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离阳皇子,名动天下》 第35章 轩辕事定 眼见着三千铁骑瞬间被打得人仰马翻时。 广陵王赵毅愣住了。 他背后的幕僚也愣住了。 只有柴青山一个人死死握着手里的剑,眼神中满是战意,好久没见过这么强的高手了。 轩辕大磐和轩辕敬城两个人也都是同时呆滞住了,赵渊的这一掌,让他们都觉得刚刚的打架有些幼稚,一掌压散了三千铁骑。 都说高手一气破多少甲。 那这又算怎么回事? 赵渊笑眯眯地看着广陵王赵毅,“皇叔,我让你离开,不是因为你这三千铁骑对我能有什么威胁,而是因为这三千铁骑也是耗费我离阳许多物资打造出来的铁骑,如果死在这里,是对我们的损失。” “当然,皇叔您自然也可以选择不回去,但是留在这里的,可就不止是三千铁骑了,还有皇叔您的命,我是靠山王,有诛杀奸王的责任。” 赵毅深深地看了眼赵渊。 在这个侄子的压力下,他也只能收了剩下的铁骑回去。 靠山王,上打昏君,下斩奸臣。 这是天子御赐,赵渊就算在这里杀了他,赵渊也不会有罪。 不过,赵毅有预感。 这一次赵渊磨刀霍霍,应该就是奔着削藩的。 对他这个叔叔,太不客气了。 一声令下。 赵毅收兵回了广陵。 看着赵毅收兵回去的身影,赵渊冷冷一笑,要不是怕广陵军作乱,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在这里就杀了你这头猪。 他转身看向了轩辕大磐,咧嘴一笑,但却是对轩辕敬城说的话,“你太弱了,轩辕敬城,看你解决个轩辕大磐,不是刮风就是下雨,我要自己出手。” 轩辕大磐顿时心中一寒。 赵渊一袭青衣立于山巅,衣袂飘飘,如谪仙临尘,他右手负于身后,左手轻按腰间那柄古剑,剑未出鞘,却已有森然剑气在周身三丈内流转不息。 对面,轩辕大磐披头散发,双目赤红如血,身上那件绣着金线的黑袍早已破烂不堪,却掩不住他那股冲天而起的凶戾之气。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赵家小儿,也敢来管我轩辕家的闲事?" 赵渊神色不变,“管了你能怎样?” 话音未落,轩辕大磐突然暴起发难! 只见他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竟不是冲向赵渊,而是来到重伤倒地的轩辕国器身旁,抬腿就是一脚! “小心!” 轩辕敬城目眦欲裂,却来不及阻止。 "砰!" 轩辕国器被这一脚踢得凌空飞起,口中鲜血狂喷,轩辕大磐狞笑着伸出右手,五指成爪,一股诡异的吸力从掌心爆发,竟将半空中的轩辕国器生生定住! "嫁衣功!" 轩辕敬城失声惊呼,"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 嫁衣功,可夺取他人毕生修为化为己用,被夺者轻则武功尽失,重则当场毙命! 只见轩辕大磐掌心黑气缭绕,轩辕国器浑身颤抖,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原本乌黑的头发转瞬间变得雪白,皮肤上皱纹横生。 而轩辕大磐周身气势却节节攀升,衣袍无风自动,脚下的青石板寸寸龟裂。 "哈哈哈!"轩辕大磐狂笑不止,"我儿,为父养你五十余载,今日便是你报答之时!" 轩辕国器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随即彻底昏死过去。 "畜生!" 轩辕敬城怒吼一声,拔剑就要上前,却被赵渊伸手拦住。 "退下。"赵渊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他已半步武圣,你不是对手。" 轩辕大磐将昏迷的轩辕国器随手丢在一旁,舒展了一下身体,骨骼发出爆豆般的脆响。 他深吸一口气,整个徽山上的云雾竟随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赵渊,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轩辕大磐每说一个字,气势就攀升一分,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已如雷霆炸响,震得周围山石簌簌滚落。 赵渊终于拔剑。 惊蛰剑出鞘的瞬间,天地间似有一道闪电划过,剑身通体青碧,剑锋处却有一线银白,在阳光下流转着冷冽的光芒。 轩辕大磐狞笑:"装神弄鬼!"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黑影扑来,速度快到肉眼难辨,只在空中留下一串残影。 赵渊不闪不避,轻轻一划。 "叮!" 一声清脆的剑鸣,轩辕大磐的攻势竟被这一剑生生截断! 他后退三步,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处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好快的剑。" 轩辕大磐舔了舔手掌的血迹,眼中凶光更盛,"可惜还不够快!" 他猛地一跺脚,整座徽山都为之一颤! 地面裂开数道缝隙,碎石飞溅。 轩辕大磐借力腾空而起,双手成爪,十指间黑气缭绕,正是嫁衣功运转到极致的表现! "万鬼噬心!" 漫天爪影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每一爪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仿佛真有万千厉鬼在哀嚎。 轩辕敬城被这气势所慑,不得不连连后退,脸色苍白如纸。 赵渊却站在原地不动,长在身前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弧。 "天地为炉。" 随着这声轻吟,以赵渊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空气突然凝固,仿佛化作一个无形的熔炉。 轩辕大磐那漫天爪影一进入这个范围,速度立刻减缓,如同陷入泥沼。 "破!" 赵渊剑锋一转,那凝固的空气突然炸裂,无数细小的剑气从炸裂处迸发,将轩辕大磐的爪影尽数绞碎! 轩辕大磐闷哼一声,倒飞出去,落地时连退七步才稳住身形。 他低头看去,身上的黑袍已被剑气割出数十道口子,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血迹。 "好一个天地为炉!" 轩辕大磐不怒反笑,"但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他突然扯开残破的黑袍,露出精壮的上身。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胸口处竟有一个诡异的血色符文,正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血祭大法!" 轩辕敬城惊呼,"他要用自己的精血强行突破!" 赵渊眉头微皱,长剑横于胸前,剑身上开始有细小的电光流转。 轩辕大磐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那血色符文上,符文顿时光芒大盛。 他整个人的气势再次暴涨,周围的空气都因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而发出爆鸣声。 "赵渊!"轩辕大磐的声音变得嘶哑可怖,"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双手合十,然后猛地拉开,一道血色长虹在双掌间成形,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这正是他毕生功力所化的"血虹贯日",传说练至大成可贯穿天门。 赵渊剑上的电光越来越密集,最终整柄剑都笼罩在一层刺目的青光之中。 "惊蛰——雷动!" 两道身影同时冲向对方,血色长虹与青色雷霆在半空中轰然相撞! "轰隆!"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以两人为中心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强烈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山石崩裂,树木连根拔起。 轩辕敬城不得不运起全身功力护体,仍被震得口吐鲜血,倒飞出数十丈远。 当光芒散去,尘埃落定,场中景象终于清晰—— 轩辕大磐单膝跪地,胸口被剑贯穿,鲜血顺着剑身滴落,至于赵渊则是依旧面色平静。 "为...为什么..."轩辕大磐艰难地抬头,眼中满是不甘,"我已半步陆地神仙...怎么会..." 赵渊缓缓抽回惊,轻声道:"你靠邪法强行提升,终究不是自己的修为,还有,你挡住了我三招,但这不代表,你真有挡住我三招的能力。" “我只是想看看,你可以到什么地步,真让我失望。” 轩辕大磐还想说什么,却突然瞪大眼睛。 因为他看到赵渊身后,隐约浮现出一道虚幻的身影,那身影头戴冠冕,身披龙袍,威严如天神! "原来...如此..." 轩辕大磐惨笑一声,仰面倒下,气息全无。 赵渊收剑入鞘,转身看向远处惊魂未定的轩辕敬城:"轩辕家今后,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一步踏出,人已到了数十丈外,再一步,身影便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轩辕敬城呆立良久。 最终对着赵渊离去的方向深深一拜。 第36章 陆地神仙 剑州,广陵王府。 刚刚才从徽山之上铩羽而归的广陵王赵毅很是不爽,在将铁骑解散回军营之后,便找了四五个小妾狠狠发泄一通这才算灭了邪火。 在气毕后,赵毅正想要处理广陵政务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人前来禀告。 “禀告王爷,北凉世子徐凤年求见。” 赵毅眼光微微一缩,“北凉世子徐凤年?哦?他来找我做什么?” “徐凤年说,要给王爷一个惊喜。” 赵毅冷冷一笑,“孤和北凉没什么来往,能有什么惊喜给我的,不过嘛,他是北凉世子,不见失了礼数,也罢,见见。” 于是,外面的下人便将徐凤年等一行人喊到了大厅,而广陵王赵毅也严阵以待,想要摆出阵型威慑这个北凉世子徐凤年,挫挫他的威风。 只是让赵毅没想到的是,陪着徐凤年走进来的那个独臂老者,竟然是当初威震天下的剑神李淳罡,这就让赵毅有些尴尬了。 抹了抹鼻子后,赵毅看了一眼自己手下一群没有达到二品境的客卿,当即挥手让他们退下。 “北凉世子,今日亲自登门拜访本王,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赵毅笑眯眯地道。 而徐凤年则是呵呵一笑,单刀直入,“我听说,王叔在徽山上面吃了大亏?是不是?” 赵毅的眼神突然就变得冷漠了下来。 “没想到世子人不在徽山,但消息倒是灵通。” “这事情已经传遍了剑州了吧,莫非王叔不知道?谁都知道,王叔被离阳的靠山王,自己的侄子从徽山之上直接轰了下来。” 徐凤年故意夸大了语气,“这样对王叔的威名可是大大有损,难道王叔不知么?” 广陵王赵毅冷冷一笑,“都是离阳赵氏,本王觉得没什么,倒是北凉世子这话有挑拨之嫌。” 徐凤年啧啧道,“也许吧,王叔是个好人,但是王叔总不会连命也不要了?” “你什么意思?” “明眼人都知道,离阳封赵渊为靠山王,本质便是要针对我北凉,而北凉乃天下藩王之首,北凉一倒,天下藩王必然尽被削藩,难道这是王叔愿意看到的局面?” 赵毅突然心下一沉。 毫无疑问,徐凤年的话确实说到了他的心坎。 徐凤年冷笑一声,“真到了削藩那一天,王叔觉得自己会是那个被放过的例外吗?” 赵毅猛然握紧拳头,脸已经柠成了一团。 徐凤年说得是对的。 朝廷这些年来一直有削藩打算。 赵渊某方面上来看是藩王,但实则通过他的王号就可以看出来了,靠山王。 离阳的靠山王,离阳的靠山。 从赵毅观摩天子的反应来看,如果未来赵渊成长起来了,那他必定就是离阳皇族老祖的存在。 威严甚至凌驾于皇权。 这样的人,他能惹么? 而徐凤年见到赵毅这模样时,也不由得笑出声来,他这一次游历并没有让多少人知道,也没有故意闹出什么大动静,因为他想要躲着赵渊。 但江湖上发生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就比如赵渊把赵毅轰下徽山这件事。 赵渊的武力很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北凉要对付高手也有别的手段。 那就是让赵渊的家里人去对付赵渊。 虽然朝廷有削藩的想法,但毕竟削藩不杀人,广陵王赵毅对皇室有功,如果削藩杀了他,就能引起其他藩王的不满,导致天下大乱。 所以这一次。 徐凤年直接要激化赵毅和赵渊的矛盾。 片刻后,赵毅深深吸了一口气, “贤侄有什么说法。” 徐凤年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 龙虎山,赵黄巢所在寒潭。 赵黄巢还在继续苦苦垂钓,在听到赵渊将徽山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有些疑惑。 “你为什么不杀了广陵王?” “其实一开始等着他,确实是想要杀了他的,但那个时候,徐凤年在山下偷窥,所以我便偷偷听起他们的聊天。” “徐凤年?他要干什么?” “他好像不想要去徽山了,而是要联合靖安王和广陵王一起来对付我,我想了想,这一次我有杀徐凤年的把握,就打算把事留在这里一起解决。” 赵渊抹了抹袖子,“剑神李淳罡,吃剑老祖隋斜谷,徐凤年这一次对付我的底线就是这两个。” 赵黄巢吃了一惊,“李剑神和隋斜谷?如果是这两个的话,那可不太好办了,你一个人可以对付?” 赵渊点了点头,“前天的时候,我十七岁了,所以我现在已入陆地神仙境。” 赵黄巢吃了一惊,“陆地神仙境?你?” "陆地神仙境,天地同力。" 赵渊双手负后,不见任何动作,整座龙虎山的云雾却突然凝固。 紧接着,无数云气如受召唤,向他周身汇聚,转眼间化作一条长达百丈的白色巨龙,盘绕山间。 山间溪水倒流而上,在赵渊头顶形成一片水幕,他伸出一指轻点,水幕瞬间凝结成千万柄晶莹水剑,剑锋所指,连空气都被割裂出细密黑痕。 "凝水为剑,聚云化龙..." 赵黄巢站起身,"果然是陆地神仙的手段!" 赵渊微微一笑,忽然抬眸望天。 这一眼,仿佛穿透九重云霄,直达天听。 他右手并指如剑,向天一指。 刹那间,龙虎山上空云层洞开,一道金色光柱从天而降,将赵渊笼罩其中。 光柱中隐约可见天宫楼阁,仙鹤翱翔。 "一见天门!" 赵黄巢终于变色,"你已触摸到天门门槛?" 赵渊收指,异象消散。 他飘然落回崖边,金色莲花次第绽放,将他送回原位。 "不过初窥门径,距真正的天人还差得远。" 赵黄巢沉默良久,“十七岁的陆地神仙境,就算是初窥门径也很恐怖了好么?不过,你为什么说你到了陆地神仙境就可以杀了徐凤年?” 赵渊双手收拢,“真武大帝,非仙人无法斩杀,所谓仙人,陆地神仙一气八百里,天人一气一千里,可我已经能做到一气万里,换句话说,我拿到了斩杀真武大帝的门票。” “门票是什么玩意?” “这你别管。” 赵渊摆了摆手,“总之这一次,龙虎山会有一阵腥风血雨。” 赵黄巢没有说话。 不过眼神中已尽是惊涛骇浪。 第37章 离阳即渊 在赵渊离开了龙虎山之后。 赵黄巢便重新坐在寒潭边垂钓。 寒潭如镜,映照着赵黄巢那张百年不变的面容,他盘坐在青石上,一袭灰白道袍垂落潭边,手中鱼竿纹丝不动,仿佛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 潭水幽深,寒气逼人,寻常修士在此待上片刻便会经脉凝滞,但对这位陆地神仙而言,不过是寻常垂钓之地罢了。 "又是一日无功。" 赵黄巢轻叹,声音低沉如潭水轻颤。 就在他准备收竿之际,潭水突然泛起涟漪。 起初只是细微的波纹,转眼间却化作汹涌浪涛,赵黄巢眉头微皱,手中鱼竿竟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竿尖弯成一道危险的弧线。 "嗯?"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潭水深处传来一声长啸,如龙吟,似剑鸣,穿透水面直冲云霄。 那声音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古老力量,竟让赵黄巢体内真气为之一滞。 他面色微变,百年未动的道心竟因这一声长啸而泛起波澜。 "来了。" 赵黄巢低语,眼中精光暴涨。 寒潭中央,水面猛然炸开,一道黑影破水而出,那是一条通体漆黑的蛟鲵,体型之大远超想象,仅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有三丈余长。 赵黄巢心中一喜,正要继续往上拉的时候,那道蛟鲵突然冲天而起,飞向了东方。 赵黄巢心下一惊,当即便元神出窍,跟着这蛟鲵飞掠而去。 这蛟鲵是珍贵之物,可万万不能让他跑了。 于是,一人一蛟,飞速掠向东方。 这一到,便到了东海深处。 东海之滨,云气蒸腾如沸。 赵黄巢和那蛟鲵便如此相对而立。 "你引我到这里干什么?" 赵黄巢问道,声音低沉如闷雷。 蛟鲵不答,只是甩尾击水,溅起漫天水珠。 那些水珠在空中凝而不落,竟组成了一行古篆:随我来。 赵黄巢轻笑一声,纵身跃上蛟鲵之背。 蛟鲵长啸一声,声震百里,随即腾空而起,直入云霄,风在耳边呼啸,云气扑面而来,赵黄巢却稳如泰山,眼中精光闪烁。 "东方极处...这有什么?" 他喃喃自语。 蛟鲵飞行如电,穿过层层云海。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一道金光,如天门洞开,蛟鲵毫不犹豫地冲入其中,赵黄巢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神时,已置身于一处奇异所在。 这里无天无地,只有茫茫云海翻腾。 云海中央,悬浮着一座白玉平台,台上立着一人。 赵黄巢瞳孔骤缩。 那人一袭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冠冕,负手而立,虽背对着他,但那身形轮廓,竟与刚刚所遇到的靠山王赵渊有八九分相似! "来了?" 龙袍男子开口,声音却比赵渊更为低沉浑厚,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蛟鲵将赵黄巢送至平台,随即潜入云海不见。 龙袍男子缓缓转身。 赵黄巢心头一震。眼前之人面如冠玉,眉目如画,确与赵渊一般无二,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细纹,显得更为沧桑。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缠绕着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蟒,蟒首昂起,吐着猩红的信子。 赵黄巢正要开口,却发现那男子往上指了指。 赵黄巢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天上赫然写着十六个大字。 渊即离阳,真武乱世,外者临凡,扫荡乾坤。 看着这十六个大字。 赵黄巢当即吃了一惊,正要说话时,却猛然惊觉自己元神极速掠回,有一种烟消云散的感觉。 赵黄巢猛地瞪大眼睛。 却赫然发现自己还在寒潭边,手里的鱼竿依旧没有动静,有的只有一身冷汗。 “渊即离阳,渊即离阳……” 赵黄巢喃喃自语。 这位离阳皇朝的老祖宗以数出名,但此时却有些把握不好这个离阳即渊是什么意思了。 真的会是赵渊? ………… "殿下,广陵急信。" 一名身着灰布短打的侍卫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封火漆封缄的信函。 这个侍卫是赵勾的探子,是赵渊的部下。 赵渊眉头微蹙,广陵王赵毅与他虽为叔侄,但素来交情泛泛,而且前些日子还闹得不愉快。 “有意思,看看他要说什么。” 信纸展开,墨迹如刀,字字透着一股狠厉: "渊侄如晤:犬子赵骠日前于春神湖畔遭北凉世子徐凤年羞辱,双耳被割,血流如注。 此子猖狂,视我离阳皇族如无物。闻侄已下龙虎,望速至广陵一叙,共商擒贼之计。毅笔。" 赵渊指尖轻捻信纸,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徐凤年? 又是这个徐凤年,虽说原著中徐凤年确实割下过赵骠的肉,但赵渊也不会轻易想象赵毅会因为他儿子而对北凉做出这么大的反应。 综合上他在徽山听到徐凤年说得那些话,那么他急着自己要找自己去广陵的原因也很明显。 广陵王赵毅要和徐凤年联手杀了自己。 "备马,去广陵。" 他轻声道,声音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三日后,广陵道。 时值深秋,官道两侧梧桐叶落,马蹄踏过铺满金黄落叶的道路,发出沙沙声响。 赵渊勒马驻足,远眺那座依江而建的雄城。广陵城头旌旗猎猎,黑底金字的"赵"字大旗在风中舒展,宛如一头蛰伏的猛兽。 "王爷,前方有广陵王府的人迎接。" 侍卫低声禀报。 赵渊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城门外那一列披甲执锐的铁骑身上。广陵铁骑,名不虚传。 每名骑士皆着玄铁重甲,腰间佩刀寒光凛冽,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哈哈哈!渊侄远道而来,叔父有失远迎!" 一阵豪迈笑声传来,只见城门处行出一队仪仗,当中一匹枣红大马上坐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锦衣玉带,正是广陵王赵毅。 赵渊翻身下马,执礼:"拜见王叔。" "免礼免礼!" 赵毅大手一挥,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翳,"渊侄一路辛苦,府中已备好酒宴,咱们边喝边谈。" 广陵王府,松涛轩。 酒过三巡,赵毅猛地将酒杯砸在案上,瓷片四溅。 "徐凤年那小畜生!仗着北凉势大,竟敢如此羞辱我儿!"赵毅眼中怒火燃烧,"骠儿不过多看了他的侍女几眼,他便悍然出手,当众割耳!此仇不报,我赵毅誓不为人!" 赵渊轻抿杯中酒,不动声色:"王叔息怒。徐凤年此举确实过分,我会杀了他的。” "确实,侄子你举世无双,这一次又要杀徐凤年,作为离阳护道人,你自然要给我们出头。” “王叔想要怎么复仇呢?” 赵毅凑近低语:"据可靠消息,徐凤年不日将途经广陵道。我已调集三千铁骑埋伏在春神湖一带,只待他自投罗网,到时候……" 赵渊微微一笑,“要我出手么?没问题。” 赵毅哈哈一笑,当即敬了赵渊一杯酒。 赵渊仰头喝下一杯酒。 乱战中,徐凤年意外杀死广陵王赵毅。 自己为了执行宗法,杀徐凤年。 这大致就是三天后的结果。 赵毅却还在傻乐。 剑神李淳罡,吃剑老祖隋斜谷,再加上北凉王府和他广陵王府的高手。 不怕打不死你。 整体来说,两个人各有各考虑。 第38章 大开杀戒 春神湖上,薄雾如纱。 徐凤年斜倚在画舫栏杆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古钱,钱币在他指间翻飞如蝶。 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远处黛青色的山峦轮廓。他眯起那双桃花眼,望向雾气深处。 "公子,来了。" 剑九黄站在他身后三步处,佝偻着背,背着那盒剑匣,而徐凤年的身边同时还跟着那些从北凉王府出来的护卫,以及剑神李淳罡。 同时,还有个吃剑老祖隋斜谷。 隋斜谷是半途中遇到的徐凤年和剑九黄,剑九黄是隋斜谷的徒弟,看到徒弟在这里,隋斜谷自然好好停下来聊了几次天。 他听说靠山王赵渊要来截杀徐凤年,又听说赵渊的名声,所以很想要来这里会会这个少年。 徐凤年嘴角微扬,将古钱弹向空中又稳稳接住:"比预计的早了半个时辰,看来咱们的广陵王殿下很是心急,要杀个赵渊,这么着急么?" 雾气被破开,数十艘战船如巨兽般缓缓浮现。 为首的大船上,广陵王赵毅一身紫金蟒袍,负手立于船头。 他身旁站着个锦衣青年,正是靠山王赵渊。 看到这一张脸,徐凤年当即气往上冲。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剑九黄。 老黄当即会意,双手一拍剑匣。 剑匣开时,六剑齐出。 剑九黄那双常年被酒气熏得浑浊的老眼,此刻竟亮得骇人。 他右手猛拍背后剑匣,那看似破旧的木匣子发出一声龙吟般的清啸,匣盖弹开的瞬间,六道寒光如蛟龙出海,直刺向靠山王赵渊。 六道剑光快得几乎连成一线,站在他身边的广陵王赵毅甚至没来得及喊出一声"住手",六柄飞剑已经穿透了赵渊的胸膛、咽喉、眉心等要害。 "噗——" 鲜血如雾般喷溅在赵渊身后的屏风上,那幅精心绘制的《广陵观潮》顿时染上一片猩红。 赵渊的身子晃了晃,竟还保持着站着姿势,只是那双眼睛里的神采已经涣散,嘴角却诡异地挂着一丝笑意。 广陵王赵毅大吃一惊,瞳孔瞪大。 徐凤年微微一惊。 "好快的剑。" 坐在角落里的隋斜谷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磨刀石,"可惜刺错了人。" 剑神李淳罡轻抚着断臂处的衣袖,眼中精光闪烁:"剑是好剑,人却不是真人。" 这四个人都不笨。 到了这一步,那里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个赵渊是个假人? 赵毅猛地看向赵渊的尸体。 只见那具"尸体"的面容竟开始扭曲变化,皮肤下似有无数小虫蠕动,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陌生男子的面孔。 广陵王赵毅瞳孔瞪大,“骠儿!” 他认出这个陌生男子正是他的独生子赵骠! “这……这!” 就在赵毅还没来得及陷入伤心状况的时候,远处突然六把小飞剑,赫然穿破长空而来。 李淳罡正要接话,忽然眉头一皱。隋斜谷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转头望向东南方向。 两人都是当世剑道巅峰之人。 对剑气敏感如野兽嗅到血腥。 "来了。"李淳罡低声道。 远处的天空中,六个细小的光点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那不是鸟,也不是暗器,而是六柄飞剑——剑身透明如琉璃,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邓太阿的桃花飞剑!" 隋斜谷大吃一惊! 李淳罡已经握住剑柄,但还未等他拔剑出鞘,那六柄飞剑已经越过他们头顶,直奔凉亭外站立的六人而去。 青鸟正在擦拭她的长枪,忽然感到颈后一凉。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摸,却摸到了冰冷的剑尖——那柄桃花飞剑已经从她咽喉贯穿而出,剑尖上挂着一滴血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她张了张嘴。 却发不出声音,只有鲜血从嘴角溢出。 宁峨眉反应最快,他的戟已经横在胸前,但飞剑却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杆,精准地刺入他的左眼,从后脑穿出。 这位北凉王府的悍将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轰然倒地。 杨青风正低头整理药箱,飞剑从他头顶百会穴贯入,他身子一颤,手中的药瓶摔在地上,药粉洒了一地。 吕钱塘拔剑格挡,他的剑法在北凉王府也算一流,但桃花飞剑却在接触他剑刃的瞬间一分为二,一柄击飞他的长剑,另一柄直取心脏。 他低头看着胸前突然出现的血洞,满脸不可置信。 魏叔阳正在煮茶,飞剑刺穿茶壶,滚烫的茶水与鲜血一起喷涌而出。 舒羞尖叫一声想要逃跑,却被飞剑从背后贯穿,剑尖从她丰满的胸口突出,带出一蓬血雾。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飞剑出现到六人倒地,不过三息时间。 李淳罡和隋斜谷甚至来不及移动一步,六位北凉王府的高手已经全部毙命。 凉亭外,鲜血缓缓蔓延,六具尸体以各种姿势倒卧,六柄飞剑插在他们身上。 在场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而就在这个时候。 又是六飞剑猛然从远处掠来! 六把飞剑破空而来,无声无息,却快如闪电。 其中两把的目标是剑九黄。 剑九黄混浊的眼珠猛地一缩,手中酒碗"啪"地炸裂,"他娘的!" 老黄骂了一声,身子却已如灵猫般弹起。 剑匣"锵"地开启一道缝隙,六剑如朝阳初升,赤红剑光横扫而出。 "叮!"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刺向他的第一把飞剑被格开,剑身颤抖着插入地面三寸,剑尾仍在嗡嗡震动。 第二把飞剑却诡异地划出一道弧线,绕过了剑九黄的防御,直取咽喉。 