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秦从计划开始》
番外50:大战一触即发
因为之前的处置不利,再加上大秦在西巴尔城的嚣张举动。
马尔库斯面对西庇阿的刁难,有种有气不敢撒的感觉。
好在西庇阿没过于计较他的得失。
从马尔库斯口中了解情况后,在抵达南部总督府十日内,他就布置了一场军事行动。
此时,月黑风急。
西巴尔城北部的山脉中,一只七千余人的罗马军团悄悄摸到这里。
拉埃利乌斯袒露着上身,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三十余里的西巴尔城,眼睛阴沉如水。
作为大西庇阿的嫡系副将,他在罗马同样是享有盛名的悍将。
不过,他对于自己现在的地位,并不是很满意。
当初,西庇阿派他与马西尼萨追击汉尼拔的追随者西法克斯。
两人兵分两路,自己运气不够好,选择的路线没有遇到西法克斯。
最终,让马西尼萨拔得头筹。
马西尼萨因此获得了努米底亚的统治权,成为一国之主。
在后来的扎马战役之中,马西尼萨率领努米底亚的骑兵,屡立战功。
与之相比,拉埃利乌斯的战绩就有些乏善可陈了。
这一次,对大秦用兵,拉埃利乌斯憋着一口气,和西庇阿争取到了首战的权力。
西庇阿已经答应他,只要战事顺利,将大秦海军歼灭,拉埃利乌斯会是西巴尔半岛的统治者。
距离山脚不远处,便是大秦海军修筑的防御工事。
此时,工事后面的奴隶营之中,一片漆黑。
似乎劳累了一天的奴隶们,都已经休息了。
但是,拉埃利乌斯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两刻钟后,罗马奴隶们会点燃奴隶营,扇动奴隶们逃跑。
到时候,他就会率领自己的军团,冲下山去,将大秦海军驻守在西巴尔城的陆战队一网打尽。
作为西庇阿的副将,拉埃利乌斯并不像是外表表现的这般没有头脑。
这一战,他做了充分的准备。
他知道大秦海军陆战队人数并不多,只有不到一万人。
那些身材并不高大的黄种人,根本不可能是勇勐的罗马战士的对手。
大秦军队的那点人数优势,对自己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这个时候,奴隶营之中,突然起火。
火借助风势,很快就烧成一片。
从山上看去,熊熊大火似乎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红色。
拉埃利乌斯精神一震,他举起自己的巨大战斧,怪叫一声,一马当先朝着山下奔去。
七千人的军团,其中有两千人是来自于罗马附属地区招募的辅兵。
这些辅兵在自己的国家本就是出头无路的平民,很多人自愿参军,就是想要获得战功来摆脱自己的悲惨命运。
所以,每次打仗,这些人反而是最为积极勇勐的。
快冲到目的地的时候,两千辅兵已经冲在了最前面。
他们嗷嗷叫着,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杀入了奴隶营。
然而,等他们杀入营中,却发现奴隶营里面居然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发现这一点之后,拉埃利乌斯脸色一变。
“撤退!撤退!”
他大声下令,疯狂的抽着战马,想要撤出奴隶营。
然而,因为冲得太快。
不光是那两千辅兵,还有将近三千的罗马军团正规军队,也已经冲进了奴隶营。
拉埃利乌斯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轰!
轰!
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从地下响起。
秦军提早埋在营中的火药弹,全部被引爆。
瞬间,占地十余里的奴隶营,彻底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埋伏在奴隶营南部的海军陆战队,在统领周波的率领下,全部冲杀了上来。
大秦二世二年四月初五,罗马对驻守在西巴尔城的大秦海军不宣而战。
西庇阿手下的第一军团偷袭西巴尔城的陆战队大营,反被埋伏。
经过一夜的鏖战。
罗马悍将拉埃利乌斯在这一战之中,被陆战队统领周波阵斩。
他的七千人军团,全军覆没。
但随后赶到的罗马南部总督府治下的两个完整军团,让周波无法坚守阵地,只能边战边退。
在周波率领海军陆战队在西巴尔城苦战的时候,海面上的战斗也已经打响。
黎明时分,罗马两个海军军团从海上对大秦海军发起了勐攻。
在这一战中,罗马统帅大西庇阿再一次展现出来自己在军事上超人的能力。
他用将近两百艘无人帆船做诱饵,消耗掉了大秦海军携带的大量火药武器。
随后,三百余艘五排桨战舰,载着一万五千余名罗马士兵,以及将近六千辅兵,共计两万余人的军队,扑向大秦海军的战舰。
这一战,双方打得异常激烈。
显然,在开战之前,大西庇阿错误低估了大秦海军在失去火药武器的优势之后的战力。
在付出了两千余条生命的代价后,罗马人的五排桨战舰终于靠近了大秦海军战舰。
利用乌鸦吊桥,罗马海军将近万名士兵投放到了大秦海军战舰上,双方开展了最为惨烈的跳帮白刃战。
这一战,一直持续到下午日落黄昏之际。
大秦海军统帅王离担心罗马援军赶到,在占据明显优势的情况下,果断下令撤退。
他们从西巴尔城海港接到还在此处厮杀的海军陆战队,随后从容不迫地从南方海域离开。
这一战,将西巴尔半岛的海面几乎都染红了。
根据战后统计,一天一夜的战斗之后,罗马参战的五个军团,总共伤亡近三万人。
拉埃利乌斯统领的军团全军覆没,两个海军军团减员将近两万人。
伤亡最少的,反而是两个南部总督府的军团。
只不过,他们的伤亡,完全是因为在战斗之中出工不出力的结果,而非他们战力有多么强悍。
战后,一向性格温和的大西庇阿,都在暴怒之中下令处死了这两个军团的军团长。
从表面上看,这一战罗马似乎达成了自己的战略目的。
他们将盘踞在西巴尔半岛的大秦军队赶走,重新获得了对西巴尔半岛的控制权。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一战,其实是罗马输了。
五个军团近六万人参战,被大秦海军以不到一万的伤亡,灭掉三万多人。
而且,大秦海军的指挥官在这场战斗之中,一直都保持着清醒。
他没有恋战,在取得一定优势之后立马离开。
这让西庇阿安排的两个支援的海军军团根本没有派上用场。
至于罗马重新拿回了西巴尔半岛......
