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说他不是黑莲花》 第2章 幽州 “父王,”打开了幽州的话匣子,温映芙索性问到底,“幽州王世子谢妄也会去万寿节么,那咱们会不会碰见他呀?” 平南王还真不能肯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世子谢妄并不随其父居于京都,而是随母萧妙真长住封地涪陵,这对夫妻早在谢妄九岁时便早早和离,还闹的颇不体面,萧妙真发下“不及黄泉无相见也”的毒誓,温映芙也是在做了太子妃才知道,传闻萧妙真善妒,杀了谢衍舟的外室与庶子,而他对那女子颇有感情,一气之下提出和离。 这是皇室的秘辛,她自然不好告诉父王。 行了半日,温映芙累极了,昏昏欲睡,冷不丁听到平南王的一句,"阿芙不是对幽州感兴趣么,前面就是幽州的地界了。"吓得她坐直了身子,有种课上犯懒打瞌睡被叫到名的惊悚。 进城后发觉幽州城中车水马龙,热闹非常,一问才知道过两日便是上元,城中要举办灯会。 平南王见宝贝女儿兴致不高,笑问,“阿芙喜不喜欢看灯会,时候还早,看了再走也不迟。” 温映芙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她又不是真的七岁小孩,不过她乏的紧,想好好歇一歇,便点头应道,“好啊,父王。” 平南王与现任幽州都督谢昀关系实属一般,为避节外生枝,隐瞒了身份。 傅氏的病不仅没有好转,这两日倒是越发重了,温映芙本想留下照顾她,她却勉力地笑了笑,“阿芙去玩吧,不用管母妃,身边有人伺候呢,幽州难得来一回,玩个尽兴才好。” “锦屏、画扇,你们跟着郡主,陪郡主好好玩。”她身边两个和温映芙年纪相仿的小姑娘站了出来,干脆利落的行了礼,口中应喏。 平南王用帕子揩了揩傅氏头上的汗,“放心吧,我会看好阿芙和衡儿的,我们最迟寅时便回来,给你带桂花酒酿圆子,说是和你娘家金陵那边的口味差不离。” 温映芙瞧着他们应该是要说话,便走了出去。 却不知她走之后,王府的部曲跪地行礼,“王爷,幽州都督想请您过府一叙。” 平南王不耐的皱了皱眉,正要回绝,傅氏按下了他的手,“王爷去吧,万一是找你有要事相商也说不准,与他交恶并无好处。” 外头礼炮烟花齐鸣,摊贩的叫卖声和行人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 “温映芙。” 她回过头去,是温御衡,他去了世子的冕服,打扮从简。 温映芙疑惑道,“父王呢?” 温御衡已经朝外头走了,“父王说是有事,晚一会再来。” 难得上元节夜风和暖,唯一一点不同的是,街上行人大多带着形态各异,浓墨重彩的面具,温映芙看的稀奇,花十文钱买了一个小狐狸面具,上头镶了个镂空的银制小铃铛,很有异域风情。 处处可见相互依偎的少年男女,他们都穿着幽州服饰,嘻笑着去看前头用月季和乔木搭做的鹊桥。 游行队伍中表演蜀戏的艺人涂着大花脸,喝了一大口白酒喷在了手中的火把上,霎时火焰腾了三尺高,吓的锦屏往后一栽,狠狠闭了眼睛,被画扇及时拉住了,“哈哈,胆子可真小。” 锦屏打了她两下,二人嘻笑作一团,又挤到前面看二狮夺珠。 花灯酒肆,夜若白昼,纤秾貌美的歌女环抱宝相花五弦琵琶坐于纱缦层层的窗前,歌声曼妙,带着特有的柔媚,是韦庄的《菩萨蛮》,“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此时正有花灯巡游。 悬挂着一盏足有五丈高的巨型鳌山灯,罩内游曳灯火透过薄如蝉翼的纱绢,足有十二层,鬼斧神工。 因她站的高,能毫不费力的瞧见描绘仙姿佚貌的何仙姑手持净莲,正对着浪花翻腾的海面降服恶龙,以百年松木为骨架,造以莲花底座,上用金漆绘饰环珮叮咛的鸾凤,取的是青鸟衔枝来的好寓头,数不胜数的大小六角琉璃羊角灯聚在一起,莹白灯光暖意融融,人影渺若无踪,恍若身在蓬莱云台。 