老黄"嘿"地一笑,竟不闪不避,任由飞剑刺来,就在剑尖距他喉结不过一寸时,他忽然张口,"呸"地吐出一口酒水。 那酒水在空中凝成一线,竟将精钢打造的飞剑击偏三分,擦着他耳畔飞过,割断几缕白发。 同时地上的那把飞剑猛然穿透了剑九黄的身躯,剑九黄轰然倒地。 赵毅原本还在伤心儿子之死,可是两把飞剑却如毒蛇吐信,一左一右刺向了他。 "王爷小心!" 护卫首领刚喊出声,第一把飞剑已穿透他的咽喉,带出一蓬血花。 赵毅惊恐地瞪大眼睛,葡萄从指间滑落。就在飞剑即将刺入他肥厚的脖颈时,一道灰影闪过。 "叮!叮!" 两声,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的柴青山猛然以两指夹住了一把飞剑,另一把则被他袖中滑出的一枚铜钱击偏,钉在了车壁上。 "桃花剑神的剑。" 灰衣老者松开手指,飞剑当啷落地。 赵毅脸色煞白,肥肉颤抖。 柴青山正要劝说赵毅速返的时候,却猛然看到地上的飞剑穿透了赵毅的身躯。 这位威震广陵十数年的广陵藩王,此时此刻也落了个横尸当场的结果。 但最惨烈的莫过于那百余凤字营铁骑。 他们盔甲鲜明,队列整齐,正在官道上镇守。 两把飞剑如死神镰刀般掠入队伍,第一把贯穿了领头骑兵的咽喉,去势不减,又连续穿透三名骑兵的铠甲才力竭坠地。 第二把飞剑则在人群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专挑铠甲缝隙,眨眼间已有七人捂着喷血的喉咙坠马。 "敌袭!列阵!" 副将嘶声大喊,但队伍已乱。 战马惊惶嘶鸣,铁骑互相碰撞。那飞剑如同活物,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闪烁都带起一蓬鲜血。 官道旁的树梢上,一位锦衣男子负手而立。 面容冷峻如霜,眼中似有剑光流转。 六把飞剑完成任务后纷纷飞回,如归巢乳燕般环绕在他身周。 十二剑,秒杀了徐凤年的爪牙,还有广陵王赵毅,剩下的人就该慢慢对付了。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 只在电光火石间。 李淳罡和隋斜谷同时飞身上前,一左一右站在了徐凤年的面前,死死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看着那个年轻人。 徐凤年咬牙切齿,“赵,渊!” 第39章 万剑之主 这一切发生地实在太快。 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连李淳罡和隋斜谷这等剑道高手也是如此。 直到了徐凤年喊出赵渊的名字后,李淳罡和隋斜谷两个人这才知道眼前这个人便是赵渊。 “如此这般年轻,居然已经得到了邓太阿的飞剑术?而且运用地比邓太阿还强?” 隋斜谷眯着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他自己本人是见过邓太阿出剑的,但是邓太阿的剑他可以感受出来,甚至可以拦住。 而这位的飞剑? 对方也是个剑道高手? 至于剑神李淳罡,则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个人有邓太阿的十二飞剑。 他转头看向了徐凤年。 可徐凤年却是铁青着脸道,“在北凉的时候,他把邓太阿的飞剑抢走了。” “万剑之主的气息,真有意思。” 李淳罡打量了一眼赵渊,当即沉声道。 他上前一步,大声喊道,“小娃娃,你就是靠山王赵渊么?你身上的剑意倒是不错,是天生剑胚。” 赵渊没有回答李淳罡的话,而是直接摊手展开,“听说剑神乃五百年第一剑术奇才,我不信,今天来领教一番。” 话音未落,赵渊背后的剑匣突然炸裂开来。 十二道寒光冲天而起,如流星划破长空,在云海中留下十二道清晰的剑痕。 李淳罡瞳孔骤然收缩。 那十二把飞剑形态各异,有的细如柳叶,有的宽如门板,有的弯曲如蛇,有的笔直如松。 每一把剑上都缠绕着不同的剑气——或凌厉,或厚重,或阴柔,或刚猛。 最令人震惊的是,这十二把剑竟在空中自行结阵,剑尖遥指李淳罡,剑势如星河倾泻,铺天盖地而来。 "十二天罡剑阵!" 李淳罡心下一愣,"这么年轻的人竟能将十二种截然不同的剑意融为一体,剑道修为已臻化境!" 他活了这许久,见过无数剑客,却从未见过如此天赋异禀的年轻剑客。 尤其他惊讶的是,这赵渊看上去年纪轻轻。 但是剑势中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意境,仿佛已经练剑千年。 十二飞剑瞬息而至,剑锋未到,剑气已割裂了李淳罡的衣袍。 这位五百年来剑道第一人终于动了。 他轻轻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剑来。" 两个字,轻描淡写,却如春雷炸响。 刹那间,整座剑峰震颤起来。山间草木、岩石缝隙、甚至云海之中,无数剑气凝聚成形,化作三千把飞剑,如银河倒悬,呼啸而来。 "叮叮叮叮——"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赵渊的十二飞剑与李淳罡的三千飞剑在空中相撞,火花四溅,剑气纵横。 云海被撕得粉碎,山巅巨石无声无息地裂开,切口平滑如镜。 李淳罡站在原地未动,眼中却闪过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的三千飞剑竟然只能堪堪挡住那十二把剑的攻势! 每一把飞剑都仿佛拥有独立的意志,变化万千,时而如狂风暴雨,时而如绵绵细雨,十二种剑意相辅相成,竟隐隐有压制他三千飞剑之势。 "好剑法!" 李淳罡忍不住赞叹出声,"老夫未见过如此剑道!小子,你这剑法那里学来的?" 赵渊立于虚空,双手负后,十二把飞剑如臂使指:"看到邓太阿用剑用的莫名其妙,自己自创了一套剑术,何必向他人学?" 说着,他右手轻抬,十二飞剑突然合而为一,化作一把通天巨剑,剑身缠绕着十二色剑气,如彩虹贯日,直刺李淳罡眉心。 这一剑,已超脱了寻常剑术的范畴,蕴含了天地至理。 李淳罡眼中精光暴涨。 他终于明白了赵渊的可怕之处——此人不仅剑术通神,更可怕的是他对剑道的理解已经达到了"以剑载道"的境界。 但这么年轻的人,怎么有这感悟? 要知道,他也是四十岁左右才领悟到这等剑意,还是通过养剑之后。 这一剑中,包含着剑客对天地的感悟,对生命的理解,对剑道的执着。 "来得好!" 李淳罡长啸一声,三千飞剑瞬间凝聚,化作一条剑气长龙,龙吟震天,迎向那通天巨剑。 "轰——" 两股惊天剑气相撞,整座剑峰剧烈摇晃,云海被彻底撕碎,露出湛蓝的天空。 剑气余波横扫方圆百里,惊得山中鸟兽四散奔逃。 烟尘散去,李淳罡与赵渊相隔十丈而立,中间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剑痕。 "平手?" 赵渊微微皱眉,似乎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 李淳罡却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终于有人能让老夫全力出手!你的剑道已不在老夫之下!你这天赋也未免可怕,难道真没有名师指教么?总不可能都是自创。" 赵渊没有回答。 其实他在用剑一道的天赋确实不如李淳罡,他之所以能有这么强的表现力,只是因为姜泥。 姜泥是万剑之主,只要跟她双修便可以得到姜泥这剑道的天赋,所以赵渊便自然而然得到了。 双修之法并非邪法,而是正宗的道家秘术,龙虎山背靠离阳,关于双修秘术懂得也不少。 既然自己的老子不让自己杀姜泥。 那么便让自己跟姜泥双修,得到姜泥的剑道天赋,想到这里,赵渊当即又是十二飞剑齐出。 赵渊的十二飞剑! 李淳罡正值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那十二飞剑来得刁钻至极,瞬间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一边的隋斜谷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忽然张口一吐,两道白虹自口中激射而出。 那两道白虹在空中交织盘旋,刹那间结成一座两仪剑阵,阴阳鱼眼处各有一道剑气盘旋,散发出古老而玄奥的气息。 剑阵甫成,便挡在了十二飞剑的必经之路上。 然而下一瞬,令所有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十二飞剑接触到两仪剑阵的刹那。 隋斜谷那两道蕴含毕生剑意的剑气竟然如同薄纸般被轻易洞穿。 剑阵连一息都没能支撑住便轰然破碎,十二飞剑去势不减,依旧直取李淳罡。 隋斜谷脸色骤变,他这两道座剑阵乃是吃剑一甲子的精华,即便是李淳罡的"两袖青蛇"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破之。 这个年轻人的剑术何以至此? 千钧一发之际,李淳罡斩出两袖青蛇,挡住了赵渊的十二飞剑。 叮叮叮叮—— 清脆的碰撞声响彻山巅,十二飞剑被那无数剑丝所阻,速度骤减。 李淳罡趁机身形一晃,已退出十丈开外。 青衫上多了几道细小的裂口,但总算避过了这致命一击。 而隋斜谷也是同样如此。 看着传说中的剑神李淳罡居然都不是赵渊的对手时,徐凤年猛然一惊。 他虽然只有二品境。 但所见所闻皆是上乘,他如何能够看不出来,赵渊又变强了。 就在他想要趁这个机会溜走的时候。 徐凤年身前突然出现一道寒光。 第40章 李淳罡VS赵渊 这一剑神出鬼没。 几乎是谁都没有看到这一剑,当然就算看到了,也已经没办法阻止。 因为他们都自身难保。 于是,这一剑很顺利地穿过了徐凤年的心脏。 血,从徐凤年的胸口汩汩流出,染红了他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白袍。 那柄飞剑精准地穿透了他的心脏,剑尖从他背后透出,在夕阳下闪着冷冽的光。 风带着砂砾和血腥味,刮得人脸生疼。 徐凤年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一棵枯死的树上,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声。 "要死了吗?" 他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鲜血顺着下巴滴落。 恍惚间,他看见了母亲吴素的脸。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大姐徐脂虎站在城墙上,红衣猎猎,二姐徐渭熊在书房里挑灯夜读,弟弟徐龙象傻笑着追在他身后。 一阵剧痛将他拉回现实。 飞剑还插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刀割。徐凤年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忽然,他眼前浮现出姜泥的身影。 "姜泥..." 徐凤年的心脏猛地抽痛,不知是因为剑伤还是思念,"对不起……” 徐凤年的视线越来越暗。 头一歪,这位北凉世子徐凤年宣布死亡。 李淳罡和隋斜谷看见这一幕,都是心中有些绞痛,两个以剑闻名的剑神,都是各自施展自己的绝技,猛然掠向了眼前的赵渊。 赵渊的飞剑刺穿了徐凤年的心脏后,立刻便又都同时收了回来,眼里并没有半分喜悦。 虽然徐凤年的心脏被自己搅碎,但他可不觉得徐凤年这样就死了。 因为上一次,赵渊也是搅碎了他的心脏,原本想要上前砍下他的脑袋,可结果却是真武现身。 自己再一次搅碎了徐凤年的心脏。 所以这一次,真武大帝一定还会现身。 他要率先解决掉眼前两个人中的其他一个,否则的话,要对上的人太多。 十二柄薄如蝉翼的飞剑在天空轻轻震颤。 赵渊的呼吸与空气同频,心跳与天地共鸣。 当隋斜谷的剑阵刚刚成型,李淳罡的剑意将发未发之际——这正是两大高手气机牵引最为微妙的瞬间。 "就是现在。" 赵渊猛然睁眼,瞳孔中似有十二点寒星闪烁。 他右手一挥,十二柄飞剑无声无息地破空而出,没有剑啸,没有破风声,只有十二道几乎透明的白线划过天幕。 隋斜谷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感应到死亡的威胁,但为时已晚。 剑阵刚刚转向,十二道白虹已至眼前。 "嗤——" 第一柄飞剑击中剑阵的天枢位,隋斜谷仓促凝聚的剑气如薄纸般被洞穿。 紧接着是第二柄、第三柄... 七柄组成剑阵的长剑几乎在同一瞬间被击飞,剑身上出现细如发丝的裂纹。 隋斜谷暴喝一声,双手结印,周身爆发出耀眼的剑芒,但第八柄飞剑已穿透他的护体罡气。 第九柄紧随其后—— "噗!" 一柄三寸长的飞剑从隋斜谷后心穿入,前胸穿出,带出一蓬血花。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低头看着胸前突然出现的血洞,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赵...渊..." 隋斜谷艰难转头,看向飞剑袭来的方向。 他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鲜血已经涌上喉头。 李淳罡的剑"铮"地一声自行出鞘,化作一道青光护在隋斜谷身前,但为时已晚,剩余三柄飞剑已经完成使命,悄然返回。 隋斜谷缓缓跪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大片白雪,剑上的光芒开始极速衰竭,这位纵横江湖一甲子的吃剑老祖,竟在转瞬间败亡。 李淳罡不知道赵渊为什么这么强,都是陆地神仙境,但赵渊却可以轻松击杀隋斜谷。 但他自己却在赵渊的激发下,强势恢复了剑仙境界,几乎是同一时间挤掉了隋斜谷的位置,进入了陆地神仙境。 此时此刻的李淳罡,实力已超出隋斜谷,邓太阿,曹长卿之流不少。 眼见着李淳罡也进入了陆地神仙境 赵渊并不慌乱,而是双手猛然合十,十二柄飞剑骤然加速,化作十二道流光,从不同角度向李淳罡激射而去。 剑光所掠处。 空气被割裂,发出尖锐的啸声。 李淳罡微微抬剑,只是简简单单地抬剑。 "一剑仙人跪。" 残缺木马牛挥出的瞬间,天地为之一静。 那看似普通的一剑,却仿佛抽空了方圆百丈内的所有声音。 剑锋过处,空间扭曲,一道无形剑气如天河倒悬,倾泻而下。 第一柄飞剑与之相触,瞬间粉碎。 第二柄、第三柄接连崩裂,如同脆弱的琉璃撞上了亘古不动的山岳。 赵渊面色平静,微微掐诀,剩余九柄飞剑急速回防,在他身前结成剑阵。 剑气与剑阵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赵渊退后数七步。 眼见着击退了赵渊,李淳罡又是一剑招呼出去,"剑气滚龙壁。" 李淳罡不等他喘息,第二剑已出。 这一剑与方才截然不同,剑锋横扫,千百道剑气如怒龙出海,翻滚咆哮。 每一道剑气都凝若实质,相互缠绕,形成一道摧枯拉朽的剑气龙卷。 赵渊的剑阵在这剑气龙卷面前如同纸糊,顷刻间土崩瓦解。 剩余飞剑或被绞碎,或被震飞,散落一地。 赵渊本人更是被剑气余波击中,胸前衣袍碎裂,十二飞剑已经被破。 "两袖青蛇。" 李淳罡的第三剑来得悄无声息。 他左手衣袖轻拂,两道青色剑气如灵蛇出洞,蜿蜒游走,轨迹莫测。 一道直取赵渊咽喉,一道袭向心口。 快得几乎超越了时间的界限。 赵渊瞳伸手斩出。 血雾中,十二柄散落的飞剑碎片突然颤动,勉强组成一面剑盾,挡在身前。 "铛——" 金属断裂声清脆悦耳。 两袖青蛇贯穿剑盾,余势不减,飞速掠向了赵渊,发出了“砰”地一声。 李淳罡收回长剑,“剑道练到了你这种程度,也很不容易,我也不愿意……” 话音未落,赵渊的声音也就传来。 “剑神的这三剑,的确是剑道顶尖,但,本王还有一剑,不知道李剑神可敢应战!” 李淳罡微微一惊,连吃了自己三剑,居然还没什么事,但想到他速杀隋斜谷,这件事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烟尘散去,赵渊抬起右手。 刹那间,天地之气都向他掌心汇聚。 天空落下雨水,然后诡异地改变了轨迹,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环绕赵渊周身旋转。 "嗡——" 一声剑鸣自赵渊体内响起,不是来自任何兵器,而是他整个人化作了一柄出鞘的利剑。 李淳罡眼中精光暴涨,右手按在了铁剑剑柄上,那柄铁剑突然震颤起来,剑身上的锈迹片片剥落,露出下面如秋水般明澈的剑身。 "以人为剑!" 李淳罡赞叹道,"不错!” 下一刻,赵渊整个人化作了一道剑光,撕裂空气,直取李淳罡咽喉。 所过之处,虚空留下一条细细的黑线,那是空间被割裂的痕迹。 李淳罡不慌不忙,铁剑终于出鞘。 "剑——开——天——门——" 四个字,一字一顿,却仿佛天地法则,每吐一字,大地便震动一次。 当最后一个"门"字落下,李淳罡的铁剑已经划出一道玄奥轨迹。 "轰!" 天空中突然裂开一道金色缝隙,宛如天门洞开,无数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李淳罡身前形成一道金色屏障。 那金光中隐约可见万千剑影,每一道都蕴含着开山断岳的威能。 赵渊所化的剑光与金色屏障轰然相撞。 "铛——" 一声超越凡人耳力极限的巨响炸开。 碰撞中心,空气扭曲变形,光线被撕碎成七彩斑斓的碎片。 烟尘散去。 李淳罡单膝跪地,长剑尽碎,呕出一口鲜血。 赵渊挺立在李淳罡面前,“看在剑神第一次没对我用出剑开天门的份上,我可以放剑神一次,但剑神不要再跟徐凤年扯上关系。” 李淳罡不答。 赵渊微微皱眉,又再问了一次。 李淳罡依旧不答。 赵渊上前探了探李淳罡的鼻子,发现气息全无,刚刚这一剑,剑神李淳罡气绝身亡。 第41章 徐凤年的四大前世 赵渊微微一怔,没想到威震天下的一代剑神竟然会在跟自己对上一剑之后气绝身亡。 原先刚刚李淳罡在毁掉他的十二飞剑后,没有用出剑开天门,显然是对他留了情。 所以赵渊也不想要对李淳罡大打出手,只是想要领教一番剑开天门后就算了。 但没想到李淳罡会在剑意的比拼中当场气闭身亡,那这个就怪不得赵渊辣手无情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 天空中,不知何时聚集起了厚重的乌云。 那不是寻常的雨云,而是泛着诡异紫金色的雷云,层层叠叠压得极低,仿佛伸手就能触到。 云层中不时有电光游走。 "轰隆——" 第一道雷霆劈下时,那道闪电不偏不倚,正落在悬挂徐凤年的尸体上。 徐凤年的尸体缓缓上升,被一团突然涌现的青色真气托住,轻轻放在地上。 赵渊无奈长叹。 真武又来了,不过无所谓。 自己在大天象的时候可以跟真武大帝元神交手,这一次自然也可以摧毁真武大帝的元神。 徐凤年胸口的致命伤处,突然迸发出刺目金光,那光芒如有实质,在尸体上方三丈处汇聚,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轮廓越来越清晰,最终化作一尊高达十丈的元神法相——头戴七星冠,身披玄天甲,左手持剑,右手托印,双目如炬,不怒自威。 "真武大帝..." 天地间骤然寂静。 下一刻,风云变色。那紫金雷云疯狂翻涌,竟在瞬息间化作狰狞巨脸,朝着赵渊怒吼。 "咔嚓!" 九道水桶粗的紫雷同时劈向赵渊,每一道都足以将山岳夷为平地,雷光未至,恐怖的压力已经让方圆百里的草木尽数倒伏。 赵渊瞬间一剑斩出,“早看你不爽了!打你妈的雷?滚回去!” "嗡——" 一声剑鸣,如龙吟九天。 那看似随意的一抬,却让九道雷霆在半空中诡异地扭曲,最终汇聚成一股,被剑尖牵引着,尽数没入真武大帝的元神。 真武大帝的元神被瞬间摧毁。 在这极度诡异的氛围中,徐凤年突然缓缓站起来仰天长啸,啸声中竟夹杂着金铁交鸣之声。 他周身气机暴涨,背后隐约浮现出一尊帝王虚影——头戴十二旒冕,身着玄色龙袍,腰佩帝剑。 陆地天人境。 "朕乃大秦皇帝!"徐凤年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威严,带着千年沧桑,"你敢弑君!" 赵渊随手一剑斩出,“就你也配?” 他抬手,腰间铁剑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轻描淡写地向前一递。 这一剑看似极慢,实则快逾闪电。 看似轻飘,实则重若千钧。 徐凤年——或者说此刻占据他身体的大秦皇帝——瞳孔骤缩,剑诀刚要施展,咽喉已多了一道血线。 "不...可能..." 帝王虚影轰然破碎,徐凤年踉跄后退,大口咳血,赵渊收剑,铁剑上不沾一丝血迹:"陆地天人?不过如此。" 徐凤年单膝跪地,头痛欲裂。 脑海中又有一个声音响起:"痴儿,醒来!" 这声音清越如钟磬,带着道门特有的清净意境。 他猛地站起,周身气机再变,由帝王的霸道转为道家的冲和。 背后浮现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人,手持拂尘,脚踏八卦。 "贫道武当山道人,今为天下苍生,斩你!" 徐凤年声音变得清朗出尘,拂尘一挥,万千银丝化作剑雨向赵渊笼罩而去。 赵渊摇头叹息:"武当山的牛鼻子也来凑热闹。"他依然只是简单一剑刺出。 这一剑刺出时,天地似乎为之一静。 漫天剑雨凝固在空中,然后如琉璃般寸寸碎裂,老道人的拂尘断为两截,眉心一点红痕渐渐扩大。 "道法自然...为何...不敌..." 道人虚影消散前,眼中满是困惑。 徐凤年再次跪倒,七窍流血。 他感觉自己的神识正在被撕成碎片,每一个前世觉醒都像一把刀在剜他的魂魄。 "还有最后一个。" 赵渊好整以暇地抚摸着铁剑,"让本王猜猜,是观音宗的那位了么?" 徐凤年突然平静下来。 他缓缓站起,眼神变得慈悲而空灵。 背后浮现一尊法相,手持长剑,足踏莲台。 徐凤年的声音男女莫辨,充满悲悯。 "杀孽太重,当入地狱。" 赵渊终于露出一丝凝重:"原来是观音宗主亲临。可惜..." 他第三次出剑。 这一剑与之前两剑截然不同。 剑出时,天地变色,周围的湖水瞬间蒸发,露出干涸的湖床。 法相消灭,长剑出现裂痕。 观音宗主法相叹息着消散,"原来是你...那个人..." 三个前世都被赵渊摧毁。 赵渊走到徐凤年面前,"三具前世身,三个陆地天人,都挡不住本王一剑,但应该还有人来,没事,今天本王就在这里灭了真武大帝。" 天地间忽起玄音。 似黄钟大吕,又似金戈铁马。 四周干涸的湖床龟裂处,渗出汩汩清泉,转眼化作滔天巨浪,浪头却凝在半空,每一滴水珠里都映着北斗七星。 徐凤年身前虚空破碎,有金光透出。 先是一截剑尖,接着是缠绕玄武的臂甲,最后是缀满星辰的帝冠。 百丈金身拔地而起,足踏龟蛇,背悬北斗,手中大剑缠绕着紫微帝气。 真武荡魔! 赵渊微微一笑,闭上双眼。 身后瞬间出现数百丈金身。 头戴十二旒冕,身披龙袍,手掌玉玺。 “放肆!” 第42章 昊天 (世界观有真武存在,也存在其他神祇,不影响观看,只有一章超世界观的动手) 在真武大帝法相现身的同一时间,赵渊几乎也是同时开启了自己的法相。 他并不是第一次面对真武。 赵渊第一次遇到徐凤年的时候,几乎就差把徐凤年砍成七八半,但就这还是被真武大帝的法相给强行复原了起来。 徐凤年在面临生死威胁的时候,真武法相会主动现身给徐凤年当靠山。 赵渊也有这个能力。 只要赵渊面临生死威胁时,他体内的那位也会出现,但因为赵渊的实力很强,能够威胁到他性命的人寥寥无几,所以自然也不会出现。 而他体内的那位,来头更大。 徐凤年是真武大帝,充其量也就是执掌北方,而赵渊则是昊天上帝。 不是转世,不是投胎。 赵渊一直都是昊天上帝。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是人间历代天子执掌的玉玺,而这上面所写的受命于天中的这个天,指的便是昊天。 所谓人间天子,皆为昊天之子。 那作为昊天的赵渊又何必要主动当皇帝。 从一开始,他的角色便只有一个。 那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雪中世界,对于赵渊来说,只是一个洞天福地,适合修炼的地方。 真武法相抬头看了一眼昊天,眼神中流露出骇然之色,他再强,了不起也只是执掌天经地纬,统率日月星辰和山川诸神,涵盖北方星域的神权。 昊天就不一样了。 他是三界的主宰,管理天地万物,统领诸神。 这其中就包括,真武大帝。 “你为统御北方的真武,不好好镇守你的北方神权,在这方世界转世乱物,也敢出手?” 赵渊面色平静,身体突然变幻为虚无。 真武大帝也同样如此。 天有九重,地有八荒。 眨眼间。 赵渊立于云端,脚下是翻滚的云海,头顶是璀璨星河,握剑的手稳如磐石,剑尖斜指下方,一滴神血顺着剑锋缓缓滑落。 "真武,归天。"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惊雷炸响在九天之上。 云海翻腾,似有万千雷霆在其中酝酿。 远处天兵天将阵列森严,却无一人敢上前半步——方才已有三十六名仙人试图阻拦,如今他们的尸首正从云端坠落,如同下了一场神陨之雨。 云海中央,真武大帝站在玄武法相之上,“我偏偏不回。” 赵渊一步踏出。 这一步,踏碎了虚空。 这一步,震动了九霄。 他手中长剑发出清越龙吟,剑身上浮现出三千道纹路,每一道都记载着人间剑道的极致。 真武大帝冷哼一声,抬手间九道神光化作九条锁链,每条锁链上都缠绕着法则之力,向赵渊缠绕而去,这是天规所化的枷锁,触之即死。 赵渊不闪不避,剑锋一转,竟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圆。 这圆看似简单,却蕴含天地至理——圆内是人间烟火,圆外是天道无情。 九道神光锁链撞在这圆上,竟如泥牛入海,瞬间消弭于无形。 真武大帝终于变色。 "不够。"赵渊淡淡道,"还有一剑。" 他举剑过头,动作缓慢得如同老者打太极,却又快得让时间都为之凝滞。 惊蛰剑上三千道纹路同时亮起,每一道纹路都化作一条细小星河。 剑未出,势已至——方圆万里的云海被无形剑气一分为二,露出下方苍茫大地。 真武大帝终于坐不住了。 他长身而起,玄武法相仰天长啸,口中喷出玄冥真水,这是能腐蚀万物的神水,一滴便可湮灭一座城池。 同时他双手结印,九天之上降下九道紫霄神雷,每一道都有毁天灭地之威。 赵渊眼中精光暴涨,终于斩出了那一剑。 这一剑,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炫目的光华,只有最纯粹的"斩"。 剑锋所过之处,空间如薄纸般被轻易划开,露出漆黑的虚无。 玄冥真水被剑气蒸发,紫霄神雷被剑势劈散。剑光去势不减,直取真武大帝眉心。 "不——" 真武大帝仓促间祭出本命法宝玄武盾,这是用北方玄武甲壳炼制而成,号称三界防御第一。 然而在赵渊这一剑面前,玄武盾如同豆腐般被一分为二。 剑光穿透真武大帝的眉心,从他脑后贯出,余势不止,直冲九霄。 天,被斩开了。 一道横贯天际的剑痕出现在九天之上,剑痕中星光黯淡,隐约可见天外混沌。 更可怕的是,这道剑痕正好穿过支撑天地的四根天柱之一。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响彻三界。那根矗立了万古的天柱开始倾斜,柱身上出现无数裂痕,金色的天柱精华如血液般喷涌而出。 天柱周围的虚空开始崩塌,形成一个个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涡。 真武大帝呆立原地,眉心一点红痕渐渐扩大。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 "我说过,归天。" 赵渊收剑入鞘,转身不看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天帝,真武大帝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无数光点消散于天地间。他的神血没有落地,而是在空中化作倾盆血雨,染红了整片云海。 这血雨中蕴含着无尽神力,每一滴落在人间都将造就一位绝世高手,或是一株天地灵药。 看着这片血海,赵渊心中知道。 真武气运散尽在人间,只怕人间又是一片武学盛世。 赵渊只是仰头望向那根正在崩塌的天柱。 天柱乃撑天之物,一旦倾塌,天将不天,地将不地,届时天河倒灌,地火喷涌。 世间百姓不知道要死去多少。 "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赵渊低声自语。 他早知与真武一战必会引发天地动荡,却没想到直接导致了天柱崩塌。 远处传来隆隆巨响,天柱终于承受不住,从中间断裂,上半截天柱缓缓倾斜,最终轰然倒下。它所倒下的方向,正是人间最繁华的中州之地。 天柱倒下的瞬间,天空出现了一道横贯东西的裂痕,如同被人用巨剑劈开。 透过裂痕,可以看到天外混沌翻滚,无数混沌气流开始涌入此界。 更可怕的是,天河之水从裂痕中倾泻而下,形成一道道连接天地的水龙卷。 大地开始震颤,四海掀起滔天巨浪,火山接连喷发,人间众生惊恐地望着天空异象。 不知末日是否来临。 赵渊背后的昊天法相周身爆发出耀眼金光,他的身体开始分解,每一寸血肉都化作最精纯的天地元气,飞向那崩塌的天柱。 长剑剑发出一声悲鸣,自动飞向天柱断裂处,剑身不断延长,最终化作一根擎天玉柱。 暂时稳住了崩塌的天穹。 天柱崩塌的余波仍在持续,但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 人间众生只见一道金光自九天而降,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天空。 