话说这座半岛本就是罗马传统的势力范围,罗马掌控这样靠近本土的附属城邦,简直不要太占优势。
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却只是拿回了本身就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正因为如此,大西庇阿才会暴跳如雷。
此前,在面对不可一世的汉尼拔的时候,他打的仗都是以少胜多。
然而,这次调集了六万多人参战,以绝对的优势面对大秦海军,居然还打输了。
西庇阿不是没有吃过败仗,但他从来没有输的这么憋屈过。
只不过,大战开启,形势根本容不得西庇阿抽出时间去伤春悲秋。
四月十三,大秦西征军突然横跨黑海,在罗马的附属国比提尼亚北部的锡诺普港登陆。
大秦名将率领的先锋军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打穿了比提尼亚。
西庇阿调集二十五个罗马军团将近三十万人,赶往比提尼亚。
与此同时,大秦西征军全军出击,同样进入比提尼亚。
双方在这个面积不大的国家之中,陈兵将近五十万。
大战一触即发。
.......
在欧洲的大战徐徐拉开序幕的时候,大秦国内却是一派歌舞升平。
经历了一场持续十多天的春雨之后,整个关中仿佛被从头到脚洗涤了一遍,焕发出勃勃生机。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赵昆出头以来的这些年,大秦似乎就没遇到过什么像样的灾害。
连之前那场大雪,对百姓都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冲击。
以往百姓家中没有余粮,遇到稍稍恶劣的天气,就有可能会饿死人。
然而,如今大秦的百姓们愁的是家里的粮食多得吃不完。
甚至有人因为粮食卖不上价格,恨不得多来点天灾什么的。
然而,这些心思阴暗的人,注定是等不来自己期盼的事情了。
今年,从开春起,整个大秦便一切顺遂。
就连这农时气候,都风调雨顺得一塌湖涂。
大秦学宫中,元梨腋下夹着一本书,朝儒门学舍走去。
一路上,很多学子遇到他都笑着朝他行礼。
自从上次在处置本都王国的事情中,学宫发起论战,元梨提出的观点,与赵昆最终的决定不谋而合。
之后,元梨在大秦学宫便彻底出名了。
开始的时候,很多人还有些不服气,觉得元梨一个科学院学子,怎么可能精通政事。
之前他的观点,一定是蒙的。
随后儒门、法学院、名家、墨家等弟子,轮番论战元梨。
然而,在他们的攻势下,元梨非但没有“原形毕露”,反而将他们全部都驳斥得哑口无言。
大秦学宫是一个最推崇学识的地方。
只要能力足够,不论出身背景如何,在这里都能够受到尊重。
从那以后,元梨在大秦学宫彻底扬名。
一些好事者还专门列了一个榜单,例数大秦学宫出色的士子们。
元梨高居榜首。
这几个月,元梨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极其潇洒,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有停下过。
但是,此时他的脸上却带着焦急之色。
同窗与他行礼,他也是匆匆点头,疾步而走。
甚至,元梨还带着满脸怒容。
这让其他学子都惊诧不已。
元梨此人,生性豪爽,好交朋友。
因此,他在大秦学宫人缘极好。
但凡道左相逢,他都会主动和人行礼,很少能够见到他如此不知礼仪。
所有人都好奇不已,无事之人,都自发随行。
不一-会儿,元梨身后便跟了一大群人,浩浩荡荡来到儒门学舍。
此时,数十个儒门学子正在院中大声朗诵诗经。
这种晨读活动,也是儒门]的特色之一。
见一大群人走了进来,他们都停了下来,一脸好奇朝元梨等人望去。
元梨眼睛在人群中扫视一番,认出此行的目标之后,他一个箭步蹿了出去。
“刘才,亏汝自称读圣贤书,怎地能做出如此的腌躜事。”
元梨一把抓住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士子的衣领,朝其怒吼道。
一声既出,四周的士子顿时一片哗然。
被元梨揪着的青年士子,名叫刘才,乃已故汉王刘邦的族人。
此人在大秦学宫,也是一个名人,是儒门最出类拔萃的弟子。
刘才之前师从浮丘伯。
当初刘邦临死前,赵昆就答应过他,不祸及族人,赵昆也没有誓言。
只要刘氏族人奉公守法,他们就能安稳的在大秦生活。
而大秦学宫也没有区别对待,只要刘氏族人能凭自己的本事进入靠近大秦学宫,大秦学宫照样录取。
虽然刘才进入大秦学宫,遭到不少师生抨击,但时任大秦祭酒的孔鲋,还是鼎力支持。
其实,大秦学宫师生抨击刘才,除他是刘邦的族人外,还有就是鲁孺的弟子。
而赵昆本人,不止一次评判鲁孺。
所有人都认为,当今陛下讨厌鲁儒,因此学宫才会黜落所有鲁地来的士子。
正因为如此,刘才身为鲁地大儒浮丘伯的弟子能够进入大秦学宫,就显得极为独特。
所有人都传言,刘才之所以能够通过考核,完全是因为陛下开恩。
言外之意,便是他就是一个走后门的。
甚至,还有一些人说刘才已经私底下与自己的授业恩师浮丘伯恩断义绝,是一个大不孝之徒。
报考大秦学宫时,因为鲁地学子将其视作自己最后的机会,一个个都是紧张不已,彻夜苦读。
但那个时候,刘才却在走亲访友,整日饮酒作乐。
所以,刘才考中之后,诋毁他最恨的,便是那些昔年的同窗。
作为当事人,刘才可以说是有苦难言。
刘才自问自己自小勤勉,求学之心向来坚定。
而且,他头脑灵活,十分喜欢接触新鲜事物。
当初在鲁地的时候,他就是同窗们眼中的一个异类。
其实,刘才非常清楚鲁地学子们落榜的原因。
番外51:线上线下
现在的大秦学宫,已经算是百家齐放之地了。
能够进入学宫,并开派立院的,都是能够与时俱进的学派。
他们选中的士子,思维模式与故步自封的鲁儒已经完全不同。
这才是鲁儒落选的根本原因。
可笑的是,鲁儒无能狂怒,最后受伤的却是他。
不过,面对旁人的诋毁谩骂,刘才从未辩解过什么。
虽然他在学宫的一些士子们口中名声不佳,但在儒门师长眼中,刘才绝对算得上有君子之风。
每次儒门考核,刘才在同届士子中都名列前茅。
他花了两年的时间,用实力告诉其他人,自己之所能够在这里,没有依靠其他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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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少数那些装聋扮瞎的,刘才也不屑于与其说什么。
前几次学宫论辩,刘才是唯一个能够与元梨平分秋色的儒门士子。
托元梨的福。
通过那次论辩,他彻底摆脱了依靠刘肥的污名,所有士子都承认了他是一个有才之士。
没想到,这还没过几天呢,元梨就上门问罪。
而且,张嘴就朝刘才的人品下口。
刘才即便脾气再好,此时也忍不住了。
之前其他人诽谤自己,将自己的人品诋毁得一无是处。
刘才没有辩解,因为他觉得没必要。
在骨子里,刘才也是一个极其高傲的人。
夏虫不可语冰,他都不屑于为自己解释什么。
但是如果这话是出自元梨之口,这边让刘才难以接受了。
刘才是儒生,一向信奉君子之交澹如水的那一套。
在他眼中,元梨确实是一个极其出色之人,值得一交。
上次与元梨论辩,他颇有一些惺惺相惜之感。
没想到,元梨却如此当众诋毁自己。
思及此处,刘才的脸都给气白了。
其实,刘才对元梨的任职,还是有些流于表面。
元梨的性格,有些混不吝。
若刘才了解过元梨进入大秦学宫之前的过往,绝对不会对元梨能知书达理抱有什么信心。
“元梨,我敬你明言辨理,不成想你居然与那些鼠目寸光之辈一般!”
