“你晚饭吃了什么?” 说到这个,沈繁抿了抿唇,“吃了点草莓。” 庄景延:“只吃了草莓?” 沈繁“嗯”了一声,自己也不太解地咕哝道,“点了一份烩饭的,但一闻到就突然又不想吃了。” 庄景延筷子停了下:“身体不舒服吗?我叫医生来给你看下?” 沈繁立即道:“没有!哪有那么严重,你看我现在这样,像生病吗?” 庄景延看着手机视频里的沈繁,又想到早上时候的沈繁,面色红润,看起来确实也不像是生病了的样子。 但在他印象里,沈繁很少有吃不下晚饭的时候,而且沈繁说的那家烩饭他知道,是沈繁一直很喜欢吃的一家。 庄景延想着,不由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你很少有胃口不好的时候。” “……”胃口确实一直挺不错,上一周还尤其好,甚至被庄景延问是不是胖了的沈繁,“谁说的。” 说的好像他很能吃一样。 “……”庄景延看着视频里傲娇凶横的蝴蝶,抿了下唇:“这是在害羞吗?” “!”饶是已经是亲密黏糊到不行的恋人,但沈繁还是有点要面子的,他道,“你手机是不是不行,我害羞什么。” 庄景延看着明显虚张声势的沈繁,不由就唇角扬了下,“胃口好是好事,你太瘦了。” 沈繁一下子就想到了庄景延之前说的,胖一点摸起来手感好。 沈繁耳根微红,“不要试图控制我的身材。” 庄景延:“我没有,不要随便污蔑我。” 沈繁小声咕哝:“你不就是想要我胖点,满足你……” 庄景延很轻地笑了下,打趣道,“满足我什么?” 沈繁跟庄景延同住了这么久,在某些事情上的厚脸皮,却还是没学到庄景延一点,他耳朵又红了点,然后道,“你饭还吃不吃了,等下都凉了。” 庄景延微挑了下眉,“不想吃晚饭,想吃其他的。” 沈繁:“吃什么?” 庄景延:“你。” “……”沈繁耳根更红了,“庄景延,你能不能正经点!” 庄景延一脸镇定:“我说的都是实话,现在说实话都不让说了吗?” 沈繁:“…………” 他觉得在说骚话和不要脸这块,他这辈子都比不上庄景延了。 这人总是顶着一副冷淡鬼的脸,轻而易举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沈繁一边心里腹诽庄景延,但一边却耳根微热,心里开始想念庄景延。 明明才分开一天都不到。 沈繁觉得自己太恋爱脑了,这样可不好。 然后那边庄景延道,“想我吗?” 沈繁拒绝恋爱脑,抿了抿唇,“早上才见过呢。” 庄景延道:“我想你。” 想念瞬间就像气球飞向了天空,无法控制。 沈繁耳根微热:“我也想你。” 庄景延:“你胖和瘦我都喜欢。” 沈繁:“……” 沈繁以为庄景延又要说什么不要脸的话,或者打趣他的话。 然后庄景延道:“我只是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沈繁听着,心口像被戳了下,眼睛眨了下。 本就不受控制的想念,随着庄景延的话,更加疯长。 这是恋爱后,他第一次跟庄景延分开,今天晚上的卧室里,没有了熟悉的体温、气息和怀抱。 沈繁突然有点理解alpha的筑巢行为了。 想被自己喜欢的人的气息围绕。 拥抱和亲吻,都拥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抚慰力。 沈繁听着庄景延的话,抿了下唇,“我可能是白天吃坏什么东西了,也可能是最近有点累了。” 他说着,想了下,又道:“我这会真的没有觉得不舒服,你放心,这会也大晚上的了,你不用叫医生来。” 庄景延:“我不放心。” “……”沈繁,“你不要大惊小怪,一次胃口不好而已。” 庄景延:“你从来没这样过。” “……”沈繁,“知道啦,我明天去医院看看。” 沈繁心里的想念疯长,同时嘴里咕哝,“医生说不定都要白我一眼,觉得我大惊小怪。” 作者有话要说: [红心] 第69章 海城的秋天很短,十月还有几分夏末的影子,到了十一月就已经变冷,开始进入冬天了。 周日醒来,气温一下子比昨天降温了不少。 沈繁看看温度,懒宅基因一下子犯了,不是很想出门检查。他觉得胃口不好实在不算什么毛病,去医院还要排队。 他给自己做了一杯咖啡,然后倒了一杯酸奶和一些蓝莓、莓果,就算是早餐了。他正想着庄景延反正也不在旁边,也管不了他,他偷懒不出门也没什么关系,这时手机传来了庄景延给他发的消息。 庄景延给他推了一个微信,说是华项医院的接待人,华项是一家私立医院,之前在庄景延发热期的时候,跟沈繁通过电话的那个医生就是华项的。 老公:[起床了吗] 老公:[我给你预约过了,你到了跟他联系] 本来想偷懒不去检查的沈繁,看着庄景延发来的消息,沉默了下。 他还是觉得庄景延太大惊小怪了,不就是小小的胃口不佳嘛。 换季啊、太累啊,都有可能造成胃口不佳的嘛。 沈繁在心里腹诽着,但同时唇角忍不住扬了下。 虽然有点大惊小怪,但被恋人关心惦记的感觉很好。 于是沈繁回了一个小猪比ok的表情包。 回完,沈繁看着刚做好的咖啡,和刚拿出来的酸奶和莓果,想了想,又将莓果放回了冰箱。 他虽然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既然要去医院检查,还是先不吃东西了,万一有什么需要空腹检查的项目呢。 沈繁喝了一口水,看了下时间,就换上衣服出门了。 这会已经十一月下旬了,今天又大降温,外面虽然大太阳,但空气里透着冷意。 沈繁不算怕冷,但他更喜欢温暖的感觉,因此他看了下温度,然后穿了一件卫衣,一件长款大衣,还拿了一条庄景延的羊绒围巾戴上。 一走出门,冷空气就扑面而来,沈繁不由往羊绒围巾里缩了下,然后进了电梯。 他鼻子埋在棕色的羊绒围巾里,不由轻轻嗅了嗅。 试图嗅到一些庄景延的气息。 但庄景延本来就少用围巾,更何况这才刚入冬,这围巾上一次被用,可能已经是一年前了。 因此围巾上并没有多少庄景延的气息。 沈繁鼻尖埋在柔软的羊绒围巾里,有些想念庄景延。 自己是不是太黏人了?所有恋人都会这样吗?太黏人了可不好,感觉都不帅气了,他可是帅气能干事业型beta,可不是黏人恋爱脑beta。 他这样想着,然后脑海里闪过了昨晚打视频的时候,庄景延说的那句“我想你”。 帅气能干事业型beta,绝不恋爱脑的beta,想着这句话,不由眉眼唇角都扬起了点笑。 电梯到了停车层,沈繁上了车,开车往华项医院去。 到了医院,接待人在跟沈繁简单沟通过后,建议沈繁做一个全面体检。 因为沈繁的症状很模糊,只是胃口不好而已,可能引起这一症状的原因很多,也可能确实什么问题都没有。 一次做一个检查,一个一个排除,这对于沈繁和庄景延他们来说太费时间了,因此不如先做一个全面体检,看看各项指标情况,如果有异常,再针对性做进一步的检查。 沈繁其实觉得完全没必要做,六月份的时候他才刚做过体检呢,体检项目也都很全面,当时的体检报告上,他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可以说是非常健康了。 他从小到大都很健康,怎么可能才短短五个月,他身体就发生什么重大变化。 而且五个月做一次体检,也有点太勤快了。 他是觉得没必要做,但想到庄景延昨晚的担心,他想了想,又觉得还是做一个好了,就当是给某个敏感脆弱毒舌占有欲强又爱操心的alpha一个安心好了。 而且他今天早上,其实也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胃口不太好,所以才只打算吃点酸奶和莓果就算是早餐了的。 他这样想着,接受了工作人员的建议,然后开始去做体检了。 等全套体检做完,已经十一多点了。 昨天晚饭没怎么吃,今天早饭也没吃,沈繁这会其实已经能感觉到挺饿了,于是他就近搜了下,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厅。 这家医院离蒋骏住的地方不算远,开车十来分钟,于是沈繁在去餐厅的路上,顺便给蒋骏发了消息,问他要不要过来一起吃饭。 单身狗蒋骏这会正在家里瘫着,刷着手机准备点外卖,看到沈繁的消息,立马二话不说就回了“ok”,然后换上衣服去了沈繁发给他的餐厅。 沈繁比蒋骏先到,他给蒋骏发了点餐码,然后两人一起线上点餐。 这是一家韩式烤肉餐厅,等蒋骏到的时候,沈繁已经开始烤肉了。 蒋骏昨晚熬夜玩游戏了,今天起得也晚,跟沈繁一样,两人都没吃早餐。 但不同的是,蒋骏这会正大快朵颐,而沈繁才吃了两口肉,就有点吃不下了。 蒋骏见他食欲不佳,不由问道,“你这是前面吃过了?不会是因为想见我,吃饱了又特地再来吃一顿吧?那我可要太感动了。” 沈繁随口胡说:“是啊,太想你了,我这么想你,这顿你不请我都说不过去了。” 蒋骏“呵”了一声,“你不说这句我还会信你一分。” 沈繁:“天地良心,说的都是真话。” 蒋骏狐疑看他:“跟庄景延吵架了?” 沈繁立即道:“你怎么咒人,我们才没有吵架,他这两天出差了。” 蒋骏:“……嘁,我说呢,原来是出差了所以想起老同学了。” 沈繁:“……” 蒋骏:“你是真吃过了,还是胃口不好啊?怎么烤肉不吃,专吃那个泡菜。” 要知道以往,沈繁可是能吃好几盘烤肉的人,用沈繁的话说,人类进化到食物链顶端,可不是为了吃泡菜的。 沈繁:“入冬的原因吧,这两天不太有胃口。” 蒋骏奇怪看了下他:“入冬不正是大吃特吃养膘的时候吗?” 沈繁吃不下肉,于是将肉夹给了蒋骏,“你多养一点。” 夹完,他给自己下单了一杯橙汁,然后又要了两份泡菜。 蒋骏吃着烤肉,看着又是橙汁又是泡菜的沈繁,不由道,“你这吃的,感觉像人家怀孕的人一样。” 沈繁之前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这会一听蒋骏说的,不由觉得确实是有点像。 之前有几次干呕想吐,前段时间开始喜欢吃酸的,这两天又开始食欲不佳吃不下东西。 怀孕? 可是他是Beta,还是男的,男beta的生殖腔是退化的,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沈繁觉得不可能,因此也没在意,随口道,“蒋同学,刻板印象可不好。” 