血雨停歇,云开雾散。 一道彩虹横跨天际。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一滴真武大帝的神血悄然渗入大地,等待着合适的宿主.。 (没有完结,这一章可以看成这个世界顶不住两个真神的比拼,所以被打爆了,然后剩下的昊天修补好了这个世界,而真武的气运散在人间,进入武学盛世) 第43章 人间武学盛世 北莽,某处茶肆中。 黄龙士坐在屋顶,一袭青衫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抬头望向北方天际,夜观天象。 只是看了一会儿,眉头渐渐皱成了一道沟壑。 "怪哉。" 他轻声道,声音被夜风撕碎,散入无边黑暗。 北方玄武七宿中,那颗主星本该明亮如炬,此刻却暗淡得几乎看不见。 更诡异的是,那星光竟在微微颤动,仿佛随时可能从夜空中坠落。 黄龙士从袖中取出青铜罗盘,指尖在盘面上轻轻一划,罗盘上的二十八宿立刻亮起微光,与天上星辰遥相呼应。 "主星摇摇欲坠,这是大凶之兆啊。" 黄龙士喃喃自语,右手五指飞快掐算,左手则不断调整罗盘方位。 每算一步,他的脸色就凝重一分。 忽然,西方白虎七宿中,参宿四猛地一亮,杀气冲天,黄龙士瞳孔骤缩,手中罗盘"咔"的一声裂开一道细缝。 "白虎主杀,昊天上帝出手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迅速从怀中取出三枚古旧铜钱,抛向空中,铜钱落下,竟全部竖立在地,既不显正面,也不露反面。 黄龙士面色大变:"天机不可泄露?" 他咬了咬牙,从腰间解下一个龟甲,又取出一把蓍草,开始布阵推演。 龟甲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幽幽青光,蓍草无风自动,在他面前排成一个奇异的图案。"真武转世,命数已尽..." 黄龙士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而天下气运却大盛?这不合天道常理。" 就在他即将完成推演的刹那,三枚铜钱突然炸裂,龟甲"砰"的一声崩碎成数块。 黄龙士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徐凤年...真武大帝转世之身,将死于昊天上帝之手!"黄龙士声音颤抖,"而这一变故,竟会引动天下武学气运沸腾?" ………… 上阴学宫,道德林。 云海翻涌如絮,儒家初代圣人张扶摇立于台上,宽袍大袖被山风鼓荡,恍若随时要乘风归去的仙人,手中还握着一卷泛黄的竹简。 但是他的目光却不在书中,而是穿透云层,望向凡人不可见的气运长河。 "怪哉。" 老人白眉微蹙,袖中左手掐指成诀。 在他眼中,原本如溪流般平稳流淌的天下气运,此刻竟如沸水般翻腾不休。 代表武道的赤红气运本该如暮色般渐沉,此刻却似野火燎原,自西北向东南席卷而去。 张扶摇将竹简收入怀中,右手在虚空中一划。云气应势而分,显出一条横贯天地的金色长河——那是文脉气运,八百年来一直由他亲手梳理。 可今日这金河边缘竟泛起赤色霞光,仿佛有烈火在河底燃烧。 "武运压文运,此乃乱世之兆。" 老人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八百载沧桑。 他忽然抬袖一挥,七十二盏青铜古灯凭空浮现,按照周天星斗排列。 每盏灯芯都燃着一点青焰,那是天下七十二书院的气运显化。 就在他指尖将要触及中央那盏代表稷下学宫的主灯时,东方天际突然传来一声清越剑鸣。 张扶摇猛然抬头,只见一道紫气自泰山之巅冲天而起,如龙腾九天,瞬间搅碎方圆百里的云霭。 "紫气东来?" 老人瞳孔骤缩,袖中竹简哗啦作响。这分明是圣人出世的征兆,可那道紫气中竟缠绕着凌厉剑意,与武运赤焰交相辉映。 更令他心惊的是,原本黯淡的儒家气运星辰中,竟有一颗突然大放光明,与那紫气遥相呼应。 张扶摇的右手微微颤抖。 八百年前他立儒家为正统时,曾以周天仪推演后世千年,分明算定武道当衰、文道当兴。 可眼下这异象,分明是有人逆天改命,硬生生在既定命数中劈出一条新路。 “三教又要出圣人了?” ………… 一时间,离阳钦天监,龙虎山,武当山,武帝城,个个都感受到了这一股异象。 尤其是那些上天大佬转世的人。 陈芝豹,王仙芝,都感受到了这股力量。 而此时此刻。 龙虎山,寒水潭。 那位离阳皇朝的老祖宗赵黄巢正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赵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而赵渊则是拎着个鸡腿啃着,看到赵黄巢在看着自己的时候,疑惑问道,“怎么了?” “就是说,徐凤年死在了你手里了?” 赵渊点了点头,“对,这世间不会再有北凉了,北凉气运绑定徐凤年气运,而徐凤年气运则是真武大帝,我斩了真武,自然北凉也会随之消散。” “等我这一次回朝廷,把徐凤年死在我手里的消息传给北凉,徐晓应该就能造反,我的两辽地区兵精将勇,北凉大可一战而定。” 赵黄巢点了点头,“确实可以,毕竟现在北凉的气运已经肉眼可见衰减了,但是我听说广陵王也死在你的手里,他在广陵军中很有威望,你不怕引兵变么?” 赵渊摇了摇头,“广陵王是死在北凉之手,关我什么事,让广陵士兵去动手打北凉就行了。” 赵黄巢微微一笑,“原来留着他的命是这个原因。” 赵渊没有说话。 北凉的确是扣屎盆子最好的对象。 自己是皇室的人,广陵王也是皇室的人。 皇室不杀皇室,只能摇着矛头对付北凉。 反正现在徐凤年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要怎么说似乎都没有问题。 赵黄巢点了点头,但对这个后辈,还是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 其实一开始,赵淳也好,赵黄巢也好,都想要把赵渊培养成下一代接班人,但却被赵渊拒绝了。 那个时候,赵黄巢还以为赵渊跟自己一样。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皇帝,又称天子。 天,昊天,昊天之子。 让昊天自己给昊天当儿子,这不是骂人么? 但真武跟昊天的那一战也确实震惊了赵黄巢,没想到两个人的动静居然打破了这个世界。 让这些武者都看到了不一样的境界。 想到这里。 赵黄巢试探性询问道,“现在,你是什么境界?” 第44章 天人大长生 赵黄巢倒吸一口冷气。 他倒是听说过天人大长生这个境界,知道这是陆地神仙达到很强实力的一个境界。 但是,赵渊跟真武大帝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超出了这个世界的限制范围。 所以他下意识觉得赵渊不会是这个境界。 赵渊看了赵黄巢一眼,也知道他在奇怪什么,扔下手里的鸡骨头,赵渊反手又扯下一根鸡腿。 “我在这个世界,那我的实力自然就在这个世界的最顶尖,如果直接超出这个世界的实力,那等同于毁掉这个世界,但是如果出现不讲天理的,那我就直接出现了,本身我来到这里,也是这原因。” 说话间,又是一根鸡腿下肚。 赵黄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所以真武气运来到这里,是指违逆天道么?” “违不违的,我一句话的事情,我说他违反了,他就是违反了。” “像刚刚的法相,你还可以随便出现么?” “做不到,这个世界可没办法随便撑起昊天法相,就连真武法相都撑不起来,没看到世界都破了吗?这也就是我修补起来的。” 赵渊拍了拍手,旋即站了起来。 “我回两辽了,再见吧。” “你回去两辽做什么?” “人间事,该由人间解决,回去让两辽灭了北凉,然后再破了北莽,将这一方世界整合。” 话音刚落,赵渊当即纵身离开。 ………… 上阴学宫的藏书楼在子时过后便不再有灯火,唯有三楼西侧的一间密室,窗棂间隐约透出一点如豆的青光。 那光不似烛火,倒像是某种活物在呼吸,时而明亮如星,时而黯淡如萤。 曹长卿盘坐在蒲团上,膝上横放着一卷《春秋繁露》。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竹简上的刻痕,那些文字便如同活过来一般,化作缕缕金色气息从简上蒸腾而起,顺着他的指尖钻入体内。 "还不够..." 曹长卿睁开眼,眸中有金光流转。他抬头望向窗外,太安城的方向在夜色中隐约可见。 那里有他要杀的人——离阳靠山王赵渊。 自从他在北凉被赵渊击败,又亲眼目睹姜泥成为赵渊妻子的那时起。 他便知道,唯有踏入陆地神仙境,才有资格向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男人讨回这笔血债。 密室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像,画中人身着儒衫,面容清癯,正是儒家初代圣人张扶摇。 曹长卿的目光落在画像上,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借圣人遗泽一用。" 他伸手虚抓,画像无风自动,一缕比之前浓郁十倍的金色气运从画中渗出。 这是上阴学宫八百年来积累的儒家气运,本该滋养天下学子,此刻却被曹长卿强行抽取。 气运入体的瞬间,曹长卿浑身骨骼发出爆豆般的声响。 他的发髻崩散,黑发如瀑垂落,发梢竟渐渐染上霜色,密室内无端掀起狂风,书架上竹简哗啦啦作响,有几卷年代久远的直接化为齑粉。 "陆地神仙..." 曹长卿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喷薄着金光。 他缓缓站起,脚下地面无声下陷三寸,留下两个清晰的脚印。 但这还不够。 要杀赵渊,要破离阳王朝的气运金龙,仅凭陆地神仙境远远不够。 曹长卿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春秋繁露》上。竹简瞬间燃起青色火焰,火焰中浮现出无数先贤虚影,他们或坐而论道,或立而讲学,每一个虚影都代表着儒家的一分气运。 "天下气运八分在张扶摇..."曹长卿眼中金光渐盛,近乎刺目,"那我便夺这两分余韵!" 他双手结印,密室地面浮现出巨大的八卦图案。乾位指向太安城,坤位正对西楚故地。 随着他一声低喝,上阴学宫各处响起清脆的断裂声——那是历代大儒留下的碑刻在崩裂,蕴含其中的气运被强行抽取,化作金色洪流涌入密室。 曹长卿的衣衫鼓荡,面容在金光中显得模糊不清,他的眉心渐渐浮现出一道金色竖纹,那是儒圣境的标志。 与此同时,他的眼角却开始渗出黑色血丝,如同蛛网般在脸上蔓延。 "原来如此..." 曹长卿忽然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始终无法突破最后瓶颈——儒家八分气运仍在张扶摇身上,那位初代圣人根本未曾离世! 而他现在做的,是在盗取一个活圣人的根基。 密室外突然电闪雷鸣,一道紫色天雷劈在藏书楼顶,整座建筑剧烈摇晃。 曹长卿不惊反喜,他知道这是天地感应到有人逆天改命而降下的劫数。 "来得好!" 他长身而起,右手并指如剑直指苍穹。 那道天雷竟被他生生引下,劈在自身天灵盖上,雷光中,曹长卿七窍流血,却笑得愈发肆意。 雷电过后,他的气息陡然一变。 眉心的金色竖纹被一道黑色裂痕贯穿,原本清明的眸子此刻一只金光璀璨,一只漆黑如墨。 "陆地神仙...儒圣..." 曹长卿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皮肤下隐约有黑气流动,"原来鬼仙才是我的归宿。" 他忽然想起年少时在西楚皇宫读过的一册禁书,上面记载着一种名为"鬼仙"的修炼法门——以执念为引,化正气为阴煞,虽失圣位,却得长生。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 曹长卿的身影在光暗交界处显得格外诡异,半边身子沐浴晨光,半边身子沉浸在阴影中。 他轻轻抬手,一缕黑气如活物般缠绕指尖,所过之处,竹简迅速腐朽,连金石都变得黯淡无光。 "赵渊..." 曹长卿低声呢喃,声音已不似人声,更像是九幽之下的回响,"且看我这鬼仙,如何破你离阳气运!" 他迈步走向门口,脚步落地无声。 门槛处,一只蚂蚁正在搬运食物。 曹长卿驻足凝视,曾几何时,他会为这样的小生命让路。而现在... 黑气从他袖中涌出,蚂蚁瞬间化为灰烬。 曹长卿嘴角微扬,推门而出。 门外,上阴学宫的晨钟刚刚敲响,悠扬的钟声传遍学宫每个角落。 几位早起的学生看到从藏书楼走出的曹长卿,纷纷驻足行礼。 "刘先生早。" 他化名刘倾,前来上阴学宫进修,所以众人称他为刘先生。 曹长卿含笑点头,模样与平日无二。 只是当那些学生与他擦肩而过后,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仿佛有一阵阴风钻入了骨髓。 学宫最高处的观星台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负手而立,目光穿透晨雾,落在曹长卿离去的背影上。老者叹息一声,袖中一枚龟甲无声碎裂。 "由圣入鬼,一念之差啊..." 第45章 以剑为剑仙 邓太阿盘膝坐在东海桃花岛三十里的断崖上。 身下是刀削斧劈般的峭壁,面前是前人留下的七道剑痕,这七道剑痕深浅不一,最浅的仅如发丝,最深的却足有三寸,历经百年风雨而不磨灭。 “好一个''剑留痕而不留形''。" 邓太阿轻抚最浅的那道剑痕,指尖传来刺痛感,这道剑痕看似最浅,实则剑气最为凌厉。 百年不散。 自从被赵渊夺走了十二飞剑,而且被赵渊数剑重创之后,邓太阿便一心想要突破陆地神仙。 所以,他来到了东海远处的桃花岛。 这里据说是昔日一位仙人留下的岛屿,岛上布满桃花阵,而那位仙人则是以阵法,剑法闻名。 邓太阿的杀人术,一半出自吴家剑冢,一半则是出自 海风猎猎,吹动他一袭青衫。 这位桃花剑神直接以指代剑,在虚空中勾勒着前人留下的剑意,他的动作极慢。 "第一剑,讲究的是快。" 邓太阿忽然起身,并指如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弧线,崖壁上顿时多了一道新痕,与最右边那道深痕并列。"快至极致,便是慢。" 海浪拍岸声忽然变得遥远。 邓太阿眼中只剩下那七道剑痕。 他仿佛看见百年前那位不知名的剑客在此练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终留下这七道蕴含不同剑意的刻痕。 "第二剑,重在意。" 邓太阿手指轻颤,剑气如游丝般缠绕在指尖。 这一次他没有在崖壁上留下痕迹,而是让剑气在空气中凝而不散,形成一道透明的剑影。 "意在剑先,神在意前。" 天色渐暗,海天交界处泛起血色晚霞。 邓太阿浑然不觉,他已完全沉浸在剑道世界中,第三道剑痕宽而浅,像是被人用钝剑硬生生磨出来的。 "第三剑,讲究的是势。" 邓太阿忽然大笑,笑声中剑气纵横,将面前三丈内的海浪齐齐斩断。"大势所趋,无坚不摧!" 海鸟惊飞,远处渔舟慌忙避让。 夜幕降临,星月无光。 邓太阿依旧站在崖边,身形如雕塑般一动不动,他的脑海中,七道剑痕正在重组、融合,形成一套完整的剑法。 "原来如此。" 邓太阿轻声道,"剑意合一,方为大道。" 就在这一刻,东海忽然翻腾起来。 乌云压顶,雷声隆隆。 一道闪电劈在海面上,照亮了邓太阿那张平静如水的脸庞。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然后猛地握拳。 "剑来!" 没有剑。 但天地间忽然充满了剑意。 雨点落下,却在距离邓太阿三尺处被无形剑气切成两半。 海浪涌来,还未靠近崖壁就被斩成碎沫。 邓太阿的衣袍无风自动,他的眼中似有星辰流转,体内气机如大江奔涌,冲破了一道又一道关隘。 那道困扰他多年的门槛,此刻竟如薄纸般被轻易捅破。 陆地神仙境! 东海之上,一道剑气冲天而起,将云层捅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月光透过这个窟窿洒落,正好照在邓太阿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银边。 武帝城内,无数武者惊骇抬头。 武帝城主王仙芝正在喝酒,忽然放下酒壶,望向东海方向,"终于踏出这一步了。" 邓太阿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剑意,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都仿佛化作了利剑。 他望向西北方向——那里是离阳王朝的都城太安城。 "既然入了陆地神仙境,总该给自己个交代。" 邓太阿轻声自语。 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做了一个最简单的刺剑动作。 这一刺,看似轻描淡写。 但下一刻,万里之外的太安城上空,忽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剑鸣。 太安城南门,那块悬挂了六百年的"天下首善"鎏金牌匾突然从中裂开,切口光滑如镜。牌匾轰然坠落,砸在青石板上,碎成两半。 守城将士目瞪口呆。 皇宫内,正在批阅奏章的皇帝赵淳猛地抬头,手中朱笔折断,墨汁溅满了龙袍。 一时间,他不知道还发生什么了。 东海崖畔,邓太阿收指而立,眼中剑意渐渐平息。他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轻声道:"这一剑,便要试试赵渊的高招。" 身形闪烁,邓太阿瞬间消失。 ……… 寒风如刀,割裂着北境的天空。 韩生宣勒住缰绳,眯眼望向远处翻滚的铅灰色云层,那云如同被墨汁浸透的棉絮,沉沉地压向大地。 "师父,要变天了。" 赵楷裹紧了狐裘大氅,一张俊秀的脸被冻得发白,他不过二十出头,眉宇间却已有了几分帝王家特有的矜贵与深沉。 韩生宣微微一笑。 这一次,他带着赵楷回到北凉地区。 这一次便是听说赵渊归返两辽地区,想要带着赵楷去说服赵渊。 毕竟谁都知道。 日后离阳谁要当皇帝,必须得到这位的首肯。 "前面有家客栈,今晚就在那儿歇脚。" 韩生宣指了指远处隐约可见的灯火,忽然眉头微蹙,脚步也随之一顿。 赵楷顺着师父的目光望去,只见客栈前的空地上,一个青衣儒士正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 那人身形挺拔如松,衣袂无风自动。 明明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山岳般不可撼动的压迫感。 "曹长卿..."韩生宣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凝重。 赵楷心头一震。青衣曹长卿,大楚遗臣,天下武评前三甲的人物!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岭? "师父,我们..." 赵楷话未说完,就见那青衣人缓缓转身。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映入眼帘,剑眉星目,气质出尘,唯有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郁结,昭示着这位绝世高手心中难平的执念。 "韩生宣。" 曹长卿开口,声音清朗如泉,"多年不见,你倒是收了位好徒弟。" 韩生宣不动声色地将赵楷护在身后,脸上重新挂起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曹官子跑到这穷乡僻壤作甚?莫不是输给我离阳靠山王。" 曹长卿微微一笑,目光却越过韩生宣,直直落在赵楷身上:"离阳赵氏的种,都该死。"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赵楷如坠冰窟。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见师父的背影如山岳般挡在身前,纹丝不动。 "曹长卿,你堂堂高手,要对一个小辈出手?"韩生宣的声音冷了下来,"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耻笑?" 曹长卿仰天长笑,笑声中却满是苍凉,"我大楚皇室满门被屠时,可有人说过''耻笑''二字?今日杀一个赵楷,不过是利息罢了。" 话音未落,曹长卿已一步踏出。 这一步看似平常,却缩地成寸,眨眼间便越过十丈距离,来到二人面前。 第46章 鬼仙之威 "当年你以三千红丝杀我西楚皇室,手里也沾染了不少鲜血,今日我来讨债。" 曹长卿虽入鬼仙境,但依旧身有儒家浩然气,比之韩生宣的狰狞气势还是不同。 眼见着曹长卿袭来。 韩生宣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身形骤然暴起,腰间三千红丝如活物般激射而出,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 那红丝细如发丝,却坚韧无比,每一根都灌注了韩生宣苦修的阴毒内力,可以截断天机。 靠着这一手秘术,韩生宣可做到以指玄杀天象,所以这才三番四次挡住曹长卿。 但现如今局面不同。 曹长卿已入鬼仙境。 三千红丝交织成网,铺天盖地向曹长卿笼罩而去,所过之处,石柱无声断裂,切口平滑如镜。 曹长卿不闪不避,只是轻叹一声:"你还是只会这一招。" 他右手轻抬,食指在空中虚划。 一道青色剑气凭空而生,如游龙般迎向红丝大网剑气与红丝相触,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火花四溅。 韩生宣面色微变,十指翻飞如蝶,三千红丝顿时变换阵型,从四面八方袭向曹长卿。 红丝忽刚忽柔,时而如钢针直刺,时而如毒蛇缠绕,每一根都蕴含着致命杀机。 曹长卿依旧立于原地,只是右手五指依次弹动,五道剑气应指而生。 这剑气在他周身旋转,形成一道青色屏障。红丝撞在屏障上,纷纷被弹开,无法近身分毫。 "鬼仙...竟然已入了陆地神仙境!" 韩生宣咬牙道,额头已见汗珠。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红丝之上。 三千红丝顿时血光大盛,速度暴增,竟突破了剑气屏障,直取曹长卿咽喉、心口等要害。 曹长卿终于动了。他左脚轻点石柱,身形如一片青叶般飘然而起。 三千红丝紧追不舍,在空中交织成一张血色大网,誓要将曹长卿绞杀其中。 "韩生宣,你可知何为鬼仙?" 曹长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竟辨不清具体方位。 韩生宣瞳孔骤缩,猛然回头,却见曹长卿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三尺处。 三千红丝急忙回防,却见曹长卿袖袍一挥,一道青色剑气如长虹贯日,将数百根红丝齐齐斩断。 "鬼仙者,超脱凡俗,近乎于道。" 曹长卿每说一字,便向前一步。 他脚下生出朵朵青莲,步步生莲,竟将韩生宣逼得连连后退。 韩生宣脸色铁青,突然狞笑一声:"不就是被靠山王殿下打得走火入魔,没办法进陆地神仙了,说得这么好听?" 他双手猛地合十,剩余的两千多根红丝骤然收缩,在他身前凝聚成一柄血色长剑。 "红丝化血剑!" 韩生宣暴喝一声,血色长剑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刺曹长卿心口。 曹长卿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点出。 指尖与血剑剑尖相触,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咔嚓——" 一声脆响,血色长剑从剑尖开始寸寸碎裂,转眼间化为齑粉。 韩生宣如遭雷击,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十余步才勉强站稳。 "不可能...这不可能..." 韩生宣看着手中断裂的红丝,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我的三千红丝,怎么会..." 曹长卿缓步向前,声音平静:"韩生宣,赵渊我会杀,你,我也会杀。" 韩生宣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却带着几分凄厉:"曹长卿!你能杀得了靠山王!?" 他猛地撕开胸前衣襟,露出干瘦的胸膛。 只见他心口处竟嵌着一枚血色玉佩,此刻正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曹长卿吃了一惊。 "以我心血,祭我红丝!" 韩生宣一掌拍在心口,那血色玉佩应声而碎。 一股恐怖的血色气浪从他体内爆发,原本断裂的三千红丝竟重新生长,而且比之前更加粗壮,每根红丝上都浮现出狰狞的鬼脸。 曹长卿终于微微皱眉。 韩生宣面目扭曲,三千红丝如活物般蠕动。 在空中交织成一个巨大的血色骷髅头,向曹长卿吞噬而去。 面对扑来的血色骷髅,曹长卿只是简简单单地一记手刀横斩,如秋水般掠过,血色骷髅无声无息地一分为二,随即化为漫天血雾消散。 然后韩生宣周身突然爆出无数血线。 整个人如破碎的瓷器般裂开。 三千红丝寸寸断裂,随风飘散。 "人猫韩生宣,不过如此。" 曹长卿轻声道。 韩生宣抬起头,那张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意:"曹官子好手段...竟能破我体..."话未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在地上绽开一朵妖艳的红梅。 曹长卿负手而立,目光却已越过韩生宣,望向远处天际,那里,有一道几乎微不可察的气息正在急速远离。 "赵楷跑了。" 韩生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咧嘴一笑,血沫从嘴角溢出,"我这徒儿...逃命的功夫...倒是得真传..." 曹长卿不语,只是轻轻抬起右手。 刹那间,方圆十里的风雪骤然停滞,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他掌心向上,一片雪花飘落其上,竟不融化,反而折射出七彩光芒。 韩生宣瞳孔骤缩。 曹长卿五指微屈,那片雪花无声碎裂。 数十里外,赵楷正拼命催动体内真气,在雪地上踏雪无痕,身形如鬼魅般闪烁。 他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却不敢有丝毫停留。 "师父挡不住曹长卿...必须逃...必须..." 赵楷心中疯狂呐喊,脚下步伐更快三分。 他早已打定主意,只要逃出百里,立刻改换身份,远遁西域。 忽然,他心头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了心脏,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潮水般涌来,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这是..." 赵楷猛地回头,却见身后空无一物,只有漫天飞雪。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际,头顶天空骤然暗了下来,方圆百丈内的雪花全部凝固在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掌印轮廓。 他想逃,却发现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天空中那无形掌印缓缓压下,所过之处,雪花尽数汽化,形成一片真空地带。 赵楷眼睁睁看着那死亡阴影笼罩而下,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不——" 掌印落下,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的"噗",如同捏碎了一个熟透的果子。 赵楷所在之处,雪地凹陷三尺,形成一个清晰的手掌形状。 凹陷中心,只剩一滩模糊血肉,连骨头都被碾成了齑粉。 数十里外,曹长卿收回手掌,身周停滞的风雪重新开始飘落。 韩生宣目睹这一切,竟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癫狂:"好一个曹长卿!好一个曹官子,百里之外取人性命...我死得不冤..." 曹长卿看着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猫,轻声道:"韩生宣,你可还有遗言?" 韩生宣笑声渐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只恨...未能亲眼看到靠山王殿下杀你!..." "他会死的。"