刘才气极反笑,追问:“你倒是说说,我做了何事?”
他知道。
此事若不能与对方当众分说个明白,那么以后自己在大秦学宫真的就要名声臭大街了。
“汝刘氏在陈留所做的事,你莫非不知道吗?”
刘才生气,元梨比他还要生气。
这件事情,还要从前段时间说起。
吕雉开办商行后,扶持刘肥也开了商行。
而且这商行,还是建筑行。
上个月,因为洛邑至岳阳的铁路修建事宜,刘肥前往陈留高阳。
修建铁路,不说在大秦,即便是在全世界都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事情。
对于这样一个系统性的大工程,自然有许多东西需要不断钻研调整。
光是占地一事,处理起来便极为繁琐。
如今大秦虽然商业、农业并行发展,但是诸夏之民对土地的卷恋,可以说是镌刻在骨子里的。
铁路沿线,若不是迫不得已,不会占用农田。
但不得不占用的时候,刘肥的处理方式也极为简单粗暴,那便是砸钱。
大多数人,刘肥都可以用钱摆平。
毕竟现在大秦经济极其繁荣,国家开放政策之后,土地早已经不再如同以往一般,是非卖品。
有了钱,若是还想种地,总能够买到比之前更好的地。
但凡事都有特殊。
在高阳的时候,刘肥就遇到了一个难啃的骨头。
此人便是元梨的父亲,元鼎。
元鼎自小家境贫寒,但是喜欢读书。
别看他脾气又臭又硬,像块石头。
但即便他再不怎么认同新事物,处在这个环境之中,总是会随波逐流。
第一个五年发展计划时期,元鼎趁着大量人口流向工厂,买下了大片土地。
如今,他已经成为高阳首屈一指的大地主。
铁路修建到高阳,选择的线路,就要横穿元鼎名下的土地。
刘肥本以为这次如同以往一样,靠着砸钱就可以把事情摆平。
没有想到,他的手下拿着钱登门拜访元鼎,却被元鼎拿着棍棒打了出来。
老头的态度极为坚决。
反正老子不管你们给多少钱,想占老子的地,绝对不行。
刘肥没办法,亲自登门商谈.....
面对刘肥这个陛下后代的刘邦后人,元鼎也没有过分。
两人商谈了一天,最终还是没有谈拢。
元鼎告诉刘肥,铁路要穿过的那片地,是他为元家选的坟地,轻易不得让人。
面对这老头,刘肥也没有多余的办法,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刘肥说,你老哥退休之前担任陈留门守,说起来也是国家公职人员。
修筑铁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你应该支持才是。
而且,我们也不白占你的地,我们给钱。
如果你不要钱,也简单,你想要什么直说,只要我能办的,我二话不说给你办了。
老实说,以刘肥的性格,能够如此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然而,元鼎却不买账。
话说到这里,他终于说出了真正的理由。
元鼎说,我听说修筑铁路,工程浩大,工人们的危险,不亚于当初始皇修筑长城、阿房宫。
火车这种东西我也见过,无非是跑得快一些,拉的东西多一些。
但说到底,这种东西都是为了商贾之利,对普通百姓又有什么好处呢?
集举国之力,劳民伤财,却是为了建奇技淫巧之物推行商贾之事,何其荒谬。
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没有能力阻止这种不正确的做法,但也绝对不会助纣为虐。
好嘛,老头这一番说辞下来,就差没有明摆着说修建铁路是一项暴政了!
话说到这里,即便刘肥浑身是胆,也不敢再和这老头说下去了。
换句话说,此时两人已经没有了共同语言话不投机半句多,按理来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刘肥就该再想其他办法了。
没想到,随后他却得知一个消息。
那便是,元鼎的儿子元梨居然在大秦学宫求学,而且元梨所在的居然就是科学院。
被你视为奇技淫巧的东西,却是你儿子的安身立命的本事。
得到这个消息,刘肥兴奋不已。
他再次跑到元鼎家,对他说。
我听说你儿子在大秦学宫求学,我族人刘才也在大秦学宫,这不是巧了么你说。
从他们那儿论,咱们两人,也算是沾亲带故。
我听我的族人说,你的儿子元梨在大秦学宫中的科学院也是出类拔萃的学子。
作为父亲,你可不能拖自己儿子的后腿啊。
听了刘肥的话,元鼎勃然大怒。
他不是因为刘肥的厚颜无耻而发怒,而是因为刘肥哪壶不开提哪壶。
全高阳的人都知道,他元鼎家里出了个败家玩意儿。
好好的儒学正宗不学,学的是科学院的奇技淫巧。
为此,元鼎都几乎要与儿子一刀两断了。
什么叫自己不能拖那个混账玩意儿的后腿?
自己恨不得亲自把那小子的腿打折好吧!
刘肥看到元鼎这种反应,就知道自己的激将法起了作用。
他话头一转,接着说道。
其实我和老哥哥你一样,也是有苦难言啊。
我又何尝不知道修建铁路劳民伤财?
但是这是陛下的命令,不做也得做。
老哥你别看我现在风光,实际上背后都快被人把嵴梁骨都给戳断了。
这破事儿,我早就不想沾惹了。
我听说你儿子元梨辩才了得,如今是陛下眼前的红人。
我们不妨这样,你儿子身为科学院学子,一定拥护陛下修建铁路的决定。
你若是不答应,那我们不如一起去大秦学宫,请求孔鲋祭酒开启一场论战。
若是你在论战之中,当着大秦学宫所有先生、学子的面,驳斥得你儿子哑口无言,那岂不是扬眉吐气之举?