沈繁觉得自己胃口不太好,大概率是因为换季入冬的原因。 就像有的人换季皮肤容易过敏,他今年的换季症状可能就是胃口不太好了。 今天还突然降温了这么多,气温变化,导致身体变化,挺正常的,沈繁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反正就是压根没把自己这两天突然的胃口不好当一回事。 这一餐饭,蒋骏吃的几乎全荤宴,沈繁吃的几乎全素宴,最后蒋骏买了单。 买完单,蒋骏开始撺掇沈繁晚上去酒吧,沈繁听着蒋骏的撺掇,有点犹豫。 经过前面两次,他能感觉到庄景延不喜欢他去酒吧,不喜欢他沾了一身别人信息素的气味回去。 沈繁作为beta,闻不到,之前还觉得这是alpha生理性的占有欲和领地意识作祟。 但这两天庄景延不在,他闻不到庄景延身上的气息,感受不到庄景延的体温和怀抱。 闻不到,感受不到,所以体会到了想念,体会到了重要性,体会到了alpha的占有欲和领地意识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他想,庄景延的占有欲和领地意识,或许并不完全是生理性的。 因为他作为beta,是没有生理性、本能性的占有欲和领地意识的,但他此刻切实感受到了自己对庄景延的占有欲的领地意识。 他想,如果庄景延某天突然带着一身陌生的香水味道回来,他肯定会不爽,会生气,会把庄景延踢进浴室。 他才不要庄景延身上染上别人的气味回来! 但庄景延明天才回来,他晚上一个人待在家里有点无聊。 不如出去放松下好了。 去完酒吧,回来好好洗个澡,不让庄景延闻到应该就没问题? 他正想着,这时手机震了震,庄景延给他发来了消息。 老公:[今天很顺利,事情下午就能处理完] 老公:[我飞机改到今天晚上了] 老公:[晚上七点到海城] 沈繁看到消息,眼睛微亮,想去酒吧的心一下子就没了。 什么帅气能干事业型beta,绝不恋爱脑的beta,这些标签一下子就被他踢飞了,抛到九霄云外了。 他还在热恋期诶,他们才刚谈两周诶,他现在不恋爱脑,不黏黏糊糊,什么时候恋爱脑,什么时候黏黏糊糊。 沈繁对自己的黏人一点也不纠结,他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着,看着庄景延的消息,一边跟蒋骏说,“我晚上不去酒吧了。” 一边回了庄景延:[我去机场接你] 不过虽然晚上不跟蒋骏去酒吧了,但下午沈繁还是跟蒋骏去了高尔夫球场,两人练了下高尔夫。 打完高尔夫,休息了下,在五点半的时候,沈繁开车去了机场。 七点十七,庄景延从机场通道口出来,一出来就远远看到了沈繁。 沈繁穿着雾蓝色的帽衫卫衣,外面是一件浅棕的长款大衣,和一条比大衣颜色更深一点的棕色围巾。 沈繁白皙的下巴被藏在了柔软的围巾里。 棕色和雾蓝柔和地包围着漂亮的蝴蝶,蝴蝶眼睛明亮地弯着,朝他挥了挥手。 庄景延看着沈繁,觉得机场通道口的灯光好像都变得更明亮了。 他唇角不由弯了下。 然后他看到沈繁笑盈盈地、满眼热烈和欢喜地,朝他走了过来。 然后漂亮的蝴蝶,扑进了他怀里,抱住了他。 他知道沈繁下午去练高尔夫了,沈繁身上有些微的汗味。 但闻起来依旧很好闻。 庄景延在沈繁头发上亲了下,他觉得沈繁刚才这一抱,一扑,仿佛直接扑进了他心里。 恋爱的欢喜、心动、细节、生活化,在这一瞬,变成了非常具体化的场景。 沈繁抬起头,看着庄景延,说了庄景延昨晚主动说的话。 “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beta的生殖腔是退化的,但可以凿开[红心][猫头] 第70章 言语构成了世界,言语可以是一把利刃,也可以是像此刻扑到怀里的拥抱一样。 热烈、柔和、温暖。 初冬出差回来的些许疲惫,被恋人的言语和拥抱撞了个满怀,被撞散。 像风雪夜回到家,喝到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奶油浓汤。 庄景延听着沈繁的那句“我想你了”,看着沈繁仰起的脸,伸手,将那包裹着沈繁下巴的棕色围巾往下压了一点,然后在沈繁唇上亲了一下。 结实的怀抱,清淡但缠绵的吻,沈繁早上出门的时候,在围巾上没有闻到的气息,这会终于闻到。 是他喜欢的人的气息。 是庄景延的气息。 是不属于信息素,但他依旧觉得专属于庄景延的味道。 就如同他没有信息素,但庄景延也觉得他身上有好闻、独特的气味一样。 沈繁觉得很神奇,每个人大概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气味,但只有频率对的人才能闻到。 两人黏黏糊糊地牵着手,出了机场,上了车。 飞机上有飞机餐,但因为两人提前说好了一起吃晚饭,因此庄景延没要飞机餐。 庄景延打开手机,给沈繁看了一家川菜馆,“一个重庆朋友推荐的,说是很正宗很好吃,要不要去试试?” 沈繁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什么正经东西,不是水果果汁,就是几口蔬菜和一堆的泡菜,这会其实能感觉到有点饿。 他本来就喜欢吃辣的,川菜馆符合他的口味,而且也比较开胃,沈繁看着,没有犹豫,“就这家,走!” 于是沈繁坐在副驾上,庄景延开车,朝着那家川菜馆去。 这是一家非连锁的川菜馆,离他们住的地方开车要半个多小时,不算近,因此两人都没有吃过这家店。 不过按照他们从机场开回家的路线,这家店差不多在路线中间,倒也不算太绕路。 临近八点,车子开到了朋友推荐的川菜馆,门店不算很大,但店里很干净卫生,两人走进去,一楼已经坐满,两人上了二楼,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两人点菜,沈繁点的都是一听就很开胃的菜式,酸菜鱼、酸豆角炒鸡胗、麻婆豆腐、酸辣汤,就连主食都是很开胃的酸豆角炒饭。 因为沈繁点的多,庄景延就点了一份时蔬,一份小炒牛肉。 过了会,香辣扑鼻、热腾腾的菜端了上来,以庄景延对沈繁口味的了解,他觉得沈繁应该会蛮喜欢这道酸菜鱼的,但出乎意料的是,酸菜鱼沈繁只吃了两口,就没有再夹过。 其他的沈繁吃的也不多,除了酸豆角炒饭。 最开始吃前面几道菜,沈繁吃了一口,就觉得不是很有胃口的时候,沈繁还心想自己该不会真是生病了吧?明明觉得挺饿的,但怎么就是没什么胃口呢? 不过,这个想法在沈繁吃了一口酸豆角炒饭后,就没有了。 一口酸豆角炒饭下肚,沈繁觉得自己没胃口了一天的食欲,突然就被激活了。 店家自制的酸豆角和酸菜被切得细细碎碎,酸豆角的酸味浸到了米饭里,辣椒炒出来的红油泛着令人食指大动的光泽,均匀裹在酸豆角和一粒粒米饭上。 饿了一天的胃,这会终于吃到了一口正经饭,沈繁吃第一口,就觉得好吃,眼睛微亮,直接拿过一个小勺子,开始舀着吃。 “这个炒饭好好吃。”沈繁舀了一勺送到庄景延嘴边。 庄景延吃下,又看了下沈繁,“别光吃炒饭了,吃点菜” 沈繁坚定拒绝:“不要,这个更好吃。” 庄景延:“……” 有那么好吃吗?不,主要是其他的菜有那么不好吃吗?庄景延觉得其他几道菜,味道也都很不错。 酸菜鱼也很明显是沈繁以往喜欢吃的口味,但沈繁只吃了两口,就没有再吃了。 今天似乎是挑食且独爱主食的蝴蝶。 不过虽然挑食,但看起来胃口很不错,甚至吃完那一份酸豆角炒饭后,又点了一份,看起来像饿了很久。 庄景延不由道:“你中午不是和蒋骏去吃烤肉了吗?怎么像没吃午饭一样?” 鉴于昨晚自己没什么胃口,庄景延就给他安排了检查,沈繁怕庄景延担心,因此都没有把中午自己没吃下烤肉的事情跟庄景延说。 这会人在眼前了,而且他胃口也好了,他才不在意地道,“中午我都没吃几口,光吃泡菜去了。” 庄景延见他胃口不错,本来已经没有多想了,这会听到,眉心不由轻皱了下。 “吃不下烤肉?”庄景延道。 “嗯。”沈繁快乐吃着炒饭,“可能是太油腻了,最近不爱吃太腻的。” 庄景延:“体检报告看了没?” 沈繁:“还没,今天就能出吗?” 庄景延:“可以的。” 沈繁正扒拉着炒饭呢,他觉得自己体检肯定没有什么问题,他现在胃口不就好得很。 他这样想着,但看了下庄景延,心想算了,为了爱操心的alpha,还是查看一下好了。 于是他点开了华项医院的小程序,用手机号码登录,然后在个人页面点开了他的体检报告。 体检报告有很多页,第一页最上面则是一个整体汇总,所有检查里异常或需要注意的数据都会被单独放到这里。 沈繁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拿着手机,正准备边划拉手机边继续吃他的炒饭。 汇总页面跟他之前的体检报告差不多,他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是个超级健康的beta。 只是相比之前的,多出来了一项。 沈繁看着多出来的那一栏,刚吃进嘴里的炒饭,在下一秒直接被呛了出来。 庄景延以为他是被辣椒呛到了,立即将饮料给了他,同时抽了纸巾给他。 沈繁也没拒绝,拿过饮料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缓了缓被呛到了嗓子,然后有些懵地眨了下眼睛。 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 体检报告上怎么好像写他怀孕了? 自己是眼花了吗?还是这私立医院不靠谱,检查错了?或者把他的信息和别人的信息弄混了? 沈繁脑海里闪过乱七八糟的念头,同时也闪过中午跟蒋骏吃饭的时候,蒋骏说他吃的像人家怀孕的人。 沈繁觉得不可能,他是个beta啊,还是男的,男beta怎么会怀孕呢? 但即便这样想着,沈繁的心跳还是不由地跳快了起来。 他有些懵地又看了看手机,甚至将姓名、身高、体重、血型这些都对了一下,确实是他的体检报告没有错。 