曹长卿语气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曹长卿已经不是以前的曹长卿了。" 韩生宣闻言,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随后头一歪,气息全无。这位纵横江湖数十载的魔头,就此陨落。 第47章 赵渊进北凉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目光似乎穿透了万里河山,直抵东海之滨的那座桃花岛。 "万里劈个牌匾,装什么呢?” 赵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体内的真气开始奔涌。 房内的空气骤然凝固,案几上的书无风自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窗外晴空万里的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乌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赵渊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掌心凝聚,那力量之强,竟使得周围空间都出现了细微的扭曲。 "本王倒要看看,你这陆地剑仙,能否挡得住本王的这一掌。" 话音未落,赵渊翻掌向下,轻轻一按。 "轰——" 一股无形的巨力穿透虚空,跨越万里之遥,直奔东海桃花岛而去。 与此同时,东海桃花岛上,邓太阿正站在一株千年桃树下,手中提着一枝桃花,正要离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了远处的一阵剧烈真气袭来。 "许久不见,赵渊的修为倒是精进了不少。" 邓太阿仰头饮尽壶中酒,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早已感应到那股来自万里之外的恐怖力量。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海面开始不自然地翻涌,岛上的桃花无风自落。 "来得好!" 邓太阿长笑一声,手中酒壶随手一抛,右手已按在腰间那柄看似普通的青钢剑上。 就在这一瞬间,整座桃花岛上空的空间突然扭曲,一只方圆百丈的虚幻巨掌凭空出现,带着毁天灭地之势轰然拍下!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中,整座桃花岛剧烈震动,山石崩裂,树木倒伏。 那株千年桃树首当其冲,在掌力下化为齑粉。 岛中央的山峰被硬生生拍平,海水从四面八方倒灌而入。 邓太阿在巨掌落下的刹那已然拔剑出鞘,一道青色剑光冲天而起,将压顶而来的掌力一分为二。 他身形如电,在千钧一发之际冲出掌力范围,脚踏虚空,立于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 "赵渊!这一掌之赐,邓某记下了!" 邓太阿望着迅速沉入海中的桃花岛,眼中寒光闪烁,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也被那掌力的余波所伤。 万里之外,赵渊收回手掌,眉头微皱。 你万里斩断我的牌匾,我就万里打塌你的岛。 在收回这一掌之后。 赵渊轻轻拍了拍手,随即坐在两辽王府的椅子上,关注下面发生的事情。 这些天来,北莽武者不断进入两辽地区,看起来像是北莽有什么大动作。 北莽那位慕容女帝,目前正在调集北莽境内全部大军,以及北莽境内高手,摆在北凉边境。 而且,北凉王徐晓因为长子徐凤年被杀,所以立扬摇晃不定,甚至于在两辽三处重地分别设军,所以赵渊打算先解决北凉。 在朝廷的全力支持下。 他所打造的玄甲铁骑已经达到了十万之众,而且这个数字还在源源不断增加。 十万玄甲铁骑,解决徐晓,足够了。 想到这里,赵渊当即准备动手。 ………… 寒风如刀,割裂着北境荒原上每一寸裸露的肌肤,赵渊立于山巅,黑铁铠甲上覆着一层薄霜,呼出的白气在面甲内凝结又消散。 他身后,十万玄甲铁骑静默如林,只有马匹偶尔的响鼻声打破这死寂。 "报——" 一名斥候踏雪而来,单膝跪地,"北凉三营动向已查明,褚禄山驻守青峡口,徐堰兵在落鹰涧设伏,韩崂山领轻骑巡视北线。" 赵渊微微颔首,铁甲摩擦发出细微声响。 他抬手摘下青铜面甲,露出一张年轻的脸。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雪夜里不灭的烽火。 "传令。"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寒风中清晰可闻。 "左路军绕行阴山古道,截断青峡口退路;右路军沿冰河潜行,黎明前必须抵达落鹰涧西侧;后军分兵两万,做出主力假象牵制北线。" 他顿了顿,"余下三万,随我直取中军。" 副将沉声道,“殿下,北凉有三十万铁骑。” "那也不是玄甲铁骑的对手"他猛地转身,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徐骁老了,他这些爪牙也该换换了。" 雪越下越大,天地间只剩下一片苍茫。 赵渊重新戴上面甲,翻身上马。 铁蹄踏碎积雪的声音如同闷雷滚过大地。 青峡口的营帐内,褚禄山正就着炭火烤一只羊腿。油滴在火中发出滋滋声响,帐内弥漫着肉香。 这位北凉王麾下头号猛将身材魁梧如熊,脸上横亘着几道狰狞伤疤。 "报!前方三十里发现小股游骑!" 哨兵冲入帐内。 褚禄山头也不抬:"多少人?" "约...约百余骑。" "百余人也值得大惊小怪?"褚禄山嗤笑一声,撕下一块羊肉塞入口中,"派两队轻骑驱散了便是。" 哨兵领命而去。 帐外风雪呼号,褚禄山忽然觉得心头一阵不安,他放下羊腿,抓起案上那柄重达八十二斤的鬼头刀,刀身映着火光,如同饮血。 就在此时,大地开始震颤。 褚禄山瞳孔骤缩——这不是百骑能造成的动静!他冲出营帐。 只见远处雪幕中,一道黑线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那不是游骑,而是...铁甲洪流! "敌袭!全军列阵!" 褚禄山的吼声如雷,但已经晚了。 玄甲铁骑如潮水般涌来,北凉军仓促应战,阵型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褚禄山狂吼着挥刀迎上,然后便被乱箭射死。 第48章 踏北凉 雪,又下雪了。 北凉王府的屋檐上积了薄薄一层白,像是老天爷随手撒了一把盐。 徐骁站在滴水檐下,望着庭院里那株老梅,枝干如铁,偏生开出几朵艳红的花来,倔强得很。 "王爷,靠山王的人到了。" 李义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比这天气还冷三分。 徐骁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他今日右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祸事要临门,离阳那位靠山王赵渊,向来与他不对付,而且还杀了他的儿子,自己已经想要起兵马踏离阳。 他今日突然派人来,能有什么好事? 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徐骁这才转身,看见一队披着黑色大氅的骑士立在院中,为首的双手捧着一个红绸包裹的物件,约莫三尺见方。 "北凉王。" 那骑士单膝跪地,将物件高举过头,"我家王爷命小的送来此物,说是给王爷的''礼物''。" 徐骁眯起眼睛。那红绸下隐约显出方正的轮廓,倒像是...像是... "打开。"他声音沙哑,像是砂纸磨过青石。 李义山上前,接过那物件放在地上,解开了红绸。露出三个檀木匣子,并列排开,每个匣子正面都刻着一个字——"禄"、"堰"、"崂"。 徐骁的右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在檀木香里,像是毒蛇吐信。 "王爷..."李义山的声音有些发颤。 徐骁没说话,只是蹲下身,掀开了第一个刻着"禄"字的匣子。 褚禄山那张圆脸出现在眼前,面色青白,双眼紧闭,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嘴角此刻僵硬地耷拉着,脖子上那道切口整齐得可怕。 徐晓心中一震。 第二个匣子,"堰"字。徐堰兵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眉头还皱着,似乎死前还在想着什么未完成的军务。 这位北凉王的护卫,本该有着大好前途,是三境同修的武夫,可却被赵渊打成了苟延残喘的金刚境,而如今却只剩一颗头颅安静地躺在木匣中。 徐骁的手开始发抖。 他想起去年冬天,徐堰兵还跟他一起在这院子里喝过酒,那汉子拍着胸脯说:"王爷放心,虽然没有了一身本事,但我还能带兵打仗。" 然后就没了。 最后一个匣子,"崂"字。 韩崂山的头颅比其他两个都要苍白,像是血被放干了,这位徐堰兵的师弟,去年才刚生个女儿,徐骁还去喝过百日宴酒。 "赵渊..." 徐骁的牙齿咬得咯咯响,眼前一阵阵发黑。这三个,都是他北凉的肱股之臣,是跟着他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护卫,义子。 "王爷,靠山王还有话。" 那骑士低着头,声音却不见半点恭敬,"他说...北凉意图谋反,按律当诛九族。念在北凉王多年为朝廷效力的份上,只诛首恶...所以请北凉王洗干净脑袋。" "放你娘的屁!" 徐骁一脚踹翻了三个匣子,三颗头颅滚落在雪地上,沾了白,像是戴了孝。 那骑士不躲不闪,依旧跪着:"王爷息怒,我家王爷还说...北凉与离阳,终究是一家人。希望王爷...好自为之,不要到了刀到脖子上才后悔。" 徐骁突然笑了,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笑得弯下腰去,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笑着笑着,一口血喷在雪地上,红得刺眼。 "好一个一家人...好一个好自为之..." 徐骁抹了把嘴角,直起身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回去告诉赵渊,这份''礼物'',我徐骁收下了。来日...必有厚报。" 骑士们退去后,院子里静得可怕。 李义山让人把三颗头颅重新装殓,自己则扶着徐骁进了书房。 这一次,是必须爆发大战了。 北凉,军营。 二十万铁骑列阵平原,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旌旗猎猎,刀枪如林。 徐骁一身戎装,立于点将台上,身后"徐"字大旗迎风招展。 "北凉的儿郎们!" 徐骁的声音在旷野上回荡,"我徐骁三十年来,未曾亏待过你们一分一毫!今日,我儿凤年死于奸人之手,证据直指两辽,逼迫太安城!" 全军寂静,只有战马偶尔的嘶鸣。 "赵渊小儿,欺我太甚!" 徐骁拔出凉刀,刀尖直指南方,"今日,我北凉铁骑将踏平两辽,让那赵渊知道,什么叫''北凉之怒''!" "杀!杀!杀!" 二十万人的怒吼震天动地,连天上的云似乎都被震散。 徐骁转身,看向身后两位将领:"陈芝豹!" 一身白衣的陈芝豹上前一步,抱拳行礼:"义父。" "你率一万白马义从,取道阴平,直插两辽腹地。"徐骁下令道,"我要你在七日内,让两辽的每一座城池都看到我北凉的白马旌旗!" "遵命!"陈芝豹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袁左宗!" 黑甲黑马的袁左宗踏步上前:"末将在!" "你率一万黑甲骑,沿河西走廊南下,遇城攻城,遇关破关!"徐骁的声音如铁石相击,"我要两辽守军闻风丧胆!" "末将必不负王爷所托!"袁左宗重重抱拳。 徐骁最后看向全军:"余下十二万大军,随我亲征!三路并进,一月之内,我要两辽改姓徐!" 全军再次爆发出震天呐喊:"北凉!北凉!北凉!" 黎明时分,北凉城门大开。 陈芝豹的白马义从率先出发。 一万骑兵,人人白马白甲,如同一片移动的雪原,在朝阳下闪耀着冷冽的光芒。 "义父保重。" 陈芝豹在马上向徐骁行礼,"孩儿定在两辽等您。" 徐骁点头:"记住,此战不为攻城略地,只为杀人。杀得两辽胆寒,杀得赵渊心痛!" 陈芝豹领命而去,白马义从如一道白色闪电,消失在南方地平线上。 正午时分,袁左宗的黑甲骑出动。铁骑如同一片黑云,马蹄声震得大地颤抖。 袁左宗在马上向徐骁抱拳,不发一言,只是眼中燃烧的战意已经说明一切。 傍晚,徐骁亲率十二万大军出征。中军大旗下,徐骁的坐骑"乌云踏雪"显得格外雄壮。 他回头望了一眼北凉城。 他本不想反。 但赵渊既杀徐凤年,那徐晓不得不反。 "传令全军,"徐骁对身旁的传令兵道,"凡两辽守军,降者不杀;凡赵氏宗亲,格杀勿论!" 夕阳如血,照在北凉铁骑的刀枪上,反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二十万大军如同三把利剑,直插离阳心脏。 第49章 升武塔 武当山的晨雾还未散尽,山道上已挤满了香客,青石板台阶上,布鞋、草鞋、官靴踏出的声响混作一片,如同春蚕啃食桑叶,沙沙地漫上山去。 紫霄宫前,王重楼负手而立。 这位武当掌门身着洗得发白的藏青道袍,腰间只系一根麻绳,脚下踏着双露出大脚趾的布鞋。 他眯着眼看那香炉中升起的青烟,三柱高香插在炉中,烟气笔直如剑,直刺苍穹。 "掌门,今日又来了三百多香客,斋堂的米怕是不够。"小道童清风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 王重楼不动声色地捋了捋稀疏的胡须:"把贫道那份匀出去。" 他顿了顿,眼角余光扫过香客中几个衣着华贵却眼神飘忽的男子,"后山菜园里还有些冬葵,一并煮了。" 山风掠过,吹得他有些发寒。 自从把大黄庭给了徐凤年之后,王重楼便是个普通人,可谁知道他本想要换武当三十年太平。 可如今这太平,怕是要到头了。 好死不死,徐凤年死在了赵渊手里? 北凉自身难保? 这不是坑武当是什么? 所以,王重楼只能把武当复兴的希望给了自己的师弟,洪洗象。 "洪师叔还在玄武台。" 清风小声道,"已经三日未进水米了。" 王重楼眉头微皱:"这孩子..." 话未说完,忽见香客中一阵骚动。 几个锦衣汉子推开人群,簇拥着个穿绛紫官服的中年男子直往大殿闯去。 那官员腰间玉带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正是正四品以上大员才有的规制。 "去告诉你洪师叔,就说..." 王重楼嘴唇微动,声音凝成一线传入清风耳中,"就说靠山王的人来了。" 清风身子一颤,低头匆匆离去。 王重楼整了整衣冠,脸上堆起市井商贾般的笑容,迎向那群不速之客:"这位大人光临寒山,有失远迎..." 玄武台上,洪诜象盘膝而坐。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眉目清朗如画,一袭白衣胜雪,在晨光中仿佛透明。 台边古松上积着未化的雪,偶尔落下几粒雪籽,还未近他身前三尺,便无声无息地化为白气消散。 "师叔!"清风气喘吁吁地爬上石台,"掌门说...说靠山王赵渊的人来了?" 洪诜象缓缓睁眼。 那一瞬间,松枝上的积雪突然全部簌簌落下,仿佛被无形的剑气扫过。 他的眼睛很特别,瞳仁比常人要大些,黑得纯粹,像是能把光都吸进去。 "来了几个?"声音清冷,不似人间。 "七个,领头的是个穿紫袍的。" 洪诜象起身,白衣上竟无一丝褶皱。 他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松针,指尖轻弹,那松针破空而去,钉入三十步外的石壁,入石三分。 "告诉掌门,我去去就来。" "师叔!掌门说让您..." 洪诜象已不见踪影。 清风只觉眼前一花,石台上只剩下一圈缓缓消散的白雾。 紫霄宫偏殿内,王重楼正与那紫袍官员周旋。 香炉里燃着上好的龙涎香,却掩不住空气中隐隐的火药味。 "...听闻武当与北凉王府往来甚密啊。"官员抿了口茶,似笑非笑。 王重楼左袖轻晃:"大人说笑了。武当乃清修之地,不过是徐王爷偶尔来上炷香..." "上个月初七,北凉大郡主徐脂虎在武当住了三天。"官员突然压低声音,"恰好在徐骁调兵遣将的前夜,从江南回来。" 殿内气温骤降。王重楼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右手却已悄悄按在了茶几下方。 那里藏着他三十年未用的"两仪剑"。 就在此时,殿门无声开启。 一袭白衣飘然而入,带进一股清冽的山风。 "洪师弟来了。" 王重楼笑意更深,手指离开了剑柄。 洪诜象向紫袍官员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那官员刚要发作,忽见这年轻道人目光扫来,竟如冷水浇头,浑身一颤。 "这位是..."官员强自镇定。 "贫道洪诜象。" 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内烛火齐齐一暗。 官员微微一笑,“原来是一步入天象的洪洗象,久仰大名。” 洪诜象这三个字,在朝野上下可是如雷贯耳——道门百年来唯一有望踏足"陆地天人"境界的奇才,一步便达"天象"的怪物。 "大人远道而来,想必累了。"洪诜象轻拂衣袖,"清风,送大人进去休息。" 七个锦衣汉子同时变色,手按刀柄。 却见洪诜象目光所至,他们腰间的佩刀竟齐齐嗡鸣,似要脱鞘而出。 紫袍官员面色平静,“既然如此,本官便走了,今日前来,也只是想要知道武当的态度。” 话音刚落,便当即拂袖下山。 看着官员下山的身影。 王重楼苦笑。 离阳靠山王赵渊这次是铁了心要铲除北凉,武当与徐骁那点香火情... 罢了,既然自己已经是凡人了。 万事便看洪洗象的了。 而洪洗象自然也没表达什么,他跟靠山王赵渊,终究是对上的。 现在他只需要做到,让自己尽快突破。 ……… 雪,簌簌而落。 两辽靠山王府内,那座黑塔如一把出鞘的利剑,直插云霄。 塔高五十丈有余,通体玄黑,塔身上刻满了古老符文,在雪光映照下泛着幽幽冷光。 塔周真气流转,如龙似蛇,将飘落的雪花尽数绞碎,竟无一片能沾上塔身。 赵渊负手立于塔下,一袭墨色锦袍几乎与黑塔融为一体,他抬头仰望这座塔,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的神情。 这是他耗费半年时光打造出来的升武塔。 在今日,终于算是建造成功了。 二品武者只要进入塔中,便可以成为一品武者,而其他武者进入塔内,也可以随意上升境界。 普通人进入塔中,便可以成为武者。 并且这武者还会无条件服从他。 但很可惜的是,无法提升指玄境以上的武者修为,否则的话他随时随地可以制作出来一个天象境军团,但就算这样,这塔的功能也很恐怖。 因为这意味着,两辽地区的实力。 会直线上升。 第50章 十二金刚侍卫 赵渊负手立于塔前,玄色蟒袍在暮风中猎猎作响,腰间玉带扣上雕着的狻猊兽首在余晖中泛着森冷的光。 "王爷,人都带到了。" 副将单膝跪地,铁甲与青石板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赵渊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 他面前十二名武者被铁链锁着,排成一列。 这些人中有被俘的江湖游侠,有威震一方的武林宗师,还有从死牢里提出来的亡命之徒。 唯一的共同点是。 他们都是实打实的二品境武者。 "知道为什么选你们吗?" 赵渊终于转身,声音如同冰刀刮过青石。 他的眼睛在暮色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淡金色,像是融化的金液。 一边的虬髯大汉明显神情恍惚,听到赵渊的话后,立刻吓出一身冷汗。 “殿下,我等虽说行走江湖,可却并没有犯……难道殿下要杀我们?” 赵渊笑了。 "杀你们?"赵渊缓步走到虬髯大汉面前,突然伸手按在对方天灵盖上。 "本王是要送你们一扬造化。" 话音未落,虬髯大汉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他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蛇游走,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将衣衫撑裂。 铁链哗啦作响,竟被生生挣断。 赵渊收手后退,虬髯大汉跪倒在地,浑身颤抖,但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他周身隐隐有金光流转,分明是金刚境才有的护体罡气! "这...这不可能..." 一个瘦削的剑客喃喃道,"从二品到金刚境,至少需要二十年苦修..." "在升武塔里,只需要七天。" 赵渊掏出一方雪白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掌,"当然,活下来的才能叫金刚境。" 塔门在机关声中缓缓开启,露出里面幽深的甬道。隐约可见墙壁上刻满古怪符文,在阴影中泛着淡淡的血光。 有风从塔内涌出,带着铁锈与某种腐败的甜香。 "带进去。"赵渊挥手。 士兵们用长矛逼着十二人进入塔内。最后一个是位年轻女子,左脸有一道新鲜的鞭伤。 她突然回头,眼睛亮得吓人:"赵大人,若我活着出来,可能报杀父之仇?" 赵渊眯起眼睛,认出了这是三个月前被北莽游骑击杀的鱼龙帮帮主孙女刘妮蓉。 他轻笑一声:"若你能活着出来,本王亲自给你报仇。" 塔门轰然关闭。赵渊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插入门上的凹槽。 整座升武塔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那些符文次第亮起,由暗红转为刺目的猩红。 "殿下,这次会死几个?"副将小声问道。 "全死,或者全活。" 赵渊凝视着高塔,"上一批十个死了六个,这次改良了阵法。" 塔内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声音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倒像是某种野兽被活剥皮时的哀嚎。 副将握刀的手微微发抖,他想起三个月前第一个"成功"的金刚境武者——那人出塔三天后就爆体而亡,碎肉里长满了黑色的晶体。 七天七夜,升武塔周围的土地渐渐渗出暗红色液体,像是大地在流血。 守卫的士兵换了一拨又一拨,没人能忍受塔里传出的声音,到第五天时,惨叫变成了某种诡异的呢喃,仿佛有成千上万人在同时诵经。 第七日黄昏,赵渊正在塔外凉亭品茶,突然茶盏中的水面泛起涟漪。 他抬头望去,升武塔顶端的青铜古镜开始疯狂旋转,镜面折射出的光线在空中交织成一朵妖异的金莲。 "成了。"赵渊放下茶盏,眼中金芒大盛。 塔门开启的瞬间,浓稠的血雾喷涌而出。 十二道身影缓步走出,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他们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暗红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眼睛——漆黑的瞳仁周围环绕着一圈金边,没有半点人类的情感。 虬髯大汉走在最前,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骨骼错位的咔咔声,随后毫无预兆地一拳轰向三丈外的石狮。拳风过处,千斤石狮瞬间化为齑粉! "金刚境...真的全是金刚境..." 副将声音发颤。他注意到这些人的手腕上还戴着断裂的铁链——那是能锁住一品高手的玄铁链。 赵渊抚掌大笑:"妙极!从今日起,你们就是''十二金煞''。"他转向那刘妮蓉,"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复仇了?" 女子微微点头。 看着这十二个身上的死气沉沉,赵渊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变成了金刚境,而且只懂得效忠,但就这么死气沉沉地可不好。 赵渊双手缓缓抬起。 刹那间,他修长的手指泛起妖异蓝光。 那光芒如有生命般在指间流转,渐渐形成十二道细如发丝的光线。 第一道蓝光如毒蛇般窜出,钻入最近那名武者眉心。赵渊眼前景象骤变—— 他站在一片荒芜的意识之海中,四周漂浮着破碎的记忆片段。 这是武者的精神世界,因药物作用而支离破碎,赵渊信步其间,蓝光所过之处,记忆如积雪遇沸水般消融。 "你叫王寻,自幼父母双亡,是本王将你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 赵渊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每说一个字,就有新的记忆画面被编织出来。 记忆的丝线被粗暴地扯断又重新连接。 赵渊手法娴熟,将原本错综复杂的过往尽数抹去,只留下他精心设计的忠诚烙印。 当最后一段虚假记忆植入,那武者的意识之海已完全变成深蓝色,与赵渊手上的光芒同频共振。 一个接一个,赵渊如法炮制。 到第十一人时,异变突生。 那彪形大汉的意识异常坚韧,蓝光竟被反弹回来。赵渊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 他眼中寒芒大盛,双掌蓝光暴涨,硬生生撕开对方的精神屏障。 "原来是个佛门弟子..." 赵渊在记忆碎片中看到寺庙、经卷和一位老僧。他笑着将那些画面一一焚毁,"从今往后,你只是本王的看门狗,代号戌狗。" 当最后一道蓝光收回,赵渊脸色有些苍白,但片刻后便消失不见,眼中的兴奋之色却愈发浓烈。 十二道青铜符箓自动飞起,精准地烙在每位武者心口位置,没入肌肤消失不见。 "醒来。"赵渊轻声道。 十二双眼睛同时睁开,瞳孔深处跳动着与赵渊手上如出一辙的蓝光。 他们整齐划一地挣断精铁镣铐,单膝跪地,声音如同一个人:"拜见主人!" 赵渊仰天大笑,笑声久久回荡。 他抚摸着最近那名武者的头顶,如同抚摸一柄新铸的利剑。"自今日起,你们便是本王的十二地支。我要你们生便生,要你们死便死。" "愿为主人赴汤蹈火!" 十二人齐声应和,眼神狂热如信徒见到神明。 第51章 青帝转世 玄甲军主将赵宣勒马立于一处矮丘之上,玄铁重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芒。 赵宣是赵渊来到了两辽地区之后所认的义子,原本是个从一品武者,但在赵渊的帮助下成为了指玄境武者,而且还统帅着五千玄甲军。 他身后,五千玄甲铁骑静默如林,唯有战马偶尔喷出的白气,在凛冽的空气中凝结成霜。 "报——" 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单膝跪地,"禀将军,前方三十里,发现陈芝豹的白马义从,约八千骑!" 赵宣微微颔首,目光如电扫过远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的烟尘,他握紧手中方天画戟。 "玄甲军。"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将士耳中,"今日,我们要让北凉知道,何为真正的铁骑。" 五千铁甲同时拔刀,寒光映日,杀气冲霄。 战鼓擂动,玄甲铁骑如黑色洪流倾泻而下。 赵宣一马当先,断岳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对面,白马义从的白色浪潮迎面扑来,两股铁流即将在这片无名荒原上碰撞。 "锥形阵!" 赵宣一声令下,玄甲铁骑瞬间变阵,如一把尖刀直插敌军腹地。 第一轮交锋,血肉横飞。 玄甲铁骑的重甲与长矛形成碾压之势,白马义从的轻骑根本无法正面抗衡。 赵宣的方天画戟每一次挥动,必有一名敌骑连人带马被斩为两段。 鲜血染红了他的战甲,也染红了他冷峻的面容,"陈芝豹何在?"赵宣一刀劈开三名敌骑,厉声喝问。 无人应答。 白马义从的阵型开始溃散,玄甲铁骑如入无人之境。赵宣眉头微皱,这胜利来得太过轻易。 就在此时,天地间忽然一静。 风停了。 赵宣猛然抬头,只见远处一座孤丘上,一袭白衣静静伫立。 那人手中一杆银枪斜指地面,枪尖滴血不染。 "陈芝豹..."赵宣瞳孔微缩。 下一刻,一股浩瀚如海的气息从那白衣身影上爆发开来。 天地元气疯狂汇聚,形成肉眼可见的青色漩涡。陈芝豹脚下的大地龟裂,碎石悬浮而起,环绕在他周身。 "陆地神仙境?!" 赵宣心头剧震,"这怎么可能!" 陈芝豹缓缓抬头,双眸已化作纯粹的青色。 他一步踏出,竟凌空虚度,银枪所指,数十名玄甲铁骑瞬间爆体而亡,血肉如雨洒落。 局势瞬间逆转。 陆地神仙之威,岂是凡俗铁骑所能抵挡? 陈芝豹每一枪刺出,必有一片玄甲军士化为血雾,白马义从士气大振,开始反扑。 赵宣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他知道,若不阻止陈芝豹,今日五千玄甲必将全军覆没。 "所有人,撤!" 他暴喝一声,独自策马冲向那道白衣身影。 