不光是温映芙呆呆的愣地原地,就连温御衡也罕有的失了神。 "你们要带本王去哪?" "王爷稍安勿躁,咱们都督正等着王爷呢。"那人说完便一直带路,没有再说过半个字。 行了两刻钟,前方豁然开朗,侍立的部曲上前推门,殿内端的是春意盎然,貌美的舞姬们身着天水碧的舞衣,正在跳水中洛神,腰肢如极为柔软的纤纤柳枝,舞姿袅袅动人,素手拈花作诀,挥舞水袖击打着鼓点,正如洛水。 幽州都督谢昀正在斟酒,笑骂身边人,"平南王大驾,你们这些没长眼睛的还不快去迎?" 谢家人的容貌都生的极好,不然当年萧妙真也不会非谢衍舟不嫁,为了那一句"嫂子怜我"不惜毁了她和谢衍舟嫡兄的婚约,哪怕纨绔如谢昀,正经起来,表面上倒也是位君子。 "不必麻烦了,"平南王拒绝了带他入座的邀请,"有事直说就是,本王还要带女儿去看灯会。” 谢昀被拂了面子也不恼,"别这么说,清河郡主是我侄儿萧晔的未婚妻,我们两家也算的上沾亲,坐下喝杯薄酒吧。" 这时有人在他旁边低语了两句,他怒道,"什么,让他跑了?"意识到失态后笑了笑,"各位继续,我有些事要处理,先失陪了。"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怎么会叫他跑了?" 那人苦哈哈的赔着笑脸,"都督息怒,那小子在斗兽场伤的实在太重,小的怕他死了,给他请了大夫,谁知他居然打晕了狱卒,逃了出去。" 谢昀不吃这一套,"今日是上元,动静别闹的太大,有他在,我的斗兽场日进斗金,若是找不到他,十个你也不够赔的。" 温映芙坐在马车里,手边搁着做工精致的兔子灯。 玩了大半夜,她有些累了,迷迷糊糊睡着了,是被人群的惊叫声吵醒的,"来人啊,来人啊,金玉坊起火了!"隐隐夹杂着呼救声,场面一片混乱。 她掀开车帘,只见外头火光冲天,一道黑影在鳞次栉比的屋檐上一闪而过,她疑心是看错了,"前头发生什么事了?" 侍卫答道,"似乎是赌坊起了火,郡主您就待在马车里,别有乱民冲撞了您。" 温映芙有些不安,"罢了,宁可绕路,换一条路回客栈吧。” “都督有令,抓住这贱奴赏金百两,还不快追!” “是!” 好好的上元节变得一片混乱,刀光剑影中鳌山灯轰然倒塌,火势漫延的极快,百姓们不明所以,纷纷抱头逃窜,闹中不知是谁又推倒了谁,哭叫声震天。 一个小童不知从哪跑了出来,梳着冲天辫,他跑的太快,以至于马车来不及反应,侍卫猛勒金辔头,马儿嘶鸣一声,两足猛然腾空,双眼血红,一只冷箭斜斜插进了右臀处,混乱中侍卫被甩下了马车。 失控的马车横冲直撞,不知掀翻了多少摊子。 “停下,停下!”无奈之中,她只好伸手去抓马缰,奈何马儿一直不听她的话。 温映芙狠狠被撞飞了出去。 她从没到过这么破旧的地方,破败的草屋泥瓦房,肮脏泥滑的青石板路,家家门户紧闭,不见半点光亮,这里怕是幽州城内的贫民巷。 此刻,温映芙听到了隐隐的哭声,似乎是有人哽咽着,还不敢哭的很大声,委屈的压低了嗓子。 原来是一个和她年岁相仿的小姑娘,正垂着泪,用力捶打着木盆里的衣裳,在门前浣衣。 她稍稍安下心来。 “请问来福客栈怎么走?” 那小姑娘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啥是来福客栈咧,俺不懂。” “算了,看你也不懂,你坐这哭什么呢?" "俺,俺娘说,俺爹又去赌了,寻债的人找上门来,躲到这来也没用,说是要把我卖给他们,卖到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去,当花娘。" "啥是花娘俺也不懂,俺娘难过我也难过。" 温映芙不禁有些同情她,“你娘在哪里,她要是能送我回去,这笔债我帮你们还了。” “娘,”那小姑娘愣愣的,“你举着个擀面杖在后头偷偷的干嘛呢?” 温映芙还没来的及反应,脑后传来一阵剧痛。 