而他刚才也没有眼花,没有看错,体检报告上端端正正、切切实实写着—— [生殖腔激素:阳性] [诊断:妊娠状态] [孕周:6周-7周] 沈繁:? 什么激素?生殖腔?他不是beta吗?beta的生殖腔不是退化了的吗?怎么还有什么生殖腔激素?还有这孕周是什么意思?他怀孕六周到七周的意思??? 沈繁盯着那几栏小字又看了一遍,就差揉了揉自己眼睛或用力捏自己一下,确认不是在做梦了。 然后他又将体检报告往后滑,翻到了具体的检查项目,上面有详细的数据和参考范围。 庄景延见他懵逼地盯着手机看,以为他体检报告检查出什么问题了,手里的动作不由停了下,薄唇微抿,“怎么了?” 沈繁抬头看了下他,没有说话。 庄景延放下筷子,直接坐到了沈繁旁边,眉心微皱,“体检有问题?” 沈繁还是有点懵,他听着庄景延的话,心想体检确实有问题。 他从来就没觉得自己能怀孕,因此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怀孕。 如果怀孕了,那怀的是庄景延的?只能是庄景延的啊,自己在想什么。 他盯着眼前alpha帅气好看的脸,心想,自己怀了庄景延的小孩? 他心跳跳快着,懵逼地看着庄景延,问道,“这家医院是不是不正规?” 庄景延:? 庄景延心里微紧了下,他以为沈繁这是检查出什么大毛病了,所以才会这样问他。 他眉心微沉:“检查出什么了?我们可以换一家再检查看看。” 他说着,想去拿沈繁的手机。 沈繁自己没有怀孕的心理准备,也没有让庄景延知道自己怀孕的心理准备,他下意识地拿着手机,按在自己心口,没让庄景延拿。 庄景延见状,一颗心愈发缩紧,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强行去拿沈繁的手机。 他坐近,手指抚了下沈繁的脸,嗓音听起来镇定,“别担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会有事的,是检查出什么了,给我看下?” 沈繁看着庄景延,脑海里像是空白,又像是闪过无数念头。 或许正是因为大脑空白,他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之前也在这家医院体检的吗?” 庄景延沉默了下,愈发以为沈繁检查出了什么大毛病,他有些担心地“嗯”了一声。 空气安静了几秒后,沈繁看着他道,“庄景延。” 庄景延严肃:“嗯。” 沈繁漂亮的眼睛瞪圆,那神情懵懵的,像是在跟庄景延八卦,又像是难以置信。 他道:“这上面说我怀孕了。” 以为沈繁得了什么重病的庄景延:? “怀孕?”庄景延怀疑自己听错了。 “怀孕!”沈繁看着同款懵逼的庄景延,仿佛找到了同盟,他将检查报告怼到了庄景延面前,“庄景延,它说我怀孕了诶?!” 庄景延看着沈繁的体检报告,而耳边传来沈繁的声音,“我是beta,我怎么会怀孕,这报告弄错了吧?我都没见过男的beta怀孕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第 71 章【VIP】 第71章 男beta怀孕,庄景延在生活里也没有见到过,因此他从来没往沈繁怀孕了这方面想。 直到这会看到沈繁的体检报告单,才后知后觉沈繁这段时间的嗜酸、没胃口,确实都很像怀孕的症状。 “这家医院肯定搞错了,收费这么高,怎么连个体检都能做错,这私立医院也太不靠谱了。”沈繁在旁边愤愤。 庄景延听着,抿唇,沉默了下。 虽然他日常生活里没见过怀孕的男beta,但他记得以前选修过的医学类课程里,有提到过男性omega之所以能怀孕,是因为男性omega体内有发育良好的、成熟的生殖腔。 而男性alpha和beta,其实也是有生殖腔的,但都是退化的,退化的生殖腔很难很难怀孕,但这个很难只是说概率很小,小到一般人压根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但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庄景延看着这上面显示的孕周,6到7周,如果检查结果没有错,那沈繁是在他们第二次做的时候,也就是他生日的第二天那次,怀上的。 那次……庄景延垂了下眼睫,他当时确实有感觉到自己在沈繁体内成结了。 当时沈繁还因为他的成结反应,而浑身颤了下,抱着他哭了出来。 成结反应将他和沈繁都推上了巅|峰,两人当时都被沉溺在其中。 沈繁对成结反应没有多想,而他对于自己能在沈繁体内成结,虽然有些诧异的,但更多的是占有欲得到满足,他当时的想法是他和沈繁很契合。 但从没往怀孕这方面想过。 毕竟成结对于alpha和omega而言,是永久标记,但对于alpha和beta而言,除了能满足alpha情感上的占有欲外,其他什么的都代表不了。 但即便只是这样,庄景延也已经觉得很满足了,毕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沈繁永远不可能被他标记,更别说什么永久标记了。 能在沈繁身体里成结,已经是出乎他意料的事情了。 对他而言,那是一份代表他和沈繁很契合的礼物,一个专属于他跟沈繁之间的私密联结。 他压根没想过要拥有一个自己的小孩,也没有想过沈繁可能会怀孕。 成结对于omega而言都不一定意味着怀孕,更何况对于beta。 概率实在太小,小到选修课上老师都只是提了一嘴,要不是今天看到沈繁的体检报告,他自己都要忘了。 因为从来都没想过,因此在听到沈繁说怀孕的瞬间,在看到报告上显示的妊娠状态,孕周6周的那一瞬,他自己其实也怔愣了下的。 那一瞬的感觉很难形容,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微怔地看了下沈繁,以及沈繁的小腹,沈繁的小腹看起来很平坦,完全看不出来怀孕了。 沈繁的肚子里,现在怀着他的宝宝?这平坦的小腹里,有着一个新生命? 庄景延怔愣了下,不由伸手摸了下沈繁的小腹。 虽然在店内,沈繁脱了大衣,但因为是初冬,沈繁里面穿的是卫衣。隔着卫衣,触感上不像夏天那么直接,但还是能感觉到沈繁呼吸和说话时候的起伏。 沈繁正愤愤吐槽着的声音,在庄景延将手放到他小腹上后,不由顿了下。 沈繁看着庄景延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那双手很好看,指甲干净、平整,指节修长、清晰分明。 从看到体检报告到此刻,沈繁虽然在愤愤吐槽,但其实整个人是懵的,一颗心是提起来的,是骤然跳快的,是慌张的、紧缩的,是没有什么实感的。 而直到这会,庄景延将手放到了他肚子上,他才恍惚地觉得,那份报告有了真实感。 庄景延没有说话,但在这一刻,无声好像胜过了有声,肢体的接触、动作,似乎比话语所能表达的要更多。 沈繁愤愤吐槽的声音变得安静。 餐厅里其他桌的声音依旧存在,但沈繁觉得他像在一个单独的空间,一个只有他跟庄景延的世界。 沈繁看着庄景延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觉得世界安静。 店内的声音成为了背景音,背景音不会影响这份安静,就像森林里树叶沙沙的声音不会影响森林的安静。 而且这背景音有种烟火气息的嘈杂,这嘈杂给人一种抚慰人心的治愈感。 沈繁依旧不相信自己怀孕了,但他看着将手放在他小腹上的庄景延,不由地想,庄景延此刻是在期待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吗? 他没跟庄景延讨论过小孩,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庄景延既然选择了他,那就是选择了不要小孩。 他并不觉得自己怀孕不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即便是此刻,他也这样觉得。 只是此刻,庄景延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他小腹上,就好像生怕弄碎什么一样的动作,让他心里微动了下。 庄景延手掌贴在沈繁平坦窄瘦的小腹上,然后意识到沈繁变得安静了。 这份安静让庄景延从方才的怔愣中回神,心思从怀孕这件事上,转移到了沈繁身上。 他看向沈繁,沈繁脸上其实还是能看出有点懵。 张扬的蝴蝶估计被吓到了。 庄景延看着沈繁,放在沈繁小腹上的手,转而握住了沈繁的手,他问道:“吃饱了没?” 沈繁“啊?”了一声,又“嗯”了一声。 男beta怀孕的概率很小,医院搞错体检报告的概率也很小,这两者里面总有一个是错的。 庄景延没有直接跟沈繁说beta也有可能怀孕,万一真的是医院弄错了体检报告呢。 庄景延道:“我们再去医院检查下。” 虽然沈繁觉得离谱,但面对这样的体检情况,肯定是要再去检查下的。 庄景延的嗓音听起来很镇定,沈繁的懵然和慌张也随之镇定了些。 他“嗯”了一声,然后又道:“明天去?现在都是急诊吧?能检查这个吗?” 庄景延道:“华项可以,我们现在先去华项问下医生,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明天再去其他医院。” 沈繁虽然嘴上说这家私立医院是不是不正规,但他其实知道这家医院口碑不错。 不管是不是这家医院的医护人员弄错了他的体检报告,但这家医院的设备确实都是很不错的,他心想与其等到明天,不如现在先去华项做个检查看看。 于是他“嗯”了一声,起身就要下楼,连大衣都忘了拿。 庄景延拿起他的大衣,跟上他,一边让他先将大衣穿上,一边在他下楼的时候,下意识地伸手牵住他。 两人到了楼下,庄景延结账,然后两人出了店门,往停车的地方去。 沈繁先上了车,庄景延给他关上车门,然后往主驾位走去。 在沈繁进了车内后,庄景延手指其实轻轻蜷了下。 沈繁觉得他镇定,但谁真的能那样镇定呢。 