元梨一听,觉得刘肥说得很有道理。
他立马就答应了刘肥的提议。
随后,元梨整理好行囊,准备西出关中,去大秦学宫找儿子撕逼。
另一边,刘肥也通过自己的人脉,联系好大秦学宫。
自从上次本都之战之中,大秦学宫尝到了论战的甜头。
这段时间,孔鲋等人一直在找话题,准备再来一次全民论战。
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
事情小了,不值得大张旗鼓。
但事情大了,顾忌又比较多。
元鼎和元梨父子观点不和,偏偏又代表了大秦如今新旧士子之间的观点冲突,极具噱头。
孔鲋一听是这事儿,立马就觉得极有搞头,于是他很痛快答应下来。
随后,消息层层传递。
等元梨接到消息,元鼎已经在前往关中的路上。
元梨的肺都要气炸了。
有一说一,他和自己亲爹实际上一直都在通过书信对线。
两人有来有回,谁都说服不了谁。
线上撕逼,元梨从来不虚。
但是,线下公然对战,那是两码事儿。
线上撕逼,那叫笔友交流。
双方哪怕是再暴跳如雷,都不可能隔着几百里动手。
但是面对面对线,这可是妥妥的父子局啊!
元梨太清楚自己亲爹的脾气了。
别看自家亲爹是一介书生,但是脾气那么臭,还能够没灾没祸的活到六十五,没两把刷子可能?
在来大秦学宫之前,元梨可就是在亲爹的棍棒下长这么大的。
动嘴元梨不怕,奈何那是自己亲爹,万一把他说急了,恼羞成怒之下,真的和自己动起手来,自己还能打回去不成?
自古以来,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到时候,元梨的脸可真就丢到高阳去了!
另外,元梨最大的一个担心,便是自己的学业问题。
元鼎是一个老顽固,他坚决反对元梨在科学院求学。
如果元鼎来到大秦学宫,与元梨当面对质,此事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
到时候,让元梨如何自处?
一方面是抚养自己长大的亲爹,另一方面是自己的学业。
这根本不是忠孝两难全之事。
儒家有言,父母在不远游。
虽然后面有一句游必有方,但那也是父母认同求学的前提下。
明知道亲爹极力反对,还要执意求学,这是大不孝。
顿时,元梨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要知道,这个年代,如果被扣上一个不孝的帽子,官府直接出手把你打击了,你都没有地方说理去。
人家是有法可依的。
这玩意儿不是道德问题,而是实实在在的法律问题。
但是通过这一年在科学院的学习,元梨已经彻底沉迷了进去。
一个神奇的世界,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那种破解世界奥秘的感觉,根本不是佶屈聱牙的诗书经文能够带给自己的。
如果让元梨因为父亲的反对就退让,按照他的性子,肯定也不可能。
可惜,元梨也知道,虽然科学院的创立者,大秦科学院是一个庞然大物。
但是科学一派毕竟时日短浅,而且科学院的教谕以及先生们,平日里对教育弟子之事并不热衷。
以至于,科学院在大秦学宫可以说是人数最少的学派。
影响力....
极其有限。
提出此次论战的,是孔鲋与鲍令白。
两人根子都在儒家,平素也没有表现出多少对科学院的重视。
按照元梨想来,这次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即便真的超常发挥,在论辩之中辩倒了自己的父亲。
恐怕,大秦学宫也再无自己的立身之地。
元梨心里苦啊!
随后,他便感到无比愤怒。
从元鼎给他的书信中,他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若非那个该死的刘才多嘴,自己何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阴暗一点想,刘才一定是因为论辩没有胜过自己,所以才出此毒计,想要害自己。
一想到这种可能,元梨就坐不住了,跑到这边来和刘才兴师问罪。
刘才,真小人也。
被元梨当众怒骂的刘才,此时心里还委屈呢。
但是,他听了元梨的叙述之后,也是哭笑不得。
虽然刘氏族人因为刘邦的请求,大部分都活了下来,但彼此之间,都保持应有的距离。
这是主母吕雉交代的。
说是担心陛下起疑心。
而刘肥作为刘邦的长子,与他们这些刘氏族人,更是远敬三分。
别看刘肥憨厚,但为人处事的本事,一点都不输刘邦。
只是没刘邦那么张扬罢了。
但刘肥这一手,着实把刘才坑了。
“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解释。”
刘才神色复杂的看着元梨,摇头叹息道。
番外52:这帮酸儒
“你说不知道怎么说?”
元梨听到刘才的话,顿时火冒三丈。
“要不是你那八杆子打不着的兄长,我爹会来学宫?”
“不是,就因为你爹要过来和你来一场父子局,你就觉得是我害了你?”
刘才有些哭笑不得的反问。
你们丽家的家风到底是有刚啊!
让你怕成这样?
所谓旁观者清。
大秦学宫要开启下一次论战之事,刘才也十分清楚。
甚至,刘肥派人联系孔鲋与鲍令白的就是刘才。
不过,在他看来,此事对元梨来说,可是大好事。
上一次论战,元梨在大秦学宫名声大噪,几乎成了明星学子。
普通百姓谈起大秦学宫,鲜有不知道元梨其人的。
这次关于新旧观念冲突的论战,元梨更是天然就处在事件中心。
只要这次论战传播出去,元梨的知名度肯定会更高一层。
千里求学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名声,为了给父母长脸么!
别人苦读一辈子书,还得靠遇到机遇,才能够一炮而响,成为闻名天下的学派大老。
大多数人做到这一步的时候,头发胡子都白了。
你元梨才弱冠之龄,就名传天下,还有啥不满意的?
而且,之前你不是很享受这种状态么?
君子成人之美,我都如此为你着想了,为了推动此事四处奔走。
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反而当众诋毁于我?
元梨,非人哉!
两人都是辩才极佳,就此事当众争论起来。
但谁都清楚,今日他们就算争出个对错输赢来,也没有丝毫卵用。
因为,元鼎就要到了。
关中火车站,元鼎在刘肥的陪同下,走下火车。
来到站台上,元鼎扭头看了一眼停在自己身后,还呜呜冒着白色浓烟的钢铁巨物。
元鼎神色有些复杂。
刘肥带他坐火车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是极其不屑的。
其实,他也知道,如今刘肥的策略就是以退为进。
名义上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实际上还不是想要千方百计地说服自己吗?
元鼎心里跟明镜一样。
不过,他没有拆穿刘肥的谎话。
他之所以答应刘肥前往关中,其实并不是因为刘肥的提议打动了他。
主要是,他自己想去大秦学宫看一看。
元鼎就元梨一个儿子。
虽然是老来得子,但与别人家不同,他对儿子的态度一向都极为严厉。
因此,父子俩的关系极为紧张。
但是,天下的父母,又有哪一个不爱自己的子女呢?