陈芝豹似有所感,转身望来。 两人目光在半空相撞,如有实质般迸出火花。 “犯我北凉。”陈芝豹声音空灵,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今日,你必死。" 赵宣不答,方天画戟横斩而出,一道漆黑锋芒撕裂大地,直奔陈芝豹而去。 后者轻描淡写地一枪点出,锋芒瞬间破碎。 指玄境和陆地神仙境差距太大了。 赵宣嘴角溢血,却大笑起来:"陈芝豹!你以为得了陆地神仙境就能无敌于天下?今日我赵宣便让你知道,何为男儿!"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方天画戟上,顿时泛起妖异的血光,一股古老而凶戾的气息苏醒过来。 "燃我十年寿元,换一战之力!" 赵宣周身毛孔都渗出血珠,整个人如同血人。但他握刀的手稳如磐石,眼中战意滔天。 这是赵渊教给他保命的法子,并且交代说,不到最后,不能使用。 陈芝豹首次露出凝重之色,银枪横于胸前,青色气运在枪尖凝聚成一朵莲花。 "斩!" 赵宣一刀劈出,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朴实无华的黑色细线,悄无声息地划过空间。 陈芝豹的青色莲花与之相触,瞬间枯萎。 他脸色大变,急忙侧身,却仍被那道黑线擦过左臂。 "嗤——" 一条手臂被扫中,鲜血如泉喷涌。 陈芝豹闷哼一声,连退七步,每退一步,脚下便炸开一个深坑。 天地寂静。 所有人都呆住了。 陆地神仙境的陈芝豹,竟然被指玄境的赵宣一刀砍伤。 赵宣一阵大喜过望! 但下一刻。 枪尖如毒龙出洞,划过一道违背常理的弧线。赵宣仓皇举方天画戟,却见那枪尖在眼前一分为三——正是绝学"惊龙回首"。 他勉强挡住两枪。 第三枪却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入咽喉。 时间仿佛静止。 赵宣瞪大眼睛,看着血珠顺着枪纹滴落。 陈芝豹左手持枪的姿态如此娴熟,哪还有半点右臂受伤的滞涩? 赵宣栽落马背时,剩余玄甲铁骑早已经撤退。 陈芝豹伫立原地,任由右臂鲜血浸透半身白衣,梅子酒插在土中,枪缨上的血珠缓缓渗入大地,远处传来北凉铁骑的马蹄声。 自从世间武运大开后。 作为青帝转世的陈芝豹自然也突破到了陆地神仙境,只是他是从指玄境突破到了陆地神仙,所以实力也没有三教同修的武夫夸张。 但就算如此,也不是一般武夫可以匹敌的。 不过今天让陈芝豹没想到的是。 就算他是陆地神仙境,竟然也被赵渊的一个手下打伤,这就让陈芝豹万分忌惮了…… 看着远处玄甲铁骑离开的身影。 陈芝豹突然心下一寒。 总觉得有什么惨事要发生。 对上那位靠山王赵渊,他好像也没有十足把握成功。 第52章 女将上阵 赵宣战死的消息就这么传回两辽王府,这让赵渊实在是有些吃惊。 赵宣虽然比他大上了一轮,但从身份上看却是赵渊的义子,他是赵渊从死囚中提拔起来的将领,原本是个从一品的武者,擅用一柄方天画戟,因为受到了赵渊的点拨,所以实力达到了指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赵宣甘愿拜赵渊为义父,哪怕他自己其实比赵渊大了十多岁,在当任玄甲铁骑统领的时间中,赵宣立下了赫赫战功。 可没想到,临了却死在了陈芝豹手里。 失去了一名战将,这让赵渊有些不爽,因为原本在他的想法里,这是对北凉的碾压局。 瞥了一眼后面站着的十二个金刚境护卫后,赵渊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 他要让这十二个金刚境护卫暗杀北凉军官。 倒不是他自己出手不能解决。 一个皇朝,总是要靠着众人,如果除了他之外其他都是废人,那这个皇朝也名不副实。 他要给自己训练人才。 这十二个金刚境护卫就是如此。 当天晚上,十二金刚境护卫出动。 …… 北风卷地,白草折腰。 北凉边境的夜,总是比其他地方来得更早一些,戌时刚过,天已黑透,唯有军营中的火把在风中摇曳,将巡逻士兵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冰雪夯实的营墙上,如同鬼魅起舞。 "换岗了。" 百夫长王铁柱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将腰刀挂在帐外,掀开帘子走进自己的营帐。 作为北凉军中的老兵,他跟随北凉王徐骁征战多年,身上十七处伤疤是最好的军功章。 帐内炭火微弱,王铁柱刚想俯身拨弄,后颈汗毛突然竖起。 多年沙场厮杀养成的本能让他猛地侧身,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刀擦着他咽喉划过,在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线。 "谁——" 王铁柱的暴喝还未出口,第二刀已至。 这次是从他背后刺入,精准地穿过铠甲的缝隙,刺穿肺叶。他张嘴想喊,却只喷出一口热血。 黑暗中,一个瘦小身影无声落地,脚尖轻点,如同猫儿般灵巧。 那人戴着鼠形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眼睛,看着王铁柱缓缓倒下。 "子鼠复命,第十七个。" 面具下传来沙哑低语,如同砂纸摩擦。 同样的一幕,在北凉各营同时上演。 校尉张虎被人发现吊死在马厩,脖子上缠着细细的牛筋绳。 参军李午胸口插着两支虎牙状的飞镖,面色紫黑,显然淬了剧毒。 斥候队长赵三更溺毙在浅浅的饮马槽中,双手被兔形铁扣锁住... 短短三日,北凉军中二十七名中下层军官离奇死亡,死状各异,却有一个共同点——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死者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 "听说了吗?昨晚马营又死了两个百夫长,一个被蛇咬死,一个被马踩碎了脑袋。" 北凉城的小酒馆里,几个军汉压低声音交谈。 "嘘——小声点!据说是一群戴着生肖面具的杀手干的,专挑咱们北凉的军官下手。" "他娘的,有种正面打一场,暗地里下黑手算什么好汉!" "据说...那些人都是金刚境..." 酒馆角落,一个披着破旧羊皮袄的年轻人放下酒碗,丢下几枚铜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走路姿势有些吊儿郎当,却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了地上的杂物,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年轻人走出酒馆,直接通过暗巷回到了北凉王府,刚进入王府,便看到陈芝豹等候。 "陈芝豹,军中情况如何?" 年轻人问,声音已无半点醉意。 "二小姐" 陈芝豹微微行礼,那张冷漠的脸上罕见地露出凝重,"又死了五个,都是咱们北凉军的骨干。手法干净利落,绝非寻常刺客所为。" 这年轻流露出一头乌青长发,看起来显然是个女子,而不是个男子。 而他,则是北凉二郡主徐渭熊。 在听说徐凤年被杀后,她便从上阴学宫赶回北凉,打算帮助北凉对抗两辽地区。 她眯起眼睛,方才醉醺醺的模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北凉二郡主应有的锐利。 她抬头望向北凉王府方向,轻声道:"看来有人坐不住了,想从内部瓦解我北凉军。" "要不要通知大将军?"褚禄山问。 徐凤年摇头:"父王正在闭关,这点小事不必惊动他。"她拍了拍手,"走,去军营看看。我倒要见识见识,是什么样的高手敢在我北凉撒野。" 北凉军营,中军大帐。 陈芝豹和徐渭熊查看最新的死亡名单,两个人都是一阵眉头紧锁。 "情况如何?"徐渭熊直接走到沙盘前,上面已插了二十七面小黑旗,代表遇害军官的位置。 "从分布看,对方至少有十人以上,同时行动。"陈芝豹指着沙盘,"东、西、南三营都有伤亡,唯独北营安然无恙。" 徐渭熊冷笑:"这是故意留个口子,想让我们自乱阵脚。"她忽然俯身,从地上捡起一片极小的金属片,在灯下细看,"这是..." "暗器残片。" 陈芝豹接过,"从李午胸口取出的,形似虎牙,淬有剧毒。江湖上用这种暗器的不多。" 徐渭熊眼神一凝:"虎?十二生肖?" 这十二生肖是什么,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北凉副将道,“据拂水房说,这是靠山王赵渊最新组建的护卫,都是一品金刚境。” "赵渊是要玩暗杀么,终于按捺不住了,可是按照他"徐渭熊把玩着那片暗器,眼中寒光闪烁,"十二金刚,十二生肖,好大的手笔。" 陈芝豹沉声道:"若真是十二个金刚境杀手,这事情就大了,北凉没那么多高手去应付。" "十二个金刚境?" 徐渭熊微笑一声,"在北凉地界,就是十二个指玄境来了也得给我盘着!" 他转向副将,"传令下去,所有百夫长以上军官夜间不得单独行动,三人一组,互相照应。" "已经安排下去了。" 陈芝豹道,"但治标不治本。" 徐渭熊点头:"所以我们要主动出击。" 她看向副将,"去把''拂水房''最近三个月的密报都调来;陈芝豹,劳烦你去查查这些死亡现场的细节,尤其是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东西。" 二人领命而去。 徐渭熊独自站在沙盘前,手指轻轻敲击盘沿,发出清脆声响。 "子鼠、丑牛、寅虎..." 徐渭熊低声念着十二生肖。 "赵渊啊赵渊,既然你不出手,而是选择拿我北凉练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这边徐渭熊的命令刚刚发布。 那边北凉王府便又出了大事。 那就是北凉王府谋士李义山,死于暗杀之下。 第53章 王府刺杀 (北凉王府不是主角推的,主角在推别的,双面行动,横推局,一章没办法交代太多) 北凉王府的朱漆大门紧闭,门前两尊石狮子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肃穆。 王府内,灯笼摇曳,光影斑驳,却掩不住那股子萧瑟之气。 王爷徐骁率军出征已有月余,带走了王府大半精锐,如今的北凉王府,就像一只被掏空了内脏的猛虎,徒有其表。 听潮亭内,李义山独坐案前,一盏孤灯映着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 他手中握着一卷竹简,却久久未曾翻动一页。窗外,秋虫低鸣,似在诉说某种不祥。 "先生,夜深了,该歇息了。" 守阁奴刘璞捧着一碗热茶走了进来。 李义山抬了抬眼皮,接过茶碗,热气氤氲中,他的眼神愈发深邃:"老刘啊,这几日我总觉得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徐老咧嘴一笑:"先生多虑了。王爷虽不在府中,但咱们北凉王府也不是谁都能来撒野的地方。" 李义山摇摇头,没有答话。 他放下茶碗,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黑沉沉的夜色。 忽然,一阵冷风袭来,吹灭了案上的灯火。黑暗中,李义山的瞳孔骤然收缩。 "来了。"他低声道。 几乎在同一时刻,王府四角响起了急促的哨声——敌袭! 十二道黑影自四面八方飘落,将听潮亭团团围住,他们身着夜行衣,面上戴着十二生肖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为首一人戴着虎面。 李义山不动声色地站起身,袖中手指已悄然捏碎一枚玉符。"十二位金刚境,你们是谁?" "交出听潮亭的武学秘籍,可留全尸。"虎面人向前一步,地面青砖无声碎裂。 李义山轻笑一声:"北凉的东西,岂是你们这些鼠辈能染指的?" 一名戴着鼠面的瘦小身影鬼魅般贴近,短剑直取李义山咽喉。"那你就该死在书案前!"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魁梧身影从李义山后方猛然轰向鼠面人。"休伤先生!” 听潮亭守阁奴之一,金刚境修为的刘璞 鼠面人身形诡异地一扭,短剑改刺为削,在铁塔汉子胸前划出一道血痕。 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拳剑相击,火花四溅。 李义山趁机退至亭角,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小印,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上面。 小印顿时绽放出刺目青光,整个听潮亭开始剧烈震动。 "不好,他在启动机关!" 虎面人厉声喝道,"速战速决!" 十二人攻势骤然凌厉,铁塔汉子虽勇猛,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三名生肖围攻,胸前又添数道伤口,他虽是金刚境高手,但已有三分指玄手段。 他怒吼一声,浑身肌肉暴涨,竟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一拳将兔面人击飞,自己却被牛面人的重锤砸中后背,喷出一口鲜血。 李义山目眦欲裂,手中青铜印光芒更盛。 刘璞回头惨然一笑:"先生保重!" 说罢竟扑向最近的马面人,双臂如铁箍般将其死死抱住。 "找死!" 马面人怒喝,长剑贯穿铁塔汉子胸膛。 却不料刘璞临死前猛地自爆丹田,狂暴真气如火山喷发,将马面人炸得血肉模糊。 与此同时,李义山手中青铜印终于完成蓄势,猛地按在地上。 刹那间,听潮亭四周湖水冲天而起,化作万千水箭射向十二生肖。 "结阵!" 虎面人一声令下,剩余十一人迅速结成圆阵,真气外放形成护罩。 水箭击在护罩上发出密集爆响,却无法突破。 李义山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催动此术消耗巨大,鼠面人抓住空隙,身形如电穿过水幕,短剑直刺李义山心口。 "先生小心!" 又一名守阁奴从暗处扑出,以身体挡在李义山面前。短剑透胸而过,鲜血喷溅在李义山脸上。 鼠面人狞笑着转动剑柄:"一个个送死,北凉养的好狗!"他猛地抽剑,守阁奴轰然倒地。 李义山踉跄后退,背靠断柱,眼中却无惧色:"你们...究竟受何人指使?" 虎面人挥手撤去护罩,缓步上前:"将死之人,何必多问?" 他抬起手掌,真气凝聚成虎爪之形,"北凉王徐骁不在,这听潮亭的秘籍我们收下了。" 这一次袭击北凉王府,便是赵渊的主意。 虽然赵渊的升武塔可以给予他们修为,但却无法给予他们高明武学,从皇宫中搬固然可以,但是拿自己的武学秘籍,赵渊觉得不大合适。 与其用自己的,不如抢走别人的。 北凉王府拥有这么多,乃至于超出离阳收藏数量的武学秘籍,没什么意义。 不如给赵渊用。 而且,还可以通过这一点,去训练十二护卫的能力,一举两得。 就在虎爪即将落下之际。 一道白影如惊鸿掠至,雪亮刀光划破夜空。"谁敢动李先生!" 南宫仆射双刀交错,斩向虎面人手腕。 后者仓促变招,仍被削去半截衣袖。 十二生肖迅速散开,将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围在中间。 "快走!" 李义山急呼,"他们皆是金刚境!" 南宫仆射背对李义山而立,双刀如雪:"梧桐苑距此不远,红薯已去求援。" 她冷冷扫视四周,"十二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来撒野?" 虎面人冷笑:"又来个送死的。" 他一挥手,三名生肖同时扑上。 南宫仆射身形如鬼魅,双刀划出优美弧线,竟在一招之间逼退三人。 鼠面人眼中闪过诧异:"大天象?" "一起上!" 虎面人不再托大,剩余生肖一拥而上。 南宫仆射纵身而上。 说起来,她能进步得如此快,还是靠了赵渊。 当初赵渊追杀徐凤年的时候,是先给了前方徐凤年一掌,所以南宫仆射滚下山崖晕死过去。 不过好在南宫仆射晕死了过去。 不然他也活不到现在。 在赵渊的刺激下,南宫仆射开始日夜不断练武,而徐晓也准许她在听潮亭练武。 就这么一直练,便到了天象境。 不过南宫仆射虽强,但面对这十二名金刚境围攻,很快落入下风,她左肩被蛇面人的软剑刺中,鲜血染红白衣,这让南宫仆射有些震惊。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南宫姑娘!" 红薯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手持长鞭杀入战团,鞭影如龙,暂时逼开两名生肖。 "又来一个。" 虎面人不耐烦地挥手,"速速解决!" 战斗愈发激烈,南宫仆射双刀如雪,每一刀都带着刺骨寒意;红薯长鞭灵动,专攻下盘。 但实力差距终究太大,三十招过后,红薯被犬面人一脚踢中腹部,吐血倒地。 南宫仆射为救她,背后空门大开,被虎面人一掌击中,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绑了!" 虎面人下令,立刻有人取出特制铁链将两女捆缚。 李义山见状,突然大笑:"好!好得很!" 他猛地冲向枪毙,将青铜印拍向墙上,青铜印瞬间陷了下去。 青铜印爆发出刺目声,整个听潮亭开始剧烈摇晃,湖水沸腾,地下传来隆隆巨响。 "不好,他要同归于尽!" 鼠面人惊呼,"快撤!" 虎面人却直接抓起南宫仆射:"秘籍装好,这两个女人看起来都是上好的双修材料,带回去送给主人。" 十二生肖迅速掠向听潮亭深处,打开由赵渊打造的空间戒指,瞬间将听潮亭的秘籍装了进去。 片刻后携着这些武学秘籍冲出。 就在他们离开的瞬间,整座听潮亭轰然坍塌,湖水倒灌,将一切淹没。 远处高墙上,虎面人望着已成废墟的听潮亭,冷笑道:"北凉王府,不过如此。" 他转向被铁链束缚的南宫仆射和红薯。 "带回去,主人会喜欢的。" 鼠面人凑近:"那李义山..." "死透了。" 虎面人转身,"不管。” 十二道黑影融入夜色,只留下身后一片废墟。北凉王府的警钟这才迟迟响起,却已无人可救。 第54章 邓太阿领太阿剑 那位手握三十万大军的北凉王徐晓,此时此刻正在军中,专心致志地看着地图。 作为号称离阳王朝擅战第一名将的徐晓,这一次出手也果然非同凡响,硬是带着北凉的铁骑挡住了玄甲军的脚步,目前双方正相持在一线天。 北凉铁骑甲天下,而玄甲铁骑也是非同凡响,所以两方的相持实力,其实徐晓不担心。 他真正担心的其实是那位靠山王赵渊。 像这样战力的高手。 确实是太超标了。 为了应付这位靠山王赵渊,徐晓完全可以说是精锐尽出,不止如此,他还联系了北莽。 北莽早就有入侵离阳的想法,现在看到徐晓主动联系了北莽,北莽方面更是不遗余力地支持,并各方面派遣高手,大军,前往北凉助战。 不仅如此,他还带上自己的大女儿徐脂虎。 自从徐凤年死后,徐晓便写信召来了远嫁卢家的那位大女儿徐脂虎,毕竟徐家和卢家联姻都是为了徐凤年能够顺利执掌北凉王位。 可现在徐凤年死了。 那么卢家也就显得不怎么重要。 把自己的大女儿带在身边,还很有可能引来那位武当山新掌门洪洗象的支援。 在北凉的时候,他就听说了洪洗象的大名,一步入天象,随时冲击陆地神仙境。 据钦天监练气士传言。 洪洗象很有可能是五百年前那位吕祖转世。 当今天下,只怕能对付那位靠山王赵渊的,也就王仙芝和这位吕祖了。 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徐骁耳朵微动,紧绷的肩膀却松了下来。 "爹,您又熬夜。" 徐脂虎推门而入,手中托盘上一碗药粥冒着热气,她今日反常地穿着素白襦裙,腰间却悬着一柄短剑,行走间裙裾纹丝不动,显是下过苦功的。 徐骁转身,脸上的肃杀之气如冰雪消融:"怎么还没睡?" "您不也没睡?" 徐脂虎走到地图前,目光扫过那些朱砂标记的兵力部署,"赵渊的先锋距一线天还有三日路程?" 徐骁啜了口粥,药香中带着熟悉的苦涩——是当年妻子教给女儿的古方。 他忽然发现女儿的眼角有了细纹,心中一痛。 当年那个骑在他脖子上摘桃花的丫头,如今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北凉长郡主。 "二十万万对十万...优势在我" 徐脂虎轻声道,指尖悬在一线谷上空,"但这里地势狭窄,我军的兵力优势反而..." "会成为累赘。" 徐骁接话,眼中精光乍现。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但眼里却并无多少担心,显然他们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正当徐骁要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亲卫统领杨春亭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王爷,桃花剑神邓太阿到了!" 徐骁手中粥碗一顿。 邓太阿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但他北凉却有联系邓太阿的办法。 自从上一次,桃花剑神邓太阿的十二飞剑被抢走后,邓太阿便前往东海寻仙练剑。 此时突然造访... 想起来是剑道大成。 他放下碗,"请。" 门开处,一袭青衫飘然而入。 他进门先对徐脂虎拱手行礼,而后看向徐骁,眼中再无平日的散漫。 "桃花剑神大驾光临,徐某有失远迎。"徐骁声音浑厚,语气中却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警惕。 邓太阿面对着他,正仰头望着军营上方悬挂的一串青铜风铃。 闻言转身,那张脸上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北凉王客气了。邓某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徐晓微微一笑“桃花剑神特意前来相助,求之不得才是。” 邓太阿轻声道,“我只为了报恩而来。” 就在邓太阿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徐骁的目光如刀般划过他腰间那柄古朴长剑,瞳孔骤然收缩。 那剑鞘通体乌黑,却隐隐透着一抹暗红,如同干涸的血迹。 剑柄处缠绕的丝线已经泛黄,却依旧紧密结实,剑锷上镌刻的云纹古朴大气。 徐骁心头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食指上的玉扳指。 "腰间佩剑,可是传说中的太阿?" 邓太阿面无表情,左手轻抚剑鞘,动作轻柔如同抚摸情人。"倒是有点眼力。" 徐晓还要说话,邓太阿却是直接道,“跟我出去外面吧,在外面聊聊。” 徐晓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跟着走出了营帐,和邓太阿去到了军营后方。 雪花落在两人之间的青石板上,瞬间消融。 徐骁深吸一口气,北凉特有的凛冽空气灌入肺腑,让他神思清明了几分。 "太阿剑乃吴家剑冢镇冢之宝,失传已有百余年。邓剑神莫非是去了剑冢?" 邓太阿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几分傲然。"不错。三日前,邓某独闯吴家剑冢。" 徐骁眉头一跳。 吴家剑冢乃天下剑客禁地,百年来无人敢轻易踏足,更别说取走镇冢之宝。 就连他的王妃吴素,也是出自吴家剑冢。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吴家老祖宗可还安好?" "吴家老祖宗么?"邓太阿眼中闪过一丝锋芒,"被我三剑逼退,不得不交出太阿剑。"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徐骁心头掀起惊涛骇浪,吴见乃是与李淳罡同辈的剑道大宗师,坐镇剑冢六十载,罕见有人能在他手中讨得便宜。 就连隋斜谷和李淳罡,都认为吴见剑法超凡脱俗,这位桃花剑神邓太阿轻松击溃吴见,看起来问仙东海,剑术已有大成。 徐骁不由得重新打量眼前这位桃花剑神——青衫依旧,眉目如画。 腰间那柄太阿剑却让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凌厉起来。 "好手段。" 徐骁缓缓说道,“那看起来,这一次邓剑神是有备而来了!" 邓太阿似乎没有注意到徐晓,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只是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任由雪花落在脸上,"报仇是一方面,听说赵渊杀了李剑神和隋斜谷,邓太阿自然也要好好领教一番。" 徐骁眼中精光一闪。"你有这个自信么?" "剑道无止境。 "邓太阿终于将目光从天空收回,直视徐骁,"有了太阿,邓某杀术更上一层。便是五百年前吕祖复生,也未必不能一战,更何况赵渊。" 徐晓没有说话,而是就看着眼前的邓太阿。 片刻后,徐晓突然笑着道。 “既然如此,半个时辰后……” 第55章 千里杀徐晓 三千北凉铁骑如潮水般涌入玄甲军营。 第一波箭雨落下时,哨塔上的守卫才惊觉敌袭,却已来不及发出警报。 徐晓在范镇海和杨春亭的护卫下一马当先,长刀所过之处,血花与雨水一同飞溅。 玄甲军大营顿时乱作一团。 许多士兵刚从睡梦中惊醒,还未来得及披甲就被斩杀在帐篷里。 徐晓直奔中军大帐。 他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徐晓!"一声暴喝从右侧传来。 徐晓侧目一看,正是玄甲军先锋大将韩华。 此时此刻的韩华正是披挂整齐,手持一柄开山斧朝他冲来。 "找死。" 徐晓冷笑一声,催马上前。 两马交错,刀斧相击,火花四溅。 韩华力大无穷,一斧劈下,徐晓座下战马前蹄跪地,徐晓顺势滚落,长刀在地上一撑,身形如鹞子翻身,刀光直取韩华咽喉。 韩华急忙后仰,却见徐晓刀势一变,改劈为扫,刀锋划过韩华胸前铠甲,留下一道深深裂痕。 徐晓是二品境武夫,这些年在听潮亭也练习了金刚体魄,目前实力是从一品,寻常的将军,自然不会是徐晓的对手。 韩华正要再攻,忽然面色一变。胸前铠甲裂缝处,鲜血如泉涌出。 徐晓收刀而立,"北凉刀,斩玄甲。" 韩华轰然倒地。 徐晓不再多看一眼,继续向中军大帐冲去。然而刚冲出十几步,他忽然勒马停住。 雨幕中,一支整齐的玄甲方阵正缓缓推进。为首一员将领手持长枪,正是玄甲军副将韩骧。 "徐晓,你以为暴雨夜袭就能击败我玄甲铁骑?"韩骧声音冰冷。 "今日就让你见识真正的玄甲军!" 随着韩骧一声令下,玄甲方阵开始加速。 重甲骑兵冲锋时地面都在震颤,雨水被铁蹄溅起数尺高。北凉军的突袭优势正在迅速消失。 徐晓眯起眼睛,高举长刀:"北凉儿郎,结阵迎敌!" 两股铁流在暴雨中轰然相撞。 刀光剑影中,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积水,徐晓与韩骧战在一处,刀枪相击,火花迸射。 两人都是从一品境,一时间难分高下。 战况陷入胶着。北凉军虽占了突袭之利,但玄甲军毕竟训练有素,很快稳住阵脚。 徐晓心中暗急,若不能速战速决,待玄甲军完全反应过来,此战必败。 就在此时,战扬东侧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桃花剑神邓太阿提太阿剑瞬间加入了战扬。 韩骧注意到了异常,厉声喝道:"拦住他!" 五百玄甲铁骑调转方向,朝邓太阿围去。 重甲骑兵冲锋之势,足以碾碎任何高手。 然而邓太阿却不退反进,手中长剑忽然绽放出耀眼白光,太阿剑出鞘。 一道璀璨剑光划破黑夜,如银河倾泻。 五百玄甲铁骑的冲锋阵型在这一剑之下,如同薄纸般被撕裂。 前排骑士连人带马被斩为两段,后排的也被剑气掀翻。仅仅一剑,五百玄甲尽毁。 战扬上一片死寂,只剩下雨声依旧。 "桃花剑神邓太阿..." 韩骧气得咬牙切齿。 而邓太阿则是目瞪口呆,自己这全力一剑下,竟然只破了五百铁骑? 要知道,以邓太阿此时此刻的剑术修为,就连五百年前的吕祖他都有自信一战。 可对上这些个玄甲铁骑,却连千骑都破不了。 邓太阿也知道玄甲铁骑不凡,当即催动太阿剑,太阿剑本体发出一声清越剑鸣,然后化作一道横贯百丈的剑光。 剑光过处,人马俱碎。 当剑光消散时,三千玄甲铁骑已无一人站立。 鲜血浸透地,残肢断臂铺满了整个战扬,一些尚未断气的战马发出凄厉的嘶鸣,更添几分惨烈。 邓太阿收回太阿剑,正要转身离开这里的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一道流光。 千里之外,靠山王府。 王府深处有一座九层高塔,塔顶密室中,靠山王赵渊正在盘膝而坐。 此时此刻的赵渊不再是年轻的模样,而是面容枯槁,身形瘦削,看起来就像个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但他面前悬浮的那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突然,赵渊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漆黑如墨的瞳孔中仿佛有星辰流转,目光所及之处,空气都为之凝固。 "邓太阿..."靠山王赵渊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充满威严,"我在拿北凉练兵,你又敢出手?" 