他甚至没有理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上了车,车子朝华项私立医院开去。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医院,产科主任医生点开了沈繁今天新鲜出炉的体检报告。 私立医院相对安静,这会的产科比白天又更安静几分。 安静的诊室内,主任医生看着体检报告,心里有些打鼓。 因为此刻一坐一站在他跟前的两人,看起来都有点难对付。 坐着的是这份体检报告的主人,一个样貌漂亮得堪称张扬招摇的beta,这个漂亮的beta眨着好看的眼睛,两只手压在桌上,跟他一起看着他的体检报告。 虽然没有咄咄逼人,但那神情仿佛在说,你最好给我一个准确回答。 而站在beta旁边的是一位超S级的alpha,他知道这位alpha,是他们医院的特级vip客户。 S级alpha天然就会给人压迫感,更何况这位还是超S级,而且那过分优越的长相和微冷的神情,给人很有攻击性的感觉。 这会这位alpha站在一旁,虽然也没有多咄咄逼人,只是安静等着他的回复。 但医生还是感觉到了强大的压迫感,他简直想拿纸巾给自己脑门擦擦汗。 他看着beta体检报告单上的生殖腔激素数值,这个激素数值,一般确实是象征着怀孕的,而且体检报告单的数值超过了一万,这一般是代表胚胎质量很好。 这数值要是放在omega身上,医生肯定是毫无犹豫地说怀上了,但……这是一位beta的检查报告。 beta怀孕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很少。 妊娠是一个很复杂的事情,生殖腔激素数值只能代表对方现在在妊娠状态,但并不能检测出对方是生殖腔内怀孕还是生殖腔外怀孕。 腔内怀孕代表第一关过了,腔外怀孕则是要终止妊娠的。 考虑到beta的生殖腔原本是退化的,医生觉得自己说话还是要慎重一些,他道:“生殖腔激素是最常用的用来检测怀孕的指标,通常超过五千就是怀了,你这个超过一万了,所以从报告上来说是没有问题的。” 他说着,只见漂亮的beta拧眉。 沈繁身体倾向医生,压在桌上的两只手一起拍了下桌,不解质问,“我是beta,还是男的,我怎么会怀孕?!” 医生看着难以置信的beta和一旁高挺俊美的Alpha,解释道:“男beta一般是很难怀孕,但医学上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因为beta并不是没有生殖腔,只是生殖腔是退化的。” “退化的生殖腔从理论上说是可以被重新开发的,这种情况一般是……凿的特别特别……深。” 沈繁难以置信的脸,缓缓红温、凝固。 beta还能被开发?他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见过被开发的怀孕的beta啊? 他怎么都不知道beta还能被开发得……怀孕啊?! 高中的生理课到底在教些什么啊?怎么没教这个啊?!难道他当时生理课专心做数学卷子去了,所以漏听了? 他是被庄景延……开发得怀孕了? 孕周6到7周……沈繁在脑海里飞速过了下他跟庄景延上床的时间,然后耳朵更红了几分。 时间确实对得上。 所以他真的怀孕了? 沈繁正脑海里闪过乱七八糟的念头,医生又道:“我知道男性Beta怀孕很少见,你对这个检测有疑虑也很正常,所以我这边建议先做一个B超检查,如果你真的怀孕了,且现在是孕周6周到7周的话,B超应该能检查出来。” “这个一方面确认下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另一方面,如果是真的怀孕了,这个检查也是必须要做的,B超可以检查出你是生殖腔内怀孕,还是腔外怀孕,如果是腔外怀孕是需要终止妊娠的。” 沈繁听着,微愣了下。 原来还有腔外怀孕这种情况吗?腔外怀孕就是怀孕失败的意思,需要流产掉的吗? 医生又道:“如果是腔内怀孕,你今天说不定可以看到小孩的胎芽胎心。” 胎芽胎心?6、7周就已经有胎芽胎心了? 沈繁听着医生的话,无意识地伸手摸了下自己小腹。 不知道是因为信息量有点大,还是因为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大脑有些懵,以至于医生问他“做吗”,他都没有立即回答。 一旁的庄景延垂目看了下沈繁,然后道:“做。” 然后庄景延将沈繁拉了起来,“走,去做检查。” 两人出了诊室,往B超检查室走去。 诊室跟B超检查室隔了一段距离,沈繁被庄景延牵着手,心里罕见的七上八下。 他心想,自己真的怀孕了吗? 明明之前也没期待过怀孕,但这会却开始忍不住想,会是腔内怀孕还是腔外怀孕?他前段时间还喝了酒,好像喝酒会对小宝宝会有影响的,怎么办? 他脑海里闪过这种乱七八糟的念头,随着越接近B超检查室,他就越紧张了起来,心跳开始跳快。 他忍不住问庄景延:“我之前喝酒了,会不会有影响?” 庄景延看着沈繁,他从来没跟沈繁聊过小孩的事情,他并不知道沈繁会不会想要一个小孩。 但从沈繁跟妈妈和妹妹的关系来看,他觉得沈繁可能是会喜欢小孩的。 正因为他觉得沈繁有可能是期待的,所以他前面过来的时候没有跟沈繁说beta是可能怀孕的。 毕竟beta怀孕是小概率事件,他不想给沈繁一个期待,然后又让沈繁的期待落空。 此刻也是如此。 于是庄景延看着沈繁,神情看起来放松,“体检报告不一定对,等做完B超检查我们再考虑这些。” 说话间,两人到了B超检查室。 华项的B超检查可以选择家属陪同,庄景延陪着沈繁一起进了B超检查室。 沈繁躺在检查床上,冰凉的B超检查仪器探头落在他小腹上。 检查室内安静,庄景延和沈繁都看着影像显示屏。 虽然庄景延刚才装的神情放松,但实际上,在影像出来之前,在医生说话之前,他的一颗心跟沈繁一样是提着的。 只是跟沈繁不一样的是,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期不期待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新生命的诞生,不一定意味着幸福,也意味着危险。 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在他出生那天过世的母亲。 相比于新生命,他更想要沈繁。 他垂目看着显示屏,然后显示屏上显示出了模糊的、但能辨认出来的影像。 生殖腔内,有小小的一团。 耳边是检查医生笑盈盈的声音:“恭喜,是生殖腔内妊娠,而且已经有胎芽胎心了。” 医生笑着看向沈繁:“宝宝心跳很有力哦。” 沈繁看着屏幕上那黑黑小小的一团,觉得神奇,觉得心跳漏跳了一拍。 七上八下的心,随着医生的话落了地。 他看着屏幕,不由问道:“真的?” 检查医生也才三十多岁,这是他这么久来,第一次遇到男性beta怀孕的,他觉得这份稀有是一种幸运。 而且眼前的两个男人实在是长得好看,他看着,实在是忍不住心情好。 尤其是怀孕的这个beta,那双眼睛也太好看了吧! 医生心情很好地指着显示屏,开始给沈繁说那黑黑小小的一团。 “我能拍个照吗?”沈繁问。 “当然可以。”医生道。 沈繁因为躺着,动作不是很方便,他看向庄景延,没需要他说,庄景延就拿出了手机,对着显示屏拍了一张。 沈繁好奇地看着显示屏,又想到了自己前面担心的问题,他不由问检查医生,“我前段时间喝过酒,这个会影响胎儿吗?” 医生看着沈繁担心的神情,略略想了下,道:“孕期是不建议喝酒的,但会不会有影响,挺看个体情况的,现在因为才6到7周,还检查不出来。” “一般一个月后,就可以做NT检查、早唐检查,你应该还要加做一个生殖腔检查,这三个如果检测下来都很好,就不太需要担心,具体的你等下可以再问下唐医生。” 他说着,拿了湿纸巾给沈繁,让沈繁擦小腹上的耦合剂,但漂亮的beta还没来得及伸手,一旁的alpha先接过了湿纸巾。 然后细致地帮沈繁擦干净了小腹上的耦合剂。 检查医生看着,心想小情侣真甜,看得他也想谈恋爱了。 他将B超检查报告递给了沈繁。 报告单上有B超影像、数值,还有结论。 [超声提示:早孕,生殖腔内妊娠] [孕周:6周-7周] 半个小时前,还坚定认为体检报告弄错了的沈繁,此刻看着确定无疑的B超影像,看着这份报告单上写着的生殖腔内妊娠,觉得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在做梦。 觉得自己在做梦的沈繁,和庄景延回了诊室。 在往诊室走的路上,沈繁不由伸手,重重捏了下庄景延的手臂。 手臂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庄景延轻声“嘶”了下,他看向突然朝他下黑手的蝴蝶。 沈繁:“疼吗?” 庄景延:“…………有点。” 沈繁:“只是有点?” 沈繁刚才那一下,可一点都没有心疼恋人的意思,可是用了挺大力的。 庄景延沉默了下,就沈繁刚才手劲,都让他怀疑沈繁在梦里会怎么对他。 那手劲,感觉可是一点心疼都没有啊。 而且沈繁看他说只有一点疼,似乎还想再掐他一下。 庄景延:“…………” 他看着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蝴蝶,抿了下唇,然后道:“不是做梦。” 他们,可能会有一个小宝宝了。 但生育是有风险的。 庄景延看着沈繁,问道:“你想要吗?” 如果说前面确定有没有怀孕的过程,还只是一个畅想,那现在这个问题,就像是一个方案真正落地,开始要面临实际的问题。 沈繁其实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沈繁给自己列过很多计划、很多目标,大部分他都很有执行力地完成了。 但结婚、恋爱,这两个原先都不在他的五年规划里,更别说怀孕生小孩了。 