元鼎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
在以往,他这个年纪去世,都可以称得上是喜丧。
之前缺衣少食,战争频繁的时候,一个成年男丁能够活到五十岁而无病无灾,就已经算是高寿了。
元鼎生怕自己哪天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但是,自从儿子离开高阳前往关中求学,到现在将近两年的时间,元鼎便再也没见过他。
平时两人书信来往频繁,但基本上都在争论。
父子俩的性格都极其刚硬,谁都不愿意低头。
元梨因为入了科学院,所以不想回家见父亲。
而元鼎虽然想见儿子,但是嘴上却不肯服软。
这次刘肥提出来去大秦学宫与儿子当面辩论,正好给了元鼎一个台阶下。
不过,在元鼎心中,见儿子是一回事。
但是,想要让他改变自己的看法,没门。
元鼎出身低贱,自小贫寒。
他小时候为了求生,曾经拜入一个匠人门下。
但是那个匠人却将他当奴仆使唤,平素只给一些馊掉的剩菜剩饭。
如果只是如此,那也就罢了。
但对方平素偷工减料,偷懒耍滑的性格,却给元鼎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
当初有人许以重金,让那个匠人制剑。
那匠人在铸剑过程之中,想要参照干将、莫邪的办法,以活人祭炼。
而被他选中的,就是元鼎。
虽然在最后的关头,元鼎亲手将其杀死,逃得一条性命。
但是,此事却在元鼎心中留下了极深的阴影。
因此,元鼎始终认为,匠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论是当初公输班的厌胜之术,还是血炼之术,都是异端邪说。
至于他们引以为傲的手艺,在元鼎眼中,其实根本没什么了不起。
有脑子就行的事情,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过去匠人们那低贱的地位,不是没有理由的。
所以,赵昆登基之后,大肆启用匠人,搞什么科学院,就让元鼎极为不满。
因为年幼时期的经历,让元鼎极其反感匠人。
他认为匠人根本不配获得高位,让他们参与到国朝大事之中,那便是妖魔丛生的大事!
尽管这些年来,科学院产出的新奇之物层出不穷。
但元鼎从来不屑于去主动了解。
他家中所用之物,大多都保留着过去的习惯。
他本人平素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多不过是去自己买的田地里去走走。
报纸元鼎也读,但每当看到上面宣扬科学院造物的时候,他都是嗤之以鼻。
要么认为言过其实,要么认为不过如此。
火车此物,据说不用牛马便能够自行运动。
这在元鼎眼中,几乎就是天方夜谭。
这与拽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拉到空中有何异?
歪理邪说!
但这次乘坐火车,却几乎让元鼎三观尽毁!
火车车身庞大,足有二十丈长。
据刘肥介绍,一截四丈长的车厢,足有千斤载量。
光是在心中粗略估算一下,就让元鼎咂舌不已。
更难能可贵的是,火车开动之后,元鼎觉得异常平稳。
这种行驶的舒适度,是他之前在任何马车上都没有感受过的。
在华夏之地,人过五十便很少出门。
就是怕路途遥远,稍有不慎就会死在异乡。
但是如果是乘坐火车出行.....
元鼎不敢再想下去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直鄙弃的科学院造物,其神奇之处远超自己的想象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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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鼎不信邪,又跑到刘肥口中的驾驶室去参观了一遍。
在车头,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灶台一样的东西。
有七八个身高体壮的汉子,在不断地往炉子里填黑得发亮的煤炭。
这种东西,元鼎倒是认识。
只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这种普通的生火之物,扔进那个大炉子里之后,就能够迸发出如此恐怖的巨力。
带着这样的疑惑,元鼎走下了火车。
此时,他心情极度复杂,但又满脑子的疑问,想要迫切找人求解。
生平第一次,他意识到了,自己恐怕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
自己一直以来鄙薄的匠人,与科学院的研究员完全是两码事。
但是,元鼎毕竟是一个老顽固。
让他就此承认自己是错的,也不现实。
恍恍忽忽之中,元鼎跟着刘肥上了新式马车,朝着大秦学宫赶去。
来到大秦学宫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昏暗。
还没进门,元鼎便听到里面传出洪亮的读书声。
他不由得感慨道:“久闻大秦学宫汇聚天下文萃,今日得见,果然盛名之下无虚。”
刘肥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虽然负责商行,但其实自己大字都不识几个。
元鼎和他谈这些东西,完全就是对牛弹琴。
刘肥倒是想要和对方炫耀一下大秦学宫,自己建筑商行建造的新式社区就在大秦学宫附近。
不过,恐怕这番话说出来,肯定会被对方冷嘲热讽一番。
哎,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这段时间和元鼎的接触,刘肥颇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只能怪陛下把这帮老家伙照顾得太好啊!
换做是以往,哪个六七十岁的老头敢这么长气!
尤其是元鼎这种家中只有一个独子的。
儿子出息,能够让他老有所依,吃穿不愁就偷着笑了。
哪来的心思去指点江山,抨击时政?
说白了,都是闲的!
这时,学宫内有几人快步走了出来。
当先的,是一名儒门名叫柳生通的教谕。
柳生通是商山四皓之中夏黄公崔广的弟子,在儒门之中,倒也不算地位太低。
元鼎虽然自视甚高,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在天下士子口中并没有什么名声。
虽然今日之事乃是孔鲋与鲍令白等人一手推动,不过以元鼎的身份,还不够让两位正副祭酒亲自出迎。
事实上,柳生通这样一位儒门先生迎接,就让元鼎深感荣幸了。
柳生通也是陈留高阳人,与元鼎是老乡。
他年少时,也曾向元鼎请教过学问,算是元鼎的晚辈。
看到柳生通,元鼎一直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笑容。
“昔年汝登门时,吾便言汝日后必成大器。这才不过十数年,君便已经成为学宫教谕。高阳士子中,汝当执牛耳。”
夸赞的话从元鼎口中接连冒出来,听得旁边的刘肥都目瞪口呆。
这帮酸儒!
刘肥有些酸熘熘地想到。
想他好歹也是汉王之后,就算是现在,陛下也挺重视刘家的,毕竟小姨很有可能成为陛下的妃子,但在元鼎面前从来没落到一个好。
本以为这老头就是一个又臭又硬的脾气,对谁都是这样。
没想到,看到儒门的一个平平无奇的先生,他居然都如此。
果然,只有儒生能够欣赏儒生啊!