他伸出枯瘦的右手,轻轻握住了悬浮的黑剑。 没有蓄势,没有花哨的动作。 赵渊只是随手一挥。 一道黑色剑气破空而出,瞬间穿透九层塔壁,消失在东南方向的天际。 剑气所过之处,空间都出现了细微的扭曲。 密室重归寂静,赵渊闭上眼睛,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玄甲铁骑的军营中。 邓太阿终于看清流光。 他突然浑身一僵。 他缓缓低头,看到自己胸口出现了一道细如发丝的黑线。 "原来如此..." 邓太阿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露出释然的笑容,"好一个...赵渊..."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沿着那道黑线整齐地分成两半,倒在了血泊中。 北凉王徐晓原本正在乱军中一边厮杀观战。 当他看到邓太阿轻松屠尽玄甲铁骑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邓太阿不愧是新剑神,这趟偷袭值——" 话未说完,徐晓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他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一道黑色剑气余波掠过天际,在他瞳孔中急速放大。 "王爷小心!" 身旁的杨春亭和范镇海厉声喝道,同时拔刀挡在徐晓身前。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黑色剑气掠过,护卫统领的宝刀连同一整排亲卫全部被斩为两段。 徐晓只觉得脖颈一凉,然后视野开始天旋地转,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 他看到自己无头的身体缓缓倒下。 一日之内,剑神陨落,北凉王死。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第56章 诸方反应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伺机入侵离阳的北莽。 北莽皇宫,御书房内。 慕容女帝正在批阅奏章,朱笔在纸上划出凌厉的弧线,一如她执掌北莽二十载的作风——果断、狠绝、不留余地。 窗外飘着细雪,将宫殿的金顶染成素白。 她喜欢这样的天气,仿佛天地都被她掌控,连风雪也要俯首称臣。 "陛下,边关急报。" 护卫躬身入内,双手捧着一封火漆密信。 慕容女帝头也不抬,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甲上鲜红的丹蔻在烛光下如同凝固的鲜血。 信纸展开,寥寥数行字迹映入眼帘。 "北凉王徐骁,于三日前战死沙扬。凉州军心浮动,边境防线出现缺口。" 朱笔在纸上顿住,一滴红墨晕染开来,像一朵突然绽放的彼岸花。 "死了?"女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老太监头垂得更低:"探子亲眼所见,徐骁身中一剑,死无全尸,北凉军全军缟素。" 慕容女帝缓缓合上奏章,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叩。 三十年了,那个曾经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就这样死了?她应该大笑三声,应该立刻下令摆宴庆贺,应该... "你们都下去。"她忽然道。 待宫人尽数退出,慕容女帝起身走到窗前。细雪飘落在她乌黑的发间,很快融化成水珠。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那个雪夜。 那个时候,慕容女帝还只是个小姑娘,而徐晓只是个名声不显的汉子。 后来战扬相见,她已是北莽女帝,他成了北凉王,刀光剑影间,他们一次次交锋,又一次次错身而过。 "陛下?"护卫在门外轻声提醒,"南院大王董卓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慕容女帝回过神来,发现手中的信纸已被攥得皱皱巴巴。 她深吸一口气,将信纸抚平,重新变回那个杀伐决断的帝王。 "宣。" 南院大王董卓快步走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陛下,徐骁既死,北凉群龙无首,正是我北莽南下的大好时机!臣已拟定了三路进军的方案..." 慕容女帝听着臣子们的议论,目光却飘向南方,那里有她此生唯一的对手,也是唯一曾与她平等交谈的人。 如今这个人不在了,她应该高兴才对。 可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传朕旨意,"她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命军神拓跋菩萨转换军锋,既然徐晓已死,那就没必要跟着两辽打,还是趁机夺取北凉,抗衡” “董卓,你自己再带领二十万大军,紧随其后。” 董卓心中一喜,连连点头, 毕竟拓跋菩萨不仅仅是北莽军神,还是陆地神仙境的高手,像这样的人出征确实比董卓一个二品武夫要强上不少。 夜幕降临,慕容女帝独自站在宫墙上眺望南方,雪停了,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 她解下腰间玉佩——那是当年徐骁遗落在酒馆的,她一直留着。 "你终于死了。" 她轻声道,却不知是说给谁听。 远处传来号角声,北莽的军队正在集结。 三日后,拓跋菩萨将率领铁骑踏平北凉,完成统一天下的霸业。 这本是她毕生所求,可为何此刻心中没有半分喜悦? 慕容女帝忽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苍凉。 她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在为徐骁的死而悲伤,而是在为那个雪夜里畅谈天下的少年少女哀悼。 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命运将把他们推向怎样的对立面。 "陛下,夜深露重..." 宫女小心翼翼地递上披风。 慕容女帝摆摆手,将玉佩重新系回腰间。 转身时,她又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北莽帝王。 "传令下去,明日卯时出发。朕要亲眼看着北凉的城池,一座座插上我北莽的旗帜。" 雪又开始下了,覆盖了宫墙上的脚印,也掩埋了那个瞬间的脆弱。 历史只会记住北莽女帝趁徐骁之死大举南下的铁血手腕,不会有人知道,在那个雪夜里,她曾为一个敌人落下过一滴无人看见的泪。 ………… 离阳皇宫,御书房内。 赵淳手中捏着那份八百里加急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此时已是入春,春雨打在琉璃瓦上,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 他缓缓展开密报,目光如刀般刮过每一个字。 "北凉王徐骁,殁。" 短短五个字,却让这位离阳皇帝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深吸一口气,将密报放在烛火上,看着火舌舔舐纸面,渐渐化为灰烬。 "死了?" 赵淳低声自语,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终于死了。" 他猛地站起身,宽大的龙袍袖口带翻了案上的茶盏,茶水泼洒在奏折上,墨迹晕染开来,像极了北凉那片常年被风雪覆盖的土地。 "来人!" 赵淳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立刻召张巨鹿入宫!" 侍卫躬身应是,退出御书房时,余光瞥见皇帝脸上那抹古怪的笑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赵淳走到窗前,推开雕花木窗。 春雨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泥土的芬芳。他深深吸气,仿佛要将这二十年的郁结一并吐出。 "徐骁啊徐骁," 他轻声呢喃,"你终究还是死在了朕的前头。" 二十年前,徐骁率北凉铁骑横扫六国,为离阳打下万里江山。 那时赵淳刚刚登基,面对这位功高震主的异姓王,既要用其才,又要防其变。 二十年来,北凉三十万铁骑只听徐骁一人号令,北凉五州俨然国中之国。 "陛下。" 张巨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赵淳的思绪。 赵淳没有转身,只是微微抬手示意他走近。 首辅张巨鹿年近六旬,须发皆白,但腰背挺直如松,眼神锐利如鹰。 "徐骁死了。" 赵淳开门见山,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张巨鹿眉头微蹙,随即舒展:"臣刚刚收到消息,正欲禀报陛下。" "你觉得,这是不是天赐良机?" 赵淳终于转过身来,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北凉三十万铁骑,该回到朕的手中了。" 张巨鹿皱了皱眉头,沉声道,“陛下,其实这个时候,更重要的,应当是……北莽。” 第57章 三王作乱 赵淳吐出这两个字时,眼中寒光乍现,"拓跋菩萨终于按捺不住了。" 张巨鹿深深一揖:"陛下明鉴。徐骁一死,北凉三十万铁骑群龙无首,北莽若此时南下..." "北凉必破。"赵淳站起身,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如流动的岩浆,"两辽兵力如何?" "兵力强大,但分散驻守,又和北凉对敌。" 张巨鹿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在御案上铺开,手指点向北部边境,"若北莽突破北凉,下一个目标必是两辽。届时我离阳北方门户洞开..." "调兵。"赵淳斩钉截铁,"从京畿大营抽调十五万精锐,即日北上。" 张巨鹿正要领命,忽然听见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御前侍卫统领未经通传便闯入御书房,铁甲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陛下!八百里加急!" 韩貂寺单膝跪地,呈上三封火漆密信,漆印分别是青蛇、黑虎与白蛟——离阳三位藩王的标记。 赵淳脸色骤变。 他一把抓过密信,同时拆开三封。 张巨鹿看见皇帝的手指在微微发抖,那是他侍奉这位帝王二十年来从未见过的景象。 "好,好得很!" 赵淳突然大笑,笑声中却透着刺骨的寒意,"朕的好弟弟们,这是约好了要给朕送殡吗?" 张巨鹿心头一紧。 只见赵淳将三封信狠狠拍在案上,墨砚被震得跳起,溅出的墨汁如泼洒的鲜血。 "靖安王赵衡于青州起兵,号称清君侧!" 赵淳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燕剌王赵炳在南疆反了,指责朕迫害宗室,斩杀广陵王!最妙的是胶东王赵睢——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在两辽边地举旗,说要为徐骁讨公道!" 张巨鹿脑中嗡的一声。 三位手握重兵的藩王同时造反,这是离阳立国来从未有过的危机,虽然这三大藩王向来对赵淳当任皇帝不满,这些年朝廷也在着手削藩,他们会造反确实算不上什么稀罕事。 不仅仅北凉是离阳的祸患,就连他宗室手握重兵的藩王也是一样,都是祸患。 但是在这个时候,三大藩王起兵…… 张巨鹿迅速在脑海中调出各地兵力部署:青州兵精粮足,南疆蛮族悍勇,两辽更是直面北莽的前线... 赵淳安静下来。 他缓缓坐回龙椅,手指轻叩扶手,目光落在张巨鹿身上:"首辅以为如何?" 张巨鹿知道,此刻一句话说错,便是万劫不复,他深吸一口气,袖中手指掐入掌心,用疼痛保持清醒。 "三位藩王同时起兵,绝非巧合。" 他声音沉稳,仿佛刚才的震惊从未发生过,"臣怀疑...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推动。" 赵淳眼中精光一闪:"继续说。" 张巨鹿指向地图,"胶东王在两辽起兵,正好配合北莽南下;靖安王控制青州,切断江南漕运;燕剌王则牵制我南方兵力。此乃...灭国之局。" “北莽也好,三王也罢,东,南,北三路皆有兵力牵制,那西面呢?西面是什么?” 赵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不知不觉中,夜已深。 太安城的夜,总是比其他地方来得更沉一些。 曹长卿站在城墙阴影处,一袭青衫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抬头望了望那轮被乌云半掩的残月,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城墙上的守军来回巡视,火把的光亮在夜色中划出明灭不定的轨迹,却始终照不到这个站在死角处的儒生。 "收官之时,当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曹长卿轻声自语,右手食指与中指间不知何时已夹住一枚白玉棋子。 他轻轻一弹,那棋子无声无息地飞向城墙某处,恰好嵌入一块砖石的缝隙中。 下一瞬,曹长卿的身影已出现在城墙之上,如同被那枚棋子"提"上去一般。 守军刚刚转身,他便如一片落叶般飘过墙头,落入城内。 太安城的街巷在夜色中纵横交错,如同棋盘上的经纬。 曹长卿负手而行,步履从容,却快得惊人。每一步落下,都恰好避开巡逻的官兵,每一次转弯,都精准地选择最隐蔽的路线。 他的青衫在夜色中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明亮如星。 "靠山王府..." 曹长卿在一处高墙外停下脚步,抬头望着那朱红色的大门和门前森严的守卫。 王府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将守卫的影子拉得很长。 曹长卿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手帕,轻轻擦拭着指间的三枚黑子。 他的动作优雅专注,仿佛不是在敌营之外,而是在自家书房准备一局闲棋。 "三劫循环,不死不休。" 他低声说着,将三枚黑子抛向空中。 黑子在空中划出三道优美的弧线,分别落在王府三个不同的方位。 几乎同时,王府东侧的马厩突然起火,西侧的花园传来瓦片碎裂之声,北侧的厨房则有锅碗瓢盆坠地的响动。 守卫们顿时乱作一团,分兵前往各处查看。 曹长卿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身形一闪,已如清风般掠过大门,进入王府,落地时,他右手一抬,恰好接住从空中落回的三枚黑子。 "赵渊..."曹长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还有离阳,今日该还债了。" 王府内亭台楼阁林立,曹长卿却似对布局了如指掌,他避开巡逻的侍卫,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前。 院门上挂着"静心斋"三字匾额,笔力雄浑,显是出自名家之手。 曹长卿在院门前驻足,眉头微皱。 太安静了,安静得不正常。 以离阳的谨慎,怎会如此松懈地安置西楚最后的血脉? 他右手轻抚腰间玉佩,左手则从袖中滑出一枚白子,轻轻按在院门的铜环上。 白子与铜环相触,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 "果然有诈。" 曹长卿冷笑。那铜环上涂有剧毒,若非他以棋子试探,此刻已然中招。 他不再犹豫,一掌推开院门,身形却急速后退三步。 "嗖嗖嗖"三支弩箭从门内射出,深深钉入他刚才站立的地面。 箭头发黑,显然也淬了毒。 他拾起一枚黑子,落在天元。 这一子落下。 院门瞬间损毁。 而曹长卿也终于进入了房中,看到了那位被囚禁的靠山王妃,也就是那位西楚公主姜泥。 此时此刻的姜泥,已经和当初不同。 她约莫二十出头年纪,面容清丽绝伦,却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 原本的姜泥,眼神如春水清澈动人。 可现在的姜泥却是一潭死水。 看起来十分诡异。 "公主。" 曹长卿躬身行礼,声音微微发颤,"臣曹长卿,拜见公主殿下。" 姜泥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曹长卿。 曹长卿微微一怔,正要询问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姜泥已经一剑拔出,斩向了曹长卿。 曹长卿赫然一惊。 这一剑是天象境! 第58章 傀儡?姜泥 曹长卿心头猛地一颤,身形却已本能地向后飘退三丈,那柄名为"大凉龙雀"的名剑擦着他胸前衣襟掠过,带起的剑气在他的长衫上划开一道细痕。 "殿下!" 他沉声喝道,声音里压着惊怒。 姜泥恍若未闻,手腕一翻,剑锋斜挑,又是一记凌厉的"挑帘式"。 这一招本该是西楚剑法中最优雅的起手式,此刻却是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剑尖颤动如毒蛇吐信,毫无章法可言。 曹长卿眉头紧锁,足尖点地,身形如柳絮随风,在剑光中飘摇不定。他看得分明,姜泥那双往日灵动的杏眼此刻竟似蒙着一层灰翳,瞳孔涣散如死人。 更令他心惊的是,姜泥周身真气运行轨迹完全违背常理,十二正经中竟有六条逆流而行。 "经脉错乱?" 他心中暗惊,袖中双手已暗暗蓄力。 姜泥的剑越来越快,招式却越来越乱。时而如西楚皇室秘传的"凤点头",时而似北凉军中的"破阵子",甚至夹杂着几招明显是魔教路数的邪异剑法。 她白皙的面庞上不见半点血色,额角却渗出细密汗珠,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曹长卿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姜泥右手腕内侧,隐约浮现出一道暗红色纹路,形如扭曲的蚯蚓。 那纹路随着她每一次出剑而微微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牵机引?" 这个念头刚起,姜泥的剑已至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曹长卿终于不再退让。他右手并指如剑,在身前划出半圆,一道无形气墙骤然成形。 大凉龙雀刺入气墙三寸,便如陷泥沼,再难寸进。 与此同时,他左手五指张开,凌空虚按。 姜泥身形骤然僵直,手中长剑"当啷"落地,她整个人向前扑倒,被曹长卿一把揽住。 近距离看去,姜泥唇边已渗出一丝黑血,呼吸急促如受惊的小兽。 "好狠的手段。" 曹长卿指尖搭上姜泥腕脉,脸色愈发阴沉。 他察觉到一股阴寒真气正在姜泥奇经八脉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正经穴位尽数扭曲。 更可怕的是,少女神庭穴中似有异物蠕动,不断干扰着她的神志。 曹长卿抱起昏迷的姜泥,正要离开,忽听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他头也不回,反手一挥,三枚白子激射而出,没入黑暗。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他声音平静,怀中却将姜泥护得更紧。 林中寂静片刻,继而响起一阵沙哑笑声。 "官子无敌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声音忽远忽近,飘忽不定,"这是靠山王殿下的人。" 林子外,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一袭紫袍,负手而立,山风吹动他的衣袂,却吹不动他身上那股如山岳般沉稳的气势。 "大天象境。"曹长卿眯起眼睛,声音低沉如古井无波,"柳嵩师。" 离阳十大世家之一的柳家家主,向来负责镇守离阳其中的城门。 现在柳嵩师出现在这里。 自然是来拦路的。 但是柳嵩师不过是个大天象境,以前就不是自己对手,那现在就更不是了。 就在此时,林后又转出一人。 那人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人心上。 血红的长袍拖在尘土中,却纤尘不染。苍白的面容上,一双狭长的眼睛如同毒蛇般盯着曹长卿,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曹长卿的瞳孔猛然收缩,素来从容的面容上罕见地浮现震惊之色。"韩生宣?" 人猫韩生宣,那个被他亲手击杀于广陵外、魂飞魄散的魔头,此刻竟活生生站在眼前! "曹官子,别来无恙啊。" 韩生宣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看到老朋友,不高兴吗?" 曹长卿迅速压下心中惊骇,恢复一贯的从容,"人死不能复生,你是谁,竟冒充已死之人?" 柳嵩师此时已从土丘上飘然而下,落在韩生宣身旁三丈处,"曹长卿,今日你插翅难逃。交出靠山王妃,或可留你全尸。" 韩生宣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如夜枭啼鸣,令人毛骨悚然。"曹大家不信我是真身?"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三千红丝顿时出现,一股猩红雾气凭空而生,扭曲变幻间竟化作一张痛苦的人脸。 曹长卿心中一沉。 那确实是韩生宣的独门邪功,当年不知多少一品境高手死在这三千红丝之下。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寻找突围之路,同时暗中运转内力,准备随时出手。 "想走吗?" 韩生宣仿佛看透他的心思,血袍无风自动,"为了等你,我可是在黄泉路上徘徊了整整三年啊。"他忽然厉声道,"曹长卿!你可知魂飞魄散之苦?今日我要你尝尝比那更甚百倍的痛楚!" 话音未落,韩生宣身形陡然化作一道血影,瞬息间跨越数十丈距离,五指成爪直取曹长卿咽喉! 那爪风凌厉,竟在空中留下五道血色痕迹,经久不散。 曹长卿早有准备,身形不动,右手在胸前划了个半圆,一道无形气墙凭空而生,韩生宣的血爪撞在上面,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砰!" 气浪炸开,方圆十丈内的野草尽数倒伏。 曹长卿借势后退三步,眉头微皱——韩生宣的功力竟比生前更胜一筹! "哈哈哈!"韩生宣狂笑不止,"没想到吧?死过一次后,我的实力已臻至化境!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天象境!" 他忽然住口,身形诡异地扭曲,竟一分为三,三道血影从不同角度扑向曹长卿! 看着这一幕。 柳嵩师微微皱眉。 他跟韩生宣的交情不错,自然也知道韩生宣的实力,擅长指玄杀天象,就连他也不敢说能一战。 而现在,柳嵩师看到韩生宣,分明又强了数分,以前的韩生宣如果是指玄境,那现在的柳嵩师,少说便已经进入了天象境。 特殊的天象境。 在被曹长卿击杀一次,又被靠山王赵渊以特殊手法复活后,韩生宣居然强悍至此。 还有那位靠山王妃。 别人不知道,他柳嵩师可是知道其中内情的。 在洞房花烛夜后,靠山王赵渊当即便将姜泥制成了药人,并用药物将姜泥推动到了天象境。 “真是天人手段……” 柳嵩师不由得一阵感慨,然后加入战扬。 这位大天象境高手并未急着出手,而是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霎时间,天地元气剧烈波动,方圆百丈内的重力陡然增加数倍! 曹长卿顿感身形沉重如负山岳,动作慢了半拍,三道血影已至眼前,他不得不全力催动内力,青衣鼓荡间,周身三尺内剑气纵横。 "嗤嗤嗤!" 剑气与血影相撞,发出腐蚀般的声响。 两道血影被绞碎,第三道却突破防御,在曹长卿左肩留下五道深深的血痕。 诡异的是,伤口处竟无鲜血流出,反而泛着妖异的红光。 曹长卿面色微变,立刻封住左肩穴道。 与此同时。 晕死过去的姜泥骤然醒来,同时一剑刺向了曹长卿,还有柳嵩师同时杀到。 曹长卿顿时陷入绝境。 第59章 长生不老法 塔外积雪三尺,几只寒鸦被惊得扑棱棱飞起,在铅灰色的天空中划出凌乱的墨痕。 十二金刚境护卫的刘妮蓉单膝跪地,铁甲上凝着冰碴,她抬头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塔中走出的身影佝偻如枯松,白发垂地,皱纹里嵌着岁月刻下的沟壑。 唯有那双眼睛,清亮得像是淬过寒潭水的剑锋,刘妮蓉大吃一惊,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恭迎殿下出关。" 刘妮蓉的声音在风雪中发颤。 他记得靠山王分明只是个十八岁少年,而且还是玉面朱唇的模样,是个美少年。 可如今,却为什么变成了一个朽木老者? 如果不是赵渊身上的气息一致,只怕刘妮蓉已经当即拔剑而出。 赵渊没有对任何人做出解释,而是直接走进了王府中,命人准备好了酒菜。 在升武塔中,赵渊已经见过了沧海桑田。 原本属于赵渊的这一世光阴,他已经在升武塔中过完了,从今日起,赵渊每过一日,便年轻一岁。待重返十八岁那日,便是长生不老时。 夜色吞没王府时,侍女们捧着铜盆的手都在发抖,她们伺候赵渊沐浴时看得真切,那具看似枯朽的身躯浸入热水的瞬间,松弛的肌肉竟像春泥下的嫩芽般微微鼓动。 更可怕的是王爷的眼神——他望着自己苍老的身体,就像匠人打量一件未完成的器物。 "王爷,徽山送来书信。" 老管家在屏风外跪下时,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砖他听见水声里夹杂着骨骼错动的轻响,像是老树发新枝时树皮绽裂的声音。 赵渊从浴池中站起时,水面倒映的已是个七十岁模样的老者,在接过书信后,只是看了一眼书信,便喊来了负责两辽地区的军事主将。 他虽然闭关,但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三大藩王起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都是被他撺辍的。 因为赵渊明里暗里暗示他们,如果他们不敢造反,那么北凉没了之后,就是三大藩王。 再加上自己坐镇升武塔,不知道要闭关多久,这才给了三大藩王起兵的勇气。 离阳最大的乱子是藩王。 因为当初先帝封了过多宗室的原因,所以离阳这一代的皇帝起来便一直想要削藩。 但因为各地藩王势力已足。 削藩大为不易,而且也没有对他们下手的理由,可现在不一样。 赵渊已经分别在他们身边设下了杀手。 只要他们一起兵,当即便会被暗杀。 至于所谓的两辽铁骑,则是去收拢其他三大藩王的大军,并由水路走北莽,直击拓跋菩萨。 ……… 徽山的雨,总是下得缠绵。 轩辕敬城站在听潮亭上,负手而立,望着远处江面上如蚁群般密集的战船。 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打湿了那身素白长衫,他却浑然不觉。 江风猎猎,吹得他衣袍翻飞,仿佛一只即将乘风归去的白鹤。 "家主,战船已备齐三百艘,皆藏于芦苇荡中。"身后,老仆轩辕诚躬身禀报,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雨声淹没。 轩辕敬城微微颔首,目光依旧锁定在江面上那些若隐若现的船影上。 那些战船表面看似普通商船,实则暗藏玄机——甲板下藏着精铁打造的撞角,船舱内堆满了箭矢火油。 这是靠山王吩咐轩辕家花了三年时间,借着徽山水运之便,暗中打造的杀手锏。 而这些战船,便是用来抗击北莽的重要兵器。 在青州靖安王起兵后。 轩辕敬城立刻派人送去两辽。 望着两辽方向。 轩辕敬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里握紧了一张圣旨,上面写着封轩辕敬城的下一任首辅的内容。 ………… 胶东,军营大帐。 赵睢一把推开怀中的美人,大步走到沙盘前。这位年近五十的藩王身材魁梧,面容刚毅,一双虎目炯炯有神。 他手指重重戳在沙盘上的太安城位置,冷笑道:"再有七日,本王的大军就能兵临城下!到时候,看那大哥还能否安坐龙椅!" 帐内众将齐声应和。 唯有副将徐震眉头微蹙,不发一言。 "徐震,你可是有异议?"赵睢锐利的目光扫向这位跟随自己二十年的心腹大将。 徐震抱拳道:"王爷,末将只是担心两辽边军动向。若他们趁我军西进之际..." "哈哈哈!" 赵睢大笑打断,"两辽边军?他们巴不得看朝廷笑话!本王早已派人联络,他们只会按兵不动!" 