她醒来时发现这屋子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她的手脚都被捆了起来,挣扎不得,她眼前的少妇见她醒来,清秀的脸上满是愧疚,“对不住,对不住,娃她爹欠了债,要把娃送到那种地方去,我这个做娘的实在是没法子,若有来世,我当牛做马还你。” 温映芙不想让她当牛做马,只想让她把自己放了,奈何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温映芙脸上抹着泥灰。 直到半个时辰后,有人破门而入,瞧着像是打手,那少妇陪笑道,“在这,已经准备好了。” 那打手“啧”了一声,“你这当娘的也真是够狠心,说把女儿交出去就交出去了。”他也不管那么多,只要有人交差就行,把温映芙扛在了肩上。 温映芙委屈的挣扎起来,“呜呜呜……”你瞎啊,你认错人了! 那打手恶狠狠道,“再吵,再吵就把你舌头割了,我看你唱不了曲儿,那老鸨怎么要你,送到咱们都督养着的老虎那去得了。” 入眼的是一处后院,处处描金画红,不难看出是哪种地方。 老鸨鬓边带了纱绢大红牧丹,不过三十上下,却端的是风情万种,她神色愰惚看着温映芙被泼水洗净后的脸,口中呐呐道,"错了,错了。" 手下的打手面面相觑,"可是拿错了人?" 她掩唇娇笑道,"我前些日子正觉瑶琴老了,不中用了,老天爷就给我送了这么个可心人儿,虽然年纪是小了点,但养出来,□□那日,万金也嫌少呐。" "我瞧你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不想为难你,有些手段不想拿出来使,你先去伺候我们的花魁瑶琴姑娘一段日子吧,我看你是聪明人,虽年纪小,却是知道轻重缓急的。" 第3章 夜杀 “你看我模样就应知我身份不俗,就不怕我家里人来寻麻烦?" “哈哈哈,"她笑的更开怀了,"我怕什么,这是幽州都督谢昀的地界,红袖招可是他的地盘,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真皇帝来了到这还得先示弱三分呢。" "红袖招?"这么猖狂的地儿,她前世怎么没听说过。 谢昀,和幽州王谢衍舟乃是同姓,是其族弟,萧复用此招表面上是看中其能力,说什么任贤举能不必避亲之类的伪说辞,实则是想挑拨二人关系,想进一步削弱谢氏。 “是啊,没听说过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吗?" 词是好词,用在这个地方未免太过生动了。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展露身份,“我是平南王之女,清河郡主温映芙,你这样对我,父王不会放过你的。” 那老鸨更觉好笑,“你要是清河郡主,那我还是陛下之女华阳公主呢。” 这次出门出的急,没带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就算他们相信了她,就凭着敢绑架藩王之女这一条罪行,还说不准他们会对自己做什么,只好暂时做罢。 "瑶琴姑娘脾气是骄纵了一点,但不是个坏人,你在她手底下虽会多受一些气,但是比那些嘴上跟你亲热,背地里跟你捅阴刀子的人好多了。" 看温映芙生的漂亮又乖巧的份上,领她去房间的丫鬟多跟她说了两句。 "我知道了,谢谢姐姐。" 丫鬟忍不住摸了下她的头。 温映芙看的很开,反正已经到这种境地了,总不会比这更差了。 没有客人的时候,这偌大的雕漆映碧的**窟竟显出落寞来,这里房间极多,每一个上面都有一个木牌子,刻着里面姑娘的名字,若是翻了过来,则代表有客。 这丫鬟带着她不紧不慢的向里走着,终于到尽头的一个屋子停了下来,上面正刻着瑶琴两个字。 门没上锁,房里的姑娘正对镜梳妆。 "瑶琴姑娘,人已经给您带到了。" 瑶琴娇声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温映芙没有伺候过人,这时倒是显出手足无措来了,她为着礼貌还是先叫了人,"瑶琴姑娘。" 