因为从来没想过,因此这会庄景延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沈繁其实有点懵的。 这不是今天吃火锅还是吃西餐的问题,也不是今天能不能拿下一个大客户的问题。 这个选择关系到一个新生命,也关系到他们的生活,这可能会是他们生活中的一个重大转折点。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其实他从知道自己怀孕到此刻,也从来没有想过不要这个小孩。 他心想,庄景延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不想要吗? 他看着庄景延,问道,“你不想要吗?” 庄景延抿唇:“我不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会顺利出生的[红心] 以防万一,说一下,不要误会小庄哈,他单纯是担心蝴蝶而已[红心] ps,ABO世界产检的设定跟现实世界有点出入,这里设定的是NT检查、生殖腔检查和早唐检查没有问题,就意味着宝宝健健康康[红心] 第 72 章【VIP】 第72章 听到庄景延的回答,沈繁的心收紧了下。 一个小时前,他也从来没想过要一个小孩,但当他知道自己肚子里真的有一个小孩的时候,那种感受好像就不一样。 “为什么?”沈繁微愣地问道。 医院走廊灯光落在庄景延漆黑的眼睛里,庄景延看着沈繁,回道,“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 这是他的实话,他确实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很好。 沈繁像上天给他的一个礼物,漂亮蝴蝶扔下一张世界牌,将他带出了幼时的牢笼,给了他满怀的拥抱。 他对这个有蝴蝶的新世界已经很满足。 但这其实不是他不想要这个小孩的原因。 因此这是一句避重就轻的回答。 沈繁听着庄景延的回答,看着庄景延,走廊窗外夜色深黑,远处的霓虹灯隐约闪烁。 庄景延说的这句话,他自然也同意,他也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 庄景延的公司目前运营的很好,他也刚升职,事业也在上升期。 他们彼此喜欢,事业很好,经济不错,甚至庄景延应该是经济自由的。 他们现在的生活确实很好,而一个新生命的诞生,谁都不知道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怎样的改变。 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突然得沈繁都没有来得及去细想,在庄景延这句话之前,他没有想过不要这个小孩,但也没有切实地想过有小孩后的生活场景。 他的工作,他的生活,如何照顾小孩,这些都是他们要切实考虑的问题。 这不是养一只小狗小猫,养小狗小猫都是需要付出时间和精力的,是需要天天出去遛狗的,更何况是一个小孩。 他和庄景延有做好这个准备吗? 而且庄景延说不想要。 沈繁脚步顿在原地,因为他自己也没有想好答案,因此他不知道要如何回应庄景延。 庄景延看着有些愣住的沈繁,心口仿佛被掐了下,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个选择对不对。 但他确实承担不起失去的风险。 omega怀孕都有可能出事故,而Beta怀孕都很少,谁能保证沈繁最后生产会是什么情况? 所以他很自私地先做了这个选择,说了不想要。 而至于不想要的理由,他也不想跟沈繁说是担心他出事所以不想要,他不想将这个责任推到沈繁头上。 不想好像最后,是需要沈繁来做这个选择。 坏人他来做就可以了。 但沈繁微愣的神情,以及沈繁手上那张薄薄的B超报告单,让他手指蜷了下。 走廊安静,两人沉默了几秒,然后庄景延道:“我们先去问下医生,看看医生怎么说?” 如果医生不建议,那可能沈繁会能接受一些。 沈繁看着手里的报告单,B超影像上模糊小小的一团,其实要不是检查医生刚跟他耐心说了,他压根看不出来那是个小孩。 他看着报告单,心想你都不想要了,还需要去问医生吗? 他嘴巴动了动,然后看着庄景延,这句话最后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从庄景延那双向来镇定、散漫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心。 他想到了刚才吃过的餐厅,一整天都没有吃到一口正经饭的他,刚才终于吃了个饱饭。 庄景延的口味其实比他清淡,没那么爱吃辣,也没那么爱吃甜,但刚才吃的那家川菜,是庄景延发掘的。 还有刚才离开餐厅的时候,他着急忙慌的,连大衣和围巾都忘了拿,是庄景延帮他拿的大衣和围巾,庄景延盯着他穿好大衣,给他围上了围巾,围得严严实实,下楼的时候还抓着他手,像是生怕他摔了。 很多很多的细节涌入脑海,恋爱前的,恋爱后的。 沈繁走到庄景延旁边,牵住了庄景延的手,然后“嗯”了一声。 两人拿着报告,回了产科诊室。 诊室医生刚给自己已经退休的老师打完电话,咨询了一番关于beta怀孕的事情,然后沈繁和庄景延进来了。 医生看了下沈繁的B超报告,然后跟刚才的B超检查医生说了差不多的话,让沈繁下个月来做NT检查、早唐检查以及生殖腔检查。 “目前来看,数值很好,但宝宝发育的健不健康,有没有畸形,这个现在还看不出来,下个月这三项就是检查这个的。”医生道。 医生说完,本以为这位漂亮的Beta会很兴奋,毕竟前面他能感觉得出这个漂亮的beta对于自己怀孕虽然懵然,但其实是有些期待的。 但这会,只见漂亮的beta抿了抿唇,像在想着什么。 医生正疑惑着,然后一旁的alpha先开口问道:“你们给男beta接生过吗?” 听到alpha的问题,医生看到漂亮beta的眼睛微亮了下,看了下alpha,然后同alpha一样看向了他。 医生道:“我没有,但我刚才问过了,有两位医生遇到过这种情况的。” 庄景延:“遇到过几个?” 医生感觉到了庄景延的担心,那种担心化为压迫感,让医生也不由有些心虚了,“……分别遇到过两个。” alpha听了,眉心微拧,而漂亮beta似乎觉得很不错,眉眼都明亮了几分。 沈繁和庄景延预约了一个月后的检查,然后出了医院。 这样一通折腾下来,等两人回到家洗完澡,已经十一点多了。 前面离开医院的时候,医生有叮嘱他们一些注意事项,其中一项是孕期前三个月最好不要同房。 因此这会,卧室关了灯,庄景延只是抱着沈繁。 卧室漆黑,但他知道B超报告单就放在沈繁那边的床头柜上,知道沈繁此刻平坦的小腹里,怀着一个新生命。 他在黑暗中垂了垂眼睫,脑海里闪过幼年时候庄资休对他的厌恶和咒骂,闪过墓园里他从未见过面的母亲的墓碑。 也闪过医生说的话、医院走廊上沈繁微愣的神情,还有那张薄薄的B超报告单上,那模糊小小的影像。 他不由将怀里的沈繁抱的紧了一点点,不由在沈繁柔软好闻的头发上亲了一下。 沈繁感觉到庄景延的动作,也感觉到庄景延抱他时候的小心翼翼。 黑暗让人看不清东西,但也能让人看清更多东西。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他其实想了很多,想了他的生活、工作,也想了庄景延为什么会说他不想要这个小孩。 从最开始听到庄景延说他不想要的时候,心里失落、怔愣,到现在,他已经隐隐猜到庄景延会那样说的原因了。 其实不难猜到,回到诊室的时候,庄景延问的第一个问题,他们回来路上、他洗澡的时候,庄景延生怕他嗑到碰到的下意识行为,以及此刻,庄景延比平时要温柔小心了几分的拥抱。 沈繁在黑暗中往下移了一点,将脑袋靠在了庄景延的胸膛上。 卧室开了地暖,两人穿的都是薄薄的睡衣,隔着薄薄的睡衣,他听到了庄景延的心跳声。 砰、砰、砰,一下一下,很有力。 他听着庄景延的心跳声,“庄景延。” “嗯?” “你不想要小孩,是因为担心我吗?” 空气安静了几秒,沈繁抬头,在黑暗中亲了亲脆弱alpha的唇。 “是因为,想到了你妈妈吗?”beta干净好听的嗓音落在夜色中,“你是害怕我跟你妈妈一样吗?” 从来不迷信庄景延,在黑暗中微拧了下眉,声音认真,“不要瞎说。” 沈繁轻笑了下,“庄景延,你好像真的很喜欢我。” “……”空气又安静了几秒,庄景延道,“不明显吗?” 我很喜欢你,不明显吗? 漆黑的夜色,简单的四个字,沈繁觉得心口被戳了下。 在医院的时候还有点生庄景延气的沈繁,这会唇角不由就翘了下。 他抓过庄景延的一只手,钻进了自己睡衣里,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掌心上传来沈繁小腹的柔软、紧实和温热。 庄景延脑海里再一次闪过了B超显示屏上的那模糊小小的一团。 “庄景延,其实我也没有想过有一个小孩,我们的生活会变得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们适不适合有一个小孩。” “养小孩肯定很麻烦,说不定还耽误工作,我可是要赚很多很多钱的。” 贪财上进的蝴蝶碎碎叨叨地说着,庄景延听着蝴蝶的话,感觉看到了一个调皮、烦人,但也有点可爱的小不点。 “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其实也很怕死的。”沈繁道。 庄景延又皱了下眉,另一只手捂住了沈繁的嘴巴。 沈繁忍不住又笑了下,他抓开庄景延捂着自己嘴巴的手,然后道,“但现在也还不知道小孩健不健康,是不是?” “说不定我们最后讨论了半天,医生告诉我们检查不过关,要我们终止妊娠。” “你还记得晚上吃饭的时候吗,我看到体检报告的时候不是都懵了吗,你跟我说,先去医院检查下。” “现在我也想跟你说,我们先去医院检查下。” 当时同样心慌微愣的庄景延,用这句话安抚了蝴蝶。 