不仅仅是一旁的刘肥尴尬,实际上被元鼎夸赞的柳生通也是一脸尴尬。
老柳可是一个老实人,有一说一,他自认为在学宫儒门之中,自己的学问甚至都不如刘才之类的学子。
之所以能够混上一个先生的身份,完全是沾了自己老师崔广的光。
但是,元鼎如此夸赞自己,他又不能拒绝。
拒绝就显得有些太矫情了。
更何况,柳生通心里也清楚,元鼎如此夸赞自己,其实主要目的,是在给别人上眼药呢。
这个别人,就是站在旁边脸色极其不正常的元梨。
元梨心里苦啊。
父子俩两年未见,结果一见面,自己亲爹就把别人夸得一朵花儿一样。
尬在别人,疼在自己啊!
元梨只感觉自己的脸被扇得啪啪作响。
偏偏,他啥都不敢说。
元梨太清楚自己老子的脾气了,现在还能够阴阳怪气地用话打自己的脸。
但凡自己敢出言反驳或者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元鼎真的敢脱下鞋子抽他。
随后,元鼎又和随同柳生通一起来的陆贾等人一一招呼。
最后轮到元梨了,他只是冷哼了一声,冷着脸不去看他。
元梨憋得脸色通红,喊了一声“爹”,就算应付了事。
柳生通见场面尴尬,连忙招呼元鼎走进学宫。
“元师,酉时后三刻乃是学宫晚膳时分。孔鲋祭酒特意吩咐我,君至便请至膳堂,与众位师长共用晚膳。”
元鼎笑着点了点头,在一行人的簇拥下来到膳堂。
大秦学宫的膳堂,是位于中心广场西侧的一个大厅。
因为是大秦最高学府,所以当初建造的时候,颇为用心。
厅中随处可见的桌椅,都造型不一。
每一套桌椅旁边,还有盆栽、山石等点缀。
虽是吃饭的地方,但是看起来却极为文雅。
柳生通直接将元鼎引到面积稍小的二楼,教谕们的专用膳堂。
在这里,元鼎总算见到了学宫的两位祭酒孔鲋与鲍令白。
元鼎作为儒生,对于鲍令白无感。
这位曾经在始皇帝面前,大放厥词之人,以元鼎的性子,实在是对其喜爱不起来。
不过,他对孔鲋以及商山四皓等名满天下的大儒,却是敬仰已久。
虽然他仅仅比这几人小几岁,但是在他们面前,却恭恭敬敬执弟子礼,不敢有丝毫不恭。
不管在任何场合吃饭,只要是儒生在,旁人都会被他们讲究的那些繁文缛节折磨得吃都吃不痛快。
更不用说今日这场宴会,名义上就是儒门的主场了。
今日宴请的主宾是元鼎,主要的食材便是豕,也就是猪肉。
什么红烧肉、卤肉、酱猪蹄、各色菜炒猪肉,流水似的端上来,让元鼎不胜惶恐。
到最后,一道洒满香料的烤乳猪端上来的时候。
元鼎看着满桌子丰盛的肉菜,泪流满面的说道:“《国语》有云:天子食太牢,牛羊豕三牲俱全,诸侯食牛,卿食羊,大夫食豕,土食鱼炙。”
“元鼎一介门吏,何德何能,令各位师长以大夫之礼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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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53:反派能力
元鼎想到自己这一生的经历,不由得放声大哭。
他自负才学过人,但生不逢时。
蹉跎到老,也没有遇到自己的伯乐,一直都郁郁不得志。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这一生,还有如此高光的时刻。
要知道,这里可是大秦学宫,大秦乃至全天下的最高学府。
这里汇聚了几乎所有的学派大老,说一句星光熠熠都不为过。
如今,这些大老们与自己同桌共饮。
而自己作为主宾,被以对待士大夫的礼仪招待。
一时间,元鼎感动得无以复加,他只感觉让自己立马去死,这辈子也值了。
所有的遗憾与愤满,都在这一头烤乳猪面前,烟消云散。
元鼎大哭不已,惹得刘肥和元梨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刘肥对礼仪这种东西完全是一知半解。
即便刘氏商行起来了,他做的也是包工头的活儿,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此时膳堂里面数十人,就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横竖不得劲儿。
让他记住那些繁琐的礼仪名字就要了他的命了,更不用说理解其中有什么讲究了。
至于元梨,是觉得有些丢脸......
说实话,在礼仪方面,元梨跟刘肥实际上有点半斤八两的意思。
元梨在他老子元鼎口中,就是一个不学无术之辈。
当初大秦学宫招生,元梨倒是想遵从父命,进入儒门。
奈何,他自己的学问不扎实,人家儒门根本不要他。
最后,还是跟着侯公,以一种近似于填头的方式,拜入了科学院门下。
所以关于儒门的这些弯弯绕绕,元梨到现在还是和元鼎说的那样,纯粹不学无术。
而且,元鼎说话的时候,元梨正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怎么跟父亲对线,压根没有注意到元鼎前半句说的是什么。
他看到亲爹痛哭流涕,还以为这一桌子菜招待下,他被感动到如此的。
在他眼中,父亲的这番表态,确实有些丢人。
毕竟什么红烧肉、猪肘子之类的吃食,几乎是大秦学宫膳堂的标配。
即便是最普通的士子,隔三差五都有机会打打牙祭。
唯一稀罕的,就是那头烤乳猪。
不过,这菜做得着实糟糕。
一头乳猪烤的外焦里嫩,色泽金黄,完美展示了膳堂的师傅们的手艺。
不过,切开猪背,便露出了里面一坨黄油。
黄油里面浸泡着满满当当的各种香料。
光是那味道,都有些驹鼻!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元梨很清楚自家老子平时是什么做派。
就这么说吧,家中吃饭,从来都是粗茶澹饭,都什么年代了,调味品都是用的可怜巴巴的青盐。
更不用说香料了,元梨打小就没在家见过那种东西。
元梨只当是父亲脱离时代太久,以至于忘记了往日价比黄金的香料,此时在大秦已经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据说大秦海客在南洋发现的几座香料大岛,如今堆积的香料都足以供大秦使用几百年的。
父亲的这番表现,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元梨觉得有些丢人。
不过,再丢人也是自己的亲爹。
父亲不明白这个变化过快的时代,但是自己这个做儿子的,一定不能让他折损了面子。
想到这里,元梨连忙站起身来,朝着鲍令白等人的方向行了一礼。
“各位师长,我父亲久居家中,消息闭塞,不知如今我大秦已经物产丰...”