议事毕,赵睢回到后帐。他最宠爱的小妾慕容秋水早已备好酒菜等候。 这位年方二十的美人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尤其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顾盼间令人心醉。 "王爷辛苦了。"慕容秋水盈盈下拜,声音如黄莺出谷。 赵睢一把揽过美人纤腰,在她粉颊上重重亲了一口:"有秋水在,再辛苦也值得!" 慕容秋水娇羞低头,为赵睢斟满酒杯:"王爷,妾身新学了一首曲子,不知可否为您演奏?" "好好好!"赵睢心情大好,连饮三杯。 慕容秋水取出一把古琴,纤指轻拨,悠扬琴声在帐内回荡。 赵睢闭目欣赏,不知不觉间,酒意上涌,昏昏欲睡。 琴声渐止。 慕容秋水轻唤:"王爷?" 回应她的只有赵睢沉重的鼾声。 美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从袖中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短刀,刀身在烛光下泛着幽幽蓝光。 "为了王爷。"她轻声道,手中短刀毫不犹豫地划过赵睢的咽喉。 鲜血喷涌而出,赵睢猛然睁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朝夕相处的枕边人。 他想喊,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他想动,却发现全身无力——酒中有毒! 慕容秋水冷静地看着生命从赵睢眼中流逝,直到确认他彻底断气,才动手割下了他的头颅。 她动作娴熟,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帐外,徐震似有所感,掀帐而入。看到眼前景象,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竟一时呆立当扬。 慕容秋水将赵睢的头颅装入早已准备好的锦盒,递给徐震:"徐将军,按照计划行事。" 徐震深吸一口气,接过锦盒:"慕容姑娘保重。" 当夜,一匹快马悄然离开军营,向两辽方向疾驰而去。 马背上的骑士背负着一个滴血的锦盒。 三日后,胶东军副将徐震宣布赵睢暴毙,遵照"遗命"率军投靠两辽边军。 胶东之乱,就此平息。 第60章 击杀燕刺王 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乌云便压了下来,沉甸甸地悬在十万大军的头顶。 燕刺王赵炳骑在乌骓马上,雨水顺着铁甲纹路滑落,在他脚下积成小小的水洼。 "王爷,前面就是青峡关了,过了关便是中原腹地。"副将策马上前,雨水打湿了他的胡须,"探子回报,离阳的守军尚未察觉我军动向。" 赵炳微微颔首,铁面下的双眼闪过一丝锐利。 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自先帝驾崩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入离阳中枢。 赵淳是他的皇兄,一向都有要削藩的想法。 他作为少数手握重兵的藩王,自然不甘心坐以待毙,听说离阳出个靠山王,是他的侄子,但这个侄子现在闭关已久,他正好出兵。 "传令下去,全军加速通过青峡关。"赵炳沉声道,"务必在明日黎明前抵达白水河。" 副将正要领命而去,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赵炳眉头一皱,只见先锋部队的战马纷纷人立而起,发出惊恐的嘶鸣,任凭骑兵如何鞭打也不肯前进半步。 "怎么回事?"赵炳厉声问道。 "禀王爷,前面...前面有人拦路!"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跑来,脸色煞白。 赵炳冷笑一声:"区区一人,也敢拦我十万大军?"他双腿一夹马腹,乌骓马长嘶一声,载着他穿过军阵向前奔去。 雨幕中,青峡关前的官道上,一个纤细的身影静静盘坐。 那人身披素白长衫,膝上横放一张古琴,雨水打湿了她的长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最令人心惊的是——她的双眼处蒙着一条黑布,竟是个盲女。 "铮——" 琴弦轻颤,一声清越的琴音穿透雨幕,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赵炳胯下的乌骓马突然不安地后退了几步,他不得不勒紧缰绳才稳住坐骑。 "来者何人?" 赵炳沉声喝道,手已按在了腰间佩剑上。 盲女抬起头,虽看不见,却准确地"望"向了赵炳所在的方向,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笑容,但这笑容十分可怕。 她没有回答赵炳的话,只是指了指自己的琴。 赵炳瞳孔骤然收缩。 她突然认出 "薛宋官。" 赵炳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个名字,"杀手榜第二的''目盲琴魔''。" 盲女——薛宋官轻轻抚过琴弦,发出一串悦耳的音符:"能被燕刺王记住名字,是宋官的荣幸。" 赵炳环顾四周,青峡关两侧山崖陡峭,若在此处被拖延,一旦离阳援军赶到,十万大军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他必须速战速决。 "韦淼!"赵炳回头喝道,"拿下她!" 军阵中走出一名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他穿着朴素的灰色短打,双手缠着白色布条,看上去毫不起眼,但当他迈步向前时,地上的积水竟自动向两侧分开,仿佛畏惧他的脚步。 "南诏韦淼,见过薛大家。" 男子抱拳行礼,语气恭敬中带着警惕。 薛宋官微微侧头:"''韦淼?听说你一双铁拳打遍南诏无敌手,为何要助纣为虐?" 韦淼苦笑:"各为其主罢了。薛大家若能退去,韦某不愿与您交手。" 薛宋官摇头,手指在琴弦上一拨:"可惜,我收了别人的银子,今日必须取赵炳性命。" 话音未落,她右手猛然一扫琴弦,七根琴弦同时震颤,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音波化为实质,如同七把无形利刃向韦淼激射而去! 韦淼大喝一声,双拳交错胸前,猛地向前一推。 拳风与音刃在半空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气浪将周围雨水震成一片水雾。 "好一个''七杀音''!"韦淼后退半步,眼中闪过惊色,"薛大家不愧是杀手榜第二!" 薛宋官不答,手指在琴弦上飞速拨动,一曲《十面埋伏》倾泻而出。 琴音时而如千军万马奔腾,时而如鬼魅低语,音波化为无数利刃,从四面八方袭向韦淼。 韦淼身形如电,在音刃缝隙中穿梭闪避,偶尔避无可避便以拳风硬撼。 他看似狼狈,却始终在向薛宋官靠近,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琴音转换的间隙处。 "韦淼要近身了。" 赵炳身边一名将领低声道,"薛宋官的琴音虽利,但被拳法高手近身便危险了。" 赵炳却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 果然,就在韦淼距离薛宋官仅剩三丈时,盲女突然变调,琴音转为低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韦淼身形猛然一滞,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阎王三点弦!"赵炳失声叫道,"快退!" 已经晚了。薛宋官左手按住琴弦,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依次弹拨同一根弦,发出三声几乎连在一起的琴音。 "咚!咚!咚!" 第一声,韦淼喷出一口鲜血。 第二声,他双膝跪地。 第三声,他胸前爆出一团血花,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泥水中。 十万大军鸦雀无声,只有雨水敲打铁甲的声音。 薛宋官缓缓起身,抱着古琴向赵炳方向"望"来。 "王爷,该您了。"她轻声道。 赵炳缓缓抽出佩剑,剑身在雨水中泛着寒光。他知道,今日若不能斩杀此女,十万大军将寸步难行。 "薛宋官,离阳皇帝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以命相搏?" 赵炳沉声问道,同时暗中运转内力。 薛宋官嘴角微扬:"谁说我是为皇帝效力?" 赵炳一愣,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薛宋官突然拨动琴弦,一道音刃直奔赵炳咽喉而来! 赵炳猛然瞪大眼睛。 ……… 第61章 王仙芝出手 靖安王赵衡立于战船之首,甲胄在晨光中泛着冷铁般的光泽。 他身后是三千铁骑,马蹄裹布,刀剑含霜,静默如林。江水拍打船身的声音,像是战鼓的前奏。 "王爷,过了龙王江,便是青州平原。"副将低声禀报,"三日之内,我军便可兵临太安城下。" 赵衡微微颔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柄。 这把剑是先帝所赐,名"承平",如今却要用来斩开这承平之世。 他想起离京那日,太安城中飘着细雨,皇兄赵渊在紫宸殿上咳嗽不止的模样。 赵衡望着江面,声音低沉如江水暗流,"这江山,必须落入我的手中。" 副将欲言又止。他们都知道,靖安王此次起兵,名为清君侧,实为夺位。 就在此时。 江雾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赵衡瞳孔骤缩。 那笛声清越,却带着说不出的肃杀之意,仿佛有千万柄利剑藏在雾气之中。 三千铁骑同时握紧了兵器,战马不安地踏着蹄子。 "吴家笛。" 赵衡缓缓抽出承平剑,"是吴家剑冢的人。" 雾气忽散,江面上凭空出现数十艘轻舟,每艘船上都立着白衣剑客,衣袂飘飘如谪仙临世。 为首那艘船上,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手持青玉长笛,面容却如婴儿般红润。 "靖安王。"老者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老夫吴见,在此恭候多时了。" 赵衡心头一震。 吴见,吴家剑冢的老祖宗,据说已活了一百二十岁,是当世仅存的几位"剑仙"之一。 吴家世代镇守剑冢,从不过问朝堂之事,今日为何会出现在此? "吴老前辈。" 赵衡抱拳行礼,"晚辈有要事在身,不知前辈为何阻拦?" 吴见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穿越了百年光阴:"王爷何必明知故问?老朽虽久居剑冢,却也听闻王爷起兵之事。今日特来相劝——回头是岸。" 江风骤起,吹动吴见的白发。 他身后数十名吴家子弟同时拔剑,剑光如雪,映得江水一片银白。 赵衡握剑的手紧了紧:"前辈是要我放弃?" "靠山王赵渊虽闭关,但实力远超王爷想象。"吴见目光如炬,"北莽、南疆、东海,皆有他的布置。王爷此去,不过是送死罢了。" "那又如何?" 赵衡突然笑了,"这天下,总要有人去做不可能的事。" 吴见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痴儿。" 话音未落,老人手中青玉笛轻轻一挥。 刹那间,九道剑气自笛中迸发,如九条白龙腾空而起,将整片江面照得通明。 那剑气之盛,竟让三千铁骑齐齐后退一步,战马惊嘶不已。 赵衡只觉眼前一片雪亮,九道剑气已封锁了他所有退路。 每一道剑气都蕴含着足以劈山断江的威势,空气被切割得发出尖锐啸叫。 这就是"吴家老祖宗"的实力? 他心中升起一丝绝望,手中承平剑竟似有千钧之重,连举起来都困难。 "王爷小心!" 副将扑上前来,却被一道剑气余波扫中,瞬间化为血雾。 九道剑气临身的刹那,赵衡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到来。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过后,赵衡睁开眼,只见一道魁梧身影挡在自己面前。 那人赤手空拳,仅凭一双肉掌便接住了九道剑气,剑气在他掌中挣扎咆哮,却无法再进一寸。 "王仙芝!"吴见第一次变了脸色。 那人转过身来,是个面容粗犷的中年男子,浓眉如剑,双目如电。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帝城城主王仙芝。 王仙芝五指一握,九道剑气在他掌中轰然破碎,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他甩了甩手,笑道:"有点痒。" 吴见面色凝重:"王城主,此事与你无关。" 王仙芝指了指赵衡,“这是我义子,你还说和我无关么?”吴见这才想起来,靖安王赵衡从当年夺嫡失败后,便已经是王仙芝的义子。 “失算了啊……” 吴见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靠山王赵渊吩咐我吴家剑冢的事,所以,城主……” 话说得很清楚了,这一次,吴见不会退。 但是看到了吴见的态度如此坚定,王仙芝却是比他更加的坚定,直接站在了赵衡面前。 那意思很简单。 江面上气氛骤然紧张。 吴家子弟剑指王仙芝,却无人敢上前。 面对这位传说中的武道至尊,即便是吴家剑冢的精锐也心生畏惧。 吴见沉默片刻,忽然抬手示意子弟们退下。他深深看了王仙芝一眼:"王城主真要插手此事?" 王仙芝微微一笑:"老夫活了这么多岁,还没怕过谁,打架而已。" "既如此..."吴见缓缓举起青玉笛,"老朽领教王城主的厉害吧。" 王仙芝点了点头:"好!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他转身对赵衡道:"带着你的人退后十里。接下来的扬面,可不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看的。" 赵衡还欲说什么,王仙芝已一掌拍在船头。 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将整艘战船推向后方,眨眼间便退出百丈之远。 江心处,王仙芝与吴见凌空而立。 一个是武道极致,肉身成圣。 一个是剑道老祖,剑气通神。 两人之间的空气开始扭曲,江水无风自动,形成巨大漩涡。 "吴家老祖宗。" 王仙芝忽然收起笑容,正色道,"最后问一次,你现在退走,我可以选择不杀你。" 吴见白发飞扬,青玉笛上泛起莹莹青光:"王城主,各为其主罢了。" 王仙芝叹了口气:"那就...战吧。"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出手。 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繁琐的起手。 王仙芝简简单单一拳轰出,拳风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撕裂,露出漆黑的虚无。 吴见青玉笛轻点,万千剑气汇聚成一道璀璨光柱,直刺王仙芝心口。 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 天地失色,江水倒流。 王仙芝的这一拳名为"碎山"。 是王仙芝三十年前所创。那时他登顶昆仑,见山峦叠嶂,忽有所悟。 山再高,一拳可碎。 海再深,一拳可填。 拳出,天地寂静。 吴见的剑气网如同薄纸般被撕裂,他瞳孔骤缩,急忙变招,双手在胸前划出玄奥轨迹。 王仙芝的拳头就这样直打入那片扭曲空间。 "咔嚓——" 如同琉璃破碎的声音响起,吴见周身的护体罡气寸寸碎裂。 他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倒飞出去,在海面上划出一道百丈长的沟壑,最终撞在岸边的小城。 城墙震动,砖石滚落。 吴见挂在墙上,胸前一个清晰的拳印凹陷下去,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 他艰难抬头,看向依旧站在原地,连位置都未移动过的王仙芝。 "原来...这就是天下第一..."吴见惨笑,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老夫...连一拳都接不住..." 王仙芝收拳,转身飞向北方。 “我不杀你,但我会杀赵渊。” 第62章 秦皇陵 北风卷地,白草折。 那位隐居于龙虎山的离阳老祖宗赵黄巢独行于北莽腹地,一袭灰袍裹着瘦削身躯,腰间悬剑。 赵黄巢抬头望天,浑浊的眼珠里映出铅灰色的云层。他伸出枯瘦如鹰爪的手掌,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缓缓融化。 "气运如雪,触之即化。"赵黄巢喃喃自语,"离阳王朝的气运,也该续一续了。" 自从赵渊离开了龙虎山后,他便也跟着离开了龙虎山,转而前往北莽,打算剥夺北莽的气运转续给离阳,并且达到打击北莽的作用。 可是三日前,他却在北莽边境一处荒废古庙中,从一卷残破竹简上发现了一处有意思的记载。 竹简记载,八百年前一统天下的大秦始皇帝,曾在北莽境内修建了一座秘密陵寝,将半条中土龙脉镇压其中。 若能得到这条龙脉,离阳王朝至少可再续三百年国祚。 赵黄巢轻轻摩挲着腰间剑柄,感受着剑身上细微的纹路,这把剑曾饮过春秋时期其他八国高手的许多鲜血,今日或许又要开荤了。 前方风雪渐急,隐约可见一座形似卧虎的山峦,赵黄巢眯起眼睛,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罗盘。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山峦腹地。 "就是这里了。" 老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风雪中。 山路崎岖,积雪没膝。 赵黄巢却如履平地,每一步踏出,都在雪地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转瞬又被风雪掩埋。 行至半山腰,他发现一处被积雪覆盖的石门,石门上刻着古老的篆文——"擅入者死"。 "呵。" 赵黄巢轻蔑一笑,袖袍一挥,积雪尽散。 他伸出两指,在石门上轻轻一划,坚硬如铁的石门竟如豆腐般被切开。 门后是一条幽深的甬道,黑暗如墨。赵黄巢从袖中取出一颗夜明珠,莹白的光芒照亮了甬道两侧的壁画。 壁画上描绘着大秦铁骑横扫六国的场景,栩栩如生,仿佛能听到战马嘶鸣、刀剑相击之声。 甬道尽头是一间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摆放着一口青铜棺椁,棺椁上缠绕着九条青铜锁链,每条锁链上都刻满了道家符咒。 赵黄巢眼中精光一闪:"锁龙链?好大的手笔。" 他缓步上前,正要查看棺椁,忽然耳廓微动,听到了一丝极轻的呼吸声。 赵黄巢身形骤然暴退,原先站立之处的地面突然刺出数十根锋利铁矛。 "何方鼠辈,藏头露尾?" 赵黄巢冷声道。 黑暗中传来一声冷笑,带着说不出的邪异。 "离阳的老祖宗,不在太安城享福,跑到这荒山野岭来掘人祖坟,好不知羞。" 声音未落,一道白影从黑暗中飘然而出,落在青铜棺椁之上。 那是个女子,一袭白衣胜雪,面容精致如画,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妖异。 她赤着双足,脚踝上各系着一串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黄巢瞳孔微缩:"北莽魔头洛阳?" 他进入北莽不是第一天了,所以对于这位北莽赫赫有名的大摩头自然也有些了解。 白衣洛阳。 逐鹿山教主,公主坟大年头,北莽第一魔头。 只是,这么一个大魔头,怎么会出现在这秦皇陵之中? 赵黄巢瞳孔微缩:"北莽魔头洛阳,你来这里干什么?" 洛阳冷冷一笑:"自然是来杀你。" 赵黄巢冷哼一声:"你这么有锋芒?" 洛阳笑容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寒芒:"赵老祖好大的口气。不过..." 她轻轻跺了跺脚,青铜棺椁发出沉闷的回响,"这里的东西,是我的。" 赵黄巢不再废话,右手并指如剑,一道凌厉剑气破空而出,直取洛阳咽喉。 他毕竟是个陆地神仙,再怎么样也不会害怕一个天象境高手,所谓陆地神仙,便是要斩妖除魔。 洛阳不闪不避,只是轻轻抬手,那道足以开山裂石的剑气竟在她掌心三寸处凝滞不前,最终消散于无形。 "陆地神仙的剑气,不过如此。" 洛阳轻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赵黄巢心中一震。 他这一指虽未尽全力,但也用了七成功力,寻常一品天象境高手都难以招架,眼前这个女魔头竟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 "有意思。" 赵黄巢冷笑一声,终于拔出了腰间的剑。 剑出鞘的刹那,石室内温度骤降,剑身上浮现出细密的霜花。 洛阳面无表情,“用剑也是一样。” 随后轻轻从棺椁上飘下,白衣无风自动。 “陆地神仙,杀的就是陆地神仙。” 赵黄巢平静道,“好狂妄。” “我一向有这个本事。” 洛阳打量了赵黄巢一眼,“陆地神仙境,离阳皇室的老祖宗,你来大秦皇陵,是要夺气运?” 赵黄巢微微一怔,“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自然知道。"洛阳淡淡道,"大秦龙脉,半条中土气运,离阳这么多年无法真正统一,无非气运。" "既然知道,还敢与老夫争抢?" 赵黄巢剑指洛阳,"最后警告,退下!" 洛阳叹了口气:"看来是谈不拢了。" 话音未落,她突然抬手,石室四壁上的壁画竟活了过来!那些画中的大秦铁骑纷纷跃出墙壁,化作黑甲阴兵,手持长戈向赵黄巢杀来。 赵黄巢不慌不忙,承影剑划出一道完美弧线,剑光如月,所过之处阴兵尽数化为黑烟。 然而阴兵数量太多,源源不断地从壁画中涌出。 "雕虫小技。" 赵黄巢冷哼一声,左手掐诀,口中念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一道金光从他掌心迸发,如烈日初升,瞬间照亮整个石室。 那些阴兵在金光照耀下发出凄厉惨叫,纷纷灰飞烟灭。 金光散去,石室内恢复平静。赵黄巢看向洛阳原先站立之处,却发现人已不见。 突然,他感到背后一阵寒意袭来,急忙侧身闪避,一柄晶莹如玉的短剑擦着他的脖颈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好快的剑。"赵黄巢心中暗惊。两百年来,能伤到他的人屈指可数。 第63章 洛阳强杀赵黄巢 洛阳的身影在石室另一端显现。 手中短剑滴血不沾。她歪着头看着赵黄巢:"老东西反应不慢嘛。" 赵黄巢不再保留,陆地神仙的威压全面释放,整个石室都在颤抖,他剑指洛阳:"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陆地神仙!" 剑身发出龙吟般的剑鸣,剑身上浮现出无数古老符文,赵黄巢一步踏出,身形化作九道残影,从不同角度攻向洛阳。 洛阳面色终于凝重起来,她双手结印,脚下浮现出一朵巨大的黑色莲花。 莲花绽放,无数黑色丝线如活物般向四周蔓延,与赵黄巢的剑气相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两人交手快如闪电,转眼间已过百招。 石室内剑气纵横,黑丝飞舞,青铜棺椁上的锁链被余波震得哗啦作响。 突然,洛阳身形一顿,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擦了擦嘴角,笑道:"陆地神仙果然名不虚传。" 赵黄巢也暗自心惊。 这女子的功法诡异非常,竟能与他斗个旗鼓相当,更奇怪的是,她的招式中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 "你究竟是谁?"赵黄巢沉声问道,"北莽何时出了你这等人物?以前,可从来没听过。" 洛阳轻笑:"我是谁?" 她眼中闪过一丝沧桑,"或许...我只是一个守墓人罢了。" 说着,她突然伸手按在青铜棺椁上,九条锁链同时绷紧,棺椁发出沉闷的轰鸣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棺而出。 赵黄巢脸色大变。 洛阳却恍若未闻,口中念诵着古老咒语。 棺椁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整个石室开始崩塌,巨大的石块从顶部坠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黄巢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他猛地抬头,看到洛阳身后浮现出一道虚幻的身影——那是一个头戴冕旒、身穿黑色龙袍的男子虚影,威严如天,令人不敢直视。 "秦皇残魂?!"赵黄巢失声惊呼。 洛阳回头看了一眼那虚影,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她轻声道:"陛下,再等等...就快好了。" 赵黄巢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女子竟能与秦皇残魂沟通?她到底是什么人? 不等他细想,洛阳突然转头看向他,眼中已是一片冰冷:"赵黄巢,你不该来的。" 她双手猛地一推,青铜棺椁的盖子轰然开启,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穿透山体,直入云霄。整座山峰开始崩塌,无数碎石如雨落下。 洛阳站在金光中,白衣猎猎,宛如仙人。而那秦皇残影,正缓缓融入她的身体... 山崩地裂,金光贯天。 赵黄巢化作一道灰色流光冲出崩塌的秦皇陵,身后山体如豆腐般塌陷,激起漫天雪尘。 老人回头一瞥,只见那道金光中,白衣女子身影渐渐与黑色龙袍虚影重合。 一股令他毛骨悚然的气息正在苏醒。 "陆地神仙之上..." 赵黄巢心头剧震,再不敢停留,催动秘法向南方疾驰,腰间长剑嗡嗡震颤。 一口气奔出三百里,赵黄巢落在一座雪山之巅暂歇,他面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强行催动秘法逃命,即便是陆地神仙也受了内伤。 "那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引动秦皇残魂..."赵黄巢调息片刻,忽觉心头一紧,猛地抬头望向北方。 天地间,一道白线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初看时还在天际,眨眼间已能看清轮廓——那是踏空而来的白衣女子,赤足点过虚空,每一步都在空中激起圈圈涟漪。 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已化作金色竖瞳,冰冷得不似人类。 "赵黄巢。"声音不大,却如惊雷在赵黄巢耳畔炸响,"朕许你走了吗?" 朕?! 赵黄巢瞳孔骤缩。 这个自称...难道秦皇残魂已经... 不及细想,洛阳已至百丈外,素手轻抬,方圆十里内的风雪骤然静止。 她轻轻一握,无数冰晶凝聚成一柄透明长剑,剑身缠绕着黑色龙气。 "再接朕一剑。" 话音未落,剑已至咽喉! 快! 快得超出了武道常理! 赵黄巢仓促举剑相迎,剑与剑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气浪炸开,整座雪山的积雪被掀起,露出黝黑的山体。 "噗——"赵黄巢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暴退百丈,脚下在山岩上犁出两道深沟。 他惊骇地发现,剑身上竟出现了一丝裂痕! 洛阳凌空而立,金色竖瞳中无悲无喜:"两百年的修为,不过如此。" 赵黄巢抹去嘴角鲜血,突然大笑:"好!好一个秦皇转世!老夫今日就领教领教,八百年前的天下共主有何等手段!" 他猛地撕开灰色外袍,露出里面绣着金色龙纹的白色内衫。 长剑剑悬浮身前,赵黄巢双手掐诀,口中念诵龙虎山的咒文,随着咒语响起,他周身浮现九道金色符箓,每一道都蕴含着恐怖的能量。 "九重天劫!" 这是当初龙虎山天师对付魔头刘松涛时创下的绝招,那个时候龙虎山以数朵金莲为代价。 那个时候的赵黄巢,看到了这九重天劫,便跟着自创了这一招。 这是赵黄巢压箱底的绝学,取自道家渡劫飞升之意,九道符箓化作九柄金色光剑,环绕长剑剑旋转,剑势未发,整座雪山已经开始崩塌。 洛阳却只是静静看着,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九重天劫...当年方士为朕炼制的长生丹,便是用类似阵法引来的天雷。" 赵黄巢闻言心神剧震。 