而此刻其实同样心里没底的蝴蝶,用这句话安抚了庄景延。 “等一个月后做完检查,看宝宝是不是健康,看我生殖腔发育的怎么样,等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们再讨论要不要这个小孩,好不好?” 漆黑而温暖的卧室,庄景延听着沈繁的声音,感受着沈繁小腹随着说话、呼吸而上下的起伏,感受着小腹的柔软和温度。 平坦的小腹里,孕育着一个新生命。 一个尚不知道健不健康的新生命。 庄景延心里其实还是担心,如果让他选,他还是会选不冒这个风险,不要这个小孩。 但掌心下小腹的温度,医院走廊上沈繁微愣的神情,让庄景延道,“好。” 两人开始了等待检查的日子。 虽然B超检查和生殖腔激素检查,都显示沈繁的怀孕情况很好,很健康,但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第一次检查很好,第二次NT检查和早唐检查没有过的。 第二轮的检查主要是检查宝宝的健康情况的,因为第二轮检查不过关,最后被医生建议终止妊娠的情况也不在少数。 更何况沈繁这种beta怀孕的情况很罕见,beta的生殖腔是二次发育的,因此沈繁还需要加做一个生殖腔检查,如果生殖腔检查不过关,也是需要终止妊娠的,也就是流产。 因为尚不确定第二轮检查情况会怎么样,也因为两人都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这个小孩,因此两人都没有跟家里人说沈繁怀孕的事情。 生活好像跟之前一样,沈繁忙着募资管团队,庄景延忙着新接手的建筑设计项目。 但怀孕这件事,并不是他们不告诉别人,就可以好像没有存在,相反,怀孕这件事从很细微的地方,渗入了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每天早上,庄景延会提醒沈繁吃叶酸,庄景延也不给沈繁榨果汁了,因为要控制孕期血糖。 这些沈繁可以理解,他不太能理解庄景延给他雇一个司机。 他是怀孕,又不是不能自理了。 而且庄景延给他雇了司机后,还早上不要司机送他,要自己开车送他过去。 这其实挺绕路的,沈繁觉得庄景延多浪费自己时间啊。 但抛开这些,他其实很喜欢庄景延每天早上送他去公司的。 他毕竟刚升职,最近比较忙,有人接送他,为他空出来了更多的工作时间和休息时间。 下班司机接他的时候,他可以工作或者小憩,而早上庄景延送他的时候,他可以工作,或者跟庄景延说话聊天。 怀孕带来的生活变化,不止上下班。 他孕吐不算严重,但没有食欲,平时喜欢吃的那些东西,现在大多都吃不下,最能吃下的就是上次跟庄景延一起去吃的那家川菜馆的酸豆角炒饭。 于是他接连点了两天这家店的外卖。 然后在第三天的中午,庄景延带着五个保温盒,来到了他公司楼下。 庄景延找了五个手艺很好,很会照顾孕期的阿姨,做的五份不同的饭菜。 他让沈繁试了一下,看看哪个能吃下,他甚至做好了这五份沈繁都吃不下的心理准备,但比较幸运的是,有一份沈繁吃了不少。 于是庄景延雇了那位阿姨,负责沈繁的午饭和晚饭,晚饭沈繁回家吃,午饭让阿姨做好,司机送过来。 而除了胃口不佳,沈繁没想到,孕期原来还会小腿抽痛。 他是突然某天晚上,小腿抽痛的。 抽痛的时候真的很疼,疼得沈繁不能动。 于是每天早上晚上,都会有一杯热好的、温度适口的牛奶,在等着沈繁。 每天晚上,庄景延会问他今天想闻什么味道,然后用那个味道的按摩油帮他揉小腿。 甚至还会帮按摩一下沈繁现在还很平坦的小腹。 庄景延每天也要工作,管理一个大型建筑的设计,并不是多轻松的事情。 沈繁每天下了班,就会有庄景延放好的泡澡水,然后舒舒服服泡完,就可以享受庄景延的按摩了,而庄景延还要做苦力给他按摩。 连续一个星期后,沈繁都心疼庄景延了。 他躺在沙发上,小腿放在庄景延的腿上,庄景延在帮他按摩,而他在看着电视上的脱口秀综艺。 他小腿在庄景延腿上晃了晃,然后道:“叫个按摩师傅来给我按就好了。” 庄景延拒绝:“不要。” 沈繁发现,这位超S级的alpha占有欲是真的很强。 但他又很能理解庄景延的这些行为。 庄景延非要送他上班,非要自己给他按摩小腿,这些事情都可以付钱让别人做,但生活里太多事情可以付钱让别人做了,可都让别人做了,陪伴的意义就缺少了。 就像有些家长会坚持自己送小孩去上学,有些人会坚持自己自驾而非坐飞机。 有些事情看起来麻烦,但生活的乐趣或许就在这份麻烦里。 沈繁看着正在给他捏小腿的庄景延,心想这个alpha真的很口是心非。 明明说不想要这个小孩,但却把他照顾的那么好,那么小心仔细,各种孕期的大小注意事项比他还要清楚。 而且他有两次无意中点开了庄景延的平板,两次平板上都是那种长的要命的论文,他悄悄看过,那个文件夹里有一堆这样的论文和文献,中文的,英文的,德文的,都是关于男性Beta怀孕的。 这么小心而认真,那天晚上却说不想要小孩。 沈繁脑海里闪过自己偷偷看过的行程历史记录,闪过庄老爷子手术那天故意来迟的庄景延,闪过庄景延生日那天,庄景延直到凌晨才回来的画面。 他想,庄景延那天说不想要小孩,是怎样的心情? 应该是担心和害怕吧。 失去过妈妈的庄景延,活在父亲咒骂和厌恶中的庄景延,会害怕再一次的失去,会害怕虚假的命数真的上演。 在医院的那天晚上,他还有点生庄景延的气,但这一个月下来,庄景延的每一个有意识或无意识的举动,都让他意识到,当时的庄景延,应该比他那一瞬的怔愣更难受很多。 庄景延逼着自己做坏人,只是因为怕他有危险。 他也没有伟大到说要冒着生命危险,去生下一个小孩。 他不会这样,这样的话他妈妈会伤心,他妹妹会伤心,庄景延会伤心。 他还想有很长很精彩的人生,还想陪妈妈和妹妹去旅游,还想跟庄景延一起变成白发苍苍但帅气的老头。 他不会拿生命去冒险,但如果可以,他也会想拥有一个他跟庄景延的小孩。 所以,一切要看后天的检查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了(跪) 【正文完】 第73章 (含四千营养液加更) 12月21日是他们预定的第二轮检查的日子。 检查的前一天晚上,沈繁如常地下了班,回了家,和庄景延一起吃了晚饭。 这段时间,庄景延早上送他去公司,晚上则基本和他一起吃饭,可以说这孕期餐没少吃。 之前吃完饭,他会跟庄景延在小区附近散步走走,但进入十二月,天气越来越冷,夜风凛冽。庄景延现在对待他,跟对待易碎国宝一样,怕摔到怕嗑到怕冷到,就好像冬天的风一吹,他就会感冒一样。 他其实觉得庄景延担心的有点太过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听了这位高冷但脆弱的alpha的话。 于是两人的饭后散步,改为了在家走跑步机,或者一起玩两把体感游戏。 今天也一样,吃完饭,玩了两把体感游戏作为沈繁的孕期运动,然后两人就去洗了澡,洗完沈繁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庄景延帮沈繁按摩小腿。 看到十点,沈繁就乖乖爬上了床,去睡觉了。 庄景延一般没有工作要处理,就会和他一起这个点睡觉,今天也一样。 一切看起来都跟平时一样,就好像明天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但其实在沈繁的公司台历上,明天的那一格,是画了一颗代表重要事项的五角星的。 以往沈繁在台历上画的五角星,都是圆珠笔随便画的一个,而这颗五角星跟其他代表重要事项的五角星不一样,这颗五角星是明黄色水笔画的,还仔细用同色系的水彩笔涂上了颜色。 在这颗五角星的旁边,还画了一颗可爱的红色爱心。 漆黑的卧室,沈繁躺着床上,脑海里闪过日历上那颗明亮的五角星,以及可爱的红色爱心。 他们公司的台历是很清晰简洁的风格的,因此他画的那颗明黄色五角星和红色爱心,在十二月的那一页上很醒目。 他每天上班的时候,都会看一眼台历,都会看到那颗五角星和爱心。 偶尔他看着五角星和爱心,会不由地摸一下自己的小腹。 小腹依旧看不出来明显的鼓起,但他会不由地将手贴在小腹上,就好像那样可以感受到什么一样。 而庄景延这段时间抱他的动作,抚摸他小腹的动作,也因为这个看不出来明显鼓起的小腹,而变得比之前小心了很多。 沈繁脑海里闪过很多片段,其中很多都说不上有什么意义,比如早上庄景延送他去公司的时候,阳光在庄景延脸上晃过了下,正好被他看到,比如跟庄景延在楼下散步的时候,庄景延帮他拢了一下围巾,打上一个严严实实的围巾结。 上次他告白的那三幅画后面都被包装好送了过来,其中那幅技法生涩的粉色玫瑰,被挂在了客厅。 今天粉色玫瑰的墙壁前,多了一棵圣诞树。 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海城的商场和路边,都能看到很多圣诞节的装饰,节日氛围浓厚。 这是他跟庄景延的第一个圣诞节,未来他们还会有很多的节日要过,但沈繁觉得第一个还是有它的意义在,因此他跟庄景延定了一棵圣诞树。 他跟庄景延说好了,不管明天的检查结果怎么样,圣诞节他们都要开开心心地过。 圣诞树还没有装扮,圣诞节那天,他们会在圣诞树的最上方,插上一颗很大的、会闪烁的、明黄的五角星。 那颗五角星现在跟其他的装饰灯带一起,放在箱子里。 沈繁脑海里闪过公司楼下的圣诞树,闪过海城马路上挂着的星星灯,闪过台历上那颗五角星。 这颗五角星,会亮起吗? 沈繁正想着,然后感觉到庄景延在他头发上亲了下。 黑暗中,两人挨的很近,庄景延搂着他,问道,“睡不着吗?” 沈繁不解:“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 庄景延:“感觉得到。” 沈繁更不解了,“这怎么感觉到的?” 庄景延:“呼吸的声音不一样。” 沈繁震惊:“你不会每天都观察我呼吸吧?” 庄景延厚颜无耻:“我只是心比较细。” 沈繁:“庄景延,你这样有点变态诶。” 