元梨说着说着,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所有人都是神情诡异地看向自己,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莫名其妙。
当他看到自己父亲双目喷火地看向自己的时候,元梨突然打了一个激灵,终于意识到了是哪里不对劲。
刚刚元鼎说话的时候,他正在神游天外,压根没把今天的菜式往别的方向去想。
现在看到大家的表情,元梨就算是再怎么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了。
糟了!
元梨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一桌猪肉菜,似乎还有别的意味。
元鼎一会儿愤怒,一会儿颓废,一会儿又面露惆怅。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换过好几次了。
鲍令白觉得有趣。
其实,元鼎和元梨父子两的理解都没什么错误。
今日的猪肉宴,确实有专门为元鼎而设立的意思。
不过,这些菜式只是表现学宫对元鼎的重视而已,并没有到元鼎所以为的,大秦学宫将他当做士大夫来招待。
如今大秦物产丰富,普通百姓都衣食无忧。
对于大秦学宫而言,这一桌的耗费,和平时一顿饭也没什么区别。
唯一那一头烤乳猪,就代表了心意了,完全是遵照古礼所制。
大秦学宫对元鼎的学问毕竟了解不深,与其说这个烤乳猪是敬重他的学问,还不如说是用来款待今夜论战的这一对父子的。
当然,这些话就没必要和元鼎说清楚了。
君子成人之美嘛,元鼎愿意这么以为,只要他展现出相应的才学,大秦学宫即便真的给予他士大夫一般的尊重,又如何?
想到这里,鲍令白不由得出声调笑了一句。
“元兄莫怪,元梨乃是科学院学子,对我儒门古礼不甚了解,也是应有之意。无心之过,一笑了之罢。”
元鼎恶狠狠瞪了元梨一眼,在自己心中好好的一个充满仪式感的庄严时刻,硬是被这混账玩意儿给搅和没了。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尤其是这个混账东西还是自己的亲儿子。
看看一脸尴尬的儿子,再联系到自己此行的目的。
元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向胆边生。
“说到这个孽子....当初吾让其坚决报考儒门,却不成想这逆子背着我偷偷拜入科学院。吾观在座各位师长,似乎科学院的先生们未至?”
六十五岁的元鼎,牙都没有掉一颗,咬字及其清除,逻辑显然极为明确。
他口口声声说科学院先生是自己儿子的师长,不过却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
孔鲋和鲍令白闻言,两人对视一眼,随后都暗暗点了点头。
要知道,孔鲋和鲍令白两人的找元鼎来,可不是让他来做学术交流的。
元鼎此来的主要目的,便是论战。
所谓论战,其实也就是吵架,就是撕比对线,只是说起来相对文雅一些而已。
这次论战,之所以选中元鼎,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他们听说元鼎很刚!
以六十五岁的高龄,依旧能够做到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着实罕见。
鲍令白自认为当初朝堂之上,是除了李斯,淳于越以外的第三个喷子。
巅峰时期的鲍令白,可以说是无所不喷。
即便是始皇帝,也曾被他当面劝谏过,实际上也跟喷差不了什么了。
说是劝谏,这是给始皇帝留面子。
不过,自从鲍令白五十五岁以后,就战斗力锐减。
这固然有政哥不喜儒家的原因,最主要的,还是鲍令白自己明显感觉到精力不济了。
若是后来科学院没有出现,鲍令白多半会随着年龄的增大,逐渐变得谨小慎微,不敢再胡乱说话。
毕竟,人年纪大了,顾忌就会不自觉变多。
在始皇帝治下,儒家本来就艰难。
自己的官做得越大,责任就越大。
门人弟子需不需要照顾?
亲戚子侄需不需要照顾?
亲朋故旧需不需要照顾?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求人的地方越来越多,人的胆子自然也就越来越小。
能够在朝堂站稳脚跟的,还真没有什么缺心眼的。
不过,虽然自己大喷子的荣光没有延续下来,但并不妨碍鲍令白欣赏同样性格的人。
尤其是,元鼎还和自己一样,同样出自儒家门下。
妙啊!
想到此处,鲍令白得意地看了一眼孔鲋。
既然是论战,自然就有观点双方。
孔鲋与鲍令白各挺一方,鲍令白挺的自然是元鼎。
而孔鲋,则是站在元梨这边。
实际上两人都清楚,这场论战,在还没有开始之前,胜负就已经定了。
但是,这个过程不能不走。
不仅需要走一遍,而且要走得越激烈越好。
场面不激烈,怎么可以引发全民热议,形成舆论风潮?
这就需要看元鼎这个“反派”的能力了。
可以说,在这场论战之中,他除了占了一个元梨亲爹的名分优势之外,可以说再无优势。
现在看来,元鼎这个人还真是选对了。
饭还没开动,他就主动开枪了。
元鼎借着询问科学院先生一事,其实便是隐喻科学院先生无礼,水平应该也就那样了。
这场论战,就在这种谁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由元鼎开启。
元梨看到自己父亲双手扶膝,端端正正跪坐在座位上。
而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正是标准的论辩姿势。
自小经历的教育,让元梨瞬间放下碗快,同时也与父亲一般,摆好坐姿。
“今日吾来学宫,乃是向科学院请教。为何科学院只来闲人二三子,招待于我?”
元鼎看着元梨,目光炯炯说道。
这是父子俩今日见面以来,第一次坦然对视。
这种考验机辩学识的对话,元梨在家中的时候不知道已经是经历过多少回了。
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在最近的连番挑战之中,还能够舌战群雄,堪称成为大秦学宫最佳辩手。
父子二人都十分熟悉彼此的套路,很清楚对方习惯用什么样的方式挖坑。
元鼎在说话的时候,元梨便已经在思索他说这些话的用意了。
没想到,父亲依旧老生常谈,追问科学院先生们为何没有前来。
元梨稍稍思考,随后心中便有了应对之策。
他先是举起双手,朝着元鼎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这答辩礼仪,元梨几乎都是下意识的动作。
因为,在平时对自己父亲不敬或许没事。
但是在答辩中但凡敢有所不敬,那绝对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随后,元梨才慢悠悠开口。
“君有所不知,科学院虽为学宫一脉。不过,科学乃是科学院新立学科,深了此道者实在少之又少。学宫立科学院,先生全部来自科学院......但科学院公务繁忙,人手有限,故此先生大多身兼多职,无法常驻学宫。
说到这里,元梨看着面无表情的元鼎,笑了笑接着说道。
“今日不巧,科学院院首乌成先生本是打算等候君的。但科学院一种新型造物正在延发的关键阶段。乌成先生不敢耽误国事。不过,他在离去之前,已经交代于吾,定要好好招待元先生。”
这父子两人一板一眼的答辩,让旁人都觉得有趣。
所有人都停下快子,看向两人。
只有随同自己老师成公生前来作陪的陆贾,一脸无奈。
作为元梨好友,陆贾当初在高阳的时候暂住元家,眼前的景象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
所以,他比谁都清楚。
别看着父子两人此时心情气和,言行对辩之中,一板一眼。
但随着时间的退役,两人绝对不可能保持现在这般的冷静。
当初当着自己的面,元鼎能够把元梨打得抱头鼠窜。
此时别看在场的人多,而且其中很多人都是久负盛名的各家大老。
但陆贾相信,以元鼎的性格,只要脾气上来了,他才不管旁边都有谁,肯定会逮着儿子照打不误!