转过来一张清淡美人面,眉若远山,珍珠钿配靥妆,乌黑发髻上并蒂莲羊脂玉簪,只是鲜妍唇角没有带笑,显得泠泠清清,着十二破间色裙,臂弯间缠绕长长的泥金披帛。 “你是新来的,果然妈妈看好你,既没有大哭大闹,也没有寻死觅活,就是以后不做我们这行,也是个做大事的人。" 也不知是褒她还是贬她,温映芙还是道了谢,"多谢瑶琴姑娘。" “你说什么,阿芙不见了?” 温御衡不敢直视平南王,“当时人太多了,马儿受了惊,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迟了,不知阿芙现在身在何处,我已经派部曲沿路去搜查了。” 平南王急道,“你这个兄长是怎么做的,连妹妹都看管不好,我怎么放心把平南王府以后交给你?” 在看不见的地方,温御衡攥紧了拳头,依旧温驯道,“是我不好,任凭父王责罚。” 倒是一个谢昀外人先看不过去,劝慰道,“王爷莫急,世子年纪尚小,出了些纰漏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我手底下倒也有些可用的人,跟着一路去寻定会有所收获,郡主聪慧,想必不会有大碍的。” 这不是拒绝的时候,想必是要欠下一个人情了。 “多谢都督,我怕阿芙此时可能已回了客栈,先行告辞一步,今日多谢款待。” 出了这档子事,谢昀也不好再留他,“来人,送一送平南王。” 谢昀今日喝多了酒,走路都有些不稳,柔弱无骨的侍妾搀扶他回了房,取下床中纱帐,靠在他怀中,轻轻唱着小曲。 他也确实累了,轻阖着眼。 夜风呼啸而过,院中梧桐沙沙作响,竹林夜影婆娑,房中檀香焚的正旺,袅袅青烟在描金错银仙鹤云纹的博山炉中缓缓而出,那姬妾逐渐有些困了,唱曲声渐小,撑不住沉重的眼皮,昏睡过去。 “夜荷,你怎么了?”谢昀抓住她的肩晃了晃,怀中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阁下在我房中的香料中下了迷药,花了不少功夫,既如此,何必藏头露尾,不肯一见。” 一只寒光凛凛的银镖擦他面容而过,直直插入床板之中,入木三分,谢昀竟不能拔出。 “谢昀,你强迫孤苦无依的良家女子入红袖招为妓,其罪一也,开设斗兽场,迫逼流民和猛兽相斗,死伤无数,其罪二也,你侵占良民田地建马场,饿死何可计也,你作恶多端,认是不是?” “你帮着萧妙真杀了一个红楼女子,才当上幽州都督之位,是还是不是?” “算了,”他轻轻笑了,如昆仑冰湖碎玉,“我没必要和一个死人多费唇舌。” 谢昀惊道,“你到底是谁?” 那少年身着夜行服,从梁上一跃而下,轻盈如燕,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覆住了他的本容,他身形高而清瘦,月光透窗而入,留下一地暗影。 谢昀吸入了迷香,身体酥软的甚至站不起,只能大声叫嚷,全无都督风度,“来人啊,来人啊!” “别叫了,”他一步步逼近,气场压迫,“你觉得我会给你求救的机会么?” 夜荷悠悠醒转过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先求饶道,“都督恕罪,奴不知怎么的,方才突然犯困,实在该打该打。”她手中忽然摸到一片粘腻,不知发生了何事,睁眼的瞬间吓得她惊声尖叫,“啊!” 重重叠叠的床幔被鲜血浸透,谢昀清俊的容颜用尖刃一分为二,一半完好,一半血肉模糊,甚至露出了白骨,更可怕的是,他的脸上居然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他的尸身冰凉,显然已死去了多时。 幽州城内夜夜歌舞升平,歌声圆润如珠玉的歌姬抱着宝相花五弦琵琶为台上翩翩起舞的貌美舞姬伴奏,远处花坊酒肆鳞次栉比,灯火若白昼,夜夜不熄,映着水光粼粼的护城河。 温映芙正为瑶琴收拾台前的首饰,一一归好放进妆奁。 牖户外风声簌簌,风似乎是大了些。 