真的有这种见鬼的事? 话说秦皇不是已经死在了赵渊手里了么? 怎么这里还有个? 不等他细想,洛阳已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又缓缓握拢。 随着她的动作,天地间突然响起金戈铁马之声,仿佛有千军万马从历史长河中踏来。 "山河永寂。" 四个字吐出,赵黄巢惊恐地发现,自己九柄天劫剑竟如陷泥潭,动作变得迟缓无比。 更可怕的是,他体内的真气运转也开始凝滞,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了无数倍。 "这是...?!"赵黄巢失声惊呼。 洛阳的金色竖瞳中闪过一丝疲惫,但很快又被冰冷取代:"赵黄巢,你可知为何朕要杀你?" 赵黄巢拼命催动真气抵抗时间凝滞的效果,咬牙道:"不过是为了龙脉气运..." "愚蠢。"洛阳轻蔑一笑,"离阳王朝窃据中土两百年,是时候物归原主了,赵渊小儿杀我,但那又有什么用,朕在秦皇陵,尚有一魄!" 说着,她左手突然向下一按。 赵黄巢头顶虚空裂开,一只巨大的黑色龙爪探出,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拍下。 "轰——!" 千钧一发之际,赵黄巢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剑上,剑身血光大作,九柄天劫剑合而为一,化作一道血色长虹迎向龙爪。 两股力量相撞,天地为之一静,随后爆发出耀眼的白光。 冲击波横扫方圆百里,无数雪山崩塌,形成恐怖的雪崩。 待光芒散去,赵黄巢单膝跪地,承影剑断成两截,白发散乱,七窍流血。 而洛阳只是衣袂微乱,金色竖瞳依旧冰冷。 "能接朕两招,你比想象中强些。" 洛阳缓步走近,赤足踏在虚空却如履平地,"可惜,到此为止了。" 话音刚落。 洛阳便要抬剑斩下。 然后他便看到了自己眼前出现一个老者。 紧跟着,一脚踢出。 第64章 赵渊再斩秦皇 他站起身,佝偻的背脊一寸寸挺直,每直起一分,周围空气便凝重一分。 当他完全站直时,已不再是那个垂钓老者,而是一位气势如山岳的仙人。 "秦皇,你又醒了。" 老者看向了秦皇,眼中雷霆闪烁。 秦皇大吃一惊,“赵渊,你是赵渊,你怎么成了这样子?” 他认出了眼前这个人便是曾经击杀他的靠山王赵渊,但只是短短数天,这位已经如此苍老。 赵渊轻轻一笑,“我来杀你了。” 秦皇大怒。 秦皇陵上空乌云骤聚,雷蛇在云层中游走。 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息从陵墓深处渗出,草木瞬间枯黄,鸟兽惊散。 赵渊一步踏出,脚下生出朵朵青莲,托着他凌空而起,朝上空飞去。 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气息便强盛一分,待至骊山上空时,已是风云变色,雷霆环绕。 "赵渊!"一声怒吼从地底传来,震得山石滚落,"今日该报仇了!" 大地裂开一道缝隙,黑气如柱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人形。 那人身着黑龙袍,头戴十二旒冠冕,面容威严中透着狰狞——正是秦皇元神。 赵渊立于云端,白发飞扬:"真武,你为求修为再进一步,不惜以千万生灵为祭,天道不容。千年前我能封你,今日便能灭你。" 秦皇元神狂笑,笑声中带着千年积怨:"天道?朕即是天道!当年你阻我修为道路,今日便用你的魂魄来补朕千年之憾!" 黑气暴涨,化作无数狰狞鬼面扑向赵渊。 那些鬼面皆是当年被秦皇坑杀的方士、儒生的怨魂,此刻成了他最凶厉的武器。 赵渊叹息一声,右手掐诀,左手向天一指:"雷来。" 九天之上,一道紫雷劈落,将扑来的鬼面尽数击散。 雷光未歇,接连又是八道,一道比一道粗壮,最后一道竟有水桶粗细,照亮了半边天空。 秦皇元神怒吼,双手结印,地下涌出无数兵马俑,它们眼中燃着幽绿鬼火,手持青铜兵器,踏空而上,组成战阵将赵渊团团围住。 "雕虫小技。" 赵渊冷笑,袖袍一挥,万千剑气自袖中激射而出,将兵马俑斩为齑粉。 粉尘未落,他已一步跨至秦皇元神面前,一掌拍出。 这一掌看似轻飘飘毫无力道,却让秦皇元神面色大变,急退百丈。 掌风所过之处,空间竟出现细微裂痕。 "你竟已触摸到破碎虚空的门槛?"秦皇元神惊怒交加。 赵渊不答,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咒语响起,他周身浮现出九道金色符文,环绕旋转。 每转一圈,符文便明亮一分,而天空中的雷云则厚重一层。 秦皇元神知道不妙,猛地张口吐出一颗漆黑如墨的珠子——那是他千年修炼的元神精华。 黑珠一出,天地间顿时阴风怒号,日月无光。 "赵渊,同归于尽吧!" 秦皇元神狞笑着将黑珠推向赵渊。 黑珠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崩塌,露出漆黑的虚无。这是秦皇拼着元神溃散也要使出的绝命一击。 赵渊眼中的雷电消散。 他停下咒语,双手张开,九道金色符文飞向九个方位,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将黑珠困在其中。 "九天雷劫,听我号令!" 赵渊仰天长啸,声震九霄。 刹那间,九道紫金色雷霆自九天垂落,汇聚于赵渊头顶,形成一柄雷电巨剑。 剑身缠绕着无数细小电蛇,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 秦皇元神面色剧变:"不可能!你怎能召唤九天雷劫?除非——" "除非我已渡过天劫。" 赵渊冷冷接道,"你终究棋差一着。" 雷电巨剑斩下,黑珠应声而碎,余势不减,直劈秦皇元神。 后者发出不甘的怒吼,拼尽全力凝聚出一面黑色盾牌抵挡。 "轰——" 雷剑与黑盾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冲击波横扫四方,山上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山石崩裂,秦皇陵的地表建筑在这股力量下纷纷坍塌,露出地下幽深的墓道。 僵持片刻,黑盾出现裂痕,继而轰然破碎。雷剑余威劈在秦皇元神上,将他斩为两半。 "不——朕不甘心!朕是千古一帝!" 秦皇元神发出凄厉惨叫,两半身体挣扎着想要重新合拢。 赵渊不给机会,双手一合:"散!" 雷剑爆开,化作无数电蛇钻入秦皇元神残躯,从内部将其撕裂。 黑气四散,又被雷电净化,最终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失去元神支撑的秦皇陵开始大面积塌陷。地面裂开巨大缝隙,陵墓中的水银江河倒灌,机关陷阱连环触发,千年帝陵在轰鸣声中沉入地底。 赵渊立于虚空,看着这一切,眼中无喜无悲。 这样的死法,也算很惨了。 他转头看向了赵黄巢。 "你是...赵渊?" 赵黄巢瞳孔骤缩,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 赵渊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如同干枯的树皮。"老祖宗,别来无恙。" 赵黄巢身形一闪,已至老者身前,一把扣住其手腕,内力探入,只觉赵渊体内真气浩瀚如海,却与这具衰老的躯体形成鲜明对比。 "怎么回事?" 赵黄巢声音低沉,"你闭关前还是青年模样,如今怎会..." 赵渊轻轻抽回手,"老祖请坐,容我慢慢道来。" "我参悟的长生道,与世人理解的不同。" 赵渊给赵黄巢斟了一杯茶,茶水碧绿,映着他枯瘦的手指。 "世人求长生,是为不死;我悟长生,却是向死而生。" 赵黄巢接过茶盏,却不饮,只是盯着赵渊的眼睛。"说清楚。" 话音未落,赵渊突然抬头,双目精光暴射。 刹那间,两人已置身云端。 赵黄巢骇然发现,方圆百丈内的云雾竟随赵渊呼吸而聚散。 "你...这是什么境?"赵黄巢声音干涩。 赵渊摇头,白发在风中狂舞。"长生之境?"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 "轰——" 万里外一座山峰应声崩塌,烟尘冲天而起。 赵黄巢面色惨白,这等手段,已远超武道常理。 "这便是长生道。" 赵渊收手,脸上皱纹似乎又深了几分。 赵黄巢喃喃自语。 赵渊却当即消失,离开了这里。 第65章 灭北莽 割裂着漠北荒原上每一寸裸露的肌肤。 赵渊一袭青衫,负手立于沙丘之巅。 远处,北莽大军的营帐连绵数十里,旌旗猎猎,刀光如雪。 二十万铁骑的呼吸汇聚成一片沉重的云雾,笼罩在这片荒芜之地上空。 他缓缓抬起眼帘,眸中似有星河流转。 “拓跋菩萨,我来了!” 声音不大,却如利剑穿透层层风沙,清晰地传入北莽中军大帐。 帐内,身披狼裘的拓跋菩萨猛然抬头,铜铃般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何人!?" 话音未落,帐外已是一片哗然。 拓跋菩萨大步踏出营帐。 只见远处沙丘上,一道青色身影孑然而立,衣袂翻飞间,竟有种说不出的出尘之意。 "好强大的气势?"拓跋雄眯起眼睛,随,"这是要来冲阵吗?" 赵渊不语,只是轻轻拂袖。 霎时间,天地为之一静。 北风止息,黄沙落地。 二十万北莽铁骑同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天而降,战马不安地嘶鸣,铁甲铮铮作响。 拓跋菩萨脸色微变,"放箭!" 万箭齐发,黑压压的箭雨遮蔽了半边天空,向那孤零零的青色身影倾泻而下。 赵渊依旧负手而立,只是微微抬头。 就在箭雨即将临身的刹那,他周身三尺之内,忽然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青光。箭矢触及青光,纷纷化为齑粉,簌簌落下。 "拓跋菩萨,你北莽信奉弱肉强食。"赵渊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今日,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苍穹。 "九霄引雷诀。" 五字出口,天地变色。 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乌云密布,厚重的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翻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电光闪烁,雷声轰鸣,仿佛有无数条银龙在云中翻腾。 北莽军中,战马惊恐地人立而起,士兵们抬头望天,眼中满是恐惧。 拓跋雄菩萨是陆地神仙境,此时此刻他的手微微颤抖,他从未见过如此天地异象。 但拓跋菩萨知道,再不行动。 北莽这二十万得死。 于是,他发动了冲锋。 二十万铁骑同时发动,马蹄声震天动地,黄沙漫天,整片荒原都在铁蹄下颤抖,仿佛一扬毁灭性的沙暴正向赵渊席卷而来。 赵渊却只是轻轻摇头。 他张开的手掌缓缓握拳,只留一根食指指向苍穹,云层中的雷电仿佛受到指引,全部向他的指尖汇聚。 "落。" 一字轻吐,却如天宪。 "轰——!" 一道水桶粗细的紫色雷霆从天而降,精准地劈在赵渊指尖。 令人惊异的是,那足以劈碎山岳的雷霆竟被他一根手指完全吸纳,没有造成丝毫伤害。 赵渊的眼中,此刻已完全被雷光充斥。 他缓缓转身,面向冲锋而来的北莽铁骑,那根吸纳了天雷的手指轻轻向前一点。 "灭。" 刹那间,天地为之一白。 从赵渊指尖迸射出的已不是一道雷霆,而是一条横贯天地的雷龙! 那雷龙通体紫电缠绕,足有百丈长短,张开巨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一头扎入北莽军阵之中。 首当其冲的数千铁骑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雷光中化为飞灰。 雷龙去势不减,在军阵中蜿蜒游走,所过之处,人马俱焚,铁甲融化。 二十万大军组成的钢铁洪流,在这天地之威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玩具。 雷龙肆虐了足足一刻钟,终于渐渐消散。 当最后一丝电光隐入云层,荒原上已是一片焦土。二十万大军,无一生还。 赵渊收回手指,眼中的雷光渐渐褪去。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青衫依旧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与他毫无关系。 拓跋菩萨大怒,周围气浪翻滚,将周围数棵古松震得拦腰折断。 他身形一闪,手中握枪,已至赵渊身前百丈,右手虚握,一柄由天地元气凝聚而成的长枪凭空出现,枪尖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这一枪,名为"破军"。 枪势未至,赵渊身后的山峰已开始崩塌,碎石滚落如雨。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枪的光彩,连日光都为之暗淡。 赵渊终于动了。 他只是轻轻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作剑指状,向前一点。 "铮——!" 一声剑鸣响彻云霄。 拓跋菩萨那势不可挡的一枪,竟在距离赵渊三丈处戛然而止。 枪尖前出现一道无形屏障,波纹荡漾如水面。 下一刻,屏障破碎,拓跋菩萨连人带枪倒飞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线,重重砸入远处山壁,激起漫天烟尘。 烟尘中,拓跋菩萨艰难爬起,胸前白衣已被鲜血浸透,他望向赵渊的眼神中,终于浮现出一丝惊惧。 "一起上!"拓跋菩萨咬牙喝道。 话音未落,天地间骤然出现十二道强大气息。北莽十二位陆地天人同时现身,将赵渊团团围住。 东面三人:一位枯瘦老者手持青铜古灯,灯火幽蓝;一位中年文士折扇轻摇,扇面绘有山河图;一位红衣女子十指纤纤,指尖缠绕七彩丝线。 西面三人:一个铁塔般的巨汉肩扛九环大刀;一个侏儒蹲在巨汉肩上,手持两柄短剑;一个蒙面人全身笼罩在黑雾中,只露出一双猩红眼睛。 南面三人:一对双胞胎兄弟,一人持琴,一人抱瑟;一个背着药箱的驼背老人,手中银针寒光闪闪。 北面三人:一个骑白虎的少女,腰间悬着一串铃铛;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手中捧着一本无字天书;最后是个赤脚和尚,脖子上挂着一串拳头大的骷髅头念珠。 十二位陆地天人,每一位都是能让江湖震动的存在,此刻他们联手,气势之盛,连天地都为之变色。云层低垂,雷声隐隐,似有天劫将至。 这十二个陆地天人,都是北莽以气运从天门之上请来扶持北莽的仙人。 赵渊依旧立于峰顶,青衫飘摇。 他环视一周,轻声道:"都到齐了?" 红衣女子最先出手,十指翻飞,七彩丝线如活物般窜出,在空中交织成网,向赵渊罩去。 与此同时,枯瘦老者手中古灯火焰暴涨,化作一条蓝色火龙。 中年文士折扇一挥,扇中山河竟真实浮现,向赵渊镇压而下。 赵渊不动如山,直到攻击临身,才轻描淡写地挥了挥衣袖。 "嗤——" 一道剑气自袖中飞出,初时细如发丝,转瞬间已成通天彻地的光柱。 七彩丝网被斩成碎片,蓝色火龙哀鸣消散,山河虚影轰然崩塌。剑气余势不减,直取红衣女子咽喉。 红衣女子大惊失色,身形急退,同时祭出一面青铜古镜挡在身前。 剑气击中古镜,镜面应声而碎,红衣女子喷血倒飞,落地时已无生机。 一剑,杀一人。 剩余十一位天人面色大变,再无保留,同时出手。 巨汉九环大刀劈下,刀气纵横三十丈;侏儒身形如电,短剑直取赵渊双目。 蒙面人黑雾扩散,所过之处草木枯萎。 双胞胎琴瑟和鸣,音波化作实质利刃。 驼背老人银针如雨,封死赵渊所有退路。 骑虎少女铃铛摇动,摄人心魄。 书生天书翻页,文字化作金色锁链。 赤脚和尚骷髅念珠飞出,迎风便涨,每个都有磨盘大小。 这事十二人,同时击向赵渊。 第66章 灭拓跋菩萨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势,赵渊终于出剑。 剑出鞘的瞬间,天地为之一静。 一把剑,无甚特别。 但当赵渊握剑在手时,整个人气质骤变,如一柄出鞘神兵,锋芒毕露。 "一剑,足矣。" 赵渊轻语,随后挥剑。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记横斩。 剑光如银河倾泻,照亮了整个战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缓慢。 剑光过处,巨汉的大刀断为两截,侏儒的短剑粉碎,蒙面人的黑雾消散,双胞胎的琴瑟弦断,驼背老人的银针落地,少女的铃铛无声,书生的金锁断裂,和尚的骷髅念珠化为齑粉。 剑光未停,继续向前。 "噗噗噗——" 连续六声轻响,六位天人身首异处,鲜血喷涌如泉,他们的尸体从空中坠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剑,杀六天人。 剩余五位天人肝胆俱裂,再无战意,转身就逃。 赵渊收剑入鞘,淡淡道:"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他右手轻抬,五指张开,随后缓缓握拳。 "轰!" 方圆十里内的天地元气瞬间凝固,五位逃遁的天人如陷泥沼,动作变得迟缓无比。 赵渊左手并指如剑,凌空连点五下。 五道剑气破空而去,精准地穿透五位天人的后心。 一剑未出,再杀五人。 至此,北莽十二位陆地天人,全灭。 远处,拓跋菩萨目睹这一切,面如死灰。他挣扎着站起,擦去嘴角血迹,苦笑道:"赵渊,你究竟到了何等境界?" 赵渊收剑入鞘,目光却投向北方。 那里,北莽皇宫深处。 供奉着十二口黑铁大瓮,每口瓮中都盛放着北莽千年积累的一缕国运紫气。 "既然出手,便断个干净。" 赵渊并指如剑,隔空点向北方。 一道无形剑气穿越虚空,瞬息千里,直抵北莽皇宫。 "咔嚓!" 十二口黑铁大瓮同时碎裂,瓮中紫金气运如龙腾空,在北莽皇宫上方形成十二道紫金长虹,搅动风云变色。 北莽女帝跌坐龙椅,面如死灰。 满朝文武跪地痛哭,皆知国运已断。 赵渊双手结印,口中轻喝:"乾坤挪移!" 十二道紫金长虹仿佛受到无形牵引,跨越山河万里,直奔离阳王朝而去。 离阳皇宫中,十二根盘龙柱突然大放光明,将飞来的紫金气运尽数吸纳。 柱上金龙仿佛活了过来,游走盘旋,发出阵阵龙吟。 离阳皇帝正在批阅奏章,忽觉神清气爽,抬头望去,只见殿外紫气东来,祥云漫天。 老太监跪地喜极而泣:"陛下,天降祥瑞,国运昌隆啊!" 赵渊做完这一切,负手立于山巅,望向北方,轻声道:"北莽气运已断。" 拓跋菩萨是陆地天人境,周身气机与天地共鸣,举手投足间皆含天道韵味。 见到了赵渊灭掉了北莽气运后,登时心中一怒,身边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真气。 赵渊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作剑指状,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拓跋菩萨瞳孔微缩——他看见赵渊指尖有三寸剑气吞吐不定,那剑气并非寻常白光,而是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琉璃色,在雪光映照下几乎难以察觉。 拓跋菩萨登时周身气机暴涨,背后隐约浮现一尊金刚法相,那是他在西域佛门所学密宗至高武学"大日如来身"修至化境的表征。 同时,这也是属于拓跋菩萨的天人体魄。 “天人体魄,有意思,自己练出来了。” 赵渊剑指轻划。 那道琉璃剑气突然暴涨至三尺,在空中留下一道清晰痕迹,仿佛将空间都割裂开来。 拓跋菩萨大笑,笑声震得整座雪崖都在颤抖。 他双掌合十,身后法相随之动作,一道金色光幕从天而降,将他周身护住。 "赵渊!你可知天人体魄意味着什么?" 他话未说完,赵渊已经动了。 那一瞬间,拓跋菩萨仿佛看见赵渊的身影分化成七个,从不同角度向他袭来。 这不是轻功身法,而是剑速太快产生的残影。 七道剑气同时斩在金色光幕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雕虫小技!" 拓跋菩萨怒喝,双掌猛然推出。 天地元气随之暴动,化作一只十丈大小的金色佛掌压向赵渊。 这一掌之威,足以将整座雪崖夷为平地。 而拓跋菩萨的实力,也不是那十二天人可以比肩的,赵渊同时却是不退反进。 他右手剑指不变,左手忽然从腰间解下一个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 酒水洒出,在空气中凝结成无数细小冰晶。 就在金色佛掌即将临身之际,赵渊喷出口中酒水,那些冰晶遇风即燃,化作一片蓝色火海。 火海与佛掌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气浪将方圆百丈内的积雪全部掀飞,露出下面黝黑的岩石。 赵渊借着反震之力冲天而起,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直扑拓跋菩萨头顶。" 然后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 那不是普通的剑光,而是蕴含着他对剑道毕生领悟的终极一击。 剑光过处,时间仿佛凝固,飘落的雪花静止在空中,连呼啸的北风都为之屏息。 拓跋菩萨面色终于变了。 他感受到这一剑中蕴含的恐怖剑意——那不是借天地之力,而是纯粹的人间剑道极致。 他仓促间祭出本命法器"金刚杵",杵身绽放出刺目佛光,试图抵挡这必杀一剑。 剑光与佛光相撞,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 那道琉璃色的剑光如同游鱼般穿过层层佛光,在金刚杵上轻轻一点。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号称坚不可摧的金刚杵竟然从中断裂! 拓跋菩萨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法器被毁,他心神受创。 但更令他震惊的是,那道剑光去势不减,直取他眉心而来。 "不可能!" 拓跋菩萨怒吼,双手结印,周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梵文,那是北莽密宗最高防御秘法"金刚不坏身",不输给李当心的体魄。 与此同时,他脚下大地裂开,无数土石飞起,在他面前形成一道厚实屏障。 剑光却视若无物,穿透一切阻碍。 在触及拓跋菩萨眉心的刹那,剑光忽然由琉璃色转为纯白,然后由白转黑,最后化为透明。 这一连串色彩变化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却蕴含着赵渊毕生剑道精华。 "你..." 拓跋菩萨只说出一个字,便再也发不出声音。 他的眼神从震惊转为茫然,最后定格在一种奇特的平静上。 眉心处,一点红痕缓缓浮现,然后扩大成一条细线,笔直向下延伸。 赵渊飘然落地,背对拓跋菩萨。他手中的酒葫芦不知何时已经接住了从天空飘落的一片雪花。 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拓跋菩萨的身体分成两半,向左右倒下,切口光滑如镜。 奇怪的是,没有一滴鲜血流出——那些血液在流出前就被残留的剑气蒸发了。 雪,又开始下了。 第67章 王仙芝至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忽然心头警兆大作。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潮水般涌来。 赵渊浑身汗毛倒竖,体魄自动运转到极致,幽蓝火焰化作实质般的铠甲覆盖全身。 他猛地抬头望向天际—— 一道金光自极远处而来。 初看时还在天边,眨眼间已至眼前。那不是箭矢,不是暗器,而是一只拳头! 一只由纯粹武道真意凝聚而成的金色拳头! "这是...?" 赵渊瞳孔骤缩,长剑下意识横挡胸前。 拳头击中剑身。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炫目的光芒四射。只有一声清脆的"叮",如同玉器相击。 然后赵渊就飞了出去。 这一飞,便是三千里。 天渊剑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插入远处的雪峰之巅。 赵渊的身体如流星般倒飞,撞穿了一座又一座雪山,所过之处山崩地裂,雪浪滔天。 三千里外,赵渊终于稳住身形。 "好强的一拳..." 赵渊擦去嘴角血迹,竟笑了起来,"武道真意凝而不散,力透虚空而不伤无辜...这是''破碎虚空''的境界?"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远处天空,一个黑点迅速放大。 赵渊眯起眼睛。 那是一个人影,正踏空而来。看似闲庭信步,实则一步千丈,转眼间已至眼前。 来人是个中年男子,一袭朴素灰袍,面容平凡得扔进人堆就找不出来。 虽然不曾见过面,但赵渊还是认出了这个人。 武帝城城主,王仙芝。 一样的天人体魄,一样的力量,虽然说昊天强于白帝,可王仙芝却不仅仅是白帝而已。 他要同样比真武更强大些。 在这个世界。 王仙芝应该是唯二可以威胁到自己的人了。 “王仙芝,你来这里干什么?” 王仙芝上下打量了一眼赵渊,“好年轻,很强。” "赵渊。" 王仙芝开口,声音不响,却震得整座草原都在轻颤,"昊天转世也好,天道化身也罢,今日请你莫再插手人间事。" 赵渊笑了,青衫随风而动,像是随时会乘风归去,他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悲悯,几分无奈。 仿佛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王仙芝啊王仙芝," 赵渊摇头,"天道运转,岂是你我能改?我即昊天,昊天即我。人间事,本就是天道事。" 王仙芝叹了口气。 这一叹,叹尽了人间武夫千年的无奈,叹尽了凡人对天道的抗争。 叹尽了那些被命运碾碎的英雄骨。 "那就打吧。" 话音未落,王仙芝已至赵渊面前。 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炫目的真气,只有一拳,这一拳,是武帝城六十年的寂寞,是东海潮汐千年的澎湃,是人间武者对天道的所有不甘。 赵渊同样出拳。 他的拳看似轻飘飘的,却带着天道法则的重量,仿佛整个天空都压在这一拳上。 两拳相接的瞬间,时间似乎停滞了。 先是无声,而后是震耳欲聋的爆响。 武帝城上空出现了一道横贯天际的黑色裂缝,那是空间被撕裂的痕迹。 王仙芝的拳头砸在赵渊脸上,那张本该完美无瑕的脸庞上,突然出现了七八条细密的裂缝,如同破碎的瓷器。 裂缝中不是血肉,而是流转的星光和法则碎片。 赵渊的拳头则洞穿了王仙芝的腹部。没有鲜血喷涌,只有武道真意如烟如雾般从伤口处散逸。 两人同时后退。 王仙芝退了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城砖上留下深达寸许的脚印。 他低头看了看腹部的空洞,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 "原来天道也会裂开。"他说道。 赵渊退了七步,脸上的裂缝缓缓愈合。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惊讶的神色。 "人间武者,竟能伤及天道法则..."赵渊轻声道,"王仙芝,你果然已非人间之人。" 王仙芝站直身体,腹部的空洞开始被流动的武道真意填补。 他抬起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再来。" 两人已撞在一处。 "轰——" 第一拳相碰,天空炸开十丈巨浪。 王仙芝拳出如龙,每一寸肌肉都遵循某种天道韵律;赵渊则似醉非醉,拳路歪斜却暗合八卦方位,两人从地打上天,每一次碰撞都震散流云。 三百招转瞬即逝。 王仙芝忽然变招,右拳自下而上划出玄妙轨迹,九道拳影叠加,如九重天宫压顶。 这正是"九重天阙"的杀招——"天宫坠"。 赵渊瞳孔骤缩,身形猛然下沉三寸。 他双拳画圆,竟在身前形成漆黑漩涡。归墟拳最高奥义——"吞天"! 两股截然相反的拳意当空相撞。 "咔嚓——" 天空裂了。 不是比喻,是真真切切地裂开一道缝隙。 金光自裂缝中倾泻而下,隐约可见琼楼玉宇,仙鹤翩跹。 浩荡威压令方圆百里鸟兽俯首,就连海浪都凝固了一瞬。 “天门?” 王仙芝眯着眼睛停手。 赵渊却大笑三声,突然收拳后撤。 那漆黑漩涡随之消散。 天门金光顿时黯淡三分。 只是天门既开,岂会毫无动静? 金光中忽有仙音缭绕,似在召唤。 王仙芝只觉体内真气沸腾,竟不由自主向裂缝飘去。 "哼!" 他猛然咬破舌尖,鲜血染红白须,"王某此生,只做人间武夫!" 双拳轰向自己丹田,硬生生震散那股牵引之力,天门终于完全闭合,天空恢复如常,唯有破碎的云层见证方才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