庄景延沉默了下,然后决定实话实话,“你最近会打呼噜。” 沈繁:? 沈繁:………… 原来不是庄景延爱他爱得变态到观察他呼吸了,而是他打呼噜了。 虽然已经怀孕,但说到恋爱,两人才刚谈也没多久,还是热恋期呢。 漂亮、要面子的蝴蝶,在黑暗中微红了下耳朵,然后道,“真的假的,我以前都不打呼噜的。” 庄景延承认,沈繁说的是实话,沈繁之前睡觉虽然睡姿不老实,但确实很安静,没听到过沈繁打呼。沈繁打呼也就这周开始的,声音也不大,他查过,孕期确实是比较容易出现打呼的情况,不严重的话不需要担心。 因此他原本没打算跟沈繁说的,只是会在晚上稍微注意下沈繁的呼噜声。 他是觉得没什么,但要面子的蝴蝶似乎不太能接受自己打呼噜。 庄景延觉得要面子的蝴蝶很可爱,他不由在黑暗中轻弯了下唇角。 “确实,这周才开始的。”庄景延最近比较贴心,不怎么嘴欠。 沈繁心想自己怎么会突然打呼呢,他边想着边道:“有没有吵到你啊?” “我最近看起来像没睡好吗?”庄景延道。 好像倒也不像,沈繁想着,然后庄景延又道:“声音不大,像安眠曲。” “…………”沈繁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呼噜声像安眠曲的。 他觉得庄景延胡说,但耳根却不由地红了下。 他依旧会担心明天的检查,但那份担心好像随着这对话,而更松弛了几分。 庄景延的手指在他头皮上轻柔地抚了抚,他闻着庄景延的气息睡着了。 次日,两人去了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经过一条漂亮的马路,马路上圣诞氛围很足,一家街边餐厅的圣诞树上,可爱的黄色星星在一闪一闪亮着。 沈繁看着那颗星星,道,“圣诞节我想来这家店吃饭。” 这会是他们请的司机开车,两人都坐在后排,庄景延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然后记下了店名,“吃过吗?” “没有。”沈繁朝他笑了下,跟他十指相扣,“开盲盒。” 生活经常开盲盒,比如现在。 人要乐观接受开盲盒的结果,这样才不负人生乐趣。 沈繁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他乐观、张扬、努力,他乐于享受,胆子也大,很少纠结内耗,很少畏手畏脚,很少害怕。 他心想,如果检查结果好,那他就跟庄景延商量,生下这个小孩,如果检查结果不好,那就当小宝宝觉得他们还没准备好。 说不定下次还会有,就算没有,也没什么。 小宝宝是他们的锦上添花,但不是雪中送炭,他和庄景延没有那朵花,也不妨碍任何东西。 他是这样想的,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不过即便如此,沈繁在进入检查室的时候,心里还是紧张了下。 第二轮要做三项检查,NT检查、早唐检查和生殖腔腔体检查。 先做的NT检查,主要检查胎儿的大小、颈项透明层,估测胎儿染色体异常风险。 依旧约的是家属可陪同的彩超室,庄景延陪着沈繁进去,沈繁深呼吸了下,然后躺下。 医生将检测探头放到了沈繁小腹上,然后笑盈盈道:“宝宝的姿势好配合,感觉像知道要检查一样。” 沈繁和庄景延看向显示屏,显示屏上,能看到腔体内宝宝模糊的形状以及此刻的姿势。 像是蜷缩着仰躺在人的怀抱里一样,小小的脑袋,小小的手和脚。 比上次那张b超的影像,看起来更明显了些。 沈繁看着显示屏上的影像,眼睛眨了下。 因为宝宝很配合,姿势很标准,沈繁这个nt检查做的很快,报告也很快出来。 这个月,两人其实都学了不少关于孕期的知识,庄景延更是论文和文献看了一堆,两人拿到nt检查的报告,不用去医生那边,自己看了下,就已经知道数据很好。 第一关过了。 然后两人去做了早唐检查和生殖腔检查。 全部做完,两人去了产科医生的诊室。 不是上一次的医生,而是成功接生过beta孕夫的那两个医生。 NT检查和早唐检查的报告,都已经出来了,正常一般omega怀孕,在这个阶段只需要检查这两项。 两位医生看了下沈繁的报告,然后都表示检查和数值很好,沈繁和胎儿目前看起来都非常健康。 现在就剩生殖腔腔体检查报告了,但生殖腔腔体检查要三到四天才能出结果。 四天后,就是圣诞节了。 沈繁和庄景延决定圣诞节那天来医院看报告,见医生。 预约好了时间,两人拿着NT报告和早唐报告,进了电梯。 私立医院这会人不多,电梯里没有其他人,沈繁看着报告,“庄景延,上次说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讨论要不要小孩这件事。” 现在两个报告出来了。 电梯内安静了几秒,然后庄景延道:“我不想你冒险。” 沈繁听着庄景延的话,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有些失落,而更多的是心疼。 他觉得感同身受是不存在的,他即便知道了庄景延的幼年经历,即便心疼庄景延,但也无法真实体会到庄景延在幼年阴影中受到的伤害。 无法真实体会到那份害怕、担心。 这一个月来,庄景延或许都没有意识到,他对自己有多上心、多仔细。 沈繁想说点什么,想让庄景延乐观一点。 但是庄景延不想乐观吗?是幼年带给庄景延的强大阴影,是庄景延对生育这件事的担心,对失去他的害怕。 空泛的言语安慰,在此刻显得贫瘠。 沈繁将脑袋往庄景延身上靠了下,然后两人出了医院大楼。 出去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雪。 今年的初雪。 庄景延习惯性地将沈繁的围巾又绕了一圈,将沈繁羽绒服的拉链往上拉了一些,然后将沈繁的右手放进了自己口袋,口袋里挤着两人的手,宽大修长的手,握着同样修长、骨节分明,只小了一点点的手。 沈繁觉得庄景延像个火炉,手永远很暖和。 他一只手在温暖的口袋里,一只手不由伸在空中,接了一片雪花。 六棱形的雪花落在掌心,很漂亮。 沈繁看着雪花,然后弯了弯笑眼,看向庄景延,“庄景延。” 庄景延看着白色飘扬的雪花,看着明媚漂亮的蝴蝶,“嗯?”了一声。 “瑞雪兆丰年。”沈繁将掌心递到庄景延跟前,笑盈盈,“这是一个好兆头。” 白色的雪花,在沈繁的掌心融化,带上了几分暖热的体温。 12月24号,圣诞节的前一天。 沈繁刚见完一个负责政府投资的人,这会结束了工作,他上了车,看了下时间,下午三点四十。 他手上当然还有工作,但并不急着今天处理掉。 司机问沈繁:“沈先生,回公司吗?” 沈繁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商场外面放了一棵巨大的银色圣诞树,圣诞树最上面的那颗星星也是银白色的。 很好看,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很耀眼。 沈繁看着那颗星星,看着窗外的阳光,虽然冬季,虽然温度确实很冷,但今天的阳光还是很充足明媚的。 这边离华项医院挺近的。 因为他是beta二次发育出生殖腔,需要做的生殖腔检查很复杂,跟平日里大部分omega做的生殖腔检查不太一样,这份报告中的其中一部分,甚至还是华项这边送到北城一家医学中心去做的。 因此这个生殖腔检查需要的时间比较长,检查的数据、报告、影像也会很复杂。 这类生殖腔检查做的人很少,华项小程序里都没有显示他这份报告的接口,他们需要去医院拿这份报告。 他跟庄景延约定了明天去医院拿报告见医生的,但这会,沈繁看着外面的圣诞树和星星,看着亮度不错的阳光,不由地回了司机,“去华项医院。” 他想早一点知道结果,他想在庄景延之前做好心理准备。 不管好还是坏。 庄景延这段时间已经为他操心了太多了,他原本其实也担心过,他和庄景延适不适合有小孩,有小孩会不会影响他的工作,但这段时间,庄景延尽力地帮他解决了所有问题。 他的工作一点都没有受影响,他整个人的状态也因为庄景延的照顾而非常好。 他觉得庄景延在孕期,稳稳地为他兜住了底。 他也想为庄景延兜一点底,想提前做好准备。 车子往华项医院开去,四点,沈繁到了医院。 四点过五分,沈繁深呼吸了下,将生殖腔检查报告打印出来了,四点十二分,沈繁又深呼吸了下,然后见了医生。 四点半,沈繁神情有些懵,也有些明快地出了医生的办公室,下了楼。 他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楼下花园坐了一会,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冷静思考一下。 华项的产科很有名,很多经济不错的人会在这里生小孩、坐月子,还有些人会找人算好吉日良辰,然后在特定的时间剖腹产。 沈繁坐在楼下花园里,能看到一些待产的人在花园和大厅里走动,也能看到一些已经生完小孩的人在这里养月子。 花园里有两个小学生模样的小孩,也不知道是来看病的,还是在这里等家长的,总之两人在旁边叽里咕噜说着昨天看的动画片。 有点吵,但也有点可爱。 或许是周围那种家庭的氛围有点浓,沈繁听着旁边两个小孩叽里咕噜说话的声音,不由拨了母亲郑宁的电话。 郑宁很快就接了,那边传来柔和的声音,“繁繁,怎么啦?” “没怎么,这会空着无聊,就跟你打个电话呀,这会忙吗?” “不忙,小晗说是抽到了免单券,给我点了杯奶茶,我这会去楼下拿奶茶呢。小晗这个丫头,昨天还说要跟你视频呢。” “那怎么没给我打视频?” “作业都没做完,打什么视频。”郑宁像是头疼。 沈繁听着,笑了下,然后想到了沈晗刚出生的时候。 那时候爸爸刚过世,郑宁拉扯他和沈晗两个,很不容易。 沈繁状若开玩笑地问道:“妈,你有没有些时候,觉得我和小晗是负担呀?” “你们当然是负担。”郑宁不犹豫地说道,但后面还跟了一句,“但也是支撑。” 沈繁听着郑宁的话,心中像化开了一片柔软。 话音落,那边传来郑宁跟奶茶店店员说话的声音,“372号,杨枝甘露。” 