她内心奇怪,"窗子怎么开了?"说着便踱步去关窗,她使了浑身的力气却怎么关也关不上,她蓦地停了下来,有人站在了她身后。 房内烛火不知何时熄了,只能借着外头如霜的月光看个大概,客人的笑声,船夫的吆喝声,女子的揽客声,似乎都离温映芙很远了。 她见到一双长勒**麂皮靴,裹住纤长笔直的小腿,上头坠了银制长尾流苏,正随那人的动作一荡一荡的。 "去叫你们姑娘来。" 声音听着很年轻,是个少年。 他也确实未束冠,仅用一根白帛带束了高马尾,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覆住了他的本容。 一身再寻常不过的雪白狩衣被他穿的分外好看。 "怎么?"他薄唇轻启,嘲讽意味十足,"没见过客人?" 温映芙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门, 脑中反复的展现了那副面具,名叫猰貐。 猰貐是山海经中有名的凶兽,相貌多变,好食人,端的是狰狞可怖。 她这几日也不是白混的,瑶琴有那么多首饰,却唯独常捧着一只旧旧的步摇流泪,总在不接客的时候戴着,只是这眼光未免也太差了,这人一看就是个亡命之徒。 瑶琴姑娘十两黄金一夜,不知他是否付的起。 一曲弹罢,瑶琴身着纱衣,柔若无骨,"奴这首春江花月夜弹的如何?" "很好。" "公子谬赞,公子每次来都要点奴,不像旁人那般猴急,上来就对奴动手动脚。" "你很像我一个故人。"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却没半点怀念。 "能得公子这样说,奴真是三生有幸。”瑶琴自幼长在勾栏瓦肆中,最擅长的就是猜测别人的喜好,可眼前这个人明明来过多回,从不过夜,她什么也猜不出,未免有些不甘心,想必能让他主动提起的肯定是他的亲近之人。 "公子何不留下来歇息?"她涂了艳红蔻丹的手指想去勾他的腰带,被不着痕迹的避过了。 "你说,我埋下的炸药几时会生效?" "什么?"瑶琴听是听清楚了,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见外头火光冲天,男子骂声和女子的哭声交杂在一起,有人甚至只来的及穿上亵裤就往外逃,场面滑稽可笑。 "瑶琴姐姐,"他揭开了面具,"好久不见。" 他生的俊美,冰冷而无生气,仿若冰砌雪就,脸色苍白的仿若易碎的薄胎瓷,黑漆漆的眼珠像无机质的暗色琉璃,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而他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火光映在他冷白的脸上,显出噬人的昳丽。 “小七,你不是死了吗?"瑶琴的话比脑子转的更快,等到她想掩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原来你们都知道啊。" "对不住对不住,"瑶琴跪了下来,泪盈于睫,"是萧妙真逼我们这么做的,不然就要了我们的命,你母亲本来就得了重病,她的死不能全怪在我们头上啊!" "我只是不明白,"他轻轻的擦拭着沾了血的剑身,"同为谢衍舟之子,我到底比谢妄差在了哪里?” “他谢妄是世子之尊,有着佛子之称,诞日有玄鸟来贺,而我就只能一辈子像臭虫蛐癙般活在阴沟里,我娘亲只是谢衍舟年轻时犯下的错误,不配被提起,甚至还要怪她,让萧妙真背上了善妒的名声。” “我偏偏要你们都不好过。” 他冷白如玉的面容上沾了血,一滴血正正划过他眉心,显的眼睫愈黑,紧抿的唇瓣苍白如纸,他生的俊美,本是陌上少年足风流,此时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病态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