到那个时候,元梨可真就难了。
陆贾知道自己的这位挚友别看平素嘻嘻哈哈的,但实际上最爱面子。
若是被自己亲爹当众暴打,都不用考虑其他的了。
元梨哪怕不当场自尽,随后也绝对会从大秦学宫直接退学。
当初成公生说两位祭酒请来元梨的父亲,过来与元梨论战时,陆贾便觉得有些不妥。
他费尽口舌,和成公生说了半天,就是想告诉他,让这父子俩当面撕逼,绝对不是啥好事。
可不想成公生听完之后,非但没有劝阻孔鲋与鲍令白,反而开心不已。
作为学院的高层之一,成公生自然也知道两位祭酒发起这次论战的原因是什么。
随着第二个五年发展计划的稳步推进,大秦国内出现了一种从思维观念上割裂成泾渭分明的两方的一种趋向。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回顾一下去年,更新还是挺多的,一年将近两百万字。
故事在地宫哪里,其实已经结束了。
后面续写的番外,也是想拓展海外。
结果因为疫情,阳了之后,一直有心无力,没办法写完番外。
但是,覆秦整体完成度还是挺高的。
我一直把主角的故事,当作始皇帝的一场梦,因为我相信始皇帝能活着,一直活着。
主角只是他万千梦中的一个。
当然,我也有很多不足,第一次创作长篇,不知不觉就写崩了。
有时候,读者不看了,也不会给你反馈,反正就是不看了,所以,只能闷头写。
写到后面,只想着尽量把故事写完,也没有了其他欲望。
现在新的一年,希望能再写一本,更加完善的书,弥补这本书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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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往巷道外走。闻讯前来管事的政教处领导等在巷道外的马路上。他们把我们堵在巷道口。
凌妃喻知道他那些不是演戏,而是现实中夏临风对她的真实感觉。
看着,徐姨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早上那位先生跟着孩子说什么来着:晚上来接你跟妈妈。
我三个十分骚包的开着那辆修好的桑塔纳,自从这辆桑塔纳提回来之后,鱼哥就没怎么开过,到是我们三个没少开,走哪都喜欢显摆显摆。
旁边,宫本明德和蔡若溟听了他的大喊大叫,皆是皱着眉头,但是只当他过于生气昏了头,也就没有说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在这里自由来去的人,除了周霜霜外,不做他想。
只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展会现场的出口方向,祁燃与容晨两面人一前一后的出现,而外面,他们的人也早已经安排好了车辆等着。
“认识。”未来心说何止认识,简直熟到不行,而且不仅我们认识,你们全都认识。
这段路程并不长,所以没有多久宗景灏就到了地方,这个时候林辛言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出来。
等了那么久,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以为灵魂失信熄灯睡觉的时候灵魂才从窗外飘进来。
过了年就是长大了一岁,可是飞鸟的背影…中学生,飞鸟已经是中学生了,未来强迫自己认清这个现实。
拿到了学校的许可,未来的出行时间也基本可以定下来,和父母那边联系之后决定这周日就过去。
村长一句‘不愧是你们,将每个家庭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应该就是我们这个村子的味道了,真是个好活动’也让工作人员下定决心将企划定了下来。
广场上的民众们和卫兵们都听到了两人的巨大怒吼声,心中迷茫又失落。就算是凶链这样的人类也不能相信了吗?人类真的对鱼人族如此深恶痛绝吗?
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王嫣然早已到了爆发极限,只差一个导火索罢了。
拉姆丰满起伏诱惑不止的身材,让张天师也禁不住赞叹,眼神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
空闲翔的闪光九尾是真的强,之前的比赛要不是遇到了准天王级的梦歌仙人掌,挺进决赛的就是他了。
将四品清的长生不老药喂给昏迷过去的金鼠后,林峰将手放在其身上,将原力塞进其体内,为其溶解药物的力量。
三个跟班顿时跑了出去打听爱丽丝的动向,最后知道她们去了大礼堂。卡然后普奇带着三个跟班气势汹汹的去了大礼堂。
今夜的街道上没有红堆雪的佳人们,所以也不会有悠扬的古琴声,但随着银线不断颤动所传来的,是连续的,沉重的脚步声,鞋底踩在水洼里的啪唧声,还有粗犷的呼吸声。
“滚你妈的,老子问你罗老师的事,话说得清楚。”汉秀一拍桌子,冷冷的看着陈超。
一切都已处理妥当,二人神态自若地离开了那里,回到绸缎庄二人从后门进了后院。
他们都是昆仑天象派的弟子,奉昆仑仙宫法旨出山南下,虽不如仙宫九殿那些亲传弟子,但也是昆仑山诸门派的翘楚,此番被人称赞有长生之资,有望登顶仙道之巅,虽然平时不敢奢望,但还是极为受用。
要说这些怎么能逃过教练的法眼。教练早就发现了有些体力不支的高青峰,但他没有想让高青峰停下来的意思。这会儿教练拿着一提水壶缓缓走到高青峰跟前。
刚才,老火的拳头应该打在他的左眼上……然而,当老火的拳头靠近他的左眼时,他的精神力量奇怪地流进了他的左眼。
林凤剑一扫而出,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直直地扫过远处的十字路口,与七元皮影戏在一起。
虽然实力不错,但连他都远不如,更不用与清运府府主的现在了。
汪氏气得不行,可这会儿她又不好再冲上去将叶柳儿给骂一顿,只好站那里独自骂骂咧咧几句消了点气后转身走了。
可蜜獾并没有给一方通行思考应对策略的机会,它再一次冲撞了过来。
她要怎样才控制得住心头的悲凉,她现在恨不得找到父皇,让他为母后殉葬。
皇后缓缓地抬起头,怨毒地看着太傅,太傅也看着她,眸色冰冷。
气的是她居然能在这种时候睡着,但又心疼她究竟是累到什么地步这样都能睡着。