沈繁听着郑宁这句拿奶茶的话,轻笑了下,然后跟郑宁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他摸了摸自己小腹,医生说他生殖腔发育的很好,胎儿和他的身体目前检查下来都很健康,手术的风险不大。 他听到后,松了一口气,很开心,但同时也有点懵。 对于自己生活里真的要迎来一个小宝宝的那种懵。 小宝宝会占用很多精力,会哭会闹,再长大一点,还会像旁边两个小孩一样,叽叽喳喳。 自己真的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虽然脑海里有这样的想法,但其实他刚才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脚步是轻快的,唇角是压不住上翘的,他当时第一时间就想打电话给庄景延,想让司机开车飞奔去朔圆,想拥抱庄景延。 他想第一时间跟庄景延分享。 他想要这个小孩。 但上次检查完问庄景延的时候,他其实还是能感觉到庄景延是有些抗拒的。 他正想着,余光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沈繁:? 沈繁抬头看去,看到了熟悉的黑色大衣,是庄景延。 沈繁微愣了下,庄景延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好明天才来医院的吗? 沈繁看到庄景延走向了报告打印机,报告打印机里出来了八页纸,跟他手里这份报告一样的页数。 然后他看到庄景延一边翻看那份报告,一边往电梯走去。 沈繁看着庄景延的背影,不由就鼻间微酸了下,然后笑了下。 他心想,敢情约定好了,他们两个没一个遵守的。 真是天造地设,狼狈为奸,天生一对。 沈繁快步朝庄景延走去,他一边走,一边给庄景延打了电话。 电话被秒接起,那边道:“怎么了?” 沈繁故意道:“你在哪?” 庄景延道:“在公司。” 沈繁笑了下,然后道:“回头。” 庄景延朝电梯走去的脚步顿了下,然后回头,看到了沈繁。 沈繁围着浅咖格子的羊绒围巾,围巾包裹得严实,将沈繁下巴都埋了起来。 沈繁这段时间养胖了一点点,骨肉更显匀停,漂亮的眼睛弯起,朝他走了过来。 庄景延不由想到他第一次扮演沈繁伴侣,出席宴会去接沈繁那次,当时沈繁也像这样,笑盈盈朝他走来。 庄景延看着沈繁,微愣,然后他看到了沈繁手上同样拿着的A4纸,第一页跟他手上拿的一样。 沈繁跟他一样,提前来看报告了。 是跟他一样,想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吗? 他想着他提前知道,这样如果报告结果是坏的,他可以提前做一些安慰沈繁的准备,如果报告结果是好的,他也需要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做。 但没想到,狡黠的蝴蝶也提前一天来看报告了。 蝴蝶在他面前站定,朝他笑了下,看起来心情很好。 蝴蝶道:“你是要去问医生,这个检查结果怎么样吗?” 庄景延抿了下唇,然后道:“检查结果应该很好?” 蝴蝶脆生生“嗯”了一声,“医生说我生殖腔发育的很好,我和宝宝都很健康。” 沈繁说着,顿了下,又道:“庄景延,医生说生产风险不大,跟普通omega生小孩差不多。” 庄景延听到,走近,手掌隔着羽绒服,在沈繁尚还平坦的肚子上轻轻碰了下,“真的吗?” 沈繁笑着道:“真的,你不信等下去问医生。” 沈繁说着,又道:“现在报告都出来了,我们要直面我们之前没有想好的问题了,我刚才也好好想过了。” 沈繁说着,顿了下,然后抱住了庄景延,“老公。” 庄景延听着这两个字,他知道这两个字是狡黠蝴蝶的小伎俩,但还是忍不住眸光微动了下。 沈繁看着他道:“我想好了,我想要这个小孩。”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其实,你也很在乎我们的小孩对不对?你每天很细心地给我准备早餐,还让阿姨按照营养师给我定的营养食谱买菜做饭。” “庄景延,我知道你在乎这个小孩。” “其实刚知道怀孕的时候,我也有想过,我们适不适合要小孩,我的工作也还在上升期。” “但这段时间,你把我照顾的很好,我工作一点都没有耽误。至于身体,所有的检查都说我和宝宝很健康,庄景延,我们要相信现代医学。” 庄景延听着,薄唇轻抿了下,他看着眼前的沈繁,沈繁眼睛明亮、干净、笃定。 因为抱着,沈繁的羊绒围巾贴到了他脖子上。 带着蝴蝶的味道和体温。 庄景延看着沈繁,听着沈繁的话,他几乎可以猜到沈繁后面要说什么,然而蝴蝶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沈繁道:“庄景延,把大衣脱下来给我。” “?”庄景延摸了下他手,“你冷?” 沈繁:“不是,你脱下来。” 庄景延不解,但照办了,他将大衣脱下来给了沈繁。 然后沈繁将大衣严实地围在了自己腰间,沈繁小声道:“这番话不能让他听见。” 庄景延:? 不能让肚子里的宝宝听到? 沈繁掩耳盗铃地捂好小宝宝的耳朵后,对庄景延小声道:“庄景延,不要这么悲观担心。” “我可以保证,我肯定不会有事的,毕竟……”沈繁说着,声音又小了一点,“最最不济,就是最后的时候保大嘛。” 庄景延看着鬼鬼祟祟说话的蝴蝶,觉得孕期智商下降可能是真的,但同时又不得不承认,沈繁说的是对的。 他其实知道现在医学很发达,怀孕者在生产的时候出事故的可能性已经比以前降的很低了。而且现在有一系列的检查手段,可以将有风险的各种情况排除,如果一系列检查都没有问题,最后生产的时候出问题的概率其实很小。 这些庄景延都知道,只是从出生时候就伴生的阴影,让他无法不恐惧。 但其实这一个月下来,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其实也很在乎肚子里的小孩,其实……也是希望这个小孩能诞生下来的。 只是相比于小孩,他更在乎的是沈繁,曾经的阴影让他不想要沈繁冒这个险。 但如沈繁说的,所有的检查报告都很好,现代医学很发达。 庄景延看着沈繁,没等他回答沈繁,只见沈繁从自己裤子里摸出了一张纸条。 沈繁将纸条摊开,上面写着大大的“礼物券”三个字。 那是上次沈繁升职那天,他说要送沈繁礼物,沈繁让他先欠着,然后画着这张礼物券。 沈繁将礼物券递给庄景延,眼底期待:“我现在想兑换礼物。” 庄景延看着那张礼物券,几乎可以猜到沈繁要兑换什么,他抿了抿唇,看着沈繁。 这次他没有猜错,沈繁道:“我想兑换一个可爱的小宝宝。” “庄景延,我想要这个小孩。” “你给我的礼物券哦,不能拒绝。” 庄景延看着沈繁,冬天总是黑的很快,这会外面已经黑了下来,医院外面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上一次他们在这里的时候,下了初雪,沈繁说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 而上一次沈繁用这张礼物券的时候,是那天跟他告白的时候。 狡猾的蝴蝶,这次还加上了不能拒绝。 庄景延看着蝴蝶,接过了那张礼物券,然后同上次沈繁跟他告白的时候一样,将礼物券再次折好,塞回了沈繁的口袋里。 然后他道:“不用礼物券。” 这不是他给沈繁的礼物,而是沈繁给他的礼物。 这不是沈繁一个人做的决定,而是他跟沈繁一起做的决定。 “瑞雪兆丰年。”他在沈繁唇上亲了下,“大不了保大。” 沈繁笑了下,然后道:“小心他听到了。” 庄景延抿唇,两只手捂在了沈繁的肚子上,像是试图不让小宝宝听到。 一分钟前还在怀疑沈繁孕期智商下降的alpha,此刻同沈繁一样幼稚了。 然后在捂了几秒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幼稚愚蠢的事情。 他本来想拿开手,但在看到沈繁因为他这个愚蠢的动作,而弯起的眼睛后,手又顿了下,没有很快拿开了。 沈繁眼睛弯成月牙,眼底眸光明亮,在冬季的夜里,像夏季的阳光。 沈繁重复了一遍吉祥话:“瑞雪兆丰年。” 庄景延唇角弯起:“瑞雪兆丰年。” 沈繁:“要不他就叫瑞雪怎么样?” 庄景延轻笑:“是不是有点敷衍了?” 沈繁眼底笑意晃眼,语气自信:“哪里敷衍,如果是女生叫瑞雪,如果是男生叫丰年,唔,丰年好像有点不太好听,叫瑞丰?” 庄景延在蝴蝶唇上又亲了下,“后面再慢慢想,回家吗现在?” 沈繁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和路灯,“嗯,回家。” 沈繁将庄景延的大衣拿了下来,然后轻轻弹了下自己平坦的肚子,“回家了,小不点。” 庄景延穿上大衣,然后握住沈繁的手,将沈繁的手塞进了自己大衣口袋。 庄景延的手很暖和,沈繁的手跟着很暖和。 沈繁道:“回去装圣诞树。” “好。”庄景延指腹在沈繁手背上抚了抚,嗓音被沈繁染上了几分明亮。 沈繁跟庄景延黏糊地走着。 沈繁看了下天空,繁华的海城看不到星星。 但圣诞树的星星会点亮,他在日历上画的星星也点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孕期、生宝宝以及婚礼都会照常写[红心] 但考虑到生宝宝的时间跨度大,还有七个月!而两人的感情,我觉得在这里已经是圆满状态了,所以打算将孕期、生宝宝以及婚礼作为番外内容[猫头]觉得这样比较合适(该写的都会写的[亲亲]) 会先延续正文写孕期、生宝宝和婚礼的内容,然后第二个番外应该会写if高中线。 其他番外还没有想好,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有的话可以在评论说下,有灵感的话我会写的[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